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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色全文阅读

作者:皂白     声色txt下载     声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声色全文阅读

新书发布

    新书终于正式发布了。

    不得不说这次的新书实在是难产啊。

    《狗官》完本后,老白是考虑写一本都市科幻题材的爆笑文,走一走轻松风格,忙着搜集资料,撰写大纲,忙活了一个多月,开始正式动笔后,却是写得十分艰难,一天一千字的速度,虽然很出效果,可没产量啊,那叫一个郁闷了得。

    和编辑大大深谈一番,最后还是决定放弃了,转而再重新构思新书,又是查资料,写大纲,这次进展更慢,毕竟新书开篇内容是八十年代初,老白还在娘肚子里呢,屁事儿不知,特别是对于当时的社会形态、日常生活的细节,更是需要深入了解,而这类资料十分稀缺,度娘很不给力,耽误的时间就更不用提了。

    磨磨蹭蹭下来,竟然耽误了好几个月,好容易正式向编辑大大提交了开篇,完成了签约,却已经是腊月二十三了,编辑大大又建议干脆过完年再正式发布。

    实在对不起各位一直支持老白的朋友们,老白深感愧疚,给读者诸君鞠躬致歉。

    新书正式上传,还请各位大大继续支持老白,别的不多说,老白努力码字,争取把书写好,多多更新!

    最后,老白诚挚的恭祝各位大大元宵快乐,阖家团圆,万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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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江感言

    作为一个老作者,一个一直扑街的老作者,三江对于老白来说,就如同一位神仙姐姐一般,可望不可求。

    幸而,**丝也有翻身日,老白终于“上了”三江!

    幸福,溢满老白心间,动力,充满老白胸膛,老白保证,一定好好干,使劲干,努力干,干出成绩,干出高潮来!

    咳咳,那啥,还是说点正经的吧。

    首先,感谢党多年培养,感谢领导一直以来的教导——咳咳,这两句也不够正经……

    感谢三江编辑,责编袋鼠大大的支持,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感谢老婆的关爱——这也不是重点……

    最最要感谢的是各位读者兄弟姐妹们对老白支持,你们的支持,是老白码字的原动力!

    本书上传至今,已经一个半月了,说实话,目前的成绩并不是太理想。老白反思认为,一方面是本书故事发展进度略显缓慢,主要是时间线推进不够快——到目前,二十余万字了,故事时间线才推进了半年。老白素来写书都是这毛病,原来一看成绩不理想,立马就急了,慌忙加快进度,反倒搞得主线跑偏,大纲报废,整个乱七八糟。

    所以这次老白一直压着故事节奏,保持在原定大纲计划之内,即便如此会牺牲一些阅读快感,也要保证故事整体不跑偏,保证故事后期发展,还望大家能够理解。

    还有就是一些高潮点没能发挥出来,例如字帖的小广告战略,应该利用煽情手法,加以细致刻画,报纸广告应该再加一点读者读过后的反应场景,电视广告的具体拍摄场景等等,应该能出一些效果的。

    不得不说老白对于煽情文字有点弱项,今后还得继续学习修炼,尽量在后面的写作中能有提高吧。

    其他还有一些问题,以及有些问题老白可能也没注意到,希望大家多多评论指正,老白必虚心以待。

    最后,再次感谢各位兄弟姐妹们的支持,老白无以为报,只有尽最大努力多码字,码好字,以更新和故事略表心意……

    此致!

    长揖

    皂白于一四·三·三零

    ·

    嗯,那啥,大伙儿抽空给老白投张三江票啊。

    投票方法,先进入三江频道,点第一屏右下角的领取三江票,然后在最后一屏下方找到《声色》,投票。咱是**丝,不求上三江封推,可也不能垫底儿不是?好歹多来几票,所有喜欢本书的兄弟们脸上也有光啊……

楔子

    “亮子,你把我拉来也没用,郑建东跟我没多厚的交情。”

    金河大酒店一楼大厅里,吴天坐在迎门的沙发上,掏出烟盒递给贾亮一根,说道。

    “你好歹也和他是初中同学,多少有点面子啊。”贾亮点着烟笑道,“放心,本来事儿就不大,无非就是广告词儿出格了一点点嘛,一场酒就打发,更别说你们还是老同学。”

    “人家新晋副局长,正是春风得意,会不会正眼看咱都两说,还不如生碰生,照规矩上供好打发呢。”吴天苦笑着说道。

    吴天最烦的就是看人脸色、应酬周旋的事情,当初合伙开公司的时候说好的,公司经营上的事儿全靠贾亮,自己只做策划创意,不过真到了事儿上,又岂能真的抽身事外?少不得被贾亮拉着各种应酬,几年下来,身材日见发福,脂肪肝、胆囊炎、高血压、高血脂的毛病全有了,往日里那些狂傲脾气却被消磨了个干净。

    “哎,来了,迎一下……”贾亮说着,按灭了还剩大半根的香烟,慌忙满脸堆笑的朝门口一个方面大耳的家伙迎了上去。

    吴天也跟着迎了上去,嘴里打着哈哈,道:“老同学,几年不见,你这官帽子是越来越大了啊,呵呵,今天咱们得好好喝两杯。”

    郑建东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对着吴天伸出的手掌,却只探出半只胳膊,这手握得自然显得吴天上赶着巴结他一般,哪儿有一点老同学见面的热情?

    吴天岂能看不出这点道道?心下自然暗暗不喜,不过今天却是有求于人家,就是来看人脸色的,说不得只能压下那口气来,依然满脸热情的请了郑副局长去早就定好的包间落座。

    不说同学的交情,只说人家如今贵为市工商局主管广告监督管理的副局长,这酒菜档次自然就不能低得了,不过再上档次,在人家郑副局长眼里也只等闲,每样只夹得一两筷子就丢过一边了,不过酒却不推辞,只要吴天、贾亮敬来,就满饮杯干。

    眼见一瓶五粮液就快见底儿了,贾亮估摸着差不多了,自然就把话头往正事儿上引,可郑建东却根本不搭这个茬儿,贾亮刚一张嘴,人家立马就把话题扯一边儿去了。

    吴天不禁暗咬牙根,果然是被自己给说着了,本来就不过只是初中的老同学罢了,根本就没多深的交情,贾亮硬扯着咱出面,反倒容易弄巧成拙,还不如“公事公办”的好,无非就是多出几个钱嘛。

    “吴天,还记得谢晓娟吗?”

    眼见一瓶五粮液倒空,贾亮正在开新酒的时候,郑局长醉眼斜睨了吴天一眼,悠悠说道。

    “谢晓娟?”吴天皱了下眉头,道。

    “二年级时候的学习委员。”郑建东点醒道。

    “噢,坐第三排中间,老是扎个马尾巴辫子,呵呵。”吴天回忆起来,笑道。

    郑建东似乎对吴天这个反应很不满,耷拉了一下眼皮,道:“那时候谢晓娟可是很喜欢你的。”

    “她喜欢我?”吴天愕然了一下,又不禁笑了。

    话说咱当年也是英俊潇洒的美少年,可不像现在,两百斤的大胖子一个,穿着衣服还算人模狗样的,露出肚子那比待产孕妇还大上三分。并且吴天从小天资聪颖,初中之前一直都是班上的尖子生,即便上课从来不认真听课,整节课都是趴在桌子上看小说,只等下课老师布置了作业,才匆匆扫上两眼课本就什么都会了,只落下需要死记硬背的英语不怎么样,别的课目成绩都是顶呱呱的。再加上当时吴天的父亲还正在省报副总编的实权位置上,自然少不得老师们另眼相待,不免把吴天养出一身狂傲脾气来。

    这样一个相貌英俊,学习成绩优异,老师时常表扬,又气质冷傲超然的好学生,自然有不少女同学明里暗里的喜欢,只可惜当初吴天年少轻狂,不解风情,不知道辜负多少美人恩。

    贾亮打开了五粮液,拿着瓶子要给郑建东满上,郑局长却伸手捏住了瓶嘴,把整个瓶子给接了过去,对吴天说道:“人家谢晓娟可是为你茶不思饭不想的伤透了心啊,看你这个反应,好像当初你根本不知道这个事儿?你说你该不该罚?”

    吴天眼神一滞,自然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位郑局长当初只怕是喜欢过那位谢晓娟的,怕是当初还把咱当过情敌呢,如今还在念念不忘,却真是冤枉了咱啊。不过他既然提起这个茬来,又把酒瓶子抢了过去,说不得只能遂他一次意,谁让人家是“官”,咱又有求于他呢?反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陈年旧事了,如今说出来也只是一笑之资,无非找个借口多灌咱一杯酒罢了。

    “罚,这个必须要罚,呵呵。”贾亮起哄的嚷道。

    “认罚,我认罚,呵呵。”吴天也呵呵笑道。

    郑建军“啪”的一声,把酒瓶子墩在了桌子正中间,道:“好,吹了这一瓶,这事儿就算了,你们公司那点事儿也算了!”

    一听这话,吴天脸上立马变了颜色!

    这可是刚打开的整整一瓶五粮液,五十二度的烈性酒,别说刚才三个人已经分喝了一瓶,就算让吴天自己细酌慢饮也不见得能喝得下,更别提要一口气“吹”完了。

    这个郑建东,这是故意刁难!话都已经明摆着的,咱要是不喝,二十年前的旧账不说,如今公司的事情也别想解决!

    更甚至,吴天怀疑之所以工商局那边盯上咱们公司,只怕也是这个姓郑的手脚——要知道如今所谓的广告监管又哪儿来的那么严格,只要不是特别出格的,任你夸大也好,误导也罢,各种手法多了去了,谁还真当回事儿?

    你丫不就是当了个小小的副局长吗?不就是刚好管到了老子头上?竟然就翻出了二十多年前的旧账来公报私仇来了?

    “吴天……”贾亮站起了身,一双眼睛灼灼的望着吴天。

    从小光着屁股玩到大的兄弟,自然很清楚吴天的脾气,素来傲然的吴天又岂会忍得下这口气?别说他了,就是自己也看不下去了,咱们兄弟岂能让人这么欺负?大不了这破公司不开了,也得把这瓶酒摔在他郑副局长脸上!

    吴天抬头和贾亮对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也缓缓的站起了身子,慢慢的伸手抓起酒瓶,脸上泛起淡淡的笑容,道:“老同学,这酒……我喝!”

    “吴天!”贾亮叫了一声。

    吴天一手举起酒瓶子,另一只手朝贾亮轻轻摆了摆,示意他不要再多说了。

    无非一瓶酒罢了,咱认这个亏,服这个软,也不能真个和郑建东撕破了脸,毕竟人家是“官”,是正管着咱的官。以他手中的权利,想为难咱那小小的广告公司实在太容易了,就算这次治不死咱,就算再辗转拖别的关系度过这一关,可也经不住人家三天两头给你挑刺儿找麻烦,那样的话你再好的生意也别想干下去。

    咱倒是无所谓,光棍一个,大不了转行咱不在广告圈子里混罢了,可贾亮却有老婆孩子要养,不能因为咱,坑了兄弟啊!

    有气也得憋着,有火也得忍着!

    五粮液再好也是酒,喝到喉咙里依旧是个辣,咽到肚里依旧是烧得慌,吴天却是锁着眉心,憋着气一口一口的往下咽……

    酒精迅速上头,吴天脑袋里晕晕乎乎的想着,如果当初父亲不是因为站错队而失势,自己身为衙内,又岂会正眼看他郑建东一眼?如果当初自己毕业后能够不辜负父亲苦心用尽往日的人情关系给自己安排的工作,在体制内好好干的话,现在也不见得现在比他郑建东差!如果自己做生意能多用一点心,把公司做大做强,手里攥有足够的资本,也不见得就会被他郑建东随意拿捏……

    如果再来一次……

    “吴天!”

    贾亮的叫声听在吴天的耳朵里,似乎很遥远,他感觉自己摔倒了,倒是不痛,只感觉眼皮很沉重,强力撑着也只能睁开一条缝,缝隙中可以看到郑建东俯视的笑容,嘴唇开阖着说道:“还剩下一两没喝净啊,不过算了,能让当年的天哥认罚服软,已经让我很满足了,哈哈。你们公司那点事儿就算了啊,我先走一步,老同学喝多了,就不用送了,哈哈……”

    吴天想咬咬牙根,却发现自己咬牙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皮也终于支撑不住,无力的合上了……

第一章 重生小屁孩

    谁在打我屁股!

    吴天睡的迷迷糊糊的,猛然感觉屁股被人拍了两巴掌,隐约还听到老妈的声音说道:“小天,起床了,今天是腊月二十三,过小年了,不准睡懒觉……”

    小年?不对啊,离过年还有两三个月呢……还有,老妈不是跟着老姐去旅游了吗?怎么回来了?

    吴天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睁眼一看,顿时愣了,只见床前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少妇……这是老妈?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年轻了啊?还有,这屋里的摆设,不是自己小时候的老房子吗?这老房子早在咱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就拆了啊……

    “别发愣怔了,快点穿衣服……”

    少妇说着就掀了暖和的被窝,拿过一套小孩子的秋衣棉袄就往吴天身上套。

    难道说咱这是穿越了?重生了?

    吴天挠挠胀痛欲裂的脑袋,昨天晚上强压怒气猛吹一瓶五粮液的情形历历在目,不禁一阵汗然——难道咱是喝酒喝死了?

    这事儿闹的!

    吴天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木头人似的任由老妈楚玉梅摆布着穿衣服,抽空打量了自己的身体,却是小胳膊小腿小手小脚丫的,连小鸡鸡都那么小——还没发育呢!

    悲了个催的,咱这是穿到几岁了啊?

    “穿好了吗?快点吃饭,上班快迟到了……”说话间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搓着手进了房间,吴天一见之下心中一震,一阵暖烘烘的感觉溢满胸口,这是老爸!

    天人相隔好几年了,突然又看到了父亲,还是年轻版的,吴天不禁心中激荡……重生,也许是上天给了自己一个弥补前世遗憾的机会!

    “马上就好,你和媛媛先盛饭吧……”楚玉梅一把抱起站在床上的吴天,让他坐在床沿上,把一双手工老棉鞋给吴天穿上。

    稀里糊涂的被老妈牵着出了卧室,来到外面的堂屋,就见一张小方桌旁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正在摆着碗筷,正是吴天的姐姐吴媛。

    看到小萝莉版本的老姐,吴天心里不禁又是一阵感慨愧疚,上一世自己实在有些混账,从学校毕业后不好好上班,整天在社会上瞎胡混,而老爸病重去世,老妈身体也不好,家里的重担自然全都落到了老姐肩上,辛辛苦苦的开一家补习班,还要时常接济一下自己这个吴家唯一的男丁。后来自己和贾亮合伙开广告公司还是找老姐借的本钱,虽然钱赚得不多但也不算少,不过素来大手大脚的,也只能顾住自己罢了,老妈养老的重担依旧还是老姐担着……

    没等吴天跟萝莉老姐打招呼,楚玉梅已经在门口的脸盆里拧了一条热毛巾捂在了吴天脸上,使劲抹了两下算是给吴天洗了脸,那边老爸也把早餐锅给端了过来,玉米糁糊糊一人一碗,一碟咸菜一碟凉调豆腐,馒头还是自家蒸的一半白面一半玉米面的花卷。吃惯了油条胡辣汤的吴天,反倒胃口大开,一口气儿吃了一碗玉米粥,半个花卷馍。

    吃过早餐,吴建国就蹬上二八久永先去上班了,他在省报工作,上班不能迟到的,而楚玉梅是在市图书馆上班,距离也不远——现在住的就是图书馆的家属院,时间相对要宽松一些,洗了碗筷,叮嘱吴媛好好写寒假作业,又叮嘱吴天老实在家玩儿,不准出院子,这才也上班去了。

    老爸老妈一走,吴天立马就拉着老姐问道:“姐,咱家的日历呢?”

    重生了,当然得先把时间搞清楚啊,最起码得知道这是哪一年啊,知道咱现在几岁啊。

    “新日历还没买呢!咱妈说等两天再买,便宜……”吴媛一边摆着寒假作业和文具盒,一边说道。

    吴天不禁郁闷了,今天都农历腊月二十三了,最起码元旦都过了一个月了,日历还没买,非要等着除夕打折大处理?说不得又问道:“姐,那今年是哪一年啊?”

    吴媛歪着头想了想,说道:“狗年,过了年是猪年!”

    吴天不禁一头黑线……

    嗯,狗年,应该是八二年,咱是七六年生人,现在应该是六岁了,过了年七岁。汗啊,你说咱重生这个年龄——六七岁的小屁孩能干啥啊?

    刚刚重生的新鲜劲儿还没过去,一家人就纷纷出门了,老姐也心无旁骛的写起作业来,吴天不禁很是郁闷。正郁闷着呢,一个小屁孩儿上门了,却是吴天从小到大的死党,小时候住在一个大院里的贾亮。

    贾亮最亮的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他棉袄的袖头。这丫整天挂着两桶鼻涕,没事儿就拿袖头一抹,时间长了那袖头就油亮油亮的。想想二十多年后和自己合伙开广告公司,整天打扮得油头粉面,一副成功人士架势的贾总,再看看眼前这个拖着两桶鼻涕的小屁孩,吴天忍不住笑得要喷饭。

    “吴天,出去玩儿去!”贾亮一边叫着,一边用袖头一抹鼻涕。

    正无聊的吴天立马跳了起来,哪儿还想得起不准出大院的话。

    所谓的大院,就是市图书馆的家属院,院子其实并不太大,清一色的老瓦房,住的有十几户人家。吴天家住的是东厢,两间瓦房,一间是堂屋,一间是内间卧室,门外搭了个小棚子当厨房。而这种小厨房几乎家家都有,所以原本不大的院子里就没有多少空地供小孩们玩耍了,一般都是到大院门口的巷子里玩儿的。

    这年头小孩子们的娱乐项目实在不多,眼下过年了,最大的乐趣自然就是放炮,出了大门就见有几个小孩子在放炮,不过这几个并不是图书馆家属院的,而是同一条巷子的食品厂家属院的。

    贾亮眼巴巴的看着人家放了一会儿炮,吸溜一下鼻子,向吴天问道:“吴天,你有,有钱吗?”

    虽然说起来咱也是奔四的人了,可问题是咱这会儿的生理年龄不是又变成了六岁吗?再说自从城区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后,也已经十多年没放过炮了,吴天看人家放炮,也不禁有点技痒,于是伸手掏了掏口袋,倒还真摸出钱来了——一个一分的硬币!

    一分钱够干啥?

    这年头的物价还是相当低的,一分钱还是能买到点东西的,例如小糖疙瘩,一分钱能买两个,糖块儿的话就只能买一个了,鞭炮也不贵,最便宜的是那种还没筷子头粗的小炮,二十个编成一小挂的小挂鞭,一盒十卦才两毛钱!

    可问题是咱只有一分钱啊!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吴天不禁羞臊了,虽然重生前依然没能迈入成功人士的行列,可好歹也算脱贫了,又没有成家,没有老婆孩子的负担,花钱大手大脚惯了的,谁曾想重生一下反倒变赤贫了?

第二章 腊月二十三

    中午吴建国是在单位食堂吃饭的,楚玉梅上班离家近,单位管得也宽松,十一点多就早早翘班回来给姐弟俩做了午饭。

    午饭依旧是玉米糁糊糊,外加炒了一盘大白菜,清汤寡水的,吴天自然没多少胃口了——上一世能吃出两百斤的肥膘,自然是无肉不欢,像这种清淡的家常菜,偶尔吃一次还好,要是天天吃,顿顿如此,那可实在难以接受。

    可这年头,想吃肉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儿,猪肉五毛六分钱一斤倒是不贵,可是当前还是计划经济时代,肉是要凭票供应的,有钱没票你也买不来,当然了,你也可以去淘换点肉票回来,可普通人一个月五六十块钱的工资标准,日常花销都紧巴巴的,谁又舍得拿来天天吃肉?

    唉,看来咱重生第一件要紧事儿,还是要赶快弄点零花钱来,改善改善日常伙食啊。

    “小天,把你的汤喝完,不许剩饭!”楚玉梅拿筷子头敲敲桌子好,训了食不甘味的吴天一句,又转头对吴媛说道,“媛媛,一会儿你去你姥爷家一趟,拿点火烧回来。”

    山南风俗,腊月二十三灶王爷上天言好事,要准备火烧、麻糖当干粮。吴天的老家在商城郊县,祖父母也已经过世了,而吴建国和楚玉梅又都忙着上班,所以每年吴天的外婆都会多蒸一些火烧给吴天家,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我也要去!”想到外公外婆,吴天立马嚷道。上一世重生前,外公外婆都已经去世好几年了,对于小时候每到放假就把自己和姐姐接过去小住的外公外婆,吴天是很有感情的,如今重生了,自然乐于赶快再见见两位老人,重温一下幼年的亲情。

    “你去干什么?过年车上人多,别把你挤丢了!”楚玉梅当即打击了吴天一顿。

    虽然老姐只比自己大了三岁,可在老妈眼中却是差得多了。从东城的吴天家到南郊山南大学的外公家足有十几里地,坐公交中间还要倒一趟车,在楚玉梅看来十岁的吴媛已经能胜任这个任务,六七岁的吴天却还没这个能耐。

    吃罢午饭,楚玉梅飞吴媛发了两毛钱坐公交,自己则拉着儿子去上班了。

    吴天小时候倒是没少被楚玉梅带到单位去,反正工作轻松,图书馆有的是小人书可看,也不怕儿子给自己捣乱。

    可问题是现在的吴天可不是六七岁的小屁孩了,对于小人书可实在没多少兴趣,被圈在冷清的图书馆里可实在没什么兴趣,不禁满心郁闷,你说咱重生到什么时候不好,偏偏重生成一个六七岁的小屁孩儿,连一点自主权都没有。

    不过这样也好,一下午的清净,倒可以让咱好好整理整理思路,想想这辈子重生,应该怎么换个活法,一个绝不憋屈,一个让自己以及家人都了无遗憾的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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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天,来放炮了。”

    晚饭时分,吴建国拆了一挂炮,朝吴天招呼道。

    “你快点放你的吧,别崩着孩子。”楚玉梅不满的嚷道,“媛媛,过来帮忙端饭!”

    “怕什么,过了年小天就七岁了,还怕放炮?呵呵,来儿子。”吴建国笑道。

    吴天甩着发酸的胳膊,迈着小腿儿走上前去,接过老爸手里的烟头走到鞭炮前,顺手就把烟头叼到嘴边吸了一口——习惯性动作,上辈子咱可是资深老烟枪。

    可一口烟下去,吴天立马就咳嗽起来,那叫一个难受啊——话说咱这会儿才六岁多点啊,还没学会抽烟呢,干干净净的肺可受不了这等异物!

    “哎,小子,你怎么抽上了?”吴建国慌忙抢过烟头,看着憋得小脸通红的的儿子直乐。

    楚玉梅也赶忙上前,揽着吴天帮他捶着背,嘴里却是直埋怨吴建国:“还不都是跟你学的,你还乐……”

    “嘿嘿……”吴建国傻乐着把烟头塞嘴上美滋滋抽了一口。

    俗语有云,二十三放挂鞭,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杀只鸡,二十八贴花花,二十九去灌酒,三十儿,熬年儿!伴随着最后还是由老爸点燃的鞭炮声,吃了吴媛从姥爷家带回来的火烧、麻糖,年味就浓了起来,意味着从这一刻开始,就正式进入了为过年做准备的日子。

    而对于小孩子来说,不管有钱没钱,从今天开始都有炮放了——没钱买炮,还可以去捡哑炮玩儿嘛。

    吃过晚饭,贾亮就又跑到了吴天家来,要拉吴天一块儿去捡炮。

    看着一脸鼻涕泡的贾亮,吴天却是提不起兴趣来——好歹咱也是重生人士,连个炮都买不起,没得掉了身价!

    几句话打发走了贾亮,吴天又无聊了——现在吃过晚饭也刚过七点钟,这时候就上床睡觉实在有点早,而八十年代初的家庭娱乐生活还是比较匮乏的,吴天家唯一的电器就是一台老式的带收音功能的录放机,像电视机这种高档玩意儿,整个大院也只有住北屋正房的副馆长家里有一台,还是十四寸的黑白电视,就那平时也舍不得开,而只要电视一开,几乎就能吸引了整个大院的男女老少全都挤到副馆长家里去。

    吴天在堂屋里看了一会儿老妈指导老姐写寒假作业,那些小学三年级的题实在提不起吴天跟着一块儿学习的兴趣,又无所事事的转悠到了里屋,却见老爸吴建国又爬在书桌上写起了稿子。

    吴建国现在刚刚当上省报副主编,标准的工作要亲自做,出了成绩是领导的,所有的责任还得一肩挑的角色。

    不过凭借着自身过硬的功底,在随后的几年里,吴建国连续发表过多篇很有影响力的文章,深得报社社长的赏识,官位自然一升再升,数年后随着兼任省委宣传部副部长的社长大人正位部长,刚刚不惑之年的吴建国也坐到了报社副总编的高位上,只可惜那位部长大人在九零年代初的那场风波中失势,黯然调离山南省,吴建国也受到波及,在多方打压下,黯然离职,心情憋闷下,不久就中风而落下偏瘫,五十余岁再次中风,就此天人永隔……

    吴天一边扒着老爸的书桌,踮着脚尖想看看老爸又在写的什么,一边暗自寻思着,好歹咱重生一回,以先知先觉的优势和超时代的眼界,怎么着也得想想办法,帮助老爸躲过那场灾祸。要知道以当时老爸的年龄就身居副厅,要不是跟错人站错队,其后的成就未可限量,自己这一世大可舒舒服服的当个官二代,甚或干脆悠游自在的当个衙内也是不错的。

    “去,爸在忙着呢,去外边玩儿去!”吴建国拨拉拨拉吴天的头顶,说道。

    堂屋的楚玉梅听到声音,也赶紧叫道:“小天,别打扰你爸,快出来看连环画来。”

    吴天又为自己的年龄郁闷半天,合着咱就是看连环画的命,下午都在图书馆看了一下午了,还要继续看?

    本想着以咱这超时代的眼光指点指点老爸写稿子,指不定就能让他风光一把,提前提拔提拔,可问题是以咱这年龄,就算提出合理意见,也不见得就能引得老爸重视啊……

    吴天一边垂头丧气的回到堂屋,一边寻思着,看来咱得想办法“冒充”下“神童”,提升下咱在老爸老妈眼中的分量才行……

    “妈,我不看连环画,有别的书吗?”吴天看着老妈拿出的一摞连环画,嚷道。神童嘛,怎么能看小人书?好歹也得看点字儿多图少的,才能衬托出咱比同龄人聪明不是?

    “不看连环画你看什么?你才认识几个字儿啊?”楚玉梅却一点都不配合,直接把一本小人书扔到吴天怀里,又埋头指导吴媛写作业去了。

    吴天那个郁闷啊,想让老妈接受咱是个神童的道路貌似还很漫长,可这种事儿却也急不得,不然一下子表现得太过了,他们接受不了,还不得把咱送到“有关部门”去研究去啊?

    吴天郁闷的翻着那摞连环画,却是一本《西游记》,不禁眼睛一亮——这也是个发财的门路啊。

    由于楚玉梅的工作关系,倒是经常有机会拿到一些库存处理的图书的,像这种连环画什么的,吴天家就有一大纸箱子。虽然后来保存下来的不多,不过吴天却很清楚这玩意儿在几十年后的收藏价值。像这套西游记,一套三十六本齐全,品相好一点的三千多块,要是全套都是初版初印的,价格自然更高,更别提那些建国前的老版,印量少的珍稀版之类价格更是离谱,例如单本的《鸡毛信》价值五千,整套老版的《三国演义》甚至拍出过二十万的高价。

    而眼下一本连环画的定价不过一两毛钱,甚至一些库存的前几年印刷出来的才几分钱!

    要不咱弄上一批连环画存着?这玩意儿投资小,效益大,增值可达数百倍、数千倍啊,比收藏古董还有前途!

    可再想想,收藏这门生意关键还是一个“藏”,你不藏个几十年的,上哪儿升值去?这活儿效率实在不高,根本无法改变咱眼前就想发财有钱花、有肉吃的局面,还是得想想来钱快的生意才是正理……

    吴天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刷刷的翻完了一本——上辈子都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了,随便一番,内容就滚瓜烂熟,哪儿还用细看?

    吴天站起身来,寻思着再找一本打发打发时间,却见放连环画的箱子里还扔着一卷红纸,抖开了一看,却是几幅对联,应该是下午吴媛去外公家拿火烧,一并拿回来的。

    吴天记得小时候自己家过年的春联都是外公写的,直到九几年姥爷过世,都一直保持着这个传统。身为山南大学的教授,吴天外公的毛笔字写的相当的好,只是老爷子不好名利,不然混个大师称号根本不在话下。

    “别乱翻,小心弄破了!”楚玉梅嚷道。

    “弄破了大不了我重写一副就是了。”吴天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对联,想再领略一下外公的书法,脑门上就吃了一个爆栗,对联也被老妈一把抢了过去,别提多郁闷了。

第三章 空手套白狼

    再次哀叹一番年龄的弱势,说不得吴天重新挑一本《西游记》,心不在焉的翻着,不知不觉的眼皮就开始打架——困了。

    “小天,瞌睡了上床睡去。”楚玉梅说着拉起吴天就进了里屋,二话不说把他抱到床沿上,就帮他脱起了衣服。

    可怜吴天顿时又清醒了,我勒个去的,汉儿们可是奔四的人了,怎么能让老妈帮咱脱衣服?更别提眼前这老妈还只有三十出头,和咱的心理年龄正是“适龄”啊……

    “我自己脱!”吴天赶忙嚷道。

    “你自己脱得了吗?”楚玉梅道。

    “你别管,我自己脱!”吴天犟着脖子,不让老妈帮手,自己开始解扣子。外套还好说,关键是吴天穿的小棉袄却是老式的手工棉袄,扣子是那种布条挽成的小疙瘩,解起来那叫一个难啊,一个扣子就解半天。这倒还罢了,脱了小棉袄,棉裤就更难搞了,可怜吴天人小力弱,厚敦敦的棉裤哪儿能褪得下来,说不得还是老妈出手帮忙,还落得一顿奚落。

    接着吴天又意识到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家里只有两张床,前墙靠窗的一张小床是吴媛的,而自己得和老爸老妈一块儿睡在靠后墙的大床上!

    尴尬。

    这个词儿对于六岁的小屁孩来说也许没什么意义,可问题是吴天这个六岁的身体里却是一个中年大叔的灵魂啊,作为一个自认为有思想有内涵的怪蜀黍,吴天实在接受不了和三十来岁的老爸老妈共睡一张床——万一人家两口子半夜里做点爱做的事儿怎么办?

    还怕什么就来什么!

    夜半时分,睡的迷迷糊糊的吴天感觉到右边的老爸将一条胳膊从自己身上伸到了左边,接着就听到老妈小声嘟囔道:“小心孩子……”

    “睡着了,没事儿……”吴建国回应着,一边拨拉着吴天,试图和他换个位置。

    “我要尿尿!”吴天一骨碌就坐了起来。

    “呃……”吴建国好一顿尴尬,说不得还是又气又无奈的披上衣服,抱着光屁股儿子下床,一番折腾再安顿下来,却也冻得没了做坏事儿的心思。

    可怜吴天却依旧睡不踏实,这个关乎睡眠质量的问题可得马上解决啊,不然在这种成长环境中,就算咱再天才,也得被折磨得一事无成,白白重生一回不成。

    可是住房问题可不是个小事儿,这年头可没商品房这么一说,城市居民要么是祖传的老宅子,要么就是单位的福利房,要想改善居住条件,就得等着单位盖好了公房,论资排辈的排队分配。

    而想要自己买房子,则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虽然当前房价低得很,近郊一套三间正房外带一个小院子的宅子也不过三两千块钱,问题是普通人的工资水平才一个月五六十元上下,最重要的是当前吃喝所占消费比例是非常高的,一家子除去吃喝所能剩余的钱有限的很,存钱买房对于普通人家来说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吴天倒是记得自己小学一年级的时候,老爸以新晋副主编的身份分到了单位福利房,却也只是一套五六十平方的两室一厅,说不得吴天还是得和老姐共住一间,直到数年后随着老爸职位继续提升,又赶上单位建集资房,这才购得一套八十多平的三室一厅,上了初中的吴天才算有了自己的独立房间。

    虽然算起来距离自己家更换第一套房子的时间也不过是一半年时间,可问题是吴天可不是当初的懵懂小屁孩,这样的居住条件他可是一天都忍不下去,就算咱现在还没能力明天就买上一套大房子,不过好歹明天得弄张床,从老爸老妈的“夹缝”中跳出来不是?

    嗯,一张单人床得多少钱?虽然当前物价低廉,可最起码也得个几十上百块吧?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要知道老爸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到三位数呢,老妈更是只有区区五六十块而已,对于吴天这样的六七岁的小屁孩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

    得赶快赚点钱啊,好歹咱也算是重生人士,要是连一张木板床的钱都难住了咱,那岂不是白重活一回?

    不过虽然以咱领先三十多年的眼光来看这个时代,赚钱的项目实在是多不胜数,随便干点什么生意都能发大财,可问题是咱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屁孩啊,只怕是连当童工的资格都没有。

    还有,最重要的一个条件咱也不具备——原始资本!

    不论做什么生意,没有原始资本,没有启动资金,你干个屁啊!

    空手套白狼?如果咱年纪大点,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也许还有点可能,可咱一个小屁孩,再能忽悠只怕也没人会舍得白白给咱掏钱。

    吴天躺在老爸老妈的夹缝中苦思冥想,也没理出个头绪来。

    直到第二天星期天,早上老爸加班走了,老妈也收拾停当上街办年货去了,无所事事的吴天又去翻小人书的时候,才猛然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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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想赚钱吗?”吴天一脸诱惑的笑容,拉着正准备写寒假作业的老姐说道。

    “赚钱?”吴媛一脸困惑的问道,实在是“赚钱”这个词儿对小孩子来说联系不大。

    “嘿嘿,就是赚钱啊,兜里装满人民币,想买什么买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吴天极尽诱惑的说道,“嗯,雪花膏,直接买两盒,一盒友谊的,一盒百雀羚的,以后你就不用偷老妈的了……”

    “呸,你才偷咱妈的雪花膏呢!”吴媛很有点做贼心虚的骂道。

    “唉,我说真的啊,我真有办法让你赚大钱啊。你就真的不想自己赚点钱,自己买一盒?”吴天继续忽悠道。

    吴媛终于有点动心了,问道:“怎么赚钱?”

    “卖对联!”吴天拍着那一卷外公写的对联,说道。

    “你想挨打呢?你把姥爷的对联卖了,咱家过年贴什么?”吴媛翻翻白眼,道。

    “不是,我是说,我写对联,上街卖去!”吴天道。

    这年头印刷对联的价格并不比手写的便宜,花样也远不如后世那些套印彩色边框图案的对联好看,字体更是比不得手写的灵动,所以大多人家更是乐于买那些当场写出的手写对联,每到过年,这门生意还是相当红火的。

    “你写?你会写字儿吗?”吴媛继续翻白眼。

    吴天不禁挠了挠头,话说虽然咱三岁就上了幼儿园,倒也学过不少字儿了,老妈又在图书馆上班,老爸是报社编辑,外公还是大教授,相比同龄的孩子倒是认字儿多一些,五六岁的时候小人书连环画什么的就能勉强自己看下来了,可问题是真要写出对联上那些高难度的繁体字,不免还是有点惊人,更何况写对联还是要用毛笔的?虽然咱从四五岁起就隔三差五的被外公哄着练过一些基础字帖,可直到外公去世,咱的那字儿也只是练到像个字儿而已,远远谈不上什么书法艺术。

    不过,为了赚钱,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六岁小孩写春联这种事情也顶多是稍稍出格一点,还算不上太惊世骇俗,为了人生第一桶金,倒也无所谓冒充一次神童。

    “看不起我!”吴天不忿的朝老姐嚷道,“不就是写对联吗?都是照着照抄的,有什么难度?你就说你想不想赚钱吧!”

    “写对联能赚钱吗?”吴媛问起了实质性的问题。

    吴天一听有戏,更来精神了:“怎么不赚钱?我跟你算笔账啊,外面的对联卖多少钱一副?”

    吴媛道:“两毛吧。”

    “那一张大红纸多少钱?”吴天又道。

    “两毛。”吴媛说道。

    “嗯,一张大红纸,最少能裁出七八副,十来副对联的,就算再加上墨水什么的,一副对联能赚多少钱,你自己算吧!”吴天道。

    吴媛扳着指头一盘算,彻底心动了,不过又不确定的道:“那你写的对联能卖出去吗?”

    吴天傲然一笑,咱上辈子是干什么的?好歹作为一个重生的广告人士,推销点对联又岂在话下?吴天拍着小胸脯说道:“别的不好说,我写的对联,肯定有人排着队买!”

    吴媛不忿的一撇嘴,道:“你就吹牛吧!”

    “你别管我吹不吹,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干吧。”吴天道。

    吴媛试探的道:“怎么干?”

    “很简单,你出钱,我出力,赚了钱,咱俩对半分!”吴天道。

    “啊?还要出钱啊?”吴媛又犹豫了。

    吴天很是无语,自己这个老姐小时候可是个老抠,虽然小时候姐弟俩都没零花钱这一说,不过平时买个作业本什么的,老爸老妈总会多给个几毛几分的,老姐愣是能把这零钱攒成个小金库,让曾经的自己很是眼红不已。

    嗯,现在也是眼红不已——这不正寻思着从老姐哪儿掏点启动资金吗?

    咱虽然是小屁孩,空手套白狼忽悠不住大人,可忽悠个十来岁的小屁妮儿问题还是不大的。

    “我说老姐啊,卖对联咱总得写出来才行吧?毛笔咱家有,就不说了,可红纸总得买吧?多了不说,你随便拿个十块八块出来,咱这生意就做成了!”吴天大大咧咧的道。

    “我哪儿有那么多钱啊!”吴媛叫道。

    “那你有多少?”吴天道。

    “我一共只有两块多……”吴媛道。

    “啧,虽然少了点,不过也勉强凑合了……”吴天说道。

    “不行,钱不能全都给你了,万一对联卖不出去怎么办?”吴媛道。

    “啧,我都说了绝对供不应求,你怕什么?大不了赔了全算我的,过年发压岁钱,我还你!”吴天道。

    “哼,你发的压岁钱还不是全都要上缴给咱妈?我最多出一块钱,不行就算了!”吴媛道。

    吴天恨铁不成钢的咬咬牙,道:“一块就一块吧,先干起来再说!”

第四章 小小神童

    吃过午饭后,姐弟俩立马就怀揣一块钱“巨款”,搬了两张板凳偷偷跑了出去。

    吴天家住在商城市东区,算是全市的文化中心所在地,出了巷子口就是文化路,向东不远就是图书馆、新华书店以及几家报刊杂志社,后来附近还建了一个文化市场,成为全省的盗版图书集散地。

    而在新华书店门口,每到过年就会聚集许多卖对联年画的摊位,吴天的摊位自然也是要设在这里的。

    “就这儿吧!”吴天站在新华书店东边的一片砖墙下面说道。

    “怎么在这儿?咱们应该去西边,离家近一点啊。”吴媛说道。

    “那边是离家近,可对面就是图书馆啊,小心被老妈抓这个正着。”吴天说道,“这边虽然位置差点,不过咱们是酒香不怕巷子深。”

    吴媛翻翻白眼,虽然年纪小,不懂得怎么做生意,不过任谁一眼都能看出来,把摊位摆在这儿,基本上别想卖的出去一副对联!

    要知道今天可是已经腊月二十四了,这时候才出来摆摊就已经算是晚的了,早在腊月二十就有人已经把新华书店门口的位置给占了,一家挨一家的排到吴天他们这里,已经距离新华书店二三十米了,他们这是最靠边儿的。这还不说,人家那些摊位可都是“大生意”,最次也摆着三两张大桌子,更有的还搭了简易棚,四周挂满了手写的、印刷的大红对联,很有气势,哪儿像他们,只有小板凳两张!

    吴媛带着一肚子不满的情绪跑去新华书店买红纸,吴天则拿出从家里带来的墨汁和毛笔,端端正正的摆在小板凳上,旁边摆摊那位却看得忍不住咧嘴直笑——你说这年头的小屁孩还真是人小鬼大,这是过家家都跑到大街上来了?

    那位一笑,吴天却不乐意了,斜楞了眼瞄了那位一眼,却见是个三十来岁的家伙,戴着一副酒瓶底儿厚的眼镜,穿着一套洗的发白的列宁装,上兜里插着两根钢笔,那架势一看就是个当老师的材料。

    话说同行是冤家啊,这可是咱的竞争对手。不过看看这位的生意貌似也不咋滴,吴天也就懒得理他,自顾自的又从怀里掏出一卷红纸来,却是他偷偷带来的姥爷写的那三幅对联,展开了,捏着两个图钉往后边的墙上钉——做生意嘛,总得摆俩样品不是?

    “啧,小朋友,这字儿是谁写的啊,不错……真好!”那位厚眼镜一看吴天手里的对联,不禁赞叹起来。

    可怜吴天那个头比对联也长不了多少,正发愁挂不到墙上,一听那位又摇头晃脑的品赏起咱的对联来,不禁没好气的说道:“我……”

    “你写的?”那位不禁张大的了嘴。

    “……姥爷!”吴天却是来了个大喘气。

    “呃……”那位松了口气,很有些无语,就说嘛,要是你个六七岁的小屁孩都能写出这么好的字儿来,咱还是干脆立马折了毛笔收摊回家算了,省得在这儿丢人现眼。

    眼见吴天说完,又去抱了小板凳过来,要爬上去挂对联,那位慌忙过来接过吴天手里的对联,道:“小朋友,来,叔叔帮你挂吧,别摔着了。”

    吴天却不领情,直嚷道:“你谁啊,就要当我叔叔?你占我便宜啊!”

    这小鬼头脾气还不小,那位不禁有些哭笑不得的把对联又递给吴天,道:“那好,那好,我不当你叔叔,你自己来……”

    吴天却双手抱怀的又嚷上了:“我说你这人做事儿怎么不知道善始善终啊?刚才你说了要帮我的,那就好人做到底,把那两幅也帮我挂好啊。”

    厚眼镜不禁咬咬牙根,看看只到自己腰间那么高的小屁孩,最终却是无奈的吧咂吧咂嘴,还是帮吴天把三幅对联都挂了起来。

    这下吴天才露出了笑脸,呲着牙走上前去,想拍拍人家的肩头,却够不着,连胳膊都够不着,只能在人家大胯骨上拍了两下,道:“你这人不错!大哥贵姓啊?”

    那位再次无语的吧咂吧咂嘴——你一个六七岁的小屁孩儿竟然管我叫大哥?你也不比俺家闺女大多少好不好?你这不是平白让咱跌了一辈儿吗?

    可问题是面对这么一个小屁孩,还对着你一脸的笑脸,你有火儿也撒不出来啊。

    “免贵,姓常,常天华。”厚眼镜无奈之极的说道。

    “常大哥啊,呵呵,我姓吴,叫吴天,口天吴,无法无天的天,你叫我吴老弟就成。呵呵,常大哥你是那个学校的老师啊?”吴天也不管人家一脸不乐意,腆着脸的拉起家常。

    “你怎么知道我是老师?”常天华惊异的道。

    “嘿嘿,看看您这朴素的打扮,您这超然脱俗的气质,一看就是培养祖国下一代的辛勤园丁,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啊。”吴天道。

    常天华忍不住咧嘴笑了,道:“你这孩子嘴还挺甜的,呵呵……”

    吴天笑道:“哪里哪里,呵呵,只是我人小力薄,咱哥俩一块儿摆摊,少不得还要常大哥多多照顾照顾啊。”

    常天华不禁又无语的点头应付着,这小屁孩,难不成是个人精?这么大点儿,嘴皮子就这么滑溜?

    果然,不片刻吴媛买了红纸回来,吴天就厚着脸皮跑过来借裁纸刀,一口一个大哥的叫着,常天华憋屈加郁闷的还只能把刀子借给他用。不过闲着没生意的常天华也被吊起了足够的好奇心,这俩小家伙连红纸都买来了,难道真要卖对联不成?他会写字儿吗?

    吴天拿了刀子,麻溜的将红纸折叠几下就要下刀子,常天华赶紧叫道:“小朋友,你折的太窄了,这么宽可写不下上下联两行字儿的。”

    吴天却不光不顾的只管下了刀子,嘴里说着:“我这只写一联。”

    常天华不禁摇了摇头,小孩子真是不会做生意啊,要知道这一条街上的对联大多都只是裁个十一二公分宽的纸条,分左右写出上下联来,让人回家再自己裁成两半的,可吴天这直接裁成近十公分宽,却说只写一联?那得多浪费多少纸啊?

    看不过眼的不止是常天华,吴媛也气得指着吴天的鼻子要“撤资”,吴天只得哄着老姐道:“姐,你看看这儿多少卖对联的啊,竞争多激烈啊,咱想把东西卖出去,那咱的东西就得比别人好不是?咱的对联比别人宽,字儿比别人大,自然就好卖了嘛,你想想,只要多卖出去一副对联,就能赚回多少副对联的红纸啊……”

    常天华听得直好笑,写对联凭的是啥?最关键的还是字儿要好!你小屁孩一个,就算纸裁得再宽,也不见得有人信你能写出好字儿来啊,你能卖得出去才怪!

    “你这字儿不错啊,多少钱一副?”

    常天华一听有人搭腔,生意上门了,慌忙扭回头去,只见眼前站着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太太,再顺着老太太的眼神一看,不禁郁闷了——老太太正望着的并不是自己写的对联,而是紧挨着的吴天他姥爷写的那几幅。

    常天华倒是实在人,只得郁闷的一指吴天,道:“这几幅不是我写的,是他……”

    “对对对,这几幅对联是我挂的,买对联是吧?你要几幅?”吴天却不等常天华把话说完,立马就接过了话头去,嘴里连珠炮的张罗起来,却把那看对联的老太太惊得一愣一愣的,这几幅对联竟然是这么一个小屁孩写的?要知道虽然自己老头子活着的时候可是很喜欢书法的,虽然自己写不好,可跟着老头子耳濡目染的倒也练出点眼光的,这几幅对联的字儿少说也得有个几十年功底的,要说是那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天资过人又自幼苦练,倒还凑合着有几分可能,可怎么着也不可能是这么一个小娃娃写出来的吧?

    吴天却不管那么多,早已经麻溜的把一条红纸铺在了小板凳上,抓起毛笔沾饱了墨汁,道:“奶奶,大过年的,贴春联要图个喜庆,我先给你写个爆竹声声辞旧岁,梅花朵朵迎新春怎么样?”

    也不等老太太答话,吴天就已经落笔了,搞得老太太拦也不是,答应也不是,只看着吴天一笔一划的写出几个字儿来,说道:“小朋友,你这字儿练了多长时间了?”

    “练了一年多了。”吴天一边写着,一边说道。

    “好,一年多就能写成这样,不错了,呵呵。”老太太夸奖道,“不过,你后面挂的这几幅可不是你写的啊……”

    “那是我姥爷写的。”吴天说道。

    “你这个小朋友可不诚实啊,不是你写的,你挂上来不是误导群众吗?”老太太说道。

    “我的字儿是我姥爷教的,我是他学生,挂几幅他的字儿当招牌,也不算大错吧?”吴天麻溜的把对联写好,说道,“奶奶,你看看,我这对联又宽又大,贴门上多好看多喜庆啊,虽然字儿差点,可我年纪小啊,写成这样已经很难得了。你就买我的对联吧,你买我的对联,就是对我的肯定,我会加倍努力的练字儿,争取以后成为一个大书法家,你要是不买我的对联,那就是打击我练字儿的积极性,以后咱们国家要少一个书法大师,那可就是你的责任了……”

    老太太被吴天说得哭笑不得,拿手指头一指吴天,道:“好,好,奶奶可不当这个千古罪人,呵呵,就买你的对联了。嗯,我一共要四副对联,你可不要给我写重样了啊。”

    “你就放心吧,别说四副,就是四十副也不带重样的。”吴天大为高兴的嚷道,“我再给你写一副春回大地山河秀,日暖神州气象新。”

    吴天麻溜的又写了一副,换了红纸,道:“再写一副东风吹出千山绿,春雨洒来万象新,怎么样?”

    “呵呵,你这娃口气不小,可对联太老,有没有新鲜一点的?”老太太有点小狡黠的为难起吴天来。

    “新鲜的啊?”吴天挠挠头,刚才那两幅对联都是常用不衰的春联,所以倒记得清楚,可要说新鲜的,也就是对应眼下八十年代初的时代背景的春联,还真记不得什么,要说重生前几年的春联倒还记得几幅……

    吴天干脆提笔就写:党心、民心、万众一心,国运、家运、宏图大运。

    常天华扶扶眼镜,道:“咦,你这幅对联是在哪儿抄来的?我怎么没见过啊?”

    写对联的并不一定就是编对联的,一般专门写对联的都有一个小本,平时遇到了就抄下来,也有一些出版社专门印一些新联的册子卖,所以别看一条街二三十家写对联的,却基本上内容都一样,至于版权?俗话说天下文章一大抄,更别说小小的对联了,所以吴天很是理直气壮的把这幅后世的作品据为己有了:“我自己编的,不行啊?”

    常天华呵呵干笑两声,却是说什么也不信这对联是吴天自己编的,就他这个年纪,就算能背下来个十几二十几副对联,就可以称得上是神童了。

    那边吴天却已经又换了红纸,捏着毛笔写起来:堂绕紫气臻福禄,庭盈春光添寿禧!

    “呃……这幅也没见过……”常天华有点眼直了,刚才那副浅显的都不相信是吴天自己编的,这一副就更不可能了。可问题是这条街上可是聚集了全市写对联的,也没见一个人写过这一副啊……

    老太太却很是满意的道:“好,这一副好,福禄寿喜全都有了,你这娃娃还真是个小神童啊,呵呵……”

    “奶奶过奖了,您再夸我,我可就骄傲了……”吴天喜滋滋的又让吴媛用红纸的边角料裁了几条短条,写了横批,外加一些身体健康、出门见喜、满园春光之类的杂项,最后一算账,四副对联八毛,外加杂项五分钱一条,一共一块一毛钱。

    “奶奶,您买我的对联就是对我的肯定,我不能赚您钱的,您给一块钱就得了!”吴天麻溜的把几幅对联吹干了墨迹卷成一卷,高高的举着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却不高兴了,道:“奶奶怎么能占你小孩子的便宜呢,一块一就是一块一!”

    一边说着,老太太一边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个小手卷,抖开了捡了一块一毛钱递给吴天。

    “谢谢奶奶!”吴天也不再客气,直接把钱接过来,又说道,“奶奶,您看看您家门口邻居们谁没买春联的,您帮我介绍下啊,我得多写几幅,赚了钱过年好交学费上学呀。”

    老太太乐滋滋的道:“放心吧,我肯定要帮你这个小神童多介绍介绍,呵呵……”

第五章 初级生意经

    “发财了,发财了!”吴媛等老太太刚走,就一把抢过吴天手里的一块一毛钱,兴奋的叫道。

    “才赚了一毛钱,也叫发财了?”吴天撇撇嘴,老姐这胃口实在是太小了啊。

    吴媛翻翻白眼,继续不紧不慢的把那一张“女拖拉机手”的边角全都展得平平整整。

    “姐,别只顾着乐了,赶快裁纸,别等生意上门忙不过来。”吴天嚷着,捡了条红纸铺在小板凳上,仿佛生意马上又要上门了似的。

    一旁的常天华看得不禁哑然而笑,你当生意真那么好做啊?也就是碰到个老太太,被你个小油子一口一个奶奶叫得心软,这才买了你的对联的,普通人谁会把你个小娃娃放在眼里?要知道咱摆了两天摊了,也没卖出几幅对联。

    眼见吴天不止是铺了红纸,还提笔写了起来,吴媛慌忙把钱塞口袋里,一边嚷道:“你干什么呢,别浪费纸!”

    “要想生意好,广告少不了。”吴天一边说着,一边写道:神童对联,两毛一副!

    放下毛笔,吴天歪着脑袋审视着八个大字,然后很是满意的点点头,扭头对常天华卖弄道:“怎么样,咱这字儿不错吧?”

    常天华自然一直都在看着,要说这字儿有多好倒也谈不上,不过对于一个刘七岁的小孩子来说,能写到这程度倒也算是难能可贵了——可问题是这小子也太爱显摆了吧?

    “挂上!”吴天把八个字一截两段,用图钉一条板凳上按一条,然后退后两步打量一番,却是很不满意——板凳太低了,挂着广告也不显眼,根本无法收到应有的效果啊。

    扭头再看看旁边常天华的摊位,吴天脸上就泛起一副天使般的笑容,凑上前去笑道:“常大哥,跟你商量个事儿成不?”

    “什么事儿,说吧。”常天华对于吴天的称呼十分无奈,你说这小家伙,刚才买对联的时候对人家一口一个奶奶,叫的那叫一个甜,咋到咱这儿就这么不懂事儿了呢?

    “把你的桌子借我一张用用。”吴天拍着比他矮不了多少的书桌,说道。

    “凭什么啊?”常天华心理不平衡,当然不会立马就答应。借他一张桌子倒是无所谓,反正咱这桌子都是从学校拉来的课桌,借他一张也无非是一早一晚的在平板车上多放一张罢了,费不了多少力气。可好歹也得趁着这个机会让这小子认个乖,叫咱一声叔叔不是?

    “不白借,给你钱!”吴天很大气的说道,“一张桌子一天一块钱,怎么样?”

    “呃?那怎么行?”常天华慌忙道,要让人知道一张桌子一天就收一块钱的租金,还是向一个六七岁的小屁孩要的,那还不被人唾死啊?“一张桌子而已,你要用只管用好了,我哪儿能跟你个小孩子要钱啊。”

    “呵呵,那就谢谢常大哥了。”吴天奸计得逞的笑着,就招呼老姐抬桌子。

    看到吴天那副笑脸,常天华不禁又是悔恨半天,这小子就是个喂不熟的狼崽子啊,借了我的桌子也不说改口叫个叔叔?可眼看着吴天和吴媛两个小人吃力的抬那大课桌,不禁又有些不忍心,干脆亲自过去帮他们把桌子搬过去摆放好了,又帮着吴天把那两条广告也重新贴好了事。

    吴天重新审视一下广告效果,虽然还算不上很显眼,不过好歹比小凳子强多了。

    可问题是广告贴上了,等了半天也依旧不见生意上门——本来这年头写春联的生意就不太好做,不像后世,会写毛笔字的人太少,一般都是买些印刷的对联贴贴就算了,而当下会写毛笔字的人可太多了,大多人家都是自己买点红纸找个街坊邻居写写了事。再一个现在才腊月二十四,距离过年还有好几天呢,还不是买对联生意最好的时间,总得等到二十七八才是生意最好的时候,眼下整条街上有生意的除了只买印刷对联的新华书店的“官方摊位”,也就那三四家资格老、摊位大的。而国人还有个爱扎堆儿的习惯,越是那几家生意好的,越是挤的人多,好多人任凭等着排队,也不说换个没人的摊位。

    眼看着吴天不时的一脸猴急的打量着那几家有生意的摊位,常天华呵呵笑道:“小吴天啊,别着急,做这生意是急不来的,一天能写个三四桩的就不错了,写到过年也能赚个三四十块,差不多够你们姐弟俩过了年交学费了,呵呵。”

    吴天翻翻白眼,别的生意做起来也许不用急,可这门生意必须要急啊,不赶紧的,等到了大年三十,谁还买你的对联?

    吴天干脆踩着凳子跳到桌子上,扯开喉咙就叫了起来:“停一停看一看,六岁神童写对联了!”

    “吴天,你干什么呢!”吴媛跳着脚嚷道。女孩子脸皮薄,当街叫卖这种事儿一时间怎么接受得了,就算不是自己叫,也抹不开脸啊。

    “生意好坏,全在招徕,你只管等着数钱就行了,别的就看你弟弟我的!”吴天说着,又扯着脖子嚷道,“神童对联,纸宽字儿大一个价,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贴在门上喜洋洋……”

    常天华看得摇头直笑,小孩子真会胡闹,要知道咱这是写对联,好歹也是个文化活儿,怎么能一点身份都不顾,和街头卖萝卜大白菜的一个架势啊?

    “阿姨,买对联啊,两毛一副!你看看咱用的纸,多宽,别家你绝对找不来这么实惠的!”吴天眼见一位被自己吆喝声吸引得脚步有点迟疑的中年妇女,立马有针对性的招呼起来,“现在买还有优惠大酬宾,买一副春联,再送你一条杂项怎么样?您要几幅?”

    妇女显然被吴天的优惠吸引得有点心动了,凑过来问道:“还送杂项啊?那我拿两幅……谁写啊,这是你爸爸吧?”

    吴天看了看被妇女注视的正一脸偷笑表情的常天华,不禁郁闷的翻翻白眼,道:“神童对联,当然是神童——我,来写了!”

    “你啊?”妇女看看指着自己鼻子的吴天,不禁有点迟疑了。

    “过年贴神童对联,来年你家也出神童!”吴天说道,“我先写一副你看看,字儿不好不要钱,白送你!”

    也不等妇女答话,吴天拿过一张红纸铺在桌子上,就撅着屁股蹲在桌子上写了起来——没办法,桌子太高,站地上够不着写字儿啊。

    迎喜迎春迎富贵,接财接福接平安。横批:吉祥如意!

    中年大妈显然文化程度不算高,对于吴天那字好坏是看不出什么名堂的,不过对于那硕大的字体,近十公分宽的红纸,却是甚是满意,更别提吴天当场兑现,立马又扯过一节短纸条,把赠送的杂项“出门见喜”也写一并写好了,还额外再赠送一个“福”字,自然就十二分的满意了,当场要求好再来两幅!

    吴天自然满脸堆喜,只不过再提起笔来,却是慢条斯理的写一笔就蘸蘸笔头,完成一个字儿再揪揪笔头的杂毛,一笔画的有多慢写多慢——咱得慢慢聚聚人气不是?下一桩生意不上门,这幅对联坚决不写完!

第六章 不怕跟风

    “你们两个跑哪儿去了?这都什么时候才回来?”

    吴天姐弟俩刚一进家门把板凳放下,就惊动了正在厨房里做饭的老妈,楚玉梅拎着饭勺就对着姐弟俩吵嚷起来。

    吴媛一下就被老妈的气势吓住了,心虚的低着头不敢吭声。

    吴天却不吃这一套,三十多年的经验表明,老妈一向也就是嘴上厉害,从小到大可从来没打过咱姐弟俩一巴掌的,顶天了就是拧下耳朵,还只拧半圈。

    “妈,锅糊了!”吴天嬉皮笑脸的叫道。

    “啊……”楚玉梅一听,慌忙又跑回了厨房去,嘴里却是不停的絮叨着,“让你们在家看门,你们却跑了个没影儿,天都黑透了才知道回来?哼,等我做好饭再给你们算账!”

    吴天无奈的撇撇嘴,咱倒是想早回来的,可问题是生意太好了啊,凭借着咱连番施为,总算是把生意烘得红火起来,特别是到快天黑的时候,各单位下班路过的人一多,更是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的,要不是天黑看不到写字儿了,只怕咱还散不了场呢。

    唉,写字儿其实也是个体力活儿啊……吴天一边揉着发酸的手腕,一边朝老姐使着眼色,俩小人就钻进了里屋,把门一关,吴媛就开始掏起了口袋,一把一把的人民币啊,一毛的、两毛的,一块的、两块的……

    “一共十三块六毛!”吴媛仔细的数了半天,兴奋的嚷道。

    “呃?才十三块钱?”吴天却很是失望,要知道哥们这可是忙活了大半天啊,累的手腕酸痛,竟然才赚了十几块?这点钱够干什么啊?

    “你别不知足了,咱妈一个月的工资才多少钱啊?”吴媛说道,“还有常老师,他可是一个下午都没开张,净帮着咱们裁纸了……”

    想想老常那一脸憋屈加郁闷的表情,吴天就忍不住想笑。再想想现在的物价,还有老妈一个月四五十块钱的工资标准,吴天又有点释然了,半天时间赚十几块,貌似也不算少了……

    可问题是照这样算来,忙活到过年,也顶多只能赚个一百多块钱,再给“合伙人”老姐分一半,咱剩下的钱只怕还不够买一张木板床呢!

    不行,这生意经还得改进啊……

    吴天正寻思着呢,听得门外老爸叫着老妈帮忙,姐弟俩二话不说就跑了出去,却见老爸推着二八永久,上面架着一张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旧木板床,一路上拿捏得一头汗。

    吴天看着那张破旧的小木板床,暗叹为了幸福生活,老爸比咱还急呢。这样也好,虽然按照今天的生意情况来看,用不着到年底咱就能赚够一张床的钱,可这钱能不用来买床,存下来当本钱再投资倒也更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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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大哥早啊。”吴天重生之后第一次单独睡一张床,一大早起来精神抖擞。重生后困扰自己最大的问题轻松解决,吴天的心情不是一般的高。

    其实这会儿已经不早了,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这也没办法,总得等到吃了早饭,老爸上班走了,老妈磨磨蹭蹭的收拾停当也去上班了,才能偷偷跑出来“出摊”啊。

    不过好在常天华已经把桌子什么的排放好了,吴天姐弟俩只用掏出毛笔,摆好墨水,再把当作“样品”的外公写的那几幅对联挂在后墙上就算完事儿。

    “啊,小天、小媛来了,呵呵……”常天华略带讪讪的应道。

    吴天不由得略感奇怪,常天华这态度有点反常啊,虽然昨天咱叫他“常大哥”他也没怎么过分反应,可也多少略带不满啊,可今天却是默认了这个称呼不说,还似乎有点愧疚的意思?

    怎么回事儿?

    吴天眼珠子略微一扫,不禁有点哑然失笑了——只见常天华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准备写春联用的红纸条,可是很明显的这些纸条比昨天摆的要宽了许多!

    呵,看来老实人也有眼红的时候,眼看着咱用“纸宽字大”的招数生意那么红火,他也忍不住要跟风啊。可问题是咱可不仅仅是靠着纸宽字大这一点就生意红火的,“神童”的招牌他可学不来。

    “常大哥,生意怎么样?”吴天呵呵笑着,眼珠却不停的瞄着那摞宽红纸。

    “早着呢,街上还没什么人……”常天华一个地道的知识分子,脸皮儿可不是一般的薄,话还没说就先自红了脸。毕竟眼看着人家生意好,就立马效仿,对方还是个六七岁的孩子,这事儿做得有点不附和他作为一个知识分子的立场。奈何自从昨天下午吴天姐弟一来,他就愣是没开张,晚上回去可是狠被老婆埋怨了一通,最重要的是家里的情况实在需要钱啊,容不得他再把脸面看得多重。

    “呵呵,我看那边不是已经有人排队了吗?”吴天眼睛张望向靠近新华书店门口的两个大摊位,的确已经聚集了三五个人正在排队写春联的。

    一说这茬,常天华脸色就多几分愤恨的道:“他们也全都换纸了!”

    吴天一愣,扭头仔细一张望,却见一条街上的摊位倒有大半都换了宽纸,不禁一阵愕然,虽然国人做生意素有跟风的习惯,特别是山南省更甚,在后世,只要有一个生意好的,立马就会有无数人跟着做,不把这个生意做臭誓不罢休。却不想早在八十年代初就这么厉害,这才一夜功夫,竟然满大街都有样学样了?

    吴天看着常天华那副憋屈的表情,心中一笑,转口问道:“常大哥,你知道哪儿有批发门心儿的吗?”

    所谓的门心儿,就是年画,虽然也有直接写上四言对联做门心用的,不过毕竟不如贴上花花绿绿的印刷版年画好看。

    “印刷厂那块儿就有。”常天华道,“你问这个干嘛?”

    吴天笑道:“做生意要讲究个产品全啊,我这儿只写对联,不如你批发点门心来买,咱们搞个资源互补,互利互惠嘛。”

    常天华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屁孩嘴里拽的都是些什么名词儿?好在常天华可是老师,倒也能理解意思——他这是说他买对联,让咱专门卖门心儿?这倒是也行,他卖出去一副对联,咱也能顺便卖出去一副门心,虽说一副门心顶多也就是赚个几分钱,也总好过一天不开张啊。

    问题是咱一个堂堂的老师,写写对联卖倒也罢了,好歹也算是个文化活儿,可要是批发门心卖,那不成了纯粹的小商小贩了?那是如何也拉不下这个脸面的!

    眼见常天华不乐意,吴天也不管他,招呼一声老姐看摊位,自己跑去新华书店买了十张红纸,又转悠到颜料柜台花两毛钱买了一小包金粉。

    说是金粉,其实就是黄铜粉,用水调和之后写出金灿灿大字儿不是一般的气派。后世不少印刷的对联都是用的金字,不过这年头却还并不流行,咱要是来个“先天下之先”,岂能不多赚几毛钱?

    “金字对联,三毛一副!”吴天回到摊位,用金粉写了一副样品一挂墙上,就吆喝起来。

    商品还是要分个高低档次的嘛,低档产品出量,高档产品暴利,这才是王道。

    常天华不禁又是暗暗撇嘴,不就是黑墨汁换成了金粉糊嘛,你就敢涨价?谁能那么傻的去多花这一毛钱?

    可问题是吴天这边刚吆喝,那边就有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家伙站住了脚,显然这位“先富起来的”对金灿灿的对联很感兴趣,虽然对吴天的年龄略感迟疑,却顶不住吴天那三寸不烂之舌的忽悠,一口气就要了六副对联外加金字门心,其中一副大门上的对联还被吴天忽悠着花了一块钱的高价,买的是超宽超大号的。

    看着吴媛高兴的数着六块多钱的入账,再看看旁边吴天面前四五个人排队等着写对联,常天华不是一般的郁闷,使劲的扶扶眼镜框,终于一咬牙,扭头去了隔一条街的印刷厂……

第七章 高收入

    二十八,贴花花。

    腊月二十八,自然就是对联生意最好的时候。

    吴天爬在桌子上,撅着屁股一只小手握着一支粗大的毛笔,沾着金粉笔走蛇龙的写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横批:十全十美!

    一副对联统共十四个字,可除去横批那个“美”字笔画多一点,其它的字全都是简单得不得了,写起来端得是节省力气,最关键的是还节省时间啊——今天可是生意最好的一天,根本不愁没客户,更别提这几天“神童对联”叫响了名头,摊位前随时都有十几二十几个人排着队的,不但吴天,就连老姐也持笔上阵,还是根本忙不过来,说不得不少等不及的人就便宜给了常天华。

    常天华这几天可是没少跟着傍光,门心年画每天少说也卖得几十张,外加一些不耐烦排队的,常天华自然就接手过去,还有的干脆在常天华这里买印刷对联,常老师一个人愣是忙不过来,干脆把他老婆也叫来帮忙。

    常夫人娘家姓白,单名一个洁字,和常天华一样也是三中的老师,一开始很是让吴天小朋友浮想联翩了一番——上辈子那本关于白洁老师的小说,吴天看了可不止一遍啊,更别提眼前这位白老师的容颜也的确拥有让人浮想联翩的资格。

    好在吴天小朋友很快就认清了情况——且不说年龄差距的问题,只说咱现在的年龄,这种事情最少十年内是不用想的。

    白洁老师倒也是个明白人,很快就搞清楚了情况,明白自己老公的生意其实是在傍光这两位小孩子,也就很自然的承担起了帮吴天姐弟裁纸的任务。四个人分工明确,配合起来倒也相得益彰。

    一三五七九,二四六八十,横批:十全十美!

    吴天刷刷的又写好一副对联,标准的奸商风范,可收了对联的人却一点不满的意思都没有——神童对联啊,能抢到手就是福气,哪儿还会去计较那么多?再说这对联虽然字儿简单了点,可寓意还是蛮不错的嘛。

    收了钱,吴天朝一旁的白洁嚷道:“白阿姨,给这位大妈拿一副门心。”

    旁边正在写对联的常天华听了吴天的吆喝,不禁手一抖,差点写个墨疙瘩——这臭小子,张口闭口的叫咱大哥,却对咱媳妇一口一个阿姨,真是气死个人了!

    想什么还就来什么,只听吴天张口道:“常大哥,几点了啊?”

    常天华吧咂着嘴强压下脾气,抬起手腕看了眼sh牌手表,道:“五点半了。”

    吴天就点着小脑袋道:“嗯,不写了,该回家吃饭了……”

    “哎,小朋友,我都等了一下午了,可轮到我了,你怎么就不写了……”一位大妈立马嚷道。

    大妈的话立马引来一片附和,大伙儿可都是冲着神童对联的名头来的,虽然不至于都是等了一下午,可排了半个小时一个小时队的不在少数,总不能白费功夫吧?

    “各位大叔大妈,大哥大姐,实在对不起啊,不是我不想给大家写,实在是写了一天了,累得我腰酸背痛手抽筋的,实在是写不动了啊。我这年龄这么小,还是祖国的花骨朵,大伙总不忍心把我累出个好歹来吧?明天吧,明天一早我再来,或者你们找常老师也行,他的字儿比我写的好,还得过全省书法大赛的第三名呢……”吴天站在桌子上,一边说一边朝周围团团作揖,那小模小样的架势,立马让大伙儿熄了火气,有的还不禁露出了三分笑容。

    旁边埋头写字儿的常天华不禁悄悄翻了下白眼,关于这个“全省书法大赛第三名”的说法,纯粹就是吴天瞎编的,常老师虽然热爱书法,不过还是很有自知之明,从来不曾去参加过什么书法大赛的,更别提什么全省第三了。

    前两天吴天就扯出了这个说辞,当时常天华还想义正言辞的和吴天理论了一番,作为一个知识分子,怎么能冒领不属于自己的荣誉呢?再说了,全省书法大赛第三名上街写对联卖,说出去谁信啊?

    可就是有人信!一个六岁小屁孩嘴里说出来的话,谁会怀疑?全省书法大赛第三名写的对联,貌似比起小神童写的对联也并不落下风,立马一群人就把常天华常老师围住了,吴天小朋友则施施然的脱身而去,搞得常天华有心否认也没机会,只能默默受落下吴天“让”过来的一大堆客户,这么搞了两次之后,常天华干脆也断了找吴天理论的心思。

    交代了场面,吴天从桌子上跳下来,朝旁边的吴媛嚷道:“姐,写完了没,咱妈快下班了啊!”

    “横批还没写呢……”吴媛说道。吴媛十岁了,自然不会像吴天那样不顾形象的爬在桌子上写字儿,可站在地上个头还是有点矮,脚下就踩了一张小板凳,写字儿的速度比不上吴天也就罢了,关键是吴媛实在不好意思学习吴天的奸商伎俩,工工整整的写的都是七字儿联,往往吴天写了两三副,她这边一副还没写完呢。

    吴天耐着性子等老姐慢慢吞吞、一笔一划的写好四个大字的横批,收了钱,又和“常大哥”、“白阿姨”招呼一声,拉着老姐就慌慌忙忙的朝家里跑去。

    没办法,谁让楚玉梅同志喜欢早退呢?并且前两天下班后发现姐弟俩不在家很是一通好骂,说不得只能早早的赶在老妈没到家之前赶回去才行。

    亏得这是过年,老妈早退后还要顺便在街上办点年货啥的,吴天吴媛到家的时候,老妈还没回来,呼呼的喘了两口气,又钻进里屋算起进项来。

    “一共六十二块八!”吴媛把一大堆钞票一张张按照面额铺平,数了个清楚,不禁激动的嚷道。

    这可是一笔大数目啊,一个下午竟然差不多赚了老妈一个月的工资!

    今天毕竟是腊月二十八,对联生意最好的时候,神童对联的名气也打响了,吴天还不停的忽悠着让人都买那种一副一块钱的超大号对联,自然相比前两天的收入高上不少。

    再加上上午的四十多块,今天的纯利润已经突破一百元了!

    吴天再一盘算,这几天时间的收入已经堪堪逼近三百元大关了,而明天腊月二十九,对联生意估计要回落,不过不管多少再干一天,几十块总是能赚到的,突破三百元的大关根本不成问题!

    虽然写对联这活儿累了点,可是想想姐弟两个短短几天的收入,就比得上一个普通工人上班半年的工资,吴天小朋友还是很有几分成就感的。

第八章 老奸巨猾小神童

    过年是很忙的,特别对于双职工的家庭,白天上班没时间,只能利用晚上的时间来准备,吴建国还是典型的工作狂,只苦了楚玉梅,这几日一回到家就钻进厨房里,蒸馒头、煮肉、炸丸子、剁饺子馅的忙活个没完,连做晚饭的功夫都没有,还要等到吴建国下班回来,亲自动手随便弄点白菜粉条什么的炖了,打发吴天姐弟俩。

    写字儿可不是个轻松活儿,这几天下来吴天那是胃口大开,大搪瓷碗盛了满满一碗,正吃得满心欢喜,却听得贾亮叫嚷着跑来。

    吴天不禁暗自郁闷,虽然上一世和贾亮是铁哥们,可问题是眼下咱这心理年龄和贾亮差距也实在太大了,根本就没什么“共同语言”了啊,更别说天天写对联还累得不行,实在没心情和他一块儿疯玩。

    “吴天,吴天,你还没吃完饭呢?”贾亮叫嚷着直接冲进门来。

    吴天随便“嗯”了一声,嘴里继续吸溜着粉条。

    “你快点吃,我爸找你呢!”贾亮老实不客气的一边说着,一边自己搬了个小板凳就在吴天旁边坐了下来。

    吴天却听得一愣怔,贾亮他爸找咱?貌似咱一个七岁的小屁孩和他一个大人扯不上什么关系吧?他要有事儿也应该是找咱老爸老妈说话吧?

    果然就听到门外厨房那边传来了贾亮他爸和吴建国两口子寒喧的声音。

    贾亮的父亲名叫贾春山,年龄比吴建国要大一些,现在是市第一印刷厂的副厂长。不过按照上一世的情况,贾春山的这个副厂长的“官职”也干不了多久了……

    “呵呵,我过来是想请你们家吴天帮忙的……”厨房门口,贾春山笑呵呵的说道。

    吴天再一愣怔,还真是找咱来的?咱小小年纪,能帮他什么忙?莫非……

    厨房里吴建国两口子也听得疑惑,道:“老贾,小天一个小孩子家的,能帮你什么忙?”

    “呵呵,你们家小天可不是一般的小孩子啊,那可是神童啊!他写的对联,新华书店门口排半天队都买不到手里,我这是走后门来了……”贾春山笑呵呵的说道。

    吴建国和楚玉梅对望一眼,更是一头浆糊,摸不清情况。

    “呃,吴天卖对联的事儿,你们不知道?”贾春山看出了两口子表情不对,不禁也跟着迷糊起来。

    “吴天、吴媛,你们两个过来!”

    愣了半晌,楚玉梅突然扯着嗓子大叫一声,猛然间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毕竟是当老妈的,虽然不曾亲眼所见,可总看得出来这俩个小家伙这几天鬼鬼祟祟的,不太对劲,再被贾春山这么一提,说不得就要好好“审问”一番了。

    吴媛自然也听到了门外的对话,听得老妈的狮吼,早已经吓得浑身颤悚,眼巴巴的望着吴天。

    吴天慌忙丢给老姐一个安心的眼神。其实早在卖对联的第二天,总收入过了五十块的时候,吴媛就已经被“巨额”盈利给吓住了,当时就要向老妈坦白,上缴收入,亏得吴天用三寸不烂之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总算稳住了老姐,眼下要被老妈再一通咋呼,指不定就要彻底坦白了。

    吴天倒是不怕老爸老妈知道咱卖对联的事儿,戴上一顶小小的神童帽子,本就在吴天的计划之内。关键是这一笔“原始资本”可不能被老妈知道了,不然铁定要全部充公。

    所以,眼前这一关,自然还得咱亲自出马,帮住老姐挡下大部分火力才行啊。

    “妈,怎么了?”吴天一边说着,一边端着搪瓷碗,吸溜着粉条,大大咧咧的走出门去。

    “你姐呢?”眼见只有吴天一个人过来,刚才正在剁饺子馅的楚玉梅,拎着菜刀就嚷嚷起来。

    “你干什么呢,别吓着孩子……”吴建国慌忙抢了菜刀,一边说着,一边又朝一脸尴尬的贾春山笑了一下——哪儿有老妈拎着菜刀和儿子训话的?

    “我姐没吃完呢!”吴天却面对菜刀凛然不惧,混若没事儿人一般,捧着搪瓷大碗吸吸溜溜的把碗里的汤水全倒进嘴里,然后把大碗一伸,道,“妈,再给我盛半碗,多盛点肉!”

    这一下搞得楚玉梅也没了脾气,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儿子,还是一个六七岁啥事儿不懂,只知道肉好吃的小屁孩,你能拿他怎么着?

    吴建国则笑呵呵的接了吴天的饭碗过去,楚玉梅也消了三分火气,不过还是得拉着脸审问:“你姐你们两个这几天都干什么了?”

    “上街卖对联去了!”吴天倒老实,直接供认不讳,这事儿也没办法否认啊,“客户”都追上门来了!

    楚玉梅顿时一愕,刚才只是怀疑的时候,自然是满心生气,现在儿子竟然亲口承认了,反倒把她给吓着了。

    要知道这几天神童对联的名头传得沸沸扬扬,楚玉梅正是在新华书店斜对门的图书馆上班,这种茶余饭后的谈资当然也早就听说过,心里自然也不免羡慕一番人家那六岁小孩那么厉害,不免幻想一番自己儿子、女儿也这么能干该多好。要不是父亲早就写好对联,指不定楚玉梅都有心去排队买上一副,也沾沾神童的喜气儿呢。

    谁曾想闹到最后,那所谓的神童,竟然真是自己的儿子和闺女!

    “媛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谁让你们上街卖对联的?”吴建国眼见老婆气得没了言语,又看到门外缩头缩脑的吴媛,张口问道,不过吴建国的语气比起脾气直爽的楚玉梅可要柔和多了。

    “哦,啊……”吴媛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垂着小脑袋直偷瞄着吴天,相比起“老奸巨猾”的吴天,十岁的吴媛老实多了。

    “我让去的!”吴天赶忙跳出来吸引火力,帮老姐解围。

    “哦,你的主意?你为什么要卖对联啊?”吴建国又问道。

    “我想买炮,我姐想买雪花膏,你们又不给我们钱,我们就只好自己赚了!”吴天理所当然的说道,“我们老师说了,劳动致富光荣,不许你们没收我们赚的钱!”

    顿时吴建国哭笑不得,贾春山也不禁莞尔,这小子还拽起了大道理?你说说,这么点儿小屁孩懂得还不少!幼儿园老师也是,这种话也教?

    “你们还真赚到钱了?赚了多少钱?”楚玉梅气哼哼的说道。

    “十三块!”吴天得意洋洋的说道,“我和我姐说好了,我分六块,她的七块!”

    一边说着,吴天还一边比划着,左手伸出拇指和小指,比划个“六”,右手却是一会儿伸个拇指、食指,一会儿又变成拇指、食指和中指捏在一块儿,仿佛搞不明白究竟哪个代表“七”,哪个代表的是“八”,最后干脆拇指和食指分开,食指朝下的伸了出来,看上去倒像个阿拉伯数字“7”一般。

    这番做作不免引得三个大人好笑起来,小屁孩冒充小大人,破绽百出自然值得一笑嘛。

    不过这一笑之后,却是谁也不曾意识到这小家伙背地里打了多大的埋伏——将近三百块的收入,愣是被被他瞒报了百分之九十五!

    至于吴天会不会写字儿,吴媛写不写得好毛笔字的问题,吴建国和楚玉梅就不当回事儿了,毕竟他们外公打小就没少教他们练字儿,虽然写的不怎么样,可他们也没赚多少钱嘛,估计也就是一些大字儿不识的人看着小孩子写对联新奇,才被他们“蒙骗”了几桩生意,而所谓的神童传闻,自然也就是口口相传,夸大其词的结果。

    当然,贾青山登门“求字”,吴天姐弟说不得再献丑一番,吴天更是实实在在的“献丑”,一副“十全十美”的对联,那字儿写得比六七岁小孩儿的水平只稍微强那么一点点,更是坐实了众人的猜测。

    可再差劲,毕竟比起同龄孩子也强多了,贾春山当然就不吝称赞之词,夸赞一番神童,讨教两声吴建国两口子的教育方法,再拿着吴天当做正面教材教训儿子贾亮一番,搞得贾亮满脸郁闷。

    吴建国两口子得足了面子,自然满心欢喜,对于贾春山要付的对联钱,自然是坚辞不受,客客气气的送出门去,回过头来楚玉梅立马大手一伸,收钱!

    不给?老妈立马大发神威,也不管吴天的假哭真闹,搜遍姐弟两个的口袋,果然搜出整整十三块人民币来,一股脑装进自己的腰包,扭头又进了厨房,继续剁饺子馅去了。

    而吴天小朋友就朝老姐露出一副奸计得逞的笑容,甚是得意……

第九章 我要上春晚

    “神童”的身份被曝光了,吴天姐弟俩的“生意”自然也就做不下去了。不过腊月二十九,大年三十儿这两天,姐弟俩还是和前几天一样,继续写春联。

    听说了大名鼎鼎的神童,竟然就是吴天姐弟俩,大院里的街坊邻居们少不得嘴上赞叹一番——平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谁知道这姐弟俩竟然这么本事?再肚子里妒忌一通——老吴家究竟烧了什么好香,一对儿女,一个六岁多,一个不到十岁,竟然就能帮大人赚钱了?然后少不得也纷纷上门求字儿——街上的神童对联卖价高昂,还不一定能排得上队,而眼下只用拿着红纸上门,一分钱都不用掏,就把“神童春联”弄到手了!

    眼见得邻居纷纷上门,一个个满嘴好话,夸赞了儿子夸女儿的,楚玉梅心情高涨,早没了初听到儿子女儿“非法经商”时候的火气,眉开眼笑的招呼着儿子女儿叫叔叔阿姨,再去工工整整的写上几幅对联来,那是倍儿有面子。

    只可怜了吴天小朋友,这不赚钱、白出力的活计,干得是有气无力,亏得身份曝光的时间已经是二十九了,大院里大多人家都已经买过了春联,不然这个苦力活儿指不定还要多干多少呢。

    好容易熬到了三十儿下午,写对联的苦力活儿也终于干完了,吴建国也终于放了假,两口子在家包饺子,吴天也终于得空叫上贾亮,花了两毛钱买了一盒小挂鞭——鉴于神童儿子和神童女儿很给老妈争面子,昨天晚上楚玉梅赏了每人一块钱当零花钱兼过年的压岁钱。

    即使是如此便宜的小挂鞭,贾亮也不同意吴天一挂一挂的放,坚持拆散了,一次一个,噼啪噼啪的放了一下午,算是让吴天重温了一番童年过年的感觉。

    山南风俗,家家户户的年夜饭清一色的都是饺子,吴天一家刚吃罢饺子,收拾了碗筷,住在北屋上房的图书馆副馆长亲自上门,请吴建国一家去他家里看电视。

    刘副馆长平时可没这么好客,这也是昨天白让吴天姐弟俩写了三幅对联,要来还这一份人情的。

    虽然刘副馆长住的是大院里最好的上房,不过也并不宽敞,电视一开,小小的堂屋里就挤满了大院里有点头脸的人物,还分着身份高低,有的坐板凳,有的就只能在靠墙靠门口的站着。至于小孩子,除了刘副馆长的小儿子坐在他老妈的大腿上,唯独就只有吴天和吴媛姐弟俩在前排坐了小板凳,其他大院里的小孩子,刚一进屋就被大人们给轰出去了——神童待遇自然与众不同!

    不过神童吴天坐在哪儿也不见得好受——屋子小,人多,还差不多都是大烟枪,勾引得吴天那叫一个难受。要不是电视上播放的是首届春晚,只怕小神童早就开溜了。

    “小天,电视好看吧?”刘副馆长一边问着吴天,一边掏出烟来,分给身边的吴建国和贾春山。

    吴建国和贾春山一个是省报副主编,一个印刷厂副厂长,不管是论级别还是论权位,比清汤寡水的图书馆副馆长都要高上一大截,端得是大院里的头面人物,当然有资格和作为主人刘副馆长一块儿坐前排了。

    “一般般吧。”吴天随便应着刘副馆长的话,眼睛盯着十四寸的小黑白电视眨也不眨——没办法啊,一帮大人们轮番发烟抽,实在太考验咱的意志力了。

    “呵,不是说好看,也不是说不好看,这小子还看出了门道了啊。”贾春山笑道,“小神童,那你说说,这春节联欢晚会有什么地方好,什么地方不好?”

    吴天头也不回的道:“不好的地方太多了,就说这唱歌的连着都是唱歌的,说相声的一口气说好几个,还不换人,干嘛不唱一首说一段相声?”

    说实在话,八三年的首届春晚,的确只能算得上一般般,舞台场地的简陋且不说,节目编排上也满是硬伤,歌曲戏曲扎堆儿,相声一个挨着一个,马季、赵炎,姜昆、李文华都是接连三段的相声,而李谷一更是一口气连着独唱六首歌还不下台,又再来了两首对唱。也就是当时的娱乐节目匮乏,才让老百姓看得津津有味,以至于那种感觉愣是在二十多年后,还有人直赞首届春晚是最成功的一次。

    吴天此言一出,一屋子的大人纷纷点头附和,一晚上偶尔隐约出现的那种厌烦感觉终于找到了原因——小神童果然不愧是小神童啊,一下子就说到点子上了。

    一时间屋里充满了对小神童的赞誉之词,倒惹得老爸老妈忙不迭的满口谦虚之词。不过楚玉梅的嘴角早已经乐歪了,心里更是寻思着要不要等会回家了,再给十分争面子的儿子闺女多发一块钱的压岁钱犒劳一下。

    “那好的地方呢?”笑嚷一番,贾春山不禁又接着问道,然后十分期待的等着吴天再给一个神童级别的答案。

    吴天却满不在乎的说道:“好的地方就一点,没广告!”

    “没广告?”贾春山听得一愣,接着一屋子人都呵呵的笑了起来。

    不过吴天倒也听得出来,大伙儿笑得很不以为然。要知道,在这个年头,电视上的广告远没有到达后世那种泛滥成灾的程度,甚至那些个广告,还很受大众欢迎,这是在给大家介绍新产品,优质产品嘛。

    吴天就暗自撇嘴。

    作为一位广告人士,吴天可是很清楚春晚的广告有多强大,作为吉尼斯世界纪录认证的“全球收看人数最多的晚会”,春晚自然成为各大厂商眼里的香饽饽,春晚广告的价格自然也高得离谱,开始前的贴片广告随便几秒就要上千万,十秒钟零点报时的冠名权半个亿,“我最喜爱的春晚节目”及其广告冠名更是高达一个多亿,至于口播贺电、镜头特写某老总、植入式软广告之类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甚至在植入广告情况最严重的一零年,更被观众调侃过去是在春晚中插入广告,当年则是在广告中播放春晚。

    吴天小朋友这会儿想的可不是春晚没广告好不好看的问题,而是在寻思着趁着如今全民广告意识还不浓厚,弄个广告上春晚,那会是个什么效果?

    肯定是一夜成名,毫无悬念!

    嗯,无论如何,明年咱一定要上春晚!

第十章 大年初一

    大年初一一大早,吴天就被噼噼啪啪的鞭炮声给吵醒了。

    昨天晚上熬年,虽然吴天小朋友没熬到零点,可比起平时还是睡得晚多了,小孩子家睡眠时间要比大人长得多,不免有些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的任由老妈摆布着穿好了衣服,洗了脸清醒了一点,一看这身打扮,不禁满心郁闷。

    只见自己的新衣服和老姐的除了颜色不同,竟然样式一样,都是仿军式大衣,珊瑚绒的领口袖口,裤子是灯芯绒的,上面还绣着几只翩翩飞舞的蝴蝶,很有童趣。

    吴媛看了新衣服自然满心喜欢,吴天却是大不乐意,嗯,虽然咱是小屁孩的样貌,可耐不住有一颗成熟的心啊……

    “呵呵……看看我家小天,真帅,将来长大了,不愁找不到媳妇,哈哈……”

    楚玉梅满意的欣赏着儿子的新衣服,却不想一句话把吴天给刺激了。上辈子咱眼见奔四的年龄也没结婚成家的,把老妈急得气得实在不轻,而老爸更是没抱到孙子就去世了,吴天对此很是愧疚……

    嗯,这辈子说什么也得把这个遗憾加倍补上啊……

    可问题是就凭这身衣服……吴天挽着都盖住了手背的长袖头,很是有点底气不足……

    也罢了,反正距离找媳妇的年龄差得远着呢。

    匆匆下来饺子,吃了早饭吴建国和楚玉梅两口子就一人一辆自行车,带着吴天吴媛直奔山南大学。

    其实按照山南风俗,大年初一是不走亲戚的,一家人要团团圆圆的吃一顿大餐,从初二才开始走亲访友。不过吴家的情况不太一样,吴建国老家是商城下辖的商东县,父母已经过世,而吴天的外公又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所以历来过年,大年初一吴天一家和大姨一家都是要去山南大学陪着外公外婆一起过年的。

    吴天一家赶到外公家的时候,大姨一家已经先到了,正坐在客厅里和外公说话,一进门大人们还没打招呼,一个胖小子却先跑了过来,二话不说就揽着了吴天的脖子,却正是大姨家的表哥张烨。

    张烨已经十二了,再加上大姨夫还是市皮革厂的厂长,家里条件要优厚的多,把这小子养得那叫一个白胖,个头明显比同龄孩子要高上一节,一把搂住吴天,几乎就是一座肉山似得,差点压得吴天喘不过气儿来,把个吴天小朋友郁闷得不行——年龄的弱势啊……

    吴天好容易挣脱了表哥的“欺压”,一帮大人已经寒喧过来,纷纷落座,连吴媛都乖乖的坐在小马扎上——别看外公在山南大学绝对算得上是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可住宿条件也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两室一厅单元房,小客厅里的沙发坐下几个人的,几个小字辈自然是只能坐马扎了。

    “小天,过来,我问问你,平时乖吗?在幼儿园都学了什么?”

    吴天的外公楚宁河虽然贵为教授,平时在学校里威严厚重,极受尊崇,可见了最喜欢的外孙,却也不免要面露微笑的考校一番。

    说起来大表哥虽然也是外公的亲外孙,可比起从小聪颖的吴天,张烨整个就是一捣蛋鬼,除了好吃,学习一向都是垫底儿,虽说不至于被外公这大教授嫌弃,却也比不得吴天受期望。

    可是吴天却是深知上一世自己可是让外公大大的失望了,虽然天资聪颖,上学却从不用心,特别是高中之后更是提也不用提了。走上社会之后,反倒不如一身肥膘,高中肄业的大表哥吃得开,把一家饭店开得风生水起。

    “姥爷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爸,你不知道这俩把我气得,差点年都不过了……”楚玉梅眼见得吴天只挠着脑袋,耷拉着头不说话,不禁就“告起状”来,把吴天吴媛姐弟俩卖对联的壮举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通,虽然满嘴的气愤,却也免不了不无得意的显摆——儿子女儿这么有才,也是争气啊。

    一番话听得一帮大人个个愕然,特别是大姨、大姨夫更是听得惊讶不已,外甥外甥女不过一个六岁半,一个不满十岁,竟然就这么大本事?会写对联也就罢了,就是自己的儿子前几年也被老爷子逼着练过一段时间,可那小子不上进,让他写字儿比杀了他还难,倒是妹子家这俩比较听话,学得还算认真,可会写不算什么,敢上街去卖对联,这可不得了了啊,更别提还赚了十几块钱呢!

    这么大点的小屁孩,平时给他们一毛两毛钱的零花钱,就算是大数目了,竟然人家自己都能赚十几块?

    楚老爷子也是愕然半晌,吴媛倒也罢了,已经上了小学三年级,照抄个对联倒也不难,可这小外孙还在上幼儿园呢,虽然聪颖一点,认识了不少字儿,跟自己也学了一段时间毛笔字,可也不见得就能写对联了啊。

    再一问吴天写的什么对联,楚玉梅立马念出了小奸商那副“十全十美”来,老爷子不禁哈哈大笑,倒也释然了,却不免说几句鼓励话来,生怕打击了自己这个内定书法继承人的练字积极性。

    老爷子定下调子,大姨和大姨夫自然说不得赶紧也夸赞外甥外甥女一番,让楚玉梅再次小小的满足了一把。

    这也无怪楚玉梅虚荣,要知道虽然是亲姐妹,可大姨一家的生活条件远比妹妹家强得多。大姨是市一中的骨干教师,这就不说了,大姨夫作为皮革厂的厂长,平日里也是威风八面,并且在这年头,工厂待遇比起公务员强多了,即使吴建国作为省报记者,也根本比不了。

    作为大姐,再加上条件优越,楚玉兰平日里对着妹妹不免脑袋高上三分,即使如今吴建国上了副处级的报社副主编,在大姨看来,这空有头衔没油水的位子也比不得科级单位的皮革厂厂长的老公能耐大。

    不过吴天也清楚,大姨这种优越感很快就会不复存在了,皮革厂这种地方小厂很快就会被市场经济的浪潮淹没,直到不久后皮革厂彻底倒闭,两家的关系才会真正亲密起来,及至后来吴建国仕途跌宕,也没再影响过楚家姐妹的亲情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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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真神童

    鉴于吴媛、吴天姐弟俩卖对联的行为,表现出了对书法艺术的热爱,楚宁河教授自然大为欣喜的要把这两个“小弟子”留在家中,趁着过年放假,再悉心教导一番。

    不过按照风俗,大年初三吴建国要回商东县扫墓祭祖,儿子女儿总要带一个回去的,最后被留在外公家里的只有吴天自己了。

    这下可苦了吴天了,大过年的被外公关在书房里练字,别说放炮嬉闹了,连书房门都轻易不让出。只能借着尿遁屎遁的伎俩,跑出书房去找外婆讨块糖果牛肉干什么的调剂一下枯燥的精神,两天下来,吴天就大为后悔不该为了区区两百多块钱,硬要冒充神童,引起外公的重视,受这等煎熬,更别提那钱还得分老姐一半呢,真叫一个得不偿失啊。

    可即使吴天一刻也不愿意老实,不过这两天下来,楚宁河却是越来越惊喜,这才多长时间不见,这小子的字儿竟然好了这么多,眼见一些练字好几年的大人,也不见能比他写的好多少,并且他连小学还没上的小屁孩,竟然能写出不少字画复杂的繁体字来,更让楚教授惊异不已。

    “吴天,这句诗是谁教你的?”

    这天楚教授送走一位上门拜访的学生,回到书房一看,吴天练字的报纸上,写的并不是自己安排的基础字“家、飞、永”,而是乱七八糟的一些诗词句子,不禁惊异的指着一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开口问道。

    “我自己看的。”吴天随手一指书桌案头的一本《古文观止》,道。

    楚宁河拿起桌头那本《古文观止》,脸色古怪起来。要知道这本《古文观止》可不是世面流通的现代版本,而是中华书局五九年第一版,上下两册全以繁体字竖版排列,别说吴天一个刘七岁的好孩,就是自己的一些新学生,也不见得能通读下来。

    “你,看得懂?”楚宁河满腹狐疑的问道,问过了又不自禁的自嘲暗笑一下,这话问了也是白问,要说一个六岁的小孩能看得懂古文观止,谁会信啊?

    却不想吴天竟然小脑袋一点,很“诚实”的答道:“看得懂。不过就是有些字儿不认识,姥爷,这个‘鸟’怎么这么奇怪?”

    楚宁河先是被吴天一句“看得懂”吓了一跳,再一看吴天请教的那个“鸟”字,不禁呵呵而笑,心中释然了不少,笑呵呵的说道:“这个不是鸟字,是个‘孤鹜’的‘鹜’字。”

    看来这小子也就是比正常孩子聪明些,认得的字儿多一些,随便看看《古文观止》,能左一句右半句的默写出几句来,即便不求甚解,更是连字儿都认不对,也依旧可以算得上是个小神童了。

    “鹜是什么东西啊。”吴天一脸好学的模样问道。

    “鹜就是野鸭子。”楚宁河耐心的给外孙讲了起来:“落霞与孤鹜齐飞,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太阳落山时候天边飘着红红的云彩,旁边还飞着一只野鸭子,小天,你想想,那种画面是不是很漂亮啊?”

    吴天歪着头,一副认真想象的模样,然后小脑袋一摇,道:“不好看,要是飞一只大白鹅,肯定比飞一只鸭子漂亮……”

    楚宁河不禁“呃”了一声,彻底被小外孙给打败了。

    这也难怪,堂堂大教授跟一个六七岁的小屁孩谈论诗词意境,那纯粹是找虐。

    “姥爷姥爷,你懂得真多,要不你教我读书吧,别让我写字儿了,太无聊了。”吴天立马发动早意境计划好的攻势,朝外公撒娇的嚷道。

    楚宁河眼里就闪起了亮光。作为中文系的教授,老爷子的“主业”还是教习古文,书法只是一个业余爱好罢了,之所以一直想着教小辈儿练字,也只是想着他们年龄小,真教他们深奥的东西也理解不了,而练字则是从小打基础罢了。如今眼见小外孙竟然对读书这么有兴趣,貌似聪颖的翻两下书就能默写出经典诗句来,不免就动了提前教导的念头。

    “呵呵,好,小天想学,外公就教你,不过字也不能不练,这样吧,以后你每天练两个小时的字儿,其余时间我教你读书,怎么样?”楚宁河爱怜的揉揉吴天的头顶,道。

    吴天立马欢欣雀跃,毛笔一丢,抱起《古文观止》就要让外公教自己读书。

    不过吴天很快就发现自己失算了。

    原本吴天是想着读书总比枯燥的练字强,毕竟读书更多的是个理解问题,就说这《古文观止》,咱上辈子可是早就通读过的,只用装模作样的让外公教两句,只要说句会了,自然就能剩下大把的时间去看别的书了——外公书房里可是有一大书架的书呢,并且老爷子也不是那种腐儒,书籍的种类也并不只限于古文,甚至一些“闲书”也公然摆在书架之上,不愁没得打发时间。

    谁知道老爷子一旦摆开架势,竟然不是一般的严格,完全不理会吴天抱着的《古文观止》,先翻出一本《三字经》来,让吴天死记硬背,背不下来就罚他练字,还得是蝇头小楷的写一大张报纸!

    这下可苦了小神童,要知道上一世吴天的脾性就最烦这种死记硬背了,不是说吴天记忆力不好,背不下来,而是天性聪颖,一看就会,实在没耐性去硬啃硬背,不然也不至于除了英文不行,全科目都是优异。

    可怜吴天这下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本来只是单纯练字的时候,楚宁河还不甚上心,吴天大可以一边练字,一笔那磨蹭着搞搞“尿遁”的把戏,这一读书,特别是每每楚教授一解释,这小子立马就能理解,算是彻底引起了楚教授的兴趣,对待吴天那是越来越重视,越来越严格,背《三字经》一定要大声朗读,一定要专心致志,再想偷奸耍懒根本就没可能。

    可怜吴天只能耐着心的认真背书了,谁知道一背下去,也并不很难,六七岁的身体正是头脑清明的时候,记忆力不是一般的清晰,再加上上一世吴天看过《百家讲坛》,对这全文《三字经》本就很有印象,一千余字的《三字经》,只用了一天半就全部背诵了下来——这还是头天下午,吴天不停的试图偷奸耍滑未果后,才开始认真背诵的!

    这个结果不免让楚教授大吃一惊,看来咱这个小外孙不只是比一般的孩子聪明一点点而已,要在过去的,《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作为儿童启蒙教材,这这三本书就要学上好几年的!

    这小子标准就是个神童啊!

    既然有个神童外孙,楚教授自然就提起了十成精神,说什么也得好好教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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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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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色介绍:
好产品离不开好广告的宣传,好老爸也需要好儿子的帮衬。 广告人士吴天,重生在八十年代初,一手扛着广告大旗,赚个盆满钵溢,一手暗持喉舌利器,帮助老爸攀登权利高峰。
声色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声色,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声色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