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卖菜
进门不由分说把东西放下的小姥爷顶起杨东旭转了一圈，对自己这个小外孙他是越来越喜爱了。
“小叔坐，坐，来了还买什么东西。”杨爸拿出烟招待着小姥爷。
“给孩子吃的，又不是给你吃的，你说话不算。”小姥爷半开玩笑的说道。
杨爸笑了起来，知道小叔和自己开玩笑。以前只是时不时的走下亲戚，所以杨爸和杨东旭小姥爷接触机会并不是很多，见面礼貌多余实际感情。
最近一两个月一起跑下来，小叔有的时候说话虽然有点不给杨爸面子。但对于自己这边十分照顾他又不傻自然感觉的出来。
“小姥爷，怎么样了？”杨东旭从自己小姥爷怀中挣扎着下来开口问道。
“这事有点不好弄，城里农机厂那边我问了没有制砖机，通过李主任的关系，我请了一个车间副主任吃饭，把你说的制砖机也和他说了一下。机器简单制作出来问题不大，但发动机是个问题，而且那玩意烧柴油，现在柴油可不好弄。还有......”
听着自己小姥爷的叙述杨东旭不禁有些失望，随即也感觉自己似乎真的想多了。
现在可不是后世汽车多的都盛不下了，所以一个砖胚机要不了小汽车那样的发动机，可在这个自行车都是稀罕物的年代，你哪怕只是弄个马达也是千难万难。
“你又出什么幺蛾子了？”杨爸瞪了自己儿子一眼。
这半年多来，尤其是最近几个月，他总感觉自己儿子越来越不受控制了，也不是不服管教。而是让他越来越看不透，难道周先生教学水平真的那么高，儿子变天才了？杨爸在心里揣测着。
“没有出什么幺蛾子，绝对没有。”杨东旭不断摇头。
相对于自己老师只要你说的有道理，哪怕你只是一个六岁多的孩子，他也会和你对等讨论，甚至有的时候可以说的上是请教的典型学者思想。
杨爸可就暴脾气的多，什么事情稍不顺心，或者感觉儿子太聪明自己这个老子有点没面子，几巴掌就甩在了杨东旭的屁股上根本不讲理。
“吼什么吼，吓到孩子怎么办？我看旭子以后比你有出息，你才认识几个字，旭子都可以看报纸了还是俄文的。”看到杨爸发火杨东旭小姥爷不愿意了。
这可是自己的心肝宝贝，还是如此聪明伶俐的心肝宝贝，怎么能随便被人欺负。哪怕这个人是杨东旭老子也不行。
“小叔你不能这么惯着他，他都快无法无天了。你说那个化肥好不好还不知道呢，他到好直接要了好几袋往地里撒，别人家地里都种上了麦子，他非要留几块春地说留着明年种西瓜，你说，你说......”
“你说个蛋，你懂什么。一点脑子都没有，种西瓜怎么了。在供销社里你没看到西瓜吗？那个价格比肉都贵还供不应求，有这样的儿子你就傻乐吧，什么懂不懂瞎指挥。”小姥爷一脸不高兴的瞪着杨爸，颇有杨爸一不高兴就要揍杨东旭的架势。
“我也没说什么不是，哪几亩地不是也留下了吗。只是之前咱也没种过西瓜，有点心里不踏实。”杨爸弱弱的说道。
显然他不是被小姥爷的气势吓到了，哪怕小姥爷揍他，也就好像他走杨东旭一样不敢还手。
而是他想到了夏天在供销社中看到的西瓜，就像杨东旭小姥爷说的那样，那西瓜卖的比肉都贵，而且一般人还买不到。
其实这个时代虽然穷生活物资十分匮乏，但并不是所有人都穷。有穷人，自然有富人。尤其是城里富人更多，比如说农机厂，比如说供销社的那些领导，生活水平自然都是杠杠的。
当然正不是杨东旭鼓动自己老爹种西瓜的主要原因，作为过来人他比现在眼界窄的老爹看事情要长远一些，即便城里没富人，西瓜该赚钱还是赚钱。
地里撒上了化肥，虽然不多，但相对于现在亩产也就500斤的小麦而言，明年收个700斤左右是可以预见的。
杨家村的土地很多，每一口人都有将近两亩地，也就说无论大人小孩一口人的田地能收一千四百多斤的小麦，上交公粮之后剩余的肯定是吃不完的。
到时候不要钱，一斤西瓜换一斤麦子绝对的大赚，麦子亩产700斤，西瓜最少3000斤以上，肥水足够了四五千斤也能达到，这么好的赚钱机会杨东旭自然不能放过。
其实这是一个十分浅显的道理，后世有脑子的人稍微琢磨一下就能弄明白。总结下来就是物以稀为贵，当麦子多了不值钱的时候，西瓜自然就有了很好的市场。
要不是年龄还小说话杨爸不怎么听，杨东旭甚至想要把全家的地都种上西瓜，等别人看到赚钱都赶着种的时候，可以改种小麦大豆什么的养养地，再种点别的什么的。只要保持自己种的东西稀有高产，去换人家多余的麦子怎么算都赚钱。
土坯晒干之后杨东旭家盖了一个猪圈，从镇里换了两个小猪仔扔进去。
在杨东旭看来如果不能大规模的养猪节省成本，农村养猪根本赚不了几个钱，只是把平时看着不起眼的一些猪食零碎钱赞起来变成整钱而已。
当大雾升起，霜降三遍之后人们已经悄然进入了寒冬中。
凌晨一两点钟杨爸开始起床，随便洗漱一下用凉水激激精神提着马灯，借着微黄的光芒向着后宅走去。
昨天下午收了一车大白菜在杨东旭爷爷家放着，今天要拉到城里供销社去，前两天已经和李主任打过招呼了，那边正好也缺菜不用像计划那样摆摊卖菜。
相对于夏天那些水产品白菜自然更加耐运输和储藏，架车子两边放上麦秸秆，只要让大白菜不受到大力挤压基本没什么损失。
这个点起床送菜显然是赶不上今天的早市了，不过无所谓，大白菜在冬天十分耐储藏。上午送到明天再卖依然新鲜，买的人也不会挑什么，哪怕是早晨起床晚上送到都没事。
不过杨爸显然不想在城里过夜，去杨东旭二姑姥姥家吧他别扭，有李主任安排可以住旅社吧他又心疼钱。
所以这个点起床出发正好，半晌午的时候到城里，卖掉之后带上钱，买一些自己需要的东西，随便对付一顿早饭就当是午饭了，天黑之前还能回来赶上晚饭。
“参军呢？”来到后宅杨东旭爷爷家的煤油灯已经点亮了，右腿有点踮的杨爸老爹正打开门把架车往外面拉。
“太冷了，他起不来，今天我们去，让他在家睡觉好了。”杨东旭爷爷开口说道。
“你就惯着吧，看你能惯一辈子。”杨爸不高兴的嘀咕一声去偏房中牵牛。
这是杨东旭奶奶从厨房中出来，把几个还冒着热气的大馒头用毛巾抱着，放在一个竹篮中里面还有几个腌的咸鸡蛋和一个大水袋。
这个自然不是准备的什么早饭，而是路上吃的。现在刚起床没胃口，可长途跋涉的走着走着就饿了。竹篮不保温要是等到早上再吃什么都凉了大冬天的没法吃。所以走一段距离当竹篮子食物还微热的时候估计杨爸两人也饿了，正好吃了一顿。
“路上小心点，卖完东西早点回来。”看杨爸把牛套在架车子上准备出发杨东旭奶奶叮嘱道。
“知道了娘，外面冷你进屋吧。”杨爸一手提着马灯，一手牵着牛向前走，旁边跟着杨东旭有点踮脚的爷爷。
“爸你坐车上吧，我牵着牛就行。”看着自己父亲腿脚不方便杨爸开口说道。
“没那么金贵，再说这大冷天的坐车上会冻僵的，还是走走好。”杨东旭爷爷摇了摇头。
虽然以为自己动手术割疮碰到了神经，右腿有点踮，但腿部又没有什么肌肉萎缩其他病症，除了走路难看点右腿和其他人正常腿脚没啥区别。
对于自己老爹腿脚到底什么情况杨爸显然心里清楚，寒冬大半夜的确极冷，坐在牛车上挨冻确实没有走着舒服，于是抬手把自己手中的马灯吹灭省点油。杨东旭爷爷提着马灯走在前面，他从后面跟着。
早晨吃完饭杨东旭向着周先生家走去，姐姐红影放寒假了，冬季也没什么活要干，所以他可以带着妹妹，杨东旭终于可以自由一段时间。
走到木匠屋的时候他愣了一下，转身推门走进去一看，没听错刚才大呼小叫的就是自己小叔参军，此时一群人正围在哪里玩纸牌，虽然纸牌很破旧，不是缺了一个角，就是只剩下一半，可几个人玩的很开心，旁边还有不少人围观。
“小爹你没去城里卖菜？”杨东旭喊道。现在不少农村人都把鸡蛋什么的往城里送，所以杨东旭不用再遮着掩着。
“就一辆车，两个人足够了，我不用去。”参军头都没抬应了一声，同时开始出牌：“一对钩，报警，还有一张牌，要不要？”
看了一眼自己小爹杨东旭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出去，自己小爹是什么德行他又不是不清楚。肯定是半夜没起来所以才没去，要不是城里许多东西都新鲜，他估计白天也不会去城里，而是躲在这里和人家兴高采烈的玩牌。
求收藏推荐，已经受到签约短信了，大家可以放心收藏。
第十七章 收敛锋芒
杨东旭其实不赞成现在出售大白菜的，现在才刚进腊月，距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呢。大白菜收回家用干草盖着又不会坏，留着等到过年再送到城里肯定更赚钱。
杨东旭爷爷对卖菜赚钱没啥信心，虽然土地贫瘠，但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种大白菜的原因，两亩地收了将近四千斤的大白菜。这让杨东旭爷爷高兴坏了，也愁坏了。
所以现在马不停蹄的开始卖菜，生怕这么多大白菜都挤在年根底卖不出去。其实杨东旭很想说别说这点大白菜，就是后世那个年货丰富的腊月底，把这些总重量大白菜后面加个0也能卖出去。
一家一两颗那都是标配，一颗起码五六斤，两颗就算十斤，杨家村就能消耗5000斤左右。四千斤的白菜算个屁，拉到城里连个水泡都冒不出来。
可惜他一个小屁孩说话没人听，看着爷爷和老爸卖菜如此积极，而且还很高兴，他就没再给他们添堵。高兴就好，这又不是去年穷的揭不开锅，现在也不在乎那三瓜俩枣的。
走进周先生的屋内，周义仁正在看信。和他有过交谈的第一书记十月底的时候调回了燕京，所以两个人想要见面不再像以前那么容易只能通信了。
信件自然不是邮递员送来的，和在后世那个都快被人挤压的无法生存的情况下邮局的服务态度一样依然让人无语，更别说眼下当官的都是大爷，国企员工至少也是个大爹的年代。
现在邮递员送信一般都是送到学校去，然后老师安排下看看那个村里的信件，让学生放学带回来。
或者直接送到镇子里，有你村子里的人去镇里办事邮递员认识招呼一声你自己去拿。没招呼到拿信件就在邮局放着，反正有人给你寄信着急的肯定是你，又不是他。你一着急自己肯定会去问的。
看到杨东旭进来周义仁没放下手中的信，而是对着旁边的报纸努了努嘴。一沓最新的报纸就放在旁边，是和信件一起拿回来的。
现在周义仁不再是前两年住在牛棚差点死掉的劳改分子，而是让杨家村尊敬的大知识分子。当然如果通过他和区里的专员能拉上一点关系那就更好了。
对于这些周义仁自然看在眼里，对人一如既往的和善，对于过分的要求只是微笑不语，那些提要求的人只能脸红的低下头不再说话，现在的人可比以后的人要脸多了。
在拒接几个拎着礼物上门拜师的家长之后，周义仁这边慢慢的也安静了下来。时不时有村民送来的鸡鱼肉蛋，他也会有选择性的接受一些，然后给些回礼，水至清则无鱼嘛，他虽然是个大知识分子，但并不是一个老古板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把报纸浏览了一遍，也没有什么太出奇的地方。虽然从报纸上一些政策报告上来看，国家开始鼓励小商、小贩、小手工业者，甚至能NMG和香港、RB合资经营毛纺厂的合同已经批准签订。
可混乱年代那席卷整个社会的大批斗，还是让人民心有余悸，即便是国家鼓励，人民依然害怕会不会再来一次混乱，所以都在观望，近一两年全面发展经济的大浪潮还掀不起来。
在杨东旭的印象中，杨家村的人出门打工是到90年左右才流行起来的。也就说十年前鼓励的政策，到十年之后这股风才吹到农村。
由此可见那十年的影响不单单只是表面浪费十年的时间，无形的东西损失更大。要知道建国之后的大生产，大跃进国家一挥手下面的人民可是遇鬼灭鬼，遇神杀神的。
“对自由市场有什么看法吗？”把手中看完的信折叠起来塞进信封中周义仁抬头问道。说的不是汉语，而是俄语。
当杨东旭把一本转头厚的俄文马列主义从头背到尾之后，周义仁不再考他默写和背诵俄文的能力，而是开始和他练习口语。
“没什么看法，比想象中的效果好，但进步依然缓慢。”杨东旭嘴里说着俄语摇了摇头。
现在的人们，尤其是农民都有盲目的随从性。当看到身边有人赚钱之后，他们也会跟着去做看看能不能赚钱。
有聪明的你卖白菜，我卖鸡蛋。不动脑子的一窝蜂的全部种白菜卖，这也是中国人的天性，后世有个笑话十分经典。
在外国公路旁边有个加油站十分赚钱，于是开始有其他人在它的旁边开了一个超市也很赚钱，然后又有人在它旁边开了家餐馆生意也不错，慢慢的原本四周荒凉的加油站繁荣起来。
而在中国在公路旁边开个加油站很赚钱，于是其他人在你对面也开了一个加油站，然后有人在你左右两边开了两家加油站，慢慢的......大家一起喝西北风。
不过这种盲从不一定都是坏处，比如说现在的盲从就不错。看到杨东旭家赚钱，杨家村的人动了起来，看到杨家村的人赚钱，四周村庄的人跟着动了起来。
现在物质基础极具匮乏，所以引起不了什么挤兑，又或者打价格战的事情出现，每个人管着自己的一小滩事情大家都能赚钱，对于镇子上，甚至城里的市场推动起到的作用都是积极的。
所以杨东旭才说效果要比想象中的要好。可进步却有点缓慢，因为真正的小商小贩并没有出现，也就俗称的二道贩子没有出现。农民出售东西都是自家的，很少有人收购别人家的东西卖到城里赚差价。
就连杨东旭家夏天卖的那些水产品，连公平交易都算不上，他们家虽然看似比其他家赚的多一点。但也仅仅只是因为有供销社这个渠道量大而已，要是像其他村民那样自己摆摊出售，劳动力的价值不算都会亏本。
杨东旭不是想要叫什么黑心的二道贩子出现，而是适当的引导。毕竟农民不是真正的商人，只有小商、小贩多了起来市场的流动性才能加快，因为追逐利益商人爆发出来的经济推动力是不可估量的。
可惜这个年代一个投机倒把的罪名，就让所有的商人萌芽胎死腹中，除了个别个家里实在揭不开锅的冒险之外，人们的生活虽然比以前方便自由了一些，但这个程度依然有限。
“你对新设立的特区怎么看？”周义仁沉思一下开口说道。
“我又没去特区看过，也没见过特区发展没什么看法。”杨东旭咧开嘴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周义仁横了杨东旭一眼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有的时候周义仁会感觉眼前这个不到七岁的孩子，就好像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智者，对眼下这个时代的发展有着真知灼见。
可惜眼前这个小屁孩滑溜的像泥鳅一样，小事情格外的精明，遇到大事情就装糊涂绝不插手。
比如说他对五里镇和杨家村的事情十分上心，乐意看到杨家村和四周的村庄都过上好日子。
可要是上升到成王区他就开始遮遮掩掩了，要是上升到皖省，那就装糊涂，上升到国家直接闭口不言。为此周义仁想过各种办法，可就是无法改变杨东旭这个皮赖的性子。
麻雀不张嘴比还能掰嘴喂，可喂了之后它还给你吐出来，你有什么办法能让它活下去？
“今天课业翻倍。”周义仁拿下老花镜用衣角擦了擦，拿过报纸看了起来不再管杨东旭，这是每次遇到杨东旭装傻他能拿出来的不多惩罚手段之一。
已经习惯的杨东旭没说什么，脸上天真的神情不变，拿过一本俄文诗集叽里呱啦舌头好像打结一样读了起来。
其实杨东旭也不想耍赖，也想做点什么。可当周义仁的目光越来越亮，和他讨论的事情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尖锐。他突然醒悟过来自己表现的似乎有点过头了。
你聪明学习能力强这个好解释，你脑袋好使遇到问题可以举一反三也说的过去。可你说出的话，给出的意见竟然比市一级，省一级，甚至国家一级的领导人都要牛叉，这个就不正常了。
杨东旭虽然确定周义仁不会害自己，可其他人却不敢保证。周义仁因为学者性子总想为这个国家，为人民做点什么，突然抓住了杨东旭如获至宝他能理解。
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高于岸流必湍之，他必须收敛锋芒不能表现的太过突出，陈为民可不止一次跑过来专门和他交谈，而不是和周义仁交谈了。
当然杨东旭明白这个道理，周义仁自然也懂。所以他虽然心中急迫，可也只是用这种方法处罚一下杨东旭。而不是去逼迫什么，就连陈为民那边他也帮着兜回来不少事情，让陈为民看杨东旭的目光不再像是看一个妖怪。
全神贯注完成今天的课业，从周义仁屋子里出来，杨东旭就跑到打谷场上和一群小屁孩疯了起来。
这是杨东旭收敛自己锋芒的遮掩手段之一，过去的将近一年中他表现的太独了，太太乖巧了，虽然让父母倍儿有面子，也成了邻居家长嘴里‘别人家的孩子’，可显然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所以当学校一间教室一面墙倒了无法上课，让孩子们放假之后。杨东旭也放飞了自我，能不能找回童年的快乐先不管。
每天不调皮捣蛋的让老爸对着屁股抽几巴掌不算玩，今天不是揍了这个小屁孩一顿，就是明天带着一群小屁孩揍那个一顿。
混账的性格让他没有再成为邻居嘴里别人家的孩子，原本对他奇异表现有所注意的村民，也渐渐的骂他混账。
就连周义仁都觉得以前自己是不是太苛刻，眼前这个孩子虽然非常聪明，对很多事情观察入微而且有着敏感嗅觉，可他毕竟只是一个孩子，怎么可能是一个智者？因此有些事情他虽然依然会和杨东旭讨论，但不再像以前那样正襟危坐，越来越随意，也越来越多自己开始思考。
第十八章 不省心的小叔 上
79年的冬季没有去年那么冷，除了腊月初连着下了好几场大雪之外，再也没有什么雨点落下来。因此农村的土路经过半个月的风吹日晒已经干燥，这让镇里的集市更加热闹，妇女提着竹篮，丈夫顶着孩子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颜。
七八斤的猪肉，半筐萝卜，几颗大白菜，再杀一只鸡，腌了好几个月的鸡蛋鸭蛋拿出来。即便是再抠门的人年底也都开心采购年货。
今年杨家村过了一次肥年，并且来了一次少有的冬捕，每家至少两条大鱼，再加上杨爸几人从城里供销社换回来的菜籽油，把鱼块剁好裹上面粉似乎不用像往日那样小气，炸一炸也不错。
农村人有年底有祭祖的习惯，妇女带着女孩在家剁饺子馅包饺子，老子带着儿子趁着天还没彻底黑下来，带上火纸全村老少爷们都到墓地中烧纸祭祖。
年三十晚上只烧纸，随意放几挂鞭炮算是给祖宗提一个醒，告诉他们过年了准备起来‘捡钱’了。
杨东旭屁颠颠的跟着自己老爹，自己亲老太爷，太奶奶坟上杨爸亲自点燃火纸，放的火纸也多一些，然后开始一个坟头一个坟头丢火纸每一个都要意思一下。
鞭炮点燃噼里啪啦的，所有人向后退来到整个墓地的前面，辈分最大的站在最前排，然后是第二排第三排，每一排站着的都是辈分一样的。鞭炮放完所有人跪下磕三个头，先给自己祖先拜个早年。
头磕完最后面小屁孩轰的一声冲了过去，在大人叫喊，时不时屁股上还要挨上几巴掌，或者几脚中，捡一些没有炸开的鞭炮。
没炸开的鞭炮里面还有火药，剥出来连城一条线点燃，一瞬间出现的火光让小屁孩们大呼小叫，这是过年农村孩子最喜欢玩的游戏。
杨东旭也冲了过去捡了两个之后就停手了，捡多捡少无所谓重在参与嘛。
跟着老爹回了家，把捡回来的炮给自己小妹玩也算有了交代。看着老妈和姐姐在包饺子，杨东旭撸了撸袖子想要帮忙，被老妈从厨房撵了出来，忘记洗手了小手太脏差点挨打。
被妹妹拉着他把炮剥开，让后用火药给她‘呲花’看，两个小鞭炮很快完成了自己最后的使命。
“去你爷爷家喊下，看看他们来不来前面过年？”杨妈对着杨东旭喊了一句。
一年到头虽然和爷爷奶奶家都不怎么对付，不过过年了所有成见都要放下来，哪怕平时关系再不好的人，过年时候遇到还要相互点头问声好呢，更别说还是亲人了。
“哦，知道了。”杨东旭牵着自己妹妹小手出了家门。
父母已经和爷爷奶奶分家单过，小爹参军还没有结婚。所以每年去后面喊下爷爷奶奶要不要过来大儿子家过年就成了杨东旭的任务。虽然每一次任务都会失败爷爷奶奶不会来。但任务的流程必须要走一下。
“去周老师哪里也喊一下。”刚出门没几步后面又传来老妈的声音。
“知道啦。”杨东旭应了一声。
爷爷奶奶一如既往的拒绝，不过今年笑容浓郁不少，还给杨东旭和妹妹兜里抓了一大把炒花生，嘴里塞了冰糖。
剥一颗花生米吹掉上面薄薄的果衣，杨东旭把微黄香脆的花生仁塞进了嘴里吃着糖还没不满足的妹妹嘴里。
周先生也拒绝了和杨东旭家一起过年，来的路上他已经猜到了，哪怕今年是第一次喊周先生去过年。
晚上的年夜饭十分丰盛杨东旭吃的满嘴流油，终于有一种后世过年大吃一顿的感觉。就是没有电点着煤油灯烟气太大让人不喜。
吃完饭杨妈收拾东西，几个上学的小女孩来找姐姐红影玩。
“把他们两个也带上。”看着杨爸要出门，杨妈喊了一声。
杨爸皱起了眉头，显然这个时候他不想带孩子。他是准备去打谷场木匠屋打牌的，一年到头也就是过年这一天他才能放开手玩一把，况且今年腰包还这么富足，自然要好好玩下，带孩子过去一旦小孩一闹，根本没办法玩牌。
“我不去，我在家里玩。”杨东旭摇了摇头，拉着眨着大眼睛的小妹把玻璃球拿了出来。
原本皱着眉头的杨爸脸色瞬间变成了笑容：“旭子最乖了，爸赢钱明天给你买糖吃。”
杨东旭翻了个白眼，上一世从有记忆起年底杨爸都会玩牌，至于赢过没有，肯定有。但大部分都是输了回家和自己老妈吵架，所以对于老爸的承诺他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
“别玩太大。”杨妈又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知道了，我就和他们玩会儿‘跑得快’兜里就拿了两块钱。”杨爸摆了摆手。
“两块钱还少，你还想要多少？”杨妈哼了一声继续收拾碗筷。
‘跑得快’是一种纸牌的玩法，大王小王，三个2和一个A去掉，四个人三个人都能玩的纸牌游戏。
一般情况下出的只剩一张牌为‘报警’不输，一把也就一分钱两分钱的，只要不是运气太背，两块钱足够杨爸输到天亮的。
其实一分两分也不算小了，要知道前段时间杨东旭爷爷卖大白菜也就一分钱两斤，到了挨年根儿了才涨到两分钱三斤。
不过今年杨东旭家有点家底，就算两块钱全输了，杨妈也只会不高兴说落杨爸几句，吵架应该不会。所以杨东旭也不在意，陪着自己妹妹接着微黄的煤油灯光在床上玩弹珠。
“旭子我去你婶家坐坐，你在家陪小妹玩被乱跑门我从外面挂上不锁。”收拾好东西杨妈对趴在床上的杨东旭说道。
“我去，我去玩。”丹丹把手里的玻璃球丢掉，咕噜噜从床沿上顺了下来，张开双臂让杨妈抱。
“粘人精。”杨妈瞪了自己女儿一眼伸手抱了起来，看向自己儿子，发现他一个人玩玻璃球也很开心，抱着女儿转身出门。
听到关门的声音，杨东旭停止了玩耍仰面躺在床上，看着房顶一条条垂下来的灰条子开始发呆。具体在想什么他也不知道，脑袋一片空白。
看半天眼睛没有焦距的杨东旭开始回神，起身把煤油灯吹灭，屋子里陷入了黑暗中。闭着眼睛重生之后的一幕幕开始在他脑海中回放。重生之后的事情回忆完了，杨东旭不由得想到重生之前的生活。
“要是有台电脑就好了，再不济来台小霸王学习机也行啊。”杨东旭嘴里嘀咕着。
脑海中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不知不觉他睡了过去。
模糊中杨东旭感觉有人在喊自己，迷迷糊糊中他也不知道是回应了还是没回应。随后身上的衣服被脱掉，翻个身往被子里拱了拱舒服的吧唧着嘴巴，屁股上挨了一巴掌，杨妈给他掩了掩被角。
睡得正舒服的时候杨东旭很不情愿的被老爸叫醒，时间差不多了可以接新年了，外面的鞭炮声已经开始噼里啪啦了。
刷牙洗脸烧锅，然后放鞭炮，捡了一些没炸的留给自己妹妹玩。饺子吃了两颗，馍馍实在不想吃，咬一口放下就算吃了。
然后一直迷糊的杨东旭拒绝了几个提着马灯去其他门前捡炮仗的邀请，脱了衣服又钻进了被窝里。
要是重生前或许接年的时候他会倍儿精神，捡炮仗跑的比谁都快。可经历过重生前各种擦炮，摔炮，甚至买一盘鞭炮自己拆着玩的事情。现在去捡炮仗显然没睡觉重要，反正刚才捡了一些够自己妹妹玩一会儿的任务完成继续睡觉。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杨东旭又被拉了起来。杨妈姐姐红影和妹妹丹丹可以继续睡觉。他要和杨爸去拜年了。
杨爸辈分虽然不低，但杨东旭爷爷奶奶还在，再加上上面还有其他门的太爷爷，太奶奶，所以现在拜年的人还轮不到上杨东旭家门。
打着哈欠被父亲牵着走进爷爷奶奶的家门。
平常对他不怎么疼爱的奶奶抓着花生，还一些糖果往他兜里塞。杨爸在旁边怂恿着让杨东旭给爷爷奶奶磕头拜年。
“参军还没起？”看着磕完头杨东旭被自己老妈抱进了怀里，杨东旭小叔去依然没出现，杨爸向里屋看了看开口问道。
“昨个晚上就被银山他们几个叫去了，接年都没回来，说是去镇子上玩了。”杨东旭奶奶开口说道，语气颇为自豪，似乎有人上门找自己儿子玩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哪怕银山现在也是一个刮了条子。
“大过年的往镇上跑个什么劲？”杨爸嘀咕了一句。
又说了会话接待了几波到杨东旭爷爷奶奶家拜年的同村人，杨爸带着自己儿子，跟着拜年的大军四个宅子都转悠了一圈。
然后回家抱上纸和鞭炮继续去祭祖，相比于头天晚上这一次规模要更大，也更加的热闹。鞭炮噼里啪啦的作响，坟前的黄纸能烧半天。
“你要是烧着衣服，回去等着挨打吧？”看着自己儿子被几个小伙伴拉着跑到坟地里捡炮仗，杨爸喊了一声。然后紧赶几步来到自己老爹面前：“参军还没回来？”
“没，谁知道野到哪里去了？”相对于杨东旭奶奶对小儿子的宠溺，杨东旭爷爷对自己这儿小儿子有点恼火。
尤其是年前一段时间几千斤的大白菜基本上都是杨爸帮着一起卖掉，自己这个小儿子总是偷懒，还不断要钱让他更加的不满。
“银山回来了没？”杨爸问了一句。
“好像也没有。”杨东旭爷爷目光在人群中看了看摇了摇头。
刚出坟地宅子里急冲冲的跑出来一个人，近一点一看不是银山是谁。
“七爷爷，旭子爸，快点回去，快......打......打人了。”急跑过来的银山喊道。
“什么打人了，说清楚？”杨爸愣了一下。
一起上坟的同村听到村子里可能出事了，于是大家都加快脚步向村子里跑去。
第十九章 不省心的小叔 下
听到村子里出事了，杨东旭不再和几个小屁孩捡炮仗忆童年，迈着小短腿也跟着向村子里跑。
一边急赶，一边把气捋顺的银山把事情经过交代了一下。
昨天晚上吃过晚饭银山去找杨东旭小爹参军玩，是准备玩牌的。不过他们没去木匠屋，而是去了已经空下来以前村子里的粮仓和三强几个人玩的。
玩了没一会儿各有输赢，三强说在村子里玩没意思想要去镇子上看看。说镇子上有个小赌场里面花样很多，除了纸牌，还有麻将和牌九。
尤其是说道有几个名声不是很好的娘们也时常出现在小赌场里面，有的时候输的没钱之后就直接陪睡觉，这让银山和参军这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都有点咽口水。
于是几个人一拍即合提着马灯就去了镇子上，本来有几个结婚的也想去看看，结果被自己婆娘揪着耳朵拎回了家，嘴里大骂着不要脸。
到了镇子上的小赌场，银山几人的确是开了眼界。主要是镇子上有电，小赌场里拉着点灯，而不是什么煤油灯。好几个名声不是很好的娘们他们也看到的，就是没亲眼看到输的没钱陪睡觉有点可惜。
一开始他们几个人只是看看没敢下，相比于杨家村玩的一分两分钱的纸牌，这里最少都是一毛起步的，甚至有个桌子上直接上了一块。看着赌桌上哪一张张的钞票，几个人即便没玩也激动的面色涨红。
看着看着，尤其是看着三强下了几把之后赢了不少钱，一把赢的比自己以前辛辛苦苦一天跑镇里卖菜的钱还多，杨东旭的小叔就有点不淡定了。
加上出门的时候杨东旭奶奶不知道是为了显摆，还是为了给自己儿子充面儿，竟然塞给了杨东旭小叔五块钱，这让参军底气更足了。
于是慢慢的开始跟着三强下，银山几个人也跟着下。前面的确都赢了不少，一个个激动的额头都出汗了。
可慢慢的又输了回去，银山几人兜里没几个子，赢得也少，所以几把输完之后，只能干瞪眼不能再下。
杨东旭小叔的钱多啊，所以玩了很多把，被银山几个人羡慕的看着，这让他感觉很是长脸，于是赌的激情四射的。
俗话说的好十赌九输，不懂得见好就收的人钱迟早会输进去。尤其是杨东旭小叔和压了几把大的之后，钱哗哗的就没了。
钱没了杨东旭小叔心脏噗通噗通乱跳，自己老妈为什么给自己这么多钱他心里清楚的。更重要的是五块钱对于杨家村任何一家都不是小数目，这年头猪肉也就两毛钱一斤。
所以此时杨东旭小叔心里开始慌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愣愣的站在旁边看三强玩。
好像是霉运过了，连输好几把之后三强开始时来运转又连续赢了不少。这让杨东旭小叔看的很是眼热。
牌桌上忌讳借钱，尤其是别人正玩得手气好的时候你向别人借钱，有诅咒人家输的意思。所以杨东旭小叔虽然看着眼热，但没有张嘴向三强借钱自己捞捞本。
可人家三强多善解人意啊，同时还是一个爱面子的人。为了显摆自己在赌场认识人直接给杨东旭小叔介绍一个在赌场放款的。
三强面子的确大，赌场放款利息都高的吓人，而且还是驴打滚的利息。可因为是三强介绍的十块钱以下直接免利息，十块钱以上一毛的利息。
这个利息可不是十块钱一个月一毛的利息，而是一天一毛的利息。你一个月不还钱光利息就三块钱是本钱的三成了。但在赌场中这样的放款绝对是良心价了。
一开始杨东旭的小叔不敢借钱，毕竟五块钱输了还知道怎么交代呢。要是的借钱再输了回家杨东旭爷爷肯定吊起来打。
不借钱人家也没说什么，三强也没说什么，而是回到赌桌上继续玩。然后又赢了不少，赢了之后还在杨东旭小叔耳边嘀咕，说他要是这把也压了不也赢这么多吗，几把下来本钱早回来了。
原本就有点赌的上头的杨东旭小叔仔细一琢磨，还真的是这个道理。于是犹豫再三借了两块钱的。下了几把之后果真赢了，只是才赢了三块钱，然后连本钱又输了进去。
于是旁边也在玩的三强又说，赌博不可能把把都赢，你又不是神仙？肯定是压几把大的翻本就收手最好，不然一点点的下总会输的。
杨东旭小叔一想，是这个道理没错啊。于是又借了五块钱的，然后......然后就掉坑里了。
直到欠了赌场100块钱，放款的人不再给他放款。杨东旭的小叔才恍然醒悟自己闯了多大的祸。
年轻人冲动是冲动，但是不傻。仔细一想似乎品味出来什么的他直接挥拳给了放款人一家伙。冲动自然就是没带脑子，在人家的底盘动手你还能讨得了好？
于是杨东旭的小叔被揍了一顿，同时赌场直接派了三个打手来杨家村收账，而且利息直接翻倍不再是一毛，而是两毛，这还是看在三强劝说的面子上。
今天必须把钱给还了，不然利息继续翻倍。你一个愣头青再横，能有镇里专吃这碗饭的混子横？不还钱试试......
“你个混账，你个混账......”听完整件事情杨东旭爷爷差点气疯了，随手抽了一根竹竿条子就抽了过去。
杨东旭小叔被打的到处乱窜。
原本眼泪汪汪也在不断埋怨自己小儿子的杨东旭奶奶看到儿子被打的嗷嗷叫，立马拦了上来，“你想打死他啊？”
“打死正好，就当没生过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杨东旭爷爷气的浑身颤抖，可看到鼻青脸肿的儿子再也下不去手，就让杨东旭奶奶拦了下来。
可想到100块钱的赌债，他手里的竹竿条子又扬了起来。一百块钱，那可是一百块钱。起早贪黑种了两亩地大白菜趁着挨年根高价也就买了三十多块钱啊。
“你先打死我好了。”杨东旭奶奶搂着丈夫的胳膊不让他动。
场面凝滞下来，旁边的村民一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要是外村人来杨家村找事，没二话直接打出去。可你欠了赌债你让别人怎么帮？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啊。
“老头，打不打你儿子我不管，今天必须把钱还上，赶紧凑钱我还等着回去呢。”三个打手中，一个叼着烟卷的青年好像鸡窝一样的男子喊道。
“歪子几天不见混的可以啊，你咋不翻天呢，这里是你闹事的地方？”刚刚来到的大爷爷冷哼道。
“呵呵，杨叔，对不住了杨叔，要是可能我也不想来您的底盘上闹事不是？可这参军真的是借了钱的，借钱的时候可没人逼他，不信你可以问问他自己。
而且他还在场子里打了人，要不是都是乡里乡亲的，医药费也必须陪的。要不这样杨叔今天看您面儿上利息我做主免了，可你总要把100块钱的本钱还上来吧，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叼着烟卷的歪子立马把烟卷拿掉，随手从兜里掏了一包烟先给大爷爷点上，然后向着四周散了散。
这儿时候凝重的气氛缓和下来，不过缓和的是其他人的心情。要账的人不闹事大过年的自然没人找事，而且人家态度端正，说话也在理。
他们是轻松了杨东旭一家人却轻松不起来，就像歪子说的那样利息不要了，你总要把借的本钱给还了吧，这个道理走到哪里都说得通的。
“参军家的，你们凑凑吧。”大爷爷叹了口气，这件事情不占理只能认栽。
“凑，怎么凑哦？那可是一百块钱，把家里的东西都卖了也不够啊。”杨东旭的奶奶哭了起来不断抹眼泪。
杨东旭爷爷松掉手里的竹竿条子蹲在地上不断打自己的头。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不禁向杨爸杨妈看去。
“我去拿。”杨妈也没迟疑转身穿过了人群。
不一会儿把钱递了过去，这个时候没有100面值的钱，最大就是10块的，十张十块的钞票明晃晃的，让不少人眼睛都看直了。
歪子把钱在手里数了数，过了三遍发现没错把钱揣进了怀里：“行了，杨叔打扰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有空您去镇里我请您喝酒。”
歪子双手合十对大爷爷拜了拜几个人匆匆离开，怀里揣着一百块钱巨款他心里也有点打鼓，必须快点回到自己地盘上才能安心。
“还躲着干嘛？跟着过去继续赌啊，看看能不能把本钱捞回来。你赌一次你哥起早贪黑挣一年的钱就被嗑光了，你再赌一次明天我把家里的东西全卖了，不过了，带着一家人要饭去。”杨妈一边对杨东旭小叔喊着，一边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这就是杨东旭老妈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遇到事情不含糊。可那一百块钱真的是这一年的家底啊，想想都心疼，眼泪怎么也控制不住，几个婶子连忙过去劝。
“红影妈啊，这次是做老了的对不起你，我回去打死这个兔崽子。”杨东旭爷爷被四周人看着，臊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自己怎么就生了个这么不争气的畜生。
没事情了大伙慢慢的散开，大年初一就出这样的事情，不单单是杨东旭家，整个杨家村都有点糟心，大爷爷的脸阴沉的都快下雨了。目光好似刀子一样在躲在人群后面三强身上扫过。
吓得三强一缩头也不敢回家，直接向着村子外面跑去。几个昨天跟着去镇子上的人被自己父母揪着耳朵不断打骂着。虽然这一次欠债的不是自己儿子，谁敢保证他们不会再去赌？自己家可没有那么多钱还债，必须好好揍一顿，让这几个小子长长记性。
被几个婶子劝回家的杨妈还是止不住眼泪，看着自己母亲哭，小妹丹丹也跟着哭了起来。姐姐红影也是眼泪汪汪的，杨爸蹲在门口抽着烟不说话。
第二十章 计策 上
领着妹妹喊着姐姐出了门也没什么地方去，杨东旭只好领着她去了周先生家。好不容易才哄好了，他可不想自己妹妹回去跟着老妈一起哭。
三人刚离开家门们多久，杨东旭奶奶从后宅急忙忙跑了过来，“红影爸，红影爸，你快点去后宅看看，你爹把参军关在屋子里要打死他，你快点过去看看啊。”
“看什么看，打死才好，免得祸害人。”正在哭的杨妈吼了一声，可看到杨爸刚抬起屁股听到自己喊声又蹲了下来。杨妈差点给气笑了：“死心眼啊你，真的打死了日子还过不过了？”
“啊？哎哎哎.......”杨爸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撒腿向后宅跑去。
来到周先生家也没什么好玩的，姐姐红影不一会儿被几个小伙伴给叫走了。虽然年初一杨家村就愁云密布的，可小孩子的担心来得快，去的也快。虽然不敢大声说话，但很快在打谷场上又玩了起来。
来到自己老师家杨东旭也不客气，找了一个杯子，然后挖了两勺奶粉放进去，看到旁边还有红糖也倒了一点进去，然后倒入开水拿一根筷子不断搅拌，一会儿之后试了一下温度不是太烫了，用手端着喂眼巴巴已经看了半天的妹妹。
周义仁也不说话，脸上带着笑容的看着这一幕。看着脸上挂着泪珠偶尔抽泣几下的妹妹，喝了奶粉之后哭脸终于缓和下来杨东旭松了一口气，但眼中的目光却慢慢冰冷起来。
“你打算怎么办？”虽然没有和杨东旭的目光对视，可周义仁总感觉此时的他有点不对劲，于是主动开口问道。
“什么怎么办？”杨东旭抬头看向自己老师，目光已经恢复了平静，还带着一丝的天真无邪。
“少给我装傻充楞。”仔细打量了一眼自己的学生发现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可就是这种正常让周义仁心中更加的不安狠狠的瞪了杨东旭一眼。
“钱都还了，事情不是了了吗，还能怎么办？”杨东旭一脸不解的挠了挠头。
周义仁愣了下，显然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可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你这样认为就好，少给我惹事。”
“我一个小屁孩能惹什么事？”嘴巴裂开杨东旭露出了一个天真无害的笑容。
喂自己妹妹把奶粉喝完，杯子也不刷了直接往自己老师面前一放。带着自己妹妹向打谷场走去。孩子们已经热闹起来了，喝奶粉的时候小妹向外边已经看了好几眼。天大地大自己妹妹开心最大，其他的事情先放在一边。
“下手有点分寸。”越想越不对劲的周义仁看着杨东旭牵着自己妹妹离开，不禁开口喊了一声。
杨东旭回头对着自己老师笑了笑，然后带着自己妹妹小跑进了打谷场。没一会儿就和其他孩子疯了起来。
看着打谷场上追着打闹的孩子，周义仁的目光没有离开自己的学生。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不妥来。摇了摇头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杨东旭心里想着报复吗？当然想着，这明显就是一个局，而且还是一个有针对性的局。不然银山他们几个怎么没有借钱赌？他们自制力真的比杨东旭小叔强？
显然他们家被人盯上了，夏天向供销社送东西已经有不少人嘴里有怪话。年前卖大白菜又让不少人眼热，于是就有人想要从他们家身上咬一块肉下来。
这一口咬的不可谓不狠都见骨头了，杨妈说的家底都嗑光了绝对不是气话，或者装可怜。而是实话。
向供销社送东西赚钱吗？当然赚钱，蝎子拉屎，独（毒）一份的生意在不赚钱就见鬼了。可杨爸和大爷爷几人真的没赚到什么钱。
他们根本没有做二道贩的觉悟，所以每次去送东西回来之后除了有点小九九给自己多算了不少工钱，其他的钱只要是出力的都分了一些。
出力的人全村轮着来，而送东西的只有他们几个人，所以分的钱要多一点，可最后攒了100多块钱真的已经顶天了，大爷爷家分两份钱也就150块钱多。
杨东旭家有这么多钱还是小姥爷把自己那一份多给了杨爸的结果。可惜辛辛苦苦几十年，一赌回到解放前。他家的家底的确光了。
被人坑了这口气肯定咽不下，可怎么报复就是问题了。杨东旭还只是一个七岁生日没过的孩子，他出出主意还行实际操作肯定玩不来。
毕竟他这个年龄在这里摆着，一个小屁孩而已。想打人没力气，想说话没分量，所以如果找不到人帮忙的话，那他即便心里很憋屈那也只能干瞪眼。
“怎么办呢？等过些年严打开始举报这家伙是流氓？可严打的时候没听说大老六被枪毙啊，好像被抓也没有。这家伙虽然作恶，但脑子聪明够滑的啊。”玩了半天，一边牵着自己妹妹向家里走，杨东旭一边挠着头皮。
严打的时候杨东旭在上小学三年级，而且已经9岁了，所以记忆很深刻。因为那个时候为了起到最大的震慑作用，不少罪犯都被拉出游街，让大家都看看犯罪分子是什么下场。
而在没有什么新闻的农村，这么大的事情肯定都是村里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无论哪个版本的吹牛胡侃中都没有大老六怎么被抓，怎么的死的谈论。回忆当初游街的经过也没有大老六的身影。倒是严打几年之后，有一次镇里赶集有人喝多了闹事砍人，听过里面就有大老六。
抓耳挠腮苦思冥想一直到晚上杨东旭也没想到什么好办，吃完晚饭之后杨东旭望着漆黑的房顶渐渐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起来就开始筹备着走亲戚，这是每一年的必备环节。杨东旭爷爷没有兄弟，但也有姐姐和妹妹，所以几个姑奶奶家杨爸要带着孩子走一趟。
然后就是奶奶家那边的老人还都健在，杨爸也要给自己姥姥去上坟，再加上杨妈这边的亲戚。一天走一家，或者两家，一直到大年初八才算消停下来。
“听说了没？隔壁村照理家的老婆又跑了。”
“真的假的年前不是刚跑一次吗，这才多长时间又跑了？”
“想男人了呗，她家那个男人又不顶事。”
“你怎么知道她家男人不顶事，你试过？”
“呸，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你才试过。”
........................
年后该做的事情忙完，春种忙碌的时候还没开始，村子里的婆娘三五成堆坐在一起嘀嘀咕咕开始碎嘴皮子。
几个小屁孩在不远处追赶者玩游戏，杨东旭牵着自己妹妹就在其中。
一直没有想到怎么去找大老六麻烦的他，这两天把这件事情先甩到了一边。每天除了带自己妹妹玩，就是去周先生家学习，日子好像又回到了从前波澜不惊。
听到几个婆娘突然碎嘴皮子的话，杨东旭突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什么。不再和几个小屁孩追打，牵着妹妹的手就回了家。
“妈，我要上姥爷家玩。”跑回家刚进屋杨东旭就嚷嚷起来，然后忍着心中的恶寒，跑过去抱着杨妈的手继续撒娇。
“去去去，闹什么闹？前两天不是刚去过，小心你爸揍你。”杨妈把儿子摆开，嘴里面吓唬着。
“不嘛，我要去姥姥家玩。”杨东旭继续撒娇。
“想挨揍了是吧？”杨妈举起巴掌，杨东旭只好跑开。
去找老爸带自己去姥姥家？
杨东旭摇了摇头。
前两天去姥爷家老爸差点被姥爷揪着耳朵数落一通，估计这几个月见到姥爷村里的人都绕道走。这个时候去闹他肯定挨打。
心里有了办法可没法实行，自己又不能一个小屁孩跑过去。现在虽然没有什么拐卖孩子的事情，可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跑过去一顿竹板炒肉肯定是少不了的，杨东旭可不想自己的屁股遭殃。
“算了，也不在乎这一天，等着吧。”最后他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带着自己妹妹出门继续溜达。
这一等就等到了过完十五，杨东旭小叔的事情彻底淡了下来。偶尔有人提起也就磨磨嘴皮子怪话少了一些。
十七那天已经等了不耐烦的杨东旭终于等到了机会，不是父母要去姥姥家了。而是小姥爷带了不少的东西来看杨家看看。顺便商量下开春种西瓜的事情。
“小姥爷，小姥爷。”看着自己小姥爷杨东旭张开小胳膊跑了过去，脸上兴奋的不行
第二十一章 计策 中
小姥爷在杨东旭家没有多呆，吃完午饭和杨爸商量了一下种西瓜的事情，就顶着杨东旭回家了。
在姥爷家玩了半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杨东旭跑去了自己小姥爷家。不是第一次和小姥爷睡，所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洗完脚刚上床没多久，原本准备吹灯准备睡觉的小姥爷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说的是真的？”小姥爷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小外孙。
“说瞎话要挨打的，当然是真的。这是周老师告诉我的。”杨东旭信誓旦旦的说道。
“这可是一件大事，不行我要亲自去问问。”小姥爷脸上神情不断变化，也不管外面已经天黑了，穿上衣服准备去杨家村。
“老师说这件事情最好看上去别和他有关系，不然以后陈专员那边不好做人。他说就当是我们家气不过报复好了，你这边找人把大老六一抓，然后教训他的时候无意间发现这件事情最好。”杨东旭赶紧拉住自己小姥爷。
这要是一找自己老师，那所有事情不就穿帮了。他还怎么拉着自己老师的虎皮做大旗。
“这个......”小姥爷有点迟疑，显然这些话从一个孩子嘴里说出来他有点不放心。
“什么这个，那个的啊。前段时间你不是还说，不要让你碰到大老六，否则你一定打断他的腿嘛，现在怂蛋啦？”
“和谁说话呢，谁怂蛋了。”小姥爷伸手给了杨东旭屁股几巴掌。
不过被杨东旭这么一刺激，再把整个事情回想一遍没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小姥爷看着杨东旭：“真的是周先生说的？”
“那不然是我说的啊？我又不懂这些事情。不过这件事情最好别让人看出来和我老师有关系，毕竟这是接人伤疤的事情，到时候我老师不好做人。”杨东旭把自己小屁孩的身份拿出来用了一下，坚定一下自己小姥爷的信心。
“你老师说的那件事情是真的？”小姥爷还是有点不放心。
“肯定的啊，人又不会跑，不信你可以先去打探下再动手啊。”
“那行，明天我去打探下再说。这件事情谁都不能说烂在肚子里知道不？”小姥爷叮嘱着。
“必须的啊，你当我傻啊。”杨东旭扬起自己的小脸翻了个白眼。
“你不傻，但也不精。”小姥爷拍了杨东旭一巴掌，然后熄灯睡觉。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小姥爷就起床，早饭都没吃匆匆离开，直到下午才回来。
“怎么样了？”看到自己小姥爷回来杨东旭急忙问道。
小姥爷没有说话挑了挑眉毛，杨东旭心领神会的闭上了嘴巴没有再问。
吃完晚饭杨东旭继续跑小姥爷家睡，两个人在房间里嘀嘀咕咕半天也不知道密谋什么。大半夜的时候小姥爷起身离开。
把这个计划在脑海中翻来覆去想了半天，没有发现任何的漏洞。杨东旭依然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虽然小老爷说自己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主要抓住大老六就不会出任何问题，可他还是有点不放心。
蹬着眼睛看着门缝外面的月光，杨东旭脑袋乱成了一锅浆糊，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在所有人都在睡梦中的时候，杨东旭小姥爷带着几个人借着月光骑着自行车去了五里镇。
“喇叭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把自行车停在一个角落中，一个青年握着手里的棍子，有点紧张的吞咽着口水。
“屁的事情，敢坑我大哥女婿的钱，不教训一下我以后在乡里还有脸吗？进去找到人就给我揍，出了事情我担着，我上面认识人你们知道的。”杨东旭小姥爷安慰道。
几个原本有点怕事的青年瞬间把心放进了肚子里。杨东旭小姥爷认识当大官的这件事、事情他们自然知道，没看到乡长都请过喇叭喝酒吗？
上面有人只要不打死、打残那就没事。最多就是被关几天，出来之后还是一条好汉，而且倍儿有面子。农村的孩子谁还没干过几架啊？又不是什么大事。
至于赔偿医药费什么的问题，喇叭有钱。这是全村人都知道的事情，所以就更不要担心了。想到来大老六的地盘上揍他一顿，而且还不会出事，想一想都很过瘾。
杨东旭小姥爷从前面一招呼，四五个人直接把关着门的小赌场踹开拎着棍子就冲了进去。大老六一般不再小赌场中看着，这是杨东旭小姥爷打听好的。不过他并不是来找大老六的，而是来找歪子的。
“冉家的你牛逼，等六哥过来看他不整死你。”一阵混乱之后歪子几人被打倒在地上，鼻子流着血的歪子对着杨东旭小姥爷吐了一口口水，样子十分嚣张。
“别乱哄哄，你们玩你们的，我就是找歪子谈点事情，不要去镇子上的派出所啊。不然说不定我到你们家也谈一谈。”杨东旭小姥爷看着四周人群哼了一声。
踹开门的时候，有一个人又把们关上守在门前，所以屋子里的人并没有跑出去。
“谈你麻痹，喇叭你摊上事情了，你摊上大事情了。”歪子叫嚣着。
“那可不一定。”杨东旭小姥爷伸手把地上的歪子抓了起来，“说了有事情和你商量，走、到外面谈一谈。”
歪子原本还想反抗，结果背上被人抽了一棍子彻底老实下来，被杨东旭小姥爷拉着向外面走去。
几分钟之后眼睛涨红的歪子又走了回来，这一次杨东旭小姥爷没有在抓着他。
“今个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冉家的来和我开个玩笑，你们该干嘛，干嘛，不想赌就滚蛋。但今个这事，谁要是多嘴，自己个儿掂量下。”歪子一边擦着嘴唇上凝固的鼻血，一边吼着。
赌场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这个戏法是怎么变的，难道歪子被冉家的打服了，看上去也不像啊。
歪子自然不会向他们解释到底为了什么，挥手让自己几个手下继续看场子。他一脸愤恨的跟着杨东旭小姥爷几个人一起离开，留下屋子里一群人大眼瞪小眼更加糊涂了。
再次睁眼的时候外面已经大亮了，杨东旭穿好衣服推门跑了出去。小姥爷还没有回来，这让他不禁担心起来。
一整天小姥爷都没回来，这让杨东旭更加忐忑不安。直到天都快黑了，才看到小姥爷的身影出现在村口他连忙跑了过去。
“小姥爷你......”看着自己小姥爷杨东旭眼中开始泛起了泪光。
小姥爷的眼角青了一块，显然是和人动手的时候被人打了。
“把你的马尿收起来，我有没吃亏。”小姥爷把杨东旭抱了起来捏了捏他的鼻子，然后小声凑到他耳边说道：“事情搞定了，派出所那边已经接手了。这下大老六肯定完了，连他上面哪一位也不会好过。”
就像小姥爷说的那样，大老六完了。没过几天就有消息传来大老六被判了死刑，罪名自然就是组织赌博，开设赌场，还有就是威逼良家妇女为娼。
赌博什么的虽然资金不小，但还不致命。后面逼迫良家妇女为娼一把就把他送上了断头台。这个时候虽然没有晚上的妇女保护法，可名声在农村很重要，而且社会风气也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加上上面那位盯着，自然直接送了一粒花生米。
又过了半个月时间，五里镇里一个副镇长被带走，最后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总之从此之后这个副镇长没有人在看到过，他们家里的人没多久也都搬到外地去了。
又过了一个月区里一个副专员被调走，整个事情尘埃落定。不过很少有人能看出来里面的门道，下面农村人只看到大老六抓大快人心。最多就看到副镇长的事情，再往上就不是他们能知道的事情了。甚至大老六和镇长为何被抓，他们都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天杨东旭被小姥爷送回了家。
来到杨家杨爸对小姥爷更加恭敬，甚至大爷爷都亲自过来和小姥爷说了一会儿话，整个杨家村都把小姥爷当做一个‘人物’看，这让他黑黝的脸上笑的直泛光。
“小小年纪一出手就要认命，心太狠了一些吧？”周义仁目光盯着眼前这个孩子，目光很是严厉，可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有震惊，有意外，还有发现一块璞玉的高兴，当然不安也在心中蔓延，总之周义仁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心情如此凌乱，即便当初他被送到杨家村劳动改造的时候。
杨东旭挠着头皮傻笑，一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样子看着自己老师。
“装，你就给我装。”周义仁被杨东旭装傻充愣的样子气的吹胡子瞪眼，弯腰脱掉鞋子举了起来要揍杨东旭一顿，可怎么也下不去手。
“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你才多大心就这么狠，以后你让我怎么教你？”看着吓唬不成，周义仁放下手中的鞋子，开始走感情路线。
“事情是我小姥爷做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最多就是跟着起起哄，让小姥爷给我妈出气。你不知道年初那几天时间，我妈差点都气病了。”看着自己老师胸口起伏，显然被气的不清，杨东旭连忙说道。
“你小姥爷是聪明，可他几斤几两我不知道，你敢说这件事情你没帮他出主意？”
“歪子老婆和大老六还有镇长都有一腿是我听村子里的人婆娘碎嘴皮子说的。我也就是和小姥爷说了一下，谁知道这是真的。再说那个大老六坏事做尽被判死刑那是应该的。这和我可没有设么关系。”杨东旭咧开嘴露出招牌式无辜傻笑。
“要不是这样，你以为我会看着你胡闹，还让为民给你加了把力气？”
第二十二章 计策 下
周义仁的话让杨东旭不禁愣住了，他一直以为大老六只所以被判死刑，是因为这家伙的确作恶多端特事特办的结果，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些道道。
大老六什么被人盯上，这就要从大老六的老婆说起了。
大老六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是简简单单一个流氓头子带头闹过事儿。以前在外地煤矿上更是没少作恶。
在之前特殊年代脑子活的大老六打着一些旗号把煤矿上的领导干了下去。
而且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打倒，大老六看上了自己领导的老婆。干倒自己领导的同时，逼着自己领导和老婆离婚占了人家的媳妇。
后来环境明朗了一些，煤矿上肯定没办法待下去了，不然吃枪子是肯定的。于是脑袋灵活的大老六提前跑路了。
这个年代通讯很不发达，更没有什么网络追逃，又或者失信人名单什么的。一个人在外地干了什么事儿，只要自己嘴里严实一点不说，警察没找上门之前，村里人也不会知道他做了什么恶。
而那个煤矿领导的老婆又被大老六家暴的恐惧什么都不敢说，尤其是从原本熟悉的地方来到一个陌生环境中谁都不认识，那就更不敢说别的。因此这件事情才被这么隐瞒下来。
这一次看到大老刘被抓，又有传言说大老刘这次肯定宰了，不吃枪子也要坐十年牢。这才让女人鼓足的勇气直接去派出所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
不过这件事情杨东旭不知道，他倒是听说过另外一件大老六弄人家媳妇的事情。说到这个事情就不得不说严打之后，大老六好几年没有听到消息，最后突然冒出来的集市砍人的事情。
砍人的不是大老六，而是大老六被人砍了。砍他的就是他现在的小弟歪子。
歪子为什么砍大老六呢，这就不得不从大老六喜欢别人家的老婆说起。先是看上了之前领导的老婆，回来之后没多久靠上了一些关系又混了起来，和镇子上几个有老公的婆娘关系都不清不楚。
最后连自己小弟歪子的老婆都没放过。歪子在他们村里名声可不大好，比杨家村的三强的名声都要恶劣基本没人理。
不过他混的不错娶了个老婆还挺漂亮的，比三强这个光棍强。歪子老婆和别人搞破鞋的事情歪子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可他们就不和歪子说，好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这个平时欺负乡里的人混子当龟公。
可纸包不住火啊，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尤其是严打之后的几年中混子都缩着脑袋走路。歪子也不敢再跟着大老六屁股后面混，接触的其他人就多了起来，于是就知道了自己老婆和大老六搞破鞋的事情，在集市上抓了一把卖猪肉案子上的刀就砍了过去。
被砍了大老六自然不愿意，哪怕这个人是自己以前的小弟，自己还搞了他老婆也不能原谅。所以大老六想要整一下歪子来个狠的，顺便杀鸡敬狗重新树立下威信。
可他不知道歪子还掌握着他以前的黑历史，上一世因为杨东旭没出现，没有大老六做局搞他小叔的事情。
大老六的老婆是没有勇气去告发大老六的，是歪子和大老六混在一起久了，多少听过他吹的一些牛皮。
于是砍了大老六被带到公安局问话的时候。为了咬死大老六有的没的说了一大堆，于是歪打正着的警方把这件事情查了出来。
当然这些事情前世的杨东旭都是道听途说，一群刮了条子没事说说其他人的花边新闻消磨时间。一开始也没怎么在意，甚至苦思冥想怎么弄大老六的时候也没想起这件事情来。
直到听到村里的婆娘碎嘴，说邻村那个下面不行活太监的老婆又跑了，他才突然联想到这件事情。
邻村那个活太监的事情杨东旭可是太清楚了。当年还是刮了条子的他不止一次想，那个活太监就是个废物，要是换做是自己一定搞的那个娘们下不了床，还有机会偷跑去找汉子？
而偷跑的那个婆娘，跑的最多的地方就是镇子中大老六哪里。这件事情大家都很清楚，那邻村那个活太监也清楚，甚至有传言活太监的大女儿就是大老六的，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有了这件事情做引子，杨东旭把重生前那些模糊的记忆都串联了起来。
不过毕竟大部分的事情都是道听途说，所以一开始杨东旭并没有想要把这件事情闹大。他的计划很简单，哪怕那些道听途说的事情都是假的。只要确定大老六和歪子老婆搞破鞋这一件事事情就行。
到时候就算大老六不被歪子再砍一次，或者不会被抓什么的也能恶心一下大老六。把自己家弄的日子不好过，也不能让他舒服了。
所以杨东旭小姥爷首先确定的就是大老六和歪子老婆搞破鞋的事情。至于歪子是不是真的知道大老六的黑历史，自己道听途书的那些话语有几分是真的他心里没把握。
这一次他主要目的就是让歪子知道自己老婆偷自己老大的事情，让两个人反目成仇狗咬狗去。把自己家里弄得这么不安生，大老六也别想安生。
没想到的是自己只是随口交代了一下自己小姥爷，自己小姥爷也就是诈一下歪子还真的被诈了出来。
现在有大老六老婆的直接举报，又有歪子的证词，以及翻出来的大老六其他黑历史犯罪事实。这个作恶多端的家伙枪毙一点都不带冤枉的。
所以周义仁说杨东旭心狠，有点冤枉他了。他虽然看到自己母亲落泪的时候，当时气的真的想杀人。但想和做是两码事儿。
他只是尽最大努力想要把大老六犯罪事实扒拉出来，把这个祸害送进去。当然够枪毙的最好，但真的听到大老六要被枪毙他也挺惊讶的，只能说这个人做坏事儿太多了，罪恶多端东窗事发被法律审判了，和他真的关系不大。
不过这些事情杨东旭显然不能和自己老师解释，不但不能解释，还要提醒一下自己小姥爷那边以后别提这件事情，免得穿帮了。这件事情既然结束了，那就结束好了。他只要做一个快到七岁的孩子就好。
阳历三月份的时候大地开始回暖，通过区里供销社弄到的西瓜种子也开始进行培苗，所有农民都忙碌起来，虽然时不时还是有人把前段时间镇子里发生的事情当做当做谈资。
但没人再去深究，只是当热闹听听而已，热闹结束了自己也要下地干活了，田里的庄稼才是自己的命根子。
杨爸对西瓜依然半信半疑，尤其是看到上了化肥田地中麦苗长势喜人，今年肯定会大丰收之后，更是心里不踏实。
相对杨爸心里的不踏实，杨东旭小姥爷却十分积极。似乎除了种庄稼之外，他对其他事情都充满了热情，哪怕种西瓜也是在种地。
经过上一次事情之后，杨爸对于自己这个老婆娘家的小爹有点怵。不敢再像以前那样炸毛，再加上杨东旭爷爷有了种大白菜的经验。再加上听说西瓜产量可能比自己种的大白菜还要高，也积极的参与进来。
一个是自己的亲爹，一个是自己老婆的小爹。两个都是自己的长辈，还都不能尥蹶子，于是只好埋头苦干。
经过自己小叔子参军那次事情自后，杨妈虽然心疼钱，但因为当时仗义，和杨旭奶奶只见的关系缓和了一些。
加上杨东旭小叔参军被自己老子狠狠教训了一顿记忆深刻，身上的懒病得到了一定的治疗。所以虽然损失了一些钱，可这段时间一家人过的还是蛮开心的。
家里人都开心了，可杨东旭却开心不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想要好好管制一下杨东旭，还是让他没有太多时间去琢磨什么坏心思，周义仁竟然让杨东旭学英语。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一本莎士比亚文集，然后杨东旭除了利用重生之前那一丁点的英语知识在前两天过得还算可以之外。剩下的时间就生活在了艰苦的磨难中。
学英语有没有用？当然有用，而且以后有大用。莎士比亚的文集好不好？好，当然好，照着上面学语法什么的完全不是问题。
可问题是杨东旭老师周义仁的英语是个二把刀啊，再加上杨东旭这个重生前英语弱成渣的学生，他们两个学英语简直就是相互折磨。
于是杨家村又出现一景，那让人舌头打结的俄语很少出现了。
“狗的猫腻，哈呼啊油......”各种搞笑的汉语版英文就出现了。每天杨东旭都过的欲仙欲死。
更让他无语的是，有的时候学的不错也会挨打。因为周义仁也无法判断杨东旭读对了，还是读错了，于是先打了再说，对了挨打可以加深记忆，错误那就必须挨打啊，反正对教育都有用不打白不打。
第二十三章 丰收的烦恼
如此连蒙带猜的教育，在周义仁时不时带杨东旭去城里高中请教专业的英语老师过程中。他的英语成绩竟然在明显的提高，简直就是日了狗了。
这不科学啊！杨东旭在心里大喊着，继续接受周义仁更加严厉的错误教学。
当燕子开始在麦田中掠过，麦穗一天天的饱满起来并渐渐的变得焦黄。农民伯伯咧开嘴露出被烟熏的发黄的牙齿的时候，新一年的丰收时刻就快要到了。
这段时间杨爸非常开心，直接打了一个庵子（农村对帐篷的称呼）一天二十四小时吃睡都在地头上看着。
麦子快要丰收了，田里的西瓜个顶个的大。于是杨爸已经顾不得即将要收割的麦子，而是每天看着田里的大西瓜傻笑。
早晨太阳还没出来，带着草帽的杨爸在西瓜地里不断走着，看到个头大的就过去敲一敲，感觉声音差不多西瓜内部应该瓤红熟透了，就摘下来小心放在旁边的地沟中。
丰收绝对的大丰收，连杨东旭都没有想到一亩地能够将近六千斤西瓜的高产。这样的产量即便放到后世也少不到哪里去，跟何况除了除草之外，西瓜地杨东旭父母也没怎么伺候，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产这么多。
确定高产的时候杨东旭一家人先是狂喜，然后不禁担忧起来，这么多西瓜卖给谁啊？这可是好东西糟践了老天爷都会怪罪的。
这种担忧很快在小姥爷去了一趟城里之后缓解了一下，一天一千斤要新鲜的。如此出售西瓜的大头就解决了。
一开始是杨东旭一家人加上小姥爷一起送，连续送了几天之后就要收麦子了杨东旭爷爷奶奶也忙了起来，这可愁怀了杨爸。
“让别人送过去吧。”晚上给父亲送饭，看着自己父亲脸上的愁容杨东旭不禁开口说道。
“那怎么行，先不说李主任只认咱家，就说......”杨爸直接拒绝。
“什么只认咱家，小姥爷单独去，或者大爷爷和大爹单独去人家就不认识了？人家和我们的关系没有你想的那么近。”杨东旭翻了个白眼。
“可......”杨爸还是不放心。
“现在城里可不光是供销社卖东西，出现了好几个菜市场呢，而且都不要票的。所以想去年那些鱼虾什么的，就算其他人不送到供销社依然能在菜市场卖，而且卖的都挺好的。
现在西瓜只有我们家有，下次去的时候你带上几个和咱家关系好的认认门，去一趟给人家一块钱。现在收麦子不可能老是让那几个人送，隔一天就换几个人，价钱一样。
这样你和爷爷，姥爷他们几个不就不用这么忙了不是？还能把咱们自己家的麦子给收一下。别人家又没有西瓜，就算和李主任关系处的好也没东西送啊。”杨东旭耐心给老爹解释着。
“一块钱会不会太多了？再说今年他们没有西瓜，看到咱家赚钱，明年肯定也会种啊。到时候他们有了李主任这条路子，咱家的西瓜卖给谁去？”年前死活不留春地种西瓜的杨爸，此时的目光倒是放的长远不少。
看着自己死扣的老爸，杨东旭揉了揉自己额头，这是极度无奈快要暴走的征兆。
“现在那些鱼虾都可以在城里市场上自由买卖了，明年西瓜多了，人家就不能拿到菜市场上去卖，非要走供销社这条路子？
一千斤西瓜能装满一牛车不是？为了防止西瓜炸裂是不是要轻拿轻放，在这里装上车，再到城里下掉，再加上人家连夜赶路你总要给人家点辛苦钱不是？
今年只有我们家种西瓜别处没有算是稀罕物，所以一毛钱一斤差不多和麦子一个价，可明年被人看到咱家赚钱也种西瓜你能不让人家种。
那好问题来了，每家都种西瓜不说都像咱家这样一亩地六七千斤，就算是五千斤每家都种个几亩地的几万斤的西瓜你卖给谁去？烂在地里都有可能。”杨东旭安耐住性子苦口婆心的解释着。
“你说明年西瓜就卖不掉了？”杨爸瞬间抓住了重点。
“不是卖不掉，是不好卖。就像咱家一样种了西瓜，肯定就不会买西瓜吃了。所以十里八乡种的人越多，买的就越少。
除非你能联系到大卡车，拉着跑得更远没有西瓜的地方去卖，否则肯定烂在地里。这话闲着没事你和村里的大爷大妈们聊天的时候可以扯一扯免得到时候遭人恨。”看到老爹开窍，杨东旭松了一口气。
这不能怪杨爸笨，而是农民的时候时候眼皮子是浅了一些。你要是专门骗他，谁忽悠谁还不一定呢。可看到别人赚钱就想跟风，这和是不是农民没关系，中国人差不多都是这个德行。
“那明年咱家不是就不能种西瓜了？”杨爸脸上露出可惜的神色很是肉疼。
这几亩地的西瓜要是卖完可是能赚一千多块钱呢，年初的时候因为一百块钱的事情弄的一家人都不开心。突然一下子赚了一千块钱，杨爸实在是舍不得。
“是不能种了，总是种西瓜伤地不说，也没那个必要。明年都种西瓜了要还是这么高产，五分钱，甚至三分钱一斤有人买就算烧高香了。所以刚才那些话没事聊天的时候说一说，免得明年全村人都恨咱家。”
“现在说不是找骂吗？”杨爸瞪了自己儿子一眼。
虽然没有儿子目光看的长远，看农村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他却看的很清楚。你赚钱了，然后和别人说明年西瓜会卖不掉，有人信你？背后不说你吃独食戳你脊梁骨已经算是平常关系好的了。
“那也总比结仇好。要是明年街坊邻居地里几千斤的西瓜都卖不掉烂在地里，你又没提前说这些话，到时候怎么办？”杨东旭的小脸很严肃的说道。
“这个.......”杨爸面色变了一下，把剥好的鸡蛋塞进嘴里点了点头。
杨东旭的话他自然是听明白了，现在这样说虽然会惹一些流言怪话什么的，但肯定没人和他翻脸的，他杨如西现在在杨家村也算一号人物，谁敢给脸色看？
现在把话说到，明年要是西瓜真的卖不出，那你可就不能怪我杨如西坑你们了。我可是背着骂名好意的提醒过，你们不听怪谁？
把饭进口扒拉进嘴里吃完，杨爸不由得转头仔细看了自己儿子一眼，他突然发现自己儿子似乎有了不小的变化，“明年咱们种什么？”
“老老实实的种庄稼啊，西瓜不能种，菜瓜也不能种，西瓜便宜都卖不掉，还有人肯花钱买你的菜瓜吃？”杨东旭挥舞着手里的勺子，抱着半拉大西瓜吃得开心。
“麦子才能卖几个钱？”杨爸哼了一声，随后不由得叹了口气，嘴里嘀咕着一群跟屁精，自己没本事赚钱就学他家，害的他找的财路就这样没了。
“那就种玉米吧？”听着自己父亲嘴里的怪话，杨东旭两世才发现自己父亲竟然还有这么可爱的性格。
“种玉米还不如种豆子呢，再说玉米是收完麦子之后才种的好吧？”
“谁说收完麦子之后才能种玉米了，你就不能像今年种西瓜一样，年前先把春地留出来？”
“这样能行？”杨爸瞪大了眼睛，庄稼人可不敢拿重甲开玩笑。
“温度低玉米是不长，甚至会冻死。比西瓜再晚一个月把，四月份的时候种。这样等到麦子收完没多久玉米棒子差不多就可以吃了。
这比收完麦子之后再种玉米的收获早，所以不用等长老了再收，能吃的时候掰下来送到城里应该会有人买来尝鲜的。虽然可能没有西瓜这么赚钱，但肯定比秋季的玉米赚钱。而且还不耽搁秋收之后种麦子。”
“应该能成。”仔细想想杨爸点了点头，斜眼看着儿子：“这些都是周老师想出来的注意？”
“什么周老师想出来的，这是我想出来的好吧。老师正在关系国家大师呢，那有空关心咱家在地里种什么？”杨东旭下巴冲天很是得意。
“得得得，你想出来，你想出来的好吧。”杨爸伸手揉了揉儿子的头发，被杨东旭挣开。
看着自己老爸的样子，杨东旭叹了口气，说实话怎么就没人信呢？
有了决定之后，晚上杨爸组织了一场家庭会议，爷爷奶奶和小爹参军全部参加。最后会议上一致通过了杨爸的提议，明天送西瓜的时候先让大爷爷他们家帮下忙。
会议结束之后杨东旭爷爷不断感慨周先生不愧是大知识分子，眼光比他们这些农民长远多了。听得旁边的杨东旭甚是无语。
有了人帮忙杨家终于宽松下来，该收麦子收麦子，该弄西瓜的弄西瓜。同时杨爸举一反三把剩余的西瓜也承包给了其他村子里人卖。
每天先把供销社大头的西瓜收好，让人连夜送到城里去。剩下地里的西瓜八分钱出售，没钱给粮食也行，给其他人留两分的利息，大家都沾沾光以后他在村里也好做人。
可没几天杨爸嘴里都嘀咕起来，仔细一听原来在说村子里谁谁太心黑了。八分钱从自己手里拿西瓜，到其他村庄竟然一斤半粮食一斤西瓜兑换出去，赚的都快和自己差不多了。
听到这些话杨东旭叹了口气，原本以为自己老爸开窍了。原来还是这么抠，东西你都卖出去了，你管人家再卖多少钱？就算卖出了黄金的价格，那也是人家的本事，你怪话再多人家还会分你一点还是咋滴？
想着怎样才能让老爹变得更聪明一点，如何才能更好做人的杨东旭，还没有想到什么办法，很快被另外一件事情吸引了注意力。
第二十四章 新的开始 【求收藏推荐】
燕京那边和周老师一直有联系的万书记来信了。周义仁的平反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希望他能在七月底之前回去，有新的工作安排。
突然出现的意外打乱了杨东旭所有的计划，顿时让他有点傻眼。他虽然一直都有感觉，自己重生的蝴蝶翅膀虽然影响不了大时代发展的方向，但可能会产生其他影响。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影响会让周义仁提前两年多调回京里。虽然他现在和自己老师关系很近。周义仁回京不会像上一世那样失去了联系，这依然是自己以后能够依靠的大树。
可周义仁一走杨东旭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做，比如说大老六的事情他就是借助自己老师的虎皮和小姥爷商量的。
种西瓜，以及销售细化，还有明年玉米什么的，虽然对自己父母把功劳都放在自己老师头上有点不忿。可杨东旭心里清楚，正是因为有自己老师在，他做这些事情才能事半功倍。
周义仁要是离开了，他不说以后会寸步难行，但至少会事倍功半。更重要的是陈为民这条线联系起来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方便，很多事情需要重新规划。
“不开心？”周义仁放下手里的报纸，看着这几天面色有点不对的杨东旭。
万领导的信他是三天前收到的，看到信的时候，他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或者激动。只是有一种心理压着的大石头突然被搬开的轻松。
心里有没有什么怨恨？有，他周义仁也不是什么圣人，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如果以后遇到了迫害自己的那些仇人，一笑泯恩仇他也做不到。
甚至还会给对方添添堵，要是有机会也会报复一下。不过这些都是后事，这些天他想的都是万领导心里提到的那个职位，相对于那个位置自己可以做的事情，他比得到自己确切平反的消息更加激动。
“你什么时候走？”杨东旭抬起头看着自己老师，脸上没有了往日没心没肺的活波。
“舍不得老师？”周义仁笑着看着自己的学生。
“嗯。”杨东旭还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不谈当初解除周义仁的目的是什么，这将近一年多的时间自己这个老师对他真的是尽职尽责。可以说这一年多杨东旭学到的东西，比上一世上完初中都要多得多。
如果说因为重生的关系，他脑海中都是一些天马行空的思想。那么周义仁的教授，让漂浮在半空中的他脚尖已经触及到了地面，心里格外的踏实。
现在即便他不用重生的优势，有了这些知识和开阔的眼界，他也绝对比重生前过得好。所以对于自己这个老师，他是打心底尊敬的。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再说你小子太聪明了，要是再跟着我几年，肯定把我的老底给掏光喽。你就当给老师留几样压箱底的绝活好了。再说以后又不是不见了，别的不敢说再活十几年肯定没问题，有机会你可以去燕京看老师嘛。”周义仁伸出手抚摸着杨东旭的头。
和杨东旭对他的尊敬和感激一样，对于自己这个学生周义仁也是打心底喜欢。正是这个学生的出现让他的心再次充满了热情，沉浸在颓废中的他才再次站立起来。捡起那颗年轻报国的心。
如果没有杨东旭的出现，平反的事情不会改变，只是早几年晚几年而已。但他不可能被调入那个部门，和之前的皖省第一书记也不会有太多的交集，或许会回去教一辈子的书也不一定。
眼前这个学生的出现，似乎冥冥中牵动了命运的轨迹，让他的生活，他以后的事业都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着改变。
“可是我不舍得你离开嘛。”杨东旭扑进了自己老师的怀里，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即便是很体重住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灵魂，此时也忍不住鼻头的酸楚。
“我也不舍得你啊，不哭，不哭，你可是小男子汉，哭了会被你妹妹嘲笑的哦。不哭，不哭，不分开，不分开的......”看着在自己怀里痛哭的学生，周义仁眼角也不禁有些湿润。
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当年送自己老娘走的时候，心里好像也是这种酸楚。直到此刻周义仁才明白，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眼前这个小男孩竟然成了自己无法放弃的亲人。
杨家村这几天来了很多领导，先是区里的陈为民，然后是镇里的，最后连省里的领导也过来了。看着那几辆小汽车开进村里，整个村子都轰动了，甚至汽车后面还跟着其他从其他村庄追过来看热闹的人。
应酬是周义仁最不喜欢的，哪怕他的性格不再像以前那么倔强。可人情来往真的不是他所擅长的。
还好的是镇里的领导不需要他多说什么，区里的领导有陈为民在。至于省里的都是和他年龄差不多的人，眼界和知识虽然不同，但很多事情却能够谈到一起。再加上陈为民这个学生在旁边帮衬着，和几个省领导的谈话还算愉快。
周义仁还没有出发，他的行李已经出发了，除了这些年他自己抄录的那些笔记之外。其他的书将会运回燕京大学。
这些书当年是很多志同道合的人帮他从燕京大学运出来的，现在运回去也算是物归原主，没有辜负当年那些老朋友的嘱托。
分别的时刻总是来临的太快，在周义仁刚把屋子里的书清空。第二天接他的小车就到了。京九线还没有开通，所以成王区没有铁路。他需要坐车去省城，从哪里返回燕京。整个杨家村的人都来送行，杨东旭哭的不行。
不过他不是在周义仁怀里哭，而是在自己母亲怀里哭。经过几天的商量之后，周义仁成功说服了杨东旭的父母和爷爷奶奶，包括姥姥姥爷。他将带着杨东旭去燕京读书。
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还是去燕京那么远的地方。即便是平常杨东旭一捣蛋就随手揍他的杨爸，此时也是眼睛红红的。
“不哭，不哭，我们旭子要好好学习的，以后考上大学，接我和你爸也去城里看看，去坐坐汽车好不好？”杨妈一边流着泪，一边安慰着杨东旭。
考大学，是周义仁让杨爸杨爸同意杨东旭跟他去燕京最重要的理由。不管经历怎样的混乱年代，对于知识分子农村人一项都是尊敬，甚至敬畏的。
虽然心里不舍，可关系到自己儿子的前程。杨东旭的父母不得不放手，就连杨东旭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也都跟着劝。最疼杨东旭的小姥爷心里也是十分不舍，但也同意让他去燕京。
那可是首都啊，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去一次，更何况杨旭要是能够考上大学，那绝对是杨家祖坟里面冒青烟了，放在古代那就是天子门生。说不定几辈子都是老实巴交农民的杨家，以后会出现一个大官也不一定。
再说周义仁也不是什么外人，虽然是来杨家村劳动改造的，可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大家心里也都清楚，这两年杨家村的生活好了起来，这个老头可不少出力。跟着他去燕京肯定是享福，不会受罪的。
所以大爷爷，三爷爷，整个村里的老少爷们也都跟着劝，甚至隐隐中还有些羡慕。心里不禁想着要是自己家孩子也能让周先生做老师就好了，这样也可以去燕京念书光宗耀祖，以后说不定也能做大官。
坐进车里杨东旭趴在座椅上不断往后面看，嘴里哭着差点喊着下车不去燕京了。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家里条件已经不错了，父母和姐姐妹妹都不会在饿着。
自己的底子还是太差了，必须跟着周义仁多学点东西，不然哪怕凭着自己的先知先觉不会过的很差，但想想后世那个关系社会，他现在必须努力。
哭着哭着，哭累了杨东旭就在周义仁怀里睡着了，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他的肚子里额的咕咕叫。
“老......爷爷。”从床上爬起来，接着微黄的灯光，杨东旭在外间看到了周义仁。
离开村子里的前一天，杨东旭爷爷做主，再加上大爷爷做了见证人，杨东旭认了周义仁为干爷爷。这让和亲人分离的七八年突然有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孙子的周义仁高兴的老泪纵横。
万领导给自己干爷爷的家信杨东旭没看，不过陈为民和他说了一些情况。周义仁父母过时的早家里有兄弟三人，二哥在饥荒年间饿死了，还剩一个大哥。
当初被打倒的时候，为了不连累妻子，他直接和妻子办理了离婚手续，把妻子和8岁的女儿送回了农村。算算日子他女儿几年应该快16岁了。
不过在他妻子回乡下第二年就带着女儿又嫁了人，那个年代大人都很难养活自己，更何况一个妇女还带着一个孩子，娘家也没有多少粮食可以接济。
这个消息周义仁早就知道了，这也是他看上去老的这么快的原因之一。不过女儿活的好好的没有饿死，这让他心里多少有些安慰，没有在哪段磨难的岁月中发疯。
周义仁虽然看着显老，但他才40多岁，还没有杨东旭重生之前大。周义仁的哥哥现在在国企里面烧锅炉。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但都不在燕京，而是在烟台那边。
当年因为受到周义仁的连累从企业中的一个小领导，变成了烧锅炉的。但国企的福利待遇不错，加上当年为了供周义仁上学，他也是吃过大苦的人，所以一家人日子过得紧把了一些，但还算过得去。
“起来啦，饿了吧，走爷爷带你下去吃东西。”看到眼泡有些肿的杨东旭，周义仁脸上露出笑容，先给他洗了把脸，然后抱着他出了门。
已经签约，求收藏推荐，求所有，幺幺，切克闹，煎饼果子来一套，拜托了各位书友。
第二十五章 新环境
在省城休息了两天，周义仁拜访了几个朋友。第三天才带着杨东旭坐火车回燕京。在去火车站之前，周义仁买了一些省城才有的商品，托人送到了成王区陈为民哪里。让他送到杨家村给杨东旭父母，并告诉他，等到了燕京再写信回来，免得杨东旭父母担心。
虽然有卧铺票，可坐在吱吖吖慢悠悠的绿皮车上杨东旭说不出的心烦。皖省省城到燕京跑了两天一夜，这火车坐的差点没把重生前不知道坐过多少次火车的杨东旭给坐吐了。
到了燕京他不禁有些失望，重生前他没有来过燕京，这一次来还准备开开眼界呢。谁曾想现在的燕京老城门楼子到处都是丝毫没有国际大都市的影子。
周义仁带杨东旭住进了燕大的教职工宿舍，他是走平反的路线回来的。虽然万领导想要给他重新安排工作岗位，但现在他只能回燕大先住着。
走进这座最高学府杨东旭心中感慨不已，作为曾经是名初中生的他，对于大学有过自己的憧憬，做梦也想到燕大来读书，可惜他连高中都没考上，更别说念大学了。
周义仁以前住的宿舍怎么样杨东旭不知道，但眼前的教职工宿舍看上去很是不错。虽然不是什么独立小院那么夸张，但两室一厅的格局让杨东旭找到了一丝现代化的气息，哪怕他们只是住在三楼。
“周老师要是还缺什么直接和我说，我帮你安排。”领周义仁进入宿舍的北大一位管后勤的主任很是客气，显然听到了什么风声。
“秦主任客气了，这里挺好什么都不缺，老校长还在学校吗，晚上我去拜会一下，这多年没见了他了。”随意看了看眼前的屋子周义仁有些感慨的说道。
“老校长已经退休了，毕竟都快八十岁的高龄了，没办法再做革命工作，现在正在家安享晚年呢。现在住在城西他们家老房子里，有空我带你去看看。”
“哈哈，总是麻烦秦主任怎么好意思，你把地址给我，我自己去就好。”周义仁感谢着说道。
“不麻烦，不麻烦的，正好这几天我也要去看看老校长。你舟车劳顿的先休息吧，旁边有个小厨房可以做饭。要是不想做饭的话，抽屉里有饭票你们可以去食堂吃。食堂位置没变，在哪里周老师应该知道，不用我带路了吧？”秦主任显然很会来事揶揄了周义仁一句。
“哈哈，记得记得，以前一放学就往食堂冲，怎么会不记得。要是记错了路，可是要饿肚子的。”
又和秦主任寒暄了几句，对方十分识趣的离开。周义仁把行李提进了卧室，这个屋子显然最近几天有人重新收拾过，连的床单被罩什么的都是新的，生活用品也很齐全。
周义仁感慨的摇了摇头也没说什么，经过这些年的磨砺，他那种学者的死板性格已经松动。在不触犯底线的情况下，也知道退让，或者和光同尘可以让自己走的更远。
不是回来教学的，有新工作安排，所以周义仁空闲时间很多。第二天带着杨东旭在秦主任的指路下去拜会了一下老校长，一个头发花白虽然有点老态龙钟，但精神十分建旺的慈善老人。
第三天有人来接周义仁，叮嘱杨东旭不要乱跑之后，他坐上车离开的燕大。
在屋里带着实在是无聊，杨东旭锁上门来到了楼下，在燕大学区中溜达起来。
燕大的景色非常优美，这个年代整个燕京都看不到高楼大厦，燕大校园中自然也没有，所以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古典建筑，还是山水环绕的那种，看着就让人心旷神怡。
这个时代天还是蓝蓝的，水还是青青的，七月份燕大的空气中似乎弥漫着花香。
走了没一会儿杨东旭就看到一个大湖，看到大湖的第一眼杨东旭眼睛猛然一亮，随后脑海中第一个闪现出来的念头就是——这里能不能钓鱼？
走上湖中的亭子，看着真的有鱼在里面缓缓游动很是懒散，似乎一砖头下去就能闷到一条大鱼，看的杨东旭心里更加痒痒。
还好理智告诉他这里是最高学府燕大，同时亭子里被打扫的很干净，附近也没看到砖头什么的趁手武器，这让他不禁有些失望。
溜达到上午回家看看周先生还没回来，于是自己拿着饭票去了食堂。虽然一个七岁的小屁孩跟着一群学生排队打饭十分显眼。
不过燕大的教职工也有有孩子的，所以最多只是以前没见过被多看几眼而已，其他的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吃完饭杨东旭又变的无聊起来，没有漂亮妹子陪着一个人逛校园显然是很没意思的事情。有心去图书馆看看，可惜没大人带着管理员不敢放一个下屁孩进去，你要是在里面捣蛋把书撕了怎么办？
从东门出来杨东旭想去中关村看看，重生前就听说那个地方怎么怎么牛，好像距离燕大不是很远步行就能过去。这年头也没什么拐骗孩子的，所以一个人上路他也不怕。
可是到地方的时候他就后悔，中关村现在还没有影子呢，现在的中关村就是一块大坟地，而且还都是太监的坟地，看的杨东旭一阵阵的蛋疼。
七月份的燕京虽然夜里还有点凉，可白天热的不行，走了几公里路的杨东旭一身臭汗，回去刚洗漱完周义仁开门走了进来。
“去哪里玩了？”看着刚洗完澡的杨东旭周义仁问道。
“就是在校园中逛了逛，你工作安排好了？”
“你怎么知道我工作安排好了？”周义仁嘴角含笑问道。
杨东旭很想说就你脸上那闷骚的笑容，如果不是工作安排好了，而且安排的你十分满意，你会笑的如此淫荡？
“猜的啊，你今天出去不是因为安排工作吗？”为了避免挨揍杨东旭没把实话说出来。
“小鬼精。”周义仁伸手揉了揉杨东旭的头：“安排好了，改革研究室副主任。”
“什么级别啊？”杨东旭随口问道，同时眼睛也亮了起来。
“你眼里就知道级别，我现在只是想做事，给个科员也会干知道不？”周义仁对着杨东旭的头拍了一巴掌。
杨东旭直接翻了个白眼，心里嘀咕着：“说的好听，现在让你去扫大街你会干？”
“暂定的是副处，上面声音还不确定，等情况明朗了，应该还会提升半级吧。”周义仁一边说一边脱掉外套，今天要去见领导说以穿的比较正式，这大热天的里面的衬衫都湿透了。
周义仁的话让杨东旭眼睛亮了起来京官高一级啊，副处比下面的副厅级干部都要牛。以后要是再提升半级前途无量啊。
周义仁洗完澡换了身一副拉着杨东旭的小手开始逛校园，七八年没有回来，他的眼中满满的都是回忆，不断的指着四周熟悉的地方给杨东旭介绍，说说当年自己在这里的青春年华。
第二天周义仁正式上班，杨东旭又开始闲的蛋疼。原本以为燕京是个有意思的地方，谁曾想闲得无聊。
不过这种日子没有持续多久，三天之后周义仁的工作住处安排了下来，属于特事特办这边刚安排下来，那边就可以拎包入住了。
新的住处在地安门大街的帽儿胡同，不远处有个火德真君庙，往南边走过了金锭桥就是前海，这个时候可没有什么雾霾，站在金锭桥上放眼看去湖心岛遥遥在望啊。
周义仁新的住处就在帽儿胡同一个大四合院里，这是一个三进的大院子。不过地址上标注的四合院此时已经变成了大杂院，私搭乱建让四合院失去了原本的风情，不过还好卫生不错挤就挤点吧。
正房和厢房什么的不用想了，早就住上了人。所以安排在正房旁边的耳房里面，耳房面积较小，不过只住他们两个也算宽敞。
进了大杂院这几天好似萎了一样的杨东旭就兴奋起来。不说大杂院比学校热闹，爷爷奶奶孩子一大堆有人玩。
而是这可是四合院啊，老四合院啊。现在要是能买下这么一个四合院，他就算一辈子什么都不干以后也是吃喝不愁。
况且地安门大街是什么地方，就算重生前杨东旭没来过燕京，连帽儿胡同门朝那都不知道。可现在他十分清楚啊，这可是内城，因为故宫距离这里也不是很远。
什么什么是内城？这里以后就是妥妥的市中心，而且还是在什刹海，不远处就是前海，说是海景房都行，黄金地段绝对的黄金地段啊。
大杂院里虽然住户不少，不过都是在一个大院子中。所以新搬进来用户，来了什么样的人很快就会在院子里传开。
不久之后周义仁被平反的大知识分子刚被调回燕京工作，以及杨东旭这个干孙子的身份就被打听的一清二楚了。
一个老头带着一个干孙子并不稀奇，这年头当时被打倒流放到下面劳动改造的人家破人亡的很多，没死已经算是周义仁命大了。
没死肯定是在乡下遇到了好人家照料这是很容易推理出来的事情。而现在平反调回城里来了，为了报答当初照料自己的恩人，认人家的小孙子为干孙子，带回城里上学照料，让人家小孙子将来更有出息一些，也是可以瞬间脑补的故事。
所以虽然来的时间虽然短，一个知道感恩的大知识分子，以及一个活波嘴甜的小男孩，很快就融入了大杂院的生活中。
第二十六章 老道士
相比于杨家村的孩子的玩具城里孩子的玩具要精致一些，洋火皮城里的人是不玩的。他们喜欢玩洋火枪和弹弓枪，然后就是滚铁环。
这年头你要是能滚上铁环，腰间系着皮带，旁边在挎个水壶，再来一双白色回力鞋，戴个军帽，那你绝对够拉风，这可是被评价为神器的几大件。
现在城里的孩子没有后世的那些娇气，对杨东旭这个农村来的孩子也没什么看不起的，没几天就拉着就拉着杨东旭一起玩。
可杨东旭不想和他们一起玩啊，除了弹珠他还有点兴趣，因为大杂院中有几个小屁孩的技术的确让他吃惊，于是就很自然的切磋了几下。事后证明他宝刀未老，然后把赢得弹珠又还给了人家，不然几个小屁孩眼泪就下来了，一个没注意赢的有点多。
对于小男孩拍纸片，竹节人什么的他没什么兴趣。小女孩的踢毽子和翻手绳自然更没兴趣。所以除了前几天为了混个脸熟和大杂院的孩子到处疯之外，杨东旭又开始变的有点独。
不过即便独后面也跟着一个小尾巴——武雪。
武雪小名叫小雪，今年六岁，比杨东旭的妹妹大一岁，比他小一岁。扎了两个小辫粉嘟可人的。她的父母都是工人，所以每天从早忙到晚没空照料她。
平常的时候小雪可以送到托儿所去，现在的托儿所没什么学习任务，就是几个大人看着孩子玩，防止别打架什么的，所以平常也放心。
可这一放暑假小雪父母就有点傻眼了，平常只能拖大杂院里的老人照顾。可老人也有自己的事情做啊，不能总帮你看孩子吧？自家的孩子也都是跟着大孩子屁股后面到处跑着玩的。
不知道是杨东旭超出同龄人的成熟让小雪有了安全感，还是他刚来没把小雪欺负哭过，没啥心里阴影。总之在大杂院里没晃荡几天小雪就成了他的跟屁虫，在后面旭哥哥，旭哥哥喊得亲热。
看到小雪杨东旭就不禁想到自己在农村的妹妹，所以没什么好说的带着吧。如此在大杂院中混了几天之后的杨东旭牵着小雪的小手出了大门。
没什么地方好玩，虽然现在城里也出现了一些小商小贩走胡同叫卖一些东西，可那些东西根本吸引不了杨东旭的注意力。
四周店铺什么的也少的可怜，不远处火德真君庙旁边到有一些摆地摊的，看了几眼没啥意思都是哄小孩的玩意，于是他就拉着小雪跑进了寺庙中去玩。
庙里住着的不是和尚而是道士杨东旭有点奇怪，不过看到里面供奉的都是道家的神仙啥的就明白过来。
这个时候的寺庙都不需要买票的，除了几个看到杨东旭和小雪的道士说了几句出去玩去不要在这里乱跑，怕小孩太皮打坏庙里的东西之外，根本就没人管你。
“啧啧啧，都是好东西啊，要是弄回去过个几十年都是宝贝啊。”看着庙里的香炉，灯盏什么的杨东旭眼睛直放光。
虽然他不懂什么古玩鉴定，但这些肯定都是真品无疑。这年头的人都实诚，对于神仙什么的心中更是敬畏，自然不会像后世那样弄些虚头巴脑的家玩意来糊弄神仙。
“旭哥哥，饿......”这间房间跑到那间房间，心里不断想着怎么把这些古董弄回家的杨东旭被小雪扯了扯。
“额......”光顾着看宝贝杨东旭忘记了时间，从屋檐下伸头往外面一看的确中午了。
不舍的看了几眼那些还没进去的房间，杨东旭只好牵着小雪准备回家吃饭。周义仁对他十分放心，所以钥匙就挂在他脖子上，想吃什么自己回去做，周义仁中午在单位是不回来吃饭的。
早晨周义仁把早餐给他买回来，晚上从单位食堂带饭回来，下厨一次被杨东旭鄙夷他再也没动手做过饭。
因此杨东旭对自己的生活水平深深的担忧起来。他实在想不明白做饭那么难吃，周义仁在杨家村那么多年是怎么活下来没被自己毒死的。
“嗅嗅......”刚想牵着小雪的小手离开，一股香味就飘到了他的鼻孔中，旁边的小雪也好像一个小狗一样耸动着鼻子，怪得不饿了，这是问道肉香了啊。
也不走了杨东旭顺着香味寻了过去，看看能不能蹭顿午饭，反正他们两个小屁孩也吃不了多少，或者大不了给钱嘛。
离开杨家村的时候杨东旭父母塞给他500块钱巨款。当然这些钱是周义仁放着的，不过只是放着并没有藏着，对于钱的事情周义仁从来不管杨东旭，也知道他不会乱拿。所以此时杨东旭兜里可是揣着两块钱巨款呢吃顿饭问题不大。
顺着香味杨东旭过了一道偏门，顺着狭窄的走道往前面走了一段距离，一个小院出现在杨东旭的视野中。
没工夫理会庙里怎么会出现这么一个偏僻的小院，而且房屋看上去十分破旧。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小院左侧的一个小木屋，香味就是从里面飘出来的。而且他还听到了肉在锅里翻炒发出的吱吱的声音。
来到陌生的小院小雪有点怕，虽然不断闻着肉香吞口水，可却拉着杨东旭不敢上前。
杨东旭安慰的拍了拍她的小手，然后扯着嗓子对着小屋喊了一声：“有人吗，饭做好了没有？”
这一嗓子不禁把小雪吓了一跳，厨房中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好像是锅铲掉在了地上。下一刻一个头上顶着道士发箍，穿着道袍的老头从厨房探出头来。
“你要是管我一顿午饭，我就不去揭发你吃肉。”杨东旭控制着脸上的肌肉，让自己看上去严肃一些。
可他一个七岁多的小屁孩能严肃道哪里去？虽然身上的衣服洗得有点泛白，但杨东旭实在无法忍受虱子什么的小动物在自己身上爬来爬去，在自己家的时候就干净的过分。
眼下一个穿着朴素干净过分的小男孩绝对可以和可爱画上等号，毕竟杨东旭长得也不丑，加上自家生活条件好没有眼下孩子营养不良的瘦弱肤色。
“揭发你个球，老道信的是正一，不是全真，别说吃肉结婚都行。”看到是个两个小屁孩，道士松了一口气狠狠的瞪了杨东旭一眼，刚才那一嗓子可把他吓得不轻。
这下轮到杨东旭傻眼了，在他眼中全天下的和尚，全天下的道士似乎都是一样的，至于信丰的是什么佛，分的是什么教他还真的闹不清楚。看这个老道士的样子似乎不是开玩笑。
“不知道道长法号如何称呼，出家人慈悲为怀，佛祖还割肉饲鹰，你能不能管我们一顿午饭？”吓唬不成杨东旭只好换成了笑脸。
“那是佛祖，我是道士信的是三清。”老道士无语的看了杨东旭一眼把头缩了回去，嘴里不断嘀咕着：“真是见了鬼了，现在小孩都这个样子了？”
小雪拉着杨东旭的手想要让他离开，虽然肉香的味道很吸引她，可那个老道士看上去好像不是一个好人。
老道士的话让杨东旭不禁有点脸红，用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掩饰尴尬。要是对正一和全真的区分他不知道情有可原。可是拿佛祖说的话让道士发慈悲就有点尴尬了，这不是当着和尚面骂秃子，脑子被门夹了吗？
不过作为一个心理年龄四十多岁的杨东旭脸皮够厚，既然对方没有直接驱赶，就证明这件事情有门儿。况且那肉香味实在是太吸引人了，他这两天肚子里也正缺油水呢。
拉着有点害怕的小雪到小院葡萄藤下的石桌旁坐下，石桌上已经摆放了两盘子菜用碗倒扣着，显然这是老道士吃饭的地方。
看着眼前这个小屁孩没有被吓走，反而旁若无人的走进厨房，拿起葫芦瓢舀了半瓢水，跑到院子里给那个小女孩洗手，自己也洗了洗，老道士瞪大了眼睛感觉今天真的撞鬼了。
“小孩，你是哪家的？”看着两个小屁孩坐在石凳上，对着盘子里的菜流口水，但没有先吃，老道士端着一个砂锅从厨房里走出来问道。
砂锅里咕噜噜的正翻滚着气泡，里面的肉随着气泡翻滚散发出让人垂涎的肉香。这是一锅兔肉，因为杨东旭一眼就看到了锅里的兔头。七月份的兔肉虽然不像秋季那么肥，但经过几个月进食青草，也不会像冬季那么柴，吃起来味道还是不错的。
“对面帽儿胡同的，刚搬过来。”看着老道士手里拿着三个小碗，和三双筷子杨东旭知道自己自己的午饭有着落了。
可看到桌子上就三个菜他眉头挑了一下：“再弄一个菜啊，三个菜怎么吃？”
“吆喝，人不大懂得不少啊，爱吃吃不吃拉倒。”听到杨东旭的话老道士愣了下，随即张开大嘴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对杨东旭挤眉弄眼像个老小孩一样。
老规矩中有个说法，招待客人上菜不上单数，因为单数菜叫‘瘸腿菜’是招待王八的，不过现在人都穷，所以三个菜还有点讲究的话，五个，或者七个菜不是什么正经的席面都不怎么在意了。
可三个菜就太明显了，就算再农村，再穷的人家招待客人的时候，随便配个花生米，哪怕是那刚从树上摘的青枣应付下，也都会弄四个菜的。
“小孩不算客，随便你哪。”杨东旭嘴里嘀咕一句，夹了几块没多少骨头的兔肉放在小雪的碗里先凉着，然后拿起自己小碗夹了一些菜放在小雪面前给她吃。
有推荐票的书友帮下忙，点点推荐票拜谢了。
第二十七章 玄老头
老道士的厨艺真的不是盖的，无论是兔肉，还是两盘不知道什么名字的野菜，吃的杨东旭不断的竖大拇指狼吞虎咽的。
“这是你姘头？”看着胡吃海塞的杨东旭，时不时的停手照顾小雪，老道士端起自己面前的小酒盅滋溜一口笑着问道。
杨东旭差点没有把嘴里的食物喷出去。即便他说话老气横生，还只是一个七岁的小屁孩好不好？你一个出家人问一个七岁的小屁孩旁边是不是自己的姘头，你要脸吗？我还只是孩子啊。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童养媳的我又不是没见过。”看着杨东旭对自己翻白眼，老道士无所谓的继续喝酒。
老道士的话让杨东旭干脆连白眼都懒得翻了埋头吃菜。和这样的老流氓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他的见识的确比后世的人都广的多。
后世你混的再牛也只能说个青梅竹马，你能弄个童养媳？能光明正大的逛窑子？甚至好阳之风老祖宗都比后世的同性恋开放多了。还有养**啥的......
吃完一抹嘴拉着小雪直接离开，桌子上的狼藉就当是对老道士口无遮拦，给自己幼小心灵种下污秽种子的惩罚了。
看着杨东旭离开的背影，老大是眼底的神光有些复杂，好像想起了什么愣愣的坐在石墩上一杯杯的往肚子里灌酒。
吃完饭杨东旭不再逛寺庙了，只能看不能拿有点闹心，而且他需要回去点下卯。大杂院在家的大人也要忙自己的事情，不可能时刻帮你照料孩子。
但现在人心好啊，要是孩子跑出去时间长了，吃午饭都不回去肯定要问一问，甚至放下碗筷找一找。虽然这个时代自家都吃不饱没有拐卖儿童的，可走丢了也是一件大事啊。
所以在大杂院中大人注意中午少了两个孩子的时候，杨东旭带着小雪进了大门，然后这个爷爷，那个奶奶嘴巴很甜，得到了不少的夸奖。
用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打开门，杨东旭拿了一张凉席来到院子里的树荫下，躺椅太高级他家没有，有也没有地方放，所以凉席最合适。
这个时候无论是后海，还是前海，哪怕是最前面的北海公园，都还都是荒草丛生的地方，四周根本没有高楼大厦遮挡，所以树荫底下的风呜呜的。
中午的大杂院很安静，玩了一个上午依然精力旺盛的孩子，此时吃完饭已经跑出去了。至于没跑出的也都在树荫底下，或者自家床上睡午觉呢。
迷糊迷糊中杨东旭感觉自己身上好像有人给自己盖了东西，眼皮子正打架呢没怎么管，一觉睡到了两点多。
把被单还给了刘奶奶道了声谢谢，洗把脸之后拉着脸上还印着凉席印子的武雪出了门。小孩也不知道是不是用不惯枕头，睡的时候明明枕在枕头上，睡醒的时候却趴在凉席上，脸上印的一道道的印子看起来很搞笑。
东家跑的西家，南边跑到北边，看着一个个大杂院，或者小型独门独户的四合院，杨东旭差点流口水，心里的买房计划开始提上日程。
可怎么劝自己干爷爷花钱买套房子是个问题，依照周义仁的性格有个落脚的地方就不错，买房估计这辈子都没有出现在他脑海中的可能。
但在杨东旭看来现在的房子就和白捡的差不多，五百块钱虽然买不了什么大的四合院，小一点的绝对能够拿下。500块钱一个四合院，放到后世别说厕所，厕所里马桶占的那点位置你都买不到。
“买房子？这里住着不好吗？”晚上周义仁下班回来，杨东旭把思考了一个下午做出的决定说了出来。
“不是不好，这里挺好的。我就是感觉你以后要长期定居在燕京，咱不是卖个自家的房子更好嘛，以后要是我家里人来也有地方住多呆几天不是。”杨东旭一边往嘴里扒拉着饭，一边开口说道。
周义仁放下手里的筷子，也不说话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杨东旭。
“好啦，好啦，我说实话，我感觉以后的房子会涨价，现在买肯定划算好了吧。”杨东旭很快败下阵来。
“为什么以后房子会涨价，你有什么依据？”周义仁早就习惯了杨东旭这幅小大人的模样开口问道。
“很简单的道理啊，谁都想到城里住啊。燕京可是首都，想来的人肯定更多。人多了房价自然就涨了呗。”早有准备的杨东旭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长安米贵，涨价的确理所应当。”周义仁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拿筷子敲了一下杨东旭的头：“没事少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多想点有用的。那几百块钱我准备先帮你存着，等你以后长大了给你买房子娶媳妇用。”
以后娶媳妇用？杨东旭头顶一群乌鸦飞过，先不说他这辈子什么时候才能结婚。就算是早婚18岁就结婚了。那还有十一年呢，十一年之后五百块钱别说在城里买房子，单单娶媳妇就不够看。要是三十多岁结婚到了2000年左右，这点钱还不够买个包的。
其实这并不能怪周义仁没有远见，如果杨东旭不是过来人，谁都想不到几十年之后中国社会会是那么一个大爆炸的时代。
按照周义仁的推理燕京的房价的确会上涨，但自己的工资也会跟着水涨船高的。现在买房子等到杨东旭结婚的时候就成了旧房子，人家新媳妇愿不愿意住就两说了不是？
所以现在单位既然给安排了房子自己就先住着，等以后杨东旭结婚了就在附近买一套新房。到时候就算燕京房价涨的超出他的预料，那他再添点钱就是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杨东旭自然不知道自己干爷爷心里是怎么想的。不过他明白这个时候让干爷爷一下把所有钱都拿出来买房子肯定是行不通的，自己想要买房子只能另做打算了。
于是杨东旭开始领着武雪到处乱窜，看看能不能找到赚钱的办法。他脑子里虽然有很多的赚钱办法，可是没人实行啊。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无比想念自己的小姥爷，要是小姥爷在哪赚钱就无比容易了。毕竟他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说出去的话根本没人信，很多事情自己做不了的。
“老头，我给你带了一瓶好酒，二锅头喝过没？”不管心里怎么焦急好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胡同里乱转，每天中午杨东旭都会雷打不动准点出现在老道士的小院中。
一开始是蹭吃蹭喝，时间长了老道士虽然不说什么，杨东旭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所以有的时候也会带点东西上门。
只是让杨东旭感觉好笑的是，每当自己带东西上门，老道士准备的菜肴都是双数，最少也有四个。要是没带东西就是单数，有的时候只有酱豆配馒头，直接把杨东旭当王八招待。
“老子连贡酒都喝过，二锅头有什么稀奇的，放在以前老子连看一看都不带看的。”老道士撇撇嘴，熟悉的之后他嘴里老子，爷爷的从来没有断过，像地痞更多过像道士。
把手里的二锅头放下，杨东旭就当老道士在放屁。和他斗嘴还是省省吧，他根本就不把杨东旭当一个小孩看待。一些淫词滥调说的杨东旭这个阅过无数岛国大片的过来人都脸红不已，这就是一个标准的老流氓。
“你的小媳妇呢？”看到只有杨东旭来后面没跟着人，老道士奇怪的问道。
这一个多月来每次杨东旭来蹭吃蹭喝都是两个人，对自己那个小媳妇可都是照顾的格外周到的，好肉都往她碗里夹，自己啃骨头。剩下的头啊，脖子啊，屁股什么的都是老道士的。
“她妈妈今天不上班，带她去故宫那边玩去了。”杨东旭随口说道：“对了，老头认识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出家太久了，叫什么我早就忘了。你可以喊我通玄，叫一声玄爷爷你也不吃亏。”老道士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
“你咋不叫通天呢？”杨东旭翻了个白眼。
“你看过《道藏》？”通玄一愣开口问道。
“我看过《封神榜》电视剧版的牛逼不？”杨东旭在心里嘀咕一句。通玄就通玄吧。虽然自己没听过道教还有谁和通天教主是一辈的，但老道士这么说就这么听着吧，反正也就是一个称呼而已。
不再纠结这个杨东旭向旁边的木盆中看去：“玄老头中午吃什么？”
“什么玄老头，要么就喊老子玄道人，要么喊老子玄爷爷，什么玄老头！”通玄瞪了杨东旭一眼。
“老子的玄爷爷，那不是太爷爷了吗？”
“你喊我太爷爷也成啊。”
杨东旭不再说话，直接给了这个老流氓一根中指。心里早就叮嘱过自己不要和这个流氓斗嘴，最后还是没忍住。
“这是黑天鹅，七月份（阴历）这玩意在养小的肉劲道，就是有点腥，处理不好无法入口。不过我有秘方，今天让你开开眼给你做一顿药膳，明天一定吃的你流口水。”
原本杨东旭还以为盆里是黑鸭子什么的呢，没想到是黑天鹅。想一想以后中国那么多动物被列入了濒危物种，原来根子在这里啊。
不过杨东旭显然不是什么动物保护协会的，再说现在天鹅飞的到处都是吃两个吃不绝种了。
鹅肉吃过，可天鹅没试过啊，黑天鹅肉更没吃过。所以他开始双目放光，“明天才能吃到啊？”
“屁话，鹅肉不容易熟。药膳火候到了才最有味道，你当这是野菜啊，随便抄抄热水就可以入口。”通玄冷哼一声鄙夷看了杨东旭一眼。
杨东旭也不在意，不懂就是不懂，你鄙夷你的好了，只要明天不少了我的吃的就行。
看着玄老头把黑天鹅清理好，放进一个坛子里闷着，坛子表面油光亮彩让杨东旭眼睛一亮。
第二十八章 古董
瓷坛大小和农村腌菜的坛子差不多，短颈肚圆，不过口不是农村腌菜坛子向里面收着的那种坛口，而是扩口坛子，上面有一个盖子。虽然体积不小，可给人的感觉格外精致，上面画着山水画层次分明一看就是好东西。
“玄老头你这个坛子不错啊，有啥来历不？”杨东旭凑过去看了两眼看口问道。
当当当......玄老头指背在坛子上弹了几下，发出清脆的响声有点得意的说道：“你小子有眼力，正宗的元青花昭君出塞罐，扩口的没见过吧？”
杨东旭又看了看，坛子上的确有几个人骑着马，有男的也有女的，至于是不是昭君出塞他看不明白，可坛子看上去的确漂亮。
“元青花真的假的？”虽然坛子的确好看，但玄老头上来就说元青花杨东旭有点不信。
这个不信自然是因为主观思想的原因，后世杨东旭偶尔也会看看一些鉴宝和寻宝的节目。所以知道保存好的元青花那都是天价，天价的宝贝和眼前这个拿来腌肉的坛子是同一个物件，杨东旭的世界观有点被颠覆。
“小子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你不能怀疑我的眼力。看看这里，这里，胎体较厚，胎质坚硬是元代清华特点之一懂不懂？釉色白中微闪青，莹润透亮，有琉璃质感......”玄老头指着面前的坛子滔滔不绝，说的杨东旭一愣一愣的。
发愣的同时他的眼睛也越来越亮，这要是真的价值不比四合院小啊，随便弄几个藏起来过个几十年一买，绝对没有四合院那么显眼。
“玄老头难道你还是一个隐藏的大家？”看着刚才唾沫横飞的玄老头，说完之后端着石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一副你夸我，你快夸我的样子，杨东旭毫不犹豫的送上了自己的马屁。
当然拍马屁也是一门技术，直接夸的话玄老头显然不是那么浅薄的人，所以杨东旭质疑了一下。
“什么叫还是？本来就是。”玄老头横了杨东旭一眼，捋着胡子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厉害，厉害，没想到你还是隐藏的宗师啊。”这时杨东旭竖着大拇指适时送上自己的马屁。
玄老头微微点头显得有点含蓄，可裂开的嘴角都快到耳后根了。
“玄老头，不，玄大师，我们谈笔生意怎么样？我出钱，你出眼力，咱们淘点古董如何？不说多，随便弄个几件元青花就够我们后半生吃喝拉撒的了。”杨东旭尽量让自己脸上的笑容显得无比的真诚，只可惜那狗腿的样子怎么也无法掩饰。
“古董，现在准弄这个啦？”玄老头眉头皱了起来。
近现代的中国可以说是多灾多难，被全世界的列强抢了好几遍不说。大混乱年代不单单是人，很多好东西也都付之一炬，让后世不少学者捶胸骂天心疼不已。
“没说准玩，也没说不准玩。不过俗话说得好，盛世古董，乱世黄金。这国家眼看着一天天安定下来了。这玩意以后肯定赚钱不是？”杨东旭自然知道玄老头的顾忌里面开口说道。
“你就不怕再来一次？”玄老头面色严肃起来。
这也是现在人共同的担心，只所以国家下了政策，而且还在不断的鼓励，可各行各业发展依然还是缓慢的原因就是大家都被弄怕，害怕自己这边刚过上好日子会不会再来一次大混乱。
“你这样想，其他人也这样想不是。既然都这样想那这些东西现在就不值钱不是？要是大家都不害怕，都知道以后能过上好日子。那他们藏着的这些宝贝还会拿出来卖？”
作为过来人杨东旭可以说比现在的国家领导人，比世界上最厉害的专家对以后的中国都要有信心。后世的中国虽然走了不少的弯路，可是依然发展迅速，弄的世界上唯一超级大国美国都一日三惊的，这还不能有信心，要怎样才能有信心？
“你这个小崽子一点都不像是小孩，大人都没有你脑子转得快，鬼精鬼精的。”玄老头皱起了的眉头稍微放松了一点。
“那你是同意了啦？太好了！”杨东旭拍着自己的小手一脸的兴奋：“放心吧你绝对不会后悔的，到时候东西随便吃，酒随便喝我请客。”
“你一个小崽子才见过多大的天口气不小，再说我什么时候答应了？”玄老头瞥了杨东旭一眼目光有些不屑，好吃好喝他还需要被人请？再说什么好吃的，什么好喝的他没进过嘴？
“啊？你......你......”
“什么你你你，我我我的。这件事情我考虑下。”玄老头摆了摆手。
“这么好的事情还考虑什么啊，是不是想多要点分成？本钱我出你出眼力咱们五五分怎么样？买赔了算我的不让你出钱。要不......四六？......你不会想三七吧，你也太贪了。二八，就二八，再低我可就没赚头了.....你不会想一九吧，你也太心黑了.......”
“在我这儿说评书呢？”玄老头伸手给了杨东旭一巴掌，疼得他龇牙咧嘴的。这让想再来一巴掌的玄老头把举着的手慢慢放下。
“你这个小崽子眼里只有钱。还一九，我都黄土快埋到脖子的人了要那么多钱干嘛？要是这事真的能干都是你的都行，以后用不到老头子了，你能帮着搭个茅草屋让我有个窝就成。”
“能干啊，这事绝对能干。以后要是不赚钱我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好不，我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吗？你要是没啥家人了，我以后给你养老送终总成吧。”杨东旭那个急啊。
古董的暴利他太清楚了，而且这个时候下手那就是白捡啊，而且还是一捡就是几十万，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那种。
不过虽然心急，但他嘴里却并不是没有把门的。说的话都是自己能够做到的，并不是在忽悠玄老头。
“你有这个心就好。”一脸严肃的玄老头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慈爱的看了杨东旭一眼，“可是这件事情还是从长计议稳妥点好，不然我这个老头无所谓，你还小有着很长的日子要过的。”
对于杨东旭玄老头真的说不出是怎样一种感觉。不过对于杨东旭这个小屁孩的人品，他还是信得过的。虽然他现在混得有点颓废，可眼睛没瞎。
俗话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眼前这个小后生没毛病。要是看出杨东旭是那种偷奸耍滑的人，他会留杨东旭在这里蹭吃蹭喝？
“还从长计议什么啊，绝对不会出事的。”好不容易又想到一个发财的路子，可玄老头偏偏还要考虑，弄得杨东旭心里好像猫爪一样。
“年龄不大脾气倒是挺急的。急有个鸟用啊？就算我现在答应帮你长长眼你准备怎么收？你有多少本钱？是开个门面还是走街串户？你刚才也说了现在人都怕，既然怕，自己家的东西不藏好了，还拿出来卖给你找麻烦？他是傻，还是脑袋被驴踢了？”
“额......”原本心急的杨东旭突然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什么都不懂着急个屁。就你这脑子迟早出事，遇事要静气明白不？这两天我出去走动下探探消息，然后再说其他的。”看着杨东旭一下子就冷静下来，脸上露出沉思的光芒，玄老头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有点欣慰。
下一刻玄老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看你的小身板还算不错，我这边有点吐纳的功夫你愿不愿意学？”
“吐纳的功夫，内功心法？降龙十八掌？”杨东旭眼睛大亮。
“什么乱七八糟的，就是一点道家的养生术，看你眉里藏珠是个有福的人，桃花运也有点旺。正好趁着你还小给你打打底子，免得大了身体亏的太厉害，是个短命鬼死在我前面。”
这下子杨东旭眼睛更亮了，眉里藏珠什么的他听不懂。可是桃花运他听的明白啊。从小打好底子，那不是为一夜七次郎做准备嘛......
“眼中有邪光，你这个小崽子还真的是怪异，亦邪亦正的有点看不透。”玄老头眉头皱了起来。
“邪光？哪有邪光，清澈的纯真目光好不好？我要拜师吗？”杨东旭一愣反应过来，这老头眼力有点厉害啊，自己意yin他都能看的出来，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看到脑海中的画面......
“拜什么师，你想长辈分，我还不想降呢，放在心里就好了。今天午饭我懒得做了，自己找吃的去。”玄老头哼了一声。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点过来。烤鸭，烧鹅，酱肘子......”杨东旭开口问道。
这下他对眼前这个老头更加尊敬了，不拜师也不给什么名分，看似对杨东旭不信任。其实是更加的宠爱啊。
老头会这么多东西，还躲在这个小院里做个道士，显然是个有故事的人。不让杨东旭拜师就是担心自己以前那些事别给杨东旭添负累，是一个真心为他着想的长辈。
“你小子的脸就是属狗脸，上下都能翻，有好处就顺杆往上爬，以前怎么没看你怎么殷勤？”玄老头被杨东旭给逗笑了，伸手想要给他两巴掌，被杨东旭躲开。
“不吃拉倒，你不吃我还懒得给你送呢，我自己吃去，你饿着吧。”杨东旭对玄老头做了个鬼脸转身离开。
“你小子别跑，看我不揍死你，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
“什么长辈啊，拜师你又不同意，难道你想和我拜把子？”杨东旭的二皮脸开始发作，看到玄老头鞋子脱了下来扭头就跑。
“这个混账......”举着鞋子的玄老头直接被气笑了。
第二十九章 开学了
练功肯定要早起，所以这件事情瞒不住周义仁，杨东旭也没想着瞒着自己干爷爷。所以晚上回家的时候就把这件事情给说了。
听到对面庙里还有这样一个道士周义仁面色一变，也没等明天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带着杨东旭去了庙里。
然后没谈几句就把杨东旭轰走让他回家睡觉，他和老道士谈了足足半夜才回来。然后第二天天不亮杨东旭就被干爷爷给揪了起来。
“好好练，要是不听话回来我揍你。”把杨东旭扔进庙里周义仁还不忘记叮嘱一句。
看了看自己干爷爷离开的背影杨东旭摇了摇头，他觉得玄老头一定是个神棍。而且还是很厉害的那种神棍，只用了半夜时间就把自己干爷爷忽悠的把他这个孙子给卖了。
睁着有点睡意朦胧的小眼顶着有些寒冷的晨风杨东旭推开了玄老头小院的门。进去之后玄老头已经在院子里等着的。
洗把脸长长精神杨东旭满怀期待的看着玄老头，现在正值朝霞露头的时候，玄老头这么早让自己来练功难道要让自己吞云吐雾，紫气东来啥的？杨东旭一下子就兴奋起来。
在玄老头的指引和辅助下他盘腿坐了一个怪异的姿势，然后......没有然后，就这样坐着不能动，一动旁边的玄老头就是一巴掌，还瞬间把他松散的动作恢复原位。
就这样干坐着就是半个小时，直到杨东旭被这个别扭的动作弄得全身酸痛，汗水都把衣服打湿了才算完。
随后玄老头拎着他，把他丢进了一个大桶中，桶里面有不少草药漂浮着，许多种草药味道混合在一起，那酸爽差点没把杨东旭熏晕过去。
“吐......吐纳的方法呢？”坐在木桶中的杨东旭愣愣的问道。
“吐你个头，你这个小身板还没有到学习吐纳的时候。你虽然小，但毕竟七岁了。筋脉和骨头已经有了固定的趋势，现在先给你拉拉筋，松松骨，然后才能继续练。”玄老头开口说道。
“那这个要练多久？”杨东旭有种上当的感觉，就算不教吐纳，你教几个武打动作也行啊。把自己都快扭成麻花摆造型，然后还泡这么难闻的药液，这是练武还是折腾人？
“看你的小身板塑形到底如何，先练小半年看看吧。”
先练小半年，还看看？喂喂喂，你可是师傅啊，练多久你都不知道你怎么教徒弟？现在不学了行不行......
于是逃脱了自己干爷爷知识折磨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的杨东旭，再次陷入了玄老头的魔掌开始了身体折磨。
每天雷打不动一个动作先摆半个小时的造型，然后药桶里泡半个小时。然后......然后你就该干嘛干嘛去，别影响老子我补觉。人老了本来睡眠就不好，还要早起教你这个小崽子，简直就是糟了大罪了。
所以每天除了比以往要早起之外，杨东旭的生活似乎也没怎么改变。可让他郁闷的是练了半个月之后身体的柔韧性是不错了。
没办法每天都被扭成麻花，柔韧性不好骨头早断了。可是除了柔韧性杨东旭感觉自己力气好像也没怎么增长，皮肤表面也没看到什么金属光泽，丹田中也没有任何气感......
和大杂院中那个比自己大两岁的胖墩干架，依然被人家压在身子底下揍，练不练武好像没区别啊。
打完架鼻青脸肿的杨东旭去找玄老头诉苦，让他教自己几手，不说多厉害。至少遇到小胖墩力气那么大的也能还还手啊。
可玄老头和他说小孩子练力气（肌肉）影响身高，杨东旭要是不介意以后自己是个三寸钉的话，他倒是现在就让他开始练体。
三寸钉！杨东旭摇了摇头打了个寒颤。开什么玩笑，以后170以下的都算是残疾人好吗。等00后出来之后，择偶标准统统175以上，你让我这个三寸钉怎么混？
不练就不练忍着吧，大不了以后看到那个小胖墩绕道走。或者揍他一拳就跑。硬碰硬不是对手，骚扰战术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就这样晃晃悠悠到了九月份杨东旭开学了。
地安门街小学就在帽儿胡同的南边不是很远，小屁孩连走带跑的也就是十五分钟的路程。连大人送都不用，自己背着书包就能晃荡过去。
开学了杨东旭就不想去小院那边摆造型了，每天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姿势，除了身体柔韧性什么鸟用没有的练习他早就厌烦了。
怕练功耽搁上学时间，没关系，我们可以把时间提的更早一点。五点多你就起来，将近七点的时候结束，吃吃饭走走路什么的，八点早读之前你肯定能到学校。
实在不行，你可以晚上放学回来再练一样的。晚上练也一样......原来练武和早起迎接朝霞一点屁关系没有。你妹啊！要不要这么坑。
上学不到一个星期，杨东旭就开始无聊的趴在桌子上望着窗外。似乎每天摆摆造型，然后领着小雪到处玩也挺不错的。上课比练功更加折磨人啊，虽然小雪现在也在他身边坐着。
“怎么啦？”正瞪着窗外的树叶发呆，感觉有人在捅自己杨东旭转过头，看着那粉嘟嘟的小脸开口问道。
农村有个说话，就是小孩上学的时候七上八不上，这个说法来自于七上八下这个成语。所以你要是七岁不上学，需要等到九岁才行，不然八岁上学考不上大学的。可小雪才六岁就上学了，那能不能考得上大学呢......
“杨东旭同学你站起来，回答这个问题。”得，不用小雪提醒杨东旭就知道发了什么事情。
杨东旭直接站了起来，看黑板上没写着什么问题开口说道：“报告老师，刚才我没听清楚你说的问题是什么，你能再说一遍吗？”
“你不是没听清，你是根本没听。到门口站着去。”讲台上的数学老师齐学明把手里的书往讲桌上一扔咆哮起来。
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学生都低着头不敢说话，也不敢看老师。小雪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不断在下面扯杨东旭衣角。
“真的是没听清，怎么可能是没听课，要不你把问题重复下看我会不会？”要是换做其他小屁孩可能就被老师的巨大的声音个吓到了，可杨东旭心里年龄都多大了，还怕这点吼声？
“你......”齐学明被杨东旭话顶的脸通红，有心想要把这个小屁孩直接扔出教室，看到窗户外面似乎有校领导在走动，只好吞下这口气，调整一下自己的声音开口说道：“岸上站着14只鸭子，下水了8只鸭子，岸上还剩下几只鸭子？”
在这个没有幼儿园的时代，即便有也是哄着玩的时代，开学刚一个星期的一年级，显然还在学些数字呢，涉及的加减也都是10以内的，所以眼下数学老师出的这道题就是在有意的为难杨东旭。
可杨东旭怕为难吗？开什么玩笑，别说20以内的加减，你把乘除一起算上试试？看他拍不怕。
“还是剩6只鸭子老师。”杨东旭认真回答道，一看就是一个乖宝宝。
“嗯，回答正确，坐下认证听讲。”齐学明脸上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笑容，让杨东旭坐下。
坐下没多久他又开始神游外物，如果说一开始他对做个小学生怀缅一下过去很有新鲜感。现在他的耐心已经消磨殆尽了，听着讲台上，多少只鸭子，多少只鸡，多少只兔子的问题，他就感觉有无数个唐僧在自己耳边念经。
这边刚下课杨东旭准备出去溜达下，他在教室里都快闷疯了，结果被叫到了办公室。准确的来说是校长办公室。
“校长好。”走进校长的办公室杨东旭先问了一声好，随意打量了这个简易办公室一眼，把目光放在了眼前小老头的身上。
这个年月所有人都被风吹雨打的老的很快，其实那军民好像比周义仁还要小一岁，可看上去和六十岁的小老头差不多。
“杨东旭是吧？不用紧张。叫你来没其他事情，是因为我和你干爷爷周义仁是同学，当然是高中的同学，我可没有他那么聪明能考上大学。”那军民笑了笑说道：“你干爷爷把你的情况和我说了，我喊你来是想问问你想不要跳级？”
其实周义仁和那军民说的杨东旭的情况还是保守的，按照他对杨东旭的了解现在直接上初中都绰绰有余。但他并没有那么选择，并不是杨东旭反对。
而是杨东旭的性格太独了一点，他想要让杨东旭多接触一些同龄人别表现的那么独，能多有几个同学和玩伴。
可作为自己最得意的学生，还是干孙子，周义仁在自己老同学面前还是忍不住显摆一下。于是稍微说了一下杨东旭现在的知识量。
“那个......校长爷爷，这个就不用了吧。”杨东旭挠了挠头笑的有点傻。
开什么玩笑，现在同年级中就有好几个大个子自己干不过了。去上三年级那还不被人欺负死，不同意，坚决不同意。
“那你上课的时候不要总是走神，虽然这些东西你都学过，但温故而知新嘛，这个成语你干爷爷教过你对不对？”
得！在这里等着自己呢。杨东旭连忙点头装孙子，反正从自己干爷爷那边的辈分走，自己在那军民面前的确是个孙子，装一装也没啥心里负担。
有推荐票和收藏吗？求各位书友支持下呀，新人写书真的不容易
第三十章 妞
认真听课温故而知新......好吧杨东旭认真了，可也只认真的一天。不是他想搞特殊，而是你让一个可以上高中，甚至去掉数学上大学都没问题的人，面对小学一年级的课本温故知新，真的太折磨人了。
更何况他那个班主任数学老师齐学明25岁年龄虽然不小的，可只是一个初中生。行，这个时代初中生也是文化人，毕竟高考当年停了嘛，这不能说人家不聪明，谁让当时考学的路被关上了呢。
可你个初中生每天穿着白衬衫一副傲娇的模样是什么鬼？得，你穿白衬衫，你傲娇。但拜托你不要装文艺青年好不好。你虽然是个青年，但你那点知识量连‘文艺’的背影都看不到啊。
有这样一个班主任在，杨东旭强忍着恶心没有动手揍人已经是自控力不错了，你还想让他认真听讲？还好周末可以在家休息两天，不然他真的要疯了。
“我回来的路上遇到军民了，你在学校惹事了？”周义仁把自行车停好，拎着饭盒进了屋。
“没有，绝对没有。”杨东旭连忙摇头。
“那你不写作业是怎么回事？”
“下次一定写。”杨东旭有点心虚的低下了头。
“我知道你什么都会，可就算做做样子作业也要写的吧，要不我找找人你直接上初中好了。”
“我才七岁怎么上初中？”杨东旭抗议着，三年级过去都肯定受欺负，直接上初中还要不要让人活了。
“说的也是。”周义仁也觉得自己这个提议有点异想天开了。
“要不我退学好了，等到年龄够了，我就直接上初中。”杨东旭提议道。
“想都不要想。”周义仁瞪了杨东旭一眼，不断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有的时候孙子太聪明也是一种负担啊。
每天应付着上学杨东旭都感觉自己快得抑郁症了，千呼万唤之中他终于等到了期中考试。
于是语文数学双100分的成绩下，他主动要求调到最后一排角落里一个人坐。
然后上课的老师走到后面一排就会发现，这个上课走神，从不听讲的小男孩，手里偶尔会出现一本高等数学，又或者是一本诗集什么的，还是英文或者俄文的那种。
最近杨东旭在找机会看看能不能学习下德语，或者法语也行。每天发呆也很累啊，与其浪费时间还不如多学点东西，这样时间过得也快一些。
一开始发现杨东旭看课外书，虽然也算不上是什么课外书，但他还是被老师警告。有的时候书会被收走，不过他很快就能去校长办公室把书拿回来。
几次警告无果，再加上坐在角落里的他也不会去打扰其他人。校长似乎对这个学生也是睁只闭只眼，其他老师不再去给自己找不痛快。
如此杨东旭在学校相对自由了起来，不再像以前时间那么难熬。虽然他的朋友只有武雪一人，可他会在乎和那些小屁孩一起玩？
当讨厌的秋老虎终于离开，树木好像一夜之间就变得光秃秃的时候。燕京城热闹了起来，这个热闹不是有什么节日要庆祝。而是以前被安排下去的知青开始陆陆续续的回城。
知青回城给政+府造成了极大的压力，毕竟一下子这么多人回来你总要安排好吧？那些有家人在的还好，没家人在，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的人，你总要给人家找个窝吧？
还有工作的事情，都是青年劳力啊都闲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可很多国企都是满员的。就算目前很多国企开始扩大再生产，可能塞进去的人毕竟有限，十分之一都不到。你让那剩下的十分之九怎么办？
于是一下子街道上多了不少浪荡的男男女女，走动的人一多，自然就显得热闹不少。当然闹事的也不少，尤其是小偷小摸的案件开始不断上升。
虽然现在人依然保持着淳朴，为了脸面饿死也不能给自己祖宗丢脸。可你知道这些知青当年都是下到什么地方插队吗？穷山恶水出刁民可不是说说而已，人穷志短马瘦毛长。所以有几个手脚不干净的也是常事。
社会矛盾日渐突出政府也不能光吃干饭，既然国企塞不下人，那就让这些年轻人自主创业好了。于是各种鼓励自主创业的号召，以及各种福利开始普及开来。也刺激了大混乱年代之后第一批小商小贩的出现。
和往常一样杨东旭牵着小雪的小手两个人有说有笑并肩回家。进了大杂院之后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再往前一走他有点傻眼了。
不是他们家也回来知青了，也不是家里人来看他了。一个穿着补丁衣服，鞋子至少露出三根脚趾头，头发脏兮兮，脸上带着污垢的小女孩蹲在他家门口，旁边还放着一个盛粮食的袋子鼓囊囊的显然是她的行李。
看到这个小女孩的第一眼杨东旭首先脑海中浮现的就是‘乞丐’两个字，可乞丐怎么跑到大杂院里来了，还没人管，而且还蹲在自己家的门口。
“妞？”很快杨东旭有了答案，因为下班回来的周义仁看到门口的小女孩也是一愣，随即狂喜自行车都没停好就冲了过来。
小女孩的身子往角落里缩了缩，不知道是被眼前大高个的周义仁给吓到了，还是被咣当一声倒在地上的自行车给吓到了。
“老周家，你这是......”大杂院中的邻居听到动静过来询问。
“我......我女儿，当初怕连累她娘俩，就送到农村去了，七八年......七八年没见了。”周义仁有些哽咽的说道。
围过来的邻居叹了口气摇头离开不再看热闹，这样的事情这两年每天在身边发生，能见面的已经是最好的结果的。很多都是一分离就阴阳两隔。
“妞，我是你爸爸啊，我是你爸爸周义仁，小的时候经常用脖子顶着你到处玩，你还尿在我脖子里......”周义仁情绪有些激动，话语越来越快开始语无伦次。
站在旁边的杨东旭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对于自己干爷爷给女儿起了这么一个名字他是直翻白眼。虽然这个年代小名叫‘妞’的不少。可妞这个称呼放在后代可不是什么褒义词。要是自己女儿叫这么一个名字，以后还不被人调戏死......
“爷爷，那个......那个，姐姐好像有点怕，你冷静下，冷静下。”看着周义仁想上前妞就往后缩，吓得周义仁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不敢上前，杨东旭开口说道。
“对对对，不怕，不怕，我真的是你爸爸啊，你别怕。”欣喜若狂的周义仁慢慢冷静下来，虽然他这个时候很想上前抱抱自己女儿，这是他朝思暮想做梦都想的事情，可他也知道这件事情不能着急。
干爷爷冷静下来之后，妞也不那么怕了。可能是血浓于水父女天生有感应的问题吧。不过虽然不怕但她也不敢上前，还是胆子有点小像是惊弓之鸟一样。
不过有了一个相对冷静的环境，加上杨东旭这个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心的小屁孩在。三个人很快进了屋。
站在屋里妞低头看着自己的鞋，一身脏乱的她好像和整个房间都格格不入，根本不敢坐下。
“我去旁边由奶奶家给姐姐借一身衣服吧，我记得她小女儿和姐的身高差不多。爷爷你看看能不能弄张床吧，天气有点寒了，打地铺估计不行。”看着场面再次凝滞下来杨东旭提议道。
“对对对，要睡床，不能打地铺。”周义仁不断点头，随即反应过来什么给了杨东旭一巴掌：“什么姐姐，喊姑姑，平常的聪明劲呢？辈分都能算错。”
杨东旭咧咧嘴没说话出门借衣服去了。说真的重生之后喊红影姐姐没什么，甚至喊同村那些比自己大的小女孩和小男孩哥哥姐姐都没什么。
毕竟重生前都喊惯了，虽然现在他们还都是小屁孩，杨东旭心里年龄四十多。可喊的之后就能联想到他们以后的模样，所以心里没什么负担。
可你让喊其他陌生人，年龄看上去的确大的喊爷爷奶奶没问题，眼前这个一看好像十一二三的小女孩，你让他喊姑姑，他还真的喊不出口，喊姐姐已经很别扭了好吧。
衣服借回来杨东旭领着妞到旁边洗澡房中去洗澡，教了几遍洗澡房中的东西怎么用，看到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他才离开。
干爷爷去找床铺去了，可这年头谁家孩子都多根本没有多余的床。所以找了半天没找到，杨东旭就提议自己去玄老头那边过夜好了，反正那边也只有玄老头一个人。
周义仁没同意，虽然自己女儿看上去有点营养不良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可真实年龄已经十六岁了大姑娘了，家里只有一张床，父女睡在一起肯定不方便。
而且两个人虽然是父女，但毕竟分别的时候妞还小记忆力并不是那么深刻。家里只留下他们两个人也很尴尬。
于是周义仁把带回来的晚饭留下，想和自己女儿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今天情绪冲击有点大，他准备去单位过夜顺便冷静一下。
妞洗完澡之后脸上不再脏兮兮的，身体虽然瘦弱看上去有点营养不良，不过眉宇间能看到几分周义仁的影子。周义仁是学者气质，所以个子虽然高但面容并不刚毅，因此妞长的整体看上去还是挺漂亮的，显然母亲的基因也不错。
“过来吃东西吧，要是不够我的分给你点也行。不过你要是感觉吃饱了，就别吃了，太长时间饿着突然吃撑了容易伤胃。”看着还是有点胆小的妞，杨东旭把干爷爷带回来的晚饭打开，先给了妞一份，两个人分开一点距离，免得她太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