第三百零一章：传言
“大伯母，你想靠男人，可是大伯父现在不知窝在南焱之地的哪个角落里做苦力呢。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你想依靠儿子，可是你终其一生，也没有生出儿子，所以你得相信，没有那个命便不能强求，俗话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想来还是有道理的。”
顾冬雪语气淡淡的道，声音中却带了冷意，“而我，有钱，有铺子，即便男人靠不住，一辈子没有儿子，也能靠自己，所以关于这一点，大伯母就不要担心了。”
又转头对顾怀香道：“二姐姐，我有些累了。”
顾怀香闻音知雅，忙拉着脸色涨的发红，还想要再说话的吴氏站起来，满是歉意愧疚的对顾冬雪道：“五妹妹，我们就先告辞了，我娘她……你多担待一点。”
吴氏虽然做了蠢事，可是那也只不过是因为顾冬雪之前给了她三分颜色，她开起了染房。
但是她并不是听不懂人话的蠢人，顾冬雪冷下的脸色，和话中的淡漠，她又怎会听不出。
心中“咯噔”一声，吴氏暗道不好，她只是想让顾冬雪帮着请个大夫给顾怀香诊脉罢了，再说顾冬雪本身的确是成亲大半年没有消息，跟着瞧一瞧有什么不好？
她自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
不过现下情势比人强，她和顾怀香都要仰仗顾冬雪的照拂，自然不能惹顾冬雪不快。
因此在顾怀香死命拉着她的时候，她便顺势站了起来，讪讪的笑道：“既然雪姐儿今天不方便，那便改日再说吧，我和香姐儿就先告辞了，家里还有一大堆事呢。”
陈二牛没有回来，家里就只有她和顾怀香两人，又能有什么事。
本来她还准备留在秦府吃晚饭的，不过现在看来却是不成了。
吴氏和顾怀香离开后，青芽便进来服侍，之前因为吴氏要和顾冬雪说话，便将丫鬟们都遣了出去。
所以当青芽和阿豆进屋后，看到顾冬雪略显沉凝的脸色，都有些不知所措，她们并不知道顾冬雪心情忽然变得不好的原因。
接下来的几天，顾冬雪并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消息，城中人们照样平静的生活着。
九月过了一半，就像开启了冬日的大门，北风不知何时已经吹了过来，直到早晨，大家起来，大门一开，一股凛冽的寒风直往人衣裳里窜，惊的人不由的打个寒战，这才迟钝的反应过来，原来冬天已经到来了。
大家纷纷换下秋装，开始穿上夹袄，一些老人和孩子甚至已经穿上了厚厚的棉袄。
富裕人家也开始烧起了地龙，用起了手炉。
顾冬雪放下了手中的朱红色衣袍，搓了搓手道：“这天果然冷了下来，冻手的很。”
她说着，将放在炕几上的手炉捧了，暖暖手。
同样在做针线的青芽笑道：“这都快十月了，往年也不是没有这时候就下雪的。”
青芽和阿豆以前是粗使丫鬟，并没有系统的学过针线，所以现在做的也只不过是些荷包香囊帕子腰带的小物件，整件的大衣裳她们也只能拿自己的练手。
顾冬雪的衣裳一部分是杨妈妈和绿蔓帮着做，一部分则直接在锦裳坊定做，倒是并不缺冬天穿的厚衣裳。
她现在手中的这件朱红色棉袍自然是给秦叙做的，在选料子的时候，她选来选去，什么湖色藏青色玄色蓝色石青色各种颜色几乎看了个遍，只不过又想着那些颜色的衣裳秦叙几乎都有。
当然，他身材修长结实，面容英挺俊美，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衣裳都好看，但是顾冬雪还是想要试试不同的风格。
最后在她自己去锦裳坊定做衣裳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微微有些熟悉的人，一个圆滚滚似球形的身影，却是金盘胡同宅子的前任主人方掌柜。
他见顾冬雪犹豫，便向她推荐了这匹朱红色锦缎，呵呵笑道：“那秦大人小老儿我也见过两次，天生的衣架子，少夫人要想选个特别的，不如试试这匹。”
顾冬雪在脑中想象了一下秦叙穿上红袍时的景象，不知为何，却忽然想到了二人成亲时的场景，他身穿大红色喜袍揭了自己的红盖头，含着浅浅笑意站在自己面前，俊眉修目，英姿勃发。
他虽然是武官，也经常在太阳底下练兵，却并不黑，穿喜袍的时候很好看，想来穿一身朱红色棉袍也同样英俊非凡。
顾冬雪当即便买了那匹朱红色锦缎，后又在家里的库房找了一匹暗红色的缎子，准备给他一连做两件红袍。
反正其它颜色的冬衣他很多。
而且在军中，他大多数时候也只穿军袍。
只是不知他看到这两件红袍时，是穿呢还是不穿呢？
想到这里，顾冬雪心中便有隐隐的期待，想要看他的反应。
不过自从八月初二书香斋开业那天他回来一次之后，不仅八月十五他没有回来过中秋节，后来的几次休沐日他也没有回来。
也不知事情如何了？
顾冬雪心里有隐隐的担心，就连顾信也追问了他好几次“姐夫为何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
她也只能先拿话敷衍着他。
自己却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
就在顾冬雪暗自担忧着，又祈祷着但愿秦叙一切平安顺遂之时，望青城渐渐流传开了关于春来国的消息。
大街上的茶馆酒肆，无处不再讨论着春来国大皇子和二皇子夺嫡之事，最后说书人甚至将之编成了段子，开始在茶馆酒肆中说起书来。
“话说那春来国老皇帝膝下共有五位皇子，但是只有大皇子二皇子是成年皇子，且都是春来皇后所出，所谓正宫嫡子是也。”
“本来这样一母同胞的兄弟二人是没有什么可争的，是大皇子当太子还是二皇子当太子又有什么区别，反正无论谁最后坐上皇位，都不会不管亲兄弟的，一个亲王总是跑不了的。”
说书人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看下面听客的反应，有人就催促道：“快说，快说，是不是两兄弟闹了矛盾？”
“这位客官说对了。”说书人笑道。
第三百零二章：上门
“在我们普通人看来，那亲王就是顶顶好的了，是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好事，可是在皇子们的眼中可不一定是，春来国老皇上封大皇子为太子，二皇子为贤亲王，一听这封号，便能猜出老皇上的心事，自然希望二皇子好好做一名贤王，辅佐太子。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可是老皇上想的是好的，他那二儿子可不甘于只做屈居人下的亲王。”
说到这里，下面便有人叫道：“那二皇子必定是想做皇帝。”
“这位客官又猜中了。”说书人很会带动气氛，见下面人都被勾起了兴趣，露出一个笑。
这种宫闱秘事本就是百姓们好奇又津津乐道的，只不过大宁的宫闱秘事即便闹得沸沸扬扬，民间却也不敢这么大肆讨论，但是春来国就不同了，他们是大宁的子民，并不受春来国管制，自然是想怎么议论便怎么议论。
“别卖关子了，快说。”下面又有人催促。
说书人微微一笑，摆开架势继续道：“老皇上的想法是美好的，两个嫡子，老大做太子，老二当贤王，兄弟二人守望相助，只是那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性子恰巧生错了。”
“据说大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太子，性格温和宽厚，这在一般人家当然是好事，可是在帝王之家，特别是未来需要当皇上的太子身上，未免便少了一份霸气。”
“而那二皇子骄矜自持，有一种唯我独尊的气势，在朝堂上往往将太子逼的不得不附和他的想法和意见。”
“大皇子宽厚，对待兄弟更是宽和，虽然有时候被二皇子挤兑的尴尬，但是倒也没有放在心上，可是老皇上可不是个傻子，他脑中微微一动，便能看出二皇子心里的想头，因此不但暗地里找借口免了贤亲王的差事，还口头警告贤亲王，在其位谋其政。”
如此，便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了。
“只是老皇上虽然又是撤职又是警告，但是最后还是没能阻止贤亲王。”
说书先生叹了一口气。
“我听说春来国现在已经乱了，是不是就是这大皇子和二皇子在争夺皇位呢？”
下面有人大声问道。
“老皇上年纪大了，现已病重卧床，朝堂上更是一片混乱，既有支持太子的，认为他是嫡支正统，更有支持贤亲王的，认为他拥有帝王之能之力，是太子那种温和宽厚的性子所不具有的。”
“那现在到底哪个做了皇上？”下面又有人催促问道。
有人嗤笑一声，“你个大傻子，没有听清楚吗？老皇上只是病重，并没有驾崩，新皇又怎么可能登基。”
“那就是说现在春来国还乱着？”有人叹道，“最苦的还是百姓。”
顾冬雪很快就知道了市井间的传言，她对春来国哪个皇子当皇上一点也不在意，她在意的是春来国毕竟是大宁的邻国，他们发生内乱，也不知对大宁有没有影响，若是有影响，那冲在最前面的必定是宁北卫众兵士。
顾冬雪又想到秦叙秦松林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回来了，总觉的心里有些发慌。
想了想，顾冬雪去了陈家串门，刘氏带着一双儿女迎了她，顾冬雪给了见面礼，刘氏便让他们回去了。
“怎么？很担心？”似乎猜到顾冬雪的心思，刘氏握住顾冬雪的手问道。
顾冬雪有些不好意思，“陈大人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姐姐不担心？”
“之前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刚嫁给他的时候，自然担心的很，坐立不安，夜里更是噩梦连连。”刘氏笑道。
“那姐姐现在？”
“现在自然也担心，只不过再担心日子还是要过的，就算我自己不过，只顾着担心，我还有一对儿女呢，总不能整天愁眉苦脸的，那样他们也整天惶恐不安的。”
刘氏说着，看了顾冬雪一眼，试探的道：“所以啊，这有了孩子，不只是为了养老送终，更重要的是现在也有个寄托。”
顾冬雪知道刘氏这是在隐晦的提醒她应该生个孩子，可是这种事，她又怎么好对外说。
“姐姐说的是。”顾冬雪只得附和道。
刘氏见她不欲多谈的模样，便不再多说，转移话题道：“妹妹今天在我这吃午饭吧，这天也冷了，我们做些羊肉汤喝，再烫一壶酒，小酌一番？”
顾冬雪虽然现在并没有心思小酌，不过就像刘氏说的一样，她不能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担忧秦叙上，之前她还信誓旦旦的和吴氏说她既不想靠男人也不想靠儿子，那自己现在这样，又是为哪般？
遂点了点头，顾冬雪的酒量不怎么样，但是也不是没有丁点酒量，喝的也并不多，吃过饭后稍稍休息了一会儿，便回了金桂胡同。
“少夫人，冯夫人过来了。”
一进大门，守门的钱三就跑到马车前禀报道。
“什么时候来的？”顾冬雪想了一下，便知道这冯夫人指的便是顾良玉。
“午末就来了，一直等到现在。”钱三答道。
顾冬雪点头，“知道了。”
心里却在想着不知顾良玉这个时候上门做什么。
“五妹妹，你跑到哪里去了，现在才回来？”一进待客厅，顾良玉就站起来抱怨道。
待一看到顾冬雪微微有些酡红的脸色，她不由的惊讶的道：“你喝酒了？”
没等顾冬雪回答，她便用略显夸张的语气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有心情喝酒？”
顾冬雪本来就觉的头晕晕的，很想回去再睡一觉，连晚饭都不想吃了。
顾良玉这种一惊一乍的语气，只让顾冬雪觉的聒噪不已，像是一只嗡嗡直叫的苍蝇在自己耳边不停的飞旋着，让她直想一巴掌拍死她。
顾冬雪不由自主的蹙了眉头，有些不耐烦的问道：“不知三姐姐来找我所为何事？”
见顾冬雪眉头微蹙，有些不耐烦的模样，顾良玉倒是没有再聒噪，而是坐了下来，问道：“我们家爷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回来了？不知秦军师和妹夫这段时间有没有回来？”
原来是为这事。
顾冬雪摇头，“没有，他们也一个多月没有回来了。”
第三百零三章：听闻
“那妹妹知不知道他们为何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连休沐也没有了？”顾良玉问道。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顾冬雪摇头，“我不知道，难道三姐姐知道？”
顾良玉听到顾冬雪的回答，有些着急的道：“妹妹你怎么也不知道？”
顾冬雪诧异，“为什么我就得知道？”
“秦军师是你公爹，妹夫又是六品千总，据说极得范都统的看重，这事我们家不知道便也罢了，妹妹你怎么也该知道一星半点的。”
顾良玉解释了她刚才问题的理由。
“我不知道。”顾冬雪还是那句话。
顾良玉的神色却并没有因为顾冬雪的回答而有任何不快，相反的，她竟然还微微勾了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在顾冬雪眼里，她那一丝笑意就带着些许幸灾乐祸的意味。
顾冬雪脑中略微一转，便明白了顾良玉为何会幸灾乐祸了，她必是以为自己之所以不知道原因，是因为秦叙不是那么喜欢自己，她认为自己并不得秦叙的重视和喜爱。
而不是因为客观条件的不足自己才不知道此事的。
她是在看自己的笑话呢。
“三姐姐笑什么？难道冯大人告诉你了，既如此，你还来问我做什么？”顾冬雪故意问道。
顾良玉心情显然很不错，“他倒是派人回来说最近一段时间卫所很忙，休沐不回来了，只不过他品阶低，到底有什么事他却是不知的，只是上峰的命令。”
虽然冯连怀派人回来只与她婆婆冯老夫人禀报，并没特意过来见自己，可是这也不妨碍她在顾冬雪面前表现优越感。
起码冯连怀并不是不告诉她，而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只是让顾良玉失望的是，她并没有从顾冬雪面上看出任何可以称之为羡慕或者嫉妒的表情。
“对了，五妹妹还不知道吧？”
算了，无论是顾维桢顾其溱还是顾冬雪，她们都是那种即使心里怄死了，但是表面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人。
之前这位五妹妹也并不是那种可以隐藏情绪的人，可是顾良玉发现，自京城一别之后，再次见顾冬雪，自己的这位五妹妹就与之前有些不同了。
人还是那个人，只是让人感觉整个人无端的沉稳了下来，气质也变得大方磊落起来。
也许并不是无端，毕竟抄家流放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一件大事。
既然无法从顾冬雪这里打听到什么，也无法从她这里获得羡慕嫉妒，顾良玉便说起了另外一件让她颇愿意津津乐道的事。
顾冬雪看着顾良玉，等着她的回答，顾良玉心中暗道了一声“无趣”，但是还是继续接着道：“碧烟，就是爹以前那个长的妖妖娆娆的通房，你还记得她吧？”
顾冬雪听到顾良玉提起碧烟，心中顿时“咯噔”一下，隐隐觉的碧烟必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否则以顾良玉的性子，不会这么神神秘秘且还满脸兴奋。
顾冬雪神色未动，语气也力图镇静的问道：“碧烟？长的很漂亮的一个丫鬟，我记得她，她怎么了？”
“她被掳了。”顾良玉笑道。
“被掳了？”顾冬雪惊讶的问道，心里却更加担忧了。
见顾冬雪有了兴趣，顾良玉的神色更为得意。
“五妹妹你还不知道吧？家里发生变故之后，我们这些人且自身难保，哪里还能想到她一个没有子嗣的通房丫鬟，本来我以为像她那样长相妖媚却又早已**的通房丫鬟，必定会被卖到教坊那样的地方。”
“结果五妹妹你猜怎么着？”顾良玉说着露出一个颇为鄙夷的神色。
顾冬雪自然知道碧烟的去处，那还是她请求秦叙帮忙的结果。
不过此时她并没有和顾良玉说这些的心思，见顾良玉这神色，也不知碧烟到底出了什么事，顾良玉却又如何知道的。
她只是急着想从顾良玉口中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顺着顾良玉的话问道：“怎么着？”
顾良玉道：“她呀，嫁给了卫所一个马夫，就住在离卫所不远的一个村子中，那村子不是军户，便是卫所中已经成亲的兵士家眷所居住的地方，城外这样的村子多的事。”
“而且宋姨娘和七妹妹大嫂子二嫂子浚哥儿他们都住在那个村子里。”
这些顾冬雪是知道的，“那三姐姐说碧烟被掳了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嫁人了吗？”
“这事我也是刚听说，就在不久前，多少天前我也不清楚，但是一二十天总该有的。
晚上有村妇看见从自家门前掠过一骑，那骑马的是个男子，具体相貌没有看清，但是马跑的飞快，就在一闪之间，她看到了那骑马的男子身前趴着一个女子。
本来按说天色已晚，虽然那马和马上的人正巧从那村妇家门口奔过，那村妇又恰好从屋里出来，看了个正着，即便这样，也是不能看清那趴在马前女子的容貌的。”
说到这里，顾良玉“呵呵”一笑，“只不过五妹妹你也知道，碧烟无论是身段还是相貌与那些长的黝黑又五大三粗的村妇们太不相同了，所以那村妇一眼便看出了那人不是她们这些长期做农活的村妇，应该就是去年才到村里落户的罪臣家的女眷，只是她并不能分清到底是谁。”
“那村妇也是个爱管闲事的人，第二天便四处打听，结果发现其他人都在，只有碧烟不见了。”
顾良玉说到这里，微微一笑，“所以村里人自然知道碧烟被掳去了，只不过她家里就她和她丈夫，最近卫所繁忙，她丈夫也很长时间没有回家了，所以村里人即使想要通知她丈夫，也没有办法找到他人。”
说到这里，顾良玉讽刺一笑道：“依我看，到底是被掳的，还是自愿跟别人跑了可难说的很。毕竟那村妇当时也没看清碧烟是清醒的，还是昏迷的，到底有没有挣扎，不是吗？”
顾冬雪心里却相信碧烟必定是被掳走的，因为她现在还记得碧烟曾经与自己说过，她也喜欢稳定的生活，她也向往平凡的红尘烟火，如此，她必定不愿意就这样与别人浪迹天涯的。
正因为如此，顾冬雪心里担心不已。
不由的问道：“直到现在，碧烟丈夫还不知道？”
第三百零四章：打听
顾良玉见顾冬雪隐隐有些着急担忧的神色，不禁奇道：“五妹妹你急什么，虽然说碧烟以前是我们家的丫鬟，可是现在顾家都没了，我们也自身难保，哪管的了那许多？
说白了，这件事我们知道了，就在旁边看个热闹罢了，着急担忧也轮不到我们。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顾良玉说的直白，可是若是顾冬雪与碧烟之前没有那一段渊源，她觉的自己的想法可能与顾良玉不会差到哪里去。
只是现在，顾冬雪却无法轻易放开此事，“那村里人没有报官？就这样少了一人，里正不管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顾良玉摇头，“我也是从六妹妹那里听来的。”
“六妹妹，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五妹妹难道忘了，宋姨娘和七妹妹就在村里。”
顾良玉说着，轻掩唇角笑道：“那天我去找六妹妹的时候，恰巧遇到宋姨娘和七妹妹来找六妹妹，五妹妹你是没有见到，啧啧，七妹妹变化可真大，以前有多张狂，现在就有多怯懦。”
顾良玉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惊讶，更多的则是幸灾乐祸。
顾冬雪虽然自从去年卫所分别之后，便没有再见过顾其仪，但是想来一个原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在短时间内，被发配到村里，要做农活才能吃饱饭，这其中身份的转换，生活的转变，必不是几句话就能说清的。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以顾其仪的性子，这句话想必在她身上体现的更加明显。
关于顾其仪，也只是在顾冬雪脑中过了一遍，说到底，她虽然同情顾其仪，可是却没有同情到要伸手帮助她的念头。
毕竟以前在顾家的时候，她与顾其溱顾其仪的关系实在说不上好，如今各自有了各自的生活，如顾良玉这样，偶尔来往一下她并不会拒绝，但是顾其仪却是轮不到她伸手的，她有亲娘亲姐姐呢。
现在顾冬雪最担心的反而是碧烟，不知道碧烟到底为何被掳，又被掳去哪儿了。
想到这里，她有些坐不住，顾良玉却仍是滔滔不绝的谈论着顾其仪和宋姨娘的现状，不，在顾良玉口中，应该称之为惨状。
“五妹妹，你都不知道，以前宋姨娘那样貌美，可是现在，呵呵，老了十来岁，皮肤黑了，脸上的皱纹更是一道一道的冒出来了，现在父亲要是见到她，肯定都不认识她了。”
“想当初，她最会装娇柔的，每每靠柔弱争得爹爹的欢心，让姨娘有理说不清。”
顾良玉说着，便带上了愤恨的表情，继而又得意一笑，略显刻薄的道：“呵呵，现在要是再来一次，爹爹说不得要立刻吐出来。”
“三姐姐，”顾冬雪微微蹙了眉头，“父亲的事不是我们可以妄自议论的。”
顾良玉被顾冬雪打断了说话的兴致，撇了撇嘴，嘀咕道：“就爱装模作样。”
顾冬雪只装没有听到，顾良玉觉的与她没有共同语言，又交代了几句，“一旦知道了什么消息一定要派人告诉她”之类的，便站起身道：“哎呀，这时辰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顾冬雪也跟着站起来，“三姐姐慢走。”
顾良玉见顾冬雪连假意挽留一下都没有，脸色有些不好看的走了。
顾良玉一走，顾冬雪便让青芽去将孟江唤来。
“少夫人，您找小的？”不消片刻，孟江便到了，躬身行了礼。
顾冬雪心里知道秦叙和秦松林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必定是卫所有事，又联想到市井关于春来国的皇权问题，心里隐隐猜测秦叙他们这段时间没有回来，很有可能与春来国有关。
这个时候，也许自己并不应该去找他。
想了想，顾冬雪吩咐道：“你骑马去城外荆家村，去向村里人打听一下，他们村里一位叫做碧烟的妇人在哪里，就说你和她以前在一处当差，路过此地，来看看她。”
孟江虽然听的有些糊涂，但是还是应了声“是”。
顾冬雪又沉吟了一下才道：“若是她不在，听听村里人怎么说，若是真的被掳了，你便去卫所找少爷，向他打听一下碧烟的丈夫是谁，将你在荆家村打听到的事告诉碧烟丈夫，当然，若是碧烟好好的待在家里，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顾冬雪本来想着若是碧烟真的被掳了，那么对碧烟的名节必定有很大的损害，是否应该瞒着她丈夫。
但是转念一想，按照顾良玉所言，荆家村几乎传遍了，即便碧烟丈夫现在不知道，只要他一回村，必定会知道的。
且碧烟已经被掳十几二十天了，现在若是已经回来自然再好不过，若是没有回来，那情况便相当不妙了。
名节重要，但是性命更重要。
将这件事告诉碧烟丈夫，起码他能名正言顺的报官，官府能够加入进来，或许碧烟还有获救的可能。
碧烟虽然说过她向往安稳的生活，但是她那样一个曾经笑看宅门争斗的女子，必定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的。
顾冬雪也安慰的想着，或许碧烟的丈夫并不是那种妻子名节被毁，便会休妻变心的人。
或许他能够一如既往的对待碧烟，毕竟他娶碧烟之时，碧烟就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
顾冬雪让青芽取出十两银子给孟江，并道：“若是晚上赶不回来，便在城外县镇找个客栈住一晚。”
青芽取了银子给孟江，并将孟江送出去，在路上为孟江解了惑，告诉他碧烟的身份，以及将顾良玉进府告诉顾冬雪关于碧烟被掳之事都与他说了。
如此，孟江心里有了底，也便有了计较。
孟江打马一路出城，沿路打听，终于在下晌的时候赶到了荆家村。
“哦，你说的是荆高媳妇啊，我已经有近二十天没有见到她了。”
孟江进村不久，便看到一位正在自家菜园地里忙活的五十多岁的妇人，他忙上前问道。
那老妇人对碧烟的名字不甚熟悉，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孟江口中的碧烟是何人。
孟江惊讶，“近二十天没有见到她了，那大娘知道她去哪儿了吗？我以前和她在一处当差，碧烟姐看我年纪小，对我颇有照顾，我现在有了新的主家，主人派我出来办事，正巧路过这里，就想来看看她。”
第三百零五章：议论
荆家村里的人很多都不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一大半都是发配流放至此地或者是随着宁北卫当兵的男人迁徙过来的兵士家眷们，待的时间长了，便也成了本地人，有些人家都在此生活了好几代，其故乡来历早已不被外人注意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但是对于去年腊月刚来的顾家一众人和碧烟，她们还是知道其来历的。
这老妇自然也是知道碧烟是以前大户人家的丫鬟，现在听到孟江如此说，又见孟江本身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自然信了他的话。
见孟江一脸担心的模样，她想了想，还是凑到他面前，小声的道：“这话本不应该说的，说了不好，但是看你这小伙子不像是坏人，又与荆高媳妇是旧识，我便告诉你吧。”
孟江立刻做出一副专心聆听的模样。
只听那老妇人道：“前段时间，大概十**天之前，或许更早一些，具体时间我年纪大了，也记不清了，反正就是个大概。”
老妇人嗦的很，孟江有心催促，又怕催了，反而打断老妇人的思绪，弄巧成拙，只得耐着性子听下去。
好在老妇人并没有再纠结到底多少天之前了。
只听她越发神秘的道：“这件事我跟小哥说，小哥可千万不能对外说，否则便是我老婆子作孽了。”
孟江自然连连点头。
“那天晚上，吃过晚饭有一会儿了，大概是戌正时候，家里的小孙儿又尿床了，天渐渐冷了，我要出来烧热水给小孙儿洗洗，这才从屋里走出来准备烧水，灶房里柴禾不够，我便出来抱柴禾。
刚刚开了大门，就听见从不远处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听那声音，便能知道那马跑的有多快，我觉的奇怪，以为是在卫所当兵的村里人骑马回来了，便往前看了一眼，那天晚上幸好月光不错，一开始我还看不清马上到底是什么人，是男还是女，只觉得不像一个人。
只是没过片刻，那马便跑到了我家门前，从我面前一闪便过去了，小哥，你别看我年纪不小，可是眼睛可厉害着呢。
就那么一扫，我便看清了马上有两人，一男一女，只是因为是晚上，那男人我只模糊看到了侧面，似乎不认识，应该不是村里人，那女人脸朝男人的胸膛趴着，我没看到她长什么样，不过看那身段，必定是去年刚来的那些人，不像是做惯了田地里活的村里女人。”
“当时我还不知道那马上的女人到底是谁，只不过后来其他人都在村里，就荆高媳妇一连好几天没露面，我这便提着心呢，最后去了荆家，发现他家大门没关，屋子里面除了倒了一张椅子，其他的倒没什么异常，只不过人却是不在家的。”
“所以我才想着那晚的女人必定就是荆高媳妇。”
老妇人回忆完，又交代孟江不要和其他人说，“要是这事传开了，伤了荆高媳妇的名声，可是老婆子我的不是了。”
孟江表面上自然又是感谢又是连连答应着，心里却在想着这事早已传开，连顾家人都知道了，以至于他们少夫人都从姐妹那里听到了消息，这老妇人便是目击者，这些话不是从她嘴里传出的，又是谁说的。
想必她和每一个人说这事的时候，都会交代别人不要告诉其他人，可是然后那个别人又与别人说，再交代他的听众不要告诉其他人，事情便是如此一传十十传百的，现在整个荆家村人应该都知道了，邻村说不定也知道了，毕竟谁家没有两三门亲戚在其他地方呢。
孟江告辞了老妇，他觉的自己运气挺好的，一来就找到了目击者。
不过为保险起见，他还是又在村里找了几个人，打听了一下，那些人的说辞几乎和老妇人一模一样。
果然，村里每个人都知道了。
孟江又在村里人的指引下，去了荆家，也就是碧烟家。
屋门并不是大开的，但是也没锁，孟江轻轻一推，门便吱呀一声开了。
看来是村里人见他家大门总是开着，将之顺手带上的。
屋子里面的情形却与老妇人说的一模一样，倒了一张椅子，其余的地方倒是整齐有序。
看来即便是强掳，那掳人的男子肯定是有武艺在身的，否则即便碧烟只是弱女子，但是一番挣扎下来总会破坏更多的东西，而不仅仅是倒了一张椅子，连桌上摆的茶具针线都有条不紊的摆着。
孟江查看了一下屋里，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也得不到任何线索，便先退了出来。
为了再次确认，他又站在屋外喊了几声碧烟的名字。
“不用喊了，罗家妹子已经失踪二十多天了，都说是被掳了，现在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呢。”
正喊着，隔壁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随着便走出一个圆盘脸的中年妇人。
孟江知道妇人口中的罗家妹子指的便是碧烟了，青芽和他说过，碧烟原是姓罗的。
只是那妇人声音刚落，又是一个瘦长脸妇人跟着走了出来，并阴阳怪气的道：“谁知道是被掳了，还是自愿的，说不定跟哪里的野汉子私奔了。”
“二弟妹，你这说的什么话。”圆脸妇人不赞同的道。
瘦长脸妇人却不甚在乎的道：“大嫂，这我说什么又不能影响到什么，这无论是自愿私奔还是被掳，荆高媳妇这名声都没了，现在即便人回来了，你看那荆高还会要她不？”
“你别胡说，荆高是老实人，脾气可好了。”圆脸妇人反驳道。
“哼，正因为他是老实人，轴的很，这成亲之前，不管她经历了什么，都可以既往不咎，但是成亲之后……以荆高那性子，即使勉强压了下去，他媳妇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瘦长脸妇人似乎看的很透彻，叹了口气道：“所以我说还不如私奔去了呢，这样的话，那男人若是有心的，说不得后半辈子还能安安生生的过下去。”
圆脸妇人似乎也被她说动了，看到孟江正看着她二人，忙道：“小兄弟是罗家妹子的亲戚？”
孟江摇摇头，“以前在一块当过差，顺道想来看看她。”
“哦，这样啊，她……唉……要不来家里坐坐？”圆脸妇人问道。
第三百零六章：原因
孟江客气的拒绝了，他并没有去找顾家人，一来他以前并不在顾家当差，顾家人是知道的，他去免不得要解释他的身份，二来顾冬雪并没有吩咐他要特意去询问顾家人的现状。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离开荆家村的时候，已临近傍晚了，不过好在卫所离荆家村并不远，他还是赶着去卫所了，准备将顾冬雪吩咐的事办好。
只是在离卫所还有一刻钟的路程之时，他便被人拦了。
拦他的并不是旁人，正是宁北卫的兵士。
孟江看着前面由几十名兵士设置的关卡，不由的愣了愣。
“这……是怎么了？我去卫所找秦千总大人，我是他家的小厮。”
孟江连忙解释道。
他以前跟在秦松林身边，总是在卫所中行走，也认识很多兵士，一些大大小小的武官对他也有些印象。
“孟江，你是孟江对吧？”孟江刚解释完，这几十个兵士的小头目就认出了他。
“我是。”遇到一个认识自己的人，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孟江连忙应了声。
又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设了关卡，现在不能去卫所？”
那小头目笑道：“范都统下的令，任何外人都不能去卫所，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也不太清楚。”
孟江知道他肯定是知道点什么的，只是肯定不能随便对外说的，倒也不为难他，只问道：“那请问能不能派个人进去帮着通传一下，我找秦叙秦千总大人，或者他身边的小厮山峰也行。”
小头目想了一下方道：“我让人去喊山峰过来。”
说着招了一个小兵，命令了他几句，那小兵便往卫所方向打马而去。
那小兵是骑马回去的，孟江朝这些兵士后面看了一眼，这些人身后只一匹马，这倒是符合宁北卫一向的风格，只留一匹马以备有紧急情况随时上报，其余人无论是换岗还是回撤，全部步行。
这也是锻炼体格的方法，毕竟这些兵士并不是骑兵。
孟江的目光又在面前七八名兵士面上扫了一圈，仍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大概等了两刻多钟，那名兵士带着山峰过来了，二人共骑一骑。
“孟江，你怎么来了？”山峰从马上下来，便急问道。
孟江看山峰着急的模样，忙道：“家里没什么事，是少夫人见少爷和老爷这么长时间没有回家，有些不放心，让我过来看看。”
山峰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二人往前走了一段，离那些兵士足够远的距离之后，孟江才将顾冬雪吩咐他的事告诉山峰。
“高？”山峰听孟江提到这个名字，眉头便蹙了起来，“他是马夫？”
孟江见山峰神色有些不对，不过他还是很快点头，“好像是马夫，怎么，你认识？”
山峰暗叹，现在不仅仅一个荆高，恐怕整个宁北卫的马夫他都是认识的。
不过这话他并不能对外说，即使孟江是能信得过的人，但是他毕竟不在卫所中，一会还要回城的，范都统说过，卫所中发生的事不能对外透露一分一毫。
“他现在恐怕没空。”山峰道。
孟江看山峰神色有些不对，他之前跟在秦松林身边，也在卫所中待了不短的时间，对于卫所的事也有一定的了解。
看山峰这模样，或许发生了什么大事。
而卫所中的大事基本都与战事有关。
“那少爷和老爷可都还好？”
想了想，孟江并没有为难山峰让他去办碧烟的事，在战事面前，一个小小女子是被掳还是失踪根本不算什么，他即使说给山峰听，山峰恐怕也没办法做什么。
他还是问了应该是顾冬雪最关心，也是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山峰想了想，才道：“老爷在卫所中安全的很，少爷暂时应该没事。”
怕孟江不明白，他又加了一句，“并未收到任何消息。”
无论是山峰还是孟江，都是极为机敏的少年，山峰这么模模糊糊的一透露，孟江便立刻明白了。
他点点头，“这事我只会与少夫人说，其他人不会知道。”
山峰自然是相信他的，再说他并没有说其他的，卫所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并没有说，只不过是和家里人说了一下秦松林和秦叙的生死而已。
孟江离开后，山峰才往回转。
回去的时候，便没有马可骑了，他花了比平日多了一倍的时间赶回了卫所。
卫所的上空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这药味飘散在卫所上空，久久不散，这正是卫所设关卡，且关卡还设在离卫所一定距离之外的原因。
以免这药味引起了他人的注意。
而那药并不是给人吃的，而是给马吃的。
卫所中的马有一小半中了毒。
好在如此大量的投毒，难以弄到罕见的毒药，都是普通的毒，只是再普通的毒，若是没有及时发现，不用两天，所有中毒的马匹都会毒发身亡。
想到这里，山峰不禁暗自庆幸，幸好被人发现了。
而发现马匹有所不对的人并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孟江跟他说的碧烟的丈夫荆高。
因此事，卫所中马房的所有马夫都被排查了一遍，其实到后来，不用排查也知道这投毒的人是谁了，因为马房少了两人。
一旦春来国趁此时出兵攻打大宁，那么少了一小半马匹的宁北卫卫所，又怎么可能是春来骑兵的对手。
即便春来国比大宁小很多，兵力也不及大宁的两成。
但是宁北卫卫所只是大宁几十个卫所之一，虽然其兵力在所有卫所中能排上前几名，但是总的来说，大宁的兵力还是被分散在全国各地。
若是正常时候，以宁北卫的兵力，即便春来国举国之力攻打，宁北卫即便不敌，也能拖到援兵到来之时，可是在少了一小半马匹，骑兵数量远远少于之前的时候，结果如何可真就难说了。
而几乎不用想，马房失踪的两人必定是春来派来的奸细，而那两人自然被调查了个底朝天，他们竟然是十几年前就来到了卫所，一直在卫所中做了十几年马夫，有一个甚至做到了马房的管事，才一朝发力，一发力便得手。
如此，就不得不令人联想到春来国现在混乱的局势，以及野心勃勃的春来国二皇子贤亲王殿下了。
第三百零七章：局势
“老爷没事，少爷暂时应该没事？”
顾冬雪眉头微蹙的问站在下首的孟江。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孟江点头应道：“是，山峰说还没接到任何消息。”
如此，顾冬雪心里已经如明镜一般，秦叙必定已经不在卫所了，战事未开，他能去哪儿，只略略一想，顾冬雪便能够猜测到秦叙必定是去了春来国。
春来国正处在夺嫡的白热化阶段，据市井传言，春来老皇帝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太子懦弱却是名正言顺的储君，贤亲王强势霸道，却是太子的亲弟弟，而皇后还健健康康的活着。
大臣自然有观望的，更有站边支持的，现在恐怕不仅是小动作连大动作也是不断的，这是怎样一个乱糟糟的局势。
而这时秦叙去春来国做什么，顾冬雪实在想不通。
因为她不知道即便在春来局势如此混乱的时候，春来国竟然还对宁北卫的马匹下了毒，还想趁着卫所少一小半骑兵的时候，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人皆是有私心的，现在因为有了秦叙的事，顾冬雪虽然也担心碧烟的失踪，可是她并没有什么办法，报官？
她与碧烟现在并没有什么关系，即使报官，官府未必肯受理，而且即便受理了，顾冬雪却也不报太大希望，望青城城外往北而行，便是与春来国接壤地带，那人完全可以掳了人便往春来国逃跑。
虽然宁行山脉那里有大宁士兵守卫，且不说宁行山脉绵延千里，大宁也只在地势平缓能行进大军的地段设置哨所，很多路段并没有哨所，即便他们走的正是有守卫的地段，但是那些守卫又怎么会关注这只有一男一女两个人的行人队伍，他们关注的是春来国对大宁有无异动，有无冒犯之举。
只不过既然知道了，顾冬雪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让孟江去报了官。
果然结果与顾冬雪所想的是一样的，官府并不管，不管的原因倒不是因为顾冬雪不是碧烟的亲人，而是荆家村并不归望青城的府衙管，而是归卫所管辖。
不是自己管辖范围，府衙又怎可能接手这桩案子。
顾冬雪暗自叹息了一声，只能将这件事做罢，这已经超过了她的能力范围。
只能但愿碧烟吉人自有天相。
见顾冬雪心情不好，孟江想了想，还是将在碧烟家门前听到的那两位妇人说的话与顾冬雪说了。
顾冬雪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在村里人的眼中，荆高的确老实，但是却未必厚道，碧烟既然已经失踪了，即便荆高现在不知道，等他从卫所回来必定会知道的，如此，碧烟还不如不回来。
日子随着顾冬雪的担忧又过去了十来天，这段时间顾冬雪又派孟江出城看了看，一如既往的，宁北卫所设的关卡并没有取消，他们仍然不能走近卫所马程一刻钟的距离。
这件事也渐渐在城里传开了。
卫所戒严的事，大家都一致的联想到战事上面去了。
甚至有人猜测战争已经一触即发，甚至有人想着要不要往苍城封城或者更南方的亲戚家避避，为此开始收拾东西的人家也不在少数。
酒楼茶馆更是都在谈论此事。
有人说：“我家里东西都收拾好了，我媳妇让我们明天就去她在苍城的娘家避避。我是不愿意的，你说我一个大老爷们，住在丈母娘家像什么话，再说这还不啥事都没有吗？等真的打起来了，再走也不迟啊，总能撑一阵的。”
“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总能撑一阵子，我朝的将士们绝对能将那帮春来贼们打的落花流水。”
他的同伴不满他的话，呵斥道：“你看我，家里该怎样就怎样，即使打起来了，我照样过日子，一点也不担心，更不准备往哪里去避祸。”
另一人嗤声笑道：“我看你是没地方避吧，你媳妇就是本城的，你的姐妹们不是嫁在城内，就是嫁去了城外的县里，你就算想避，又能往哪里避。”
那人被人说破了心思，也不恼，只道：“话虽如此，但是我的确觉的没有什么要避的，有城外宁北卫卫所那么多兵，你们还怕个什么？”
如此再要说下去，便是不信任他们大宁能赢了，第一个说话的男子立刻笑道：“只是以防万一，以防万一……。”
这样的对话不仅发生在他们一桌，也不仅发生在这一家酒楼，这段时间，城内处处都发生着这种类型的对话，有人泰然处之，相信即便春来国打过来了，城外的兵士们也能将他们打回去。
也有人认为大宁的兵士虽然厉害，范都统更是治军有方，又善兵法谋略，但是宁北卫的兵力放在那里，就那么多，若是春来国举全国兵力攻打，宁北卫则很难与之抗衡。
自古战事，以少胜多的例子很多，可是兵力太过悬殊，而以少胜多的例子并不多。
所谓一力降十会便是如此。
因为城内的人心惶惶，书肆的生意也清淡了许多，很多人都在担心着战事到底会不会发生，哪有心思读书看书，即便是那些读书人，只要坐在一起交流的也是此事。
对于生意的下滑顾冬雪倒是并不是很担心，秋收已经结束，陈旺去庄子收了租子，第一年庄子的收益得了五百二十两银子，对于刚开始接手就有这样的收益，顾冬雪已经很满意了。
十月初，望青城下了长宁十六年的第一场雪。
而秦叙仍然没有什么消息，秦松林也没有回来，战事却也一直没有发动。
顾冬雪给秦叙做的两件朱红色的袍子还没穿就放过时了，那本来是秋天穿的袍子，而现在已经是冬天了，下起了雪，虽然秦叙曾经说过他武艺高强，并不畏寒，冬天也可穿秋天的衣裳。
但是顾冬雪却并不想让他在大雪天穿的单薄，即便他不冷，她看着也冷。
因此又买了朱红色新布，又在库房里找了一匹玄色带有银色暗纹的锦缎，开始为他做冬袍。
顾冬雪的针线一般，速度也不快，又时常发呆，担心着秦叙的安全，且冬袍比秋裳更难做，直到十月中旬，一件也没有做出来。
第三百零八章：归来
顾冬雪看着手中只做了一半的袍子，看了看袍子上的针线，却是不太满意。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少夫人，少夫人……”顾冬雪正想着要不要拆了重新做，就听到外面传来钱三激动的声音。
“钱三这是怎么了？这么慌张？”
青芽听到钱三的声音，也有些紧张，这段时间城内气氛越来越紧张，随着时间的推移，天气的变冷，越发有些风声鹤唳起来。
要知道春来国处于望青城以北，比望青城更冷更早下雪，因此粮食收成一直不怎么样，远远不及大宁，虽然盛产药材，特别是大宁没有的珍稀药材，也有很多矿藏，可是这些也都需要卖出去的，只有卖的好他们才能换得粮食。
按照之前的经验来看，春来国每每攻打大宁，都是在冬天，临近年关，而他们的粮食储存却不足以撑过年关，等待来年丰收的时候。
所以听到钱三如此着急忙慌的声音，不仅青芽紧张起来，顾冬雪也觉的自己的心“扑通扑通”乱跳起来。
大宁与春来国的确通商，边境更是平静了十来年，可是最近的情况实在有些不对劲。
顾冬雪心里更有一层担忧，那便是她知道秦叙大抵是去了春来国，现在钱三如此慌张，莫不是传来了秦叙的消息？
顾冬雪最怕是那个最坏的结果，想到这里，在有地龙的屋里，她竟觉的全身发冷。
“少夫人？”青芽轻声询问。
顾冬雪镇定了一下心神，站了起来，对青芽道：“我们出去看看。”
青芽和阿豆扶着顾冬雪往外走，兰晓和兰琼早已迎到了院子里。
“钱三，怎么了？”
顾冬雪站在厅堂门口，面色整肃的问道：“出了什么事？”
钱三扶着院墙急喘了几口气，也等不及将气喘匀，便急着道：“少爷……回来了？坐了马车回来的。”
顾冬雪一听，二话不说，便急步往外走去。
几乎不用多想，她就知道秦叙必定有不妥，否则他不会坐马车的。
刚刚走出院子没几步，顾冬雪就听到“哒哒”的马蹄身，缓缓的，甚至显得有几分悠闲。
顾冬雪立刻往前迎去，赶车的竟然是山峰，千风亦步亦趋的跟在马车旁边，马车旁边还跟了六名宁北卫的兵士，以及孟江等家里的小厮下人。
“少夫人？”山峰见顾冬雪急步迎出来，忙唤了一声。
顾冬雪并没有理他，而是紧盯着山峰的面色看，即使很害怕看到山峰一脸哀容，但是事已至此，她只能一直往前，而无躲避退缩的余地。
好在，好在……顾冬雪心里稍稍松了那么一些，山峰虽然精神不是太好，但是面色尚平静。
“少爷呢？”顾冬雪这才开口问道。
山峰忙道：“在马车内。”
“还好吧？”顾冬雪轻声问道，心越发提的高高的。
“冬雪？”
山峰还没来的及回答，就见马车车帘被撩开，从马车里露出了秦叙的脸，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却清亮有神，嘴角微微勾起，带着浅浅的笑意，俊美清朗，真真公子如玉。
活生生的秦叙，让顾冬雪的心顿时就落了下来，忽然之间她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他便是自己的落定之处。
“怎么哭了？”秦叙说着就要下车。
顾冬雪连忙伸手擦了擦脸，连帕子都忘了，却并不让人觉的粗鲁，反而显得有几分天真。
“哎，你等等，我扶你。”
忽然从马车内又传来一个声音，顾冬雪擦干眼泪，朝马车看去，只见木成林已经跳下了马车，要伸手来扶秦叙，又吩咐旁边的那些兵士道：“还不来抬？”
一边吩咐一边嘟哝道：“我好不容易从范都统那里求得了进城护送你的差事，你若是还不让我扶，我岂不是渎职？”
“你是不是渎职我不知道，不过我不用你扶，我也不用抬。”
秦叙口中答着他的话，目光却始终没有从顾冬雪面上移开。
“你不用我扶，又不要抬，你自己走？你能行吗？”木成林听秦叙这话，并没有多想，冲口便问道。
听到他这话，秦叙终于施舍了他一点目光，瞪了他一眼，方道：“我媳妇儿扶着就行了。”
木成林这下终于开窍了，他别有深意的看了秦叙一眼，调侃道：“哦，我知道了，不过我说广渊，你可悠着点，军医说你受的是穿胸之伤，起码要在家再修养一个多月，才能恢复个差不离。”
顾冬雪本来见秦叙能够镇定自若的与木成林说话，下马车的动作也还算行云流水，以为他只是受了些小伤，如今听到木成林说他受的是穿胸之伤，她的心不由的再一次提了起来，不知他如此淡定的表情下面，掩藏着什么的痛苦。
秦叙将手臂搭在顾冬雪的肩膀上，见她隐含担忧的神色，低头轻声道：“我没事。”
青芽和阿豆连忙来帮忙，孟江山峰引着木成林和六名兵士去了前院的待客厅喝茶。
说是扶着，其实顾冬雪并没有出多大力，秦叙几乎是靠着自己的力量走回了良辰院，又进了内室。
青芽早已将床铺好了，顾冬雪正要扶着秦叙躺上去，秦叙却只坐在床沿，并没有立刻躺下的意思。
“怎么了？”顾冬雪有些担心，她怕他哪里不舒服。
秦叙摇头，“没事，你让他们上热水，我洗漱一下。”
“能洗漱吗？伤口怎么办？”顾冬雪有些担心。
秦叙失笑，“没事，只是擦洗一下，只要不碰到伤口就行了。”
顾冬雪有一肚子问题想要问，只是她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以后有的是时间。
秦叙却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事，在她吩咐完兰晓让厨房送水之后，他拉住了她的手，安抚般的道：“没事了。”
顾冬雪不知道他这没事是指的他没事，还是整个局势稳定下来了。
“嗯。”她点点头。
不消片刻，热水便送了过来，顾冬雪扶着他去了屏风后，脱去外裳中衣之后，顾冬雪看到了缠绕在他胸前的绷带，好在绷带外面干干净净的，并没有血迹，起码在视觉上没有那么大的冲击。
第三百零九章：分析
顾冬雪扶着他坐到浴桶里，热气蒸腾之下，夫妻二人一人静静的坐着，一人拧着巾帕不停的擦拭着。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你伤的怎么样？现在还疼吗？怎么受的伤？”沉默中，顾冬雪开口了。
秦叙的脸在蒸腾的水汽中露出一个笑容，即使衣冠不整，即使发髻凌乱，却如谪仙下凡，让人不敢直视。
顾冬雪看了一眼，便转到了他身后，不再看那张让她几乎转不开目光的脸，见他始终沉默，她顿了一下方继续道：“若是不能说，便算了，当我没问。”
这话似曾相识，可是却比当初多了一丝娇纵的意味。
而因为这份娇纵，秦叙却无端觉的自己再次听到这句话，比之前多了几分愉悦。
顾冬雪终归是忍不住绕到前面来看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见他还在笑，顾冬雪有些莫名其妙。
“我以为你只会在心里琢磨，不会问出口的。”秦叙看着她道。
隔着水的雾气，他的目光注视着她，缱绻之情几乎倾泄而出。
顾冬雪嘟哝道：“我问你也得说啊！”
“好了。”秦叙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示意自己洗好了，可以起来了。
顾冬雪服侍着他穿上干净的衣裳，再服侍着他躺好。
“成林他们安排好了吗？”秦叙并没有直接躺下，而是靠坐在床沿上问道。
顾冬雪看向青芽，她刚才一心只注意着秦叙，只让孟江他们将木成林几人安置在待客厅，至于茶饭她倒真的未吩咐。
青芽忙躬身道：“少爷少夫人放心，兰琼已经去知会苏妈妈安排木大人和几位军爷的酒菜了。”
顾冬雪这才转头问道：“你饿了吗？大夫有没有吩咐有什么忌口的？我让厨房做燕窝粥可好？”
燕窝她是没有买过，可是库房里就有，上次秦叙升官时，御赐之物中也有燕窝。
“山峰知道，让山峰去厨房说一声就行了。”
青芽连忙出去找山峰了。
“我去春来国了。”
就在顾冬雪以为秦叙不会回答她之前的问题时，秦叙忽然道。
虽然对他的行踪早有猜测，但是听到他的话，顾冬雪还是立即坐直了身体，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只是还没听到他继续说下去，去找山峰的青芽又急急的回来了。
“少夫人？”
青芽的表情有些奇怪，这让顾冬雪有些惊讶，“怎么了？”
青芽看了秦叙一眼，秦叙也有些莫名其妙。
好在青芽很快便道：“碧烟姑娘也来了。”
碧烟？“她到这里来了？”顾冬雪的确惊讶万分，“怎么过来的？”
这下秦叙似乎也终于反应过来青芽口中的碧烟是何人了，忙道：“你们是说荆高媳妇？她是和我一起回来的。”
秦叙这回答，顾冬雪听的倒还没什么，她只是想疑惑他们是怎么碰到一起的。
而青芽在听到秦叙称呼碧烟为荆高媳妇的时候，就暗自松了一口气。
碧烟实在是个美人儿，烟媚妖娆，即使做了近一年的农活，如今也仍然是个不可多见的美人，她真怕少爷……
现在这句“荆高媳妇”，好歹不管碧烟是为何被秦叙带回来的，起码碧烟的身份在秦叙那里还是别人的媳妇。
“你们怎么碰到一起的？之前我就让孟江去卫所里找荆高，就想和他说一下碧烟不见了的事，结果卫所之外却设了关卡，外人根本无法进卫所，好在孟江见到了山峰，山峰和你说过这件事吗？”
顾冬雪略提了一下碧烟失踪之后她所做的事。
“我听山峰说了。”
秦叙点头，“碧烟被马房里的一名马夫掳去了春来国，将之献给了春来国的贤亲王殿下。”
“啊？”虽然现在碧烟已经回来了，顾冬雪还是忍不住惊呼出声。
又问道：“那马夫是春来国人？”
否则又怎么能搭上贤亲王的。
“是春来国安插了十多年的奸细，除了他还有一人，这次两人都出动了，共毒伤了卫所中小半的马匹。”
事情一了，秦叙也不瞒她，便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和她细细说来。
顾冬雪又是一惊，她虽然对卫所具体有多少马匹不是很清楚，可是望青城比邻春来国，望青城卫所是北地卫所之最，其马匹数量必定不是少数。
一小半马匹起码得上万了，这上万匹马被毒伤，卫所便少了上万的骑兵，可想而知会对卫所的战力有多大影响。
即使顾冬雪心里明白，秦叙选择现在将事情告诉自己，必定事情已经过去了，可是她心里还是不由的有些慌张。
“那……”顾冬雪忽然想到孟江曾经说过的卫所设关卡之事，问道：“是不是就因为这件事？”
秦叙点头，“因为需要的量大，那毒并不是什么罕见的奇毒，倒是也不难解，但是即使解了毒，马匹却需要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来恢复，所以春来国只要在半年之内进攻大宁，以卫所的战力就无法支持到援军的到来，如此，望青城必定会失守。
而苍城和封城虽然也有卫所，但是这两城卫所的兵力不及宁北卫卫所的三成，骑兵更是很少，且已多年未参与战事，在战力上与宁北卫卫所的兵士相差甚远，所以即便他们赶来了，帮助也不大。
只有等到急报报往京城，由皇上下令向大宁的其他卫所调兵才能与春来国举国之力的兵力抗衡，不过那时必定为时已晚，不仅望青城会失守，恐怕苍城封城也难以保全。”
“所以？”
顾冬雪相信宁北卫肯定不会就这样束手就擒，必定要想办法解决这次的危机的。
“最近两个月城里的传言你也听说了吧？”秦叙问道。
顾冬雪问：“是指春来国老皇上重病，太子和贤亲王夺嫡之事吗？”
秦叙点头，“春来国太子性子绵软宽厚，顶多能做个守成之君，以他之能，终其一生也无法为春来国多开出一寸疆土。”
听到这里，顾冬雪似乎有些明白了，“所以我们要支持春来太子登基？”
秦叙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顾冬雪受到了鼓励，便继续试探的道：“而春来国老皇上病重，无法料理国事，以太子和贤亲王的性格和能力，想必春来国朝廷中有很多人都会支持贤亲王，但是太子是老皇上钦定的储君，所以也会受朝中一部分大臣的拥护，在老皇上未死之时，太子和贤亲王各有拥护者，贤亲王一时并无法成事。”
第三百一十章：一带而过
说到这里，顾冬雪又想起卫所马匹中毒之事，“潜伏在卫所马房中的那两人是春来国贤亲王的人？”
秦叙点头，并没有插话，而是等着顾冬雪继续分析下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既然贤亲王已经命令他安插在卫所中的人动手，那就说明他有自信，老皇上命不久矣，并在老皇上驾崩之后，更有自信自己便是春来国下一任皇帝。”
“所以你们去春来国是为了阻止贤亲王登基？”
这最后一句话顾冬雪是问秦叙的。
“你们用什么办法阻止贤亲王登基？”
顾冬雪问这话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隐隐的猜测。
只是她对自己这个猜测仍然有所怀疑，因为这难度也太大了。
秦叙微微一笑，“还有什么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釜底抽薪，如此起码在这一代春来国皇帝在位期间，能够一劳永逸。”
也就是说她猜测的是对的。
“这么说现在贤亲王已经……”
顾冬雪还是不敢相信，市井中传的沸沸腾腾的春来国贤亲王就那么被刺杀了。
他那样的身份地位，又处在春来国夺嫡的白热化阶段，内有与他是竞争对手的太子兄长，外有大宁这个实力雄厚的敌人，他又怎么会怎么敢放松警惕，必会将自己保护的严严实实的。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顾冬雪实在忍不住的问道。
秦叙轻笑，“邬成贤在我们卫所安插了他的人，我们自然也会在他身边安插我们的人。”
邬成贤便是春来国二皇子的名字。
“我们到达春来国的时候，老皇上几乎就剩一口气了，是多则十来天，少则两三天的事，但是外面也只知道老皇上病重，其病的到底有多重，又能活多长时间，外人压根不知道。邬成贤更是早将帝位视为囊中之物。
而在他的计划内，当上皇帝的第一件事便是攻打大宁，且时间不能超过半年，否则他之前下的功夫就功亏一篑了。
这也说明他并没有将他那位太子兄长放在心上，认为他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性格自负狂妄这也是很多能力出众之人所具有的特性，不会将实力比自己弱小很多的对手放在眼里。”
说到这里，秦叙一笑道：“不过他做的倒也没错，若是没有我们的插手，这春来国下一任皇帝十之**便是邬成贤了。”
“所以邬成贤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攻打大宁的准备工作中，他不仅要练兵整治军务，还要招兵买马，还下发告示，重金相请民间智者高手，而我们便是利用这份告示混到了他身边，才趁机暗杀了他的。”
秦叙前面解释的很详尽，等到了最重要的刺杀过程，却用一句话含糊带过。
显而易见，他并不想告诉顾冬雪过程。
顾冬雪抿了抿嘴，还是咽下了想要刨根问底的冲动，而是问道：“那碧烟怎么会和你一起回来的？”
见顾冬雪没有追问，秦叙暗自松了一口气，“她被姚浩献给了邬成贤，只是邬成贤戒心甚重，虽然的确喜欢妩媚妖娆的女子，但是在那种内外皆敌的情况下，他又怎么可能将一个来自大宁的女子收到身边，即使他很曾经很信任姚浩，可是姚浩毕竟也在大宁待了十来年，焉知这十来年他的忠诚还在不在？”
“姚浩便是那个将碧烟掳走的马夫？”顾冬雪问道。
“嗯。”秦叙点头。
“少夫人，燕窝粥来了。”二人正说着话，青芽进来禀报道，手中还端着一碗燕窝粥。
顾冬雪接过燕窝粥，递给秦叙，“你先垫垫肚子，一会再吃饭。”
秦叙点点头，很顺从她的安排。
顾冬雪见他喝着燕窝粥，站起身道：“我去看看碧烟。”
秦叙有些不想让她走，只是想到碧烟刚到这里，她以前又是顾府的人，顾冬雪肯定是想见一见她的，只得道：“时辰已晚，你晚饭还没吃，快去快回，有什么事回来问我。”
“嗯。”顾冬雪颇为柔顺的应了声。
碧烟被青芽安置在之前吴氏和顾怀香住的院子中，顾冬雪去的时候，因为天色已到了要暗不黑的时候，所以屋里点了一盏灯。
碧烟坐在东次间的炕沿上，右手肘支在炕几上侧撑着头，眼神游离的看着窗外昏暗的天色，思绪却不知飘到了何处。
头上梳了圆髻，插了一只银簪，顾冬雪模糊的能看到她身上穿的是一套深青色的袄裙，没看见什么花纹，一身像是乡野村妇的打扮，却仍然不能掩其妍丽风姿，微微上挑的眉眼，更是增加几分妩媚。
若是加些胭脂水粉的点饰，再穿一身颜色鲜艳的衣裙，必定美艳不可方物，妩媚妖娆的紧。
似乎听到了脚步声，碧烟微微转过头，看到顾冬雪走进来，她站起身，对顾冬雪福了福身，“五姑娘。”
刚刚唤完，又似乎觉的不妥，“秦少夫人。”
“碧烟……”顾冬雪不知该怎么称呼她。
碧烟轻轻一笑，“就唤我碧烟吧。”
又叹道：“我倒想你唤我一声荆太太或者荆高媳妇，只是以后也不知我还能不能做荆家媳妇了。”
顾冬雪看着碧烟一副全然了然在胸的模样，想到孟江去荆家村之后回来告诉她的话，特别是邻居两妯娌的对话，而现在看碧烟这副神色，或许不仅仅是别人看出了荆高的性格，碧烟想必也是心里有数的。
也是，在顾府那样的环境下，碧烟一个没有子嗣的通房丫鬟，不但能够在府里过的游刃有余，偶尔看看别人的热闹，甚至有时候比自己这个嫡出小姐过的还要自在，当然这其中也有自己太过没用的原因，但是不可否认的，这样的碧烟，是个极其聪慧的女子，她知道在什么时候自己需要做什么，自己能做的又是什么。
这显然是个令人沉郁的话题，在她刚刚从他乡归来的时候，顾冬雪并不想与她谈她以后的归属问题，这个她可以慢慢想。
“天无绝人之路。”
顾冬雪安慰道：“你之前必定以为回不到大宁了，可是你看，事情还不是出现了转机，你不但回来了，且还来到了我们家，这既是你我的缘分，也是你自己的机缘。”
第三百一十一章：叙说
碧烟自然听出顾冬雪是在安慰自己，她一笑，“放心，我没有那么脆弱，也没有那么的听天由命，若是我是那样的人，恐怕早便没了今天。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一笑，便有了几分之前的味道，漫不经心的，笑看红尘的。
而现在，似乎和之前有些不一样，若是以前是平静的湖面，那么现在便是平静的湖面上起了道道涟漪，这涟漪是什么，现在顾冬雪并不知道，直到多年以后，顾冬雪才知道这道道涟漪代表了希望。
比起在顾府一成不变的日子，有变数便代表着有可能到来的希望。
“碧烟，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刺杀贤亲王的吗？”
秦叙一句话带过，顾冬雪没有追问，并不代表她不想知道。
她已经猜到他的伤必定是刺杀之时受的，而他，可能不想自己担心甚而害怕，可是顾冬雪觉的，若是自己不弄清楚，心里更是放不下。
只好转而来问碧烟。
秦叙可能也想到了她会这么做，这才交代她早去早回，有什么事问他。
“秦大人没和你说？”
碧烟有些奇怪，虽然这是男人们的事，是大事正事，但是现在已经尘埃落定，并没有什么不能说之理。
“他受伤了，正在休息。”顾冬雪道，并不想和碧烟分析秦叙的心思。
碧烟点点头，也没有深究。
“我被荆高的上峰姚涛……”
刚刚开了头，碧烟就嘲讽一笑，“现在知道了，他和马房另外一个叫做马大的都是春来国贤亲王派到宁北卫卫所的奸细，原名乃是姚浩，和他兄长姚潜皆是贤亲王身边的亲信。”
“姚浩和马大被荆高请到家里吃过饭，就在我们刚刚成亲不久，荆高只是个普通的马夫，银钱不多，我又是那种身份，这亲事办的自然简单，我没有什么人可以请的，荆高便请了平日相处不错的同僚来家吃酒庆祝，那姚浩平日对待下属很不错，也经常与下属打成一片，所以荆高便也请了他来。”
“我做了饭招待他们，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那姚浩和马大，却没想到那天晚上，我吃过晚饭洗漱完，准备休息，姚浩却闯了进来，我见到他吓了一跳，惊慌之下，绊倒了椅子，可能是怕声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他本来是想要开口说什么的，却也闭了嘴，直接伸手将我打晕。”
碧烟淡淡一笑，“我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看到不仅有姚浩，还有马大，他们二人只是让我吃干粮，其它的并没有多说，只闷头赶路。”
“我旁敲侧击的问了一些问题，再看他们行路的方向，心里已经大致明白了他们应是春来国人，春来国人跑到大宁卫所当兵，他们的身份和目的便也昭然若揭了。”
“那后来呢？你有没有受欺负？”
顾冬雪从秦叙那里听到那姚浩掳碧烟是为了献给贤亲王，虽然知道贤亲王因为谨慎，并没有让碧烟服侍左右，但是其他人呢？
还有，没有随侍左右，并不代表什么都没做。
碧烟摇摇头，“他们将我送给了春来国贤亲王，可能是事情太多没有时间，也可能是怕我的身份有问题，贤亲王并没有动我。”
听到碧烟的这番话，顾冬雪暗自松了口气。
“至于其他人，虽然贤亲王没有动我，但是名义上我是献给他的人，在他没有动我之前，其他人又怎敢开这个先例，即便此时贤亲王要成就宏图霸业，忍了下来，可是焉知以后他不会秋后算账。”
这倒也是，外面美丽的女子何其多，贤亲王的那些下属实在没有必要冒着得罪王爷的风险去动碧烟。
“说起来，我已经算是幸运的了，我想若是再多等一些时日，怕也逃不了了，九月底，春来国老皇上去世了，春来朝廷明面上有一半官员是拥护贤亲王的，另一半官员则是拥护太子登基，实则暗地里有不少官员已经从太子阵营中转投贤亲王麾下了。”
“那时贤亲王已经集结兵马，准备一登基，便挥军南下，攻打大宁，也有很多民间的高手智者根据告示，纷纷投到贤亲王麾下。”
说到这里，碧烟看了顾冬雪一眼，“秦大人他们便是如此进了贤亲王府，见了贤亲王府的将军师爷，但是一般的人并无法得贤亲王亲自召见。”
“至于后来只有秦大人一人得了贤亲王的召见，具体原因我并不知道，想来或许是秦大人武艺高强的缘故。”
顾冬雪却是知道的，这里必定就是大宁安插入贤亲王府的人起了作用。
“至于周大人他们则是一直在贤亲王府外院中秘密寻找撤退路线，而跟着他们一起过来的一人则是见过我的，无意中我们碰到了。”
当时顾家张家孙家女眷被发配到宁北卫，有人认识她们也并不奇怪。
“我见他认识我，知道这是个机会，便立刻将被掳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因为我已在那座王府中待了有一段时间，偌大的王府，虽不能说每个地方都熟悉，但是总比他们熟悉许多，便暗地里带着他们一起找退路。”
听到这里，顾冬雪有个疑惑，“他们就那样进了王府，难道不怕被马大和姚浩认出来？”
碧烟道：“说是王府，不如说是贤亲王的一个别院，是他练兵之所，也是他收留前来投靠之人的地方，这在春来国并不算秘密，因为贤亲王根本不觉得需要保密，他几乎就差没有明说他要争夺皇位了，也许他明说了，只是我们没有听到而已。”
“所以这里只留着几位将军和师爷打理，贤亲王则隔一段时间过来看看。马大和姚浩将我送过来以后并没有留在这里。”
“那之后呢？”顾冬雪解了心中的疑惑，不由的又问道。
“二十多天前，贤亲王来了王府别院，那时我就被告知今天要么事成逃走，要么直接死在这里，我心里明白成败就在今天了。
贤亲王见了秦大人，不一会儿，里面便传来喧哗声，以及刀剑声，我们心里明白这是动手了，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成功。
周大人等人立刻便要进去接应秦大人，只是还没等他们闯进去，秦大人便已经出来了，身后乱箭如云，更有武力高强的侍卫紧追不舍。
好在练兵的校场离别院主院有一段距离，而贤亲王身边武艺最强的高将军也在练兵，只有高将军的弟弟高滕护在贤亲王身边。”
第三百一十二章：平静
“秦大人的伤便是那高滕的弩箭所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虽然知道秦叙现在就在身边，可是顾冬雪听的还是一阵心惊肉跳的。
碧烟看了顾冬雪的脸色，安慰道：“现在已经没事了，我后来听周大人他们私下讨论，即使来两个高滕都不是秦大人的对手，只不过对方高手甚多，护卫如云，否则秦大人也不会在围攻之下受了伤。”
顾冬雪知道也许她应该庆幸秦叙能活着回来，毕竟他们做的是那样危险的事，虽然成功了，但是损伤必定惨重，也不知死了多少人。
可是她仍然觉的心里有些难受，这种难受的情绪该归于哪一种，是心疼，担忧，后怕，还是对未来的忐忑惶恐，她自己也并不知道，或许皆而有之吧。
再回到良辰院的时候，晚饭已经摆在了桌上。
“回来了？”秦叙靠在床头，带着笑问道。
他知道顾冬雪去了这么长时间，必定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刚刚听了那么一场即使仅凭着想象也觉得惊心动魄的事件，顾冬雪还没有那么好的心境安之若素的吃着晚饭，她没有什么胃口。
自己亲自服侍秦叙吃着饭，秦叙要下榻坐到桌边吃饭，被她拦了，“那么重的伤，还折腾，又不是真的是铜皮铁骨。”
秦叙苦笑，握着她的手，“没事，我早十天便回来了，这段时间一直在治伤养伤，现在已好了大半。”
“你还说，明知道我在家里担心，回来了也不让人报我一声，我们也去不了卫所，除了干着急什么也不能做。”
听秦叙说着话，顾冬雪更是埋怨道。
秦叙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不敢再招惹她，只好在她的服侍下吃饭。
“我好了，你也去吃点，再一会儿就该冷了。”秦叙道。
顾冬雪摇头，“我没胃口。”
“乖，去吃点，不然夜里会饿。”秦叙摸了摸她的脑袋劝道。
顾冬雪不想他受了伤还为自己担心，勉强喝了一碗汤，便放下了筷子。
交代兰琼兰晓去外院看看，吩咐外院的小厮好好服侍客人们，又让青芽去厨房吩咐苏妈妈，明早的早膳多做几种，特别是顶饿的馒头和肉包子要多做一些。
等洗漱完，顾冬雪又吩咐青芽和阿豆去库房找一张软榻过来。
“我记得库房里是有的，你们将它搬过来。”
青芽和阿豆还没来的及应声，秦叙便问道：“搬那个来做什么？”
顾冬雪抿了抿嘴，“你受伤了，我睡软榻。”
秦叙微微蹙眉，看了一眼随侍在屋里的青芽和阿豆道：“你们先出去。”
青芽和阿豆朝顾冬雪看了一眼，顾冬雪不知道秦叙是不是要与自己说关于他这次去春来国的事，这些事的确是不好让其他人听到的。
因此顾冬雪点点头，示意青芽和阿豆先出去。
“你要说什么？”等青芽和阿豆轻轻退了下去，顾冬雪走到床边的凳子上坐下问道。
秦叙伸手，将她至于腿上的手握在了自己修长有力的大手中。
“你生气了？”
顾冬雪一愣，反射性的摇头，“没有，我为什么要生气？”
她是有些情绪，可是那情绪是心疼，是担心，是后怕，又何来生气之说？
“那你为何要与我分榻而眠？”
秦叙道：“我们夫妻二人几个月未见，难道你就不想我？”
顾冬雪现在知道他为何要将丫鬟差遣出去，这些话的确不好当着青芽她们的面说的。
“不是……”顾冬雪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担心我睡觉时不小心碰到你的伤口，让你的伤势加重。”
“你那点力气算什么？”
秦叙有些无奈，“我刚才不是说了，我这伤已经好了大半，甭说你这点小力道伤不了我，就算管峰现在要和我较量，与我打一场我照样能将他打个大马趴。”
顾冬雪嗔道：“净说大话！”
秦叙见她神色终于轻松了些，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他能看出自从自己带伤回来，她便一直处于焦灼紧张状态。
“好了，不睡软榻了？”秦叙问道。
顾冬雪几不可见的点点头。
顾冬雪小心避开他的伤口，与他隔着一只手的距离平躺下。
秦叙却一把将她拉到自己怀里，顾冬雪不敢挣扎，只得顺从的小心的靠在他的胸膛中。
“范都统给我批了三个月的假，让我在家休养。”秦叙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顾冬雪抬起头，“这么说你年后再去卫所了？”
“嗯。”秦叙点头，“邬成贤一死，春来国其他皇子未成年，在我们回来后不久便接到了春来国太子登基的消息，再过几日卫所派去谈判的人应该就会传来消息。”
“谈判？谈判什么？”顾冬雪问道。
“春来国主战方一直都是邬成贤和他的拥护者，现在邬成贤死了，他手下的几员大将虽然还活着，但是也成不了事了。新皇再宽厚，但是并不是傻子，即便他网开一面，朝中曾经拥护太子登基的大臣也不会轻易就放过他们的。”
“所以起码在几年之内，春来国不会有和大宁打仗的念头，这几个月就更不会了，新皇初登基，事务繁忙，要招揽贤士为己用，要捋顺朝廷内外大事，要铲除贤亲王余孽，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邬成贤的魄力和手段，在皇权得望的那一刻，便想着要开疆扩土。”
顾冬雪对这些事并不是很懂，但是秦叙既然这样说了，她便相信他。
过了十来天，终于传来消息，大宁和春来国已经达成休战十年的契约，且契约上还对大宁和春来之间的贸易往来有了更多的条约，增加了大宁和春来之间的贸易种类和数量，并放宽了条件。
而总体来说，因为春来新皇帝温和胆小的性格，主和不主战，在这份契约中，更得利的是大宁。
至此，望青城内城外的百姓顿时放下了悬着的心，这仗终归没有打起来。
对于秦叙他们冒死潜进春来国刺杀了春来国贤亲王之事，春来国人并不是傻子，自然是知道的。
只不过最终得利的太子一系的人，所以即使心里明白也只装着糊涂，甚至还将贤亲王之死归到他身边第一大将高将军身上，说他妄想改朝换代，以己代贤王登基为帝，所以才暗杀了贤亲王，用此罪名趁机拿下了高将军。
第三百一十三章：抱怨
后来拥护贤亲王的臣子们有眼力的都纷纷辞官归隐，如此尚能获得个善终，没有眼力的不是在天牢度过余生，便是斩首示众。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段时间，每隔几天就有人来给秦叙说说春来国的事，顾冬雪也听了不少。
听到这里的时候，她叹道：“再宽和的皇上他也是皇帝，他的宽和与常人的宽和不能相提并论。”
秦叙笑道：“即便他想一直宽和下去，他下面的臣子们也容不得他毫无底线的宽和。”
顾冬雪一想也是，即便是帝王，也有诸多的身不由己。
“少爷，少夫人，管大人和木大人来了。”
兰晓站在门帘处禀报道。
顾冬雪站起身，“我去书房看会儿书。”
秦叙点点头，兰晓和兰琼将管峰和木成林迎了进来。
“你们怎么来了？”秦叙一见到木成林和管峰便直接问道。
木成林看了一眼管峰，“你问他。”
青芽上了茶，木成林和管峰接了茶，坐在秦叙床边的两张太师椅上。
秦叙便将目光转向管峰，管峰似乎有些烦躁，抹了把脸道：“你受伤了，范都统也没有再派人过来，直接便让我和周还带着那帮新兵，你说这都几个月了，还有几个笨蛋连最普通的招式都记不住，我们并不要求他们练的如何，暂时也不管他们能砍倒几个敌人，别把自己砍了就不错了。
可是到现在连最起码的招式都记不住，你说下面还能做什么。”
说到这里，管峰无奈道：“我从范千总那里调到你手下没多长时间，就给你丢脸了。”
管峰的神色颇为沮丧。
管峰和秦叙之前一个是七品把总，一个是八品的骁骑尉，自有其上峰，可是因为二人曾经一起经历过生死，算是患难与共了，所以二人交情一直不错。
而木成林刚到卫所没两年，一来范都统便直接给封了低阶武官的官职，虽然功夫与秦叙管峰相比的确算不上什么，但是要是撂倒两三个普通兵士尚不在话下，他是因为秦叙打败卫所无敌手的名声，主动结交的。
之后三人的交情便因为气味相投，而越发的深厚起来。
所以自从秦叙升了六品千总之后，管峰和木成林都主动要求归于秦叙手下。
范都统也没有为难他们，本来因为圣旨下达，有好几人的官职都有所变动，下面的人自然也要跟着变动一小部分。
所以范都统便顺势答应了管峰和木成林的要求。
木成林无论是从自身气质还是他刚来时范都统的礼待，秦叙都能看出他的身份不一般，也许到卫所中真的只是来历练一番，范都统更是在一遇到带有危险的任务时，都特意避开木成林，显然木成林的身份让范都统忌讳，不敢让其受伤。
不过即便如此，木成林也是该训练时训练，该巡逻时巡逻，服从军令，从无二话。
秦叙受伤后，他所带的兵并没有让其他千总来代为训练，这大冷的天，每人都有自己的事，范都统于是大手一挥，便将老兵的日常训练以及今年刚招的新兵训练直接交给了秦叙的左右手管峰和周还，周还是周指挥同知的儿子，也是十来岁便在卫所中跟着老兵训练了，一身武艺虽然不能与管峰相比，但是也不差了，就像管峰说的，除了范都统等人，也能排个第三。
当然第一是秦叙，第二是他。
如今看来，管峰和周还应该是遇到麻烦了。
只是秦叙有些奇怪，“哪一次招新兵没有几个不开窍的，你让他们晚间迟一点走，或者早上早一点来，专门让人教他们不就行了？”
这几乎是卫所的惯例，虽然卫所中普通兵士练的军拳和刀法都不算难，只要认真学了，总有学会的一天，但是就是有那么一些人也许对这个不敏感，学起来便要比别人慢上几倍甚至十几倍，可是不能因为这些人短时间内不开窍，便放弃了。
军中每次招的新兵都是有数量的，很据所需要的数量填补的，若是这个不行，那个学不会就退了人，那大宁的军队只会越来越缩减。
管峰气道：“教他们的人我都找好了，跟那些人说好每天早上提前半个时辰起来教他们招式，可是他们倒好，教人的人起来了，大冷的天一大早天还未亮就在校场等着，一直等到军号吹响，所有人都起来了，他们才慢腾腾的往校场来。”
接下来是木成林说的，“管峰和周还都气的狠，想要罚他们军杖，结果十多个人都推推搪搪吭吭哧哧的说自己都是听宋知玉的话才没有起来的。”
“宋知玉是谁？他们为何要听他的？”
秦叙在去春来国之前也有训练新兵，可是新兵人数那么多，他自然不会一一记得每个人的名字。
管峰气愤道：“是京城安成候府的公子，来了兄弟两人，一个宋知玉，一个宋知砚，本来只有宋知砚归于我们营所。
听陈大人说宋知砚虽然是候府公子，体力差一点，人也长的比较文弱，不过倒并没有摆什么候府公子的架子，按时训练，苦累都吃得，本来还暗自庆幸，却没想到在我们去春来国这段时间，范千总将属于他们营所的宋知玉也给塞了过来，说什么兄弟二人在一起自可互相鼓励，也少了思家之苦。”
秦叙看向木成林，木成林摸了摸鼻子，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那天我带人在设关卡，等回到卫所的时候人已经送了过来。范千总说是经过都统大人同意的。”
“后来我也打听了，那宋知玉是安成候二房的嫡长子，宋知砚是三房的嫡长子，是安成候将二人送到卫所的，特意托付给了范都统，让他二人在卫所中历练一番。”
木成林说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不知你们可知道，安成候当年也是一员猛将，曾经经历过大大小小几次战事，虽然不能说次次都大胜而归，但是在比较大的战役中总能为大宁扬威，算得上是一代名将了，与范都统更是私交甚笃，现在他将两个侄儿托付给了范都统，范都统自然要好好照顾。”
木成林话音刚落，管峰就愤愤不平的道：“难道因为这层关系，我们就放任那宋知玉无法无天，违抗军令，甚至还蛊惑他人，如此让他来卫所又有何意义，就为了得到一个曾经在军中历练过的名声？”
第三百一十四章：对策
管峰越说越觉的气愤，声音也越发大了，继续对秦叙告状道：“你不知道，他们早晨没有起来，我罚他们受十棍军杖，他们竟然还骂骂咧咧的，说什么我滥用私型，要去告我的状，甚至与执行军杖的士兵推搪起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后来楚将军经过这里，更是直接让我放人，你没看到那宋知玉小人得志的模样。”
说到这里，又不由的道：“难道公侯之家的公子都是这副德行？难怪都说富不过三代，这话倒委实有些道理。”
木成林轻咳了一声，这才道：“也不能以偏概全。”
木成林话音刚落，管峰就斜眼了他一眼，这一眼看的木成林差点蹦起来，“你这是什么眼神？”
管峰见自己一个眼神竟然激的木成林差点跳起来，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些自豪，觉得自己有了深度，心情没来由的变得好了许多。
“范千总肯定是发现这宋知玉是个刺儿头，所以才提前在范都统那里提了一嗓子，将人送到我们这里来，我们总不能因为一个新兵再去找范都统吧，不管宋知玉是什么样的人，再难缠，都只是小事，若是我们仅仅因为管不了一个新兵，便推来推去，这算什么？”
木成林分析着，的确，范千总因为占了先机，以兄弟作伴为理由，将宋知玉塞到他们营所里，他们既然之前接收了，自然不能因为来的是个刺儿头，就将人退回去，不说不合规矩，只说他们若是这样做了，无疑便是在承认自己这边管不了那宋知玉，如此，也太窝囊了。
管峰正因为人是被硬塞来的，又因为来人不是普通的兵士，是安成候托付范都统的，他们若是真的按照规矩来，将人给打坏了或者冻坏了，范都统到时无法与安成候交代。
他们自不能令范都统为难，可是人又不能退回去，所以觉得火大的很。
秦叙笑道：“难道你就这点手段，你就没有既能让人吃了苦头又不损伤身体，让人有苦说不出的手段。”
秦叙这话让管峰一时有些迷糊，他脑中想的都是体罚，无论是军杖还是罚站跑步甚至不给吃饭，这些都不可能不伤身体。
毕竟既然是处罚，无论是罚站还是跑步，都不可能是短时间的，本来很简单的事情，时间一拉长，便成了重罚。
木成林听了管峰的话，倒是眼睛一亮，“既然那宋知玉体力不行，那我们就来文的。”
“怎么来文的？难道让他写文章，这文章写的好去考科举啊，跑到卫所来做什么？”管峰嘟哝道。
“写文章？看他也不是那个料。”木成林笑道，不知怎么的，管峰觉的他笑的阴恻恻的。
秦叙却似乎猜到木成林在想什么，只不说话，木成林道：“我们不是有军规吗？宋知玉不遵守军规，便让他抄军规一百遍。”
“一百遍？”管峰惊讶道。
军规册子虽然不是很厚，可是有两百多条，也不是太薄，这要抄一百遍，恐怕要好几天才能抄完，且中间还不能松懈。
“不抄完不让他出来，我就不信他那样的公子哥能够耐得住在屋里闷好几日不出来。”
木成林觉的自己这主意甚好甚妙，管峰听了他最后一句话，又用之前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那眼神仿佛就在说“你还要说别人，哪来的脸，你自己不就是公子哥吗？”
管峰虽然不知道木成林是哪家的少爷，但是就看木成林这派头，这仪态，还有范都统的特殊照顾，一看便知道他来头不小。
木成林怼了管峰一句，“你眼睛抽筋了？”
管峰抹了把脸，想要怼回去，不过一想木成林虽然武艺普通，那脑子似乎比他要灵活一些，自己若是得罪了他，现在只不过占点口头便宜，以后说不得还要被他怎么捉弄呢。
因此只能做罢。
中午蹭了一顿饭，木成林和管峰便回去了。
他们既是来与秦叙说说卫所之事的，也是来探望他伤势如何了。
临走之时，管峰还是一而再的交代道：“你若是好了，就赶紧回来，难道真的在家里待上三个月，不会生锈？”
却被木成林一把拉了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还道：“难道都像你这个大老粗，哎，你这可真是过家门而不入了，夫人就不会生气？”
“你个没成亲的光棍没资格说我。”管峰嘟嘟囔囔的还是忍不住的怼了一句。
二人脚步渐渐远去，秦叙摇头失笑。
问正进来收拾茶盏的阿豆，“少夫人呢？还在书房？”
阿豆道：“刚才苏府有人来报，苏夫人快生了，情况似乎有些不好，少夫人去了前院老爷的库房，说要找一支百年人参拿去给苏夫人用，让奴婢和少爷说一声，算……算是先借用，以后少夫人一定再找一支差不多的赔上。”
阿豆说完，有些紧张的看着秦叙，苏府来的是苏棠身边的小丫鬟，小丫鬟急急忙忙的，脸上还带了泪，说她们家夫人就要不好了，家里却连一支像样的参都没有，顾冬雪问了，才知道昨天夜里柳氏便发动了，却直到现在都没有生出来。
柳氏并不是头胎，她是一个已经生过四个孩子的经产妇，要是顺利的话，现在应该生下来了。
小丫鬟又急又怕，虽然口齿伶俐，但是毕竟还小，这些事也不懂，只是苏棠交代她说什么，她便说什么。
顾冬雪也知道再问不但问不出什么，也只是浪费时间。
因此也没有再追问，而是急匆匆的便去库房找人参准备带过去，但是良辰院的库房并没有年份长的老参，她之前派人整理秦松林的库房倒是见过几支。
虽然说家让她当着，库房钥匙也在她手中，可是百年老参毕竟太过贵重，她若是一声不吭的就拿去给苏夫人用了，即便秦松林和秦叙不说什么，她心里也过不去。
不过因为管峰和木成林在与秦叙说话，顾冬雪也不好让人来传话，只得先斩后奏。
秦叙听了阿豆的回话，眉头微蹙，嘴角也轻抿了起来。
第三百一十五章：误会
阿豆有些紧张，她也知道百年老参有多么贵重，有时候有钱也是买不到的，少夫人就这样拿去给与秦家无甚关系的苏夫人用了，也难怪少爷会生气。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虽然说苏夫人苏大姑娘二姑娘与少夫人一向亲厚，现在苏夫人需要，她们少夫人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只不过这老参不是少夫人的嫁妆，是秦家的东西，虽然少夫人说了之后会尽快补上，但是百年老参可遇不可求，谁知道什么时候能补上。
秦叙见站在自己面前的小丫鬟紧张的模样，知道她应该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自也不耐和个小丫鬟解释自己的心思。
秦叙缓了缓神色问道：“少夫人现在走了没有？”
阿豆一愣，摇摇头：“木大人和管大人离开之前少夫人才出的院门，还要开库房拿参，应该还没走。”
秦叙吩咐道：“你现在去看看少夫人走了没，若是没走，就去对庞大传话，说是我的吩咐，无论少夫人怎么催促，一切要以安全为先，以少夫人的安全为首，若是因为马车太快而出了什么事，我唯他是问。”
阿豆一愣，立刻反应过来少爷这样吩咐是为了少夫人的安全着想，立刻欣喜的应了一声，小跑着去传话了。
秦叙靠在床头，看着阿豆急急离开的脚步，人都是自私的，无论苏夫人或者苏家姑娘在顾冬雪心里多么重要，但是在他心里，她们虽然称不上是陌生人，却与顾冬雪没有任何可比性。
他自不愿更不会因为她们而让顾冬雪受到伤害。
其实在这一点上，阿豆的想法也是一样的，她心里也明白少夫人有多么看重苏家姐妹，因此对她们的母亲苏夫人也很是重视，她也知道当初在顾家那一场劫难中，苏家姐妹的不离不弃，雪中送炭，让少夫人心存感激。
只不过即便如此，她也不愿少夫人因太过急切，而让自己出了什么事。
毕竟马车侧翻或者相撞的事时有发生，坐在车里的人运气好的只会受点轻伤惊吓，运气不好的或死或残。
阿豆并没有去秦松林的院子，而是直接跑去了马房，好在庞大刚刚接到顾冬雪的吩咐，正将马车往二门处赶，阿豆去了正巧碰上。
得了秦叙的吩咐，在阿豆看来如同得了尚方宝剑，直接跑去庞大身边，拉着庞大将秦叙的话说了。
庞大自然不敢违背家里男主人的命令，只是有些为难，“若是少夫人催促怎么办？”
他只是个车夫，也不能不听少夫人的话啊。
“笨，”阿豆给了他一个白眼，“你就不能找些借口，什么前面有人，什么前面有坑之类的，少夫人坐在车里又看不到，你若是因赶车太快伤了少夫人，你这条小命恐怕都没法保了。”
庞大让这话惊的打了个激灵，连连应是。
阿豆刚走，顾冬雪便带着青芽过来了，她因为急切，也没有注意到庞大有些紧张的神色。
庞大谨遵秦叙的吩咐，以及阿豆教他的说辞，所以即使顾冬雪心急如焚，但是还是用了和平常一样的时间才到苏府。
“秦少夫人来了？”
马车停在苏府大门处，那里早有妈妈在等着了，并不是苏夫人身边的柳妈妈，而是苏夫人屋里的另一位武妈妈，顾冬雪知道这位武妈妈虽然名义上是在苏夫人的正屋里当差，实际上是管着苏棠和苏佳屋里的事。
本来她们姐妹屋里还有一位卢妈妈，做了苏棠的陪嫁妈妈，一起去了京城。
现在苏棠出嫁了，只有这位武妈妈管着苏佳屋里的事了。
在苏夫人跟前地位仅次于柳妈妈。
顾冬雪掀了车帘，就看到武妈妈站在苏府大门前焦急的张望着。
“武妈妈？”顾冬雪喊了一声。
武妈妈连忙小跑着来到马车前，“秦少夫人你可到了！”
顾冬雪见武妈妈心焦的模样，忙问道：“苏婶子情况怎么样？”
武妈妈摇摇头，“少夫人我们快进去，先进去再说。”
顾冬雪心里隐隐觉的不好，不过也来不及多问。
庞大直接将马车赶到二门处才停下，顾冬雪和青芽下了马车，青芽抱着装百年老参的匣子，紧紧的跟在顾冬雪和武妈妈身后往苏夫人住的正院赶去。
正院里几乎是安静的，顾冬雪心里顿时就“咯噔”一声，既没有婴儿的哭声，也没有产妇的痛呼声，这到底是生了还是未生。
门外侯着的丫鬟更是低头垂目，像是连呼吸都放轻了一样。
顾冬雪主仆被武妈妈领着直接进了产房。
直到进了产房，才听到一点人声，是柳妈妈带着哭腔的声音，“夫人，夫人，你睁开眼看看，您可不能这么吓我们，您看看二姑娘都吓坏了……”
苏佳站在柳氏床前，眼神呆滞，脸色却惨白的毫无人色。
顾冬雪心中更是被柳妈妈这话吓了一跳，柳妈妈这话让她几乎以为柳氏没了。
顾冬雪朝前一看，柳氏的腹部还高高的隆起，显然孩子并没有生下来。
顾冬雪心里顿时就冒出了“一尸两命”这个词，不由的打了个寒战，觉的后背都开始发凉。
好在没一会儿，在柳妈妈低低的哭声中，夹杂着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传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有参了吗？”
是柳氏的声音，武妈妈连忙拉着顾冬雪凑到床前，急急的道：“夫人，来了，参来了，是秦少夫人带过来的。”
“苏婶子，我带参过来了。”
顾冬雪道，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放轻了声音，似乎怕声音一大，就将柳氏的生命力震没了。
柳氏的眼珠在听到顾冬雪的话时，往她这边转了转，艰难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谢谢你……雪姐儿。”
“婶子不用客气，这是我应当做的。”
她不敢多说，怕耽误时间，转头问旁边扎着手，不知该做什么的稳婆，“这参是不是要立刻给夫人用？”
稳婆被顾冬雪的话说的立刻反应过来，忙点点头，“现在就用，现在就用。”
而一直没有说话的苏佳却像忽然被她们的话惊醒了一般，拦住接过参下去准备的丫鬟，“不，不，不能用，不能用……”
她泪流满面，满眼都是悲痛。
顾冬雪被苏佳这反应弄的愣住了，正想问稳婆到底能不能用。
就听到柳氏轻柔的唤苏佳的声音，“佳姐儿，他是你的弟妹，与你骨肉相连，娘希望你以后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