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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喝水的犀牛     大明少皇txt下载     大明少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卷风云动第三十章红丸疑案

    (红丸案乃明末第一大疑案,期间牵扯了诸多人和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朱由校才疏学浅,将试着从自己的角度去解释。这里的更新不会太快,原因是红丸案本身就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这里的每一章,朱由校都会进行再三的仔细推敲,虽然文笔不佳,但也希望您能看个明白。ps:再次感谢各位的推荐票和打赏,今日更新两章。第一章您先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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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医生只摸了摸猛如虎的脉搏,两撇白胡子就气得竖了起来:“你们这些后生咋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没事吃生肉干嘛!吃了生肉,体内会长虫子。一旦犯病,任你再强壮的汉子,也得活活疼死。你们这些娃娃额,哎….”

    猛如虎嘀咕道:“俺那不是没办法嘛,谁愿意吃生肉啊,傻子才愿意吃生肉。烤羊肉多好吃,再来点温酒,那就是人间美味。再说俺都十八岁咧,不是娃娃。”对于他自称十八岁这事,屋里的人都用翻白眼表示了怀疑。估计皇上说的啥拉皮手术,才能让他重回十八岁。

    “喝酒?你都这病了,还喝酒!!看来你这娃娃硬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好,老夫待会就让你知道这病的厉害。”万医生骂完,就立刻对傅山耳语了几句。傅山听完,眼珠子都凸了一半出来,随后一脸同情地看了一眼猛如虎,便出门准备药材去了。

    坐在桌边办公的朱由校,也是一脸同情。状如熊的猛如虎,被瘦小的万医生,指着鼻子又一通教训,这画面实在是很有喜感。万医生摸索着点了点猛如虎的脑袋后,便气咻咻地上厕所去了。

    “猛如虎,你这会儿可以给朕说说九千岁的事了。”朱由校笑道。猛如虎一听,急忙要下跪。朱由校有些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道:“给你说几次了,你是我的侍卫不是我的奴才,你跪什么跪,起来。五大三粗的汉子,膝盖怎么像没长骨头似的。”

    “嘿嘿,陛下,这不是俺习惯了嘛。”猛如虎憨笑着摸着脑袋道:“俺入伍后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跪,见了老兵跪,见了长官跪,见了贵客也要跪。不跪的话,那就是一通板子。后来张巡按把俺买了过去,他儿子就更是喜欢我下跪了,他说这样才叫有教养。”

    朱由校瞪了他一眼:“行了,行了,你懂什么叫教养。哎,看不出来啊,你话也挺多的。快说说九千岁的事,再胡说八道朕把你嘴缝起来。”

    猛如虎扣扣脑袋拱手道:“是,皇上。小的因为有几分力气,所以经常被张大人叫去端盘子。张大人以为我是个胡人,不懂的什么叫军国大事;而那些去他家里的大人,也以为我就是一个莽汉,所以他们之间说话,也就一直没避着我。其实俺在家读过书的,真的。

    他们很多时候,都模仿皇上您说话的神态和语气,相互之间调笑一番。所以我今天以为,皇上您也是他们一伙的。不过他们提起九千岁时,倒是一脸恭敬,不曾胡乱说话。所以俺一直以为,九千岁比万岁大,应该是个大官。但今天听人一直叫您万岁,我都有点糊涂了。”

    朱由校歪歪嘴道:“我说你刚才问话的样子,怎么像是朕在骗你似的,原来如此。告诉你吧,皇上和万岁是一回事。”

    猛如虎急道:“皇上,那他们为何尊敬九千岁,而对陛下您…”

    朱由校闻言,沉默了片刻道:“没啥,落后,就要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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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会儿,傅山把药拿来了。万医生监督着猛如虎把药吃了以后,掐着手指数了十下。就见猛如虎猛地站直了,夹着双腿双手捂住屁股道:“陛下,这拉屎的地方在哪儿,俺忍不住咧。”

    万医生骂了一句:“怎么说话呢?宫里应该叫出恭。走吧,背着老夫去。”猛如虎也来不及答应,右手提溜着万医生就往门外冲。“你小子往哪儿走呢?往左走。”…..

    傅山笑道:“这猛如虎还真是个粗人。对了,皇上,您咋知道猛如虎这个人的呢?”

    朱由校咳嗽了一声:“咳,这个是朕在一份山西的奏折里看见的,里面提到此人勇猛异常忠心赤胆,因为其名字很有意思,所以记住了。对了,朕来看看万医生给猛如虎开的什么药。”朱由校急忙转移话题,最近卖弄的太多了,得收着点,不然别人肯定会怀疑…

    见到黄纸包裹的几个药丸后,朱由校道:“红色的药丸啊。看猛如虎刚才那样,这里面应该有泻药吧。”

    傅山拈起一颗药丸说道:“猛如虎因为长期吃生肉,肚子里有大量蛔虫。《黄帝内经》等医书里对治疗这种病,亦多有记载。这药丸里含有花椒和川楝子,花椒用于驱除一般蛔虫,而川楝子对于驱除因生吃猪羊肉等产生的蛔虫,堪称奇效。当然这里面还含有少量砒霜。”

    朱由校听完点点头笑道:“怪不得,刚才看你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这药确实得对症才行,这药不对症啊,可就是毒药了额。”

    傅山听完也点头道:“陛下此话在理。再好的药也得用在合适的病症上,而且什么时候,怎么用药,用多少剂量,这非得万分精确才行。我师傅说过,当年的红丸一案….”傅山说到这儿,立刻捂住了嘴巴,额头上青筋直跳,这可是皇家秘闻啊,自己这个大嘴巴额….

    听得津津有味地朱由校很不满地说道:“说啊,怎么不说了。”他突然想起来,这事好像和自己有关系,那个红丸案的主角,不就是自己名义上的父亲嘛。他随即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你说就是了,朕想听听外面是怎么说的,毕竟兼听则明嘛。”

    “皇上,那我可说了啊,您不会砍了我脑袋吧?”

    “哎,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还吊人胃口呢?快点,你不说我才砍你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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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山本就喜好这些民间传闻,加上口才极好,因此绘声绘色地把红丸案讲述了出来。听得朱由校八卦之心大起,顺便问了很多其他后世的明朝皇家传闻。傅山也毫不隐藏,将这些事情都一一说了出来,皇上听得频频点头,内心不断重复着四个字:原来如此…..

    过了好一会儿,说的兴高采烈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万医生和猛如虎,已经站在边上听了很久了。猛如虎到底是年轻人,而且长年在张府的他,也听了不少秘闻,此刻忍耐不住也想上前说个一二。

    万医生狠狠瞪了猛如虎一眼小声道:“把嘴巴闭上,这些事岂容你等乱说。你要是敢张嘴,老夫让你下面待会收不了口子。”猛如虎一听,立刻把脑袋一缩退了回去,还下意识地摸了摸屁股,刚才那感觉,实在是堪比黄河解冻…..

    “陛下,红丸一案疑点众多。万不可胡乱推测。”万医生拱手道。

    “哟,回来了啊。猛如虎怎么样,好些没有?”朱由校说完,却见猛如虎两只手捂住嘴巴不停地摇头。他心里觉得奇怪,便道:“猛如虎你什么毛病,不说算了。对了,万医生,猛如虎这病能治得好吗?”

    “陛下这是救了猛如虎一命啊。老夫切脉之后,就发现猛如虎腹中之虫,已经游弋到肝胆之处,如再不治疗,猛如虎这命怕是保不住了额。他服药出恭后,老夫闻了闻气味,又重新切了脉。这小子的命保住了,只需多服几次药,便可痊愈。”万医生神色自若地说道。

    朱由校忍住想呕吐的感觉问道:“这小子就是一头熊,死不了。对了万医生,刚才傅山说,我父皇的病本可治好,却是因为某些其他原因造成了严重后果。”

    万医生闻言让傅山过来。傅山不敢不从,便低着头走到师父面前,万医生伸出双手,摸到傅山的脑袋后,狠狠敲了他脑袋一下,疼得傅山呲牙咧嘴,却不敢说一个疼字。万医生叹口气道:“哎,先皇对老夫恩重如山,老夫今天就略说一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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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宗的身子骨到底如何,老夫是知道的。因为在光宗登基之前,老夫当时就是太医院的医生。因此,曾经给光宗看过几次病。以老夫看来,光宗的身体是颇为强健的。就算纵情女色,也断不会出现什么难以治愈之病。

    后来老夫眼疾加重,不能再服侍皇上便告辞回家了。几年后,听闻光宗顺利登基,老夫还挺高兴的。只是光宗脾性过于谦和,老夫唯独担心他耳根子软,受不得别人的好话。哪知道过了没多久,就听闻光宗归天了。老夫由是感叹命运无常。”万医生说完,轻轻叹了口气。

    “万医生,你说民间传闻是顺利登基的?”朱由校问道,他发现皇宫好像很能遮掩消息。

    “是啊,民间一直传闻是顺利登基。至于红丸案中的种种传闻,在老夫看来完全不可信。”万医生说罢,又命傅山从药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然后他摸索着打开盒子。众人一看,里面赫然装着两粒红丸。

    “陛下,这里也装着两粒红丸。老夫给猛如虎服用的也是红丸。可这盒子里的红丸,却是治疗妇人带下疾病的。老夫当时不在宫中,因而无法得出结论。但是老夫还望陛下,不要被红丸二字所阻碍。颜色,往往会遮蔽我们的双眼。”万医生说完,便关上了盒子。

    万医生的话,让朱由校心里警铃大作。他往四周看了看,示意几人坐下,便小声道:“万医生,你可是有话要对朕说,无妨,说来便是。”

    万医生微微一笑道:“皇上,请看此物。”说罢,万医生从自己的袖笼里,掏了一个色彩斑斓的杯子出来。

    猛如虎瞪着眼睛道:“啊皇上,万医生在皇宫里偷杯子。”

    傅山狠狠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道:“你个怂货,乱说什么,我师傅岂是如此小人?”

    “不,傅山,此物却是老夫偷的”万医生淡淡地说道。

    猛如虎闻言,便鼓着一双牛眼,恶狠狠地看着傅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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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今日配制药丸之时,因找不到合适的杯子,便让宫女替我找一个,那宫女便拿了几个杯子来,然后说,此物本是宫内饮酒之物,后来光宗归天以后,宫内人嫌此物不吉利,便命人销毁,那宫女见此杯漂亮,就私自留了下来。她说宫内人多少都有点类似的东西。

    老夫行医良久,对金石之物颇为熟悉。因此这杯子一上手,老夫就觉得有异。后来老夫确认了,此乃铅杯。铅虽有药用价值,但如果长期以铅杯饮酒,必然酿成大病。”万医生说完,便把杯子放到桌上。

    朱由校摸了摸这个异常绚丽的杯子,心里不禁感叹,这古人命不长久确实有道理,用铅杯喝酒已经够牛了,这上面的颜色可都是剧毒铅化物做的,这种杯子用久了肯定要出事。问题是,这杯子到底是哪儿来的?又是谁拿给皇上用的?

    “万医生,那你为何要偷拿这个杯子?”朱由校问道。

    “老夫眼睛瞎了,可耳朵没聋,脑子也还算利索。这宫里是什么样子,老夫这段时间算明白了。老夫年纪大了,帮不了陛下太多。但为陛下提个醒,还是做得到的。陛下,以后凡有拿类似此物敬献者,一定要小心。大明,受不了再一次的折腾了。”

    朱由校躬身谢过万医生的好心提点,又看了看着桌上的酒杯和红丸,他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明朝的皇帝到底是怎么死的?难不成有什么秘密….

第一卷风云动第三十一章衽席与曲蘖

    (不好意思,有事耽误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第二章奉上。休息一会儿准备看欧冠决赛了)

    天启皇帝病了,因此请假三天。言官虽然很不满意皇上的怠工,但是看在皇上年纪尚小的份上,倒也没有过多聒噪。当然,小皇上的毒舌和动不动要他们拿出事实依据的做法,让他们很是受伤,不过他们并不打算承认。

    朱由校当然没生病,他去了太医馆存放资料的黄册库。对外宣称是为了给裕妃娘娘寻找古方,他准备亲自炼制丹药。实际是朱由校开始查阅历代皇上的医疗记录。宫里乱七八糟的情况,不得不让他谨慎。那么寻找历代皇帝的病历记录,总结一些经验,总好过被人坑死。

    整理资料的过程中,朱由校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太医院对于皇上某些功能的热衷程度,远远超过对皇上本人身体健康的关注。而且对于这种功能的很多描述,都是通俗易懂,甚至还用上了白话文。这一现象,从明英宗被蒙古抓到关外旅游一圈后,变得愈演愈烈。

    但是一旦牵扯到皇上生病的事,所有的文字描述,立刻进入了上古时代。翻看着手里的医疗记录,朱由校就火冒三丈。这些记录根本就不是给外人看的,或者说就没打算让外人看明白。里面全是晦涩难懂的语言,甚至有一些还用上了小篆。你特么的怎么不用甲骨文呢?

    更为可恨的是太医院院使,虽然弯腰弓背的表示以后一定加强太医的书写水平提高,但却很隐晦的告诉皇上,太医院是专业门槛比较高的学科,皇上日理万机就别参合进来了。

    朱由校虽然气得直跳脚,却拿这个院使没有任何办法。他只好和傅山一起在黄册库写写画画,信王负责将资料统一归类。而猛如虎则凶神恶煞地守在黄册库外,寸步不离。

    精通医理的傅山,正负责翻阅太医院出具的药方。翻着翻着,傅山对朱由校说道:“皇上,这历代先皇有些病,甚是蹊跷啊。您看看这张嘉靖皇上的单子,当时的太医建议免衽席之爱,割曲蘖之好…..”

    朱由校狠狠瞪了傅山一眼:“说人话,别说鸟语。”

    傅山吐吐舌头抿抿嘴道:“皇上,这是当时的太医,建议嘉靖皇帝减少床笫之欢和控制饮酒。您再看看这个,这是万历朝时南京吏部右侍郎赵志皋,所呈上的一个奏疏副本,上面是劝明神宗保重龙体,其上也有‘得非衽席之爱不能割,曲蘖之好不能免乎’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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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由校想也没想便答道:“这是大臣关爱皇上,这有什么。看见没有,桌子那个地方堆得全是这种奏折,很多都是要皇上注意保重身体的。”

    傅山说道:“皇上,您再看看嘉靖皇上之后的单子。虎狼之药的使用日益频繁,却少有先皇的醉酒记录。另外,从其他药方可以看出,先皇们也很少有因为纵酒而致身体健康出大事的。但是大臣们去依旧上言免衽席之爱,割曲蘖之好。这怎么想都有点不对啊。”

    朱由校闻言,一把抢过傅山手里的记录,仔细看了看后沉声道:“你的意思是说,历代先皇可能发现了什么,因而刻意控制了自己的饮酒?而大臣们所谓的关心,根本就是走过场?”

    傅山拱手道:“确实如此,如果一个人沉湎于酒色,用不了几年就会拖垮身子。这有例子,比如,比如…..”傅山的声音慢慢小了下去,朱由校的父亲明光宗可是出了名的贪酒好色,就这么直说先皇的缺点,有点太那个了吧…..

    朱由校明白傅山的想法,便接过话题道:“父皇在位时以酒色娱己,终酿大祸。这样,你把从英宗开始的记录给我,我来排个序。”

    过了一会儿,朱由校看着眼前的记录,顿感背脊发凉,他把信王和傅山叫过来,指着记录到:“你们来看。从英宗和景帝之后的记录。

    成化帝,好方术溺于女色;弘治帝,因为身体孱弱,不近女色但喜好方术;正德帝,不好方术专喜女色;嘉靖帝,荒淫无度,后服丹药而薨;隆庆帝,长期服用虎狼之药;万历帝,纵情酒色,后得重病;先皇泰昌帝,醉心酒色,服丹药而薨;天启帝,醉心女色!!??”

    朱由校念完以后,脸色阴沉地说道:“你们看了以后有什么感想?”信王朱由检和傅山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两个都是小屁孩子,很多事都不懂。他们脑子里最大的问号就是,明明知道皇上这么做对身体不好,太医院为何还配合皇上开具虎狼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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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朱由校的内心,却是冷若寒冰:成化帝开立皇庄、设立西厂和直接任命官员,表面上看是与民争利,实际是触碰了自英宗以来,获得朝政最大利益的群臣。见成化帝想要巩固皇权分化大臣的权力,于是群臣便想着法的送药送女人;

    弘治帝,看透了群臣的伎俩,因而选择与皇后一人相依为命。弘治帝本人只学到了三皇五帝的德治,却没学到三皇五帝彪悍的军事与政治手腕。群臣这次为自己,挑选了一个满意的代言人,于是弘治帝的评价为明朝最高,说他是帝王楷模;

    正德帝平定蒙古小王子的应州之战,让群臣如丧考妣,因为一个能征惯战的皇上,会是所有大臣的噩梦。于是莫名其妙的,正德落水后身子就垮了。太医说,这是因为女色。后世当然再也看不到应州之战的详细记载,因为对于某些人来说,皇帝就不应该懂军事;

    嘉靖心机深厚,权谋高深,在位期间,群臣基本被他玩弄于手掌之中。嘉靖后期的改革,遭遇了群臣的集体沉默抗议,史书上却说是无人可用,于是整个王朝陷入了停摆。很难想象一个有抱负的皇帝,得被群臣逼成什么样子,才会放弃自己的理想,转而求道问仙;

    1567年,隆庆帝宣布解除海禁,调整海外贸易政策,允许民间私人远贩东西二洋,史称“隆庆开关”。耐人寻味的是,大臣们却集体手滑,将大明税务机关,从海运获利的名单里划掉了。而通过海运获得巨额财富的江浙财团,开始图谋朝堂大权,史称党争元年;

    万历因为太子之争,而与群臣激烈抗争,最后干脆深居宫中;其矿税之举,被后世攻讦成穷奢极欲的典范;这个被说成史上最爱钱的皇帝,用自己的内努银子打赢了三大征,立下不世功勋;这样的皇帝自然不被群臣欢迎,于是,万历成了帝王的反面教材…..

    至于明光宗朱常洛,更是被后世誉为坏皇帝的范例,当然他的儿子天启,就更不能有什么好名声,不然怎么凸显出群臣的伟光正形象?

    想到这里的朱由校,浑然不觉自己的两手,已经将一本医疗资料狠狠攥成了一团。看得信王和傅山暗暗伸了伸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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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由校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害怕过,他发现自己真的很可怜,吃的用的住的,甚至包括女人,都是群臣用来要挟自己的工具。如果听话,群臣会给你一个好听的名头,如果不听话,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思虑良久后,朱由校下定了决心,活要活个样子,死要死个明白。

    “傅山,你尽量收集先皇们服用的丹药类型,分门别类做好登记。然后按照禁药类处置,但凡敬献此类药物者,立刻禀报;另,宫中所用药物,需经你和万医生之手,拿捏不准的,就去宫外询问,直到得出这个药确切的功效与危害,才能使用。”

    “由检,你从即日起,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你过来,再看看这张图。明日起,你要在内城的乾清宫和坤宁宫,各设一个清水净化装置,还要设立一个食品检测室。”

    傅山与信王看着脸色坚毅的天启,他们也感到了一丝紧张的气氛。皇宫要大变天了?

    朱由校停顿了片刻继续说到:“你们不必惊讶,朕只是想保护好自己还有你们,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对了,你们觉得猛如虎是否可以信赖?”

    朱由检扣了扣脑袋道:“哥,这猛如虎就是一个呆子。我逗他说,让他跟着我干,他就只摇头不说话。”

    傅山道:“信王,这猛如虎可不是呆子。他是觉得不好正面回答您,所以才摇头拒绝。前天我师父告诉我,猛如虎说,这辈子就跟定皇上了。因为只有皇上把他当个人看,还给他治病。他说自己的这条命就是皇上给的,以后就跟着皇上。我觉得这猛如虎这话可信。”

    朱由校笑道:“可不可信,让他进来便知。傅山,你去把猛如虎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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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如虎进得屋内后,见皇上一脸诡异地看着他。猛如虎扣扣后脑壳,觉得自己除了长的丑点,好像也没啥了啊。

    朱由校道:“猛如虎,有人告诉朕,你是进宫来监视朕的,是也不是?”

    猛如虎愣了一下,急忙道:“这是谁冤枉俺咧?咋能一张嘴就胡说呢?”

    “你也别管谁说的,朕最讨厌的就是谁来监视我。朕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这里有颗鹤顶红,你吃了吧。”朱由校说完,就把一颗红丸丢在了桌上。猛如虎眨巴眨巴眼睛,他显然对这话极度震惊。但他还是上前一步,毫不犹豫的将红丸一口吞进嘴里。

    “陛下,俺的命是您给的,您想要啥时候收回去都行。十八年后,请陛下记得,陕西榆林有一个猛如虎,随时等待为陛下效命。陛下,俺先走一步了,您要保重龙体。”猛如虎说罢,“咣咣”磕了三个响头,再抬头时,已是满脸泪痕。

    “哎,你哭啥啊?”

    “陛下与信王和傅公子昨夜畅谈一晚上,听得俺心里热热乎乎的,俺虽然是个粗人,可也想建功立业。只是,如今俺不能为陛下冲锋陷阵了。现在肚腹绞痛,想要先走一步了。”

    “你走个屁啊,还不去上茅厕。”朱由校笑骂道。

    见猛如虎一阵旋风般冲出了黄册库,朱由检笑道:“哥,你给他吃的是万医生开的药吧。”

    朱由校点点头道:“是啊,要清除猛如虎体内的蛔虫,他还得吃一段时间的药。”

    傅山道:“皇上,你确定猛如虎其人可用?”

    朱由校下定决心相信猛如虎,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张凤仪。张凤仪为了一个家奴不白白丢了性命,而选择与强势的哥哥作对。这样的一个女孩,值得信任,他也相信张凤仪看人的眼光,而且冥冥之中,他觉得这个女孩不会害他。朱由校嘴角微微一笑道:

    “我宁愿相信一个为了理想流泪的人,也绝对不相信一个动不动就满嘴道德文章的人。事情是用来做的,不是用嘴来说的。我们走吧,在这里也呆了三天了,也该回去了,还有好多事等着我们。今晚朕下厨,请你们吃火锅,明天上朝议事。”

第一卷风云动第三十二章 皇上有心机

    猛如虎忠实的履行着护卫职责,那怕皇后娘娘来了,他也照拦不误。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还把三个气势汹汹的太监给丢到了三丈开外。面对皇后娘娘的呵斥,他更是无动于衷。直到系着围裙的朱由校出来解围后,猛如虎才一声不吭地站到了一边,与皇后的几个侍卫怒目而视。

    皇后气咻咻地说道:“皇上,这个叫猛如虎的怎么回事?连妾身都要阻拦,胆子也太大了。这坤宁宫可是本宫的寝宫,他这是要干什么?”

    朱由校笑道:“这么做才是我的侍卫嘛。对了,我让你来呢,是要给你做顿饭的。”

    “皇上,你会做饭?你这身上…”皇后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眼睛也看花了。

    “那是自然。我见你最近忙碌,清瘦了不少,因此决定亲自下厨。对了,以后在这宫里,你就别皇上皇上的叫了,叫我由校就行了,我呢叫你嫣儿或者张嫣。”朱由校的话,皇后自是不允的,但被朱由校抱住,不知说了些什么流氓话后,皇后还是红着脸应允了。

    “由校,你们这三天在太医院做什么啊,宫里可都谣言满天飞了。”

    “嫣儿,这事说起来复杂,我一句话也说不清楚。反正你以后要记住,除了万医生和傅山开具的药物,无论是谁给你敬献什么药物,你都不要吃。这宫里的吃食也要注意,我会让猛如虎负责检验。”

    “啊,那个傻大个?他会做这事?”

    “傻大个?猛如虎出身军旅,什么样的吃食没见过。那些东西吃得,那些吃不得,他可比我们清楚。交给他吧。”

    “由校,妾身不明,为何要如此?”

    “我的皇后啊,你怎么那么傻呢?我连这宫里的药都不敢让你吃了,你还想不明白?”

    “由校,你的意思是。这宫里…”皇后说罢用手指了指四周:“有很多坏人?”

    朱由校点点头:“我正为这事发愁呢。这吃饭喝药的事情好解决,可这护卫…哎,木工房哪儿可藏着好多秘密,单靠猛如虎一个人也解决不了啊。”

    张嫣漂亮的眼睛眨了眨说道:“由校,你只要想办法,妾身就能给你找到可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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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由校听完皇后的悄悄话后,脸上一下就红了,急忙道:“不行,不行,怎么能那么做。”

    张嫣笑道:“前年开始,张凤仪就频繁出入皇宫,名义上是为了见我,但这小妮子心里打的啥主意我还不知道?自家男人太帅了,也不是好事啊,就随便看了两眼,就把人小姑娘的魂儿给勾了。你是忘了别人,但人小姑娘对你可是念念不忘啊。”

    朱由校急道:“我这不冤枉嘛,再说了,就算从那时算起,我也没和她说几句话啊。我连她多少岁都不知道。一个小姑娘而已,我对她可没兴趣。”

    张嫣捂着嘴巴笑了两声道:“由校,你那天去张府,可把人小姑娘气坏了。人家好容易看见你,你却把小姑娘的名字忘了。哎小姑娘为了你,可是把家里最厉害的一个护卫都送了给你,你也不惦记着人家的好。再说张凤仪也不是小姑娘了,今年满15了,是个大姑娘了。”

    “就算是大姑娘了,我也不能那么做啊。我有你一个皇后就够了,找那么女人进来干什么。你不怕吵闹,我还嫌人多呢。”

    “男人啊,都是属猫的。闻着腥味就上去了。”张嫣对于皇上的话,嗤之以鼻。

    “我…哪有你这样的婆娘,没事往家里领女人进来。”

    “我这样的婆娘,又不能文又不能武,有些事只好认命了呗。”

    “咦,我记得张嫣好像是皇后,怎么说话这么接地气?难不成我的皇后是假的?”

    “妾身入宫前也是小门小户的人家出身,自然懂得怎么说接地气的话。皇上,妾身看您好像忘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难不成你还想往宫里领女人进来?我看到时候坤宁宫都要被你点了。”

    “去你的,我是那么小气的人?您愿意往宫里带多少女人是您的事。说正经的,张凤仪可是个实权将军,手里有兵的。这事可是您当初的圣旨里写的清清楚楚的。”

    “…实权将军?她手里有兵?你别是逗我开心的吧”

    “皇上,这事我可没骗你。”皇后的大眼睛忽闪着,一本正经地说道。

    蒙在鼓里的皇上并不知道。皇后知道客氏给皇上找小姑娘的事以后,也动了心思。她与张凤仪本就是好姐妹,与其让那些坏女人得逞,还不如她们两个一起瓜分皇上的业余时间,不给那些坏女人机会。反正张凤仪还是个12岁的小女孩时,就已经对皇上一见钟情。

    因此在皇后的示意下,才有了傅山去张府的这件事。不过,连皇后都没想到,原本只是让皇上去看看长大成人的张凤仪的,谁知道皇上把张府最厉害的家丁给搂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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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朱由校无法忍受的是,皇后去寝宫转了一圈,换了一件衣服后,竟然就变戏法似的从背后将张凤仪拉了出来。

    今天的张凤仪身着一身白底蓝色小碎花月华裙,梳着高髻牡丹头,一根简单的金步摇闪闪发光。小麦色的肌肤和蓬勃的朝气,让人一看就难忘。轮廓分明而又精雕细琢的五官,颇显北方女子的豪情。英气十足的眼睛里,倔强而又大胆的眼神,看得朱由校心惊胆战。

    皇上觉得他似乎陷入了什么阴谋里,但扣扣脑袋后,还是没想出来。他决定不理会这两个女人,可还是忍不住多瞄了一眼:皇后大气端庄,容貌完美无缺;张凤仪二八青春,充满了活力,容貌也算的上出彩。皇后如果是一朵牡丹,那张凤仪就是一朵梨花…..

    “咳,皇上,您看今晚是让我们陪…”皇后张嫣发现了朱由校在一边窥视,便慢悠悠地问到。她现在很喜欢看皇上吃瘪的样子。

    朱由校急忙收回了眼神:“咳,这个天气慢慢变冷了,咱们今晚吃火锅。我也不解释,你们待会看了就知道了。”说完,朱由校就吹着口哨去厨房了。

    张凤仪道:“皇后娘娘,如今在宫内说话都是如此吗?凤仪记得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后你就知道了,入了这个坤宁宫啊,很多事情都要改变。对了,本宫有件事要问问你。”皇后说完拉着张凤仪去了寝宫。

    做火锅这种事,对于朱由校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就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桌子。朱由校看了看坤宁宫外的地砖,就把猛如虎叫来耳语了几句。

    猛如虎也不问原因,应了一声后便走到空地上,双手在地砖上“嘭嘭”砸了两下,就把一块地砖掰了起来,接着如法炮制又掰了四块地砖。猛如虎将四块地砖提在手里就进了坤宁宫,留下身后一大块黑乎乎的空缺,和一众眼冒问号的太监与宫女。

    将地砖摆在两张木桌上后,朱由校又找来几张干净的床单铺在桌上。这时猛如虎又从外面不知那里扯了几束花,装在花瓶里送了进来。朱由校把花瓶往桌上一放,大功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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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的火锅在坤宁宫一炮而红,皇后和张凤仪两人躲在寝宫里,吃吃喝喝了很久,据说还喝了不少酒。而皇上、信王、傅山和猛如虎则在外屋又吃又笑。火锅浓郁的香气在坤宁宫久久不曾散去,不少太监宫女流着哈喇子将这事传开了…

    第二天一早,朱由校带着满身火锅味上朝去了。看来昨夜确实吃多了,打嗝都还有一股麻辣牛肉的味道。朱由校正在想着,去哪里找点真正的辣椒来替代茱萸时。左都督田尔耕已经站了出来。

    “皇上,微臣递交的奏折,已经有几天时间了,不知**星贪赃枉法一事,可有了定论。”田尔耕手捧勿板说道。

    “这事嘛,先等等,朕有个事情要先说一下。”朱由校揉了揉肚子说道:“坤宁宫昨夜遭贼了,被偷了四块地砖。朕想问问,这事该怎么办啊?”群臣闻言一愣,有贼进皇宫了?这不是大事,反正经常发生。可是这贼偷地砖干什么?

    负责坤宁宫护卫工作的正是锦衣卫,而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早已通过各种渠道得知那四块地砖被皇上拿去当了桌子。骆思恭认为,这是皇上对于锦衣卫的一次测试。

    骆思恭上前一步道:“皇上,那四块地砖应该很容易查到在哪里,微臣这就派人去找。”

    “骆指挥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朱由校不紧不慢地说道。

    “臣的意思是,很容易找到。”

    “你怎么知道很容易找到的?”

    “这四块地砖…”骆思恭的脑子里突然一个激灵,皇上这是给自己下了一个套啊,自己找不到地砖,那是锦衣卫失职;如果在坤宁宫找到了地砖,那不是说自己安插了人手在坤宁宫嘛,这可是诛九族的重罪,就算不被砍头也会被政敌用口水活活淹死。

    骆思恭悄悄看了看四周,那几个对自己位置垂涎已久的人,看样子已经跃跃欲试了。他脑子里快速转了一下,说什么都不能承认自己安插了人手,于是便说道:“皇上,臣这就立刻安排人去查找,并撤换人手,加紧护卫。”

    “行了,朕仅仅是略微试探了一下锦衣卫的护卫工作,朕很不满意。”朱由校皱着眉头道:“骆指挥使,待会你给朕一个方案,我们一起来探讨一下。你意下如何?”

    骆思恭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却哑巴吃黄连,只好轻叹一口气后道:“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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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现在来讨论一下左都督田尔耕的奏折。田尔耕,你说**星向你索贿卖官。我看你的奏折上写的倒也清楚,只是朕有一事不明。**星是何时向你索贿卖官的?你这奏折上,只写了今年9月,这时间跨度太大了吧。朕要精确的时间。”朱由校撇撇嘴道。

    “皇上,奏折上写了是九月十二。”田尔耕道。

    “九月十二的什么时候嘛。你不会连这事也忘了吧。”朱由校不满地问了一句。

    田尔耕脑子里一下有点糊涂了,皇上问这话什么意思?但他还是大着胆子说了一句:“皇上,是微臣糊涂了。应该是酉时(17点-19点)。”

    “你确定是酉时?”朱由校再次问道。

    “臣确定。”田尔耕答道。

    “嗯,朕再最后确认一下,你说的是**星于今年九月十二日下午酉时,在春福楼与你喝酒聊天之时,透露出要索贿卖官的,是不是”。在得到田尔耕又一次肯定答复后,朱由校走下龙椅,走到**星面前,把吏部尚书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后,频频点头道:

    “**星,你好大胆子,今年九月十二日,朕与文武百官在皇极殿商量国家大事,直到酉时才结束,你竟然趁着朝堂忙乱的功夫,跑去喝花酒聊天,还索贿卖官。

    看来锦衣卫是越来越失职了,这么个大活人从皇极殿溜了出去,你们锦衣卫竟然都没察觉。这是得要改一下了。说吧,骆指挥使,这件事你又有何说法?”

    骆思恭哀怨地看了一眼田尔耕,你自己胡说八道就算了,为何要把我锦衣卫拖下水?我冤不冤啊!!如果你不是魏忠贤的人,劳资就要你好看!!!

    田尔耕“咕咚”吞了一下口水,这事说什么都必须死扛到底了,不然就是欺君之罪,那是真要被砍脑袋的。于是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抢先一步说道:“皇上,**星不仅索贿卖官,还企图伪造黄金,骗取军资,通匪造反!”

    “伪造黄金?”此话一出,朱由校和其余大臣都面露惊色,就连刚才一直老僧入定的**星都瞪着大眼,看着田尔耕…

第一卷风云动第三十三章无妄之灾

    (今日第二更,明天就上班了,更新次数只能保证每天一更了,还望见谅)

    朱由校很明白田尔耕用的什么招数,他诬告**星之事即将败露之时,立刻抛出一个重磅炸弹,企图转移视线。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这种事在后世见得太多了,不过朱由校不准备拆穿田尔耕的小伎俩,反而很有兴趣听下去,因为他发现这个田尔耕身上似乎隐藏了很多秘密…

    朱由校示意众臣安静后,便继续问道:“这个伪造黄金是怎么一回事,你细细说来。”

    “皇上,江西有一学子名宋应星,其人擅长奇技淫巧,懂得颇多诡秘之术。其中就有制造黄铜之法。**星知道此法以后,便与宋应星于暗中勾结,妄图制造黄铜来冒充黄金,以骗取军资。臣得知此事后,便第一时间告诉了刑部尚书乔允升乔大人。”田尔耕说完,便看向了刑部尚书。

    朱由校知道这个刑部尚书乔允升,以清廉正直、执法不挠、政绩卓著而闻名于世。算是无党派人士中的佼佼者,且颇有人望。无论那一派都对其能力和人品赞誉有加

    已经七十岁的刑部尚书,这会儿咳嗽了两声道:“皇上,却有此事。老臣当日的奏折,亦很快得到回复。老臣就命大理寺少卿曹于汴全权负责此事。”

    朱由校想了想道:“乔尚书是说朕八月八日批复的奏折吧,我记得上面说的是,江西人宋应星通匪吧。没有说什么伪造黄金骗取军资一事。”

    乔允升答道:“陛下圣明。老臣之所以写宋应星通匪,是要将其押解进京后,细细审问。查出背后之人,因为骗取军资,绝非一人之力。如果老臣直接写明是伪造黄金骗取军资,而后通匪造反的罪名,老臣恐宋应星遭人灭口。”

    **星这会儿气得已是直喘粗气。田尔耕诬陷他的事,本就是东林与阉党斗争的必然结果。这里的东林官员基本都被诬陷了一个遍。而阉党也被东林告了一个遍。这算不得大事,可如今这个伪造黄金,就是人品的问题了。这是崇尚清名的东林官员所无法忍受的。

    **星上前一步,指着乔允升道:“乔尚书,你这话何意?你是说老夫除了人品卑劣外,还要杀人灭口?”

    乔允升道:“赵尚书,老夫可没有此意。我只是秉承公心,是一就是一,是二就是二。绝无偏袒谁之说法。”

    **星又上前一步道:“好你个秉承公心,老夫且问你。宋应星被关押至大理寺已有些时日了,为何还不审问?莫非你乔尚书也是受了什么暗示不成?”

    乔允升一捋胡子道:“赵尚书慎言。宋应星暂时没有被审问,除了皇上让其戴罪立功外,老夫还在审查相关的资料,并且在梳理宋应星的关系网,以求做到秉公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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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七十有三,乔允升也是个七十岁的老头儿了。要是在后世,这都在公园遛鸟顺带揍孙子屁股了。可如今,两个白胡子老头在朝堂上,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得脸红脖子粗。朱由校实在看不下去了,便说到:

    “二位老尚书,先别发那么大火气。朕看这么着,反正今天三司都在,群臣也在,咱们来个朝堂三司会审,朕与诸位大臣旁听如何。对了,**星本身兼任着左都御史不能参加会审,那都察院那边就由右都御史孙参加。”

    皇上发话了,大臣们自然应允,反正宫里管伙食和茶水,又有免费的审判好戏看,何乐不为?个别有门路的,还悄悄往太监手里塞了几两碎银子,让他们给负责盒饭的光禄寺打声招呼,给自己弄点小灶,他们可不想吃大锅饭。

    朱由校坐在龙椅上,脑中回想起了这几天在太医院黄册库的日子。为了准备今天的朝会,他可是下了大工夫的。

    他一遍又一遍的与傅山和朱由检,进行朝会步骤的排演。而傅山则根据太医院的病情记录,推导出大臣们的性格与喜好。朱由校再根据推导,不断的修正自己的说辞。今天第一个倒霉的就是骆思恭。因为骆思恭按照太医院的记录,就是性格急躁却又遇事优柔寡断。

    朱由校根本不相信,田尔耕指控**星的罪名。**星本身为东林党魁之首,怎么可能与魏忠贤一派的田尔耕,做这种毫无好处的卖官之举。这不是等于打自己脸嘛。

    朱由校十分确定,没有足够的利益,田尔耕这种老鲨鱼根本不会赤膊上阵。至于这个利益是什么,他现在不知道。他要做的就是把这潭水搅混,才能看清楚很多事。

    而且朝中除了东林与阉党以外,齐楚浙三党一直引而不发,这可不像他们的作风。这三党在与东林争斗失败后,便在今年的京察之中,与阉党联手占了大便宜。而且他们一直窥视着吏部尚书这个宝座,想要卷土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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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朝的三司会审有点无趣,没有什么唇枪舌剑的辩论,也不会有什么仗义执言。宋应星被押上来后,三司问一句,他答一句,无非就是籍贯,作案动机,有无同伙,犯人自辩等等,问来问去都是那几个问题。

    不少大人们已经把头扎进宽大的袍袖里,长长打了一个哈欠后,再百无聊赖地抬起头。朱由校实在忍不住了,他走下龙椅坐到刑部尚书身边,顺便把要起身行礼的老尚书按到在座位上道:“宋应星,你先等会儿。朕有个问题问田尔耕。”

    “田尔耕,你说赵尚书与宋应星串谋制造伪黄金,准备骗取军资。朕有一事不明,这个骗取军资,究竟怎么个骗取法。你言之凿凿地将此事报告给刑部尚书,想必很清楚其中内情吧。不如说出个一二来,让三司评判一下。”朱由校说完,又拿起纸笔写写画画起来。

    骆思恭因为四块地砖的事,刚刚被皇上阴了一把。这会儿一听这话,虽然表面上依然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但心里却乐开了花:田尔耕啊,田尔耕,你要是说不出一二,那就是欺君之罪;你要是说了出来,正好给别人口实,到时候可别怪老哥哥帮你一把……

    “皇上,诸位臣工。在下虽拙于口舌,但今日也愿说道说道。”田尔耕袍袖一甩,冲着皇上和群臣辑了一礼道:“臣久在军伍,因而对骗取军资一事略知一二。臣虽不屑为之,但却独木难支。今日道出其中门道,难免得罪人,到时还请皇上和诸位为臣做主才是啊。”

    骆思恭一听,就想把手里的茶杯扣在田尔耕脸上:你左都督府一天到晚宾客盈门,这些人都是去你府上蹭饭吃的?这还要脸不!!…

    不过不少大臣倒是挺佩服田尔耕的:虽然这话说的不要脸,但左都督说话就是漂亮,比起骆思恭可有水平多了,骆思恭整个一傻帽…

    田尔耕道:“骗取军资最常见的无非是空饷、瞒报两种。空饷就是吃定额,定额一千人,可实际只有三百人,多出来的七百人就是额缺,额缺自然落入了主管军官腰包里,这在卫所较为常见;

    瞒报分为两种,其一欺上瞒下,套取多余军资,然后将军资私下售卖;其二嘛多报战损或者夸大战损,将军资用以发展自己的家丁,这两种在边军之中较为常见。”

    田尔耕的侃侃而谈,让皇上和大臣们心里都是狐疑不已:这些事本也不是啥新鲜事,可大家谁都不说破,心知肚明而已,你如今这么敞开了说是什么意思?

    而作为被告的**星,更是闻道了一丝不妙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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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尔耕扫了众人一眼,冲着皇上又辑了一礼道:“今天臣要说第三种,虽然不常见,但是危害最大,用心最为险恶,这就是内外勾结。以朝廷重器资敌,获得私利。”

    话音落地,朝堂上立刻响起了一片“嗡嗡”声,骗取军资的前两种方式,可以说是心照不宣的潜规则,可这第三种,无论是阉党还是东林,都是不能触碰的禁区。

    士大夫虽然做事历来没有底线,但是有些规则是大家暗地里维护的,因为这个规则一旦打破,会造成士大夫阶层利益的重新划分,这是拥有当时利益的士大夫阶层,所不能容忍的。敢于打破这个规矩的人,必将遭到整个士大夫阶层的全面攻击。

    见皇上咬着毛笔头还是不懂的样子。刑部尚书乔允升道:“陛下,这田尔耕军伍出身,有些话解释的不清楚。要不要老臣把这里面道理,再给您详细解释解释,您也好细细参详。”这乔允升到底人老成精,知道怎么说话才能维护皇上的面子。

    朱由校急忙小声道:“那就有劳老尚书了。”

    “田尔耕这么做的原因,无非是获得了某一方的支持,因此才会将一些,大家都遵守的规则说了出来。这目的嘛,其一:就是告诉众人,我已经获得了支持,因此你们也不要找我麻烦;其二: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告诉**星,你做的事情,我已经查的清清楚楚。”

    “额,也就是说,田尔耕已经掌握了切实证据。”

    “陛下圣明,官场之中如果要彻底扳倒某一个人,除了必须掌握切实证据,还要获得一定的支持才行,不然会给自己带来大麻烦。”

    “谢谢老尚书赐教,但朕有一事不明。老尚书为何要将此事告知与朕?您这怕也是触碰了官场的潜规则吧?”

    “潜规则?嗯,陛下这三个字道尽了官场恩怨啊。陛下,老臣年逾古稀,供陛下驱使的时日不多了,老臣也真的累了,也想回家享受天伦之乐。而这些官场潜规则,陛下当心知肚明才行。以后于朝堂之上,方能做到明断二字。老臣肺腑之言,望陛下采信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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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实在忍无可忍,上前一步道:“田都督,有些话可要慎言啊。老夫做事向来无愧于心,这点朝堂诸公可以见证。却不知田都督,从何处得知老夫骗取军资一事,大可说出来,请皇上和诸公明鉴。”

    田尔耕哈哈一笑,脸上的赘肉都在欢乐地舞蹈:“赵尚书先别急嘛,容在下将这件事说完。”说罢,田尔耕从怀里掏了一封信出来,说道:

    “诸位,江西之地向来匪患严重。虽然经过朝廷多次打击,然顽劣之徒刁蛮之众,依然聚啸山林。这里固然有叛匪凶顽的缘故,可是诸位知道吗,这些叛匪用上了什么武器?用上了咱大明的火枪。给我大明官兵造成了严重伤害。”

    见到皇上因为自己的一席话而脸色微变,诸位大臣也是面露不善的神色。田尔耕微微一笑道:“诸位还不知道吧,这些叛匪使用的,并非是地方或者卫所自行制作的火器。叛匪使用的这些火器,出自京城工部军器局。”

    身材滚圆的工部尚书王舜鼎,像个皮球一样从凳子上弹了起来,鼓着眼睛呲牙咧嘴地大喝道:“田尔耕,你不要胡说八道。你可有证据?要是没有,老夫定然与你不死不休!!”

    田尔耕阴冷的眼光,从陷入沉思的**星身上扫过,缓缓说道:“这证据吗,自然是有的。工部给事中阮大铖,会把详细的情况告诉大家。”

第一卷风云动第三十四章痛苦的赵南星

    阮大铖,明末著名的戏曲家。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虽然官做的不怎么样,但是其才华确实一等一,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戏曲段子。要是和他谈论艺术,你会受益良多。可你要是和他谈论节操和人品,他会淬你一脸唾沫,然后反问一句:“节操和人品是嘛东西?多少钱一斤,好吃吗?”

    当然,以上内容是度娘奉上的。如今朱由校没有度娘,也就没法知道更多人的的信息。很多时候他都是把相由心生这一条反着用,发觉准确率颇高。比如眼前这个身材中等一脸美髯,长得还算一表人才的工部给事中。要是换一身行头,没准真能骗到不少文艺女青年。

    之所以有这个想法,是因为后世某些艺术家的形象,已经从朱由校脑海里蹦了出来:扎着马尾留着一脸胡子,用教堂唱诗般的声音吟诵着《蓝莲花》,然后一脸深沉的告诉小姑娘:想畅谈人生吗?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你请我喝啤酒吃小龙虾吧…..

    此时的文青阮大铖同志,心情是矛盾的,内心是复杂的,自然走路的时候,脚底下就是发飘的。一个不留神,阮大铖竟然在金銮大殿上摔了一跤。出乎意料的是,没有一个人嘲笑他,整个大殿上,除了田尔耕嚣张的说话声,就只剩下群臣呼呼的粗重喘气声。

    当他狼狈不堪地爬起来,准备整理一下衣服的时候,他感觉到了周围,那一道道如剪刀般的眼光,正在将他的衣服一层层剪开,想要看清楚在这身华丽的官服下面,到底包裹着怎样一个臭皮囊。

    朱由校自然又搞不懂咋回事,眨巴着一双好奇宝宝的眼睛,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吏部尚书乔允升在皇上耳边轻声道:“**星乃东林党魁,当之无愧的东林领袖。高攀龙与他人复修了东林学院,而阮大铖既是高攀龙的弟子,也是御史领袖左光斗的好友。

    前两年,东林为了将太师史继偕拉下马,可谓下足了功夫,而阮大铖在当中立下头功。因而成为了东林响当当的人物,也颇被**星看重。今天幸好高攀龙等一干人在外公干。不然这朝堂上,可要闹出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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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堂上的东林一派,此刻恨不得杀了阮大铖。东林向来以团结和清高著称,也以个人品德修养闻名于世,可如今这个阮大铖,却当着诸多朝臣的面,狠狠扇了他们一耳光。最为痛苦的当属**星,他万万想不到,自己刻意栽培的一个好苗子,竟然变成了喇叭花。

    阉党成员对于阮大铖的叛逃而来,心里多有担忧,因而也默不出声。阉党的主要成员,多数人的文凭也就普通高中级别,个别有文采的也早已臭名昭著。这突然多了一个清华北大重点班的,还是专门玩笔杆子的,以后我们怎么混?

    齐楚浙三党、吃瓜党派及无党派人士,这会儿都各自在心里,紧张地扒拉着小算盘。东林与阉党的血战马上就要开始,肯定会有职位空缺,我们是联手阉党,打压其余党派,还是携手东林,共赴美好明天?这得细细盘算一下。

    唯一津津有味看着这一切的,便是朱由校。他把自己的预定计划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发觉就是漏掉了有叛徒这一条。自己的计划制定的还是不够完美,这以后一定要注意。接下来怎么控制事态发展,就得靠自己的随机应变咯。

    看着气质不凡的阮大铖,朱由校脑海里便浮现出了那句经典台词:我以为只有田尔耕这模样的才会当叛徒,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家伙也叛变革命了…

    耳朵发烧的田尔耕,自然不会想到皇上此刻在腹诽自己。他趾高气扬的对着阮大铖说道:“阮大铖,你就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大家吧。一定要如实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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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大铖长出一口气,定了定神后,脸色便恢复如常,他双手向前辑了一礼道:“微臣工部给事中阮大铖,见过皇上。”

    “嗯,说吧,我们都听着。你只管说事实,朕与诸位大臣自有判断。”朱由校道。

    “是,陛下。皇上,诸位臣工。微臣任工部给事中,虽无甚大的建树,但也算恪尽职守。只是微臣一时鬼迷心窍,听信了吏部尚书**星之言。以自己职务之便,将工部拨付给广宁前线的火器贪墨。”阮大铖说完后,心虚地看了**星一眼。

    朝堂上顿时“哗”的一声,开了锅。群臣都在纷纷询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有好事者,已经开始用质疑的眼光看着工部尚书王舜鼎。然后急忙盘算要怎样才能落井下石,把王舜鼎弄到南海钓鱼,要不弄去辽东打熊瞎子也可以…..

    **星闻言,用不可思议的眼光把阮大铖打量了一遍又一遍。看着看着,他满是褶子的脸上忽然舒展开来,接着便是“哈哈哈”的大笑声。但谁都能听出来,这笑声中包含的愤怒、委屈与无奈。

    “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你听信了老夫之言?才去贪墨了拨付给广宁前线的火器?好好好,今日你把话说清楚,老夫对你说了什么,是让你如何贪墨的。”**星说完,便觉得脑袋有一点眩晕,身体立刻摇晃了一下,朱由校急忙让人把板凳送了过去。

    此时的阮大铖早已汗如雨下,手上滑腻腻的几乎握不住勿板,他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几个字:通匪造反!!通匪造反!!……

    阮大铖使劲咽了一口唾沫,掏出手帕将额头脸颊上的汗珠一一擦干,随后将勿板向前一伸,一字一句道:“陛下,臣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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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大铖意味深长地看了田尔耕一眼,便说道:“陛下,微臣与吏部尚书同好唱戏。赵尚书善散曲,微臣善戏曲,因而多有交流。微臣也凭借善填词曲,因而略有薄名。

    为了与同好交流,微臣与前年在京城买了一块地,造了‘石园’。石园内的假山树木,由精于叠石堆山的冶园大师张南垣,亲手布置而成。微臣又在园中蓄了个家班,还请到了昆曲名家苏昆生来教家班排戏。以上种种,花费甚大,微臣亦感力不从心。

    微臣善词曲,却短于陶朱公之法。赵尚书不忍见微臣困顿如此,因而告诉微臣一些赚钱的窍门,微臣听后便一时迷了心智。因此在去年广宁大战之前,借押送火器之机,将500只火器贪墨,交由赵尚书处置,其后得银五千两。”

    阮大铖说完后,便站到了一边。对于朝堂里飞舞的各种声音,充耳不闻;对于朝堂上投射来的各种眼神,当做没看见。只是闭着眼睛,眼观鼻鼻观心的想着什么。

    田尔耕被阮大铖这话气得面红耳赤,他如恶狼般狠狠盯着阮大铖,一双三角眼中的寒光,让人不敢直视。他脸上的愤怒谁都能看出来,但皇上面前他不好发作,只好在心里大骂:

    阮大铖你个王八蛋,劳资让你承认与**星共谋通匪造反,你却说什么家里缺钱,又推说把枪给了**星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去?好好好,你是不把劳资的话当回事啊,看我怎么收拾你!!!

    阮大铖自然知道田尔耕愤怒的原因是什么,可身为东林干将之一,他也很清楚东林的手段如何。如果说魏忠贤是一把杀人见血的杀猪刀,那东林就是一把耗子药,毒不死你,都要折腾死你。

    如果自己真的承认了与**星合谋通匪造反,不用说最后一定是自己当替死鬼。但只要自己推说不知道,那最多也就是革职去官而已。至于田尔耕,更好对付了。只要给魏忠贤多送财物就行,大不了学习东阁大学士顾秉谦,给魏忠贤当干儿子,自己有命活着才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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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闻言哈哈一笑:“阮大铖啊,阮大铖,你血口喷人。老夫且问你,老夫何日何时收到过你的火器?还五千两银子,老夫向来清廉,何来五千两银子给你?”

    站在一边一直没说话的首辅叶向高,这时问道:“阮大铖,你这话可有依据?如果没有依据,诬陷大臣可是重罪,你再好好想想,看是否有哪里记错了。”

    次辅韩摸了摸胡子道:“首辅大人言之有理。阮大铖,你若是受人指使,不妨大胆说出来。这里自有皇上做主。”说罢,韩又看了田尔耕一眼。

    阮大铖的一席话,早让两位阁老焦虑不已。这事要是处置不当,弄得不好就会人头滚滚落地。两位阁老,刚才一直闭着嘴巴没说话,就是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问话时间早了,达不到效果不说,还会激起各派的新一轮冲突,问话时间晚了,这事会难以收拾。因而他们选择了这一时机发问,就是避免事态的继续恶化。

    朱由校扣着下巴,等着听下文。目前为止,他唯一不满的就是两位阁老的话:干嘛把事情的决定权推给我下决定?我又不是狄仁杰。

    阮大铖沉默了片刻后,从怀里掏了一封信出来,递给了皇上。朱由校说道:“今天三司会审,不是朕审理案子,你把信交给刑部尚书,他们自会秉公处理。”

    刑部尚书乔允升接过信后,只看了几眼,便把信交给了大理寺少卿曹于汴和都察院右都御史孙。三人交头接耳一番后,乔允升便面色严峻地对朱由校说道:“陛下,如果此信属实,赵尚书恐怕要把这事说清楚才行。”

    “什么意思?难不成赵尚书还真的做了这事?不会吧。”朱由校小声嘀咕了一句,便接过信仔细看了起来。越看,脸色越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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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由校缓缓把信合上,撮着牙花眯着眼睛看了看群臣,又扣了扣下巴道:“这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吃饭。吃完饭再说不迟。来人,让光禄寺送饭。”随后他叫过一个太监耳语了几句,太监便领命而去。

    过了一会儿,就见身着一身青衣的猛如虎,端着一口冒着热气的巨型大锅进入了皇极殿。随行的还有信王朱由检和傅山。这时,光禄寺的饭食也端上了桌。朱由校便说道:“来,大家先吃饭。朕这有一道菜,名曰火锅,大家都过来尝一点。”

    群臣对于火锅一词很是新鲜,而且闻着这香味也着实让人食欲大开。在谢过陛下的赏赐之后,群臣又把眼神集中到了猛如虎身上,不少人借着与皇上同食火锅的机会,细细打量着这个巨汉,心里暗叹不已:这人是哪儿来的,怎么如此雄壮。

    负责皇宫护卫的骆思恭,此刻成了重点询问对象。骆思恭简直不厌其烦,却又不好发火,只好一遍又一遍的解释:“此人叫猛如虎,是皇上的侍卫,但这人怎么来的,秘密。”

    骆思恭心里烦躁不已:开玩笑,我如果说这人不认识,那不是说我锦衣卫被皇上踢一边了嘛,可如果说了认识,皇上就会臭骂我胡说八道。就用秘密两字代替吧,让你们去猜,老夫也懂得如何置身事外的……

    朱由校成功推销了火锅之后,见群臣赞不绝口,也是笑逐颜开。趁着夹菜的时候,他小声对信王和傅山说道:“这事不简单,你们待会儿就去乾清宫,把我整理好的广宁之战的材料找出来给我,另外去查查,今年以来所有关于江西匪患的文书。”

    说完以后,朱由校的微笑变成了冷笑。他夹了一大块牛肉放进嘴里,却尝不到一点味道….

第一卷风云动第三十五章局外人?各自有算盘

    趁着宫女和太监打扫皇极殿时,不少大臣喝着茶水私下聊天。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很多人对于目前的局面感到匪夷所思,议论纷纷。而新近入职的户部给事中冯铨,不停地来往穿梭于人群之中。他十九岁中进士,官绶翰林院检讨。却因为父亲在河南布政使被弹劾,也被一起罢职。

    想想这段经历,已经二十八岁的冯铨,就对目前的机会倍加珍惜。他深知作为一个有前科的新人,趁这个机会搞好同事关系是必须的。虽然这个前科并不是他造成的。

    东阁大学士顾秉谦则坐在一张椅子上,不停地打瞌睡,对于这个73岁的老倌来说,庸长的会议,实在是耗费精力。不过看着他那对,如狡兔般不停转动的耳朵,就不由得让人想向他请教,活这么大把年纪了,是怎么做到耳朵这么灵光的。

    冯铨来到顾秉谦身边,鞠了一躬道:“顾大学士,小的户部给事中冯铨。方才见您老人家似有困顿之感,小的给您找了个靠枕。大学士日夜操劳国事,当以身体为重啊。”

    顾秉谦闭着眼睛,含糊地说着:“好,好”

    “顾大学士,您看今日朝堂….”冯铨继续讨好的问道。

    “咳、咳、咳”顾秉谦忽然猛烈咳嗽起来,感觉随时一口气就会喘不上来。

    冯铨急忙将茶水递到了顾秉谦面前,服侍着大学士喝了茶水以后道:“大学士,您看今日朝堂这事,估计得商讨很长时间。近日气温下降地厉害,小的这里有一件家传的黑狐毛褥子,特用来给大学士御寒。”

    顾秉谦还是闭着眼睛,含糊地说道:“好,好。”

    待冯铨与他人开始交谈后,顾秉谦缓缓睁开了双眼,一丝笑意浮上了嘴角:根基不稳的情况下,不参与朝政只是与官员交好,年轻人有此涵养倒是难得,是个可用之人。不像那些东林,整天老鸹一样叫唤。想到这里,顾秉谦混浊的眼睛里,露出了丝丝精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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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由校又把刚才阮大铖递上来的信看了一遍,便对着侍奉太监打了个手势。“陛下有旨,百官归位,商议朝政。”随着太监尖利的嗓音,皇极殿内经过短暂的“嗡嗡”声后,立刻又恢复到了庄严肃穆的状态,文武百官各自归位,凝视着朱由校。

    “看着朕干什么,三司继续,别浪费时间。”朱由校一边走下龙椅一边说道。但三司还是等着皇上在刑部尚书身边坐下以后,才开始继续询问。

    大理寺少卿曹于汴站起身来对着皇上和群臣施了一礼后,将皇上丢在桌山的书信拿在手中,向**星问道:“赵尚书,老臣有一事相问,得罪之处,还望海涵。天启二年五月初八,赵尚书是否与阮大铖在石园赏戏,戏曲的名字叫做《春灯谜》。”

    **星正了正衣冠,对着皇上施了一礼后说道:“老夫去年确实去过石园几次,但具体的时间不记得了,看过什么戏也忘了。想是那戏子的表演不堪入目,不能将剧本内容呈现出来。要不,让阮大人现场表演表演,让老夫与各位知道什么叫做演戏,也许老夫就能想起来了。”

    **星连挖带讽的语气,让朝堂上传出了一阵嘲笑声。阮大铖的脸上更是红白交加。文武百官都知道,《春灯谜》是阮大铖最为出名的作品之一。如今**星的不仅说不知道这部戏,还向众人挖苦说,他阮大铖就是一个无情无义的戏子。

    刑部尚书乔允升起身施礼后,继续问道:“赵尚书,朝堂之上皇上面前,切勿戏言。您再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回答不迟。”

    **星站直了身子,手捧勿板说道:“皇上,诸位臣工。老夫去年确实去过石园,也欣赏了几台戏曲,但仅此而已。去过石园的大臣不少,难不成他们都与阮大铖有过什么?”

    朱由校听完轻叹一口气:老尚书啊,您就直接回答问题得了嘛。干嘛非得用这诡辩术中的移花接木这招,你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嘛。东林党人,无论什么时候嘴巴上都不会吃亏。但你们这种毫不吃亏寸步不让的性格,怎么能与其他大臣好好相处?

    果然,**星话音刚刚落地。齐楚浙三党成员,和一些没有参与党争的大臣,脸上颜色就变了。朝堂争斗最忌讳的,就是没有道理的扩大斗争范围。这样很容易于微妙间,将敌友关系转变,从而给自己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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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于朝政的**星,当然知道斗争不能随便扩大化。可今天田尔耕不仅气势汹汹还胸有成竹,这让他心有不安;皇上与其余尚书模棱两可的态度,让他更是忧虑。

    他隐约觉得这是一场针对东林一派的大争斗,如果处理不好,东林可能会遭遇朝堂上的惨败。如果这事真的发生,整个东林说不定会遭遇灭顶之灾。

    说到底,这还是自己小瞧了田尔耕,以为这个阉党不过是延续日常的党争而已。但阮大铖的背叛,让他心里敲响了警钟。田尔耕根本就不是针对他一个人,而是针对整个东林。

    东林最有战斗力的高攀龙等人,在外公干;而叶向高和韩两人虽然也属东林,但向来处事公正,如今困于身份也不好直接出面;其余人职位太低,说话没人理;整个朝堂上能说上话的只有自己。而最让人担忧的,还是自己根本不知道田尔耕手里还有那些牌。

    因此思考再三之后,**星决定将整个事件扩大化,复杂化,将局外人拉扯进来。虽然这样会让东林面临朝堂之上的全面攻击,但也能将阉党可能得到的利益分散开来。

    自己如果找准时机,挑起利益分配之争,让阉党与其余人争夺利益。这样或许能让东林全身而退,就算情况再差也能让东林缓口气,等待下一次的进攻。

    而田尔耕此时心里也在琢磨,看什么时候把王炸抛出来。此次针对东林的攻击,阉党于暗中策划已久。可是,他们最担心也是最没有把握的,便是皇上的态度。

    小皇上虽然看似整日里嬉戏玩乐,可无论是皇上落水前还是落水后,小皇上从来都没有让任何一方,彻底掌握住朝政大权。这从六个尚书中,就有三个非党派成员这一点上,就能看出来。皇上内心里也不愿意任何一方坐大。

    阉党这次的攻击,不可谓没有雄心。因为一旦成功,朝堂大权将彻底落入阉党手中,可是,皇上会同意吗?

    就在**星和田尔耕各自思量之时,早已经历多年官宦生涯的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而这种不同寻常的味道,让他莫名其妙的感觉了危险。特务头子也许容易被皇上忽悠,但对于某些事情是非常敏感的。

    骆思恭抬头看了看东林、阉党和其余党派,最后又看了一眼皇上,终于决定,锦衣卫今天置身事外,不参与任何争斗,那怕有再肥的盐水鸭可以吃,也绝不参与。

    朱由校喝了一口茶水涮涮嘴,心里也开始紧张起来。事情发展到现在,他这个政治小白都看出来了。今日剑拔弩张的朝堂,不同于往日菜市场般的朝堂。看样子,今天要出大事。

    这可是自己的好机会,往日里没有机会插手朝堂的人事安排。今天看样子东林和阉党会不死不休,弄得不好会有很多的职位空出来。不管怎样,这次的机会一定要抓在手里。就算是用抢的,也要抢几个位置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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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沉默了片刻的乔允升道:“赵尚书,从你刚才的话里,我能认为,你确认了天启二年五月初八,你确实去过石园与阮大铖一起欣赏过《春灯谜》。不知老夫此话妥当否?”

    **星点点头道:“老夫刚才想了想,确实有这么回事。那日里因为戏曲难看,我就与户部尚书李长庚,兵部尚书董汉儒一起研究诗词,对了当时的工部尚书姚思仁大人也在。倒是礼部尚书东阁大学士顾秉谦顾大人,与阮大铖私语了很久,不知道说了什么。”

    乔允升一听,捋了捋胡子道:“赵大人,我们现在是在说你与阮大铖的事,其余无关人等就不要牵扯进来了。”

    **星哈哈一笑:“我说刑部尚书大人,老夫仅仅是据实禀报,这有何不可?难不成,老夫要四处叫唤媚人权势不成?老夫这张脸皮很薄,丢不起那人。”此话一出,朝堂上的所有目光又集中到了阮大铖身上。

    之前被人骂做戏子已经够丢人了,如今被**星暗讽为一条狗,阮大铖的胸口便如风箱一般起伏不定。他紧握双拳,嘴巴张了几次,终于还是没有出言反驳。随后,阮大铖紧咬腮帮,再次进入了老僧入定的状态。

    这时,信王来到了皇极殿。他走到朱由校身边小声道:“哥,你要的资料拿来了,傅山还在查江西匪患的资料。对了,我还把雪茄给你拿了过来。”

    朱由校对着懂事的弟弟笑了笑,便迫不及待的点燃了雪茄。见群臣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鼻子里冒烟,他吐了个烟圈出来笑道:“你们继续,朕抽只雪茄。这东西可是稀罕货,三高人士必备。你们继续,朕听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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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允升与大理寺少卿曹于汴对视一眼后,再次起身道:“赵尚书,我再问你。那日于石园中看戏之后,你与阮大铖就不曾再说什么?你要不再仔细想想,有些话你亲自说出来比较好,如果由我们说出来,恐有些事情,就不好处理了。”

    **星弹了弹衣服道:“哼,老夫何惧之有。那日看戏之后,不曾与阮大人有什么过多交流。额,老夫想起来了,上个月阮大铖说,有几车货物需要运…”话到此处,**星突然闭住了嘴巴,饶是他遍经官场争斗,此刻额头上也是冷汗如雨。

    忍耐了许久的田尔耕,歪着脑袋看了看阮大铖,他已下定决心,如果此时阮大铖再不站出来,他会让阮大铖生不如死。

    早已按捺不住的阮大铖,一个大跨步上前拱手道:“皇上,那日赵尚书与微臣看戏之后。曾与微臣说到,这批火枪需要尽快运走。但后来事情繁多,直到上个月,当赵尚书得知微臣有货物要运到江西后,赵尚书就写了一封手书给我。让我把火枪放在微臣运回江西的货物中。

    并且说火枪运到那里我不用管,但是我的货物会一个不少的运到江西。这封书信就是通关之用。现在这封信就在乔大人手中。”

    **星闻言长叹一口气,心里暗暗叫苦:那日阮大铖说,他夫人乃江西人士,近日在京城采购了一批紧俏货物,想要运到婆家卖些钱财。但从京城到江西,一路关卡多如牛毛,税赋很重,因而求自己想想办法。

    本来朝廷官员中,利用职务之便做此事的就不在少数,而且已经形成了惯例。自己想着,京城到江西一带,地方官多为东林官员,自己也是出于好心,帮着写了一封文书,要官员照顾一二。并且告诉了阮大铖下不为例,谁知道,竟会发生这种事!!

    此时的朝堂,因为阮大铖之言,明显分成了两派。东林指责阉党,刻意蒙骗朝廷大臣,以莫须有之事欺骗皇上;阉党指责东林,有意包庇,意图转移视线。

    朱由校翻着手里的资料,又把地图拿来看了看,便把目光定在了阮大铖身上,而另一个身影也引起了皇上的注意:他擦冷汗干嘛,这天很热?现在已经深秋了…

第一卷风云动第三十六章过往不如烟

    (今日得空,第二更,还望各位喜欢)

    朱由校把手里的资料合上,想了想说道:“五百只火枪可不是小数目,而且火枪沉重,车马运载不便。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阮大铖,你告诉朕,你是怎么把这五百只火枪送到了江西?又是谁负责运送的。”

    阮大铖咬了咬嘴唇,犹犹豫豫地拱手说到:“陛下,微臣并不曾押送火枪去江西。微臣将火枪拿到手以后,因为不便出手和运送,就,就托人…”

    阮大铖的话虽然只说了一半,但每个字都如同一个小榔头,重重地敲在群臣脑袋上:这案子还要牵扯人进来?这尼玛大案啊!!!

    见阮大铖说话吞吞吐吐,田尔耕就跳了起来大叫道:“阮大铖,有什么话就说清楚,不要婆婆妈妈的。”

    田尔耕确实很愤怒,这阮大铖太狡猾了,刚才说把火枪交给了**星处置,想把自己从通匪反叛这一罪名中摘出来;这会儿说话吞吞吐吐的,显然又在打什么歪主意,自己要是再不逼迫他,说不准就让这滑头全身上岸了。艹,读书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阮大铖被田尔耕的爆喝吓了一跳,他掏出手帕擦了擦汗渍渍的双脸,心里天人交战:这话说出来,我可就把所有人都得罪完了。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罢了,听天由命吧。

    阮大铖正要说话,却听见另一个声音道:“皇上,诸位臣工。臣以为,有一件事,应该先弄清楚。”众人闻声看去,却是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都察院右都御史孙。

    孙站走到皇极殿正中,抖了抖袍袖正色道:“此案到目前为止已经比较明朗了。这被贪墨的火器运往何处,怎么运输的,也是一查便知。微臣觉得,还要搞清楚一件事情,就是赵大人的伪黄金一案。

    江西人宋应星被控与吏部尚书赵大人一起制造伪黄金,但很蹊跷的是,他被大理寺擒获以后,却受到了极好的待遇。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需要弄清楚。这样一来,整个案子,就能把主线和分线有效的串联起来。”

    朱由校盯着这个孙,就想把手里的烟头烫在他脑袋上,这马上就要得出结论了,没事插什么话。但转念一想,他决定先放孙一马。他想看看,刚才在一边擦冷汗的孙,又是什么牛鬼蛇神,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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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理寺少卿曹于汴,因为照顾宋应星一事,此刻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曹于汴走出案台,施了一礼道:

    “皇上,诸位臣工。老夫确实照顾了宋应星。那是因为老夫敬重宋应星的为人。宋应星不仅才华横溢,而且品德正直。宋应星在家乡之时,以自己的学识帮助匠人改革生产工艺,帮助农人提高农作物产量。这在其家乡有目共睹。

    后来他不愿为某些人竖立铜像,其后便被冠以通匪造反的罪名。老夫觉得甚为奇怪,便下令照顾一吓他。当然仅仅是在职权范围内帮助他,并无僭越之举。

    如果调查之后,他确实有谋反之举,老夫将秉公执法绝不留情;但如果他没有犯罪,那也好留得有用之躯造福乡里。老夫这么做,诸位可以理解吗?”曹于汴说完,便昂首挺胸地走回了案台。

    朱由校在心里暗暗为曹于汴鼓掌,这才是真正的识大局,公私分明,坦坦荡荡之人,可惜啊,这样的人太少咯。

    这时孙问到:“曹少卿所言,令人钦佩。但在下还有一事不明。田尔耕田都督是如何知道,宋应星为赵尚书制造伪黄金一事的?”

    田尔耕道:“这事吗,自然是阮大铖告诉我的。这宋应星乃江西奉新人,奉新县令关于此事,早就有相关文书奉上。可惜大理寺不接受。”

    曹于汴闻言起身道:“陛下,微臣不接受这个文书是有原因的。”

    朱由校道:“说说吧,什么原因。”

    “陛下,这份文书前后矛盾。而且关于伪黄金制造之地,微臣也去实地查看了,颇多疑点,因而我让他们重新调查,而大理寺这边也将按照自己的方法调查。”曹于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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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孙没有话询问后,朱由校让他回座位。接下来重新审问五百只火枪的去向问题,毕竟这个才是最重要的,伪造黄金一类的东东,还是先放一边,审判这种事情,还是一件一件了解清楚了,再来串联比较好。凭空想想的串联,多半会把案情越整越糊涂。

    阮大铖再次拱手道:“陛下,这些火枪,微臣后来交给了…”

    这时,右都御史孙又插话进来:“陛下,微臣觉得还是先将伪造黄金一案审理….”

    他话还没有说完,朱由校就冷声道:“孙御史,我看接下来还是你说说,你与这五百只火枪有什么关系吧。”孙闻言,瞬间就呆在了原地。接着膝盖一软,就跪倒在了大殿之上。

    孙的反常行为,早就引起了朱由校的注意。阮大铖说到五百只火枪是送到江西以后,这孙就在擦冷汗;而阮大铖刚刚要说到关键问题的时候,这孙就上来插嘴。第一次插嘴,可以说怕案子把方向走偏了,这第二次插嘴,就只能说明心里有鬼,还是大鬼带4个2!

    “孙,你如果自己说出来,量刑的时候,朕会从轻发落,如果从阮大铖嘴里说出来,朕会加重处罚,你自己选择吧。”朱由校说道。

    孙思虑片刻,便垂头丧气地说道:“是,陛下。今年八月初八,因大理寺要去江西缉拿要犯宋应星,微臣负责车马事宜。阮大铖就告诉我说,有一批货物要送往江西。他说这批货物为了躲避税收,让我想想办法。

    微臣就把这批货物,放入了前往江西的车马队中,跟随大理寺的衙役一起前往江西。但这批货物在江西是何人取走的,微臣确实不知。陛下,微臣要是知道这批货物是火枪,是打死也不敢做这事。还望陛下明察,微臣这是被蒙蔽了啊!”

    “也就是说,你只是负责把火枪送进了车马队,但对于这批货物送到江西何处,你并不知情?”朱由校问道。

    “正是如此,微臣把货物清点装船以后。就不知道这货物的去向了。”孙道。

    “你等会儿,你怎么越说朕越糊涂了。你不是说准备车马嘛,怎么又说到船上去了。你把这事再细细说一下”朱由校拿出纸笔问道。

    “陛下,按大明律例,官员出行乘坐车马舟船,是有一定品级的。但时至今日,这些规定多有了权益之法。因而有时候,会根据事情紧急,会换成更快速的出行方式。但我们入账之时,依然会按照车马费来入账,中间的差额部分,会由所在部门在年末抹平。”孙道。

    朱由校写了几个字道:“额,也就是说,坐船的方式是最快速的,但是可能花费较高。嗯,这倒是以后需要改进的地方,做事不能总依循古例。你说,接着说。”

    孙道:“陛下,坐船有时候还要节省费用一些。比如这次因为案情紧急,如果乘车马而行,必定耽误不少时间。微臣与曹少卿商议后,便决定坐船。

    因为漕运船只通行没有障碍,所以微臣便想着联系漕运的船只。这样既可以让阮大铖运送的货物免税,又能节省运输费用。但此事曹少卿着实不知,都是小人所为。”。

    ………………………………………………………………….

    朱由校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漕运,漏税的大户。然后便抬头问道:“嗯,那你当时联系的是那里的漕运,又是何人负责运送?”

    “陛下,微臣前往京城的漕运总督府时,很巧合的遇见了漕运总督崔文升崔大人。我把此事告诉了崔大人以后。崔大人便给微臣安排了船只,微臣把货物交给了崔大人以后就没有再插手此事了。”孙话音落地后,整个朝堂上出现了可怕的安静。

    朱由校的眼光在皇极殿上扫了一个遍,见群臣恨不得用绣花针,把自个儿的嘴巴缝个结结实实。朱由校觉得莫名其妙,他正要询问之时,信王朱由检在他耳朵边小声说道:“哥,你怎么忘了,这崔文升可是当年红丸大案里的要犯之一。”

    一听这话,朱由校的便呆立了片刻,他舔了舔嘴唇道:“由检,这话当真?”

    “哥,我看你是真糊涂了。这朝堂上,你让我如何解释给你听?”朱由检急道。

    朱由校沉思片刻,觉得这事得了解清楚,而且今天的案子也需要整理一下,便下令道:“今日天色已晚,诸位都先回府歇息,明日一早,皇极殿继续三司会审。还有,右都御史孙,吏部尚书**星,工部给事中阮大铖,即刻押往天牢。刑部好生看管,不得有误。”

    兄弟二人回到了乾清宫后,朱由校便一把拉住弟弟道:“由检,你快把当时的事给我说一说。哥哥我落水以后,很多事都记得不清楚。”

    “哥,这事说来话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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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昌元年八月,父皇即位后。虽然有一些为政的举措,但每日回宫后,便是沉于酒色,纵欲淫乐。当时,神宗帝的宠妃郑贵妃,更是为父皇敬献了美女八人,令父皇沉迷其中,不可自拔。时人曾说,父皇沉湎酒色,旷古罕见。

    当时的司礼监秉笔太监正是崔文升,他同时掌管着御药房。但这崔文升以前却是郑贵妃的内侍。关于这一点,我始终没有想明白。因为郑贵妃想要谋害父皇又不是一两天了,父皇怎么会让崔文升当司礼监秉笔这么重要的职务,还让他掌管御药房。

    后来,父皇仅仅登基十日便身患重病。但是不知怎么回事,父皇明知自己患病的情况下,竟擅自斥退太医院医官,而请崔文升看病。崔文升开了一个方子,父皇吃后大泻不止,一夜之间如厕三四十次。结果昏迷不醒。

    后来父皇苏醒后,曾对当时的首辅方从哲说过安排后事。方从哲见父皇心灰意冷,便安慰父皇说,陛下的病不过是体质虚弱而已,只要广招天下名医,定可治愈。但父皇不知为什么,说太医都是昏庸之辈。因而不愿意看病。

    后来方从哲提到,鸿胪寺丞李可灼曾上本说他有仙方可治父皇病症。但是方从哲不敢上这个所谓仙方,因为李可灼信奉仙丹之术,而并非医生。但是父皇一时情急,还是决定使用这个仙方。方从哲万般无奈之下,只好令李可灼敬献仙方,为父皇治病。

    父皇服用了仙丹之后,身体确实有所好转。但当时的太医院医生说,父皇暂时的身体好转,并不是仙丹之功,如果方从哲继续给父皇仙丹,他们就会集体去官离职。

    方从哲本来也打算听从太医的建议,却不敢违背父皇的旨意,于是便与当今次辅韩一道,陪李可灼献药。但后来不知为何,父皇服用了此药以后,却突然…

    后来此事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大波。首辅方从哲去职,李可灼被发配充军,而崔文升被贬到了南京。在父皇归天一年多以后,方从哲还给哥哥您写了一封信,说自己当年昏聩,还望陛下重罚。但这时韩站出来,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群臣这才放过了方从哲。”

    朱由校耐心听完弟弟的讲述,伸手将弟弟眼角的泪水擦去,正想说两句安慰话。脑子里突然转过一个念头:这个崔文升被贬到了南京没多久,怎么又当上了漕运总督?这漕运总督可是个肥缺啊。崔文升作为司礼监禀笔,是时刻陪在光宗身边的。难不成他知道些什么?

第一卷风云动 第三十七章疑云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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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都督府内,田尔耕正在大发雷霆:“你们这帮白痴,饭桶。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这奏本上写的什么东西?九月十二号明明在上朝,我却去和**星那个老匹夫商谈要事?要不是劳资反应快,这会被关进天牢的就是我了,就是我!!劳资养你们有何用,有何用?”

    礼部尚书顾秉谦闻言睁开了眼睛:“左都督切勿急躁。这事嘛,实际也算不上什么。这朝堂上的争斗,皇上也见得多了。再说,皇上根本没有追究这件事的意思。如果真要追究,皇上就不会听后面的话了。”

    田尔耕往嘴里灌了一口茶水道:“哎哟,大学士哎,我的礼部尚书大人。咱这小皇上可不是只会玩儿木工,那也是个聪明的主儿。您不会是忘了去年裁撤军官的事吧。还有今年八月,皇上掉进水里苏醒后,做的那件事不邪门?据说那个木匠房里诡异的事情还更多。”

    顾秉谦捋了捋胡子嘿嘿一笑:“左都督,你就是想的太多了。皇上年少,行事任性而已。老夫担心的是崔文升和阮大铖。崔文升心机颇深,阮大铖狡猾如狐。两人都不好对付啊。接下来的事,我等需谨慎才行,不然功亏一篑不说,还容易惹火上身。”

    田尔耕将茶杯狠狠扔到墙上,嘴里咒骂道:“这都怪那个孙,这事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没事瞎搅和什么,这下可好,把我们的计划全部打乱了。劳资真想一刀剁了他。

    还有那个阮大铖,今天要不是我吼那一嗓子,这家伙还不知道会胡说八道些什么。这文人没一个好东西。咳咳,大学士,不是说您啊,我是说这些唱戏的文人。”

    顾秉谦闻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就陷入了沉思。田尔耕见思虑中的顾秉谦,眉头越来越紧,脸上的褶子也越来越深。他自己的心情也越来越烦躁,手里的上品倭刀不停地拉开合上,嘴里嘟囔不止。后来干脆提起马鞭,将给自己写奏本的人狠狠抽了一顿

    过了片刻,顾秉谦开口道:“左都督息怒,今日这事,虽然被孙搅和了一下,而阮大铖为了保命也胡说了一些事情。但咱们好歹让皇上落实了一件事情,就是**星确实开具了通关文书,也确有一批火枪运往了江西。”

    田尔耕这会儿打得累了,便将马鞭扔给仆人道:“可是,按照我们原来的计划,不用这么早把崔文升牵扯进来。这该如何是好?难不成就让皇上这么查下去?万一…哎,如今这事这么发展下去,难免不让人生疑心啊。”

    顾秉谦哈哈一笑,脸上的老人斑都消散了不少:“哎,左都督,你这是当局者迷啊。有道是计划不如变化快。那咱们就顺着这事推一把又如何?那事我们本就没有参与,皇上能拿我们如何?到最后还不得依赖咱们。

    本来这次的计划,就是要把他们全部干掉。这早一步晚一步有和区别?重要的是我们能得到什么,这不正是我们这次谋划的目的吗?只要能达到我们预期的目的,这改改计划不算什么,关键是看我们怎么把火烧起来。左都督,您附耳过来,老夫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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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由校在乾清宫内来回地踱步,不停地张望着门口。信王也跟着在屋里来回走动,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忧虑。他从未见过哥哥如此烦躁不安,此刻他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甚至有些忐忑不安。

    信王实在忍不住了,便对朱由校说道:“哥,你刚才躲在一边,和傅山与猛如虎说了什么?你又让他们去哪儿了?怎么连我也不能说。”朱由校闻言,便用眼神往门外一撇,示意信王出去看看。

    信王在门外转了一圈后,进屋小声道:“哥,外面没人了。那些宫女太监都在做事。”

    “嗯。由检,刚刚我想起了一件事情要问,就让傅山和猛如虎去天牢了。对了,接下来的话,只能我们两兄弟之间知道,对其他的人,一个字都不能透露,明白了吗?”

    “行,哥你就说吧。就算有人杀了我,我也不会说一个字。”

    “行了,什么死不死的。要是以后有机会,我还等着咱兄弟一起上阵杀敌呢。好了,不说废话了。由检,你看看我手里的这张纸。这是你刚才告诉我的红丸一案里,我觉得有疑点的地方,你帮哥再看看,我记录错了没有,顺便也帮我解释一些事情。”

    “哥,你这字….好多我认不了。你上次说教我来着,结果一直没时间。”

    “??….额也是,这种字你确实很多不认得。好吧,我来说,你来听。这第一个疑点就是,你说父皇生病后,是擅自斥退太医院医官,而让那个崔文升看的病。我想问问,这个擅自斥退是什么个意思,或者说是谁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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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按照皇宫规定,太医院看病之时,傍边需要有修起居注的官员记录。作为日后的一个凭据。如果皇上斥退了太医,就说明有些事皇上不愿意让人知道。那么修起居注的官员也会如实写下来,万一以后有啥事,就与太医无关了。”

    “额,如此说来。父皇是有什么事,不愿意让外人知道。这就奇怪了,父皇明知自己身染重病,为何要这么做?”

    “这事啊,我也只是从起居注上看到的。那时我还小,那些官员也不怎么防我,我就在父皇屋外偷偷看的。这起居住后来不知道去哪儿了。我也找了好多次,都没找到。”

    “偷偷看的?难道他们不让你看?”

    “嗯,那些官员说这是用来修国史的,是秘密,就连皇上都没资格看。因为官员会决定那些东西能写,那些不能写。说这是什么事关国体。”

    “哼,事关国体?我看是事关他们的乌纱帽吧。行了,这事不说了。父皇曾说那些太医院的医生都是庸医,当然这也符合实际情况。我在想父皇这话是什么意思。”

    “哥,这想是当时父皇病重,而太医院医生又拿父皇的病,暂时没有办法。父皇恼怒之下说的气话吧。”

    “不对,由检。当时那个崔文升给父皇吃了泻药之后,导致父皇一夜如厕几十次。而在这种情况下,父皇不仅没有责怪崔文升,反而依然不愿意让太医看病,还说太医是庸医,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哥,你的意思是…..父皇知道自己的重病是怎么得来的?”

    “由检,父皇归天这事,诡异的地方不少啊。我刚才翻了一下太医院的记录,里面根本没有父皇归天时的详细记载。照理说,这事与太医院没有丝毫关系,可他们为何不详细记载?还有一件事,我更是百思不得其解,韩怎么会在一年后才说出实情?…..”

    ……………………………………………………………………………

    刑部天牢内,傅山满面怒容的站在牢房里,而猛如虎正在检验一具尸体。刑部尚书乔允升正在严厉询问天牢的狱吏:“你说啊,这人怎么回事?怎么就死了?”

    豆大的汗珠已经从狱吏的额头上落了下来,狱吏结结巴巴道:“尚书大人,小的也不知道啊。这位牢里的大人,让我给他纸墨,说他有重要事情交待。小的就给了他纸墨,谁知道,等我去了一趟茅厕回来,就…,小的正要禀报之时,尚书大人您就来了。”

    傅山拱手道:“尚书大人,这事可麻烦了。这右都御史孙,可是今天的一个重要人证。皇上刚刚还让我们问话。这下可好,我们怎么问?刑部是怎么做事的?”

    乔允升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少年,心中颇有不满:小小年纪,不分尊卑,说话居然这么冲。当下也不满地说道:“老夫已经命人追查,自有详情禀告皇上。至于什么详情,就没必要告诉你了吧。大明律例明载,无官职在身和职位不符之人,无权知道官员询问及调查记录。”

    “你…”傅山被这话呛得一时无言,却又不好发脾气。便一甩袍袖,站在一边生闷气。

    乔允升鼻子里哼了一声,当下也懒得理睬傅山。而是询问猛如虎道:“你检查出结果没有,如果没有就让让,刑部自有仵作检查。”

    猛如虎转头看了看乔允升道:“卑职有皇命在身,不方便回答大人。”然后便继续检查尸体。傅山一听这话乐了,暗中朝猛如虎竖了竖大拇指。而乔允升气得脸色铁青,当下也是袍袖一甩,把脸别到一边去了。

    过了一会儿,猛如虎示意他已检查完毕。傅山便拿出一张纸,由猛如虎说检查结果,他来记录。对于这两个少年人很有条理的做事方式,乔允升很好奇,他只看了一眼傅山写的调查结果,便觉得惊讶万分。随后也不顾傅山的白眼,把纸张一把抢了过去。

    调查结果没有出奇的地方,就是孙自缢而亡。关键是这种表格式的调查表,乔允升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正想再看清楚之时,却被傅山一把抢了过去:“对不起了,乔大人,小的要回去复命了。剩下的两个犯人,乔大人可要看管好了。”

    ………………………………………………………………………….

    傅山气喘吁吁地跑进乾清宫,见到朱由校后,拱手道:“皇上,右都御史孙死了,是自缢而亡。小的去晚了,没能救到他,请皇上赎罪。”

    “死了?”朱由校惊讶了片刻,随即轻叹一口气道:“还是朕当时没有考虑周全啊。早应该想到这一步的。今晚要好好想一下,明天该怎么办。咦,这张表格,朕以前没教过你吧,你怎么想到的?”

    傅山笑道:“小的以前见过皇上用这种表格,小的觉得这种表格用处很大。于是就在今天用了这个方法,真没想到,这第一次是用来填验尸报告的。对了,皇上,您为何担心孙,而不担心赵尚书和那个阮大铖?”

    朱由校一边看报告,一边说道:“这个道理很简单。赵尚书和阮大铖分属两派,而且都是很重要的人物,因此反而不用担心。唯独这个孙那边都不是,却无意中参与到了这么重要的案子里面。有句话叫神仙打仗,凡人遭殃。这孙,就是凡人。”

    信王看了看报告后问道:“哥,你怎么确定孙是无意中参与到这件案子里的?我记得他好像和魏忠贤走得很近啊。”

    朱由校想了想道:“理由有两点。第一,当阮大铖说出这批火枪是发往江西以后,我就注意到了孙一直在擦冷汗,这说明在今天之前,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第二,他害怕被这件案子拖累,就一直试图将朝堂注意力,转移到所谓的伪造黄金一案上,想用这招拖延一下时间,他也好找到应对之法,可是却被我点破了。正因为其毫无准备,因而内心恐慌,才想到如此愚蠢的转移目标之法。这要说起来,朕也算间接害死了他。”

    信王点点头道:“可是他为何会自杀呢?这件事只要他说清楚了,就没事了啊。”

    朱由校摸了摸鼻子道:“不知道,也许他害怕了吧。”

    这时猛如虎上前一步道:“皇上,刚才在刑部,因为怕人多嘴杂,卑职有一件事没说。”

    朱由校闻言,眼睛一亮:“额,快说。”

    猛如虎拱手道:“皇上,这孙的自杀有疑点。他系在脖子上的绳子太短了,也就是刚刚够把他的脑袋放进去,造成这个的原因是因为天牢本来就不高。可一个才进天牢的人,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把上吊绳子系的那么合适?除非有人帮他,或者早就为他准备好了绳子。”

第一卷风云动第三十八章 意外之人

    (第二章奉上,希望您看得满意)

    深夜,首辅府内,叶向高和韩两人正在紧急商量对策。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叶向高吹了吹茶叶沫子,轻轻喝了一口茶道:“韩大学士,这次东林有难啊。魏忠贤这伙人选的时间也太准了。杨涟和左光斗被去职免官,魏大中等人又被关在大理寺。高攀龙等人又刚好去了外地公干。看来阉党这次是谋划了很久,出其不意攻我不备啊。”

    韩也浅饮了一口茶道:“叶首辅,你我职责所限,实在难以出面。但好在皇上以前说过,谁要是借助党争诬陷忠良,皇上必定下狠手惩治。如今,阉党正是借助党争,罗列罪名构陷忠良。你看,这件事我们怎样暗中推动一下?或许还有转机。”

    叶向高看了看韩道:“大学士,你我都明白,如果暗中推动一下,你必惹大祸上身。而且,这件事如果继续扩大,势必造成朝堂动荡,那时恐难以收拾。如今小皇上日日操劳国事,较之以前已大有改观。此乃大明之福也,我等应该尽量帮助皇上稳定朝局才是啊。”

    韩闻言默不作声,右手捉起茶盖,轻轻在茶碗边刮了两下,又将茶盖轻轻放在茶碗之上,沉声说道:“进卿(叶向高字),你我相识三十余年,经历风雨无数。你可曾有劳累之感?”

    叶向高淡淡一笑道:“象云(韩字),怎能没有劳累之感呢。有时候,感觉这把老骨头随时都会散架。你我相遇之时还是满头青丝,昔年也是豪情壮志笑谈江山;如今华发满头,再想想过往,却如惊涛落地终究一事无成。”

    韩笑道:“你啊,话虽如此,却是人老心不老额。皇上御书房内,有一幅字,上书‘以梦为马,不负韶华’,老夫每每读之都如饮佳酿,皇上这是有大志啊。”

    叶向高闻言哈哈一笑:“象云,你还不知道吧,皇上御书房内,前几日又挂了一首词上去,老夫读之,拍案叫绝啊。皇上的大志向可谓一览无遗。”

    “额?说来听听。”韩有些好奇地问道,又顺手端起茶碗浅饮起来。

    叶向高捻捻胡子,沉声吟道:“此词名为《浪淘沙.北戴河》。大雨落幽燕,白浪滔天,秦皇岛外打渔船;一片汪洋都不见,知向谁边,往事越千年;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

    这时“咣铛”一声,却是韩手里的茶碗掉到了地上。韩也顾不得满身的茶水,一把按住扶手站立起来,神色激动地说道:“大学士,这真是皇上所做?你可别蒙蔽老夫。”

    叶向高把老伙计一把按回到座位上,笑着说到:“老夫亲眼所见,皇上乃即兴而作。傅山那个小娃娃本想把这词讨要了去,皇上却说,这首词谁也不准动,只能挂在书房内。”

    韩闭上眼睛,摇头晃脑地不断重复着:“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好,好,好。”

    过了好一会儿,韩睁开眼睛道:“进卿,皇上有宏图大志。我们也应该做点什么了。有些事,皇上不便出面,那就由我们来当恶狗吧。

    老夫每每思及往事,都如鲠在喉,夜不能寐。皇上有大志,怎能如我等一样困于党争,徒耗年华。进卿,我意已决,明日朝堂之上,就由老夫撕开这桎梏。”

    叶向高闻言大惊,正想说什么,却听老仆在门外道:“老爷,翰林院编修钱谦益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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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猛如虎说孙之死疑点重重后,朱由校便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脑子里依然一团浆糊:孙如果真是自杀,倒也能解释。可如果是他杀,这事该怎么解释?阉党,东林,包括漕运总督崔文升都有杀他的理由。到底是谁下的杀手?他们这么做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这时,信王见一个小太监进来上茶,便说道:“我不要茶,你帮我弄点糕饼来。对了,别偷吃啊。昨天那个人就因为偷吃,被我撵去扫地了。”

    朱由校一听,似乎想到了什么,便说道:“傅山,你去把这两年吏部,有关漕运官员的升降职表给我拿来,就在第一个书架第二格;由检,你去把各地漕运管辖地图,拿给我看,在第三个书架第三格。”

    不一会儿,两人便把资料拿了过来,朱由校很容易的就查找到了崔文升的名字。在看了写举荐信的官员名字后,他随后又把当时的吏部尚书名字翻了出来。他皱着眉头将这几人的名字写了下来,再让傅山去查这三人的详细资料。

    这时,信王已经在地图上,将漕运管辖的主要路线图标注完毕,朱由校又立刻趴在桌子上查看地图。然后他将京城去江西的所有道路,都用线连了起来。然后把这些道路所需耗费的时间,分别标注在纸上。

    信王说道:“哥,你标注时间是为了什么?”

    朱由校说到:“你我都知道,这次是阉党诬陷东林。可现在的情况对于东林很不利,不管阉党是否诬陷,事实情况就是**星确实开具过一个通关文书。这是属于严重渎职和越权的行为,这个事情已经无法改变。这事被阉党大加利用,也是东林自身的原因。

    我不想帮助谁,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我也要想知道,朕手下的这些官员,平时都是怎么蒙骗我的。因此很多时候,我们自己得找到一些有理有据的东西,让当事人看清楚。第一,我不偏袒谁;第二嘛,你们不能蒙我。”

    这时,傅山已经翻到了资料,他将几本册子拿了过来道:“皇上,小的查到了。写举荐信的那个郭尚友,为人评价极高,韩大学士都曾经数次称赞过他,现在调动到山东潍县为官了,额对了,潍县是他的故乡;

    时任吏部尚书张问达,天启元年(1621年)冬为吏部尚书,梃击、红丸、移宫三大案皆经其手。天启三年(1623年)初加少保致仕。这崔文升的官员调任令是天启二年签发的,正好在其任期内。张问达其人风评也不错。”

    朱由校听了以后,皱着眉头转了两圈。这两位风评不错的官员,一个写举荐信,一个签发文书,把漕运总督这个肥缺职位给了一个太监,而且这个太监不仅是郑贵妃的心腹,还是红丸案中受处分的人之一。这事怎么想怎么奇怪。

    傅山又把手里的资料翻了翻说道:“皇上,这个圣旨是由内阁票拟,由时任也是现任司礼监秉笔魏忠贤行批红权,发出了这道圣旨。”

    “你说什么?魏忠贤?”朱由校吃惊的问道。因为按照魏忠贤的权力,几乎可以认定,崔文升的升迁与魏忠贤有莫大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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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由校立刻将整件事情,重新串联了一遍。田尔耕弹劾**星贪赃枉法,阮大铖作为人证之一指控**星;五百只被贪墨的火枪,已经发往江西,而负责运送火枪的是崔文升;崔文升原本为郑贵妃内侍,因红丸案被贬到南京,却因为魏忠贤的关系,升任漕运总督…

    朱由校将这几件事写在一块木板上,用朱笔做好标记,陷入了冥思苦想中:田尔耕是魏忠贤的人,诬陷或者打压东林不足为奇,但为何这件事情,最后却把魏忠贤给牵扯了进来?这事怎么这么奇怪?

    傅山想了想道:“皇上,这件事小的有点看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嗯,你说。”

    “田尔耕打压东林一派,在朝堂中本来不奇怪。但以这一次来说,恐怕并非是田尔耕捏造事实,而是这件事本来就存在。”

    “额,你继续说。”

    “工部以前的管理如何混乱,皇上是知道的。而兵部虽然陛下还没有亲自调查,但想必情况也好不到那里去。根据我们最近调查的资料知道,每次大战之前,就是工部与兵部各种资料最混乱的时候,此时也是各种贪腐案件高发期。

    此次赵尚书可能并没有参与这件案子,但是阮大铖确实参与了。结果被熟知军队内情的田尔耕抓住了把柄。而赵尚书恐怕并没有想到,当时的出于好心之举,会给自己带来大祸。

    至于魏忠贤被牵扯进来,怕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因为按照阉党的原计划,根本就没有想牵扯魏忠贤进来。但是右都御史孙,因为害怕追究到自己头上,就把崔文升的名字说了出来,而这个崔文升恰好是走了魏忠贤的路子,但这种事在现在太多了。”

    朱由校听完点点头道:“不错,分析的有道理。我们既不能因为魏忠贤与东林不对付,就把所有的脏水都往他身上泼;也不能因为东林素有好名声,就人为的相信他们的道德品质。现在,只要把火枪运输这事求证清楚,就知道魏忠贤没有参与其中了。”

    “哥,你为何还要替魏忠贤求证这事情?把他抓了多好。”信王又不乐意了。

    朱由校语重心长地说道:“由检,这件事本来就扑朔迷离。我现在只能作为局外人参与其中,一旦我得出主观的结论,从而影响判断。这与东林阉党有何异同?东林和阉党目前党争激烈,我做事如果有偏向性,就会很快的打破平衡,到时候会更难以收拾。

    还有,党争归党争,犯罪归犯罪。如果这件事,最后查出来是单纯的党争引发的诬告,那我就严惩牵头诬告之人;如果确实有犯罪行为,那我就严惩犯罪之人。但这一切的关键,就是要求证每一个疑点,以求掌握切实的证据,你明白了吗?”

    见弟弟还是眨巴着眼睛,眼冒问号,朱由校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有些事,确实不是现在的朱由检可以理解的,但以后有的是时间。

    ………………………………………………………………………………

    朱由校把傅山、信王和猛如虎都叫在了一起,把整个案子重新给他们复述了一遍,便说道:“傅山和朕一起,调查这批火枪的去处问题,只要找到这批火枪,一切就都好解释了,也能为以后把事情梳理清楚,做好准备;

    由检你负责调查一下时间表,务必把车马去到江西的时间,和坐船到江西的时间彻底弄清楚,这对案件很重要,因为我发现,整个案子里,有一些时间好像合不上;

    猛如虎,你的事情最简单。你去工部军器局,将广宁大战前,由工部所分发火器的制造名册和样品拿过来。对了,多拿几个样品,最好时期不一样。朕要送到科学院里做研究。”

    朱由校说完,疲惫地掐了掐额头。但是他还不能睡,因为科学院的事情,还摆在案头。他正要让信王等人回去休息,却看见一个太监站在门口禀告:“皇上,皇后娘娘到了。”

    太监话音刚落,就见张皇后急冲冲地冲了进来,脸上还挂着泪珠:“皇上您要替妾身做主。”

    “???这是怎么回事,好好说。”朱由校见到皇后的好心情一下就没了。

    “皇上,有人在外散布谣言,说妾身并非亲生,而是妾身的父亲去外面捡来养大的”。

    屋里几个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这是谁特么胡说八道啊….”

第一卷风云动第三十九章坦白从宽

    朱由校好说歹说,才让哭红了眼的皇后回去了坤宁宫。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进到了屋内后,朱由校深吸一口气说道:“这是有人想要给我们添麻烦啊,居然编出皇后不是其父亲生的这种谎言。由检,你明天把工作…不,你明天继续工作,这事让锦衣卫去查。”

    信王把朱由校看了看道:“哥,你不是不信任锦衣卫嘛,再说那骆思恭也不是好鸟,这都多久了?那个锦衣卫的整改计划都还没交上来。还是哥哥说的对,他就是想借着整改锦衣卫捞取更多的权力。我看还是我们自己查得了。”

    朱由校只好把这事掰碎了给信王说道:“由检,做这件事的人,摆明了就是知道我们人手不够,想借助这件事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因此,我们要做泰山顶上一棵松,任尔东南西北风。从今天起,我们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这件案子上。其余次要的事情暂时放一边。

    至于让锦衣卫去查这件事,也算是我给他们一个甜枣吧。因为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迹象表明,锦衣卫参与了这件案子。而且我相信也没有谁敢拉锦衣卫下水,这等于惹祸上身。让他们去查皇后的这件事,就是让他们超然于事外。免除他们被迫陷入党争的尴尬。”

    傅山听后,沉思了片刻道:“皇上,您恐怕也有缩小调查范围的考虑吧。另外,锦衣卫去调查有关皇后谣言的事,也会在无形中,给这件案子真正的主谋强大的心理压力。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这是不是您放出的一个烟幕弹,说不定心慌意乱之下,就会露出马脚。”

    朱由校嘿嘿一笑道:“由检听见没有,以后向傅山多学一点。这件案子现在牵扯的人越来越多,事情也越来越复杂。我相信,这也超出了主谋当初的预估。实际上我们与主谋现在处于同一起跑线,现在就看谁有更坚定的决心和信心。好了,都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开工。”

    …………………………………………………………………………..

    第二天,朱由校早早来到了皇极殿之后不久,群臣也陆陆续续来到了殿内。忙碌了一夜的吏部尚书乔允升,这会儿红着眼睛,将一份尸检报告交到了皇上手中。朱由校打开报告看了看,就把报告放到了一边。

    待行过君臣礼仪后,朱由校就示意乔允升,将右都御史孙畏罪上吊自杀一事说了出来。果然朝堂之上一片哗然,东林与阉党开始了相互攻击,都指责对方杀害了孙。

    而吃瓜党派则开始紧张的四处打探,看这右都御史的职位将落入谁手,这可是都察院的二把手,谁坐上这个位置,就等于掌握了一半的言官话语权。

    朱由校示意群臣安静后说道:“右都御史孙的自杀,朕已责成刑部加快侦办。另外,朕昨夜得到一个消息,有人造谣说皇后不是亲生的。诸位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既然有人想要挑战皇家威仪,那朕在此恭候。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何在。”

    “臣在。”骆思恭向前一步道。

    朱由校道:“朕责成锦衣卫全力侦破此案,不得有误。不管是谁造的谣,都给朕一查到底。另外,前段时间在民间关于朕的谣言也是满天飞,朕看这事与皇后被造谣一事,怕是有相当的联系。你们也一并侦查了吧。”

    待骆思恭领命退出皇极殿后,刑部尚书乔允文道:“陛下,右都御史孙遇害,这三司会审可就少了都察院了,这事怎么办,还请皇上定夺。”

    朱由校看了看群臣,又看了看天花板,思虑了片刻道:“这样,就由吏部给事中姚宗文暂代孙的位置。好,下面开始审案吧。”

    …………………………………………………………………………………

    皇上的话音落地,就在群臣中掀起了不小的议论。因为大家都知道,姚宗文依附魏忠贤不是一两天了。皇上这么安排是什么意思?

    礼部尚书顾秉谦对田尔耕说到:“左都督,今日不可贸然行事。皇上这是要看谁先出头。”

    田尔耕瞄了一眼暗自窃喜的姚宗文道:“大学士此话何意?姚宗文为首的浙党一派,自今年与魏公公联手以来,获益颇丰,如今也以魏公公马首是瞻。皇上这么安排是于我们有利啊。”

    顾秉谦轻叹一声道:“左都督,浙党一派最是反复无情,也最能审时度势。自神宗皇帝以来,他们在朝堂上数次掀起波澜。东林崛起后,他们数次联手其余党派打压东林。可红丸一案中,他们又联手东林将齐党和楚党打压。

    小皇上这手可谓妙笔。陛下知道浙党朝三暮四的习惯,也明白浙党如今在朝堂上的势力不容小视。这才给了浙党一个显示自己的机会。

    皇上这是深得二桃杀三士之精要啊,一旦东林此次失势,浙党势必崛起,到时候鹿死谁手,就不得而知了。而三派纷争过后,唯一获利的只有皇上。呵呵,你们都说皇上是木匠,老夫可要另眼相看咯。左都督,今天小心为妙吧。”

    田尔耕闻言,搓了搓下巴道:“嗯,确实如此。多谢大学士提点。那皇上派锦衣卫彻查谣言一事….”

    顾秉谦眯着眼睛道:“左都督,我等为魏公公效命,自然以匡扶社稷为己任。无关的事情,还是不要纠结了。谣言?老夫从来没听说过。”

    “可是,万一皇上….”

    “左都督,老夫刚才有一句话,皇上今天是要看谁出头。我们今天,只管专心做好自己的事。左都督,这金銮大殿里的明白人可多着呢,咱们怎么能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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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部尚书乔允文,昨晚孙曾说过,他将装满火枪的货物交给漕运总督崔文升后,便没有再参与其中。如今,孙已死,你们准备怎么查证这件事情?可有方案?”朱由校沉声说完后,整个身子便往前倾了倾。

    “皇上,老臣昨夜已连夜派人前往淮安,通知漕运总督崔文升来京。并差人前往漕运总督驻京处,查证今年八月初八之后,出京的所有漕运船只的去向。因为资料较多,查证起来需费些时间,想必此时应该查证的差不多了。”乔允文道。

    “好,那这件事先放一边,朕令三司开始继续审核阮大铖。”朱由校说罢,便走下龙椅,继续坐到刑部尚书身边。

    大理寺少卿曹于汴拱手示意一圈后,便朗声说道:“阮大铖,因昨日天色已晚。故有些问题没来得及问清楚。你当时说,你并不曾押送过火枪上路。另外,你将火枪拿到手以后,因为不便出手,随后又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你是怎么拿到那五百只火枪的,你且都如实道来。”

    这时,朱由校插话道:“阮大铖,你先等会说。朕有句话先说在前面,从现在开始,谁要是不经允许再次打断问话,朕以同谋论处。实在想说话的,高举右手。好了,阮大铖你说吧。”

    阮大铖拱手谢过皇上后,便走了出来。他这一亮相倒是把众人吓了一跳,仅仅一夜不见,阮大铖的形容便憔悴了许多,昨日那个如玉石般的风韵君子,今天更像个落魄潦倒的书生。

    “皇上,诸位臣工。”阮大铖再次拱手施礼一圈后说道:“广宁大战发生之前,微臣负责押送一批工部发往广宁的火枪,微臣略施手段后,将这五百只火枪据为己有。”这时,他看见皇上举起了右手….

    “这个问题,朕希望你描述的详细一点,你是用什么手段将这五百只火枪据为己有的。好了,你继续。”朱由校说完,又拿起纸笔写写画画起来。

    阮大铖拱手道:“是,陛下,微臣这就解释清楚。工部制造的火枪分成三等,一等用于售卖,二等用于战场,三等用于库存。微臣天启元年后负责管理库存,因而找机会做了假账,将五百只三等库存枪支,挪用了出来,然后在这一次将二等与三等枪支互换了一下。”

    此话一出,阮大铖早已面色发白冷汗淋漓,他哆哆嗦嗦地掏出手帕,在额头上擦了擦。正想继续说话时,刑部尚书乔允升厉声喝道:“阮大铖,你且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做一二三等的火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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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这事还是工部尚书王老尚书说说吧,王老尚书,你对这事可有什么看法?”朱由校说完笑眯眯地看着王舜鼎,但任谁都能看出来,皇上是相当的不满。

    王舜鼎两眼一闭长叹一口气,他本以为工部的这种手段,可以瞒过皇上一段时间,他也可以少些麻烦,毕竟很多事情他也是被动参与,可谁知道还是被阮大铖说了出来。王舜鼎向前一步,原本胖乎乎的圆脸,此刻显得浮肿了不少。

    王舜鼎拱手道:“皇上,阮大铖所说,确有其事。但是,这事它是有原因的,那是因为….”

    朱由校摇摇头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语:“王尚书,朕刚刚想起来了,朕去工部的时候,曾经说过既往不咎。虽然这案子发生在天启元年,本与你也没有关系。但是呢,你现在既然是工部尚书,朕又不能不给诸位臣子一个交代。

    这样吧,朕现在命你暂代工部尚书职,你什么时候把天启元年以来,各种差额的来龙去脉整理清楚了,再恢复正职。在这个期间,你的其余工作由徐光启暂代,直到你恢复正职。行了,这事就此打住。阮大铖你接着往下说。”

    王舜鼎谢过之后,便觉得脑袋发晕:自己代人受过就算了,可这工部军器局每年所出何止甚多,很多军品的去向都成了无头案。这从何查起额….而其余大臣则很好奇,徐光启听说回来京城好多天了,也没见他出来干什么,怎么就和皇上搭上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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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大铖继续说道:“微臣将枪支换了出来后,因为不便出手,便一直寄放在家中。想等待合适时机出手,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今年。赵尚书知晓此事后,决定帮助微臣。后来微臣将火枪交给了孙,由孙代我发往江西。整件事就是如此。”阮大铖说完便垂首站到了一边。

    朱由校闻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又举起举右手问道:“阮大铖,朕想问一下。这两年来,你把火枪都存放在家中何处?”

    “回陛下,一直放在石园之中。”

    “额,这样啊,那你试验过没有?万一这批枪会炸膛呢?你就那么相信军器局?”

    “陛下您有所不知。军器局的火枪质量,那是没得说的,前线将士颇有好评啊。”

    一听这话,田尔耕的眼睛就鼓了出来;工部尚书王舜鼎使劲掏了掏耳朵;**星只是微微一笑;顾秉谦便轻轻摇了摇头;皇上撇了撇嘴,眼睛看到了天花板上;其余群臣都用看白痴的一样的眼光,盯着阮大铖上下打量。

    朱由校摸了摸额头,心里感叹:这文科生还就是被歧视。随后便道:“阮大铖,你如果自首呢,朕会从宽处理,你如果继续顽抗呢,朕会从严处置,简而言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第一卷风云动 第四十章过山车

    庭审正在紧张进行时,有太监进来禀告,说是猛如虎到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随后猛如虎在众目睽睽之下,便扛着七八只火枪走了进来。将火枪和信王的一封信交给太监后,猛如虎便拱手示意离去。

    朱由校看了看信,便走到阮大铖面前,指着桌上一字摆开的八支火枪道:“这里的枪都是军器局生产后留库的,你去把天启元年制造的那一批火枪找出来,就是你贪墨的那一批。”

    阮大铖擦了擦额头,便硬着头皮走到桌前,细细看了起来。不多会儿他有些犹豫地拿起了一只火枪,又细细看了看后,便将火枪递到了朱由校面前:“皇上,正是这种。”

    朱由校接过一看,只见枪托上刻有‘天启元年’的字样,枪管上还有工匠的名字。但他的嘴角却向上一挑道:“那批火枪上可还有几个字啊---广宁专用。”

    阮大铖闻言心中大惊,他这个工部给事中是专门耍嘴皮子的,何时去工部看过枪支是怎么制作的?他惊慌地看向了田尔耕,而田尔耕又一头雾水地看向了顾秉谦,而顾秉谦一时也没了主意,只是紧紧捏着胡根不停思索。

    朱由校将火枪放好道:“阮大铖,你说赵尚书给了你五千两银子,也就是一只火枪值100两。你还不知道吧,西洋进口的一门小型佛朗机炮,价格也是一百两;

    工部火枪制造的火枪早已颇有恶名,你却说成是颇有好名声。而江西当地军器局制造的火枪,早已名声在外,如今更是大量装备辽东;

    赵尚书放着江西本地的火器不买,专门买你这会炸膛的火枪,还出到了天价。我想问一下,是你傻呢,还是赵尚书傻?招了吧,你只要自首,朕饶你不死。”

    朱由校这一番偷换各种概念的话语,如果放在后世贴吧,早就被广大吧友歧视了:五千两银子可以用来收买人心,谁说一定要买火枪;江西之地出产有名的火枪?朕哪儿知道;赵尚书在江西本地大量采购火枪?他是嫌命长了吗…但这招用来对付一个文青,还是够了。

    而此时,站在工部尚书身边的**星悄声问道:“王尚书,怎么工部会专门打造供应某一地战事的火器?老夫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事,难不成工部也要优先选择供应对象?”

    “赵尚书,皇上这招就叫做莫须有啊。”

    “莫须有?那就是说皇上蒙…”

    “哎,赵尚书慎言。咱们的皇上聪明着呢,老夫可是钦佩的紧啊。这不,轻描淡写之间,就把这案子破了。您是可以放一百个心了,我却还要清点工部过往的烂摊子。”王老尚书说完,早已回想起皇上给自己挖的各种大坑,不禁连连苦笑。

    心神早已散乱的阮大铖,此刻再也坚持不住,“噗通”一下跪倒在地:“皇上,微臣知罪,微臣有罪啊。”

    ………………………………………………………………………….

    朱由校摸摸鼻子道:“阮大铖,你把这事原原本本的说一遍。朕刚才说的赦免你死罪,依然有效,但是你如果再这样蒙骗朕与群臣,数罪并罚。站起来说话,男子汉大丈夫,错了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阮大铖闻言,挣扎着站了起来。本是翩翩美男子,如今成了落汤鸡。神色颓废的阮大铖道:“皇上,微臣于天启元年,贪墨了工部五百只火枪,但一直未出手。结果这事不知怎么被左都督田尔耕知道了,他要挟微臣一起攻击赵尚书,因此才有了这后面的一切。”

    朱由校和群臣对于此事本就不意外,因而也没有谁过多吃惊。朱由校只是命田尔耕站到面前来,好方便自己待会儿问话。

    “阮大铖,你说这五百只火枪是你贪墨的,好,你说说是怎么贪墨的,这火枪又卖给了谁?”朱由校说道。

    这时田尔耕见顾秉谦对他使了使眼色,便立刻抢先一步跪下:“皇上,这件事是微臣做错了,但微臣为大明之心,日月可鉴啊。”

    朱由校一听,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怎么这些奸臣说起胡话来,都是如此的套路呢?朱由校按捺住脾气,用手点了点田尔耕道:“好,你说说,怎么个日月可鉴法。”

    田尔耕站起身道:“皇上,微臣这几年卧薪尝胆,历经艰辛,中间饱受指责与磨难。但微臣痴心不改,矢志不渝….”

    朱由校有些恼怒地说道:“你要是再灌水,小心朕收拾你。快说,别废话。”

    田尔耕有些尴尬地收回了刚刚酝酿起来的情绪。这好容易当一回正面人物容易吗,皇上这么说也太不给面子了。不过,什么叫做灌水?皇上是讽刺我像农夫吗?我不像啊…

    “皇上,微臣弹劾司礼监禀笔魏忠贤,贪赃枉法残害忠良。臣已掌握了切实证据。这才与阮大铖和赵大人联手,力图将魏忠贤及其党羽一同拿获。”田尔耕说完,便挺直腰身站了起来。此话一出,满堂震惊!!!

    朱由校的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田尔耕道:“这就是说,你们中出了一个叛徒,而那个叛徒就是你,朕可以这么理解吗?”

    “陛下明鉴。微臣不是谁的叛徒,微臣是为匡扶大明社稷而甘受屈辱和误会。”田尔耕说完,竟然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嗷嗷”地哭了起来。他这赤胆忠心的模样,让皇上和群臣听到了雨点般下巴落地的声音…

    刚刚因为被诬告一事沉冤得雪的**星,心里的兴奋劲还没过去,这又得到了田尔耕的一个大红包,莫名其妙成了一个主旋律剧情的主角。**星怎么想都觉得不真实。此刻正捏着胡子,眯着眼睛,狐疑地打量着田尔耕。

    阉党和东林的人,看着往日里不死不休的敌人,突然变成了盟友,此刻也是一脸茫然。而刚刚坐上审判席的浙党领袖姚宗文,此刻脸黑如墨:我这一句话也没说,屁股还没坐热,这些人怎么又是认罪,又是抓阉党的…咋感觉这三司会审没我啥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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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由校慢慢坐回椅子上,把整件事梳理了一遍,又在纸上谢谢画画了一番道:“朕有一事不明。阮大铖,你说是天启元年贪墨的火枪,怎么一直没有出手?如今却又和田尔耕联手举报魏忠贤?阮大铖,你把这事说清楚。”

    阮大铖弯腰道:“皇上,微臣是写戏曲的,因此整件事都是按照一个剧本来的,我们本以为这些年策划的天衣无缝,结果陛下眼光如炬,早就看了出来。”

    “咳咳”,朱由校一口茶水呛进了喉咙里,他差点被这个不要脸的马屁给吓死。“咳咳,好好,这算的上一种解释。这样,你们把整件事给朕重新说一遍。”

    田尔耕拱手致意一圈道:“皇上,诸位臣工。魏忠贤自任司礼监禀笔以来,堪称无恶不作,残害忠良指鹿为马的事数不胜数。臣虽有心杀贼,然而却一直没有机会。因此微臣甘心事贼,就是为了以后找到机会一举将魏忠贤及其党羽拿获,为国除害。

    微臣获得魏忠贤信任后,便于暗中秘密收集各种证据。今年八月初九,微臣与魏忠贤在东厂密会。魏忠贤因为皇上落水一事,而担心害怕。便示意我暗中准备枪支弹药,一旦事态有变便图谋攻打皇宫,另立伪帝。

    微臣得知以后,大为担忧,便与吏部尚书**星大人和工部给事中阮大铖,共谋擒贼大计。因而才有了这一次微臣控告赵大人一事。赵大人和阮大铖因为这事,可都受了大委屈。田尔耕在此向两位赔罪。

    皇上,魏忠贤的罪状臣已经写好,还请皇上速速下发圣旨擒此恶贼,为国除害,为民昭雪,为以前受难的大臣平反啊。”田尔耕说罢,从怀里掏了一份折子出来,单膝跪地奉上。

    朱由校接过折子也没看,只是拿在手里敲了两下道:“嗯,这事朕知道了。对了,阮大铖,你贪墨的火枪到底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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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尔耕对于皇上的态度很是奇怪,而阮大铖更是脑门上冷汗直冒,他上前一步道:“皇上,这火枪,臣确实交予了孙。但是这火枪去哪儿了,微臣不知。”

    朱由校闻言一笑,打开手里的信,缓缓道:“八月初八,漕运共发出一百二十只船,其中满载二十只发往辽东。余船一百只,分别发往江西、淮安和山西。其中发往江西和山西的船中,有部分船只确实装运了货物。你当真不知道火枪发往了那里?”

    阮大铖此刻有些害怕地看着皇上,他实在不知道皇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皇上不会又给我下一个套子吧?他想了想后,还是坚持说道:“微臣将货物交给孙后,就没有再过问。”

    “我就奇怪了,这么重要一件事,你们怎么会忘记的这么干净?这可是重要的证据啊。你们如今要告魏忠贤,总得拿出切实证据吧,不然怎么让朕相信你们。”朱由校的话语依然不紧不慢。

    这时田尔耕站出来道:“皇上,这火枪微臣后来让孙转交给我保管,因为滋事重大,微臣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这批火枪就在微臣的京郊的别院里,日夜命人严加看管。微臣这就命人取来。”说罢,田尔耕别有意味地看了阮大铖一眼。

    朱由校想了想说道:“嗯,好吧,工部尚书王舜鼎,你与信王一起,速速前往田尔耕的别院,不得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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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由校将折子看了一遍后说到:“田尔耕,你这信中罗列的罪状,朕都已经明了。你立刻将相关资料交给刑部尚书。刑部尚书乔允升,朕令你将此案与孙自杀一案,并案侦查。”他正要挥手散朝,眼睛一下盯在了状子中的“崔文升”三个字上。

    如果田尔耕所说属实,那么崔文升和此案的关系就不大,最多也就是附逆或者行贿一类,但为何又把崔文升排在逆党第三顺位?这个位置就说明崔文升与魏忠贤的关系匪浅。

    既然排在第三顺位,为何他们设计这个局的时候,不想办法把崔文升一起设计进来呢?按照他们的计划,这很容易实现。图谋攻打皇宫,这可是诛九族的死罪啊!!他们这个做法怎么那么矛盾呢?

    八月初八,崔文升还在京城办事。而八月初十,魏忠贤奉我的旨意,乘坐漕运的船离开京城,前往沧州。崔文升也于当日晚间离开京城返回淮安。而从孙自杀前的表现来看,他也确实在前往江西的漕运船中装运了货物,这货物到底是什么?

    如果魏忠贤确实想要火枪,而且又与崔文升关系密切。为何不是阮大铖或田尔耕将火枪直接交给崔文升。却是阮大铖交给右都御史孙,再转交崔文升?难不成这里面有啥隐情?这么简单的步骤为何要弄这么复杂?

    朱由校的手在半空停顿了一下,就慢慢放到桌上。他又把这案子想了想,感觉这个案子设计的过于精巧了。绕那么大个圈子,就是为了对付魏忠贤?以他们对魏忠贤的熟悉程度,用得着这么费事?难道这案子还有玄机?

第一卷风云动 第四十一章顺藤摸瓜

    (今日双更,您先看着)

    朱由校觉得这种设计过于精巧的案子,要么是主谋人有强迫症,要么就是有更大的图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很明显田尔耕属于强迫他人,善待自己的那种。难不成…

    而且阮大铖贪墨火枪的事确实存在,这事又该怎么解释?算了,阮大铖的事先放一边。他看了看准备打卡回家的群臣,便把手里的折子一放说到:“刑部尚书乔允文,你过来一下。对了首辅大人和次辅大人,你们过来一下。”

    “叶首辅,你对这事怎么看?”朱由校将茶盖拿在手里把玩道。

    “皇上,老臣认为,此事应当按照田尔耕提供的资料,尽快将魏忠贤抓获归案。”叶向高拱手道。

    “韩次辅,你认为呢?”朱由校继续问道。

    “皇上,此事不管过程如何,只要能将魏忠贤抓获归案,就乃朝廷幸事。”韩说完后,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嘴巴张了张后却没有说出来。

    “嗯,好,我知道了,麻烦二位阁老,去和诸位尚书大人一起,拟定一个官员名单给我。这魏忠贤一抓,势必有很多职位空缺。这种空缺可不能等久了,国家还有很多事要做。”朱由校说罢,眼睛就看向了一直在宫殿角落的傅山,这小子也挺机灵,立刻就跑了过来。

    “傅山,这个案子,你怎么看?”

    “皇上,说真的,这个案子听得我头疼。我小时候在家乡抓鸟,就用的最简单的笼子,那种复杂的捕鸟笼需要好几个人操作呢,当然抓的鸟也多。所以啊,多半不是田尔耕想的计谋。要是他能设计这么精妙的计谋,怎会屈居在魏忠贤之下?”

    “你说的有道理,越是精妙的计谋,需要的助力就越多,而且还很容易被各种因素打断。这个计谋到现在为止,都没出现大的纰漏,那说明是很多人齐心协力在完成这个计谋。”朱由校嘟囔了几句后,便又开始梳理这个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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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我有句话说。”傅山小声道。

    “说,别废话,我这忙。”

    “皇上,您不觉得这案子过于戏剧性了吗?”

    朱由校抬头道:“确实如此。**星对于阮大铖的恨意,完全无法用语言表述,这是痛彻心扉才有的表情。而阮大铖的表现则不好说,这家伙是个戏子,搞不好还是拉玛西亚毕业的。”

    “??拉玛西亚,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傅山就这点讨厌,总是新名词很感兴趣。

    “咳咳,说起来复杂,不解释,不解释。对了,阮大铖好像有几次想要说什么话,结果都被阻止了。而且朕问他火枪问题的时候,他额头上冷汗直冒。田尔耕却帮他解了围。”

    “皇上,这事不好说,也许阮大铖已经被您给问懵了。”

    朱由校想起他阴阮大铖的事,不由得笑了笑道:“如果他心里没鬼,怎么会怕朕问呢?对了,你昨天给我说过崔文升是走的谁的路子?”

    “走的魏忠贤的路子,这事我刚才问了几个大人。他们都说,崔文升为了得到这个漕运总督,不知道给了魏忠贤多少钱。而且他们还说,当年红丸一案,很多大臣受到了牵连,唯独这个崔文升,只是被发配南京。这运气也太好了。”

    “是啊,朕有时想这事,也觉得不可思议,崔文升让父皇一夜入厕几十次,居然没被砍了脑袋。听说后来大臣们还为他说话,朕也觉得奇怪,这文臣不是最恨宦官嘛。”

    “皇上,也许有的宦官就是人缘好呢。”

    “呵呵,人缘好?怕是他的靠山郑贵妃能量大吧。”说到到这里的朱由校,慢慢把手里的资料打开又看了看,长出一口气,微微一笑道:

    “傅山,这件案子朕要重新审问。你立刻通知侍卫,今晚开始,这殿内的人谁都不能离开。让猛如虎在殿内来回巡逻,一张纸都不能飞出乾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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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在朝堂上显得昏昏欲睡的顾秉谦,这会儿突然变得精神了,昂首挺胸的样子更像一只巡视领地的公鸡,一双精芒四射的眼睛,将朝堂上的人打量了一个遍。

    田尔耕在一边小声道:“大学士,您刚才为何示意我把这事说出来?小皇上看样子好像并不想干掉魏忠贤啊。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到现在都还没谱。你说,这要是万一…魏忠贤不得扒了我们的皮?”

    顾秉谦微微笑道:“左都督,方才阮大铖已经方寸大失。弹劾魏忠贤这事被皇上问出来,和我们自己说出来,可是两回事。被皇上问出来,难免不被人怀疑是自保之策;但我们自己说出来,那就是救国救民的大英雄,虽然承担些污名,可谁都不能那捏住咱们。

    你别看小皇上刚才一副不准备马上追究的样子,那是小皇上要找到确切的证据。你没见小皇上对于那五百只火枪有多重视了吗?只要找到这五百只火枪,任魏忠贤如何狡辩,都难逃一死。至于崔文升之流,嘿嘿…”

    田尔耕轻轻一拍脑袋道:“原来如此,我说大学士怎么非得在我家里放上五百只火枪,当时我还不大高兴,私藏火枪要是被人知道了可是重罪,现在看却是这个道理,大学士实在是令在下佩服啊。可大学士您是如何知道,小皇上非要找到这五百只火枪的?”

    顾秉谦捋了捋胡子,看了看正在和傅山交谈的皇上,低声道:“皇上清查工部的时候,就要求凡事都要拿出依据。信王去民间铁器作坊,核查各种价格的时候,可是真正的货比十家。

    你还不知道吧,这种价格核查,甚至细致到了一颗铁钉的价格。最近听工部的人说,再过不久,工部针对非军品要搞什么价格招标。

    老夫虽然不懂这里面的道理,但从这两件事里,就能看出小皇上的脾性。老夫也因此提前做了些布置而已。再说那个阮大铖本就是小人之辈,所以我们必须留下后手,以防万一。”

    田尔耕闻言佩服的点点头道:“大学士之言令人茅塞顿开,受教,受教了啊。”

    顾秉谦捋了捋胡子拱手笑道:“老夫虽略有点墨,可这一切还都要依仗左都督的人脉和关系啊。如今到了瓜熟蒂落之时,浙党姚宗文之流想要摘桃子,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

    因此老夫为左都督计,才让左都督刚才向皇上谏言。如今咱们占着诛贼大义,又有献策之功,皇上怎会不对我们刮目相看。老夫提前恭祝左都督名利双收,他日更上一层楼啊。”

    田尔耕眨了眨眼睛,这才回过味来,原来顾秉谦刚才示意自己抢先说话,有着占领道义制高点和占据利益分配优势的的双层含义。心里顿时乐开了花,他看着齐楚浙三党,顿时眼睛里闪烁出兴奋的光芒,如同一只刚刚发现了羊圈的饿狼…

    就在此时,他听见皇极殿门外有“轰隆隆”的铁甲撞击之声,这分明是有大批重甲卫士正在快速前来。接着,他与其余大臣就吃惊的发现,数十个红缨将军从门外冲了进来,将乾清宫内的一众大臣,围了个水泄不通。领头的,正是那个铁塔的般的皇上侍卫猛如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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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身玄甲重铠,头戴吞面兽盔的猛如虎,“咣咣”上前两步,就听见他如金石撞击般的声音响彻整个皇极殿:“皇上口谕,重新审核**星图谋造反一案。所有臣工一律不准离开皇极殿,违令者,斩!!”说罢将手中雪亮的青龙偃月刀,狠狠往地上一杵,顿时便有砖石飞溅。

    见几位老大人被傅山这阵势,吓得一屁股坐到了板凳上,傅山摸摸鼻子道:“猛如虎今天气势十足啊,看不出来这家伙穿上盔甲还人模狗样的。”

    朱由校无可奈何的低声笑骂道:“狗屁的人模狗样,这二百五最近看多了三国演义,天天叫唤着要当关二爷。”

    “二百五?皇上这是何意?”傅山的好奇宝宝病又发作了。

    “二百五就是缺脑子,不解释了,你快下殿去,帮朕看着点。”朱由校小声道。

    没等群臣想明白怎么回事,朱由校便朗声说到:“朕方才查阅资料之时,发现几个问题。觉得有必要再次审核一下,把这件案子搞清楚。既不冤枉好人也不放过恶人,因此**星图谋造反及魏忠贤意图不轨之事,并案审查。但是之前,还有件事。”

    朱由校说罢,便将整理的好的资料,往刑部尚书乔允升面前一放,又看着群臣道:“其实这两个案子在朕看来,无非和你们往常争吵一样,算不得大事。

    但是你们当中有人,通过精妙的设计,将朕一步步带向了另一个案子。朕思虑良久,决定满足你们的愿望。刑部尚书,**星图谋造反及魏忠贤意图不轨的案子,事实脉络已基本清楚,押后审理。今日起,重审红丸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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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的话,如同在一锅烧开的油里加入了冷水,看似平静却暗流汹涌的朝堂,瞬间就炸开了。不管有没有经历过红丸案,所有的官员瞬间都开始不由自主的拉帮结派。这是当年红丸案带来的变化之一,必须拉帮结派,否则怎么出局的都不知道。

    红丸一案带来的显著变化之二,就是朝堂格局的不断变化。当年风云一时的齐党和楚党,因为受到红丸案的牵连,黯然退出了朝堂,而东林和浙党则乘机坐大。

    天启上位后,阉党乘机崛起,其崛起后便一直借助红丸案,打压对手,可谓屡试不爽。而皇上刚才下令重审红丸一案,也让朝堂诸公瞬间明白,这是又一次的权力划分…

    现在朝堂上的田尔耕与顾秉谦,赢得了很多青睐的眼光。如今这两人手握弹劾魏忠贤的证据,可谓天时;魏忠贤此次必败无疑,那么魏忠贤手下的人瞬间就会涌到他二人门下,可谓地利;他们一个主武一个主文,朝堂上党羽众多,得势后必将应者如云,可谓人和…

    看着心情大好,神色自得的田尔耕与顾秉谦,吏部尚书**星此刻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自己当初判断,这是针对东林的大阴谋,如今看来是正确无疑的,但自己万万没想到,会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自己也根本没想到,田尔耕和顾秉谦的胃口如此之大,竟然想借助重审红丸一案,彻底扳倒魏忠贤和东林,由他们取而代之。说到底,还是当年红丸一案中,东林牵涉太深。如今终于到了被人清算的时候,难道东林就要重蹈齐、楚两党的覆辙,一蹶不振?

    一听皇上要重审红丸案,首辅叶向高和次辅韩就立刻猜到了,整件事完全是田尔耕和顾秉谦的设计,他们的目的,就是借助红丸案彻底扳倒魏忠贤和东林。可皇上是怎么发现崔文升有问题的?关于这事,东林与阉党从来都闭口不言,就连其余党派也都不曾多说啊。

    朱由校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道:“朕知道,你们一定想问,为何朕突然之间就做了这个决定?好吧,朕,就就一条一条告诉你们。”

第一卷风云动第四十二章皇上审案

    (第二章奉上)

    朱由校坐回到龙椅上,看了看群臣,便面无表情地说道:“朕决定重审红丸一案,理由有四条,诸公可以参详一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其一,右都御史孙,昨天第一次提到崔文升三个字时,你们一个个都缩着脖子不说话,朕,能不怀疑?

    其二,当崔文升三个字出现以后,孙就死了,当然还不知道是不是自杀。朕,当然很奇怪,也很好奇,这崔文升到底是什么来头,能让堂堂右都御史命丧黄泉;

    其三,红丸案后,你们一个个恨不得掐死对方,却唯独让崔文升,悠悠闲闲地去南京养老,随后还混上了漕运总督这个肥差,朕,能不问问?

    其四,崔文升本来是郑贵妃的内侍,却怎么当上了司礼监秉笔?还有,父皇明知郑贵妃与他不对付,怎会吃了崔文升的药,而骂太医是庸医?崔文升导致父皇一夜如厕三四十次,却能好好活着,没被砍了脑袋。朕,很想知道原因。”

    朱由校顿了顿道:“诸君,对朕翻案的理由,感到满意否?今日,朕会同刑部、大理寺及都察院,一同审理此案。”

    说罢,一丝狡黠的微笑浮上了朱由校的嘴角:自己一开始,只是想借助田尔耕诬告**星的机会,把水搅混,趁机在朝堂中安插几个自己的人手,这样也好方便以后办事;

    可孙之死后,让他发现了崔文升这个重大疑点,也发现完全可以利用红丸一案,将整个朝堂重塑一遍,至少可以将一些讨厌鬼踢开到一边;可如果自己贸然提出重申红丸案,必然会遭到群臣的怀疑,不如等等看,看事件怎么发展,再来决定下一步;

    而且自己完全可以在中间,起到助推剂的作用,将一些细节往深了挖掘,逼迫有人犯错。对于这个挖掘,朱由校很有信心。他根本不相信明朝的官员,能将一件事的细节做得如此完美。这从他们漏洞百出的账册中就能看出来。

    当田尔耕说出:要控告魏忠贤,这六个字时。朱由校和大臣们一样不可思议,因为他没想到自己的愿望竟然这么快就实现了。

    朱由校强制忍耐住内心的兴奋,耐心的让田尔耕把计划说完,并又一次发现了崔文升在其中的作用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重审红丸案。再说了,这事是你们狗咬狗咬出来的,与朕无关,朕只是凑巧发现了而已,我可没有算计你们,我是好人,真的…

    朱由校很佩服田尔耕的这次计谋,用几乎以假乱真的诬告案,让群臣放松了警惕,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党争之中。然后田尔耕找准时机,完成了大逆转,成了大赢家。

    他不仅完全将自己摘出了整个案子,而且皇上还必须得重重奖赏他。可以肯定的是,今后的朝堂中,会出现历史上从来没有的田党。至于怎么对付田党,以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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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红丸一案已有定论,不宜再行审理。老臣恳请陛下三思。”首辅叶向高向前一步,拱手说道。当年红丸案引发惨烈的党争,他到今日都还记忆尤深。红丸案还带来了阉党这个怪兽,朝堂上也因此陷入了困境。

    今日陛下重审此案,会带来什么?又一个新的阉党?不,应该叫田党。魏忠贤不过一个太监都能掀起巨大波澜,田尔耕与顾秉谦两人呢?这两人一旦掌权,定会掀起滔天巨浪。

    “陛下,臣以为。红丸一案,疑点重重,应当重审。老臣愿将当时情形,尽数禀告,供陛下参详。”次辅韩也向前一步道。

    叶向高看着态度坚决的老友,本想继续阻止。但想了想后,终于还是后退一步,不再言语。他知道韩的意思,也明白韩的用意。只怕今日韩将当时情形说出以后,天下再无韩的容身之地。

    朱由校看了看韩道:“韩次辅,你过来一下,朕有话对你说。”韩闻言便来到了龙椅边,拱手而立。

    “韩次辅,今天这事,臣工们看样子都不准备多说话。你这是什么个意思?你不怕有些人日后找你麻烦?”朱由校小声道。

    “陛下,老臣早已做好准备,往年之事,一直梗在老臣心中,不吐不快。陛下,请恩准老臣说出实情。”韩言辞决绝地说道,但他的眼神中却是平和异常,如同只是述说一件普通的事。

    朱由校闻言,便不再阻拦,正在低头冥思之际。韩慢慢走过来说道:“陛下,老臣已年逾花甲,供陛下驱使的时日,已然不多。但臣这匹老马,还想驮着陛下再走一程,看看这大明的万里江山,看看大明的亿万黎民。

    老臣记得,陛下的《浪淘沙.北戴河》中有这么一句。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陛下,大明如今身陷磨难,还望陛下以大局为重,励精图治,莫要忘了自己的理想和抱负,以梦为马,不负韶华!!”

    朱由校闻言,胸口便开始剧烈起伏起来。他猛地抬起头,看了看老泪纵横的韩。朱由校又深深闭上眼睛道:“韩次辅,待朕有话问你时你再回答,此前不要擅动妄言,记住了。”

    韩谢礼过后,便正了正衣冠,大踏步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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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尔耕和顾秉谦相视一笑,眼前这事和他们没有丝毫关系。红丸案更和他们八竿子都打不着。他们犯不着现在得罪谁,临死的野兽最凶猛,这谁都知道。还是眼观鼻鼻观心,好好看戏最重要。

    浙党领袖姚宗文此刻是心急如焚,当年红丸一案中,浙党与东林联手的一幕,让很多人恨之入骨。如今重审此案,定会给很多人翻案的机会。如今东林自身难保,阉党眼看就要四分五裂,弱小的浙党怎么办?难不成和齐、楚二党联手?他们可是欲除浙党而后快…

    而作为吃瓜群众的一员,户部给事中冯铨,一直和其他人津津有味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看到精彩处,也不忘点评一番。见如今的东林与阉党,都陷入了绝境,他的心眼自然也活泛了起来,开始在众人间游走。凭啥我们只能吃瓜?我们也要吃干粮…

    东林领袖**星,原来本还指望首辅与次辅,能够看在大家同为东林一派的份上,拉兄弟一把。可现在次辅第一个反水,首辅叶当了缩头乌龟。他在心里恨急了两人,却又无可奈何。他也干脆双眼一闭不再说话,听天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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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请问,此案从哪里开始审问?”刑部尚书乔允文道。

    朱由校撑着右脸想了想道:“从父皇为何患病开始。”

    乔允文捋了捋胡子道:“陛下,光宗所患之病。好像牵扯到内宫。”乔尚书这是在好意提醒朱由校,当年光宗患病与神宗宠妃郑贵妃有莫大关系。

    朱由校站起身,一字一句地说道:“朕要查父皇的死因,这谁也阻拦不了。儿子为父亲查案,天经地义。如果今日,谁敢阻拦,朕就要将此事明天下,让天下百姓看看,这个不忠不孝不义之徒到底是何人!朕不会杀他,但朕要他接受天下百姓的唾骂!!”

    “嘶”,天启话音落地,朝堂上响起一片倒吸冷气之音后,便陷入死一般的沉静…

    朱由校看着眼前不发一声的官员,心里不由地在冷笑,暗骂道:好啊,都不愿意当出头鸟,都不想承担责任,都等着我说话让我当背锅侠,那我就背咯。那个郑贵妃和什么李选侍,和我有关系?弄死她们我都没心理负担。

    朱由校用眼神阻止了准备出头的韩,对着乔允文道:“刑部尚书,我记得当年有人送给父皇八个女子,那这八个女子现在何处?”

    乔允文道:“皇上,根据当时的记载,这八名女子后来被送入了浣衣局。”接下来,朝堂上又是一阵沉默

    朱由校的双手紧紧抓住龙椅,恨不得现在冲下朝堂,把群臣一脚一个给踢翻在地。这尼玛有吃的跑得比谁都快,要做事了就开始上厕所了。好啊,那我就耗死你们,这京城的深秋可是很冷的,天冷了好像还容易饿肚子。劳资现在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慢慢审…

    “猛如虎,带上圣旨,立刻去浣衣局把这八名女子给带过来。等等,先别走。朕告诉你,谁敢阻拦,警告三次,若无效,立刻杀之。”朱由校冷冷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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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两个时辰,满身血污的猛如虎回到了皇极殿,他的青龙偃月刀刀刃上,还残留着几抹污血,看的大臣心惊胆战。而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战战兢兢的清秀女子。

    猛如虎拱手道:“皇上,卑职一共击杀十一人,其中浣衣局总管一人,侍卫三人,余者七人。因浣衣局远在德胜门以西不在皇城之内,因而卑职回来的晚了,还请陛下赎罪。”

    “嗯,路途较远,可以理解。为何只带回来一人?其余人呢?”朱由校问道。

    “皇上,卑职前往浣衣局后即刻亮明圣旨。但卑职受到各种阻拦,经再三警告无效后,卑职将阻拦之人杀之。后查明,这八名女子,在送入浣衣局当夜就被杖杀,尸体已被焚化。”

    “那这个女子?”

    “皇上,卑职入得浣衣局后,遍查不到任何资料。后来询问之下,这名女子愿意站出来说出实情。她当时被派去处理尸体,她手里还有当时一名女子的遗物,愿意呈现给皇上。卑职查验过后,证实此物却乃先皇所有。”猛如虎说罢便将一枚扳指交到了太监手中。

    朱由校拿着扳指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对那清秀女子说到:“你上前来说话。你叫什么名字,为何愿意将此物奉上?”

    那女子款款上前几步道:“陛下,奴婢名为赵四娘。因父亲犯错,而被没入浣衣局。这枚扳指是奴婢姐姐的遗物。奴婢除了此物以外,还有当时姐姐随身的一封书信奉上。请陛下,为奴婢的姐姐沉冤昭雪。”

    朱由校把信拿到手里后,也没着急看便问道:“你说其中一人是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赵四娘噙着泪道:“陛下,奴婢父亲犯错被充军后,奴婢的姐姐赵兰儿就进了教坊司,而奴婢因为年纪小就进了浣衣局。从此以后,十年未见,没想到再见之时,已是一具尸首。奴婢恳请皇上,为奴婢的姐姐赵兰儿做主。我姐不是他们说的狐媚子。”

    朱由校道:“朕答应你,事情真相大白后,定当为你做主。对了你这信怎么看起来这么新?”

    赵四娘低下头道:“回皇上,奴婢不识字,在浣衣局也一直不敢拿出来看,因此就用几枚玉石压着,这才没有被人发现。”

    朱由校看了看书信上的压痕,明显不是新作的痕迹,心里这才安心,便问道:“玉石?教坊司还有玉石?看来教坊司很有钱啊。”

    赵四娘脸一红道:“这是因为奴婢要为浣衣局总管盘玉。教坊司总管说,要以处子之身才能盘出温润之玉,因此便用一小口袋装了数块玉石,交给奴婢贴身放好,日夜不离。因此奴婢寻机在口袋上做了一个暗袋,将书信放入。这才将书信保留了下来。”

    猛如虎这时拱手道:“陛下,这事卑职可以作证。却是卑职从这姑娘的贴身口袋里,将此信拿出。口袋里的玉石在这里。”

    朱由校冷笑道:“行了,那几块玉石你拿着吧。哼哼,君子如玉,好一个君子如玉啊。朕要看看,君子还能做什么!!”

第一卷风云动第四十三章自己挖坑往里跳

    (今日双更,第一章奉上)

    朱由校将赵兰儿的书信打开以后,细细看了后,发现这封书信是赵兰儿写给自己教坊司姐妹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里面多是一些日常在皇宫的事,但是这封信的最后,赵兰儿写的几个字,让他眉头皱了起来:帝服药,日有数次,帝虽不耐,然太医嘱之。

    将信折好放入随身携带的口袋里,朱由校陷入了沉思:这女人敢写书信,证明很受光宗宠爱;书信写了要送出去,证明当时有人很受光宗的信任。可看这赵兰儿的遭遇,怕是所有知情人都已化为了灰烬。如果自己强行寻找证人,怕是要出大事。算了,此路不通,换一条。

    朱由校低着头,食指不停叩击着龙椅,把整件事思来想去:既然这八名女子都已经被杀了,为何还会有人阻拦?而且阻拦的人还不少,这是何道理?这说不通啊…哎呀,坏了!!

    朱由校急忙抬头问道:“猛如虎,你把去浣衣局后详细的情况,细细说来。”

    猛如虎向前一步道:“是,陛下。卑职去了浣衣局后。正好遇见浣衣局一众官员在屋中饮酒作乐,赵四娘等女子在屋中陪伴。

    卑职亮明圣旨后,再三询问无果。其中有三名侍卫意图攻击卑职,卑职警告无效后,格杀之。后来那几名浣衣局官员,竟然也持剑攻击卑职,卑职无奈之下,将其尽数杀之。”

    朱由校听后,脸色铁青:那些侍卫,怕是一些死士,而被杀的人中,肯定有知道实情的人,只是被人拿住把柄,才做自杀攻击。幸好自己派出去的是猛如虎,如果是信王或者傅山,只怕这会儿早就横尸浣衣局了。

    我怎么忘了,这大明的宫殿可藏不住事情啊。某些人这是用我的圣旨,来打我的脸啊。人是我下令杀的,也是我自己把这条路断了,我还找不到任何发怒的理由。到底棋差一招啊。

    朱由校看着殿下的群臣,发觉自己竟然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内心中更有一种不可遏止的发泄感。历史上的帝王,大概都是这么被逼成变态了吧。如果这会儿谁奉上美酒和美人,自己肯定立刻就会放纵,然后历史上的天启,就回来了…

    “猛如虎,你做的很好。”朱由校言不由衷地表扬了猛如虎一句后,再次陷入了沉默:现在要是重复之前的思路,肯定会被这些人设置重重障碍。如果继续明察这条路,估计案子没查出来,人头会被砍了一地,浣衣局那十一颗脑袋就是明证。

    而且他们很多人的脸上,写明了不愿意查这案子,即使愿意查的,也根本不是查案子本身,而是想如何攻击政敌捞取利益。如果我处理的稍有不慎,就会让整个案子偏离轨道,进入党争之中,那可就是他们擅长的领域了,到时候就没我啥事了…从哪儿下手呢??

    ………………………………………………………………………

    此时的皇极殿上,除了偶尔的咳嗽声外,一片沉静。大家都在等着,看谁打破僵局。大臣们心里也明白,朝堂重新划分利益分配不同于菜市场吵架,先出头的不见得能掌握局势,而后来者也未必不能攫取最大利益。等待局势明朗,才是他们决定下一步动作的时候。

    朱由校也很明白群臣的心理,他现在也想清楚了,群臣不是不愿意说话,而是这一次的朝堂之争,因为魏忠贤被查和红丸案的重新审理,会带来一次巨变。他们未必在乎皇上的感受,他们只是在等待着竞争对手的失误和错误。

    这时的朱由校,回想起后世的操盘手生涯。其实很多时候,根本不用想的多复杂,在可以操作的时候,买入、止损、止盈,就是这么简单;想的太复杂,反而会在合适操作的时候束缚自己的手脚,在不合适操作的时候,被自己的内心蒙蔽,而看不清客观情况。

    这一次,我本来就是借用查红丸案,达到自己安插人手的目的,为以后分化和控制大臣做准备,怎么可能一次做好所有事呢?至于群臣之间的利益划分,与我有关?管劳资屁事,只要你们卖力干活,把事情做好就行。我干嘛替你们操心?吃饱了撑的。

    想到这里,朱由校的嘴角浮上了一丝微笑。他双手背在身后,起身环视了整个皇极殿,淡淡地说道:“当年涉案的八名女子,已经无法接受调查,那就从崔文升的事说起。猛如虎,你带着赵四娘去坤宁宫,让皇后给她安排一下。对了,顺便给朕煮碗汤圆过来。”

    朱由校继续说道:“诸位臣工,朕有件事不清楚,这个司礼监禀笔,其任命程序到底是怎样的?或者说,谁有权力任命这个司礼监禀笔?”

    见群臣依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叶向高只好向前一步道:“皇上,这司礼监禀笔的任命,向来由皇上决定,这是内廷的事。外庭不会参与。”

    朱由校背着手转了两圈道:“额,原来是这样。那你们谁来告诉我。朕的父皇,怎么会选择崔文升做司礼监秉笔?”

    皇上的话音落地,整个朝堂如同冰封一般,连咳嗽声都消失不见了…

    ……………………………………………………………………….

    已经预见到这个局面的朱由校,只是笑笑,对着傅山说到:“傅山,去朕的书房,把当年所有弹劾的奏本都拿过来。”

    待傅山将当时的弹劾奏本都拿来后,朱由校一本一本的慢慢看,顺便吃上一口热乎乎的汤圆。此时已经到了戌时(晚上九点),很多大臣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看着皇上吞汤圆的时候,只好也跟着活动一下喉咙。

    朱由校看了心里好笑,这电影里学来的一招还真很管用。廉政公署请人喝咖啡,劳资请你们看我吃汤圆,我看你们能耗到什么时候。想这么拖着不说话?来啊,互相伤害啊。

    一口热汤灌进肚子后浑身热气腾腾,朱由校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道:“朕,已经把这里所有的弹劾奏本翻阅了一下,怎么没有看见弹劾崔文升的?”

    叶向高和韩对私一眼,心里默默摇头:小皇上又开始挖坑了…

    弹劾一事本来是都察院负责的,如今都察院的两个头头,吏部尚书兼左都御史**星,属于犯罪嫌疑人,没法说话,右都御史孙自杀身亡。那么能够给皇上解释这件事的人,群臣看来看去,发现今天代表都察院,参加三司会审的吏部给事中姚宗文,好像可以担此大任…

    姚宗文忽然发现所有的目光都望向了自己,猛然想起来,自己今天可是代表都察院参加三司会审啊。这下可好,好处没捞着,惹了一身骚。

    走出队列的姚宗文,苦着脸,咳嗽两声道:“皇上,这没有弹劾,想必当时的崔文升没有可以弹劾之处吧。”

    朱由校走下龙椅来到皇极殿中,围绕着姚宗文转了一圈道:“朕听闻,你与魏忠贤关系不错。说说,魏公公喜欢喝什么酒,吃什么菜啊?”

    姚宗文一愣,立刻争辩道:“皇上,这定是有人诬陷臣。还请皇上明鉴。”

    朱由校道:“这不结了。连一个没有终审定论的案子,你都如此为自己辩白。一个掌握批红权的太监,从其上任开始都没有人弹劾他,你让朕怎么相信?朕不是傻子。”

    朱由校摸摸鼻子,慢条斯理道:“崔文升出自谁的名下,诸位都清楚,可是朕这里。不仅没有一封弹劾文书,连提醒我父皇注意的奏本都没有。即使有,都是先皇出事了以后。朕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你们都是那老娘们的同谋,都等着看朕的父皇归天啊?”

    ………………………………………………………………………

    皇上慢悠悠的话语,飘进了在场的每一个大臣耳朵里。也让每一个大臣脑子里如同敲响了一面巨锣。老娘们??我们怎么成同谋了??

    这时一个小吏站出来道:“皇上,还请慎言。人伦大道乃…”

    朱由校看了看这小吏,挥手打断他说话道:“好好好,打住,打住,朕用郑贵妃三个字替代老娘们,行了吧。你叫什么名字?”

    “微臣礼部主事贺。”

    “嗯,一个六品官员,尚且知道崔文升出自郑贵妃门下,你们怎么都哑巴了?是你们都不清楚,还是说你们想帮着郑贵妃隐瞒什么?”朱由校的诛心话如飞刀般扎向了群臣。

    见群臣还是闭着嘴不说话,朱由校冷笑着说道:“看来确实如此了。父皇被自己的大臣和一个老娘们活活害死。傅山,记下来。朕要昭告天下,明光宗红丸一案,已有定论,乃…”

    首辅叶向高向前一步道:“皇上,慎言啊。这里的很多臣工都不曾经历红丸案。而且崔文升的任命,确实是先皇自己任命的。与诸位大臣无关。这在司礼监有据可查。”

    朱由校怒道:“有据可查?在哪儿呢,朕问你在哪儿呢?你以为朕没查过?司礼监的资料乱七八糟,记载混乱。还有据可查?”叶向高被问得满面通红,只好悻悻退下。

    “看来郑贵妃有莫大嫌疑,你们都怕她是不是,朕,不怕。猛如虎点齐侍卫,给朕把郑贵妃带上来,如有反抗,格杀勿论。”朱由校愤怒的咆哮声响彻整个皇极殿。

    次辅韩闻言本想上前阻止,但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嘴角含着笑意,退到了一边…

    …………………………………………………………………….

    虽然现在的事情,和田尔耕没有丝毫关系,但田他心里还是有点发慌,便悄悄问道:“顾大学士,皇上今天这是怎么了?”

    顾秉谦眯着老眼道:“你以为皇上真的愤怒?不,皇上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皇上这是在缩小调查范围。皇上只不过借用诸臣无人敢提崔文升一事,把调查目标转移到了郑贵妃身上而已。当年的红丸一案,本就有人怀疑是郑贵妃主使。我们啊,看戏吧。”

    不多会儿,着装华丽的郑贵妃便出现在了皇极殿,郑贵妃虽已年近六十,依然光彩照人,当然,那是因为她满脑袋的珠宝,反射了皇极殿中的灯光。但她衰老的容颜和一头白发,已经无法遮掩。

    猛如虎上前道:“皇上,此次行动没有人员伤亡。卑职特来复命。”

    朱由校道:“行了,下去吧。你叫郑贵妃是吧,看来你很嚣张啊,见了皇上都不行礼。”群臣闻言,虽然觉得皇上这话说的粗鲁,可也没错,妃子级别的,那怕是先皇再宠爱的妃子,也必须给皇上行礼。这郑贵妃也确实有点过了。

    郑贵妃根本没把朱由校放在眼里,她也根本不相信天启皇帝敢拿她怎么样。郑贵妃傲然的环视了一下皇极殿:这里,曾是她的梦想之地,也是她一切辉煌的开始,最后也是终结于此。如今,又终于回到了这里…

    “那个老娘们,过来一下。”皇上的话让朝堂瞬间炸锅了。

    郑贵妃气得满脸通红,手指着天启道:“你刚才说什么?”郑贵妃的话语和动作,又让朝堂瞬间安静了。群臣一致认为,这郑贵妃冷宫呆久了,脑子已经坏了。

    “你听清楚了,朕骂你贱人可以,你贱人骂朕就不行。不服?过来打我啊。”朱由校挑衅地说道。群臣又一致认为,皇上这话虽然话糙理不糙,可不能当众这么骂人啊。

    礼部主事贺上前道:“皇上,圣人有言‘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此乃五伦大道也,微臣恳请皇上慎言。”

    朱由校冷笑道:“五伦大道?你们和我说五伦大道?好啊,那就从崔文升任职司礼监这事开始说起。那个郑贵妃,这儿没你事了。猛如虎,送贵妃回宫。”

    满眼冒问号的郑贵妃,被猛如虎推推搡搡地送出了皇极殿。群臣又傻眼了。

    朱由校撇撇嘴道:“一个龙套而已,用不着太上心。朕就是等你们说出五伦大道这话的。好吧,今天来讨论一下五伦大道中的第二个,君臣有义。说说吧,你们当时到底干了什么,让你们不顾君臣有义,而眼睁睁看着父皇被人下药。”

第一卷风云动第四十四章浮出水面

    (第二更奉上)

    朱由校翻了翻手里的资料,看了看群臣道:“户部尚书李宗延,御史王安舜,御史郑周宗,三人何在?”既然群臣都不愿意当出头鸟,朱由校只有一个个点出来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当然,这个点出来,是朱由校选择了很久,也等待了很久的结果。当初为了选择自己的臂膀,他可没少花功夫,将在籍官员几乎查了个遍。综合考虑之后,他决定选择几个以敢于以事实说话,却又不胡乱上谏的人。如今正是时候。

    李宗延为三朝元老,为人素有清名,而且担任言官之时,从不胡乱上谏也不参与党争,其疏谏多被采纳。两位御史不仅洁身自好,也是红丸一案中强烈的质疑派,都坚决主张依据事实查清真相。且这三个人都是比较重视客观事实依据,而并非根据党派利益选择结论。

    朱由校将三人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感觉很满意,这三人的模样,当样板戏演员都绰绰有余。便转过身对群臣说道:“既然调查这件案子,诸位疑虑颇多,这样吧,朕选几个人出来审理此案,大家看看是否满意。

    户部尚书李宗延,不用朕多介绍了。当年的‘国本之争’,李尚书功不可没,父皇也曾经亲自嘉奖过。其担任都察院都御史期间,也是颇有好评。朕以为,李尚书兼任都察院右都御史参与此案,乃可行之策,诸位以为呢?”

    皇上话音刚落,次辅韩率先拱手道:“臣附议。”首辅叶向高一看,皱了皱眉头,也表示附议。在两位阁老的表态之下,其余大臣也表示附议。

    “御史王安舜和郑周宗,在位期间敢于直言,红丸案中更是起到表率作用。朕以为,如今彻查红丸一案,非这两位莫属。诸位以为呢?”朱由校又道。

    韩再次率先表态:“臣附议。”叶向高无奈,也只好附议。其余人虽然心里不怎么舒服,但还是表态附议。反正这事总得找几个替死鬼出来顶着,只要不点着自己的名字就好。

    诸位大臣已经在皇宫里呆了几个时辰,滴水未进,饿得来头晕眼花;皇上说为了保持空气流通,皇极殿的大门又一直开着,京城深秋的寒风,刀刮一样吹过大殿。此刻饥寒交迫的群臣,也没了更多的想法,反正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朱由校摸了摸下巴道:“朕以为,这件事还是得三司进行审核才行,不然有法不依,让人看了笑话。这样,李宗延、王安舜和郑周宗三人,成立一个临时的红丸调查组,负责调查这件事,最后将资料归集交由三司负责最后审议,诸位看这样可好?”

    见群臣有气无力地表示同意,朱由校便挥手让三人临时小组开始工作,当然,是按照他的指示工作。

    ………………………………………………………………………………..

    李宗延对于皇上的任命,内心波澜不惊,对于他来说,做好皇上安排的任何工作,本就是自己的职责。他刚才之所以不冒头出来,也是因为红丸一案牵扯太过重大,尤其里面牵扯到的党争,让他很是厌烦。但皇上既然任命了,那尽力做好便是。

    而两个御史王安舜和郑周宗,则兴奋不已。两人都在壮年,正是雄心勃勃之际。三年前的红丸案,曾让两人看到了自己仕途崛起的希望。但从不参与党争的两人,最后只能无奈的坐在一边喝茶。两人从此意志消沉以饮酒赋诗为乐,却没想到皇上今天给了这么一壶美酒!

    朱由校将手里的奏折交给三人道:“崔文升不是不能升任司礼监禀笔,而是这件事的奇怪之处,朕相信你们三人也明白。这样,你们现在就开始想办法,查出这件事的缘由。”

    李宗延老于官场,此刻略一思索后便道:“陛下,这件事其实对于红丸案来说,关系不大。”

    朱由校道:“李尚书说来听听。”

    李宗延道:“陛下,老臣记得很清楚。先皇登基之时玉履安和,冲粹无病容。就是说先皇的行走,仪态等都没有疾病的征兆。而崔文升则是在先皇登基后才任命。因此,基本可以排除有人谋害一说。所以…”

    这时郑周宗上前一步道:“皇上,微臣不同意此看法。微臣曾在红丸案后调查过崔文升。此人原是郑贵妃的内侍,时常服侍贵妃左右而少人见。但不曾听说此人已医术闻名。

    先皇选择司礼监禀笔时,曾向人询问过,何人可担当此职。有人就向先皇推荐了崔文升,称赞此人做事细致还懂医术。其后,崔文升更是给先皇胡乱开药,导致先皇重病。因此微臣认为,崔文升与此案有莫大关系。”

    李宗延一听,便出言反驳道:“如果崔文升是在先皇登基之前,就已任命,此说尚可。可先皇登基后,也是考量了一番,才做出此决定。皇上,老臣以为这事不宜过度揣摩,还请陛下明鉴。”

    朱由校皱着眉头想了想道:“两位所说都有道理。这样,朕先问一件事情。诸位臣工,先皇在登基之前,其身边服侍之人,是由哪里派出的。”

    皇上此话一出,又是一片沉静…

    ………………………………………………………………………….

    “难道诸位臣工无一人知晓?”朱由校的声音提高了几度。

    “陛下,先皇登基前居住在清宁宫。而清宁宫的太监宫女均由司礼监派出。另外陛下可能有一件事搞错了,想是因为陛下落水后记不清了。先皇任命了两次司礼监禀笔太监。”说话的却是次辅韩。此话一出,不少臣工才想起来当时的事,纷纷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朱由校哪里知道这事,加上明宫内很多资料都记叙混乱,他很多东西都还没来得及梳理。他只好摸摸鼻子道:“那有请次辅大人详细说说当时的事。”

    韩对于皇上这种不懂就问的态度很满意,虽然小皇上落水后很多事记不得了,但这待人接事的态度着实让人满意。韩略微想了想,轻咳一声道:

    “先皇在位时,任命的第一个司礼监太监是王安。王公公为人如何,诸位臣工都清楚。当年的‘移宫案’中,正是王安当机立断,将陛下带至了文华殿。因此陛下的顺利登基,与王安有莫大关系。

    而先皇之所以待王安很优厚,是因为王公公在‘梃击案’中妥善调停了宫内关系,保护了先皇。先皇继位后,虽然很多事都依靠王安办理,但是因为其身体多病,因而不能很好的照顾先皇。于是王公公便推荐了崔文升。”

    朱由校听到这里,不由得咬起了手指甲:王安这人他知道,算是很不错的一个太监,可他为何会推荐崔文升?这不是坑爹嘛…

    韩顿了顿道:“先皇登基前后,都十分宠爱李选侍,因而很多事都对其言听计从。当时,李选侍有一个心腹太监,李选侍对于这个心腹太监很是信任。但是这个心腹太监,并不满足于在李选侍手下做事。

    这个太监便暗中找到了王安很信任的一个人魏朝。而这个魏朝不仅是这个太监的入宫引路人,更是他的拜把子兄弟,当然这对兄弟后来因为一个女人闹翻。

    这太监求魏朝帮助他到王安手下做事,于是魏朝变经常在王安面前,称赞他这个拜把子兄弟。王安后来便很赏识这个太监,便让他来自己手下做事。这个太监倒也有些手腕,很快就在身边聚集了一批人。

    先皇登基后,王安因为身体原因,想要向先皇另外推荐一个人担任司礼监禀笔。而这个太监知道自己资历不够,便推荐了郑贵妃的内侍崔文升。也不知道他用了法子,让王安相信了他。于是这崔文升变成了司礼监禀笔太监。

    后来王安因为这事后悔不已,加上这太监当时已经与魏朝闹翻。因此王安与这太监爆发了多次矛盾。当这太监掌权以后,便伙同他人杀害了王安。而杀害王安之人,又是李选侍的私人太监刘朝。因此这个太监,与郑贵妃与李选侍都有莫大关系。”

    朱由校闻言微微抬起了身子,他已经大概猜出了这人是谁,但还是需要确认一下。

    韩看了看朱由校迫切的眼神,微微一笑后,正色道:“皇上,此人便是当时的李选侍心腹太监李进忠,也就是现在的司礼监禀笔魏忠贤!!”

    …………………………………………………………………………….

    “嘶”饶是朱由校已经猜到了答案,但他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是因为魏忠贤,而是因为明光宗的去世,看样子与郑贵妃和李选侍真的有很大关系。

    他也终于明白群臣为何刚才一直闭口不言,不是他们不知道,而是这事牵扯到了内宫。一个是明神宗的宠妃郑贵妃,一个是明光宗的宠妃李选侍。群臣只要话语之间稍有差池,甚至会被政敌利用,被攻讦为与内宫有勾结,这罪名可就太大了,这是要掉脑袋的。

    “不知韩次辅是如何知道这事的?”朱由校问道。

    “皇上,老臣曾经担任过礼部尚书。因而交友广阔。”韩拱手道。

    朱由校一听,心里也明白了。礼部尚书相当于教育部长,学生遍朝堂是肯定的,因此他也有机会知道许多旁人不知道的事。但这是人家的路子,也别追问了。

    又看了看朝堂上饿得直吞口水的群臣,朱由校也为刚才误会群臣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这事说到底,因为郑贵妃与李选侍和自己都有些关系,算是内宫矛盾,迁怒于外臣确实过分了。朱由校便对一旁的太监说到:“告诉光禄寺,准备饭菜,多准备点,让大人们先吃饭。”

    光禄寺的大锅饭准备的就是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已经端上了皇极殿。朱由校示意群臣不必拘礼后,整个皇极殿内便响起了“吭哧吭哧”的声音。待群臣吃饱喝足后,朱由校又是一声令下:“给诸位大人弄点被子和软垫来。”

    见太监抱来了被子和软垫后,不少大臣苦着脸看着皇上。他们还以为这就可以回家,然后和小妾认真交流一下一天的心得,谁知道皇上动真格的,真要他们睡在皇极殿。

    朱由校命人在暖炉里添了些银碳后,笑着说道:“诸位呢,今天也就将就一下。审案嘛,讲究个连续。”

    这时,户部尚书李宗延道:“皇上,如今崔文升和魏忠贤都不在,不知下面该审理什么事?”

    朱由校看了看手中的资料道:“现在崔文升为何被任命司礼监禀笔一事,已经明了。接下来说说红丸的事。”

    说到这里,朱由校朗声道:“传朕旨意,着锦衣卫配合吏部,尽快将漕运总督崔文升和司礼监禀笔魏忠贤带到京城。”

    御史王安舜问道:“陛下,既然要查红丸一事,为何不把太医院医生传来问话。很多事一问便知。”

    朱由校摸了摸下巴道:“王御史之言倒是不错,可是朕,信不过太医院的医生。”

    见群臣又把自己看着,朱由校笑道:“诸位,你们生病的时候,有多少人是找太医院的医生看病的?诸位应该都知道,京城四大不靠谱之一,太医院的药汤可名列其中啊。”说罢,朱由校与群臣一起笑了起来。

    朱由校背着手游走在群臣中,缓缓说到:“朕这里有名医,可以详细解读当时先皇的一些病历记录,另外,朕还需要另一个人的帮助。这红丸,不简单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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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启皇帝睁开眼以后,发现破事一大堆...平西南,定辽东,这些都不叫事。皇后,你虽然是五大艳后之一,也不能逼我就范吧;那谁,你家有多余土地嘛,卖给我,童叟无欺;伽利略,你看欧洲多黑暗啊,不如加入我明朝国籍,保证每天四菜一汤.....大明少皇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少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少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