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倚小卖小”
“这是谁家的小孩？一边去！”税务局的小王指着吴天嚷道。
“这是哪儿来野狗？别乱叫！”吴天一嘴童音的立马跟着叫道。
小王一愣，半晌才终于意识到吴天是在骂自己，顿时勃然大怒，抬脚就朝吴天冲过去。不过他刚一迈腿，吴天鞭子一抖，在他面前抽出一个响亮鞭花，把他吓得赶紧后退两步。
“吔，又成功了！”吴天兴奋的叫道。
“他马达，这是谁家的小兔崽子！”那位税务局执法队的刘队长大怒的咋呼着，一把拨拉开小王，抬脚朝吴天走去。
吴天依旧是故技重施，一抖鞭子，准备再凌空抽个鞭花，不过显然这位刘队长的胆魄要比他的跟班强得多，眼见吴天的鞭子飞舞，却是不躲不闪，只等吴天的鞭子落空，当即大步冲去，吴天再想收了鞭子重新抽，却是来不及了，手腕刚刚抬起，就被刘队长一把攥住，鞭子立马被夺了过去，胳膊再一拨拉，准备把吴天推到一边去。
谁知道他本没用多大的力道，吴天却顺势一骨碌躺到了地上，张嘴大呼小叫的哭嚷起来：“打人了啊，大人欺负小孩了啊，执法人员殴打无辜儿童了啊……”
刘队长顿时愕然一愣，发现那十几位本已经退缩下去的酒厂工人们全都重新挺直了腰杆，双目怒视着自己慢慢走上前来，不禁大慌的朝吴天喝道：“你给我住嘴！”
“怎么，你打了人，还不让人家哭？他一个小孩子，要不住嘴，你刘队长还要上去继续打他不成？！”吴建军冷声说着，大步走到刘队长面前，冷冷的瞪着他。
“我，我没打他！”刘队长急道。
“你没打？那他怎么摔地上了？”吴建军质问道。
“他，他自己摔倒的！”刘队长死不认账的道。
“哎呦，大伯，我手腕痛啊，骨头断了啊……”吴天适时的大声嚎叫着，不过嘴里哭得厉害，眼神里却满是促狭——这家伙一点都不敬业，演戏也不说认真点。
刘队长勃然大怒，如何看不出吴天是装腔作势，往自己身上泼粪呢？当即抬脚朝吴天冲去，嘴里同时骂道：“他马达，你再给我……”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重重的抽在刘队长的嘴巴上，顿时把他的话给打了回去。
刘队长愕然捂住嘴角，这才看清吴天身前站出来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一脸怒气未消——正是吴天的鞭法师父吴建华出手了。
“你，**敢打我？”刘队长气怒交加的嚷道，眼珠子却转回了自己的队友那边，却悲哀的发现，包括自己的队友以及工商局、卫生间的一帮子人，早被吴家村的人虎视眈眈的盯着，愣是没一个敢上来救援自己的。
吴建军冷声说道：“刘队长，请你嘴巴放干净一点，别忘了这是吴家村，你骂任何一个人，都等于是骂了所有姓吴的，别说抽你耳光，就是打断你两条狗腿都是轻的！”
“你，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刘队长气急败坏的嚷道。
“刘队长，亏你还是国家工作人员，这年头早没有王法了，有的是法律。”吴建军道，“打断你两条狗腿，顶多判三年，我们吴家村有的是人愿意顶这个罪的！”
“对，我打！我打！”吴家村众人轰然应道。
刘队长脸色煞白，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堪忧了，外强中干的嚷道：“你，你想清楚了，你们这是暴力抗法，你知道什么后果吗！”
“谁说我们是抗法？你们想执法随便，我们只是保护我们村的孩子罢了。”吴建军淡淡的说着，走上去扶起吴天，又轻声道：“小天，伤得怎么样？要不要紧……”
“痛啊，痛死了……”吴天挑着嘴角，压着笑意的说道。真没想到，这位满脸忠厚的大伯，耍起嘴皮子来竟然如此厉害。
“嗯，估计是伤到骨头了。”吴建军一本正经的说道。
“大伯，报警抓他！”吴天接口道。
“对！建华，你去打电话，让公安局过来。”吴建军当即朝吴建华说道。上次打黄天霸的事儿，吴建华、吴中豪等人也是没少配合市局调查组调查的，吴建军自然清楚始末，知道现在县局是自家老三掌控着呢。
眼见着吴建华颠颠儿的跑向不远处的村部，工商局的冯长发一张肥脸也终于浮现出了一丝担忧，看来自己实在是大意了，本以为三个部门联合执法的阵势，足以把这帮乡下佬给镇住了，谁知吴家村这帮乡痞们，竟然这么难缠？真要让县局的人也掺和进来，这事儿可就别想成功了……
“老张，咋办？”冯长发低声朝卫生间的张平川问道。
“难办啊……”张平川叹息着，一双眼珠却是滴溜溜乱转。
冯长发皱皱眉头，又如何看不出这位油滑的张局长显然是动了别的心思？这也怪不得人家，以如今县里的局势，人家愿意跟着来趟这趟浑水，跟着敲敲边鼓就已经不错了。
“老卢，去，封门！”冯长发咬了咬呀，下令道。
“冯局，这……”那位老卢一脸为难的看了看眼前几位虎视眈眈的吴家村人，咂嘴的说道。
“你没听刚才吴厂长都说了吗？人家不抗法！”冯长发寒着脸说道。
没办法啊，本来是计划着让税务局执法队当先锋的，刘队长那性子就是干这活儿的料子，不过却不想被一个小屁孩给坑了。以现在这情况，真要拖延到县局的人来了，那这事儿就彻底黄了，唯有赶紧先把酒厂的大门封了，定下了调子才能展开后续手段，不然等得“大树”倒了，那才是永无翻盘机会……
老卢也说不得只能硬着头皮再朝厂房大门走去，一帮挡路的吴家村人纷纷再把目光望向吴建军，静等支书示下。
“大伯，我头晕，让我躺一会儿……”吴天说着，腿脚麻利的从地上跳起来，三两步跳到厂房门口，又靠着大门一屁股坐了下去。
“呵呵……”
吴家村众人一看，纷纷忍不住笑了起来，也没人再拦工商局那几位了，满脸含笑的让开一条路来。只可惜那位老卢却哪儿敢再上前封门去？扭头望向冯局长，却见那张肥脸也憋成了猪肝色……
第一百零七章 妥协
县人民医院“高干病房”里，楚玉梅一脸焦急的朝院长询问着吴天的“伤情”。
“楚馆长，刚才已经拍过x光了，吴天小朋友没有骨折，皮肤表面也看不出明显的瘀伤，应该是轻微的肌肉拉伤，休息一下应该就没问题了……”院长满脸诚恳的说着，不过心里却把吴天一顿大骂，作为医生又如何看不出吴天满嘴叫痛，纯粹就是装出来的？
楚玉梅听得舒了口气，不过跟她一块儿赶来的那位年轻小伙子却开口说道：“江院长，吴天毕竟是个儿童，检查一定要仔细，千万不能有任何疏漏。”
这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乃是吴建国的秘书古建德，吴天自然是相当熟悉的，对他的印象也相当不错，聪明稳重，倒是个当秘书的上佳人选。
上午县局的人赶到吴家村后，这场所谓的联合执法自然是无疾而终了，那位“殴打”了吴天的税务局执法队刘队长也被县局请回去协助调查，而吴天被送到县医院检查“伤情”的同时，电话也打到吴建国的办公桌上，不过吴建国听完情况后，却并没有亲自出面，只派了秘书接了楚玉梅来看望儿子。
“好的，好的，我再请骨科的几位专家做个会诊……”江院长忙不迭的点头应道。
古建德却微微蹙了下眉头，显然看得出这位江院长有点迟钝，并没有听出自己话里的意思。不过古建德并没有再继续点拨，毕竟只是自己有这么一个想让把吴天的伤情定重一点想法，吴县长并没有这样交代，并且这事儿也不好明说，而江院长也并不是自己人，不托底，这种事情是不能轻易找他办，还是回头再看看吴县长的意思再说吧。
江院长离开后，楚玉梅当即就没好气的瞪着吴天，张嘴骂道：“你不上学了，就立马给我捣事儿？太不像话了！”
吴天却嘿嘿一笑，一点都不担心老妈的责骂，因为自有陪护咱来看病的二伯吴建民去和老妈说好话——上午吴建民不在厂里，等回去的时候，县局的人已经到了，随后吴建军和吴建华一同去县局配合调查，吴建民和吴中豪便送吴天来检查伤情。
吴天则扭头朝古建德问道：“古大哥，我爸怎么没来？他怎么说的？”
“吴书记说让你先做好检查，等他忙完手头的工作再过来看你。”古建德笑了笑，说道。经过两个月的接触，对于吴副县长家这位聪颖过人的小儿子，古秘书也是多有了解的，却也不诧异吴天的问话。
吴天微微皱了皱眉头，却是有点怪异老爸的态度。
要知道这件事情是明摆着有人故意找茬，打击吴家村酒厂呢，甚至最终目的更是直指老爸本人——查封酒厂是小事，关键是税务局那位还公然要求酒厂上交账目，那不明摆着要深挖细究吗？虽然吴家村酒厂实际上和吴建国并没有多大关系，可真要闹腾起来，传闻出吴家村酒厂和吴副县长的关系，那就是黄泥巴掉在裤裆上，不是屎也是屎了！
所以吴天才公然倚小卖小，先搅乱了对方封门的行动，再装伤拿下刘队长，多了不说，且挡上一时三刻，寻得反击的机会才是硬道理。
如今一切按照咱的计划顺利完成，酒厂大门自然没被封，刘队长更被县局拿下，正是反击的机会，老爸怎么会连这都看不出来，不说高调的看望一下自己的儿子，然后扛着公理大旗，朝对方发起反攻呢？
吴天抓耳挠腮的想不明白，直等到下午下班时间，老爸竟然还没来，只吩咐了已经回过一趟县委大院汇报了情况的古建德再次过来，传达了吴县长的指示——让吴天出院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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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干嘛急着让我出院啊！”吴天一进家门，就大声小气的嚷嚷着，等进到客厅，却愕然发现沙发上除了老爸，还坐着一个人。
“小天，来，叫张伯伯。”吴建国朝吴天说道。
“张伯伯。”吴天叫着，还鞠了躬，一脸好奇的打量着这位张书记。
不错，这位五十多岁，穿着朴素的老人，正是商东县一把手张宇立。张书记本就是商东县本地人士，平日里住在自己家的老宅，吴建国的工作重心又一直都在政府那边，吴天就算经常跑去老爸办公室转圈，却也对这位一把手不太熟悉，只曾远远的见过几面罢了。
“呵呵，小天，来，让伯伯看看手腕，还痛不痛？”张宇立露出一脸和蔼慈祥的表情，对吴天说道。
“痛！”吴天重重的一点头，却是左手握着右手腕，并不给张书记看。
张宇立脸色便有些难以遮掩的尴尬，张张嘴唇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吴建国却是顿了老大一会儿，才缓缓的说道：“张书记，小孩子受些许委屈，不值得什么。关键是这个税务执法队的情况，还是要认真整顿一下的，他们代表的可是咱们商东县委县政府，这样的素质出去执法，岂不要被老百姓戳脊梁骨骂？”
“对，对，建国同志，这个情况确实要重视，一定要好好整顿整顿，特别是那位刘启发，一定要从严处分！”张书记大义凛然的说道。
吴建国微微一笑，却不应声，张书记不免又是一阵尴尬和恼火，看来吴建国刚才点的那个条件是不会轻易松口了，可这条件却实在是让咱肉痛了……张书记无奈的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打了个哈哈，道：“好了，我也得赶快回家了，不然耽误了吃晚饭，老婆子又要唠叨我了，呵呵……”
吴建国也不挽留，站起来客气的送了张书记下楼。
吴天却是气得懒得动——看这架势，只怕老爸已经和张书记达成了什么妥协了，这事儿怕是要不了了之。
吴天一屁股坐倒在沙发上，皱着眉头等着老爸回来，急冲冲的问道：“爸，他来干什么？服软投降来了？”
吴建国白了儿子一眼，淡淡的道：“今天这事儿，张书记并不知情。”
“他说不知情，你就信了？”吴天嚷道。
“他要知情，还会来吗？”吴建国淡淡的回道。
吴天眉头一皱，仔细想想，也确实，真要是张宇立主导的这事儿，他又岂肯轻易认输？毕竟真要认真说起来，吴家村酒厂确实存在违规问题，营业执照没办下来，税务登记没办，卫生许可也根本没理这茬，就算这次咱胡搅蛮缠拖延下来，人家依旧能再去继续封厂。
可要说张宇立一点都不知情，只怕也未必，多半是下面人报告过，张书记没有明确表态罢了，不然就指望那几个小小的局长副局长的家伙，又岂敢去找吴副县长的麻烦？
“哼，就算他不知情，这也是个好机会，搞好了足够扳倒他了！”吴天不满的嘀咕道。
“哼，那你说，张书记如果调走了，谁来当书记？”吴建国饶有兴致的朝儿子问道。
“孙县长。”吴天当即道。
“那谁来当县长？”吴建国道。
“当然是老爸你啊。”吴天嚷道，说完了心里霍然一动，终于意识咱还是太急了，忽视了重要问题……
而吴建国也笑眯眯的摇了摇头——儿子再聪明，终究还是阅历差远了，哪儿懂得“资历”这个问题的重要？咱上副处满打满算还不足一年呢，如今能提到副县长的位子上，已经算是破格了，下一步，就算有政绩撑着，要想再进正处，最少也得再熬上一两年，如果这个时候就把明显已经日渐弱势下去的张书记挤走，就算孙东来顺势进步，咱也是无望扶正的，到时候再换上来一个政府一把手，那局势指定还不如现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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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生意不好
“林伯伯，生意怎么样？”
傍晚时分，吴天晃悠到“天元冰糕厂”，向厂长林君铭问道。
林君铭愁眉紧锁的叹了口气，道：“不行啊，一天只能卖一百多块冰糕，开一次机器，都够卖两三天了……”
吴天毫不介意的微微一笑，这本就在预料之中。要知道现在已经临近十一了，这年头温室效应还没那么严重，九月末的天气早已经转凉了，吃冰糕的人实在不多。再加上冰箱冰柜并不普及，县城里那些小贩也大多都不干了，冰糕自然滞销，怕是再来一场秋雨，气温再降一点的话，只怕一天连一百块都卖不出去了。
“汽水呢？”吴天又问道。
“汽水也不行，就几个学校门口的小摊点，平均一天也就是百八十瓶。”林君铭很是汗颜的说道。
要知道不管是冰糕还是汽水，都属于薄利产品，一块冰糕的批发利润不过一分钱，汽水零卖也是五分钱一瓶，批发价的利润也不超过两分钱——这还是不带瓶子的价格。如果顾客不还回瓶子的话，一瓶倒是能卖一毛钱，多赚一两分罢了。
照这个销量，满打满算一天也赚不了几块钱，还不够给那个送货的小工——已经去世的老婆的侄子发工资呢！
吴天皱起了眉头，冰糕已经过季，销量不好实属正常，不过汽水的销量却是让吴天有点处于意料了，按说现在这天气还不至于严重影响到汽水的销售啊。
冰糕厂的经营方案基本是按照吴天当初的计划进行的，应季环境下，当前是主打汽水销售，让林君铭首先考虑学校门口这种“大市场”，把汽水整筐的寄存到那些小卖部零售，卖出去了对方只用按照进价结账，卖不出去的则全部由厂里回收回来。按照这个方案，开业一个多星期来，林君铭倒是在全县县城范围内的所有中小学门口都找到了合作者，可这销量也太难以让人满意了啊——全县中小学也有十来家呢，这销量平均下来，一家店铺一天最多也不过卖出去几瓶而已？
总不成这三四五的投入，要全大水漂不成？
吴天皱着眉头思忖着，却见有两个初中生上门买汽水了。林君铭亲自招待着，讲了汽水要带走瓶子的话，一毛一瓶，当场喝，瓶子留下的话，五分一瓶，两个中学生不免不满的嘟囔了几句，虽然吴天没听清楚内容，却也猜得到意思，不禁一拍脑门，意识到问题所在了——瓶子！
“林伯伯，这个汽水的包装要改！”吴天说道。
“怎么改？”林君铭打量了一下汽水瓶子，却感觉这种细长葫芦似的瓶子，看着已经很漂亮了啊，外面卖的汽水，不也都是这样的嘛，再改还能怎么改？
“不要包装，确切的说是不要瓶子！”吴天说道，“我在商城见过人家有用那种塑料袋包装的汽水，可以直接让人直接拿着汽水就走，不用当场喝完还瓶子的。”
“用塑料袋装汽水？”林君铭愕然道。
“对，就是把汽水灌到专门的小塑料袋里，然后用热封机封口……算了，回头我让我那个叔叔弄一套回来，你看看就知道怎么用了。”吴天说道。
“小天！”林秋惊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吴天扭头一看，却见秋儿背着帆布书包，一手还拎着一捆青菜，满脸笑容的朝自己望着。
“秋儿姐姐，你买菜了？”吴天讶然的道。
“嗯，刚才看到学校门口有人买菜，挺便宜的，就买了一点。”林秋儿脸颊微微发红的说道。
“秋儿，你会做饭吗？”吴天有点小兴奋的道。
“会，就是做的不太好。小天，要不晚上在这儿吃饭吧？尝尝我炒的青菜。”林秋说道。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更何况林秋又没有母亲，说不得小小年纪，就会做很多家务，买菜做饭洗衣服这种活儿，早就会干了，如今林家的生活中心全都转移到了冰糕厂这边，虽然这边没有住的地方，不过后院里却有一间小棚子，可以做些饭菜的。
吴天欣喜的搓搓手，不过却为难的说道：“今天不行啊，晚上约了别人一块儿去吃饭的。”
林秋不禁有些失望，吴天赶紧又道：“秋儿姐姐，等你过星期天了，我专门来尝尝你的手艺，好不好。”
林秋顿时转忧为喜的点着头，吴天嘿嘿笑着，却瞥见林君铭略略担忧的眼神，赶紧转移话题的对林君铭说道：“对了，林伯伯，还有一件事儿，就算咱们这冰糕厂的所有权问题，要是有人问起来，你只管说是吴家村的村办企业，你是村里聘请经营的就行了。”
这句话才是吴天今天过来的重点，虽然吴家村酒厂的问题已经随着张书记的示弱，而暂时解决了，不过谁又能保证下一次不会再有人拿这问题做文章？毕竟那位工商局的副局长冯长发并没有因此下台——虽然老爸有心拿下这个台前幕后的策划和执行者，可那位却是和张书记有着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素日里甚得张书记欢心，宁愿给老爸奉上工商局局长的位子，以换取副局长冯长发的安全。
存在这样一个隐患，吴天也不得不重新审视一番自身的漏洞，防着对方再抽冷子耍阴招。
林君铭还没来得及应声，一辆警用偏三轮摩托就停在了店门口，一个精瘦的警察从三轮摩托上跳了下来，走起路来吊儿郎当的，让人看着很没好感，不过好在这位脸上挂着笑容，一双小眼挤成了一条缝的嚷道：“小天，走吧！”
吴天呵呵一笑，说道：“猴子，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天元冰糕厂的厂长林君铭林厂长，林伯伯，这位是公安局治安大队的侯小勇侯队长。”
听了吴天的介绍，林君铭不禁一惊，慌忙把手在裤子上使劲擦了擦，紧着和侯队长握手，脸上的表情紧张不已。
要知道林君铭可只是一个平头百姓，虽然他倒是知道吴天的家里是当大官的，不过要说如此近距离接触一个“官”，却还是第一次，不免有些手足无措。
“呵呵，老林，别看我穿这一身白皮，可我这人就好交朋友，你是天少的朋友，那咱俩也就是朋友，回头抽空一块儿喝酒，呵呵。”侯小勇笑呵呵的说道。
林君铭听得一脸汗颜，这话说的都哪儿跟哪儿啊，咱咋成了“天少”的朋友？明明咱女儿才和他是小朋友好不好？可明面上林君铭自然不会和侯队长争执，只管一个劲的点头说好，客气的礼送吴天跳上偏三轮的车斗里，被侯小勇拉着呼啸而去……
第一百零九章 扣屎盆子
红烧肘子、糖醋鲤鱼、孜然羊肉、爆炒鸡块、清蒸肉条……
满满一大桌子的菜，愣是没见一盘素的，也就是在这年头，日常饮食都是清汤寡水的，才能吃得下这种油腻食物，要是放在二三十年后，只怕这样一桌子菜不用吃，只看着，就会让许多人腻得反胃了。
“来来，整一个，整一个……”侯小勇端着杯子吆喝着。
别看侯队长干瘦，一脸贼眉鼠眼的样子，可这酒量确实不小，并且还十分善于“卖酒”，这顿饭还没吃够一个小时，两瓶五粮液已经被他“卖”光了，眼见得吴中豪、贾明两个都已经有点眼珠发直了。
吴天却不管他们闹腾，只抱着一盘刚上来的糖醋里脊吃得香甜，还别说，这年头的肉，口味就是好，远不是后世那种喂饲料，添加剂催肥的白条猪所能比的。
一盘糖醋里脊很快被吴天消灭了一小半，这厮终于艰难的打了个饱嗝，不情不愿的放下了筷子，没办法啊，人小肚子小，实在吃不下去了。
“侯哥，少喝点，别耽误了正事儿。”吴天丢下筷子说道。
今天这场酒席，一方面是为了表示对侯小勇的答谢——前几天带队去酒厂解围的正是侯小勇。杨长安调到商东县当了公安局长兼政法委书记，自然是要带两个亲信一块儿来的，侯小勇便也跟来当了治安队长。作为老朋友，侯小勇自然是相当卖力，不但当场抓走了同级的税务局执法队刘队长，更是把工商局和卫生局那帮人顶得下不来台，哪儿还敢再嚷嚷着封门的事儿。
当然了，作为老朋友，这点忙倒也不用专门答谢，本就是应该的，关键是今天吴天还另有任务要侯小勇帮忙。
虽然张书记已经做出了表态，税务局执法大队的刘启发是铁定要栽了，即使吴天没受伤，他不用承担刑事责任，可找个别的籍口开除了他，却是板上钉钉的。唯一让吴天不爽的就是那个工商局的冯长发，那厮那一张肥猪脸，想起都感觉腻歪，又岂能容忍他继续留在工商局副局长的位子上？
“放心吧，误不了事儿。”侯小勇大大咧咧的说道，“我已经安排好了，那位已经进去了，只用等着看戏就行……嗯，时间也差不多了，呵呵。”
侯小勇说着，丢下酒杯，跑到窗口往外面望去，又等了小片刻，终于嚷道：“小天，快开始了，呵呵……”
这是在人民饭店二楼的包间里，而饭店对面，则是一家歌舞厅。
这年头群众娱乐行业也渐渐兴起，商东县毗邻省城，自然也相对时髦一些，不过也只有两家歌舞厅罢了。虽然随着严·打的开展，街头混混们少了，不过却给一些自认正派一点的人留出了空间，其中不乏一些国家工作人员。
吴天走到窗户根前，踮着脚也没能看到窗户下面的街对面——这年头小县城可没有落地窗这种设计，说不得拉过一张椅子来，站到上面向外望去，却见街对面的舞厅门口，聚集着七八个小混混。
“刚放出来，呵呵。”侯小勇笑道。
这次严·打，果然不出吴天“预料”，上面可是定了死任务的，就算真个把全县所有的流氓混混抓起来，那也不够，为了凑数，说不得下面各出奇招，其中抓了放，放了再抓一遍的情况不在少数，勉强倒是能完成打击抓捕多少多少个坏分子的任务额度。而最让下面为难的，其实是“杀掉一批”，那可是实实在在的人头，不免要出现一些量刑过重的情况，不过好在吴天特意叮嘱了先把黄天霸等人只抓不判，这位黄老大以及一帮手下头目，倒是保证了商东县超额完成任务。
“开始了，嘿嘿……”侯小勇挤眉弄眼的说道。
果然，那几个小混混开始在舞厅门口推搡起来，装模作势的挥舞着拳头，不过却又不是真打，却结结实实的把舞厅大门挡了个严实，谁也进出不得。
紧接着，一阵警笛响起，几辆偏三轮火速的赶到了现场——这出警速度，简直比特警还及时。
“小天，我下去看看。”侯小勇说着，转头就跑了出去。
“小天，这是怎么回事儿啊？”贾明看得一头雾水的道。
“呵呵，警察抓地痞呢，正常执行公务。”吴天微笑着说道，不过那笑容却是奸猾之极。
又看了一会儿，吴中豪皱着眉头道：“不对啊，那个胖子不是那天去咱们酒厂的那个什么……工商局的局长吗？”
俗话说有仇不报非君子，吴天虽然不认为自己是君子，可仇也是要报的，并且还不用顾忌报仇的方式方法。例如眼下这招数，实在就有点上不得台面。
先是让一帮地痞在舞厅门口闹事，然后警察抓人，接着就以有流氓跑进了歌厅为借口，直接冲进去搜人——场面混乱中，抓错一两个也实属正常嘛，一不小心把冯长发局长抓进去，那也纯属误会不是？
“你们抓错人了，我不是打架的流氓，我是工商局的局长冯长发！”舞厅门口，冯局长扯着脖子大声喊着，却被身后一个小警察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
这年头的警察哪儿讲什么文明执法，不使点狠辣手段，又怎么震慑地痞流氓坏分子？
可怜冯长发被打得晕头胀脑，满腹委屈——你说咱这身材相貌，哪有一点像地痞流氓的样子？这帮警察真是瞎了眼了！嗯，不对，是被上面的任务逼疯了，不管什么人，只管抓了凑数！
“你们谁是带队的，我真是工商局的局长！”冯局长不屈的再次大声叫着。
“呦，真是冯局长啊。”侯小勇吊儿郎当的走上前去，一脸惊诧的说道，“嘿，我说谁这么没眼色，竟然把冯局长也给铐出来了？”
“侯队，这，这真是个局长？”那个押了冯长发出来的家伙说道，“局长还来这地方玩儿？”
“局长怎么了？局长就不幸找个女同志跳跳舞，放松放松？真是的，还不赶紧把铐子解开？”侯小勇大着嗓门的嚷道。
“呃，侯队，他刚才在里面，抱着个小娘们啃呢，我们要搜查打架的流氓，他还嚷嚷着让咱的人滚，还差点推了三柱一个屁墩呢，这是公然对抗咱们执行公务……”那小警察一脸为难的大声说道，那嗓门绝对保证了舞厅门口几十号围观的百姓全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冯长发脸色绿了，终于意识到这事儿咱是被人坑了，且不说咱刚才并没有推搡警察，也没有抱着女同志“啃”——要啃也要换个隐秘点的地方嘛。可就算真有这事儿，他们也用不着这么大嗓门啊，还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这是公然污蔑啊！可在这种场面下，群众听说咱一个堂堂局长在舞厅里和一个“小娘们”亲嘴，谁还会对咱有什么好感？那还不是警察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盆屎扣得结实啊，这次怕是麻烦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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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农业工作
工商局副局长冯长发在歌舞厅和女人搂搂抱抱亲嘴，被公安局给抓了现行的事儿，很快在商东县大肆传播开来。
要知道这年头作风问题可是相当严重的，如今又正值声势浩大的严·打期间，因为流·氓罪被抓起来，甚至枪·毙的不在少数，冯长发的问题虽然没那么严重，不过也足以引人浮想联翩——冯局长在公众场合都如此作风，谁知道他私下里又是怎么个样子？
虽然冯长发被县局带回去做调查，当天晚上就又放了出来，不过这一点也不妨碍流言的传播，第二天就几乎传遍了整个县城，第三天冯长发就接到了县委张书记的电话，被劈头盖脸的一通臭骂。张书记哪儿管这位远房亲戚大叫冤枉，只管责令他请假养病去——没病？那你就搬块石头先把自己的脚趾头砸断了也得滚医院躺着去！
很快，县组织部宣布免去冯长发工商局副局长职务，至于下一步的工作安排另行通知。虽然这并不是正式的处分，却比起背一个党纪政纪处分还要严重，因为所谓的另行安排，短期内是不用指望了——谁不知道如今冯副局长的靠山张书记自己屁股下的位子都不太稳当？真要张书记倒台了，那就永远别想着能另行安排好位子了，想找个地方养老只怕都没那么容易。
有些消息更加灵通一点的人，却是知道冯长发这次是因为要查封吴家村的大河酒厂，才得罪了吴副县长的，而出手的也是公安局这个吴县长麾下的铁杆队伍，冯长发也是咎由自取，不过更让人惊叹的却是吴副县长的手段足够狠辣，别看人家平日里一副儒雅和蔼、为公为民的形象，这斗争手段可真不是盖的，一招使出来，把张书记在商东县的最后一点威望也剥了个干净——自家亲戚都被人家搞掉了，还有什么脸面继续统领全县？
如此以来，说不得更多张系的人马纷纷改换门庭，虽然有一部分选择了目前商东县势力最大的孙县长，不过更多的却是直接投到了吴副县长的门下，其中就包括主管农业工作的副县长金海玉。
吴建国目前在商东县的工作分管范围比较复杂，当初市里面明确指定要吴建国分管农业和经济工作，为的是要让吴建国去解决当时商东县面临的“卖粮难”问题。不过这方面却是应在副书记的名下的，商东县另有一位分管农业工作的副县长——这种多头管理的情况，在当年很正常，不过一般情况下政府事务还是以政府方面为主，分管副书记只是挂名罢了。
吴建国当然不能算是一般情况，上任之后，对农业工作很是重视，解决了方便面厂的合资动议之后，又实实在在的开始跑乡下搞调研，很是让金海玉窝心，不过随着张书记日渐弱势，孙县长和吴副县长又合作愉快，金副县长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要不得了，照这情况继续下去，吴副县长早晚要扶正的，到时候咱要继续保持这样的态度，只怕今后可没好日子过了。
说不得在这次冯长发倒台后，金副县长终于做出了决定，七点半新闻刚结束，就拎了一盒茶叶登门了——吴副县长不收礼的情况在商东县早就传开了，金副县长第一次上门投诚，却也不好空手，带盒茶叶既有了礼节，又不显得太贵重而犯了忌讳，最合适不过了。
金海玉敲开吴副县长家的门，却赫然发现人家一家子还正在吃饭，不由得有些慌了，来的太不是时候了，本想着都这个点儿了，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却忽视了吴副县长是个工作狂，从来没有按时下班的时候，这怕是刚从前院办公室回来呢。
“海玉县长来了，坐，坐，吃饭了没？羊腥汤面片，一块儿吃点。”吴建国很是热情的招呼道。
“吃过了，吃过了，吴书记不用客气，您赶紧吃，不用招呼我。”金海玉笑道，称呼吴建国却是不称县长称书记，把下属的姿态摆得十足。
“吃过了，再少吃半碗尝尝，我家这口子的手艺不错呢，呵呵。”吴建国爽朗的笑着。
吴天却大不满意的微微蹙蹙眉头，老妈的手艺确实不错，可问题是这饭做的可不多啊，本指望着敞开了吃顿饱的呢，却又来了个吃白食的，唉，看来想过瘾，还是得自己掏钱下馆子啊……
绕不过吴建国夫妇的热情，金海玉也便接过了楚玉梅端来的半碗羊腥汤面片，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心里反倒又暗暗庆幸，来的太是时候了，吃了吴县长家半碗饭，倒轻松的就拉近了和关系。
吴建国也是事多饭量大，一口气吃了三碗才放下，金海玉也极有眼色的几乎和吴县长同时放下筷子——虽然他只吃半碗，人家吴县长可是吃了三碗。
楚玉梅麻利的收拾了碗筷，支了女儿去写作业，又给老公和金海玉泡了茶水，至于吴天却是懒得管他，任由他坐在老爸身边旁听。
“呵呵，海玉县长，难得有空来我这儿坐坐啊……”吴建国端起茶杯，呵呵笑着说道。
金海玉略有尴尬，要知道吴建国刚上任的时候，他的抵触心理可是不小的，如今眼见得吴建国站稳了脚跟，而自家靠山却日渐不稳，这才急着上门投诚，被吴建国这么疑问，不免有些难为情。
“吴书记，这个……工作上有些问题，想向吴书记汇报汇报……”金海玉含糊的说道。
“哦，什么问题，说出来咱们一块儿探讨探讨。”吴建国却脸色一正，说道。
金海玉有些为难了，什么工作问题，纯粹就是个托词罢了，可没想到吴建国竟然还真个当场追问？这又不是上班时间，又不是在办公室里，这吴副县长工作狂的名头看来是没一点虚的。
不过既然吴县长已经问出来了，金海玉也只能硬着头皮汇报道：“嗯，吴书记，秋收时间马上就到了，县里应该对今年的秋收工作做一个安排。我想应该在往年惯例加大宣传的同时，对于一些家里劳动力不足，特别是孤寡老人，县里应该给予实际的帮助，动员一下县直机关以及各乡镇公社帮助他们完成秋收和冬种……”
吴建国笑着点头道：“好，很好啊，海玉县长这个提议好，作领导的，就应该把群众生产生活放在第一位考虑。咱们县是农业大县，农业工作尤为重要，县里能有你这样一位主管领导，是全县人民之幸啊……”
金海玉听得暗舒一口气，看来自己这一宝压对了，吴建国是真的对工作很重视，自己平日里胡思乱想的这些方案，还真能对得上吴建国的胃口，于是信心大增下，又接着说道：“吴书记过誉了，咱们县的农业工作我没做好啊，想起来今年的夏粮收购问题，我就十分愧疚。今年的秋粮也要大丰收的，到时候这个收购问题，只怕也很艰巨……”
吴建国听到这里，眉头微微皱起，轻叹了口气，道：“这确实是个问题。夏粮问题已经让县里的百姓很艰难的扛了过来，如果秋粮收购再出问题的话，农民的日子过不下去，是要出问题的啊……”
说句实在话，吴建国虽然上任以来，一直在努力的争取解决“卖粮难”的问题，不过时间紧迫，又如何能轻易解决得了？老农民们最终还是只能硬扛着过日子，没钱的就只能找稍有积蓄的亲戚们借，勒紧了腰带等着秋粮下来。如今秋粮马上就要收获了，可眼看着今年秋粮也是大丰收的架势，只怕到时候这量价也高不了，能不能卖出去还是两说，真要到最后还是卖不出去，只怕真要出问题，而一旦出问题，还必定是群·体性的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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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动物油，植物油
金秋十月，随着秋收完成，吴建国和金海玉所担心的问题也渐渐凸显出来了，商东县不出意料的获得大丰收，而秋粮出售果然成了大难题。
商东县交公粮一般的都是夏粮收齐，秋粮基本上都是作为余粮收购的。而由于大环境问题，今年的余粮收购定额极低，农民丰收后粮站收不了多少，大部分都要农民自己解决出售，“卖粮难”问题再次凸显，并且比夏粮时间更加严重，每日成群结队的商东人赶着驴车马车直奔县城，直奔商城市，场面蔚为壮观，而到了晚间，又成群结队的拉着满车没卖出去的粮食回来，那场面却是无比凄凉心酸了……
虽然暂时还没有农民把这问题怪责在政府身上，不过作为父母官，吴建国的心情也极其压抑，整日里愁眉不展，忧心重重。
自从到达商东县后，吴建国的主要工作其实都是在围绕着“卖粮难”这个问题展开了，兴建方便面厂的计划如今虽然也已经通过了省里的审核，上报了部里，不过就算能被批准下来，距离正式开工却还有一段时间，再者方便面厂主要消耗的也只是小麦面粉，对于秋粮无能为力，能够在明年夏粮收购的时候派上用场就不错了。
至于说吴家村的酒厂，如今虽然也已经开始使用玉米、高粱等秋粮酿酒，不过那点消耗量实在不多，只吴家村附近的几个村基本上就足以供应了，哪儿能解决得了全县的问题？
吴建国一筹莫展，吴天却早有准备。
这日午后，吴天小朋友悠哉的背着手进了老爸的办公室，却见吴建国和秘书古建德正在办公室里吃午饭，不禁暗自摇头——老爸这工作狂的毛病真是改不了了，当初在省报的时候，就整天写不完的稿子，跟了柳文成当秘书后，也是写不完的稿子，如今好容易自己当了领导，不用自己写稿子了，却还是忙不完的工作，这不，不说回家吃午饭也就罢了，竟然连去食堂的功夫都没有，让秘书打了饭就在办公室里吃？这也太争分夺秒了吧？
“爸，有肉没！”吴天进门，眼巴巴的先看看老爸的饭盒，张嘴问道。
“有，红烧肉，不过你来晚了，吃完了，哈哈。”吴建国见了儿子，心情不免好了不少。
“啧！”吴天一脸懊恼的跺着脚，“怪不得你天天不回家吃饭呢，原来你们食堂伙食好，不行，以后我也去食堂吃！”
“你也去食堂吃？看你妈不罢工，再不给咱们做饭了！”吴建国笑道。
吴天跑到近前，一把抢过老爸的筷子，使劲的翻着菜，企图找到一块儿肉来。不过别看吴建国是县长，这伙食也很是简单，和秘书两个人也无非是两个铝质饭盒盛了四样菜，荤菜还只有一个，这会儿吴建国都吃得只剩一口米饭了，这肉自然也早就报销完了，吴天小朋友白费了半天功夫，一点肉星子都没翻出来，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随便夹了一口青菜塞嘴里嚼着。
“嗯，味道不错，大油炒的吧？”吴天口齿不清的说道。
所谓的大油，就是猪油，炒菜最出味道。
“你小子嘴还真刁！”吴建国笑着，把最后一口米饭扒进嘴里，也放下了筷子，古建德慌忙也不吃了，要收拾桌子，吴建国却摆摆手，让古建德只管吃。
“大油味道虽然好吃，可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吴天咽下青菜，抱着老爸的茶杯喝了一口，说道。
“嗯？怎么不好？”吴建国蹙眉道。
“书上说了，动物油脂吃多了会造成高血压、心脑血管疾病呢。”吴天说道，“老爸，以后还是让厨子用植物油给你炒菜吧。”
吴建国微微一蹙眉头，却并不是怀疑儿子的话。自己这个儿子可是天天跟着他老妈泡在图书馆里呢，知识面不是一般的广，他说书上有说，那指定真有这个说法。吴建国所注意到的是儿子那一副“随口一说”的架势，经验证明，往往儿子随口一说的时候，总是别有目的的。
吴建国便也装出一副不经意的样子，随口问道：“你小子跑办公室来干什么？”
吴天倒在老爸身边的沙发上，有气无力的道：“没事儿啊，无聊呢。”
“哼，无聊？你小孩子家的，不上学，谁跟你玩儿？无聊，不亏！”吴建国说道。
吴天郁闷的挠挠头，又一骨碌坐了起来，道：“爸，我刚才说的是真的啊，你以后真别吃大油了，让厨子用大豆油、花生油什么的给你炒菜吧。”
吴建国却点了根烟，拽兮兮的看都不看儿子一眼，说道：“有什么话，你小子直说，别给我转弯抹角的！”
吴天不禁郁闷，话说咱这话真是发自真心的啊，要知道咱爱吃肉的毛病深的老爸的遗传，上辈子老爸就爱吃肉，炒菜用大油，再加上上辈子一直从事编辑工作，整天坐着不动，难免有高血压的毛病，上辈子失势后，就因此得了脑梗塞，坐了多年轮椅。而自己年纪轻轻也是高血压、血脂稠的毛病，最后因为一瓶酒挂掉，吴天想来，八成也是高血压惹的祸。
当然了，吴天之所以揪着动物油、植物油的问题，也另有一个原因，眼见得古建德也吃完了饭，收拾了饭盒去洗刷，吴天也不再藏着掖着，坐直了身子，说道：“爸，咱们县秋粮一般都是什么作物？”
吴建国一听吴天提出这个问题，眉头一皱，接着又舒展开来，说道：“咱们县北部几个乡是沙滩地，大多都是种大米、花生，南部多是种玉米、大豆，也有少量棉花……你问这个……你是说，榨油？”
吴天嘿嘿一笑，道：“我什么也没说……”
“你这臭小子，跟我逗心眼呢？说说吧，你有什么想法！”吴建国道。
吴建国一边说着，一边脑子已经快速的盘算着儿子这个提议可不可行。要说解决目前全县卖粮难的问题，榨油确实是个办法，至少秋粮的花生、大豆这两种作物可以大量消耗——县里本来也有粮油厂的，如果只是扩建，县里想想办法，再向市里求助一番，勉强还是能够解决的，而关键在于榨出的油的销路问题——要知道全县的花生种植面积可是高达三十万亩，产量数千万公斤，全部榨成油，能卖得出去吗？
【又快天亮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桶装油
吴天深知，食用油是一个多么大的市场，在自己重生前，小包装食用油市场已经达到年销售额过千亿，并且依旧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大部分农村市场依旧还被散装油占据着。
而小包装桶装油的利润率也相当令人眼红，某些产品的毛利率高达百分之百，除去运输、营销等成本后，还能保持到百分之二十至百分之三十！不过真正让吴天眼红的是，这么大的市场，绝大部分的份额却被少数几个大品牌瓜分，新坡国某企业便包揽了百分之六十！
作为一名“粪青”，吴天对这种情况如何忍得下？自从得知某鱼食用油是新坡国企业后，再没让老妈买过一瓶。不过后来吴天又愕然发现，打着“中”字头的某门品牌，竟然有大把股份是掌握在老米手中的，那一番哀默不提也罢。
如今好容易重生一回，吴天又岂能再任由老外们从国人嘴里偷食？
“爸，常老师对咱们县的卖粮难问题也很上心，倒是愿意帮助咱们一把。”吴天说道。
“又是常老师？”吴建国瞥了吴天一眼，说道。
只这一眼，吴天的小心肝不禁怦怦乱跳，要知道如今常总可不同往日了，因为方便面厂的事儿，老爸也和他没少打交道的，这会儿方便面厂还八字没一撇呢，又要鼓捣粮油厂，不得不说风头出的也太大了点。
“嗯，他这次合资方案是什么样的？”吴建国却没继续这个疑问，而是转口问道。
“嗯，这次不合资，合作！”吴天说道。
“合作？”吴建国皱眉道。
“对啊，就像电器二厂现在用的方案一样，风云商贸公司向县里下订单，县里按照要求生产出油后，交给风云公司销售，省的等个审批等得头发都白了。”吴天说道。
吴建国蹙眉思忖着，儿子说的确实有道理，真要是再搞个合资建厂的方案出来，指不定等到一级级的审批下来，明年的花生都上市了，又如何能解决得了迫在眉睫的卖粮难问题？
“问题是，如果这样的话，县里没必要和他们合作吧？我们自己生产，自己销售不就行了？”吴建国说道。
吴天很不敬朝老爸嗤笑道：“行啊，只要你们能卖得出去那么多油，最好不过了。不过老爸，我得提醒你，这花生最好是要在一两个月内就全部收购回来，榨油卖出去的，不然老百姓还是没钱花，没钱过年！”
吴建国顿时瞪了儿子一眼，表示着严重不满——这小子，连老爸都敢嘲弄？反了天了！
不过话再说回来，儿子说的这真是问题啊，全县三十万亩花生，要在一两个月内全部收回来，且不说榨成油得多长时间，又要多长时间卖出去，只说这个收购花生的钱从哪儿来？真要拖得时间长了，那不一样不能解决眼前的卖粮难问题吗？
“听你这意思，你那常老师有办法把油卖出去？他准备怎么卖？”吴建国不得不朝儿子请教道。
“怎么卖那是商业机密，不过常老师是打了保票的，你们能生产出来多少油，他就能卖出去多少，货款现结！”吴天大大咧咧的说道。
吴建国听得不禁咬牙，瞪儿子一眼，再咬咬牙，忍不住道：“小兔崽子，你给我老实交代，常天华那公司是不是你也掺和了？”
吴天一听这话，翘着的二郎腿一下就掉了下去，坏了坏了，太张扬了啊，被老爸看出猫腻了！
“哼，我就知道你干净不了！”吴建国骂道，“你究竟掺和多深，给我说说！”
吴天呲着牙，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偷瞄着老爸的脸色，道：“那啥，常老师经常找我帮忙出些主意啥的，偶尔会给我点咨询费、顾问金什么的……”
“咨询费？你个小屁孩能给人家那么大公司顾问个什么？”吴建国瞪眼道。
“谁说我帮不了他们？他们那风扇的广告都是我想出来的！”吴天当即反驳道。
“哼！”吴建国训道，“你帮常天华我不反对，那人虽然是个生意人，不过为人还是挺实诚的，又是你的老师，帮帮忙也是应该的，但是不能收钱，听到没有？”
吴天不情不愿的点点头。
“嗯，你收过他们多少钱了？”吴建国说道。
吴天一脸扭捏，心里急速的盘算着，说个多大的数字好呢？说的少了不行，毕竟常总如今那么大场面呢，说的多了，别在让老爸认定了常天华是别有用心也不行啊。说不得吴天只是含糊的伸出三根手指捏了个“七”的手势。
“七百？呵，你小子比你当现在的老爸还阔气？”吴建国不禁吹胡子瞪眼的道，“上缴！晚上交给你妈，改善伙食！”
吴天暗吁了口气，咱这个手势表示的是七成股份，可不是七百块钱啊。不过戏份还是要演足的，吴天跳脚的嚷道：“哎，老爸，不带这样的啊，好歹这也是我的劳动成果，不能全部充公啊！”
“想不全部充公也不是不行……”吴建国一本正经的说道，“不过你得给我老实交代，这次食用油的销售，是不是你帮常天华他们想出了什么主意？先给我说说，我满意的话，就允许你留一百不充公！”
“呃……”吴天顿时郁闷，看来老爸这是要“抢生意”啊，准备把咱的“绝招”逼供出来，县里甩开常天华自己干呢？这怎么行啊，这门生意干好了，将来可是每年最少几十亿的净利润入账呢！
“不说？那行，回去把钱全部充公，嗯，明天你给我回学校上课去，不准再到处瞎跑！”吴建国把出杀手锏来！
“呃，算你狠！”吴天对老爸彻底无语，只得垂头丧气的开始招供，“唉，我给常老师出的主意是，搞好包装……”
“包装？油还用包装？”吴建国皱眉道。
要知道直到九十年代初某鱼率先推出小包装桶装油之前，国人买油都是拎着油壶油瓶，去粮油店里打散油的，哪儿有“包装”这一说？
“爸，你别打岔行吗？”吴天不满的道，“……嗯，我的意思是，专门定制一些塑料壶，两斤也好，五斤也好，统一定价出售，把销路铺向全国所有大城市，引导老百姓直接买安全、卫生的桶装油……”
“全国？”吴建国听得直犯晕乎，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人小志气大啊，这小兔崽子这口气也实在太大了吧？好半晌吴建国才回过神来，说道：“你是怎么想到这个主意的？”
吴天满不在乎的说道：“前天我跟我妈去打油，见那些打油的拿的油壶都是油腻呼呼的，粮油店的大油桶，更是黑乎乎的看着就恶心，再想想大伯他们酒厂的酒，每瓶都是新瓶子装的，干干净净的，所以就想干嘛油不能用一次性的新瓶子装了卖？干干净净的，只要价钱差不多，谁还买散装油啊？”
吴建国听得不禁感叹，别看儿子这思路来的简单，可问题是一般人谁会这样去想？这一个小屁孩的点子，还真是价值万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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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斤”和“升”
“呦，常总也穿上西装了？不错不错，这一身打扮，才像个港岛大老板嘛……”吴天笑呵呵的朝常天华打趣道。
从老爸办公室出来之后，吴天立马跑回家给刚从港岛回来没几天的常天华打了个电话，要他火速来商东县一趟，常天华二话不说就坐着电器二厂那辆破吉普跑了过来，直奔人民饭店面见吴天“小”老板。
“嘿嘿……”常天华不好意思的干笑着。
“小明哥，你带司机大哥和大奎哥去点几个菜，我和常大哥说点事儿。”吴天朝跟班贾明吩咐道。
如今贾明大部分时间都是留在商东县这边，名义上是方便面厂港方联络人，不过方便面厂现在八字没一撇呢，基本上成了吴天的专职跟班。
贾明当即带着司机和常天华的侄子常大奎出了包间。
吴天也不客套，当即就开始问起正事来：“常大哥，现在公司账面上还有多少钱？”
“嗯，十月份才刚过半个月，还没汇总结算，不过前半个月的货款也收出来不少了，眼下账面上的资金还有一百五十万左右吧，具体数字你得问白总，呵呵……”常天华笑道，“不过到月底，方便面设备就能运抵港岛了，到时候还要再付一百一十八万的尾款……”
“啧……”吴天一盘算，又呲着牙，一脸为难，“不行啊，这钱还是不够用……”
“小天，是不是又看上什么生意了？”常天华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吴天只要每次一问到公司账面的钱，肯定就是又要投资什么新生意了，不然以吴天对自己两口子的信任，平时从来没说主动查过帐的。
“不止是生意，赚钱不赚钱还在其次，这次是要帮我老爸搞政绩呢……”吴天叹息一声，也不瞒着常天华，只管把商东县如今的卖粮难问题讲了一遍。
其实这个粮油计划，不单关系到吴建国的政绩问题，甚至可以说关系到吴建国这个常务副县长能不能继续当下去的大事儿，要知道当初袁市长那边之所以答应给予吴建国那么大的实权，也有准备看吴建国笑话的意思——卖粮难的问题你解决不了，真要闹出个什么群·体事件来，人家可一点不会介意麻溜的把你打回原形！
所以，在吴天看来，这个粮油计划，远比方便面厂还要重要，毕竟方便面厂还可以拖一拖，只要赶上明年小麦收割的时候能够投产就算圆满成功，而粮油计划则是关系到眼前的大问题！
刚才吴天好容易和老爸一番旁征博引的忽悠，终于让老爸考虑到需要短时间内大批量收购回农民手里卖不出去的花生、大豆，所需要的“巨额资金”县里可负担不起，这才原则上答应了只要风云公司能提供资金，支援县里争取在年前解决掉卖粮难的问题，就同意风云公司的合作计划。
可谁知道事到临头了，吴天却发现咱差着钱呢，数字还相当恐怖！
县里产量不太大的大豆且不说，只说花生，商东县就有三十万亩的种植面积，以亩产两百到三百斤计算，所需收购金额就高达两千多万！
当然了，这些钱也不是要一次性就拿出来的，可以一边生产销售，回笼资金继续收购，不过鉴于目前已经十月中旬，距离春节只剩下三个月多点，这还不说前期准备所需的时间，想要消耗这么多花生，平均每天最少也要压榨十万斤以上，即便卖粮难造成粮价跌得厉害，每天也得准备三四万块的收购资金，外加库存，指望区区几十万块钱，根本不够塞牙缝呢！
“啧，小天，听给你这么说，咱们现在的自己确实不够，并且还得保证生产出来的油要马上就装车卖出去才行……”常天华咂嘴的说道。
“出售倒问题不大……”吴天把桶装油计划说了一遍，道，“如果广告打响了，不怕订货的车排着队来拉货，关键是县里想要在年前解决卖粮难问题，这个难度太大了，只说他们的生产能力，一时半会都不可能在年前就压榨完那么多花生，先收购了存起来，又哪儿来那么多钱啊……”
“呵呵，小天，这你就钻牛角尖了。”常天华笑道，“解决卖粮难，其实也不是说就一定要在年前把所有的花生都收购了，压榨出来的。之所以卖粮难，那是因为看着粮食难卖出去，所有人都抢着要卖，真要明显不愁卖出去的时候，大家也就没那么急了……”
吴天眼睛一亮，对啊，咱真是钻牛角尖了！解决卖粮难，不等于说一定要把粮食全都卖出去才算，只要让大家意识到粮食不愁卖，然后每家都收一小部分，让他们先有了零花钱，不着急了，剩下的可以随着生产慢慢消化嘛！
“好，好，这样就成了，常大哥，等你见了我爸，就这样跟他说！”吴天兴奋的嚷道，“嗯，咱们公司可以预先支付县里三十万定金，让他们开始收购花生，生产成品油，原则是通过各级粮站，按户收购，每家规定第一批只收一定比例，具体怎么算让他们定去，保证雨露均沾就行了。”
“好。”常天华掏出个小笔记本，刷刷的记录起来。
“同时，你赶快找个生产塑料瓶子的厂子，给咱们大量赶制油壶，嗯，记住一点，油壶标称要用‘升’，不要用‘斤’……”吴天接着道。
“用‘升’？”常天华疑问道。
“对，用‘升’！”吴天嘿嘿一阵奸笑。众所周知，一升水重一公斤，而大部分老百姓却并不知道，或者说并不特别注意，一升油可没有一公斤重，上一世常见的五升桶装油，通常只有四点六公斤左右，普通百姓比价市场散装油，却是以“斤”对比的，五公斤散装油和五升桶装油的价格相差不大，其结果不言自明，桶装油竞争力大增！
常天华略一思忖，顿时也醒悟过来，不禁又是佩服又是鄙夷……
吴天毫无奸商的自觉，说着又仰头挺胸的说道：“嗯，还有，最重要的是广告……”
【又天亮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卡！”
迫在眉睫的卖粮难问题，已经成了压在县委、县政府相关领导头上的一座大山，眼见得如果不尽快缓解这一难题，只怕一旦爆发，主管农业工作的吴建国、金海玉难逃上级责难，而作为县里的党、政一把手，岌岌可危的张书记也免不了马上下台，孙县长也别想如愿进步。
所以吴副县长提出扩建粮油厂，和港商合作推出小包装食用油的计划，难得张书记和孙县长一直赞同——且不管这计划能不能成功，总比干耗着等死要强得多，溺水之人连棵稻草都要紧紧抓住，更别说看着吴副县长提出的计划书，这事儿大有成功的希望呢，就算不成功，县里也没有更大的损失，何乐不为？
根据吴建国和港商初步谈定的合作方案，商东县负责扩建粮油厂，加大产量，并保证出产的食用油达到港方要求，而港方则负责全权包销。根据合作方案，港方要保证每天最少销售成品食用油二十吨以上，并且预付三十万的定金。这就是说，即便将来对方销售不出去那么多成品油，这前期三十万的定金足够粮油厂的扩建费用还用不完，县里绝对不吃亏。
至于说和港商合作，类似方案市里是有先例的，没见人家电器二厂如今多么风光？市里不是也没说二话吗？
如此保障下，只用了三天时间，吴建国的方案就通过了政府办公会、书记办公会，最终在临时召开的县委常委会上获得全票赞同，决定由吴建国同志全权负责方案执行。
吴建国当仁不让，回到办公室后，就召集县粮食局领导，以及粮食局下属的粮油厂厂长来开会，当即做出指示，第一，开始统计并计划全县的花生、大豆的分批收购方案，要求每家每户都能卖出一部分，首批收购资金为二十万……第二，扩建粮油厂，要迅速购进几套先进的榨油机，以扩大油厂的产量，保证日产量最少达到二十吨以上，同时还要做好规划，预留再次提高产能的空间……
在吴建国副县长的亲自监督下，商东县相关职能部门以前所未有的高效率运转起来，三天后已经联系到西川省某机械厂，订购了四台获得过机械工业部优质产品称号的螺旋榨油机和一套简易灌装设备。
同时，根据吴县长指示，重新在县城郊区选定了一片荒地作为新厂址，火速建设新厂房。
好在榨油厂并不复杂，厂房建设倒也简单，至于职工宿舍之类的，完全可以随后再考虑，只管把生产设备安置下来就行。
县建筑公司只用三天时间就完成了厂房建设，等到第五天，厂房内地面基本硬化后，新设备已经运抵商东县，开始安装调试……
与此同时，全县的花生、大豆征收工作也已经展开，根据县里制定的方案，由各级粮站根据耕地面积进行征购，第一批征购计划，每户所能卖出限额仅几十斤，所得也不过区区十几二十元，不过对于一些已经没有买油钱的农民来说，无疑也是很重要的，最关键的是这场收购让农户们看到了卖粮的希望，看到了县里正在积极的改变这种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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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不行，这样不行！给你说过多少遍了，来点表情啊，你这样僵着个脸，一点都不自然，跟拍广告似的，谁看了会买咱的东西啊？”吴天仰着脖子，朝一位年轻的女演员嚷道。
那女演员满心郁闷——这本来就是在拍广告好不好？
不过虽然吴天人小，女演员倒也不敢反驳，没见连蔡导都对这小人儿客客气气的吗？
“要自然，要生活化，想想你平时生活中是什么样子的，你就什么样子来表演，明白了吗？”吴天朝那女演员说道，然后跑回摄像机后边，朝正牌导演蔡缙文说道，“蔡导，再来一遍吧。”
蔡导便朝剧组人员打手势示意着，进行第n次拍摄。
女演员拎着一桶2.5升的桶装油，机械的咧着嘴角，说道：“十里香，吃得放心，吃得健康……”
“卡，卡，卡！”吴天跳脚的叫着，直把演员带剧务们全都叫得痴愣不已，这才郁闷扭头朝蔡缙文说道：“蔡导，不行换人吧。”
蔡导无奈的说道：“小天，我看这不是挺好的嘛，这姑娘口齿很清楚啊，长得也漂亮，表情比上次拍电风扇广告的运动员强多了……”
“不是漂亮不漂亮的问题，是感觉。”吴天无力的道，“上次那电风扇广告，本就是让人家运动员本色演出，表情呆一点，语气僵硬一点，更能显出人家运动员的本色来。可这回不一样啊，这次咱拍的是食用油广告，那是要表现出一种家的感觉，一定要表现得自然，让人一看，就感觉像邻居嫂子一样亲近……”
蔡导无奈，只得叹息一声，安排人去“解雇”刚才那位女演员，然后对吴天说道：“小天，你不是说这个广告要得急吗？现在换人，重新再找人可得耽误不少时间呢。”
吴天烦躁的直抓头发，蔡缙文说的确是实情，这年头娱乐行业刚刚起步，拍广告可比拍电视机还要难得多——专业演员可没人拍过广告呢，普通人又没什么表演能力，拍出来的广告几乎都是清一色的某个产品特写，顶多再配上一个长相差不多的美女，说上一通“xx产品,省优部优，xx金奖”之类的广告词了事。
作为一名“广告创意人士”，吴天曾经也指导过不少广告拍摄的，自然不肯也这样糊弄，不说多了，最起码也得弄一个领先于这个时代的广告，才不辱没咱的名头啊。
可问题是上哪儿找一个合适的演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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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广告演员
“白阿姨，求你帮个忙呗。”
商城市劳动路六十八号，风云公司商城总部总经理办公室里，吴天笑嘻嘻的朝白总说道。
如今根据吴天的要求，常天华前往港岛的时候订购方便面设备的时候，在港岛将风云总公司正规化，另外在开放程度比较高的鹏城特区正式注册成立了风云公司大陆分公司，而商城其实只能算是办事处的性质——没办法，谁让这边外资公司难以开办呢？不过很显然，风云公司的真正总部，就是目前刚刚租下搬过来的这栋三层办公楼。
“小天，什么事儿啊，这么郑重其事的？”白洁问道。
“嘿嘿，就是帮个小忙，你先答应再说啊。”吴天耍起赖皮的道。
“不对，准没好事儿……”白洁说道。
“真是好事儿啊，大好事儿，绝不骗你！”吴天赌咒发誓的说道。
“真的？”白洁犹豫的道。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吴天道。
“嗯，那好，你说吧。”
“我想请你当咱们十里香的形象大使……”吴天说道。
“什么？”白洁一头雾水。
“嗯，准确的说，是要请你拍个广告！”吴天一脸奸诈的笑道。
“不行，不行，我哪儿能拍得了广告啊？”白洁慌忙摇头否决道。
“怎么不行了，白阿姨，你要相貌有相貌，要气质有气质，比那些大明星还要强百倍呢！”吴天嚷道。
“那也不行，我，我不会拍广告啊……”白洁急道。
“不用担心，我当导演呢，我告诉你怎么演就行了，简单的很。”吴天大包大揽的道。
“不行，不行……”白洁还是直摇头。
“不行也得行，你都答应过了。”吴天赖皮道，“白阿姨，白总，这广告可是为咱们公司的产品拍的，搞好了，十里香赚的钱绝对不会比电风扇少！要不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我也不会来麻烦你啊，就算为了公司着想，你就答应吧……”
白洁一听这话，终于有所松动，试探的道：“真的很简单？”
“对，拍个广告能有多难？”吴天道。
白洁想想也是，一般的广告无非就是对着产品说几句广告词嘛，又不用真的像演员一样表演，应该没什么难度的，终于扭捏的道：“那我试试？不过要是不行，你赶快换人啊……”
吴天大喜的道：“没问题，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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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香，吃的放心，吃的健康……”
白洁身穿一套干净的工厂工作制服——电器二厂借来的，把一桶十里香花生油举在肩侧，面带微笑的说道。
“卡！好，太好了，小天，你哪儿找来这么好的一个演员啊……”蔡导惊喜的朝吴天嚷道。
吴天一脸得意的笑容，道：“人家可不是演员，那是白总。”
“白总？”蔡缙文愣了下，惊道，“风云公司的白总？常总的爱人？”
吴天一边点头，一边笑着朝白洁迎了上去，嚷道：“白阿姨，我就说你行嘛，这效果简直太棒了！”
“行什么啊，还不是拍了三遍才成的？”白洁道。
“三遍就能达到这效果，你简直就是天才演员了！你不知道，刚才找那个，还当过演员呢，拍了七遍，还是一副哭丧脸，都快给我气死了！”吴天嚷道。
“呵呵，你说行就好，好了，我得回公司了，老常已经到京城了，指不定随时都会打回来电话呢。”白洁笑道。
“唉，别急啊，这还没正式开始呢，你怎么能走？”吴天赶紧拉住白洁的手，道。
“什么？还没正式开始呢？”白洁顿时惊道。
“对啊，刚才那叫试镜，呵呵。”吴天奸笑着，然后朝蔡导嚷道，“蔡导，准备正式开工！”
“小天，你，你不是说只用说几句广告词吗……这还要拍什么？”白洁急道。
“简单，简单，就是几句话的事儿，我跟你说……”吴天拉着白洁讲解起“剧本”来。
说是剧本，其实也很是简单——广告嘛，顶多两三个镜头而已，能有多复杂？吴天讲解完毕，又道：“白阿姨，别紧张，主要是自然，就像平时生活中一样，越自然越好。来，咱先试一下……”
吴天说着，一溜小跑的就跑到摄影机后边去了……
……
大杂院里，一间房门“吱”的一声，被推开了，一个相貌平庸的年轻小伙子探出头来，使劲的吸吸鼻子，然后朝在门廊下炒菜的白洁嚷道：“嫂子，吵什么好吃的呢，这么香？”
“不是菜好，是油好。”白洁扭过脸来，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说道。
小伙子微眯着眼，再次使劲深吸一口香气，然后扭头进屋，紧接着又衣衫不整的匆匆拎着一个脏兮兮的油壶跑出来，举着油壶嚷道：“嫂子，这油哪儿买的？我也灌一壶去。”
白洁举起一瓶十里香花生油，镜头运动中，两个油壶形成鲜明的对比，最后镜头完全定位到白洁的笑容和十里香油壶上，并完成广告词：“十里香花生油，独立包装，吃的放心，吃的健康！”
……
“好，太棒了！”蔡导满脸欢喜的嚷道。
作为一名导演，蔡导不用看回放，就十分清楚这几个镜头有多么成功。白洁完全把一个漂亮、贤惠的邻家嫂子演绎得生动传神，只凭那一个绝美的笑容，就足以让无数男人为止倾倒，让无数女性视为榜样。而那名年轻小伙子的表现也发挥得相当到位，推门探头闻香气的镜头，以及后来衣衫不整的拎着油壶的形象，足以引人发笑，更衬托出白洁的漂亮和气质，和两个油壶的对比，交相辉映，更加烘托出了十里香花生油的档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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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十里香，满天下
京城，四合院。
“王大妈，做饭呢？”一位少·妇推着自行车进来，朝院子里搭建的小厨房笑道。
“燕儿下班了？呦，买的什么啊？”王大妈望向少·妇自行车上挂着的一桶油说道。
“花生油。”少·妇燕子笑道。
“呦，这是电视上广告的那个十里香吧？这油颜色这么鲜亮，不会是假的吧？”王大妈摸了摸圆桶状的塑料油壶，道。
“哪儿能是假的啊。报上都说了，粮油店的散装油，黑乎乎的那是因为杂质太多，人家十里香是大厂生产的，这油是经过过滤的，去掉了杂质，所以颜色鲜亮，味道更纯更香。”
“是吗？”王大妈一脸心动的说道，“那行，我家也该灌油了，下回我也买这十里香！”王大妈决定道。
……
明珠市，弄堂。
一个戴眼镜的小男人说道：“阿姨，买油去啊？”
“是啊。”一位拎着油壶的阿姨道。
小男人赶紧推荐道：“买油侬就买色里香伐，阿拉家就切的色里香，麦好切迭。”
“是伐？色里香贵伐？”
“伐贵，恩升的也桶巴块恩，和散装油差不多。”小男人道。
“真的？那吾就也买色里香……”阿姨决定道。
……
鹏城，筒子楼。
“李生啦，雷家怎么还用这种油啦，这种油七多了不好啦。”
“王生，那要七什么油啦？”
“雷没看广告啦，当然要七死里香啦。”
“哇，是那个美女拍的死里香？那么大的牌子，买不来啦。”
“哈哈，我刚搞了一批啦，你要给你搞几桶啦，要贵一点啦，不过不要油票啊。”
“你早说啦，给我搞二十桶啦，我送人用啦……”
……
商城，电器二厂会议室。
“张厂长，职工们都说了，今年过年的福利，最好是发十里香。”副厂长老王说道。
崔副厂长说道：“十里香？哪儿恁容易啊，人家现在是供不应求，厂门口等着进货的车队都排了一里多地，比咱厂夏天那俩月还红火。”
老王道：“说哩也是，不过我说不行多发点奖金，可厂里那些小子们不干啊，天天看白总的广告，看得都疯迷了，有好几个家伙天天一下班就去百货楼排队，非要弄桶油，表达一下对白总的支持哩。”
张志兴哈哈一笑，道：“那成，既然厂里职工们有这个愿望，咱们还是得尽力去满足，这样，回头我去找白总说说，看看能不能对咱厂特殊照顾一下，搞几百桶回来，凭咱厂和白总的关系，这点脸面总还是有的……”
……
……
十里香正式上市不过一个多月时间，就彻底红遍了大江南北。
之所以形成这样大影响力，主要还是央视广告的效力。
在那则白洁主演的广告还没拍好的时候，吴天就已经安排常天华奔赴京城，砸下大本钱，在《人·民日报》、《京城晚报》等影响力的报刊上登载了几篇关于食用油卫生问题的文章，直指散装食用油在生产运输过程中，无法保证卫生安全，以及不曾经过过滤的散装食用油纯度不达标，包含大量杂质，色泽发暗发黑，吃多了影响健康等问题，并公开报道商东县粮油厂生产的十里香食用油突破性的解决了这一难题。
同时，又和央视方面接洽，投入了十几万元的广告费用，定下六个月的广告播放合同，不过频率却并不高，每天只在新闻结束后的黄金时间播放一次——没办法，缺钱啊。
可就这仅仅每天一次的效果，很快就凸显了出来，在正式开播次日，风云公司驻商东县粮油厂办事处的唯一一部电话，就开始热闹起来，三日后更是几乎连挂断的时间都没有了，搞得贾明贾经理听电话都听得耳朵痛，不得不向白总请求，紧急抽调几位员工过来帮忙，而各地寄来的咨询进货的电报、挂号信件更是如雪花一般飘来，为此安排了两个专人拆信、回复……
而这个时候，粮油厂新厂刚刚完成设备调试，还在试生产阶段，库存产品还不到十吨呢！
县委县政府对此情况，极其重视，当即指示粮油厂加快进度，尽快开始批量生产。同时再次和西川省那家机械厂联系，再订几套榨油机回来——至于账款，县里就是砸锅卖铁，也得凑出来，难着一时，换来下一步的大笔利税，怎么算都值！
当然了，没钱，向市里申请也是一大解决途径，县里决定委派吴建国副县长专程去市里，将这一大好消息通知市委市政府，并请求支援。
市委柳书记对此情况高度重视，当即召开书记办公会，向袁市长表示，市里应该对商东县的请求予以大力帮助，第一，从市粮油厂、农业研究院抽调专业技术人员，前往商东县粮油厂，给予技术指导。第二，市里应该批下一笔专项资金，帮助商东县粮油厂尽快扩大产能，以满足目前大量的市场需求……
听着柳书记的指示，袁市长心里很不是个滋味。要知道商东县粮油厂的事儿，孙县长事后曾向他汇报过，当时袁市长也没太放在心里，只想着区区一个县级的粮油厂，能有多大作为？可谁知道这个吴建国办事竟然如此厉害，真把一个小小的粮油厂搞得这么红火？
可怜当初的打算是让吴建国去到县里趟雷的，只想着秋粮下来，卖粮难的问题再次凸显后，等着他一个不小心闹出问题来，就可以藉此打击到柳文成呢，谁知道竟然会出现这么一个结果？
这下可真的麻烦了啊，一个电器二厂，再加上一个吴建国搞起来的粮油厂，可全都是柳文成的功绩，人家柳书记在经济工作上的能力彻底凌驾于咱这个市长头上了——要知道咱唯一能拿得出手的电视机厂，现在才刚刚把生产线运抵商城，刚刚组装完毕，还没开始正式生产呢！
袁辰阳隐隐感觉到，如今的商城市，“强势市长，弱势书记”的局面，即将随着粮油厂的兴起，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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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奸商法则
一九八四年，元旦。
商城市电器二厂厂长办公室，透过窗口可以听到外面隐隐传来的锣鼓声，以及扩音喇叭里的领导讲话：“我代表，市委，市政府，热烈祝贺，铁塔牌电视机厂，生产出我市，第一台电视机！这标志着我市……”
“这袁市长还真会厚此薄彼啊，好像咱们厂生产处第一台电风扇的时候，他可没来开会祝贺吧？”吴天靠在窗口的沙发上，说道。
“呵呵，咱们厂第一台风扇生产出来的时候，是咱们去市政府报喜的，那可比这场面大多了。”张志兴哈哈笑道。
白洁也不禁莞尔，想想当初电器二厂面临的处境，确实是没法和人家电视机厂的待遇相比，不过如今自不可同日而语了，电器二厂可是鸟枪换炮，比起电视机厂风光了不知道多少倍，单只说职工待遇，早就让当初那些托关系找门路划分到电视机厂的人眼红、懊悔不已——这半年来，电视机厂可一直处于待产、培训阶段，员工只能发个基本工资，而电器二厂这边，却是奖金月月高，绝大部分职工拿的奖金都远远超过了工资，绝对属于全市待遇最好的单位。
如此局面下，省市两级自然全都对电器二厂另眼相待，省里面更是为了电器二厂和风云公司的合作方案，先后三次派副省长郭其昌进京，经过小半年的努力，终于成功完成审核，批准了合作方案。
今天，正是张志兴邀请白总、常总前来商议重启合作方案的，而吴天小朋友，则是趁着元旦，闹着跑来市里“看望姥爷”而适逢其会——如今随着商东县粮油厂的崛起，风云公司也早买了小车，吴天蹭车进市里也方便，吴副县长对于儿子占老师这点便宜也不以为意，楚玉梅对于前一段专门上家里拜访过的常老师印象不错，也放心儿子跟着他蹭车。
“张厂长，咱们还是先谈正事吧，我下午还要赶飞机去东山省呢。”常天华说道。
“呵呵，老常啊，大忙人啊……”张志兴摇着头笑笑，心里却是羡慕不已，这位常总如今真成了“飞人”，成了商城那个小机场的常客，整天飞来飞去的——只可怜咱堂堂的电器二厂厂长还没坐过一回飞机呢。
“嗯，其实也没什么谈的，都是原来定好的方案嘛。”张志兴微笑着说道，“唯一一点就是想问问两位，当初说定的那个分成方案，就是厂里具备扇叶生产能力之后，是不是还按照四六分。”
“哦，这事儿你问白总，呵呵。”常天华笑道。
如今风云公司，白洁是负责掌总的，常天华是负责具体事务的。其实准确的说，白洁也只是吴天的代言人罢了，大方案都是吴天通过白洁来拍板，常天华则负责具体执行。
“当然算数。”白洁先望了一眼吴天，见他没什么表示，便笑着道，“张厂长是不是又定了冲压机了？”
张志兴一拍大腿，道：“就知道瞒不过你，呵呵。厂里又定了二十台冲压机，估计下周就能运到，到时候咱们厂的扇叶供应就能完全自给自足了！”
吴天一皱眉头，道：“姨夫，定了冲压机，那扇叶模具呢？”
“模具还没定，不过都是老关系，随时都能定……”张志兴道。
“什么样的模具？还是那种老式的三叶扇？”吴天道。
“不是三叶扇，难道还做成四个叶子？”张志兴笑道。
“做四个叶子那不是更费料吗？我的意思是，能不能省点料，把扇叶做小点。”吴天道。
“啊？”张志兴一愣。
“你看啊，”吴天从沙发上跳下来，跑到张志兴办公桌上摆着的一台风扇样品前，指着扇叶比划道，“要是把这么大的扇叶，减到三分之一这么大，那得省多少料啊？”
“啧……那还能扇出来风吗？”张志兴皱眉道。
“肯定能，我在书上看到过这种风扇的，要是实在风力小的话，加大电机转速就成了。”吴天道，“先试试嘛，你从厂里找几个老师傅，对了，你不是刚刚又招了几个工程系的大学生吗？让他们研究研究！”
“嘶……”张志兴皱着眉头道，“如果加大电机转速的话，确实有可能行，不过，那样电机和轴承的寿命可就有影响了啊……”
“切，有问题就不是问题，技术员是干啥的？让他们想办法解决去！”吴天极不负责任的说道。
其实吴天更想说的是，寿命短了更好，利于产品更新换代嘛！
说起产品质量来，八十年代的家电产品那质量真是杠杠响，后世曾有人在网上晒过使用了近三十年的老电扇，出去油漆剥落，锈迹斑斑之外，那风扇依旧凉风习习，实在让后世那些“年抛”电器为止汗颜。
不过，也有人说，那些老家电厂家之所以倒闭，正是因为产品质量实在太过硬了，以至于几十年不坏，原本空白的市场饱和后，最早的那批产品还没坏掉，没了销路就全都饿死了。而后世那些民营家电厂家，则懂得严格控制产品寿命，质保三年的保证你第四年就要换新的，形成销售循环，才能做大做强……
吴天不认为自己是奸商，可也绝不愿意做一个“傻商”，实在不愿意咱风云风扇也能用上三十年，当然了，为了品牌信誉，保证个七八年的寿命还是要的，再多可就不划算了。
张志兴略一思忖，当即拍板，道：“好，就挑几个人研究一下试试，反正厂里如今也不缺这几个研究费用，哈哈，真要成了，这可是大功一件，我请你吃好的！”
吴天一撇嘴，道：“你当姨夫的，请我吃顿好的，还非得立功了才请？”
“哈哈，说的对，说的对，不等立功，今天中午我就请，怎么样？”张志兴心情大好的笑道。
“这还差不多。”吴天道，“白阿姨，你让司机拉着我去接乐乐去，咱们今天中午吃大户，多叫一个人，多宰一盘菜啊……”
张志兴不禁苦笑着摇头不已……
第一百一十八章 新年新计划
午后，两辆崭新的波罗乃兹，一前一后的行驶在商城街头。
这两辆波罗纳兹正是风云公司刚刚购进的，一辆是白洁总经理的专车，另外一辆名义上是常副总的专车，不过由于常总整天四处飞，那辆车大部分时候都留在了商东县，作为粮油厂办事处的联络用车使用的——当然了，吴天小朋友可以随时征用。
此刻，这两辆车的目的地是商城机场，白总是去送老公赶飞机的。
只是常总却很憋屈，眼看又要出差，却不能和老婆女儿坐一块儿——吴天小朋友抢占了后排座，搞得常总只能坐在副驾驶上，扭着头说话。这家伙太不识趣了，明明后面那辆车里只坐了常天华的跟班，外甥常大奎，空地儿大着呢。
“小天，东山省那边咱可没关系啊，我怕这次白跑一趟，找不来愿意合作的厂家，那怎么办？”常总满心担忧的说道。
常天华这次前往东山省，是为了寻找一家合适的粮油厂，把商东县的方案复制过去，建立第二家十里香生产基地！
如今十里香的火爆程度实在让人叹为观止，随着两个多月的广告宣传，十里香品牌红遍全国，厂区门口每天都有大批的车队等着拉货，更有无数公家的、承包的、私营的供销社、商场、粮油公司负责人跑到商东县洽谈订货，却是一桶难求，大部分带车来求购的，最后都是耗上几日，眼见无望，只得再空车而回——如今厂里只固定供应京上广和商城四地，就生产不过来了，这还是又扩建了六台榨油机，日产量已经高达五十吨！
照这个效率发展下去，年底之前商东县今年产的花生、大豆在年前就将耗尽，市里已经开始协助商东县粮油厂，准备从临近几个区县收购花生了。
不过，粮油厂还在继续扩建中，新一批十台榨油机很快又要上马，到时候原料需求不可避免的会进一步加大，等到来年，只怕商城市全境的花生，也无法满足商东县粮油厂的需求，继而只能将原料需求扩大到附近地市，乃至全省——即便如此计算，也依旧无法满足预计的全国市场需求量。
所以，寻求其他花生产地就成了下一步的主要问题。而要说花生产量最大的地方，却并不是山南省，东山省才是全国最大的花生产区，那边的原料更加充足。
另外，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运输。虽然商城市作为全国最大的铁路枢纽，在运输方面倒是方便，可这个运输成本却不得不考虑。
成品油还好说，毕竟利润很高——奸商吴天同学制定的方案，十里香花生油可不是纯花生油，而是花生大豆调和油，只不过商标上印着的“调和”两个字小了一点罢了，大豆油的配比也只有区区百分之二十，算是良心商人级别的。另外“升”和“斤”的差别，让零售八块五的五升装比起国·家牌价每斤八毛二的二级散装花生油对比起来并不显贵——毕竟十里香的品质直追一级油呢。
以至于每桶十里香花生调和油的毛利高达一块三毛多，除去给粮油厂和经销商预留的利润，外加运费，净利润也高达六毛钱！
当然了，这个利润比可不算高，后世食用油的纯利率可是高达百分之三十的。不过这也没办法，毕竟如今还在计划经济年代，市场牌价限制着呢，说起来国营粮油厂榨油都不赚钱，顶多赚个油渣饼罢了。
不过也别小看六毛钱，要知道日产五十吨，近一万一千桶，就意味着日盈利就高达六万六千块！一个月就是近两百万的纯利润啊！
不过，如果原料也从其他省远程运输回商东县，那个成本可就不划算了——要知道榨油可有一个出油率的问题，花生还好一点，达到百分之四十，而大豆的出油率可只有百分之十六！
另外，榨油后的油渣饼怎么处理，也是个大问题。目前商东县的油饼都难以处理了，吴天便给老爸出了个主意，开始在全县推广养殖业，把厂里的油渣饼赊给养殖户，等猪出栏后再还钱给粮油厂。不过真要粮油厂继续扩大成巨无霸，从全国运原料的话，商东县也消化不了这么多油渣饼啊，总不能到时候再花巨额运费把油渣拉去外地消耗吧？
所以，最好的方法，还是把榨油厂建到原料产地去！
根据吴天的新年计划，下一步要在花生产量最多的东山省建立一个生产基地，另外，东北的大豆基地也要抢占——毕竟花生油的价格要高出大豆油不少，特别是将来出油率高的转基因大豆的大量进口，大豆油才是食用油类市场的主要产品，将会占据食用油产品的大部分市场份额，所以还要寻一处沿海城市设立生产基地，不过那倒不用太急了……
“嗯，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总要尝试一下，多找找试试。”吴天说道，“如果咱们现在不抢占市场，等到各地的粮油厂纷纷跳出来生产桶装油，可就没咱的戏了……”
吴天相当清楚国人的跟风习惯，往往一个好点子出来，很快就会遍地开花。如今这年头还要稍好一点，毕竟民营企业还不太多，国营企业又习惯于保守，跟风速度要慢上不少，不过也顶不住地大人多，出现跟风是早晚的事儿，特别是一些国营大企业，一旦冲进这个市场来，以咱现在的能力根本就抗衡不得，以现在的市场体制更加抗衡不得，唯一的出路只能是尽快抢占市场，尽快竖立起品牌效应。
常天华点了点头，道：“好吧，如果东山不行，我就不回来了，直接去东北，搞大豆油去，总得拿下一个，再回来过年。”
“哈哈，那也不用，你真要谈不下来，不回来过年了，白阿姨还不得把我埋怨死啊。”吴天笑道。
缩在白洁坏里的常乐也立马嚷道：“爸爸要是不回来过年，小天哥哥你要陪我放炮！”
“好，我陪你放炮，呵呵。”吴天捏捏常乐的小脸，笑呵呵的道。这小丫头，真是越来越爱展示自己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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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期终考试
商东县一小每个教室前的空地上，以及小操场上，到处都是一米一个的扳着凳子答题的学生——期终考试。
山南是一个人口大省，教育资源很是匮乏，商东县一小每个班都是七八十好学生，教室里座位间距小的可怜，为了防止作弊，每次大的考试，都是要把一个班分成两半，一半留在班级，一半发配到操场上答题。
可怜这大冬天的，呼呼的小北风吹着，别说九十分钟的考试时间了，身体差点，穿得薄点的学生，不用半节课就冻得瑟瑟发抖。
而自从入学，只上过十几天课的吴天小朋友，虽然也被分在了操场上考试，却并不曾太受苦——这丫发考卷后，不到二十分钟，就拎着卷子交给了监考的陈老师。
“你，答完了？”陈老师愣怔着，机械的接过卷子，粗略一看，果然卷子上写满了答案。
“老师再见！”吴天很有礼貌的朝陈老师鞠躬，就准备转身走人。
“吴天同学，别走。”陈老师赶紧说道，“这是期终考试，要统一交卷的，你先坐回去，再检查检查。”
吴天顿时脸色一苦，然后十分夸张的打了个大喷嚏，说道：“陈老师，我有点感冒了，再坐一个小时，指不定会发烧的……”
“呃……”陈老师顿时郁闷，要是换个别的学生还好说——考试感冒，回家吃药，老师可不用负责。不过眼前这位可是吴县长的儿子啊，特别是那位县长夫人可不是什么善茬，上次学校刚流传吴天是神童的话，楚馆长当即就跑来学校一通警告，然后干脆决定，让儿子保留学籍，平时连课都不来上了。你说碰到这种有权有势不论理的家长，真逼着吴天继续耗着感冒了，那后果咱可承受不起啊……
于是，在全校学生都还在咬着笔杆，愁眉不展的答题的时候，吴天同学悠哉的背着手离开了学校。
出了一小大门左转，拐过路口不远就是县一中，吴天直奔冰糕厂。
说是冰糕厂，其实这都已经快过年了，大冬天的，早就已经不做冰糕了，连汽水都停产了。如今店里只在门前支了几个炉子，上面放着几口大钢精锅，里面是一些冰糖梨水、红豆水、姜糖水之类的冬季饮品，旁边还有一台热封机，可以现场装袋密封。
“小天，今天不是考试吗？”林君铭看到吴天，惊讶的问道。
“考完了。”吴天老实不客气的一边说着，一边从柜台下拿了一只小号的搪瓷茶缸，舀了一杯冰糖梨水，热乎乎的抱着喝起来。
“考完了？这么快？”
“一年级的题，容易死了。”吴天说道，“林伯伯，最近生意怎么样？”
“呵呵，还行吧。”林君铭笑道，“一天能把这三锅水差不多卖完呢。”
说起来林君铭对当前的生意确实比较满意，虽然开业的时候，冰糕已经过季了，不过在吴天的指导下，搞起袋装汽水，很是红火了一阵子，然后随着天气越来越凉，汽水销量下降后，吴天又支招搞了这个“热饮”的主意，一经推出，大受学生们的欢迎。
虽然这种热饮没办法再搞批发了，不过仅在一中门口自产自销，一天也能卖出去三大锅，更重要的是这热糖水的成本相当低，如今算起来一天的盈利也有三四十元呢。
“唉，就是这考试完学校就要放假了啊……”林君铭说着，又叹息一声。
如今这生意纯粹就是做学生生意，一中是初中、高中联校，全校有四千来号学生呢，真要等学校一放假，这生意显然别想再继续红火下去了。
“放假就放假，你也跟着放假嘛。”吴天大大咧咧的说道。
吴天当然有这样的口气。
虽然说已经进入冬季，电器二厂的订单可没下滑多少。早在十月份，吴天就已经吩咐风云公司安排了销售科长章新华前往西山省启动市场开发，广告打过去之后，又有大批的订单飞来，保证了厂里一直处于满负荷生产，继续保持着风云公司方面每月六十余万的盈利。
而粮油厂再次扩建已经完成，如今日产高达一百吨，每月又是四五十万的盈利。并且常天华刚刚和东山省某市达成初步合作意向，如果顺利的话，过完年后，十里香第二个生产基地建成，又将扩大一倍以上的产量！
只说这两大业务，就已经保证了吴天月入百万了，冰糕厂这一个月顶天一千多块钱的收入，还真放不到吴天眼里——这连早已经被吴天抛诸脑后的字帖生意都比不得，如今字帖生意依旧还在稳定的每个月供给给吴天七八千块的零花钱呢，吴天私人小金库里的零花钱都足有好几万了！
“唉，说是这样说，可这都干了半年了，还没给人家老板上缴过一分钱呢，我这心里不踏实啊。”林君铭说道。
这话吴天却是不好接口了，毕竟当初自己说这生意是商城大老板投资的，后来还扯了贾明充当大老板的手下来“视察”过几次，言明不用急着上缴利润，等到明年夏天生意彻底打开局面了，再说分成的事儿，却不想林君铭这老实人却始终把账目记得清清楚楚的，整天寻思着把钱交给那位还没见过一面的老板。
正说话呢，却听得店外渐渐喧嚣起来，却是一中考试结束了，学生们放学出来了，一帮子五六个高中学生围到了店前。
“阿嚏……老板，来几袋姜糖水。”一个鼻头发红的学生嚷着。
“好，好，来了……”林君铭赶紧拖着瘸腿走到门口摆放的糖水锅前，拿起舀子，掀开锅盖舀糖水。
“麻痹的张驼子，眼还真够尖的！眼镜儿，你丫也真几吧笨蛋，扔个纸条都能扔偏八丈远……阿嚏！”那个鼻头发红的学生朝几位同伴说着，猛的又是一个喷嚏，鼻涕四溅。
“哎，小伙子，转转头，别喷到锅里啊。”林君铭赶紧说道。
“尼玛，哪儿那么多废话，快点给我舀糖水啊！”那个学生两眼一瞪，嚷道。
“你这学生，怎么骂脏话啊……”林君铭摇着头嘟囔一声。
“他马达，你这瘸子，训谁呢？知道这是谁不？你找不自在呢？”另一个学生张口骂道，眼见林君铭连带怒色，却最终忍着没做声，便更是气焰嚣张的一巴掌拍在糖水锅上，顿时一锅热腾腾的姜糖水翻倒下去，浇在了站在最前面的红鼻头学生两条大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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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你爸是谁?
“嗷……嘶……”红鼻头学生惊呼一声，两只脚来回跳了几下，然后一脸愤愤的一巴掌拍在那个拍翻糖水锅的家伙头上。
说是热锅，其实温度也并没有多高，也就是六七十度，喝着稍稍有些烫而已，再加上大冬天的穿着厚厚的棉衣，倒也烫不伤人。
可问题是两条腿从大腿到脚面淋得水湿，却也难免那红鼻头学生恼火——最主要的是这位今天考试的时候作弊，被老师抓了现行，他火气正大着呢，这一锅热水等于是火上浇油，惹得他顿时把火气全撒到了那个同伴身上。
“龙哥，龙哥，我错了，别，别打了……”拍翻糖水的那家伙抱着脑袋求饶着。
红鼻头却毫不理会的又拍了两巴掌，才总算消了点火气，望望两条湿淋淋的裤腿，冷风一吹，霎时又感冰冷刺骨，再加上这会儿正值放学，大堆的学生眼见这一幕，纷纷围观，红鼻头更觉丢面子，不禁又是咬牙切齿起来。
拍翻糖水锅那位一看“龙哥”的表情，八成自己还得挨打，慌忙灵机一动，转头一巴掌拍在柜台上，朝林君铭嚷道：“尼玛的，怎么放的锅？烫了龙哥，你说怎么赔吧！”
林君铭听得一愣，明明是你拍翻了我的糖水锅，咱没找你赔糖水钱呢，你还反倒讹起人来了？
“听到没有！”那厮眼见林君铭发愣，老毛病又犯了，咋咋呼呼的嚷道，“知道龙哥是谁不？赶快赔钱，最少一百块，不然把这破店给砸了！”
“龙哥”听了这话，不免暗自盘算，真要能讹来一百块钱，倒也不算亏，便没做声，另外几位察言观色下，也纷纷鼓噪附和起来，一个比一个嗓门大，拍柜台、拍门板的嚷嚷着让林君铭赔钱。
林君铭气得直喘粗气，不过林君铭可是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是曾经被批·斗的对象，只看眼前这几个可不是什么好学生，真要杠起来，自己可抗衡不得，说不得只能竭力的压着怒气，任由他们吵嚷……
“唉，这个老林，是说他脾气好呢，还是说他性子弱呢？”一直冷眼旁观的吴天摇头叹息着，一边站起身来，拎着那只搪瓷茶缸，走上前去，径直掀开那口冰糖梨水锅，舀了一茶杯糖水，抬手就朝那几个张着大嘴嚷嚷的家伙兜头泼去。
“啊……”
“卧槽……”
“妈呀……”
几个家伙骂得正欢，猛然被泼了一脸热水，不禁大呼小叫起来。好在热水也不算太热，不但没烫伤，小风一吹，立马又冰凉刺骨，清醒下来后又纷纷大怒的抬眼望去，却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竟然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不禁又尽皆傻眼。
“麻痹的，小兔崽子，你作死啊！”带头讹诈那个家伙一边用袖头抹着脸上的糖水，一边朝吴天骂道。
吴天也不废话，当即又舀了一茶杯糖水，再次泼了出去，只不过刚才是横着泼了个横扫千军，这次却是竖着泼了个直捣黄龙，这杯糖水很有不少是直接泼进了那厮那张臭嘴里去的，立马呛得他连连咳嗽。
“卧槽，真几吧作死呢！”另一个家伙眼见同伴吃亏，抬脚就要来抓吴天。
林君铭吓了一跳，他可也知道吴天是吴县长的公子，更别说吴天对自己家的帮助大恩了，慌忙拖着瘸腿要去挡在吴天面前，不过他那动作实在慢了不止半拍，那边吴天早已经一扭身，顺势一个侧踹，把面前那锅冰糖梨水踹倒，一锅糖水浇了那货一腿，硕大的钢精锅也挡住了他的去路。
“啊……”那货顿时也是一声惊叫。
“你特马闭嘴！”吴天不等那厮叫声落音，恶声朝他喝道，那副与他的身高年龄极不相符的气势，顿时吓住了那厮的惊叫，也吓住了龙哥和另外两个想冲上来的家伙。
“林伯伯，打电话报警！”吴天目光盯着那几个家伙，嘴里说道。
“报警？哈哈哈哈……”
谁知道吴天一说这话，那几个家伙纷纷大笑起来，龙哥也跟着笑着，笑容却满含矜持。
“报警？小逼孩，你知道这是谁吗？警察能管得了龙哥？哈哈……”那个拍翻糖水锅的家伙大笑道。
“狗脸彪，别咋呼了，我看还是让他们报警把，等警察来了再说事儿。”龙哥笑道。
“好，”那个狗脸彪咧着嘴笑道，“龙哥仁义，看你们一个瘸子，一个小孩，就不欺负你们了，赶紧报警去！”
吴天暗自摇头，这年头咋这么多不开眼的家伙啊？尼玛几个高中学生，就以为自己多牛叉了？要说在商东县，咱在县局的面子只怕也仅次于老爸而已，可咱也没这么嚣张啊。
哼，今天倒要看看，这几位究竟是什么来头！
吴天朝林君铭使了个眼色，只管让他报警——好歹这儿也是个“厂”，早在开业的时候，就已经安装了一部业务电话的，林君铭也不用拖着瘸腿出去打电话，当即去店面后边办公桌那儿拨通了县局治安大队的电话，直接找队长侯小勇。
“呵呵，小逼孩，你今天给你家大人惹大祸了，你就等着让你爸赔钱，回家打你个半死吧！”狗脸彪朝吴天戏谑的笑道。
吴天微微一笑，道：“还不知道谁给家里的大人惹了麻烦呢，我要是你爸，今天晚上铁定打断你的狗腿！”
“你麻痹……”狗脸彪脸色一寒，张嘴骂着，又作势要去抓吴天。
“住手！”龙哥却叫住了狗脸彪，然后拧着眉头望了望吴天。作为一名衙内，龙哥又如何听不出吴天刚才话里的底气？莫非这小子的家里也是有势力的？
虽然在整个商东县来，可没一个咱需要怕的衙内，不过就算吴天的老子只是县里随便一个小局办的头头，那这事儿也不好继续不闻不问的追究个没完了，要知道父亲可是特意交代过，他最近正值升迁的紧要关头，让自己别给他惹事儿。所以总还是得先打听清楚了对方的来头，免得“误伤”了自己人，影响老爸升官嘛。
“小孩，我问你，你爸是谁？”龙哥皱着眉头问道。
“你爸又是谁？”吴天反问道。
“我爸是孙东来！”龙哥傲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