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十八章 云低
根本没有三百六十七座玄境强者，这些只不过是韩湘子借以怨力、迷惑了其余四人。
武陵、原始、泽金、九音四位天尊。修为绝顶，灭境后期。就算是在上一个大世、也难找出多少人能与他们抗衡争锋，每一位、都可成一域霸主。
或可成为各仙王麾下第一战将！
这等强者，怎么可能被轻易被怨极迷惑？
的确，无法轻易。就算是这尊极怨最鼎盛之际，也无法轻易迷惑一尊不死不灭的大能者。
之所以能够迷惑，是韩湘子以入阵延长时间为由、好能够更快的
神舟之外，灵宝道尊在那臃肿鬼脸的女子面前，已是冷笑连连。在他的掌中，已是有一枚玉符出现。
既是魑魅魍魉，自然是佛门至宝。这枚玉符、大佛之相、不染世间尘，有宝光流彩。
“区区邪物、竟敢在爷爷面前造次。是活的不耐烦了！”灵宝道尊冷笑之中、掌心微微用力。
“梵天心谱”、是佛门至高法。就算是在天地无形、在大地极深处埋藏的死气、也能被生生逼现。
这是葬万秽之术，就算是这世间一切负面、也是能够扫去。然而，这具怨身、在梵天心谱之下、竟是没有丝毫升往极乐的迹象，没有一点消融。
这让灵宝道尊大感震惊，这还是掌控梵天心谱这佛门圣法后第一次无法清扫这污秽。
不过灵宝道尊并不担心，或许这只是自己修为不够高罢了。
“我所临摹之物，在身中还有三十六件。也就是说还有三十六次堪比灭境的一击。其中，大半都是佛门至物。”
因在天之上、楚程遭受到了莫名的沉睡。一切只能依靠灵宝道尊来硬抗。这不详，除了气运感应之外，还有灭器抵抗。
逐渐的、灵宝道尊发现了一点，那就是佛门至宝、抵抗之力比之其它灭器要强大数倍。
灵宝道尊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不轻易动用佛门至宝，只有遇到让他心感必死的危机之下，才敢动用。如今、还剩十九件。
“怨极...当年四凶至极，除了极凶被东华仙王镇压。其余，都是被佛门神
僧镇压。若是说这怨的克星是谁，当属佛门至法。”
灵宝道尊心中暗叹，多亏是当初察觉到了佛门至宝对于抵抗不详更有妙效，也不会将它们留在最后。
灵宝道尊看着面前那具脸庞臃肿的脸庞，只有冷笑连连，已经视这名女子为空气，包括身后的那些人。
他要将这里、搅成乱局，以此逃脱。
咔咔之声在瞬间，而后、金光大急。有庄严宝相、分外绸缪。仿佛当年的真佛在当世再现了。
刹那之间，这不仅是玉符的卡嚓声，还有它物之声。
只是、这金光太过耀眼，也太过庄严。隐隐约约、仿佛其中走出了一尊来自古之的大佛，让人心生敬畏。
“这是神佛........”
一直站在神舟上的两尊大能，抬起了头。面露喜色之际同样还有一些疑惑。
因这尊神佛的出现，那围绕在众强者身周的鬼面、开始急速扭曲了起来。仿佛是干柴遇到了烈火、到了最后，烧的与原先难识别。
一张张鬼脸很恐怖，但恐怖的事物再怎么变化也会恐怖。
但在此刻的情况下，却是不同，的确恐怖、扭曲在一起，鬼脸也只会是鬼脸，变成肉球的鬼脸。
不仅是两尊灭境后期的大能，就连那名全身被衣袍藏在身下的少年，还有那名脸色臃肿的女子、同样抬起了头。
看那神佛、掌起掌落。
掌起、天静无风，就连原先那些嚎叫声都已是不再出现，只有安宁。
掌落、金云低降，只有这破空、以及好似有远方有佛号的喧响、震了八方。随着降落、音声更加的清脆洪亮。
这一刻，他们好像觉得真的有一尊神佛在自己耳边颂着佛经。
天空在燃烧，金云连了天。一抹之处，都是清明。那一张张被挤成肉球一般的鬼脸、都是生生抹去，化作了黑色烟缕。而后，又成白雾。
仅仅是一瞬间，那将众强者集结的光阳围堵水泄不通的鬼脸成片被横扫抹去。
黑暗消散了，金光涌尽、几乎与光阳之力融合在了一起。使得比原先更盛。
“这是神佛，至少也有比肩我等的实力，是灭境后期。但胡某所知、在陌城之中，在我等之列中，并没有佛门中人。”泽金天尊喃喃开口，心中有所疑惑。
“的确没有，这似乎并不是真佛降临，而是........”九音天尊皱眉开口，但在下一刻、脸色蓦地一变。
“九音道友...你察觉了么.......”泽金天尊脸色严肃无比，似乎察觉到了极为强烈的危机。
云低落，金光继烧。逐渐地变得更为显眼。只是对于这显眼，让在场众人脸色极为难看。
“怎么...回事.......”泽金天尊脸色一变再变。
金光之上，是为血红，是那三个大字。金光之下，便不是金光，而是黑浊。
光阳之力，怎会变成黑浊。不再是滚烫灼热，而是一片寒冷。那一道道身影，那一道道威武的英姿、在这一刻，竟是如冰融化。
“各位道友......”
面对这变故，泽金天尊脸色再次一变。他想不明白，众人集结的光阳之力，怎会变成这冰冷刺骨的黑暗。也想不明白，这些皆是强者，怎会在刹那之间如冰融化。
且是没有任何生机。
天地之间，一时间只剩下了三道充满生机的身影。
对于这些强者华融为水，灵宝道尊并没有感到意外。因为他本就看破了这一点，但他此刻依旧心中惊恐万分。
这佛门至宝爆碎施展的一击，如古佛亲启、竟是丝毫奈何不了这臃肿的女子，反而更加干流，整张脸、完全贴在了灵宝道尊的脸上
“莫非...我等....陷入了障妄之中？”九音天尊扫视四周、看向天上、又看向地上。最终眸光落在了下方三道身影中。
“只剩三人...那么、这三人是否是真？”九音天尊再次开口，正想出手。
忽然之间，胸口空空。有一只手，无声无息、从神舟之内、直穿而出。
第一千三百十九章 在劫难逃
这一只手掌，直接从神舟中穿透而出，直接贯穿了九音天尊的胸膛，鲜血在这瞬间、顺着这一只手掌流淌。
血液流动、每一滴都大起澎湃，起毁灭之势。
第二步强者之血，是为仙血。一滴可毁一地域，更不用说是灭境。
这是毁天灭地，是九音天尊在没有收敛自身气血之势的流淌。
天崩、地裂。这一滴血、好似夕阳膨胀，是**。这**、是消除身魂。一切生灵、都要在这轮夕阳下，被溶解成烟、没有一丝留状的可能。
此刻，灵宝道尊惊于那张鬼脸贴自己脸中。
刚刚捏碎的玉符、隐藏着佛门至高法。就算是怨极、也能伤得了几分。更何况这只只是涅境的魍魉？
“难道.......”
佛光之下，照亮了那女子的脸、除了可怖还是可怖。但灵宝道尊、脸色露出了异样。似乎并不怎么害怕了。
他艰难的将自己的脸从那如同泥泞土地的臃肿脸上拉开，眸光落在了一直站在女子身后，此刻站在自己身前的那名少年。
那一双瞳孔极为清澈，似一汪深山幽谷中的清泉，可以见底栖鱼。
究竟是怎样的人，才能够拥有这等清澈的眼睛？也只有初生婴儿、还未开沾这世间之尘，才能够短暂拥有。
只是，这明显不是活人。或许是人，但也只会是死人。因为灵宝道尊、根本没有在此人的身上察觉到一点生机。
这样的人、出现在这里。极有可能是怨极的分身。只是，这集聚世间一切负面的存在、又怎会有这种清澈的眼神。
这显然不可能！
“老子不知晓其他强者去了何方，但既然能够一同前来。这尊怨极、就算是将我等移开分散，也做不到全部转移。难免会有些漏网之鱼。”
“只是........”
佛光普照，生生抹去了那些四环而绕的鬼脸。但、在下方，却是有满幕黑浊、与之平分天下。再加上方那满幕血红、却是三色鼎立。
只是，虽说是三方鼎立。但上方与下方、皆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心觉刺寒。
也只有中间那一层次、让人心感稍许温暖。
只是这温暖又能持续多久？这佛光、像是遭到了两面夹击，是否能够以一抗衡？又能够抗衡多久？
四起的血缕红光，山崩地裂了、就连虚空也有了开碎，到处乱散飞。余威吹拂、让这金墨两色、有所漾伏。
此刻、天地间。如巨浪滔天般的动荡、一重接着一重。而下方那三道没有溶解的身影，在随着波荡而移。
而四周，果真有海浪升涌。这是一道道黑色的水柱、又像是一道道站在黑夜中的身影，在不断扭曲、在不断变形。仿佛是有怪物、将要在这黑暗中出现，收割生命。
灵宝道尊与那少年郎察觉到了这动静，前者已是再次拿出一枚玉符。后者则是眸光一直盯在那神舟上的那道身影上。
那一艘神舟，那一道身影。正是这场汹涌狂暴之势的源头。但因两者皆不是凡，只有轻微的抖动。
但九音天尊的内心、却是极为汹涌抖动。
“原始道友！！！”
这一只手出现的无声无息，竟是在九音天尊浑然不知的情况下，被直接重创。
“神舟内...发生了什么！”泽金天尊瞬间反应了过来，伸手之下、拳中有金光大起、气血磅礴。
在这磅礴之中，起了一声惊鸣巨响。这整艘神舟，在这拳之下直接被轰飞，也让九音天尊得以挣脱穿透胸口的那只手掌。
那只手掌的离去，使得九音天尊身上显露出来一个可怖的大洞，鲜血淋漓。
只不过这一次，并没有起大毁灭之势。九音天尊已是收敛了气血中的灭势。伸手一指中、将这些血液生生抽丝。
这丝、是黑色的，是一缕缕的，是极具毁灭的。他重创，但神智却是极为清醒。
他知道，下一刻将面临大敌。这大敌，极为强大，更是十分熟悉。故而，他不能轻易散去这毁灭之力。
他的道，能够将这散布的毁灭、集中在一起，将自己的道意、以重伤之躯提升到最巅峰。
“是原始天尊.......”
泽金天尊脸色极为沉重，眸光望向远方那道化作长虹倒流的神舟，凝重开口。
“应该就是他了........”
“他为什么出手？我等分明还未闯过第三关卡，还未进入帝临关，还未抢夺机缘造化。为何要在此刻倒戈........”泽金天尊搞不明白。
他们早就知晓，只要进入帝临关。这几千年万来联手合作的队伍，终将是要离散。从同伴，变成对手。但现在还不是时机。
因为在这里，有一尊四凶之极、在暗处虎视眈眈。
在那尊四凶还未出手。此刻，原始天尊便已经出手。
三千万年前，原始天尊不过灭境中期。在帝临之路寻得大机缘、一举入了灭境后期。成为最顶尖大能者之一。
虽说，原始天尊是五人之中最晚步入灭境后期。但在中期时、便不弱他们四人多少，更何况是步入了后期。
这艘神舟、是原始天尊的玄器。虽不是本命之器，但也经过原始天尊数不尽的岁月温养，已是跟本命之器、相差无几。
也只有神舟的主人，才能在无声无息间与器具合一，一击贯穿九音天尊的身躯。
“准备了好了么，泽金道友。”九音天尊咳嗽了一声，不管是声音还是情绪、都是没有一点波动。没有任何怨念在身。似乎对原始天尊的出手，并没有怀恨在心。
就仿佛，原始天尊的出手，是在情理之中。
“准备好了，看来韩湘子与武陵，都是遭遇到了不测。”
他们二人同样很快明白了过来，唯一的可能，是那三人遭遇到了怨极困惑。
“三尊灭境后期，就算老夫此刻身受重创，你我二人联手，未必不能脱困。关键是，身在暗处的那尊怨。以及...韩湘子手中的那些灭器......”
韩湘子怕是已身怀数百件灭器，若是他也被困惑。这一次，怕是在劫难逃。
第一千三百二十章 黄昏
若只是数十件灭器，九音天尊与泽金天尊也有自信冲出这重围，但偏偏是数百件。
“韩湘子若是被困惑...掌拥五百四十七件灭器...你我二人恐怕真的要葬身在此地了。”泽金天尊一直盯着那首神舟，苦叹了一声。
今日极怨布下的这个局可称之完美，为此甚至不惜潜伏了千万年，始终以韩湘子的身份留存于陌城中，为的就是在近处、一一将陌城中的所有强者困锁。
一旦困惑，那么他们难以逃出深渊。灭境之下，当然是他最先困惑的目标，而后、便是那些灭境大能。
再之后，便是集所有力量一举攻入帝临关。
在那里，有它所需。在那里，有着渴望。有着他更进一步的可能。那里，也是有着属于它的造化。
但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对于韩湘子来说，这是一场好的变化。
因为这尊极怨的实力、还是未恢复到巅峰。就算是恢复，也难以在短暂的时间内，迷乱这些强者。它本是发愁，却是天降福泽，掉落了一块冰石。
一块覆裹着数百件灭器的冰石。
这数百件灭器，若是同时爆裂。那么，所产生的威力，就不是灭境大能出手数百次这么简单。
一件灭器爆裂、就相当于灭境大能自爆一击，可称恐怖。加上本就是不死不灭，这可以说是灭境大能最强的杀招。更不用说是数百件。
这数百件...足矣毁去小半座苍茫！
韩湘子得到了这神物，那么、便不用冒着大风险去招惹那些强者。
只是，到了第二关卡。极怨、还是需要借用其余四位灭境后期大能之力。但他们四人、若是一路跟随，到了现真身之际、始终是个威胁。
只有自己，才不会是威胁。故而，化作韩湘子的极怨、要在这路上将他们一网打尽。
如今，也只是差两尊还未归位了。但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很有可能...神舟内的那几尊强者都沦陷了。”少年郎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清晰地落在了灵宝道尊的耳中。使得后者眉头顿时一挑。
“传闻，这一座神煌天中镇压着一尊极。有着至强者镇守。难道....就是此地这尊？那么...那尊至强者，又去了何方？难道是遭遇到了不测？”
“镇守一尊极，不可能是灭境强者。因为，他们有心于天下，终究是会被这负面所干扰，随着时间推移，从而心中多了怨气。”
“唯有无心天下之人，那超凡至圣之人。才有能力镇守一座怨极。也只有那为数不多的那一批人，才能够无视怨极的困心迷神。才有实力、让怨极不能够脱逃。”
“只是，神煌天的无心天下之人，去了哪里？为何会放这尊怨极脱逃？”
这尊怨极虽强，但少年郎还是看出了、强的有限。否则，又怎会不将他们直接一网打尽。而是如此偷袭重创九音天尊。
少年郎，毕竟是那无心天下之人的传承弟子。他的眼见、他的阅历，比之灵宝道尊要广的多。
所以，绝非是这尊极、灭杀了那尊绝顶大能。只是
，既然没有达到那个强度。又是如何脱逃。
“莫非...如今的神煌天，已是没有绝顶大能的存在了么？这明显不太可能...毕竟这里是绝顶巅煌。是九天十地、人族修士最强盛之地，是唯一可能与幽冥天抗衡的苍茫。”
既然是绝顶巅煌，又怎会没有绝顶强者坐镇？就连他们神域七界、都有两尊。更何况是神煌天？
但事实是，这尊极怨还是逃脱了。逃脱了封印镇守，来到了这帝临之路、祸害众生。
“我先所见、在那上空是二个血字。但此刻天上，却是多出了一个字。若是我有心、说明已经没怨所迷，故而失神。这是的的确确、出现了第三个字。”
“只是，这第三个字。究竟是什么字？”
在此方天地的这三色中，若说谁最艳丽、还是当属这血红。那二字帝临、猩红的触目惊心。那第三个字，扭曲在了一起。”
“应该不是帝临关中的关。那第三个字，给我一种感觉。就是破了此方天地诅咒的关键。只是，这到底是什么字？”
在那帝临二字旁，那是一片模糊。谁也看不清是个字。
少年郎的喃喃之声，清晰传落在灵宝道尊的耳中，使得后者身躯顿时一顿。
“在下、苍云天灵宝道尊。敢问道友？”灵宝道尊已是不顾贴在身前的女鬼，传音开口。
少年郎所说，是一座。若是神煌天之人。自然不会如此说。很有可能，这少年郎、还有身上的这名女子，与他相同，是没有被转移出去。
而这二人，同样与自己一样。不是神煌天之人。
“苍云天？在下阿七，是幽冥天之人。”少年郎同样也是一愣，低头收回了眸光、看向了那名老者。
少年郎并没有自报神域，而是以幽冥天相报。毕竟，在外界知晓神域七界的人，并不多。
这苍茫之大，难以捉摸到边。若是没有一些大手段，根本无法踏足其它苍茫。少年没有想到，除了他们二人、在这帝临之路中、还会有其它苍茫的强者。
他一直在关注这名老者，因为他的阿姐，在这众人之中、唯一没有对这老者生起杀意。
能够让他的阿姐，不起杀意，唯一的解释、是一名活人。
从一开始进入帝临之路，这女子并没有心增戾气。直至，集结光阳之聚。这燥意也就愈来愈强。直到先前、那些出现之际、更加的焦躁。
只是，这更加的焦躁、不是对于那些鬼脸，而是在其中的人，那些强者。
只有少年郎知晓，这焦躁代表着什么。
“幽冥天？”灵宝道尊听言也是一怔。
这是九天十地、最为强大的苍茫。那里，同样是最为凶险之地。因为，那里有着无数鬼物。在深处还有一尊极为可怕的存在。
或许，那深处的危险、不比这帝临之路弱几分。能够从中走出的人、自然不会弱到那里。或许，更是第二步强者中、百中出一、千中出一的天骄。
对于这一切、少年郎一直很镇定，似乎并不惧怕这尊怨极。
灵宝道尊虽只有一条真道，但他
的道、实在太过逆天。若不是，无法度那玄劫，无法接洗源力，早已能够一举步入灭境后期。
就算无法步入，也未必怕那些不死不灭的存在。但、却是对怨极惧怕无比。
因为，他将面对的、是无形的、是看不见的。但少年、却是并不惧怕，有持无恐。
少年的确不惧怕，尽管、身周的那些黑影、扭曲的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将要凝聚而成。但他仿佛似若无睹，根本没有担心。甚至，没有去看远方的那艘神舟。
“道友、你如此惧怕。说明同样察觉出了什么。请你放心，她是我的阿姐、并不是怨念之身。”少年缓缓开口，指着一直贴在灵宝道尊身上的女子，带着歉意道。
灵宝道尊的睫毛微颤，已是不那么惧怕。但心中还是有着谨慎，毕竟这二人来自幽冥。
没有丝毫生机，这名女子身上更是有着鬼气，恐怕就是鬼物中的鬼仙。
灵宝道尊知晓九天十地、一直有个势力、驻守白日天，名为苍茫道盟、这股势力、可以说是集结了九天十地最为中坚的力量，为的、就是阻挡幽冥天深处鬼物的侵袭。可见幽冥天整体实力的强大。
幽冥鬼物，嗜血嗜杀，与人族不共戴天。
少年郎见灵宝道尊神色严谨，笑了一声、而后、伸手掀下了一直披戴在头上的帽。同样、挽起了袖子。
那是一张白的不正常的脸，以及如莲藕般的节节断断的手。
“这是...傀儡.......”灵宝道尊见到这一幕，也是双眸瞳孔顿时一缩。
“道友不必担心，阿七并不是鬼物。而是人族修士，只是另走他道、变成了这幅模样罢了。若是只有那尊怨极，我并不惧怕什么。但如今的情态却是不同，那神舟中的三位大能、似乎遭到了那尊怨的心乱迷神，已经彻底沦陷。”
“除非...将他们斩杀。让他们解脱。复生之际，便是脱困之时。”
如今原始天尊遭受到极怨乱心迷神，而神舟内没有任何响动，这说明武陵天尊应该也是被困惑了，韩湘子也难以幸免。
少年与灵宝道尊的交谈看似很长，但却只是在极为短暂之间。
有一声大响，而后、是如鼓的敲震。
这是神舟内的大响，一声轰鸣当中、方圆万里、皆掀起了波澜。狂风呼啸，更是直接将灵宝道尊吹震到千里之外，耳膜作响。
“泽金道友、九音道友！快来助我！”
有一道身影从神舟中一步挣脱，一步之中、鲜血染尽，几乎是刹那间将整艘神舟染成了红色。
此刻的情形，仿佛黄昏之中、现了夕阳。
而后，又有两道身影出现在天地中。随着他们的出现，这黄昏开始了剧烈燃烧，不断冒着黑气，同样、这金色、开始逐渐变得暗淡了。
“不好...我等...得速速离去。”灵宝道尊看到那具被血染得身躯，脸色顿时大变，难看无比。
第一千三百二十一章 作雷
哧哧作响，是火烧燎原之势。只是，这里并没有一望无际的草原，只有虚空与在四方如同重浪掀起的狂风。
是这风在燃烧！
这灼热的风在呼啸、拂刮着灵宝道尊的脸，他感受到了些什么，握着玉符的手紧紧握了起来。
少年郎则是睫毛微颤，眼神依然漠然，看着越来越暗淡的金光，感受着里面的气息波动，又听到了女子焦躁的声音，已是明白了些什么。
“的确，我们该走了。”
“但这幽冥天的两名修士，虽说抵挡住了灭器一击，但那是佛门至法，是超度亡魂，而不是直接攻击。这不能说明能够从灭境大能的手下逃脱。”
“我早就该料到，佛门至法对其无用。说明这不是怨极分身，也不是鬼仙。这女子虽说长的可怖、与鬼无异。但佛门至法对其无用，说明...这也不是一尊鬼仙。若是只有老夫一人，老夫完全有把握脱离。”
灵宝道尊的眸光、看着那道洒血的身影，内心狂跳。
在九天玄功的加持之下，灵宝道尊所见、是那道身影的身上布满了黑雾，这黑雾之浓、足矣吞噬天地中间的这所有佛光。
不仅只是黑雾之浓，灵宝道尊还见到了其内、有无数叠层人脸。仿佛那具身躯，就是由这些鬼脸组成。这些人脸，容貌不一、却是有一点相同。
那就是这些人脸，都是充斥着极浓的怨恨，是恨天恨地、恨这世间。那猩红的眼、仿佛要吞尽一切、才肯罢休。
“这...是怨极......”灵宝道尊看到那血染的身影，冷汗直流。
“道友，我们该走了。只是，你有把握？”少年郎虽说总是傀儡身，但面容却是与常人无异，可以说是巧夺天工，惟妙惟俏。
他眉头轻挑，看向灵宝道尊、又看向了那名女子，开口道：“若是你信我，便是可以跟我一起走。我可以保证、在这一场乱战中，你不会有任何危险。”
“信你便不会有任何危险？”灵宝道尊听言也是一怔，而后、笑了起来。道：“你认为在五尊灭境大能交战之中、可以保我性命无忧？”
少年郎只是点了点头，道：“不说是五尊就算是十尊，也
可以保你性命无忧。”
话语刚落，天际当头。便是有一声巨响。
轰隆！
天空阴沉，忽然有一道雷在上空爆开，滚滚雷霆向着四方卷去，云层之下，阵阵狂风涛浪，好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
泽金天尊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上方、一道高大的身影，藏身雷霆之中，其内、有双眸猩红。
“武陵道友.......”
仅仅是刹那，便是有三声雷响，让这苍穹撕裂。
这三道雷响，代表着有人在交战。而后，有一气混沌、扭转了苍穹，镇于当空。
随着这一气混沌镇空、四方到处都是烟尘滚滚，有一声轻哼，而后有一道身影、不断洒着血、从里内倒飞出来。
尽管此道身影身受重创，但他的面容依然儒雅，有几分憔悴，但嘴角依旧含着那丝淡然的，让人镇定的微笑。
“他们奈何不得了我。”那道身影深吸了口气，伸手抚住了胸口。
这鲜血的源头、正是这个胸口。这个触目惊心的伤口。
随着此人的堵住，血液即止。
破空之声依旧，这名男子闻声抬头，洒然笑道，在他身周、又浮现了无数人脸。
“你们二人，真的以为、这样就可以将我困惑吗？”男子的声音在这狂风之下、显得格外肃杀。
现在的局势、太过危险。众人已经看出、这名男子已经是重伤垂危，仅凭一口气势。这是有着同归于尽的架势。
“韩湘子.......”
九音天尊看清了此人，脸色有些动容。
这是血染全身的男子，正是韩湘子。是他们五名灭境后期中实力最高的人。但还是身受了重创。
“韩道友...神舟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原始道友和武陵道友，会临阵倒戈、偷袭我等。莫非是因为那块冰石？”
那块冰石中内含着数百件灭器，甚至有着凌驾于灭器之上的神物。那是传说中的空器。若是因此眼热反戈，倒是有些道理。
只是，他们五人在帝临之路还未开启时，就已以道心
发誓、组成盟约。若是中途违背、道心崩溃、再也难进一步。
只是这些就算威势再强，也只是身外之物。又如何比得上前方的修行之道，比得了超脱的那一线希望？
这显然比不得，只要闯过第三关卡。那么，他们自然可以踏入传说中的帝临关，在那里寻到那一丝超脱、那入空的希望。
那终究是自身的强大，而不是依靠外物。虽说拥有一件空器，可以立于不灭中的不败之地。但他们的尊严绝不允许，以道心崩坏来换此物。
唯一的可能...也只有.......
九音天尊与泽金天尊想到了什么，脸色再次一变，极为深沉。
这一次，很有可能极为凶险。是数千万年来最凶险的一次。
“武陵、原始两位道友...遭遇到了极怨的困心迷神，他们已经彻底沦陷。分不清敌对，也只有将他们斩去。让他们重新复生，才有可能脱困。”
韩湘子一手堵住伤口，眸光死死盯着前方的雷海，盯着里面的两道身影，只要对方一动，那么他必定施展大手段。
“极怨.......”
泽金天尊与九音天尊面面相觑，尽管心中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听得真相、心中也是难以言语。
如今他们三尊大能，两尊被偷袭重创。只剩泽金天尊一人是巅峰状态，又如何与被极怨所控的人交战。
“他们出手了，两位道友、快来助我一臂之力！”
雷海澎湃，要毁灭一切。一切都陷入了紫色当中。替代了原先佛光的颜色。而四周，开始出现了一道身影。
“道友，随我一同前去那一处沉沦之地。”
没有人注意到，那名少年郎站在数百道黑影围堵之下，伸手拿出了一枚粒子。
弹指之中，粒子落空。而后，紫光当中、仿佛有破土。
此刻，有花开张，刹那作雷。
第一千三百二十二章 合作
这是紫色的花，且不是实质的花。而是千丝万缕，扩张到四方每一处。
这一丝一缕，与这雷海之比、仿若相同，查探不出任何异样。仿佛，这花开刹那，只是幻觉、是在这雷海中绽放的短暂惊艳，而后、再次归于其中。
就在这时，那名被血染身躯、脸色极为苍白却又不失儒雅的中年男子发出了一声轻咦。
至始至终，他都注意着灵宝道尊与少年郎、还有那名女子。虽说心中很是惊讶，竟是多出了几人。但并没有多少在意。
毕竟，这三人的实力对于他来说实在微不足道，造成不了什么威胁。但此刻无声无息的在自己眼皮底下消失，也是大感疑惑。
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是如何做到？这三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韩湘子并不是韩湘子，占据的乃是天下大凶，是怨极。原本是想迷乱了泽金天尊与九音天尊，再去收拾那三人。但那三人却是不见了。
“那三人...究竟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明明...我以怨力直引、提前让帝临之路开启。又以那些强者的气息，凭空捏造了那些强者的模样，随我等一同进入。”
“在我等进入之后，帝临之路已经关闭、理应不会有其他人进入帝临之路。”
最开始，韩湘子并没有注意到这三人。
他并不知道，灵宝道尊身怀九天玄功中的冥息**，就算是他、也难以察觉。加上阿七本就是傀儡之身，没有丝毫生机，也无法察觉。
至于，那冷艳女子、气息本就是死人、与帝临之路中弥漫的气息相同，不去仔细察探、又如何分辨？
“无法察觉，其它分身、也无法感知到那三人的踪影。究竟是去哪里。”
又是一声轰鸣，韩湘子已是冲入雷海中、与上方那两道身影战在了一起。
战斗的激烈。雷霆之中、有清光如月皎洁，韩湘子一头乌发飘舞，将整个人的气势提升到了极尽，不断出击。
他的速度极快，每一击中都有炎龙升天、要破开那张雷网。
“二位道友！”韩湘子大喝了一声，这一击击之后、显得有些气不足。但他的思绪、却依然在那三人身上。
这终究是一场做戏，直引另外三人上钩。
“韩湘子...虽说你我受创。但你身上、灭器众多。倒是可以直接催爆。否则一旦等那尊怨极赶来，我等还是被武陵、原始阻拦。我等恐怕危矣！”
九音天尊伸手之中，一把古琴随着音波而落，悬浮在身前，屈指一弹。
这一弹之下、一股泉流云递。仿佛是九天之上有一潭瀑布、化作了音泉。如果说，极怨、是这搅起世间的浑浊、使得每一个人，都深陷在这泥泞当中，那么、这就是一根根蔓藤，可救人一时。
一条条无形的细线，贯穿紫色雷霆。想要将里面的那两道身影、直接困锁住。
“泽金道友、你是武祖的传承弟子，习得他的神通。这一次，还请再现武祖当年风采一二。”九音天尊再次开口。
泽金天尊听言，脸色顿时一变、有些失神。也有些惭愧。若
是武祖在此，区区极怨、又算得了什么。自当是以武镇之，破除一切虚妄。
但他不是武祖，虽说得到了传承，也得到了悉心指点，但还是领悟不得真髓。
“那些灭器...都被他们二人以雷霆手段夺走。若不是如此，韩某又怎会陷入苦斗。”韩湘子在交战中长叹了一声，而后剧烈的咳嗽。
“你说什么........”九音天尊手指一颤，差点将身前的古琴打翻。
“必须以雷霆手段将他们二人制服。否则、我等三人再也无法离去。彻底沉沦其中。最终、与那尊极怨融为一体。”
同一时间，灵宝道尊与少年郎，还有那名冷艳女子。的确是消失了。随着那花开，离开了原地。到了这雷霆的尽头。
他们真的消失了，消失在这花开中。
此刻，这花已不再扩散。而是变成晶莹点点。这是黑色的点，在飘落之中、旋转之下，似乎形成了一朵雪花。
一朵黑色的雪花。
灵宝道尊愣在那里，在这一刻、仿佛已是忘了身上牢牢的挂着一个脸色臃肿的女子。
“这是.......”
他的视线，仿佛成为了天眼。他所见、是居高临下，是一览无余。
这天地的一切，都在眼中。包括、他们自己。
无数晶点、组成一朵黑色雪花，在这雪花之中、隐约可见三道身影。
这三道身影...其中一人、是一名身着长袍、双袖都藏在衣中的少年郎。还有一人、是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这名老者、或许老有艳福，竟是被一名女子紧紧抱在一起。
“年纪这般大、竟还如此好色。”灵宝道尊摇了摇头，啧啧说道。
视线在不断变小、从原本的一场黑雪、锁定到了那一朵雪花。而后，逐渐看清了那三道身影。
那一直抱着老者的女子、脸色臃肿。流着大量汗水，浸湿了胸膛。
“这是我.......”灵宝道尊的瞳孔中，清晰地看到了那名老者瞪大了眼睛，吃惊开口。
“不错，你所见，便是你、还有我与阿姐。”
在一旁，传来了少年郎的声音。
“是我？”灵宝道尊瞪着眼睛，视线逐渐回归于自身。再也看不到一望无际，只能看到怀中、以及面前的人。
“一点花招而已。道友此刻所在、是在我的一件宝物中。这件宝物，可以随着天地之变而变。故而，他们察觉不到我们。故而、可以借着这一场雷霆浩势、到了这一场的尽头。”
“随着天地之变而变？这件宝物看来很是不凡。”灵宝道尊听言，也是轻咦了一声。
这件宝物很是不凡，竟是可以随着天地之变而变，让人无从查寻。恐怕是可以一息之间起千般万变。
“不对。”少年郎摇了摇头。再次开口道：“这只是普普通通之物。不过是一粒微尘。正因为如此，就算是出现在哪里、都不会有人觉得奇怪。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微尘罢了。”
“微尘？”灵宝道尊听言一怔。
的确，这世
间、最不缺的就是微尘。就算是虚无空间、也会蕴藏有无数微尘，只是肉眼无法分辨罢了。但在一粒微尘中再开洞天，又让其起无数变化，可谓是大手段。这世间、恐怕没有多少人可以将此做出。
这少年、又岂会有这等手段？看来是曾经寻得了机缘。
“道友，你说带我前去沉沦之地。那又是何方？”灵宝道尊想了想、再次开口道。
远方，碧水滔滔、那泉浪碧光似乎与三分之一的天际。这替代了佛光、再次与其它几色抗衡在了一起。
只是，此刻已经不再只有那几种颜色。多了的是，数百具身影。
当这些身影的出现，这天地又下起了一场大雪，一场黑色的大雪。
一花一世界，此刻、这能够让人沉沦的事物、再次出现了。可谓是再添凶险。虽说沉沦在这刹那之间，但对于他们来说，这刹那、已经可以造成重创。
有曲歌，也有涛浪。紫色雷海中升起了一片碧波澜，皎洁而清远、神圣而又灿烂。有人一指、又带有银白的光束划破了虚空，其声势要比那雷声还要宏大。
只是这一指，便是搅动起了一场大风暴。而后、又有一人一拳之下，大起金光、仿若一轮金阳光辉、要破尽阴霾。
这两道大势，将某一朵雪花掀到了远外。
雪花中，有一处七丈空间。站着三个人。
少年郎想了想、开口道：“所谓那一处沉沦。便是这帝临之路的第二道关卡。”
“第二道关卡？”灵宝道尊曾听闻九音天尊所说三劫三难，这第二道关卡，便是第二劫？第二难。
“这第二难，便是沉沦之地。其实，那里对比第一难来说，实在太过简单。甚至没有任何危险。但亘古至今、迷失了太多人。甚至比之第一难还要多得多。”少年郎再次开口。
“既然简单，为何会迷失更多人？”灵宝道尊听言不解。
“第一难为一花一世界，一世须臾间。纵然万生万世世、沉沦其中，也有解救的办法。那便是，让自己沉浸此中、乐此不疲。但那沉沦之地、却是不同。”
“道友，你为何如此了解。莫非你去过不成？”灵宝道尊眉头一皱，这少年郎只是涅境，又如何闯入有极怨镇守的第一难，踏足第二难。但若是没有踏足，断然不可能清楚。
少年郎摇了摇头，道：“这只是我师尊所说，我也未曾去过。至于为何沉沦，倒是未说了。这得你我、一一去验证。”
灵宝道尊点了点头，在如此情况下只能选择与这少年联手。
“道友，既然选择合作。那你我便是算自己人，还请让这位姑娘松手。”灵宝道尊忽然感觉脖子上有轻微的蠕动，反应过来也是吓了一跳。怀中的女子，竟是吐着舌头舔着他的脖子。
“灪。”
话语刚落，便是有一个神妙难懂的字文、落在了灵宝道尊的耳中。
第一千三百二十三章 同一天地
这个字、很轻，很平缓。落在灵宝道尊的耳中，根本没有任何异样。但落在女子的耳中，却是如同一根定海神针，定了心中的躁动。
灵宝道尊所见，是这名女子臃肿的脸，竟是在急剧收敛。只是短暂几个呼吸之间，这一张脸变得秀雅绝俗，极为光滑。
也不知是否是错觉，在这闭目之间有一股轻灵之气，仿佛是深居在广寒宫中的神女。
但这毕竟是错觉，下一刻、当女子睁开了眼睛，那空洞、深邃灰暗、不带一丝情感的眼睛，便注定了这不是神女。
她的脸上、不再是大汗淋漓。灵宝道尊的胸膛也不是湿漉漉的了，而是一片冰寒。那浸湿胸膛的汗水、已是被冰寒所渡。
灵宝道尊瞬间一阵哆嗦，原本这女子滚烫的身子、在这一瞬间竟变得冰寒刺骨。好在、他修为高深、并不惧怕。
“你说他是你的姐姐，身上没有一点生机。又不像是傀儡，倒是更像鬼物。”灵宝道尊仔细端详了女子，几乎是脸贴脸。这一张脸，对他来说、简直秀色可餐。
“的确，阿姐不是傀儡，也不是鬼物。但偏要归于一类，倒是更偏向鬼物。”少年郎摇头轻叹了一声，道：“阿姐似乎对你很感兴趣，也只有接近你时，她心中的那焦躁才不会那般强烈，虽说依然存有，但没有原先那般了。”
少年郎看着紧紧抱住灵宝道尊的女子，想了想、再次开口道：“多年以前，阿姐似乎也发生过这种状况。但她是对着虚空。多年以来、可以说阿姐第一次对一个人如此感兴趣。也不知道友是否娶妻生子？”
“........”灵宝道尊不明何意，只是摇了摇头。道：“老夫一生无欲无求，再者、找不到中意的女子，一个人清闲自在惯了。”
话语刚落，少年郎那双清澈的瞳孔、仿佛亮了起来。再次开口道：“既然是独自一人，那也不怕他人说闲。阿姐从未对男子抱有这等依赖。若是以往，只要念了一字诀，她便会回到我身边。但，此刻你也见到了。”
“我估计，道友身上...有寻常人难有的独特魅力。故而阿姐喜欢上了你。”
女子依然怀抱着灵宝道尊的身上，丝毫没有松手的迹象，反而越抱越紧。
“魅力？”灵宝道尊感受到身上的寒冷、还有拥抱的紧致，听到少年郎所说、心中自起春风得意。
他的确觉得自己很有魅力，正是因为大师兄曾经对他所说。师尊在他身上看到了东华仙王的影子、所以才收他为弟子。
东华仙王，传说中是九天十地、乃至四座大界中的第一美男子。既然师尊所说、自己与东华仙王有些相像，那么就算是只占得十分之一，那也是极为俊俏了。自然是很大的魅力。
但就在下一刻，灵宝道尊连忙反应过来。这等询问，除了介绍姻缘之外、还能有什么？
“你是说....想要把你阿姐许配给我？”灵宝道尊有些慌了。
这女子此刻的模样虽然冷艳，身材也是上佳。但不人不鬼，时不时会成臃肿模样，岂不是晚上睁眼看到，被吓到？
少年郎摇了摇头。道：“阿姐已经可以说不是人，我又怎会把她许配给你。只是想个清楚，好心中不会对你的道侣有所愧疚。既然道友没有道侣，那就让阿姐一直挂在你身上好了。”
“挂在我身上？？？”灵宝道尊听言再次一怔。
一个大活人一路挂在自己的身上，都会觉得别扭无比，更不说一个没有丝毫生机、时不时会变得脸色臃肿的怪物。
少年郎再次点头，道：“你也瞧见了，阿姐一点下来的意思都没有。或许，你真的让她觉得很喜爱。这一路、就有劳道友了。趁着那尊怨极还在作戏，抵达那一处沉沦之地、在他们还未赶来之前，早早闯过。达到第三关卡。”
灵宝道尊点了点头，但心中却是冷静无比。这里毕竟是怨极之地。除了自己，任何人都不能相信。在看到少年的手段，现在也不过是去赌一场罢了，赌是否有危机，因为已是别无选择。
再加上，灵宝道尊十分自傲、认为自己的实力、足矣应付接来或许会出现的任何变故。
“只是...大师兄还在那韩湘子的手中...那是一尊怨极，更是迷惑了两尊灭境大能。此刻的我还
活着，说明还未彻底融化师兄身上的寒毒，未见真身，故而没有遭到厄难。”
“但以我之力，又如何从那尊怨极手中夺回师兄？”
远方，不断掀起崩塌之力。那艘神舟所在之地、便是战场的最中心。自是狂暴，茫茫无尽、只有毁灭。
“道友，你我离去之前。老夫还有布一阵法。逼现那尊怨极的真身。好让另外二尊灭境大能察觉，不至于被迷惑得逞。”灵宝道尊咬了咬牙，决定布下十绝禁阵—往生大阵。
只是以灵宝道尊如今的实力，布此禁阵，实在太耗费心血心神。
少年郎摇了摇头，道：“不必，只要过了那第二难。第三难根本无需所破，你我二人便是可以直接进入。”
“直接进入？”灵宝道尊听言眉头一皱。
先前、九音天尊所说。这几千万年来，他们都是止于第三难。此次踏入帝临之路、为的，便是再次尝试破开接临那传说之路的关卡。
但少年却是说，只要闯过第二难。便是可以直接通过第三难，到往传说之地。
少年郎点了点头，道：“不错。可以直接进入。实不相瞒，我从幽冥天万里迢迢来到这里，为的是寻一个人。那个人，就是踏入了神煌天。按照师尊推衍、那人会踏足帝临关。”
“那个人，实力强大无比。不说这尊实力不复当年的怨极，就算是恢复到了巅峰。也要被那人以通天手段生生镇压。”
“那是一位极强者。更是我家乡所有人的恩人。他来到了此地，那么他一定完全破开了那第三难，只要我等进入、便是与他站在了同一个天地。”
少年清晰吐字，虽然脸色依然面无表情，但那双眸清澈的眼神、仿佛起了无数星星点点，这是憧憬，向往、更是表达了极为强烈的崇拜敬重。
“只要与那一位站在同一天地。那尊怨极，只要踏足那传说之地，只要被那尊强者察觉。必是只手镇压！”
第一千三百二十四章 边缘
“还有这等强者？”灵宝道尊听言，也是起一声惊咦。
怨极...怨极。这可是四凶之一、虽不是四凶之首，但亘古至今所遇到它的强者，大多都是在含恨之中被迷失，最终成为一具傀儡。
然而、一点一点的都被吞噬，心中的那恨，那怨，成为怨极的养分。
可以说，这世间找不出多少人，可以抗衡怨极。更不说是镇压。
“自然是真。那位强者之强，在当世可说是天下第二。”少年郎再次开口，心中的敬意愈来愈深。
“虽说是天下第二，但那一位心怀天下众生，以一人之力、硬扛半座苍茫，着实让人佩服。我相信、那一位今后一定会成为天下第一人。”
“而我追随来此，为的就是得他一式传承。而后，跟随在他的身后。”少年郎眼眸之中有着无数星光，仿佛回到了曾经第一次踏足修真之道，有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与向往。
“那第一是何人？”灵宝道尊听言，眉头顿时一挑。心中已是隐隐有几分猜测。或许，他们二人所找的人是同一个人。
九天十地属谁最强？也只有当年压的这浩世苍茫无人敢称尊的仙主。而这当今的天下第二，也只有曾跟随在仙主身后的东华仙王。
这少年所说，追寻天下第二之人而来，那么，少年所说的踏足帝临关的那一位，定是东华仙王无疑了。
少年郎听到提问，叹息了一声。开口道：“那人很强，我所追寻的那位前辈、就是败在她的手中。到了最后、为了保全身后的那些人，不得已答应在短暂的时间里、跟随那人。”
“那人...想必道友应该也曾听闻。乃是幽冥天、幽冥之主。”少年郎幽幽叹息，显然是有些伤感。
这叹息源于强者的傲骨，到头还是因为保全众生的性命、不得不低头。
“幽冥之主？”灵宝道尊听了微微一愣。而后笑了起来。
灵宝道尊原以为、他们二人所寻之人是同一个人。但在听得这番话后，是知晓并不是了。
他心中有笑意，什么幽冥之主天下第一？不过是笑话。
灵宝道尊的确知晓幽冥之主，有所听闻。是幽冥天那座苍茫的霸主。
这尊霸主，仅凭名号就可以让千万人闻风丧胆。也让千万人流离失所。为了阻拦这尊强者的入侵，九天十地集结一大批强者镇守南阳关。
幽冥之主的确很强，但说是天下第一、无疑是笑话。
“看来。除了东华师叔之外，还有一尊强者。不过对比师叔、还是弱了很多，根本无法拿来相提并论。”
灵宝道尊想了想，同样开口道：“你说的不错，只要踏足第二关。便是可以直接进入第三难中的那道通往帝临关的路。只要进入帝临关，那怨极就翻不起什么大浪。”
不管少年郎所说的那位强者，还是东华仙王。只要一人在这里，那么必定闯过了第三难。
甚至连最先开始进入出现的那一幅画幕，看到了那传闻之中，神煌天第一强者武祖所遇的险境也要被一一攻破。
“走吧，还请道友带路。去往那处沉沦之地。”灵宝道尊再次开口。
少年郎点了点头，意念之中。一朵黑雪飘然远方，逐渐化作了一滴露水，在虚空中横穿激流。辗转之间、又是化作了一道风。
几乎是每个瞬间，这一粒微尘、都在改变他的形状，逐渐与那激战之地、越拉越远。
灵宝道尊转头，望着那一场激烈，那不断的皱眉、可以看出他的神思有些复杂，尽是担忧。
“希望...那九音天尊、泽金天尊能够与其他强者会和。只是不知他们分散到了哪些地方。只要集合天之上这批顶尖之力，就算是五尊灭境后期大能、加上一尊怨极、要不是没有抵抗的可能。”
“韩湘子占得我所临摹数百件灭器，甚至有空器。贸然前往，只有被一网打尽。希望，师兄体内的寒毒，能撑到我找到师叔为止。”
少年郎的法器是不凡之物，毕竟是班祖所造，已不在第二步这个层次。只是一粒微尘，仿佛就已破碎了空间。在空间层次中穿梭。
“到达那里、需要多久？”
时间已是不知过了多久，微尘最终化作了一道流光。尽管四处黑暗无比，仿佛可以吞噬一切，但这光却始终出现在那里、仿佛静止不动。
四周有炎火，如浆炎实质。这速度实在太快太快了，比之光还要快了数十、甚至数百倍。
也只有在此刻，灵宝道尊才觉得抱着这名冷艳女子有多幸福。
“大概还需二日。我们要先到达这一难的尽头。”
“二日？这么久？”灵宝道尊眉头一皱，若是平时、二日不过二十四个时辰。对于他们过了几十万、甚至几百万年的修士来说，不过流光即逝。
但此刻却是不同，大师兄危在旦夕。九音天尊和泽金天尊不知韩湘子的真面目，被困惑、或许不用一日。
二日还是太久，更别说还要闯那处沉沦地。
“不用担心，那分魂并不强。充其量，也只是比灭境后期强那么一点。泽金天尊不会那么轻易困陷。”少年郎淡淡开口，回答了灵宝道尊。
“泽金天尊？”灵宝道尊听言，不解问道。
其余三尊灭境后期大能皆以被那尊怨极迷乱心神，泽金天尊又岂能幸免？
“泽金天尊、身为武祖弟子。那么、他自然不能轻视。或许、他的修为实力、他的悟性资质，远远不能与武祖相提并论。”少年郎看了灵宝道尊一眼，再次开口。
“但...就因为他是武祖弟子，便不能小视。或许，他还有许多底牌、还未尽现。”
“武祖不顾危险，前往帝临关、为的是找寻他的师尊。那么他也早已料到、就算他离去前、对自己如何千叮万嘱，自己的那位好徒儿，等待许久岁月之后，也会如同他那般，前往帝临关。”
“就算、明知危险重重，可能会死。”
“你是说.......”灵宝道尊听言，顿时明悟了什么。
少年郎点了点头，道：“不错，武祖临走前、定然会为他留下保命手段。”
武祖之强、乃是神煌天当代第一人。从那画幕中、明显可以看出当年
的他、踏上了帝临关。这便说明，这尊怨极远远不是武祖对手。
若是武祖真的给泽金天尊留下了护身之物，那么泽金天尊在这时日间、可以抵挡。
灵宝道尊点了点头，尽管猜测出了。但还是觉得就算泽金天尊身上真有武祖之物，此战也不会很轻松、还是有些担忧。
时间流逝，对于灵宝道尊来说、还是有些煎熬。在他的身上、一直有这名女子死死抱着，也不好打坐，只能原地站着干等。
直至一声轻呵，灵宝道尊似乎感觉到这微尘的流速开始变得缓慢了。
灵宝道尊看到，在面前、在四周。是零丁稀疏的晶尘。随着微尘的进入，也变成了一点蓝光。
随着不断的深入，四周的蓝色光点开始变得越来越浓。光芒忽然暴耀，竟一颗颗旋转了起来。随即这蓝色光点略一模糊，就以一化百，又以百化万，转眼间，便是铺满了整片天空。
这蓝色的光点、随着不断深入、变得更加深浓，如同异芒邪异，又因这微尘的进入，沙粒摩擦间隐隐传来了雷鸣之音。
“难道这就是第二难？”灵宝道尊眉头一皱，只觉得耳膜作响，很是刺耳。
他感觉到藏身之地、这一粒微尘的速度的开始变得极为缓慢了。即便是这种异宝、也难冲出这第二难么？
“这里不是第二难，不过是两地连接的边缘罢了。”
少年郎话语之间，这漫天蓝光、忽然一震、开始倒卷。随着一声巨响雷鸣，这天地、起雷霆，而后、轰响连绵、起大毁灭、大崩溃。
轰响连绵，仿佛声声不止！
“进入那里，便是接临第二难！”
过了许久，一道声音从滚滚烟尘中传荡而出。
微尘已散，竟是先前那毁灭中崩溃。显露出了他们的身影。
下方，是雷海奔腾，刹那之间、又是转火炎热。
这里的雷霆，让人觉得窒息。这里的炎火。让人觉得轻轻触碰，就将成为灰烬。
阿七果断迈步，没有丝毫迟虑、就向着下方踏去。那里，已是料定有危机，但还是没有任何犹豫的走向了过去。
这是明知山有虎，还要此路行。
少年郎一步踏入，直至十个呼吸后、才尘埃落定，落在了一处地面。
他身上没有一丁点伤势，甚至连衣袍都没有毁，只是拍了拍肩膀、随后转身道：“灵宝道友，可以了、下方并无危险，还请下来。”
灵宝道尊看的心惊肉跳，不管是这雷霆、还是炎火，都让他心惊肉跳。
这雷霆与火的可怕是一种，还有灵宝道尊察觉到了在那其中积累沉淀了无数岁月、可以说是这世间最毒的毒药，人一旦沾染、必定瞬间腐烂，就算是他们玄体、也要被玷污，身中剧毒。
然而，这少年郎却是一点事都没有。
第一千三百二十五 寂静无声 （大章）
雷海与炎浆交错交织、起的毁灭之力，就连那微尘之宝、也是瞬间崩溃，将他们的身影逼现而出。
这两股毁灭的气息、再加上那积累了无数岁月的的瘴气，直让灵宝道尊感受到窒息。
“道友.......”
灵宝道尊所见，下方那两股毁灭之中，还有在那红色与银色的崩涌之中，有数不清的黑缕同样在涌动。
这黑缕给灵宝道尊的感觉，便是如同在天之上、以及刚进入帝临之路时所感受到的相同。
这是不详的气息、且极为浓厚。修士一旦沾染、必定瞬间肉身崩溃、元神也难逃这个下场。灵宝道尊根本没有把握闯过。
“那少年郎...为何可以闯过.....他就是不详中的一种，还是真的是天赋异禀、凭借着自己的傀儡身、生生闯过？”
灵宝道尊两度入神煌天中的天之上，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够硬扛不详沾身。那雷霆与炎火中的毁灭虽说让他心惊肉跳，但不至于有生死危机。
时间的积累，可以让凡物启灵、变得不凡。岁月的长久，可使这些变得威势恐怖。
这熔岩肆虐的虚空，银色的雷霆与火红的岩流，是灵宝道尊眼中的景色。他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面对着流动的两色。
这两色照映在他的脸上，不断的跳跃着，于是灵宝道尊的脸颊便在火红与阴暗之间变幻不定。正如他的脸色、心思一般、阴晴不定。
“这可是骗局...是想将我引入杀劫的骗局？”灵宝道尊心中喃喃，眉头一皱再皱。
灵宝道尊自修行开始，就一直谨慎无比。否则光靠气运也不能筑就他的强者之路。
他不害怕这雷霆与火之力，也不怕其中的瘴气。忌惮的只有其中所蕴含的不详之力。
下方，有着这茫茫二色隔离。灵宝道尊已是看不见那少年郎的身影，唯一能够听见的、也只有声音。
“道友，事不宜迟、可以下来了。”
这声音在灵宝道尊的耳中，像是溺死在河里的索命鬼、要将灵宝道尊拉下河中、让其陪同赴葬，或者是拉下当个替死鬼。
“本身是不详，便不怕不详。唯一奇怪的是，若是这少年郎、还有身上的这个女子、真的是不详组成。那我早已被下了圈套。断然不可能与他们一同这么久。”
“更何况、跟他们一路，至始至终都没有危机感。”灵宝道尊看着眼前这名牢牢抱住自己的女子，思绪着轻声开口。
若是这女子是不详组成，那么他早已化作白骨。虽然先前模样恐怖、但从一开始就没有给他带来危机感。
包括这一次，灵宝道尊虽说感受到了不详，但同样没有生死危机感。
“奇怪了...这不详之浓。若是以往、那么必定会强烈的危机感。为何这一次，却是没有。”灵宝道尊思绪许久，百思不得其解。
他体表因冷艳的女子的环抱、在这焰火蔓延的天地中并没有感到灼热。
“难道这是障眼法？并不存在？”过了许久、灵宝道尊眸光一闪，最终还是咬了咬牙。
“大师兄曾经对我说，要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选择了合作，那么信他们一次又何妨。更何况，老子还拥有几件佛门神器。”
“道友！”
下方的少年郎，抬头看着上方的双色轰荡，眉头微微一皱。
如今已是距他跳入此地一盏的时间，那名老者竟还是没有带着他的阿姐下来。
“上方没有动静。但我与阿姐之间的联系，依旧只在那一层障碍之间。那人并没有见色意义，拐走阿姐。”
少年郎一直认为他的阿姐、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就算如今，成为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依然是如此。
美丽、可爱、俏皮，集于一身。他觉得、只要是个男人、都会喜欢上她的阿姐。
“我已经说了，若是他不介意。阿姐可以一直挂在他的身上，没必要逃离。更何况、阿姐虽然喜欢那老者，但也不会离开我。”
就在这时，上方忽然汹涌了起来。像是有一块陨石从天外坠落到了大江大河中，掀起风浪。
“终于来了........”
听到这动静，少年郎这才松下了眉头。
轰轰巨响，连绵不绝。
少年郎抬头之中、在那一双清澈而又明亮的眼睛中，看到上方随着一道身影的逐渐显露、那汹涌变得更加的澎湃了起来。
有一声声闷哼，还有女子的阴森的笑声。只是五个呼吸，在那雷海与炎火中，忽然清光一闪，一道身影从上方一闪而出，双眸紧闭，显然是失去了知觉。
这道身影以头朝下、急剧的向着下方坠落。在刹那间和大地撞击到了一起。
“我的脑袋.......”
灵宝道尊失声了，头颅朝地、有烟冒起。那名原本抱在他身前的女子，不知何时抱在了他的身后。
灵宝道尊眼冒金星，没有想到那雷海炎火之处、并没有带来过多的伤害，甚至就连那不详也没有沾得他的身。但一身毛发，却是全部烧光了。
在他坠落的那一瞬间，灵宝道尊感觉到身上有一股大力、仅仅将他锁住，竟是提不起丝毫力气。
他的意念在那两股毁灭中被屏蔽，无法动用玄力。到了最后，他甚至觉得自身玄力空空、属于自己的东西竟是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他在里面、还是感觉到了数次生死危机，但在瞬间就消失不见。仿佛就是一场幻觉，根本没有发生过。
这生死危机，总共出现了五次，刚好在这五个呼吸间，一个呼吸为一次。到了这第五次，便是失去了重心，直接头朝着地、狠狠坠落。
少年郎看着地上的人，轻声道：“这里的大地，能够承受上方两股毁灭无数岁月而不崩塌，可见坚硬。”
“再则，你体内的玄力、都被阿姐吸收，用来抵挡住那股不详。故而，这坠落、对你造成了不小的伤势。倒是忘记提前跟你说了。”
“........”
灵宝道尊还在吃痛，直至过了许久、才缓解过来。当伸手触碰光溜溜的脑袋，顿时欲哭直流，但更多的还是惊恐。
“吸收了我身上所有的玄力？”灵宝道尊脸色苍白、乏力开口。
他此刻的状态，像是沉迷女色过度一般，双脚无力，气虚体落、好像所有精气都被吸走了一般，甚至连站都站不起来。
灵宝道尊趴在了地上，背后又怕自己说那名女子，更难站起来了。此刻的他就是一条板上钉钉的鱼肉。生死任由人宰割。
这太过匪夷所思，灵宝道尊从未想到过这世上、竟有吸收他人玄力的人。
“道友、不必担心。阿姐之身是我师尊重塑，可以说是他老人家最得意之作。她之所以要吸收你的玄力，是要幻作你的气息，是要替你抵挡住那可以在无声无息之间收割人命的不详。”少年郎走到了灵宝道尊的面前，缓缓蹲身、伸出了手。
在少年郎的手上、有一粒玉色丹药。当这枚丹药临近、灵宝道尊只是微微一闻，便是有精神稍稍回复。
“我的气息？”灵宝道尊一愣感受到体内的玄力有些升增，顿时一喜、但还是皱眉开口。
随着这一开口，一股清香扑鼻迎面。一枚丹药瞬间被少年郎塞入他的嘴中，顺着喉咙入腹，顿时、体内有翻江倒海之势，是大潮回归。
“这是我师尊炼制的丹药，能让你的玄力、在极为短暂的时间内回复。”少年郎站了起来，开口道。
“这世间，每一个时代、总是会出现几个惊才大艳的人。当年有一个人，天资冠古凌今、若是给他足够的时间，便有着资格逐鹿无敌。我所学传承、便是那一位的传承，阿姐之身、也是出于那功法。阿姐毕竟是死人，那不详、就算沾身，也无用。”
“那个人的时代，是位于一个众惊艳者大起的时代，可称神话时代。但那人、还是傲视那一世，以另类之道、成为不输于禁忌的存在。更是追随于那个时代的无敌。”
“那个时代的无敌？你所说的惊才大艳之人、是谁？”
此刻，灵宝道尊因吞服得那枚丹药，体内潮浪回归，玄力恢复了大半，正当重新站了起来，听得那个时代的无敌，更是竖了耳朵。
“无心仙王。”
“无心仙王？”灵宝道尊听言，身躯顿时一震。
那是个神话时代，那个时代虽已不在。但那些惊艳之人，依然存于当今的记载之中。
无心仙王在那个时代、与魔主、东华仙王曾跟随仙主。
“你是说...你之所学，是无心仙王的传承？”灵宝道尊深吸了口气，心中有些激动。
在少年郎给他丹药回复玄力之后，灵宝道尊对他们便再无戒备。若是想对他不利，先前便是可以，更不用说拿丹药给他了。
这丹药入腹的瞬间，便是回复了大半玄力。可见品质极高。恐怕在这九天十地中、能炼制出这种丹药的人难找出几人。
“无心仙王、是曾经跟随于师尊的绝世强者。没想到，竟能在这里遇见同脉之人。若是师兄知晓、若是师叔与师尊知晓，定是会大喜！”灵宝道尊背着女子，心中喃喃，更是喜笑开颜、甚至两手不由自主的摸索着女子的两条大腿。
这一切都被少年郎看在眼里，竟是没有生气、只是点头了点头。
“不错，我之所学、便是无心仙王所创的《偃师录》。这本不应该存于天地之中，却是被无心仙王在无中生有中创造而出。这们传承、若是大成、甚至可以屏蔽天机。我相信、若是此法大成，甚至可以替代这天！成为新的无敌之人！
灵宝道尊听言，双眸瞳孔顿时一缩。这话语实在太过狂妄。跟随仙主之人，又岂能反之凌驾于仙主？
无心仙王毕竟只是仙王，就算是传说中以另类成道、不弱于禁忌、那也只是再传说中。是由人炙谈，到了最后、不符于实。
“可惜、无心仙王到最后、都没有踏出那一步。此法终究没有得到补全。随着岁月流逝、遗存至今、已是不全。我师尊所得时、只是残篇。”少年郎叹息了一声。
“只是残篇？”灵宝道尊有些意外，曾经威震八方的古之强者陨落之后，就连传承也不全了么？
得到一本之宝无上传承功法，却是一篇残篇。但就算是如此、班组也因此证得了那空，成为了神域七界中最强者之一，可与天主并肩。
但就因为是残篇，迟迟触碰不得更上一个层次。那个空境第
一个层次。或许将要一直止步于第一层次。
或许说，这残篇的终点，只是空境第一层次。
空境，这可以说是传说中的境界。因为这世上绝大数的灭境大能、都没有亲眼目睹过这等存在出世。只有传闻，未见真身。
这是一个让人梦寐以求的层次。但对于已经达到这一步的人来说，远远不够。这第一个层次，终究无法将灭境抹杀，还不够资格追逐无敌。
少年郎点了点头，再次叹道：“不错，已是残缺。少了下部份。这下部、才是最为关键。已不是纯粹的傀儡身，师尊称之为自身道天境。”
“自身道天境？”灵宝道尊从未听闻这道天一词，疑惑问道。
少年郎刚想开口，忽然想起了师尊的嘱咐，眼睛微眯说道：“只是屏蔽自身气息，或者、接近其他人的气息罢了。”
“罢了？恐怕是不愿多说了。”灵宝道尊默然想着，但也没有点破。
少年郎知道他在想什么，看着灵宝道尊背后的女子，说道：“阿姐便是师尊推衍下部解篇所创，炼制她的材料、可以完全抵挡住弥漫在这里的不详，她抱在你的身上，足矣为你挡灾。只是，每一次都要吸干你的玄力。”
“.........”灵宝道尊听言，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那种全身乏力，像是大病了一场、体内空荡，生死任由他人掌控的感觉、是不想再次感受了。
面对不详，他可以提前感知，也有手段破除。不至于依靠这名女子。
少年郎显然不知灵宝道尊心中所想，只是开口解释。
“《偃师录》太过深奥，就算是师尊钻研数不清的岁月年头，也只是摸得皮表，可惜我天赋不高，否则也可为师尊分担。虽说师尊推衍了下篇，但都是寥落几行、是断断续续。故而、阿姐并不能说是成功之作。”
“所以...每次都需要吸干你的玄力了。”少年郎轻声开口，以伸手摸鼻子来表示自己的尴尬。
“原来如此。”灵宝道尊无奈点头，这女子虽说换了位置，趴在了他的背后。但依然是牢牢抱住，除非动用强硬手段、根本无法让她下来。
“这里，就是沉沦之地了么？”过了片刻，灵宝道尊这才仔细查探四周。
因上方两色光，他们所在之地、被映的无比通明。
无论白天还是黑夜，这里始终通明。这雷海炎火所覆盖的天际实在太过广阔了。这里景物明亮，前方百米开始，竟有一幕春意、是可以一览无余的草原大地。
“还没有到沉沦之地。这里、只是交接。你可知、这上方为何会有雷海炎火阻拦？”少年郎转身开口、开始迈步、向着前方走去。
“为何？”灵宝道尊摇头开口、对于这刚来之人，自然是不知。又抬头瞭望那满幕小草，与外界那些小草一般无二，但总隐隐感觉缺了些什么。
“这雷海炎火，便是阻挡那极怨的屏障。那里虽说有不详危机，但这只是对于**元神来说。对于那尊怨极来说，那雷海炎火，便是有着能让他重伤的威慑力。”
“这也是我师尊所说，这应该是某位大能所布。这位大能，想必就是当年镇压那尊怨极本体的存在了。那怨极也要闯过那雷海炎火，必须借用他人之身，以此来屏蔽自身怨力。”少年走在草原上，速度极快。
“还有此事？”灵宝道尊紧跟在身后，开口道。
少年郎点了点头，没有再开口。只是在想、当年有当年时，今朝有今朝事，在未来、也会有未来事。
但每个人的举动，都不会平白无故。定是有做此事的道理。
时间流逝，随着二人的不断行走。四周忽然有了雾霾弥漫，景物也开始了暗淡，逐渐陷入昏暗之中。就连上方的那两色、也快要熄灭了一般。
原本一望无际的草原、一眼望去、仿佛没有尽头。但此刻，却是可以看到了远方的那处深暗。
草开始变得稀少，一株一株分散在各处。地面也开始变得不再平整，而是变成了坡地。又逐渐开始变得寸草不生。
虽说所见风貌相差了太多，但还是有一成不变。那就是不管在那草原、还是这寸草不生的坡地，都是死气沉沉。
这草原是没有生机的草原，看不到一只虫蚁，生灵绝迹、一片萧瑟、仿佛从这方天地出现之时，便只有寂静无声、是一处遗弃之地。
反而随着不断深入，随着这天色的越来越暗，在忽然之间，灵宝道尊的眼眸亮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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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二十六章 代价
一直在前方的少年郎、也在这一刻停下了身子。
这里一片萧索。这无数岁月以来，大概也只有寥寥几人、在这里留下足迹。
如今、时隔千年过去，又有人再次踏足了这里、随着他们的不断的前行，所留下的足迹、也会越来越多、越来拉长。
只是到了这里，暗无天日、伸手见不得五指。就算留有足迹，又如何明辨四周、确认曾经来过？
终究是无法踏出相同的那一步，也无法查探出任何曾经所走的任何一步。
暗，这里实在太暗了。就算是光阳之力，都难以祛除。
“为何会如此....这里好像有一股极为强大的规则，让我的光阳之力，无法驱散这里的黑暗。”灵宝道尊眸中的光芒渐散，自身光阳最终还是被这里的无形之力生生逼回了身中。
在这种充满着未知的地方，出现这种状况，灵宝道尊心中难免会有些心燥。
这里是帝临之路，是通往那传说之地的唯一道路。后方，有一尊四凶之极。或许还有五尊被迷惑了心神的灭境后期强者。
又或许，这里、还分布着那不详的气息。在这黑暗中，灵宝道尊又如何察觉？又如何逃避。难道仅能凭借着自己的感知？只要不妙、就立即退逃？
这里有着对玄力的压制，自己就算施展全力，又还剩几分威能？又是否能够应对。
“难道这里...就是到了第二难、那沉沦之地了么？”灵宝道尊不知晓，心中有所担忧。
在少年停下脚步，在没有听到脚步声后、同样停了下来。
脚步声消失了，但前面的还站在那里。灵宝道尊背着冷艳女子，小心翼翼地向着前方迈了一步。又道：“你察觉到了危机？”
虽说灵宝道尊并没有在这黑暗中察觉到危机，但真正的危机、都是在无声无息中，在很多的时候，都是在刹那之间。仅是一丝之差、就将殒命。
“没有危机，也不是沉沦地。”黑暗中，少年郎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还没有到沉沦之地？那为何...我的玄力、在这里被压制了.......”灵宝道尊不解，若是一旦出现危机，实力太减、怕是很难抵住。
这处天地，仿佛可以吞噬一切光。灵宝道尊转身、抬头瞭望、同样是一片漆黑。明明记得是离光明之地只有十几步之距。
“这里、毕竟是第一难与第二难的接连处，肯定不同寻常，究竟为何会有这种超过光阳的规则，我也只是听师尊略讲一二。”少年再次开口、继续向着前方走去，似乎并不担心这黑暗中会出现什么危机。
“这天之上堪比一座苍茫，好似就是神煌天的倒影。但究竟为何会出现这天之上，就连我师尊也不知晓。只能推测，或许曾经也是一座苍茫。但却是因为覆灭、葬了无数生灵。故而这长久的怨念积累，形成了那些无中的不详。”
“这里为何会有强于光阳之力的规则，那大概是当年封印这尊怨极的强者所布。”
“究竟是为何，大概是担心、在这通往帝临关
的路途中，会有大能者交战，从而导致此地的崩塌。使得再也无法通往帝临关。”
“师兄所说，那帝临关、是一尊距离当今极为遥远的时代时，是追溯到了天地初开。是亘古至今、第一尊禁忌的证道之地。”
“很有可能、天之上这座地上方的帝临之路、甚至帝临关，都是那尊禁忌所造。”灵宝道尊在心中暗想，并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少年郎。
毕竟、他入往帝临关，最初的目的、还是跟随师兄去找寻当年那一尊禁忌的证道之地，借此临摹那尊禁忌残留下来的道。
或许，那尊禁忌的证道之地、会有造化留存。虽说、这少年郎所学传承、与他们这一脉有所渊源。但毕竟只有渊源，这造化之地、又岂能与其分羹？要分也只能跟大师兄分。
但灵宝道尊不知晓，这一切都是楚程为了让这气运极深的人一同前往天之上，而故意言之。
灵宝道尊可以提前感知到危机。当初、楚程并不知晓、九天玄功竟还有明目，察觉到不详本体的功妙、这才想诱骗灵宝道尊一同前行。
少年郎越走越远，直至灵宝道尊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这才赶忙追上。
随即、又听到少年郎的声音。
“这处空间很稳定，规则之强。可以压制灭境，甚至就连我师尊的修为、都能压制一二。故而不必担忧，这里会出现危机。因为、就算是那不详、也会在这里被这股规则给生生抹去。”
“可以说，通往帝临关的两难接连之地，是整座帝临之路中最安全的地方，前提是、那尊极，不出现在这里。”少年郎说完，便不再开口了。
这一路沉默。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
也是不知过了多久，灵宝道尊忽然听到了少年郎踩踏的脚步声变轻了。几步之后，发现自己的脚跟、踩到了柔软中。
灵宝道尊好像闻到了花草的清香。虽说、也曾踏入了一望无际的草原。但那草原上一株株的草，让他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
当灵宝道尊闻到了这花草的清香、这才恍然大悟，缺少的、便是花草独有的自香。
这里的空气清新像是被洗过一般，没有一点混浊，十分好闻，与先前截然不同。还有似流水潺潺、叮叮咚咚的声响。
“阿姐。”
忽然，沉默了许久的少年郎开口了，唤了那女子的名字。
话语刚落，灵宝道尊便是感觉到身后有大量的水珠滴落了下来。这水滴、很是油腻、很快就渗入了衣裳之中。
“........”
灵宝道尊瞬间就知道了这是什么，因为他曾遭受过这水滴沾声。
这是女子身上的油。
灵宝道尊刚刚反应过来，下一刻、便是感受到一阵灼热。
女子竟然是燃烧了起来，大量的油脂从脸上滴落，越滴越多，逐渐弥漫到灵宝道尊的身上。
这一刻，灯火通明。灵宝道尊全身再次被焰火笼罩，第一眼、看到的又是女子的臃肿脸。
这女子，竟是以自身
燃烧。作此暗中灯照。虽说，灵宝道尊在焰火之中，但全身并没有烧光。且此次也不是第一次见这女子的恐怖模样，也没有被惊吓到。
第二眼所见，是山川之美、高峰顶天、溪流清澈。
在这黑暗中，竟是有着草木众生，生灵同共。
“虽说万物万事均有兴衰，但没想到、这永夜之地。竟还有生命的迹象。”灵宝道尊看到这一幕，也是惊呼开口。
焰火深浓，照亮了小半片天。也将灵宝道尊的光头、映的通红泛光。
无数万年过去了，这原本就输山峦起伏的地带，并没有因为光明的消失，故而化作了沙漠。
唯一有所变得，或许、只是这地表有了些改变。尽管没有长出新的高峰，也没有开拓出新的溪流。但这些花花绿绿、终究是会有所改变。
灵宝道尊低头，眸光有所闪烁。
他所闻的花香、来自脚下、来自四周，也来自远外，到处都是。
这里、花与草共立共依，使得随着风儿的飘荡，不再单调。
“的确、万事万物、都有兴衰。这地上的事也好，那天上的物也罢。终究难逃这个定理。天地、天地，何为天地、明明相离、又为何相连？”
少年郎忽然一步踏空，整个身子藏在衣袍里，负手而立，低头俯视着远方的大地。
那是千山，一座座高山，顶天立地。也只有站的比这山高、才有资格看那山下。
只是少年郎所见，远方那高山之下、是漆暗一片，根本看不到什么。但他的眸光一直注视，想要望到。
“或许，今日所见的天、是昔日的大地。天衰地盛，故而、顶替了天。”
“只是，这终究是逆天。定是需要极大的代价。灵宝道友、你且过来，若是你看了便是能够知晓，究竟是何代价。”
灵宝道尊点了点了点头，在焰火中背负着女子，一步走到了少年郎的身旁。
随着灵宝道尊的升于天际，焰火一路染红，光芒一同于所站之地。
焰火随着女子全身留落的汗水，越烧越烈。若是从地面中望去、可以见得高空是一轮烈阳在熊熊燃烧，以燃烧散发的光芒，驱散那千山之后的深暗。
灵宝道尊看到了，也听到了。
狂风骤雨，呼啸连绵。这只有，在这一方天明时才能够听到。
山的这一头、与山的那一头，格格不入。这里虽说同样深处暗中，但多了得是暗香清幽。
但...对面却并不是。
“这里有规则针对于玄力，但却没有压制外物。阿姐的自身燃烧，也不过是作燃木取火罢了。故而，可以照亮此方天地。”少年郎没有转头，只是看着前方淡淡开口。
“千山之后，的确是大代价。师尊所说，在这代价之后，便是通往帝临关的第二难！”
灵宝道尊似若未闻，只是呆呆的看着远方、一动不动，整个身躯、更是止不住的颤抖，仿佛看到了让他惊恐之事。
第一千三百二十七章 为何？
这惊恐...不是来自于身心、也不是来自于灵魂。而是来自于本身。
灵宝道尊虽说其余五条真道、都是临摹他人。但也是涅境后期强者。这世上，能让他如此惊恐的，真的没有多少。
就算是灭境大能，也没有资格让他惊恐。若不是灵宝道尊手中已没有了空气，就算是那尊怨极、又有何惧？
就算是空境，也无法在极为短暂之间、将他斩杀。
事实已经说明，灵宝道尊可以将空器临摹。如此以来，便是可以以空器对空境。
他终究是逆天之人，若不是道意太过逆天。其它道意无法接，。早已可入灭境。恐怕是可以灭境力战空境。
可惜，终究是无法得它道，也无法以临摹之道、接受玄源福泽洗体、一举入灭。
修道至今，灵宝道尊也只有一次如此惊恐。那就是千年之前，其苍云商会分部遭遇到强者镇压，甚至折损一尊玄境强者。更是遭遇到了那名强者派人传话。
那名强者，是他的师尊。是曾经无敌于浩世苍茫的无敌之人，前来索取她原有之物。
那时，师尊还并不是他的师尊，只有让人闻风丧胆，甚至不可信的来历身份。也只有那一次，让他胆颤心惊。
这一次，灵宝道尊同样如此、心惊胆颤。然而却是有着不同。
他对于师尊的惊恐，是出于来自外界的威胁，是所见浩势，察觉到了危机，而感到心惊、感到胆颤。
但这一次，却是出自于本能。是从出生之时，就存在体内深处、对死亡的恐惧。
“为何...会是这一幕........”灵宝道尊颤声开口，尽管全身被焰火燃灼，但还是感到全身冰凉，凉到了骨子中、凉到了灵魂中。
少年郎只是摇了摇头，只有一声轻叹。似乎知晓，这一幕为何由来。
“你说....这万事万物、都有兴衰。这地上的事也好，那天上的物也罢。终究难逃这个定理。天地、天地，何为天地、明明相离、又为何相连？”
“你说....或许，今日所见的天、是昔日的大地。天衰地盛，故而、顶替了天。只是，这终究是逆天。定是需要
极大的代价。”
“这便是...代价吗？”灵宝道尊的呼吸已是越来越急促。
“天地，天地。你所说、究竟为何天地。何为相离、何为相连？”
少年郎依旧没有说话，直至听到了有所响动，那一张不是真脸、却又似真的脸微微皱眉。而后又是摇头一叹。
“这也是师尊对我所说。究竟为何...就连我师尊他老人家，都未曾知晓。因为...就算是他，都没有资格进入那里。或许，只有在那里、才会有答案。”
“虽说我不知晓。但沧海桑田、这天地只会随着这时间之变而变，正如人间的随波逐流。是跟着时间起伏，跟着历史飘荡。这世间没有人会一成不变，也没有事物会不变。”
少年郎的眸光、一直远向。他的瞳孔中，随着女子自燃所散发的光芒，清晰的倒映着那一幕。
脸色中透露着一丝悲伤，少年郎阿七只是一具傀儡，就算是他此刻作出悲伤的模样、没有心的他，也只是毫无波动。
但他想做出悲哀的表情，来显得自己更像是一个人。
因为此刻，只要是个正常的人、都会显露悲哀。
“这逆命、这逆天。又怎会简单？你看...这就是代价。”阿七收回了目光，看着一直颤抖的老者道。
“这就是代价...那么...究竟是为何付出了代价。难道...就是让这里可以连通那传说之地。又或者，让这里就算是在黑暗中，也长久会有生机？”
“我不知。”阿七再次摇头，道：“翻过千山，走过那条路，便是第二难。道友不必担心，第二难对比于一花一世界来说，危险性要少的多。”
“甚至...可以说没有危险。但莫要沉沦。”
灵宝道尊听言，双眸瞳孔猛地一缩，似如针眼。
这山川之美、向来是古来共谈。山川之中、本应有溪流直入，蜿蜒曲折、却是清流见底。日云相映之中，石壁可现五色交辉，又有青林竹翠。
然而，这里却并不是。
千山之
后，在焰火照耀之下，是一片深红。
这并不是这千山之后的颜色，它真正的颜色，是一片白芒。包括这千山，同样是如此
之所以是深红，也只是随着焰火印染罢了。
曾经，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会如此？就算是有焰火驱散了黑暗、驱散了寒风，依然让人觉得凛冽刺骨。
灵宝道尊的眼瞳中，是一点白色。这白色随着瞳孔的收缩，在不断放大，最终定格在视线中。
那是一个头颅，属于人的头颅。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堆积成了山。
千山之高，顶天立地，皆有十万丈之高。就连那一棵棵大树，也是头颅堆积而成。外侧，不过是腐烂的内脏，干涸而已。
头颅已干枯，除了这些头颅。一根根雪白的骨头，一具具腐朽的尸体，竟是沿着山底伸向了远处。
那远处有多远，灵宝道尊已是不知晓。因为在无法动用光阳之力，只能以焰火照染四方的情况下，根本望不到深处。
“这...究竟用了多少...生灵之命...铺成的道路？”
就算是灵宝道尊，也从未见过如此多的尸骸。一座高山十万丈之高，又占地方圆万里。得要多少人命来堆砌？更何况千座？又何况还有后续之路？
“师尊所说，一座苍茫...大概也集结不了如此多的生灵。前方的路极为辽阔，堪比小半座白日天。”
“一座苍茫...也集结不了如此多的生灵.......”灵宝道尊脸露惊恐。
这实在太过震撼，震撼的让人窒息。同时也让人深感疑惑，这一方天地，这山、那地，以无数尸骸铺砌，竟是没有弥漫着一丝怨念。
“我们要进入了，那尊怨极，像是踏足此方天地了。有人进入了接连之地。应该就是那尊怨极没错了。”忽然之间，阿七的食指一动，连忙开口道。
在那没有生气的草原，留下了其他人的脚印。
第一千三百二十八章 见证
电闪雷鸣、划破长空，每一道都可以撕碎天穹，大量的碎片倒卷、显露了混沌。但就在下一瞬间，被火红覆盖、刹那间便吞没了这些倒卷的碎片，化作为炎。
在这滚滚炎浆起伏，相汇银雷中。忽然有一声低沉、又如龙吟沉闷之声。
这道声音虽然沉闷，但在这一刻、却是盖压了所有声音。
那雷霆炎火图中，突然沉了下来。似乎有什么难以承受之物、将从上方坠落了下来。
咻！
的确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就像山洞中的钟乳上积累了许久的水滴，在过多之后、沉重的下落。
有神光从雷海炎火图中坠落，而后一闪，便是降临在了那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中。
有脚步落地、摩擦于草地中、起了窸窣声。也就在这时，四方起万株草伸张、如舞腰而动。这些草与其它草有些细微的不同。
若是仔细看，会发现、这些舞动的草、在接连地的那一处、有几根细丝。
这些细丝、被其它草所掩盖，若不刻意去探查，根本无法看出。就算看到，也不会多疑什么。因为那本来就是细丝，如蛛丝一般。
这道神光降落的太快，导致掀起的狂风、比这神光还要晚来临。二息之后、那迟来的风暴、终于充斥在了这方天地。使得飘摇的不再只有那万株小草。
那些缠绕在那万株小草根头的细线，在这狂风肆虐中寸寸尽断，最终化作了晶沫、飘散在了四周，有些环绕在那神光中，零零散散、最终消失不见。
同一时间断裂的细丝，不仅只有那系于草根的那些细白丝。
此刻，阿七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看着伸张出的食指。
在他的食指中、有一根白丝飘动。只是在三晃之后，突然断裂、而后漫飞于四周。
“那尊怨极...踏足了这里？你为何知晓？”灵宝道尊一愣、疑惑开口。
他并没有感到危机降临。这少年郎只是傀儡、根本没有所谓的感知，又如何知晓。
只是，这少年郎实在太过诡异。明明是具傀儡身、却是有着光阳之照。
“莫非...这傀儡身中、有着灵魂、故而可以光阳之照？”灵宝道尊心中思索，嘴唇轻动。
这《偃师录》，看着更像是邪术。本就是太过邪异、不该存于天地中。但就是因为邪异、当年的无心仙王、才强大的没有多少人可以与其匹敌。
正因为太过邪异、才有它的不寻常之处。这绝非只是简单的傀儡身而已。
但就算是不寻常，有着光阳之照、又如何查探那尊怨极的降临？
这里，距离那雷海炎火相隔距离实在太远太远。就算是少年郎可以动用光阳之力，这光也无法到达那一处。根本无法瞧见。
少年郎依然低着头、只是勾了勾手指，待那些晶莹点点彻底飘散之后。这才转身看向灵宝道尊，再次伸手。
这伸手之下、在指尖之中出现了一根细丝。
指尖的这根细丝，刚刚出现、便是瞬间掉落，轻缓飘落在地。这断的并不彻底，还有一截留存在
指头中。
灵宝道尊清楚的看到了根从少年郎指间断落的细丝，看着从指尖断落、缓缓飘落。忽然之间，在这焰火的渲染中、视线感到了一阵模糊。
视线模糊，仿佛白雪覆照了整个眼瞳。又好似一场柳絮纷飞、乱了视线。的确是乱了视线。
因为那飘落的细丝、在一晃之中、乱了漫天。真是如柳絮，缕缕点点蔓布于四周、扎根在大地。
“只不过是动用了雕虫小技。”少年郎淡淡开口，而后一步踩踏在了扎根在地的一根白色细丝。
这一脚、只有踩踏大地的声音，没有断裂之声。那细丝太过柔软、但在这踩压之中、还是断裂了，一断一断、最后全部粉碎、隐于脚下之地。
随后，灵宝道尊清楚的看到、少年郎指尖上的那根细丝、同样崩碎了。
“原来如此.......”灵宝道尊在看到这一幕后，瞬间明了。
知晓了是少年郎为何察觉到了那尊怨极降临了此地。这可以说是一种秘法。
在二人通过那雷海炎火图、向着前方行后，少年郎便以此秘法、将这些白色细丝、布于四方。一旦有人通过那雷海炎火图，触碰到那些埋藏在青草下的细丝，就能瞬间感应。
“他们来了，我察觉到了五道身影。看来，神煌天的五尊最强者、还是逃脱不得沉沦的下场。”少年郎摇头一叹。
灵宝道尊听言，同样是唏嘘了一声。
不死不灭，这是所有第二步修士毕生所求。只是想要到达这一步，无比艰难。一个时代的最强者在没有大机缘下都难以达到。
能够成为不死不灭的存在，无一不是天赋异禀、身怀大气运之人、举世无双之人。但能够称之为天骄的人不在少数，真正举世无双的却是只有一人，甚至难以出现。
何为大时代？那是亿年岁月，难得有不死不灭的诞生。更不用说是灭境后期这种巅峰强者。
多少岁月，神煌天中才出现那五尊灭境后期的大能。这种存在、已是无法死亡。然而，今日越是被怨极给迷乱了心神，就此沉沦。
如果不出意外，这五尊神煌天的最顶尖战力，将就此沉沦、永生永世。最终被那尊怨极生生吞噬、成为自身的一部分。
“那我们赶快走吧。”灵宝道尊转头望了一眼身后，红火之后、依旧是深邃黑暗。在那黑暗深处、危机正逐渐一步又一步的赶来。
他再次转头，所望的是千山之后。那是一处白骨地。一眼所见、只有骸骨。
包括他所站之地，也是白骨堆砌而成。这很有可能，是当初大师兄所说、那个时代一座苍茫之下的所有生灵。
“大师兄所说，这天之上，本应该是一座苍茫。更是亘古至今、第一尊禁忌诞生之地。那么，这些生灵的覆灭，究竟是为了什么？”
灵宝道尊实在想不通，为何会将这些生灵、铺砌成路、堆积成山。为的是什么？
凡事皆有缘由。就算是恶人杀人、也有他的理由。
灵宝道尊深吸了口气、向着前方缓缓伸出了手。
在这伸手之下，
在他身后的女子忽然瞪大了眼睛，使得那张臃肿的脸更加的恐怖，仿佛遇到了什么让她感觉到危险的事。
这一刻，就连少年郎都转身看向了灵宝道尊、眸光注视到了女子身中。
同样，灵宝道尊也在这一刻发出了一声轻咦声。
一声钟声悠扬，深沉而又悠远。而后，有佛号声现。漫天金光，普照大地。将方圆万里地，全部覆盖。
然而，灵宝道尊双眸瞳孔顿时一缩，心中更是震荡不已。
他在这里所闻，这无数尸骸堆积，竟是察觉不到一丝怨力。就算是施展《梵天心谱》，也是无法将怨力逼现。
这说明，这里根本就没有怨念。
“这不符合常理。”灵宝道尊深深皱眉、无法明白。
“你说什么？”少年郎此刻与此方天地的白骨一样、沐浴在这一场佛光中，看着那一直紧张不安、瑟瑟发抖的女子。
他看到女子的惊恐、身躯的颤抖，原本平淡无波的脸，竟然是显出了一抹微笑。这微笑，表达着欣喜。
“你觉得这世上，真有人愿意心甘情愿而死？”灵宝道尊再次深吸了口气，当他看到这一幕，这处处骸骨时，害怕死亡的恐惧几乎是在那一刹间扑面而来。
那些骸骨，已经完全没有修士死后的残留气息波。
但能够保存无数万年而不风化的骸骨、断然不可能是凡人之骨，这些、都是修士。
很有可能，当年就是一座苍茫之下、所有生灵都被抹去，其中包括人道修士，甚至可能有第二步强者......
这一幕，是否还会再现？灵宝道尊自己、又是否会成为这骸骨中的其中一具？
少年郎想了想，点了点头。道：“以前、**凡胎的我、惧怕死亡。如今，我已是无血、无肉，也无心，已是不惧怕。但我想，若是有人让我去死，那我断然不会答应。”
少年郎看到那女子在佛光之中，忽然眼睛再次一瞪，呃了一声，而后吐着舌头、脖子歪了过去。
“呵呵呵。”少年郎看到女子的玩闹，眸中仿佛充满了柔情。
他笑了起来，于是又道：“我不愿意，是因为还有心愿未完成。但若是用自身性命、作为完成此心愿的代价，那么死又何妨？”
灵宝道尊点了点头，又道：“这世上、的确有人愿意为心中前牵牵挂念的人而死，但这种人终究是少数。这世上的所有人，究竟会不会心甘情愿的去赴死？不带一点怨念。”
少年郎看着女子瞪得很大的眼睛，沉默了许久，真是觉得天真的可爱至极。尽管，那张脸很是臃肿。
“这世上，没有人愿意赴死。人们向往的都是那美好，在这美好还未捉寻的那一刻，又怎会愿意去死？”
“但...我觉得，若是全天下的人，都愿意一同去死。那么，定是为了去追寻那美好，就算他们无法看到，也会有他们所期待的人、去见证。”
第一千三百二十九章 月色
“若是全天下的人，都愿意一同去死。那么，定是为了去追寻那美好，就算他们无法看到，也会有他们所期待的人、去见证。”灵宝道尊喃喃开口，反复嚼字。
最终，灵宝道尊还是摇了摇头。
这世上，最过诡异、莫不过于人心。人心叵测，变幻多端。若是只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相处的时间久了、或许可以看出来。
但若是百人、千人。又如何看出他们的内心？更别说一座苍茫之下的所有人。
这已是无法数清，就算是以亿计数，也难以数清。
这苍茫实在太大太大，仿若无边。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多少人能够踏遍，也只能居于一方。
大多数一座苍茫有十地，一地之下四十九座天下。而后、又蕴藏那些已被得知，又不被人所知的小界。
在这些小界中，生灵便是万亿计数，或许更是不止。
这些小界实在太多太多，更不用说那些洞天别地。
人心叵测，更何况如此多数量的人心？谁人能够琢磨，谁人能够猜测？
“每个人的追求都是不同的，有些人追求不高，碌碌无为既够。他们的追求，无非是吃饱、穿好、睡好，娶得媳妇生得儿，这便已是满足。”
“而有的人，却是不同。他们一生短暂，却不甘于平庸，如剑锋芒毕露，崭露人间。有的人，求一朝成道，寻求长生。这世间，还有很多追求。”
“只是我辈修士为何修道？为的还不就是这不死不灭，那长生？”
“我等修士，所谓的美好。就是那长生不死，永立于这世间。既然选择了赴死，选择了被抹去，那何来谈得这心中的向往？”
“这根本不符合道理，与心中所愿背道而驰。”灵宝道尊还是摇了摇头，还是不认同少年郎所说。
但自己心中也没有结果，没有合理的解释。为何这些骸骨中，没有一丝怨气、甚至没有死意。
“只有被超度，才会不存死意。但超度一座苍茫的生灵，谈何容易？若是这里，有着大量第二步大能的陨落，就算是当年无常极乐界的无常神佛，恐怕也是无法做到。”
“除非真的是心无怨念，心甘死去。”灵宝道尊眸光闪烁。
此刻，他在自问。他可以在心里对自己说，
也可以对别人说。
别人，是他的师尊与他的师兄。
他们愿意接纳他，愿意做他这一世的亲人。那么他必然会舍命相报。就像少年郎言下之意，若是为了身上的这女子，甘愿去死。
若是为了师尊与师兄。灵宝道尊同样也会愿意。
这里是第二难，灵宝道尊已经做好踏入的准备，哪怕是有着沉沦的可能。
那尊怨极已经降服泽金天尊与九音天尊，已是踏足了这里。
那尊怨极，没有了强者的抗衡。那尊怨极，已是可以驱控五尊灭境大能用光阳之力，融化其体表的寒毒，危在旦夕。
他必须要闯过第二难，到达第三难中。踏足传说中的帝临关。去找寻那个一直在等待着师兄的人。
那个人，是他们的师叔，是东华仙王。只要找到了他，不说出手解决师兄体内的寒毒，那尊怨极，也要被只手镇压。
传说中的四尊大凶，有两尊是被东华仙王一人镇压、这怨极便是其中一尊，无非是重蹈覆辙，被再次镇压罢了。
“灵宝道友，他们虽然已经降临。但在这里无法动用动用光阳之力，他们只能依靠自身飞行。所以无法在短暂的时间内追上你我二人。”
少年郎已是走到了这座山峰的悬崖绝壁边，低头俯视下方。
白骨茫茫，没有任何生机。山的两头，景色截然不同。
一头，空气清新、草木茂盛、更是流水潺潺流淌与山腰中、更是有生灵同共，游窜四周。而这山的另一头，却只有无尽的骸骨。那山峦起伏，也止于千座高峰的另一面。
这像是天堂地狱以千山分立。
灵宝道尊点了点头，听得少年郎所说、这才想起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在这里光阳之力、根本无法施展，被规则压制。
那尊怨极就算想要继续炼化师兄身上的寒毒，也得等过了这第二难后。
“那我们走吧。”灵宝道尊点了点头，一步之下、来到了少年郎的身边。
焰火满天，让山的另一头、同样陷入了火红当中。
“灵宝道友，准备好了么...一旦你踏足这里，一旦沉沦，无人能够救助于你。
虽然...阿七无心无魂，但踏足第二难后，同样有沉沦的可能。”
“你说这第二难...没有任何危险。为何，还要再三叮嘱我莫要沉沦？”灵宝道尊听言眉头一皱，很是不解。
少年郎摇了摇头，只是道：“我就将阿姐，交予给你，还请替我照料一二。否则，恐怕我是难以走出这第二难了。”
“阿姐，便是我此生的劫。”阿七笑了，喃喃开口、而后一步踏向前前方。
前方无路，阿七原本所站，便是悬崖绝壁。这一步落空，自然是坠落在这里。
“灵宝道尊，我先行一步。”
阿七还在笑，没有飞行、也没有悬浮于空。而是张开了双臂，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坠、任由这狂风吹打。
少年郎是多久、没有张开双臂，任由春风拂面？没有感受到、这拂吹中的凉意？
阿七已是不知道了，也无法回忆。因为这时间实在过的太久太久。
灵宝道尊见少年郎已是踏出，向着山下坠落。也不再迟疑，背着女子一步踏出。
只是在这一步中，灵宝道尊眉头顿时一皱，也不知是这背上的女子不再燃烧自己，还是山的这一头能够吞噬光芒。
这火熄灭了，灵宝道尊还是能够感受到女子身上的汗珠还是在直流。
灵宝道尊陷入了黑暗中，任由狂风刮面。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灵宝道尊终于降落到了地面。脚踩地面时，灵宝道尊眉头顿时一皱。
他感受到了湿漉，也听得了流水溅起的声音。
这里本应该没有水，只有白骨铺砌的地面。
“阿七道友！”灵宝道尊眉头一皱，连忙开口。
然而，黑暗中根本就没有回音。似乎并不存在这个人。
“阿七道友！”
灵宝尊背着女子在黑暗中向着四方摸索，涟水声不断响起，忽然之间、猛地抬头。
他看到了，天上有一轮月色雪白。
第一千三百三十章 无人知晓
云雾四起月苍苍。那一轮月色雪白、像是为了这方天地奏了一曲月光。
明月倾洒皓光，夜风瑟瑟、碧染了苍茫。不管是天上天下，这东西南北皆是明月流光，澄清归于这天下万里。
灵宝道尊抬着头，任由这月光洒落在自己的身上。在这月色雪白下，看清了四周。
星河明淡，一波深浅、也只是在那波澜涟漪当中。
四周，只有水流。月光洒落的照映、使得这碧波渲染起星星点点。
灵宝道尊的脚下，是水。四周茫茫，皆是浅水。真当是个夜色凉如水，银光冷了画屏。
这江天一色，不染一丝纤尘。这景色幽幽，可以让人同样陷进了静心之中。
只是灵宝道尊呆呆的抬着头，一动不动。只是看着高挂在天上的那轮明月幽。
这方天地，随着灵宝道尊的到来，多了数个月亮。这些月亮，是在他光秃秃的脑袋上，还有那一双睁的很大的眼眸中。
“这里...明明先前所见。只有茫茫白骨。这里的道路，皆是由白骨铺砌而成。为何...等我下来之后，所见却是不同？”灵宝道尊抬着头，同样也一直皱着眉头。
在这里，他没有感受到任何躁动。在这里，也没有感受到任何危机。就像是一处炼狱中的唯一安宁之地，像是沙漠中的一片绿洲。
灵宝道尊缓缓闭上了眼睛，施展九天玄功。当再次睁眼，眸中出现了两团幽火。
这两团幽火、几乎与那月色相同。在九天玄功的加持下，这便是破妄之眼，破除一切虚妄。
幽火伏动，想要看清这个世界的本质。这里是毕竟是帝临之路。此次开启，与往年大不相同。原本，帝临之路、便是造化之地。然而，此次，却是不详现世，处处显于路中。
更是传来了那传说之地的影像，武祖的不甘呐喊，还有帝临关中的那种种危机。以及，那帝临的血色大字。
那些种种，说明了这方天地有着大动荡，有着大危机。更何况，这里是第二难，是沉沦之地，定是深藏诡异。
“这是真正的明月........”灵宝道尊深吸了口气，连忙低头，而后、再次深吸了一口。
“这也是真正的溪流...为何会是如此，难道先前是我眼花看错了不成。又或者，这千山十万丈，从上方看下、这溪流与那白骨铺路、同为了一体？”
灵宝道尊眉头一皱再皱，这大师兄所传授的无上神功，自是能够破除一切虚妄。就连不祥的本身，也能够看清。
然而，灵宝道尊并没有破除这虚妄。
这是当年那位无敌称尊的存在之法，是万古第一神功，灵宝道尊始终相信、这可破世间一切虚妄。
既然没有，那么便说明，他所见的一切、都是真正实实的。
“阿七道友、所说的究竟是何意？既然再三叮嘱我莫要沉沦。但又为何不跟我说是如何个沉沦法？”灵宝道尊总觉得摸不透这个傀儡身的少年郎。
灵宝道尊与他们这一脉有所渊源，谈不上是友。但也非敌，否则先前灵宝道尊一身玄力被身上的女子全部吸收，早就可以将他降服。
“阿七道友，你应该知道这第二难是什么。为何却是偏偏不跟我说？”灵宝道尊转身之间、以略高的声音开口。
只是当他转身、眼前还是空无一人。
原本在黑暗中、灵宝尊便已是呼唤过少年郎，却是并没有传来回应声。
此刻，这里显现一轮明月，月光已是倾盖方圆万万里。任何身影都能够一眼看出。
这里是平地，任何地方都是一览无余、都是这溪流浅水。
然而，灵宝道尊如何转身，无论是朝东、朝西、还是朝南、朝北。
这东西南北，都见不得一道身影。
灵宝道尊愣住了，那少年郎只不过比自己快了些许跳入悬崖，可以说是一前一后，相隔的时间、一个呼吸都没有。
然而，少年郎阿七、却是不见了。
“我与阿七道友分明是一前一后、跳入悬崖。他也只是比我稍稍早到了那么一会，且...这里光阳之力依旧无法施展。若是靠自身速度，他又会有多远？自然是会被我一眼望到。”
灵宝尊再次尝试了施展光阳之力，然而、身上刚刚现起金光的刚刚绽现，就刹那熄灭了。依旧是被无形的规则、给生生抹去。
“或许，这里...有着将人转移的禁制了。”灵宝道尊环顾了四周许久，见没有少年郎的影子，再次皱了皱眉头。
对于三劫三难有所了解的少年郎失踪了。而灵宝道尊对于这里的一切，都是一概不知。尽管少年郎曾说这里的危险度比之第一难要小的多，甚至可以说没有任何危险。
但说实话，灵宝道尊心里还是发怵。毕竟，少年郎再三叮嘱他莫要沉沦。这自然不会是随口提醒，而是真的有极大几率沉沦在这里。
“那第一难的一花一世界，是各种绝望、孤寂。万生万世不得挣脱、只能沉沦。当初闯进的怕大多数都是灭境大能，故而、无一人不通过。”
“灭境、毕竟是灭境。他们的存在，本就是真正与天同寿。他们的悟性、还是毅力。都远超于常人千
倍、万倍。”
“故而，全部闯过了第一难。但由于知晓了那第一难的诡异，甚至感受到了极为强烈的心悸...察觉到了深处的那尊恐怖的存在。故而退避。”
“那些大能闯过了第一难，他们的退避，其实是因为深处的那尊怨极。因为没有一个人能够有把握正面对抗。若是换作灭境之下的强者，遭遇到万生万世的绝望，怕是要心神崩溃、魂飞魄散。就算是我也是如此。”
“此次闯过第一难，那是因为光阳集聚。若不是如此，我也要在那一花一世界中，陷入绝望、有极大的可能心神崩溃而亡。”
灵宝道尊还是未知晓，那光阳聚集、不过是怨极迷乱泽金天尊等人的心神罢了。那并不是光阳聚集，而是怨力。
那些光，唯有神舟内的光阳、才为真正的光阳。之所以能够轻易闯过第一难，也全是因为那尊怨极的干扰，省去闯过第一难的时间。
那里，原本就是怨极的镇压之地。这一花一世，本就是怨极之力，收放自然自如。
“但这第二难，既然当初...韩湘子等人能够闯过。说明对于灭境大能来说、依然没有危险？”灵宝道尊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的猜测很有道理。
想到了这里，灵宝道尊心中的不安一扫即逝。
他一直心高气傲，在未来到神煌天时，在苍云天中、本就是一方霸主，向来不把同阶强者放在眼里。
就算是号称苍云天灭境之下第一人，最有可能踏入灭境的天之骄子、无涯道尊，也没有放在眼里。
无涯道尊悟性的确惊人，但毕竟还未灭境。灵宝道尊认为，没有达到灭境，都没有资格与他平起平坐。
“既然...韩湘子等人都能够闯过。我灵宝自诩可以比肩灭境大能，那么自然是也能够闯过。”
灵宝道尊抖了抖肩膀，发现有些沉重。这才想起了背上的女子。
他转头一看，看到女子的脸不再臃肿，重新回到了正常脸面，月光映辉之下、竟是觉得有些美艳动人。
“可惜...可惜，不是个活人。”
这一刻，灵宝道尊的心弦也是不由一动。觉得原本觉得可怖无比的女子，竟是有些心动。
很快，灵宝道尊再次摇头。自言自语说道：“灵宝啊、灵宝。你是一辈子没有见过女人是不？竟会觉得一具傀儡、一具尸体，美艳动人？这阿七道友也不厚道，竟是让我帮他照料他的阿姐？”
“不过，看他似乎很在意这女子。就算被转移开来，也会想尽办法与我会和。又或许，这女子便是一种媒介，能够让他找到的媒介。”
灵宝道尊双手伸向后方，托起女子的双腿、向上一抖，好更好的背住、而后向着前方迈步而去。
他走的很谨慎，也将背上的女子抓的很紧。毕竟，或许走着走着、就被转移到了其它地方。若是只有他被转移，女子还留在这里、遇到了少年之后，也不好交代。
“希望...其他灭境大能能够快点赶来这里。好有强力的帮手，这样一来、也就不必怕那五尊灭境后期大能、以及那尊怨极了。”
陌城之中，共有三百六十八尊第二步强者前往帝临之路。除去韩湘子等五尊灭境后期大能之外，还有二十四尊灭境大能。
这二十四尊灭境大能，虽然修为要略低于韩湘子等人，但若是生死之战。也有能力，重创这灭境后期，甚至同归。
他们的同归，不过等待岁月再复生罢了。故而，灭境之战、双方之间不会有任何留手，极为恐怖。
一旦二十四尊灭境大能，以及其他强者尽数赶至，那么那尊怨极、必定要被连手镇压。
只是，他们究竟会一同赶至、还是被那怨极、一一打尽？
灵宝道尊一边迈步在这浅水中，每一步都在水中拖拉起一道长长的划线、漫在脚跟头。
这浅水只在跟头，在于鞋垫一行，根本无法浸湿所穿的鞋。
灵宝道尊并不知晓，他心中的期望并不会实现。
因为、除去韩湘子等五人之外的三百六十三座第二步强者，都没有到临帝临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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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隐于流云，在下方、一片宏伟的建筑，也有十分平常的木屋。
这里是天之上。号称有着数不清的道藏，同样、也是世间最危险的神奇之地。
有不少强者，就是进入了这里、得到了道藏、从而实力突飞猛进，更升了一个层次。甚至每隔几千万年、就会出现一尊灭境大能。
这里毕竟是集结曾经绝顶巅煌的神煌天中、绝大多数强者的地方。
这里是陌城。
高空之中，白云缓缓飘浮。但在一阵突如其来的风之下，忽然响起了巨响。
而后，有一物、仿佛破开了天穹。
的确是有一物破开了天穹。准确地说、是破开了云层。
这是一个巨大的石盘，在上面站着数千人。
这数千人，有些人气宇轩昂、气势非凡。而有些人，平白无奇。但都站在这一座石盘中。
这是登云台。
大约是每过一盏茶的时间，就
会有另一座登云台从星空坠落云层、从云层中落往下方陌城的地面中，同样是数千人。而这是随后一批人。
这些人，都是参于几日前帝临拍卖会中的修士。
有些人神情喜悦、显然是拍得了心仪之物。而有些人、唉声叹气、显然是错失，没有能力得到手。
此时，距离帝临拍卖会开启已有三日。这第三日，便是结束之时。
帝临拍卖会刚开始不久，拍卖之物皆被人盗取、引起一场轩然大波。但好在泽金天尊出面，一切损失由陌城商会补偿，这才得以继续。
“各位道友，你们说。为何天地异象没有出现？明明听说、拍卖会开启的三个时辰后，便是那千万年才一启、帝临之路的开启？为何，不见那三百六十七座大能者的动静？”
登云台中，本就是众人在议论此次拍卖会中出现的宝物。有人忽然之间提起了此事，一时间众人都是愣在那里。
人们早已听闻帝临拍卖会开启后的不久，帝临之路就将开启。然而，直至今日、还是未启。
“那帝临之路、早开晚开。都不是我等可以步入的。何须在意？还是乖乖的提高修为，若是有朝一日，也能够入玄。”
“到了入玄之际，便是可以走出陌城，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了，哪怕只是隔着城门。”
对于陌城中的这些修士来说，无法走出陌城、是一生的悲哀。虽说陌城的范围面积很广阔，但终究是困于牢笼，无法去往更广阔的天地。
毕竟，就算是第二步强者、在气运不够浓烈的情况下，前往天之上、一旦沾染了不祥，便有殒命的危机，更何况他们。
陌城中的这些人，大多数是当年神煌天中最强大的那批人的仆人后裔、甚至有些人，更是那一批人的血脉后代。
悲哀的是、他们从出生的那一刻，便注定了要一直困锁在这一方之居。能够踏出第二步的修士，少之又少。
在这陌城的天空之上，有一片灿烂的星河。距离下方之地最近的一颗蔚蓝的星球中、有一处绿绿葱葱。
这里有一座极其雄伟的殿堂。这，便是帝临拍卖会的场地。
在拍卖会场，已是人去楼空。在一层大厅之地，已是不剩一名修士。
千万年才一启的帝临拍卖会，就此结束。等待下一次开启，再次前来的人、将不再有旧面孔。因为一层大厅中的这些人，根本无法活出千万年。
但他们是有幸的，恰好遇见了这次普天同庆。所拍卖之物，能够让他们有一丝希望入得玄。
大厅中，极为寂静。此时此刻，就算掉落一根针，也能够十分清楚的听见。
这寂静持续了许久，直至一声长叹。
“各位，想必大家都已经等待了三日。这帝临之路，竟是迟迟未开启。你等说...这是为何？”
这声音的源头，来自上方三百六十七座。
“听声音，是永丰天尊。这帝临之路的开启，也不过是几位精通推衍的道友联手推衍而出。延长了几日，也是正常。我等多等几日便是。”
“道友说的也是。只是老夫有些疑惑。那韩湘子不见了踪影也罢，泽金道友身为陌城商会的太上，是负责接引我等的主事人，如今帝临之路延后，理应设宴款待我等，一边煮酒论道、一边等待帝临之路的开启，但他却是不见了人影。”
“我等已是了二个时辰，先前老夫神识查寻了这方星河，乃至下方的陌城。不说泽金天尊的身影，就连他那宝贝爱徒、都不见人影.......”
“你们说，他是去了哪里？莫非是陌城之外？韩湘子所让他抵消一件灭器的要求，是在城外？”
他们不会想到，泽金天尊已是在了帝临之路中。而泽金天尊的宝贝弟子，正被封印在石堆中，早已苏醒、却是不得动弹、卡在石中嗷嗷大哭，任他叫破喉咙、也无法将声音传出封印外。
这一座被封印的石堆，已是被堆积成了小山丘。恐怕谁经过，也不会想到在这里面、竟然藏着一个人。
距离这小山丘的十里外，在一座破旧不堪的屋门前，有一名少年浸泡在夹在火堆里的水缸中，里面的水，是猩红的，冒着滚滚热气、沸水冒涌。
这名少年一丝不挂，全身浸泡在这腥红的血水中，紧咬着牙关、脸上青筋鼓起、冷汗直流。终于忍不住疼痛、破口大骂。
“天杀的！老头子！你这是要害死我！”
此刻，少年口中的老头子，还是背着一名女子借着月光、行走在浅水中。
“怪了，已是行走了大约二个时辰。为何，还没有触动传送禁制？莫非是我的猜测有误？”
“若是没有传送禁制、那么...阿七道友...究竟去了哪里？”
灵宝道尊永远不会知晓阿七去了哪里。
他也不会知晓，在有一个地方，十里金灿灿的稻田香气扑鼻，竹篱旁的花开的红艳，毛竹青长，也不会知晓，在一间草屋旁、那一棵大树结满了青黄相间的果实。
这一处，这世间、无人可以知晓。
第一千三百三十一章 蝴蝶
秋高气爽，正是稻子丰收的季节。清晨收露、这浓雾却是依然湿润了空气。那刚刚东起的太阳，几缕阳光刚刚破开云层，就又被几层浓厚的云所遮盖。
这云是黑色的，当这太阳刚被云层遮蔽、便是有一道电闪、划破了高空。而后、雷霆声接连而至。在这一瞬间、电雷交加、这昏沉的晨空、再次被照耀的发亮。
那惊雷在天空中翻滚了一阵，就下起了小雨。只不过这小雨只是持续了短短一会，很快就是倾盆大雨将此替代。
秋季与阳春三月、春意盎然融融、草长莺嘀相比。
那阳春三月、这等时节、是播种之际。但最宜在下雨天、烹一盏清茶，悠然品茗，也算是给自己舒缓一下心情、一扫一日忙碌下来的疲惫。
春天的风是暖的，就算是在下雨天中也是。当品茗一盏，于是不管心里、还是身体，都会被在这饮下这茶中变得更暖。
秋季、虽说万物开始萧瑟、环境冷清。那在春天盛开，夏天茂盛的叶绿颜色变了模样，但依旧挂在那里。
红火一片，铺盖在大地一路、又一排一排的延续了十里。于是、在这一场大雨中、在这一场大风中，一场不会熄灭的焰火、一直燃烧了十里。
这是一场，随着雨水不断的浸湿、变得更加深浓。一直延续到了另外一头。
在这尽头，是一片金灿灿。是一株株饱满的稻穗充满着成熟的喜悦。随着风、随着雨，分享着这喜悦。
那稻谷的清香扑鼻而来，可让人顿觉心旷神怡。
有急促的脚步声、随着践踏泥泞声、一步步响起，而后、又变得轻闷。踩在了那一条十里艳红路中。
这是一个丰收的季节。勤劳的人们在太阳未升，就洗漱完毕、去田野里丰收喜悦，太阳下山才回去休息。
只是，今日会下雨也是始料未及。但也幸好、这雨下的甚早、人们收割的稻子、也有时间、及时扳回家中、以免被雨的淋湿。毕竟、谁也都不会知晓，这雨究竟会下多久。
脚步声阵阵，一道接着一道。这是一个村落，有百户人家。这样的一个村落，在这方圆百里内，也算是大村落。
辛勤的人，终究是占了大多数。为了提早收获喜悦，备物过冬。
如今国家没有战火，百姓们安居乐业、其乐融融。这丰收季节，便是他们一年到头所期待的时日。
这已是第七个年头大丰收了。虽说一场大雨、打乱了人们今日的节奏，但在奔跑之中、还是笑呵声乐。
对于百姓来讲，只要太阳出来就去耕田作地，太阳落山就回家去休息，凿一口井就有水喝，种出庄稼就可以解决温饱。
这样的日子何尝不自在？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用去羡慕、世俗中的王侯权贵。
这日出日落，春种秋收，该来则来，该去则取，生活其实很简单。平淡而醇厚，简单而真实。
正因为这样的人占着大多数，这世间才会有更多的安宁平静。
这里的人们思想淳朴、没有过多的杂念，就算是在这雨中、也会帮那些还未来得将稻子收起的人家搬回家。
这一场雨下的倾盆，一颗一颗、如珠子一般，又落在屋檐上、响起叮叮咚咚。但就算这一场雨下的很大，这金灿灿的喜悦、也依然会分散各家。
东方一地，有座小山丘。
日落西山，东山再起。这里，往往是最先亮的一边，也是最先暗的一边。
这座山丘、一旁便是十里金灿。又一旁、是毛竹青长。又有一间小院，竹篱旁的花开的红艳，院中、又有一棵大树结满了青黄相间的果实。
在这棵大树的一旁，一间草屋、雨水顺着屋顶四流而落。
这是秋季，但在这草屋中、却是不同、并不是单调的清冷。
有烟袅袅升起，弥漫四处。
这是一帘春欲暮，茶烟细杨落花风。
有一双手，研磨着茶叶、将其研碎。而后，一遍又一遍，反复如此。
而后。屋内的身影，将这茶叶、洒到了四处。
浅饮闻香，便似万物复苏。春暖，草青，在各处。
这一场大雨持续了很久，这茶香、茶烟、也飘浮沉浸了很久。只是，在这雨帘之中、那一轮刚出现就被乌云遮盖的烈阳还是依然悬挂在那一头。
云朵终究不会只在那一方，随着四方掀起的道道狂风，一点一点、吹拂到了另一处。
于是，天又亮了。强烈的光阳，使得一方、出现了别样的光彩。那不是阳光，而是一层一层、共有七层的七彩之光，如桥一般、连接这天的另一头。
这是彩虹。太阳雨中出彩虹。
阳光是明烈的，直接透过了雨水、同样也透过窗外斑驳的树影、洒落在了屋内的那道身影中。
随着这光的照落，这屋内的昏暗、被一扫而去。露出了那道身影。
这道身影、坐在木桌上前的椅子中，双脚离地有好些许。有着一张白嫩如瓷的小脸，透露出粉嫩的红晕。
这泡茶、饮茶的人，竟是一名五岁的孩童。在这一张白嫩如瓷的小脸上、有一双弯弯的眉毛，眉下、是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眸，就算抿嘴不笑、也仿佛带着三分笑意。
他的脸上、脸颊梨涡浅浅，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红润的小嘴。脖子上、戴着一块用铜铸成的长命锁。
这只是
五岁的孩童，却是容颜清丽。已经可以看出了他以后的容颜俊秀，定是一名可以惹得不少女心生爱慕的俊男儿。
孩童饮着茶，家里也没有任何人。桌上摆放着半个馒头、还有一碗干菜。
他的家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自己。早在三年前，父母便是双亡，留下爷孙二人相依为命。在上个冬天，爷爷便同样撒手人寰，只留下了自己。
这一年，都是靠着村里的叔叔婶婶们救济。一家一户一日，一年下来、也只是每家赠了几顿的饭。
每到晌午，便是会有人过来送饭。虽说不丰盛，但对于孩童来说、已是能够吃饱。
对于这里的人，他是很感谢的。就算是多年过去，就算以后是无心无血无魂。这些人，也会一直、一直刻在记忆中。
这雨只是下了两个时辰，还未到晌午、便是停了。
孩童一直坐在那里，抬头望了眼门外、便站起将茶具放在了床底。
孩童在等待、等待那些街坊邻居送来的午饭。
对于他来说，在未有能力自己丰衣足食时，一日又一日，便是反复如此。直至夜晚睡下。
第二日清晨依然五时起床，洗漱整理吃饭，吃得是昨日特意剩下的馒头。
最近是丰收的季节。大伙都是到了还未到五时，天微微亮、便起早去稻田里收割、顾不得给孩童做早饭，只有春秋两季、才会在晚饭时多备一点，让孩童若是早晨起来饿了吃。
孩童相对于同龄人来说，相对比较沉默寡言，处事冷静。大概是父母双亡，最后的亲人也在去年离去，他更懂得保护自己，远离纷争。
虽然，村里的这些叔叔婶婶真的很好。但这些都是大人，对于大人来说、多的是怜悯。而对于同龄的孩子来说，不过是没爹没娘养、可以欺负的玩伴罢了。
孩童懂得保护自己，所以很少出去。只盼着快快长大，好自己在爷爷留下的田里、种庄稼，自己丰衣足食，而不是全靠着外人救济。
当初阳刚刚破晓，还未彻底天亮。又是雷霆。忽然下起了大雨。
于是，又染起了十里焰火深浓。又起稻香十里飘荡。又起脚步在泥泞中声响。
屋外、雨水顺着屋顶四流而落，叮叮咚咚。
屋内，烟袅袅升起，弥漫四处。
那一帘春欲暮，又落了满屋。
孩童拿出了茶具，洗茶、泡茶、沏茶。茶香弥漫了整间屋。而后又拿起木槌在碗中研磨着茶叶、将其研碎。
在此之后，一遍又一遍，反复如此。
而后，孩童拿起碗、伸手抓起一捧茶沫，洒到了四处，一次又一次，最终将碗中的茶沫全部洒尽，飘落在屋内四处。
“真是些好人。”
少年想起这些人，便是笑了笑。这一辈子，都会记得他们的好。
对于这些百姓来说，所饮的茶、是自炒而已，算不得什么好茶。但少年所饮却是不同，不论是色、香、味，都是上上之品。
他怎会有这等上品好茶？只是一闻，便是一怡人心扉，心旷神怡。
“没想到，这茶的滋味，会比记忆里的要美味的多。”少年看着手中的茶杯，摇了摇头。
孩童在一瞬间，变成了一名少年。
这名少年的脸庞、光洁白皙、弯弯的眉毛浓而密，抿茶之中、脸颊两侧浅浅的酒窝显露分明。
那五岁的孩童坐在椅子上一动未动，此刻却是变成了一名少年坐在那里，手中握着杯子、轻轻旋转着。
仔细地看，这名少年的模样、与那名孩童有九分相似，甚至还要更多。可以说、是一个模子里刻印而出。
这少年、便是先前的那孩童。
这世间、惊奇的事实在太多，有不少怪闻怪事。这孩童变成少年，也到算不得什么。
这天上天下，方圆百里。大概也只有屋外的那一棵大树，才是绿幡。与这秋景相比，仿佛这里是天涯海角，不同的景色、相接到了这里。
这像是请来的春风，被留在此处、留在了这庭院中，地上是长满了如丝的绿草。
少年郎再次收起了茶具，走出了屋里，来到了门前。那一帘雨幕、恰好紧贴他那高挺的鼻尖，却是没有一滴沾露。
只是有一阵一阵不暖又不凉的风，吹打在他的脸上。
他的眸光，落在那一棵大树上，看着那一枚枚青黄相接的果实。在之上，有七彩路桥、挂于远处。
“梨...离...梨。这世上，有谁愿意与至亲分离。师尊果真说对了，或许只有在这里、才不会有分离。”
“他说这对于我来说，便是此生最大的劫。看来，这第二难、并非想象中的那么难度。”少年郎摇了摇头，而后、伸手触碰了面前的雨幕。
他感受到了一丝微凉，眉角中露出了一丝追忆。
“没想到，我阿七...也会重新体会到这种感觉，来自于外界的触碰，身体的感知。不管是那茶，还是那风，还是这雨。这一切的一切，我都能再次感受。甚至，就连心都会跳动。”
那孩童是少年郎，这少年郎却是阿七。此刻的他的身躯、并没有被长袍遮掩。他的手，也不再如藕那般、一节又一节。
他的脸色也不再苍白，而是红润。他的身躯，也不再僵硬，而是柔软。竟是
**之身。
阿七站在门前，能感受到了雨帘之下的冰凉，那风的轻拂。还有，这叮叮咚咚的雨声，这世间的万般微妙。
阿七从来都是听不到声音，只能看对方的唇语，或者传音。但这一刻，却是不同，不管是这风声雨声，那雷霆之声，还是鸟嘀虫鸣，一切的一切，都是能够听得。
他也能够看到了这天地的颜色，那稻草的金灿、那果实的青黄，以及那远处的白云，近处的乌云。以及，太阳破开黑云、将光阳照落下后、在高空中接连的七彩。
这是很多年前看到过的事物，曾经觉得只是随处可见，而后、只有在记忆模糊中去追寻这彩色的源头。到了最后，终究是旧时旧色、一片模糊，再也难寻。
灵宝道尊不会想到，一直在寻找的人，会在这里。也不会想到、习得《偃师录》、是傀儡身的人，此刻竟是有血有肉。
阿七感受到着体内血液的流动，也感受着心脏的跳动，眸光从那棵大树前收了回来，一直盯着院外。
仿佛他在等待一个人。
他走到了屋外，淋着这雨。站了许久，许久许久。直至这场大雨停顿，而后又到了晌午。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这座山丘不高，不过三米之高。不到一会，这脚步声就从远到近，最终来到了阿七的眼前。
这是一名中年妇人，拎着竹篮，竟是直接越过了阿七，仿佛没有看到一般。
阿七缓缓转身，看着那中年妇人疑惑地望了一眼四周，嘀咕了一声。
“奇怪了，都到吃午饭的时间了。小七去哪了？”中年妇人将竹篮放到了桌上，弯下了身腰、向着床底下看去，想找出那个孩童。
阿七在屋外看着，也是噗嗤一笑。而后，转身走进了屋里，喊道：“郭婶，小七刚去后面解手啦！”
中年妇人听到声音，待抬头看到阿七之后，笑着站了起来。点头道：“好孩子，好孩子。今日，你家李叔宰了头大肥猪、给村里的人都分了一块呢。今天可是有肉吃。”
阿七笑着点了点头，甜甜的道：“谢谢郭婶，也替小七谢谢李叔。”
“好孩子，郭婶会替你传达。郭婶等会还要下地收稻子，先走了。你好好吃。”
中年妇人领走之前、还不忘将昨日的碗筷替上一家收回。
在她的眼中，少年还是那个五岁的孩童。
阿七看着中年妇人离去，而后在桌旁坐下。掀开竹篮，闻到了肉香。
这是红烧肉，虽说只有五块。但对于阿七来讲，这也是丰盛无比的大餐。
阿七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味蕾饱满，笑了笑，眼眸竟是红了起来。
“还是当年的那个味道........”
一个馒头，一小盘青菜，五块肉。这对于孩童来说足够吃饱。但对于阿七，却是意犹未尽。
他还想再尝，只是不好去打扰街坊的那些叔叔阿姨。
今日，村中百户皆飘着肉香。闻着阿七这忽然想起来今日是元宵。
“竟是忘了今日是元宵，看来，下一次吃肉、还是得等元宵。”
阿七笑了，他知道、等不到下一次元宵。
这里，无法将他沉沦。因为、能够让他沉沦之人，并不会出现在这里。
阿七将盘子收拾好，独自一人坐在门前。
忽然之间，一阵清风。那树上的树枝一阵轻晃，而后一片叶落了下来，恰好落在阿七的掌中。
这一刻，阿七的眼眸亮了起来，但在下一刻就暗淡了下去。
这并不是一片，而是一只蝴蝶。
在这深秋，竟会有一只蝴蝶于那棵树上。一场大雨，将它打落。
蝴蝶向来都是成双成对，然而这一只、却不是。它把翅膀尽量朝着腹部弯曲，好像要吸收更多的热量，只是无论它如何弯曲，终究改变不了事实。
它快死了。这是一只快要死了的蝴蝶。它的生命，在阿七的掌中消逝、生命在快速逃逸。
“你要死了是不是？那么，若是你的另一半、你的亲人，还存于世中.......”阿七的神色有些悲伤，随后叹了一声，或许...你本就是孤独。就跟我一样。”
“活得长久，却要经历生死离别。真的不如幸福快乐的拥有。我这一生，是在生活中变得孤独。但正是因为接受了这孤独，这才使得我变得更加坚强。”
“这坚强，将会一直持续下去。不会如你一般。”
阿七站了起来，走到那棵树前、在地上挖了个小坑、要埋葬这只蝴蝶。
待埋葬完这只蝴蝶，他就要离开此地了。
然而一阵风，又有脚步。阿七忽然转头，那一眼望去，他就知道、再难走出去了。
第一千三百三十二章 花落
月色雪白，一直悬于高空、照亮了这原本黑暗的世界。
灵宝道尊一直背着女子行走，由于背上的人儿、这脚步声也比原先略微沉重。脚尖一直拖着浅水而划，一条划线、延续了十里又十里。
“阿七道友...究竟去了哪里。”灵宝道尊一路上都是观察着四周，神色平淡、内心却是紧张无比，一根心弦无时不刻紧绷在那里。
他一直施展着冥息**，屏蔽自己的气息。同样，也以破妄之眼、戒备四周。
这月、仿佛一直都不会降落。这里，没有太阳的升起。
灵宝道尊在这里已是不知走了多久，逐渐发现了这里并不是白骨堆砌地。若是尸骸堆砌，所迈之中，自当会有起伏，更是会发生磕磕碰碰。
但在这行走之中，灵宝道尊根本就没有感受到这触碰，只有一路平坦。
这月色雪白、并不是一直通亮。这里、也有云层。此刻，那云层飘浮遮住了那轮明月，这月光便是在短暂间变得有些许暗淡。
因那月色雪白、使得这平滩在大地、原本星光璀璨、点点斑斑的浅水，收了星辉
于是，灵宝道尊在低头之中看清了。当浅水收了星辉、多的、却是它色，是黯淡黄光。
他所见、便是一路平坦光滑。就算是没有星辉，此路、也能微亮了这黑暗。
这更像是玉石，并不是骸骨，更是没有所谓的腐朽，只有一片光洁。
“玉石铺路...那么，我与阿七道友原先所见的那骇人一幕、去了何处？”灵宝道尊低着头，眉头轻皱，心中思索、喃喃开口。
他与阿七所见，是一颗又一颗、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头颅堆积成了千山十万丈。就连山上的所有，都是头骨堆积而成，外侧山的颜色，也是内脏与血的干涸和腐朽。
那大地，也是无数生命铺成。
“那些景象，是真的。否则、我的破妄为何会破不了这虚幕？只是，若是真的、为何....会没有任何怨念，任何死意，又为何行走之间、不见得一具白骨？”
这一刻，灵宝道尊有些迷茫了。
他一直都坚信，师尊所创的功法、是天下第一神通。这冥息**，不仅能够屏蔽自身气息、还能看破不详，更是对死气与怨力，有着极为强烈的感应。
但他没有。或许，这就是虚妄之地。这只是自己的学艺不精。无法看破罢了。
灵宝道尊停在那里，一动不动。低头、看着脚下的洁白之地。
直至云层再开、月光再下，星辉再次铺满了浅水。
也就是在这一刻，忽然之间、灵宝道尊感觉到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此刻，他依然低着头。
浅水中的星辉、开始越来越亮、又荡起了一圈又一圈涟漪。
灵宝道尊、在这一刻、看到了浅水中出现了无数星辰。
是星辰，而不是星辉。一颗又一颗，布满了这浅水满屏。
灵宝道尊猛地抬头，所见之中、再无那月色雪白。所取代的是，星辰、漫天星辰。
“那轮明月不见了？”灵宝道尊眉头再次一皱。
少了那轮明月，这天地间的光、反而越来越亮，甚至接近了白昼。
灵宝道尊又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凉风，而后、又有落叶的飘落声音。
他感到疑惑，这里四周只是平旷的大地、除了浅水也只有浅水，再无其它。
灵宝道尊甚至觉得自己很有可能走不出这方天地。因为这里实在太大太大了，堪比小半座苍茫。在光阳之力被压制的情况下，就算没有沉沦、也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够走出这里。
甚至，很有可能永远也走不出此地。因为在此地，只有空旷，没有任何事物来做坐标，很容易迷失。
但此刻，灵宝道尊却是察觉到了树叶的飘落声。
他的视线好像越来模糊了，抬头之中、似乎有火红色之物、从眼角斜落、似蝴蝶一般翩翩起舞，最终落在了浅水之中。
“为何...我好像看到了漫天红火？”灵宝道尊在失神之中，喃喃开口。
不断有火红之物，从高空缓飘而落，从灵宝道尊的眼角、脸颊中划过。如是下起了火雨，就像是那顶替了雪白月色的漫天星辰、一颗接着一颗坠落。
逐渐模糊，最终天昏地暗。这红火的流星雨，持续下了很久。也不知过了多久，直至，视线逐渐恢复，灵宝道尊才看到、在他的眼前、在身周，真的有火红飘临飘落。
但这并不是火雨，也不是一颗又一颗坠落的星辰。
又一片叶，又从高空而落。这是一片青色的叶。
当这片叶滑入溪中，便是化作一叶轻舟，缓缓的驶向前。
灵宝道尊便是站在这片叶中，这轻舟中。
四周的一切，都变了。不再是空旷无边、也没有浅水。
小溪清澈见底，里面的石头宛如洒在溪里的宝石，把小溪装点得五彩斑斓。
那一片又一片叶，落在溪里溅起朵朵涟漪，在星辰余晖下构成层层幻影。
这条小溪的流淌，蜿蜒着伸向远方。有一阵微风拂过，水面上漾起道道涟漪，星光之下，波光粼粼、金光闪闪、满溪生辉。
这水、像是美人流动的眼波。远方的山，又如美人颦起的秀美。这里有着山山水水。
“这里....究竟是何处。为何....我会出现在这里。”灵宝道尊更加迷茫了。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感受到天地的动荡。没有禁制的波动。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那浅水，这山水。本就不该出现在这白骨之地。然而，这景色、却是一变再变。
这溪流的水，的的确确像是美人流动的眼波。灵宝道尊在低头中瞬间沉浸了下去，无法自拨。
小舟，轻轻的在溪水中划过，一路波光。不知道去往山水的何方。那星辰在夜空里，位置像是永恒不变，一直照落在船舟、也一直照落在上面的人影上。
水面波光粼粼，灵宝道尊便是沉浸在这水面中，仿佛在水下看到了一名可以勾魂摄魄的美人。
水下的确有一张脸，只不过是、这不是美人的脸。
这是一张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白净如玉，俊美异常的脸。
灵宝道尊伸手摸了摸自己，看到水下的那张脸，同样如此、作着同样的动作。
“这是....我。”
灵宝道尊站在船舟，看着水面倒映出的俊朗男子，忽然笑了起来，越看越是满意。仿佛，这本就是他的脸。
“这就是了我？多年过去，自我入修真以来，便一直戴着面具出入，久而久之、竟是自己都忘了。糊涂，我灵宝真是糊涂。明明有一张如此俊逸的脸，却一直藏着掖着。是怕被那些好.色.女徒给掳走，当压寨夫人么？”
“还是师尊眼光毒辣，看出了面具下的我，更是对大师兄说、我极像当年的东华仙王。看来，这九天十地第一美男的称号、我是逃不过了。”
灵宝道尊看着水面哈哈大笑，四起大风，随着叶落、掀起了他的衣裳，身后空空荡荡、四处摇摆。
他也不去计较，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了，对于他来说，一张脸、便代表着全部。船舟载着他一人，顺着溪流、行驶到了远方
..........
.........
稻摇丰收，村落里的大人们、在当季、便很少有空闲的时间。村落里，又静悄悄的。
这雨已停，但在树叶中、还有屋檐上、还是有不少留存，顺着各自的轨迹、一点一滴、向着下方滴落，又在风中一抖中、千丝万丝般、散了开来。
于是，又是在一时间、半空丝雨纷纷，细密而滋润，远远望去、这是在那阳光、那七彩神色的渲染下、连成了一幅光幕。
这一片成色，在半空中倾倾洒洒、仿佛吸纳了全天下的湖光山色、美不胜收。
这好像是聚集了天底下所有的美色，这些的聚集，便是天底下的最美。远胜过这金稻满城的深秋。
只是在这一刻，阿七的手指轻颤，那刚刚下倾的手掌在一抖中、停留在了那里。
蝴蝶未安葬，能够再多的停留在这白日光天之下。但就算能够再多停留，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具腐朽。
阿七忽然笑了，又哭了。看着掌中、最终停止了挣扎的蝴蝶哭了。
他缓缓转头，看向了院门之外。在那里脚步声轻轻响响，一步又一步、向着山丘头的小院走来。
此刻，刚过晌午。村里的大人们都在稻田里收割金灿灿的果实。村里的小孩向来对他十分嫌弃，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有人来到这里。
但却还是有着脚步声，逐渐接近这里。
随着这脚步声的接近，阿七的手指、颤动的更加剧烈了，手掌轻翻之中、落入了大地，准确地掉在了所挖的坑中。
原本艳彩的翅膀、沾上了湿泥污水。变得再也不艳丽了。当阿七捧起泥土覆盖的那一刻，不用多久、这只死去的蝴蝶，将要归于大地，最终尘归尘，土归土，为一体。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有一道身影逐渐显露在山丘头。
这一刻，阿七竟然是泣不成声。他的身影，逐渐变小、重新成了那五岁的孩童模样。
也就在此时，那道身影、终于走到了院落前，轻轻推开了门栏。
阿七转过身，与那道身影的眼睛对在了一起。
那是一名女子，一张秀美白皙的脸庞，在阳光之下、长发铺散，乌黑的缕缕发丝衬得她肌肤如雪，眉眼清秀、细致清丽。
她有白白净净的脸庞，柔柔细细的肌肤。双眉修长如画，双眸清澈如水。那小小而又笔挺的鼻梁下有张小小的嘴，嘴唇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弯，带着笑意。
这名女子，穿着黑色长衣，却似一朵开在清泉中的白兰，尽管她赶了千里路、一路风尘仆仆，但她却像是不带一丝一毫人间烟火。
在她的身上，总有一种令人安心的柔。
阿七看到从这名女子刚进来的那一刻，就一直带着笑意。
“你好，我叫花落，花开的花、花落的落。从很远很
远的地方赶来，听闻这村落里有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孩，没人照顾。正好跟我一样，无依无靠。”
“因为你正是个孤儿，同我一样。所以我便是来到了这里。既然我来到这里，那么以后你我二人，就相依为命。”
“从今天开始，我便是你的姐姐，你就是我的弟弟。如亲生姐弟那般，以后、都由我来照顾你，可好？
阿七听着女子的声音，眼里掠过一丝复杂，很快又消失了，只是轻声开口，道：“好。”
“不错，真如那大婶所说、你乖巧懂事，听话的很。”花落笑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了阿七的面前。
“来，喊一声姐姐！”
阿七竟是应声，一直看着女子。
在她的身后，背着一个很大的包袱。但她每一步，都是走的无比轻快。只是几步间、就走到了阿七的面前，弯下了身子、低下了头。
“我看你眼睛红红，像是刚哭过。为何而哭？难道是村里的小孩子们、欺负你了不成？”女子看到了阿七双眸中的红，看到了泪水未干，开口问道。
“这蝴蝶在经历了一场大雨，无情的风，冰冷的雨。最后，死了。”阿七摇了摇头，指着地上、被泥水玷污的蝴蝶道。
女子哦了一声，伸手抓起一把土、将地上的小坑掩埋。而后又笑道：“我道是什么，你虽说年纪尚小，但好歹也是个男人，怎么能哭呢？这生老病死、万物都逃脱不过。你看姐姐我，满门被抄斩、也没在你面前哭是不？”
她伸手想拍阿七的脑袋，但看到手上的污迹，连忙换了一只手，揉了揉阿七的脑袋。笑着道：“姐姐知道你心疼，知道你不舍。只是........”
语音一顿，女子忽然想到了什么，又笑着挺直了身躯，开口道：“我倒是忘了，这蝴蝶是变成了其它东西了。”
她转身、走到了院子的角落、又蹲下了身子。
女子伸出了那只占着泥水的手，在一旁的有着干净水的水洼中轻掏了些会，将手中污泥洗尽。
待洗干净后，女子伸手在一旁抓了一把干草。开始一根又一根的细挑。
过了许久，花落站了起来。转过身子、再次走到了阿七的面前，伸出了手、挑眉开口。
阿七看着花落的手，看着掌中的蝴蝶。一言不语。
“你看呢，这就是刚才那只蝴蝶。它便是以另外一种方式陪在你的身边，这辈子、都会不离不弃。”
花落的手中，有蝴蝶，以干草编织成的蝴蝶。
阿七始终看着女子掌中的蝴蝶，忽然开口道：“那你呢？”
女子听闻、愣了许久。而后又笑了起来，脸上没有丝毫悲伤的神情，尽管年前、被满门抄斩，只有她一人逃出了圣京。
“你是怕我先走了对不对？也是，我可比你大了至少十五岁。”花落伸手将蝴蝶插在了阿七的发上，轻声开口。
“若是我死了，那么一定会以其它方式在你身边。既然我来了，决定当你一辈子的姐姐，那么，就绝对不会让你再尝得无依无靠，孤苦伶仃的滋味。”
“好了，我千里迢迢而来。距离上次睡个安稳觉，已是三天。让我先去睡个饱觉。”女子打了个哈欠，忽然之间、昏睡了下去。
这一刻，孩童再次变成了少年。伸手扶住了女子。看着女子，复杂的神情再次而来。
他将花落抱起，走回了房间、放在了床上，小心翼翼地盖好了被子。
阿七的手，放在了花落的掌心，眉头轻轻一皱。
掌心如冰，真的如寒冰。
“当年的花落，满门忠烈，却是惹得罪了奸臣，落得个满门抄斩。也是不知、当年的花落，是怎样以柔弱的女子身，从几千里之外的圣京、来到了这里。”
阿七看着女子，眸光的复杂、逐渐转为了柔和。小声的自言自语。
“花落向来温柔如春风艳丽，静时如一幅山水，也如若绚烂云彩
“她便是我这辈子的曙光，也是我一辈子的阿姐。”
“只是，当年幼小的我，从来不知花落心里究竟藏着什么。是血海深仇不敢表露，是独身一人、害怕孤独。”
“那些年来.....花落，终究是没有表露心底的恨，因为她害怕我孤独。或许，她在看到我之后，便是不想再去复仇。因为她决定了当我的阿姐，不想让我有朝一日、再次孤独。甚至，牵连到我。”
阿七小声的自言自语，感受到了脸上的温热，嘴角尝到了咸意。
“多年以来，只要有阿姐在的一天，便是能让我觉得安心。以前如此，现在也如此，以后也如此。我之所以不让阿姐跟随，是怕永远沉沦在这里。”
阿七脸上的温热越来越滚烫，依旧在自言自语。
“我原以为、那日之后，这人间的四月，百花凋零。对于我来说、再也不是春了。我为这春光的逝去、无处寻览而怅恨，却是没想到、那株枯萎的桃花，再次盛开，它已经转到了我这里来。”
“正如当年，阿姐千里迢迢到我这里来。这次，她再一次，从远方、来到了我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