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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剑曲全文阅读

作者:昆仑子玉     天机剑曲txt下载     天机剑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天机剑曲全文阅读

不知所云

从小到大,我脑子里总有些光怪陆离的故事在纠葛,然后就想写出来。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或以前太稚嫩,或学业太繁忙,或事业要上心,停笔多年。

    午夜梦回,实在有些不甘心,想到过去小时候的理想还是当个作家,坐在咖啡馆里写小说,梦想十分小资且中二。

    现在嘛,并不一定是要当作家,但是想在工作之余将自己曾经想过的故事拿出来与大家分享。

    能签约,实在是意外之喜。

    谢谢支持我的朋友、爱人,以及给我许多帮助的其他作者朋友,明洁、一剑孤云、陈泰臣还有三生吴,以及其他许多人。

    近期调整状态,之后会更加努力。

请假一天

因在外地出差,设定发文时有些差错,今日来不及更新了,十分抱歉。

写在第二卷即将结束之前及迟来的上架感言

    虽然从小写文章写到大,但到底我依旧是一个新人写手,作家一词更谈不上。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不知不觉第二卷即将结束了,自己看着寥寥十数章的第一卷和已经百余章的第二卷,不由陷入了深思和尴尬。虽然年纪不小,但于网文界依旧是菜鸟,真正写起来依旧会有许多的不足。

    这个小说写到现在,自己也有很多的不满意,很多的纠结。

    我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性别,读者群和作者群里基本上都知道我是个写仙侠的妹纸(恩,即将奔三的妹纸依旧是妹纸,谁还不是小公主咋滴了。)

    性别的问题其实并没有什么,但到底写不出特别豪气的文字,加之我这个人有时候有些和别人反着来的恶趣味,在某些剧情上也是故意为之,大约也会令个别读者不舒服。(身为读者这么多年,有时候看文看到不符合我心意的地方自己也会怄气,十分理解,但……大概这就是我的恶趣味吧……)

    《天机剑曲》里的几个主角,邵珩、沈元希、萧毓、宁青筠,以及诸多配角,说实话我曾经在主角中反复挑选由谁来当第一主角,也就是写作的视角。

    从狂安的长评里和我的字里行间了,大概很多人会猜到,原本的主角应是萧毓。

    但如果是萧毓,那么这篇文章就不会出现在纵横仙侠分类里了,我应该跑去各个女频。

    不选女性为第一视角,最终选了男性,是因为,这个我想了很多年的所有故事,不应该只有爱情。

    当然,我不是说以女性为第一视角就写不出那些复杂的情意和人性,完全是因为我没有那个笔力和能力来把控这点,作为一个新人写手,有这样那样的不足,我很怀疑我自己驾驭这点的能力。

    这是我选邵珩为主角的原因之一。

    沈元希是我非常喜爱的角色,很多人都说一开场,他才是有真正仙侠味的人。

    我的恶趣味就是偏爱师兄这种定位,加上我给沈师兄设定的狗血背景,其实类似大流的某些废柴帅小伙饱尝苦楚却坚韧不拔,得机缘或好体质一飞冲天,踏上征途的设定。

    有时候也想,如果以沈元希当主角写,没准还好写很多。(要知道一开始的片段,我的朋友说看不出来邵珩是主角,这个问题我自己也承认,费尽修改了很多次才有现在这个勉勉强强的邑都风云)。

    我把沈元希写的很帅,用沈作为师兄的姓,给了他很多美好的词语和神秘的定位。(我超喜欢武林外史的沈浪,几乎就是我心目中的沈元希,向当年帅得不行的黄海冰致敬。)

    可是,别扭的我就是不想把他当第一主角写……

    邵珩一开始的性格其实不符合网文中的男主性格,可我还是想写。

    因为我想写一个男孩到男人的成长。

    邵珩的人设在一开始的时候,富贵人家、王孙公子,父母和美恩爱又十分开明,所以他是非常幸福快活开朗的。

    就算邑都事变,但他到底杀了徐鹤,以为已经了结,性情依旧还保持了过去的开朗温和。

    但当丹会之后的种种事迹出现,同时感情上的问题的出现,到第二卷结尾时,邵珩的性格已渐渐开始往另一个方向发展。

    他不再是那个只一味温柔的男子,包括后面一系列即将发生的事情,邵珩最终会循着道路越走越远。

    这就是成长,也是现实。

    有人笑我,网文就是虚幻,把你得不到的东西yy出来,越爽越好。

    话是没错,我现实中又没见过仙侠,但我喜欢古风没办法,只能yy啦,这就是虚幻。

    可是,看多了从始至终坚定不渝的爱情,看多了那些看似美满的故事,我有时候在想,其实你终究是镜花水月。

    萧毓和宁青筠,本就是我喜爱的姑娘。

    一人冷若冰霜但内心炽热如火,一人看似潇洒实则什么都放不下。

    她们共同爱上同一个男子,典型的三角戏码,我依旧想写些不一样的。

    宁青筠代表了很多女主,无与伦比的美丽,忠贞、痴情、心善,眷恋心爱的人却因为种种不会表达感情,连最终能否得到他的心也未必可知。

    萧毓却是从原来的主角地位被我下降(第二卷开始少有她身影),代表的是男主最初的爱恋。

    这个角色的定位很复杂,因为主线的缘故,必须是穿越的,所以性格也很复杂,所以很多人看她不顺眼。

    但是,我们所讨厌的人,往往是现实里再多不过的人了。

    因为萧毓的不完美,所以我们不喜欢。

    我们总是希望一种美好,现实中难以寻到,只好从书中找。

    我留了这么一个不完美,一方面有我小女子的恶趣味在,一方面也是为了推进邵珩性格的成型。

    单从目前看,若日后没有我的神来之笔,萧毓将永远成为邵珩的过去时,毕竟我想男人们都会介意邵珩所介意的那个问题。

    除了感情线外,我尽量在延展我的能力去写许多的角色,如欧阳楠,如周子安,如南宫北斗,如上官诚泰。

    剑曲剑曲,我从来没打算写一篇只有男女主爱情的小说。

    当然,能力确实有待提高。

    之前小试牛刀,如平凡的毛高义和千机派的王乐,如千幻那为父复仇失去理智,又再次因儿女而恢复人性,还有友情、兄弟情、姐妹之情。

    想写,想表达的东西有很多,笔力不如大触不如许多其他书友,在这里感到抱歉,后续会更加努力。

    第二卷末尾隐含的风暴,第三卷开始更多的纠葛。

    55万字,在这网文圈中连小小水花也不如,但却是我本人的一个里程碑。

    之前结婚事宜加上后续种种,我断了许久,但是我从未想过要就此结束这个文章。

    我并非专业写手,有工作有家庭,码字的时间和现实生活常常需要协调,所以我从没指望、也从没想到,还是有许多读者在支持着我,哪怕只有零星几个。

    废话了这么多,大概都腻歪了,嗯,总而言之,我会努力继续码字,龟爬的速度虽然慢,但还是会继续,一直下去。

年底各种加班

今天确实来不及了……不好意思大家!

今日加班

来不及码字了

临时有感

    写文是一件令我高兴的事,也是件心酸的事。

    加入纵横以来,认识了许多小朋友、大朋友,白天正常工作,有时加班回去后再赶几百字,为的只是自己喜欢,想写故事。

    心酸的是,重新捡起写文这个事,似乎有点迟了。现代的生活里似乎都框定了什么时候要做什么事,摆在我面前的就有许多。

    和书里的世界不同,终究我们不过一介凡人。

    那些流光溢彩、快意恩仇的世界,从来都不属于我们。

    回想数年前,若那时没有放弃,也许今日种种亦有不同。可惜时不待我,流逝的、错过的,最终化作一声午夜梦回时的叹息。

    可是,没有过去这漫长时光的等待、发酵、洗礼,也不会有如今《天机剑曲》,不会有邵珩的负重而行,不会有沈元希的一往无前。

    整篇小说从头到尾早已烂熟于心,我自己最喜欢也最羡慕的却不是主角们,而是另外一对小儿女(不剧透,猜猜看)。

    风雨前行,不变初心,唯此而已。

第一章 清河烟波 存微入世

    清河郡。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俗语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邵珩自今晨起就眼皮跳得厉害,在房门口长吁短叹个不停,直逗得驿站婢女咯咯笑个不停。

    小厮四喜一脸苦兮兮地凑过来讨好道:“公子,今日总该启程了吧,王妃都催了好几次,再不启程,就怕赶不上太后寿诞了啊,这赶不上您也就算了,四喜的屁股一定会被王爷打开花啊……”

    邵珩接过婢女递来的热巾,拭了拭脸,方才笑眯眯地看向四喜说:“四喜,你是公子还是我是公子,怎么我每次出来玩一趟,你就和崔嬷嬷一样唠叨了啊,不然待回京后送你和崔嬷嬷作伴吧,让她老人家有个谈话的也高兴高兴?”

    四喜脸色一僵,崔嬷嬷是安王爷的乳母,脸都皱成了橘子皮,最喜欢的就是逮着人说各种往事,话痨实在厉害,能从早说到晚。四喜刚进王府时不清楚,还本着尊敬老人的心态和老太太打招呼,结果到了太阳下山还没能脱身。从此四喜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对崔嬷嬷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四喜一听公子这么说便不敢再说话,只能眼巴巴看着自家公子。

    邵珩斜斜瞥他一眼,然后眼皮又抽筋似的跳起来了,突然便情绪有些低落,便随口道:“得了,皇祖母千秋礼也寻到了,收拾收拾东西,午后启程回京!”然后就一甩手走了,只留下瞬间活蹦乱跳的四喜开始指挥各人收拾东西。

    邵珩走出驿站,随意逛着,身后照例是安王府的侍卫杜铁,人称“老杜”。

    “老杜,我自去年晋入武者六品后,便无寸进,这便是你之前提过的瓶颈么?”邵珩虽是发问,却似乎眼光漂浮不定、心不在焉。

    杜铁是后天八品武者,是齐皇亲自从大内挑选拨给邵珩的教习,眼耳自是灵敏,发觉这位一直豁达的小主子今日心绪有点不宁,想了想便顺着邵珩的话接下去:“郡王天赋本身不差,有个好筋骨,又有圣上亲自问国师要来的灵丹妙药调理身体,更何况郡王后天勤奋,如此年纪达到六品已是甩了老杜当年几千里了……呵呵……”杜铁见邵珩似乎仍旧有些失神,又道:“郡王基础扎实,并非一蹴而就,郡王要是去混江湖只怕早就闻名武道。不过郡王毕竟年轻,如今一时的迟滞,只怕是之前晋升到底过了些,如今只需每日打熬根基,过一段时间自然而然便也会有所突破。武者后三品每晋一品之后修行艰难百倍于前一层次,老杜停滞于八品十年,此生已无缘晋入九品……”说到此处,杜铁也颇为低沉。

    邵珩虽是皇室弟子,但心地纯良,当即回神玩笑般恭维了这位师傅几句。

    杜铁“呵呵”一笑道:“郡王可知为何我们戏称后天九品为‘遇龙门’么?”他见邵珩目色流露出好奇之色,便也不再卖关子:“想来郡王也听说过,后天武者之上如我齐国国师还有先天修真者,据说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只不过国师向来神秘莫测,从未出手,倒也不知是否真有仙家手段。后天九品已是吾等极致,但也算半只脚踏入先天。只是晋入先天何其难也,有此资质机缘者万中无一,虽遇龙门,却被困于龙门……”说完杜铁自己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便也不再说话了。

    鱼嬉于浅溪,乍见宽广河流上的美景,心生向往,却遭遇拦堵。邵珩心想,人生在世只怕人人皆不得自由,只不过我即已知天外有天,让我如何安于现状?心里竟更觉得没甚意思。

    不知不觉,邵珩两人走到清河郡有名的烟波湖旁。

    此时烟波湖浩淼广袤,在晴空碧洗之下显得悠然平静,些许微风抚过,荡起微微涟漪,复又平静如画。时候尚早,多数人正在市集之处,烟波湖畔不过远处有些许妇人在浆洗衣裳,湖上月桥和清河楼尚无游人往来,连原本湖面上的画舫亦在岸边憩息。

    到底是少年心性,邵珩见到此情此景,心情舒展,方才一缕愁绪尽散,连眼皮都不怎么跳了。

    “时光大好,我何必现在烦恼这些,待得回去后求一求太子殿下,让他帮忙说说情,让我可以多出去走走,没准也能拜得高人门下,学一学仙家术法呢。”邵珩一边想着一边胡乱走,到了清河楼上。

    楼里茶肆也未开张,不过老板却也认得这位近期常来的贵客,故而特地殷勤地上了一壶好茶和一些糕点。

    邵珩客气道谢,又让杜铁自去寻老板聊天,自己便独占了宽大楼顶,思索着杜铁方才所说。神州之上,先天修真传闻由来已久,齐国仅一小国,边界之一为无边无际的连云山脉,偏安一隅。邵珩也曾听闻邻国的游商讲述过那些飞天遁地的传说,而齐国国师更是他皇室亲近之人,国师虽然深居简出,但呼风唤雨却不在话下。据闻连云山脉深处亦有修真门派,却只许有缘人进入,不知是真是假。

    因着早饭未吃,邵珩连喝了两杯茶水,又吞了几块点心,走到栏杆处四处张望,却发现原本空无一人的月桥上行来数人。

    最先的两人皆是女子,走在前头的少女着藕色衣裳,瓜子脸上有一对讨喜的浅浅酒窝,一笑起来又眉眼弯弯,斜斜扎着一根小辫子绕过耳后,看去不过豆蔻年华,灿烂可爱。那少女看去容色姝丽,只是身量、眉眼尚未长开。她牵着后面女子的手,蹦跳地走着。邵珩又朝那小小少女身后的女子看去,不由微微一愣,竟是个绝美女子。

    自古皇宫多美人,邵珩出身皇室,见到此女也不得不感叹一声倾城绝色。此女身量高挑,约十七八岁样子,一身青衣简装,一头乌发简单地簪起,只是却偏偏眉目含霜,让人等闲不敢靠近。

    月桥尽头是三名服饰相似的男子,皆是紫底白纹的道服,仅颜色有深浅及样式不同。

    当先一人望去三十左右,有一张天生红脸和一把美须,粗眉广目,却不簪冠,腰间一柄拂尘。

    另外两人均较为年轻,一人约莫二十左右,一人比邵珩略小,两人服饰大抵相同,均是着浅紫道袍白色束腰,显得很是精神。年长些的那位身材颀长,背后缚着一柄剑,剑眉星目、神情疏朗,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极为英俊不凡,让人心生好感。而那名少年则有一张娃娃脸,年纪尚幼,头上裹着道髻,有些不伦不类,却看起来也讨喜的很。这少年此时不知为何一脸沮丧的表情,似乎在和那俊秀青年争论着什么。

    邵珩看到这圆脸少年脸上苦大仇深皱成一团的模样,心里突然想到四喜,不禁噗嗤一笑。只是刚笑出声,那名英俊青年扭过头来看着自己,随后那娃娃脸的少年也转了过来盯着自己,心下一时有些讪讪,却又瞪大双眼诧异:清河楼斜对月桥中央,那三人却刚上月桥已经有些距离,难道这样也能听到?

    邵珩如今习武也算耳清目明,只是方才那声笑轻微得很,这个距离只怕杜铁也听不见。这人看起来年轻,莫非已是九品?

    邵珩心思如何转动不管,但面上对着那两年轻人灿烂一笑。

    也亏得爹妈给了一副好皮相,那两年轻人见是一俊秀的少年郎,穿着又不俗,笑得既友好又明亮。于是那剑眉星目的年轻人已是同样回以一笑,而那娃娃脸的少年却撇了撇嘴就扭回了头。而那中年人却似乎毫不知情,只顾一边行走一边欣赏湖光山色。

    月桥上另有两人,却是普通百姓,不知为何走到此处。其中一人邵珩还有点眼熟,那是清河郡里市集上挑担卖面的中年人,前两天邵珩还带着四喜在他摊贩上吃过面,味道尚可,故而有些印象。

    不知不觉间,前头那两名女子已停下脚步在月桥之上,似乎是在用点心戏耍鲤鱼,那三名紫袍道人已走至烟波湖的湖心小亭处。至于另外两人走走停停,始终离那两名少女不远。

    邵珩整个人趴在阑干外,本是茶香环肆,心情正好,结果突地眼皮又是一阵跳动,不由自主抬头,只见那贩面老板和另一人步伐突然放缓,心里忽觉不对:这时已将至午时,卖面的不去市集做生意,来此地作甚?

    刚念至此,邵珩便见那贩面老板和另一人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想也不想就直起身子运气大喊道:“小贼敢尔?!”之后只觉脚下一空,一阵天旋地转。

    那两人见势不好,前头那紫衣三人已是回头走来,惊惶之下撒腿就跑,却面前突然闪过一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晕了过去。

    却是那名中年道人不知如何制住了那二人。

    那俊朗的年轻人却纵身而起,踏湖而去,从湖面中提起一人:原来,邵珩一时忘记自己身在高楼,已半个身子在阑干之外,情急下站起时一个不稳栽倒了湖里,偏偏不识水性,只能扑腾在水面上。

    那娃娃脸少年幸灾乐祸地指着湿漉漉的邵珩哈哈大笑。

    邵珩也颇为不自在,暗暗恼道:今天果然没什么好事!

    那紫衣中年男子制住那二人后,走向两名面有微惊的女子,制止了那粉衣少女捡起地上事物的动作,先是蹲在一旁细细看了看:之前两人落下的事物是两条油腻的乌黑色帕子,却隐隐闻到一缕淡淡甜香。

    中年男子眉头微皱,并指伸出,之间其双指忽如玉色,捡起地上帕子,凑近鼻下轻嗅着,而后又面无表情地将两条帕子随手一卷,塞进怀里。

    那两名女子对视一眼,并未多言,行至到邵珩旁边,青衣女子也罢了,那粉衣少女在看清邵珩面容后竟是轻轻吸了一口气,似是不可置信,原本天真烂漫的脸上流露出怔忪之色,青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疑问,轻轻捏了捏粉衣少女的手。

    粉衣少女低头垂下眼睑,复又抬起,眼中全是好奇和担忧之色。

    那紫衣中年人也回转过来,立在一旁,先是隐秘打量了那两名女子,尤其是那年幼少女,心中似是猜测着什么,后又扫了眼邵珩,这一眼便发觉邵珩有些奇特,不由自主地上前钳住邵珩右腕细细探查。

    而邵珩突然被人擒住右腕被制动弹不得,却也不惊慌,只是皱眉道:“阁下这是做什么?”

    那紫衣中年人闻言又打量了他一番,呵呵一笑便松开了手。

    邵珩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估计还是湖水清凉,所以当场打了个喷嚏,眼角瞥见粉色衣裙,方想起那两名女子仍在,不由面皮一红。那绝美青衣女子面色冷淡,只是略微扫他一眼,多数时候还是看着粉衣少女。而那粉衣少女却是睁着一双杏眼盯着自己,想到方才自己明明是本打算出声救人,却一时忘记身在高处,反而掉入湖中,真真是丢人之极。看紫衣三人也不是寻常人,只怕是根本不需要自己的提醒,邵珩一想到此,脸上又烧了起来。

    “这位公子,方才多谢你出声惊走歹人,却不知恩人姓名?”粉衣少女声音清脆明快,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好似学江湖人一般认真抱拳道,看去不觉莞尔。

    “额……惭愧,在下邵珩,当不起恩人之称,即便在下不出声提醒,也定能逢凶化吉。”邵珩面对少女弯弯的笑眼,有些不自在,微微平复心情回答道。

    浑身已经湿透,不过邵珩仅仅是皱了皱眉,便恍若未觉,转身向那三位道人道谢。故而未他也未发现那粉衣少女眼中闪过的挣扎神色。

    “多谢兄台相救。不知三位道长自哪观而来?”

    那英俊青年微微侧开身子,复又还了一礼,道:“不必客气,吾观小兄弟神思敏捷,运气呼喊时声若洪钟,身手定是不凡,若不是受惊中坠水,只怕也不需我等相助。”说罢便主动介绍了自身。

    这三人是同门叔侄,那中年人道号“清阳”,是两名年轻人的同门师叔,俊秀青年俗家姓沈,本名“元希”,入门后门中排“永”字辈,故道家名字是永希,而那娃娃脸少年则称永伦。至于来历却并未明言。

    邵珩心中一动,觉得这三人只怕来历不凡。

    那沈元希样貌剑眉星目、俊秀无比,言谈之中光风霁月、为人谦和,让人不仅心生亲近之意,而永伦一张娃娃脸更觉无害,邵珩又觉得他与四喜颇为相似,而年纪又较幼,对这二人都好感大增。

    哪怕是之前行为有些怪异的清阳道长,看起来也颇为正气,除了一开始有些失态外,之后对邵珩既不亲近也不排斥。

    至于那少女自称姓萧,单名“毓”,那青衣女子唤作“阿青”,那绝色青衣女子却原来是少女侍婢,倒令邵珩心底颇为奇怪。他认识的女子皆爱美,旁人如何不管,家中侍婢必然逊色于己,这萧毓倒是与别不同。不过看其样貌,待得几年只怕也是个秀美佳人。

    “邵家哥哥,多谢你今日喝退坏人,我今日离家久了,过几日我再来谢你!”那萧毓天真烂漫一板一眼地说道,说完便阿青离去了。

    邵珩见其去得匆匆,也只得心底哭笑不得:过几天他已回了邑都的王府,那还有相见之时。而后就见杜铁自远处大步踏来。

    “郡王!您没事吧?”

    邵珩尴尬一笑连称无事,突然那清阳道长开口询问:“不知邵公子是齐国哪位郡王爷?”

    杜铁答:“我家王爷正是圣上胞弟安王。”

    “原来如此,竟也是巧了。”清阳道长说完这句却不再开口。

    沈元希道:“安郡王有礼,我师叔与贵国国师有旧,途径贵国正要前去拜访,如此方说巧了。”

    邵珩心中惊诧,国师来历向来神秘莫测,如今竟有旧友到访,心中对这三位更加好奇,尤其怀疑对方也是修真之人。

    “竟是国师友人,我今日正要回邑都,不如三位与我同行,也好替国师尽一尽地主之谊。”

    清阳道长沉思片刻,复又仔细打量了邵珩几番,心道:如此灵台通透的良才美玉,再过几年就错过了筑基的最佳时候,那人怎会不知?就算不推荐回门内,为何却也不自己传授引气之法?而此前听那老翁讲,村落常有女子失踪,如今又有千萝幻梦蜂的踪迹,莫非那人竟是入了魔道?

    想到此处,清阳道长神色一厉,隐有杀意。

    邵珩及杜铁只觉身上一沉,背后发凉,却动弹不得。

    沈元希见状轻轻咳了一声,清阳道长意识到自己一时失态,马上轻轻一笑,收了气息。

    杜铁回复后马上如临大敌,要挡在邵珩身前,却被拦下。

    “老杜,不可无礼。”邵珩心里更觉其神秘,更是决定无论如何要于他三人同行至邑都,好打听一些先天之事。

    “安郡王,贫道另有些事要办,却不能与你同去邑都。不过我这两个师侄年轻未经历世面,却要劳烦郡王指点一番。”清阳道长缓缓开口。

    邵珩起先听他不能同行,正要说话,哪知下半句竟是让沈元希和永伦与自己一起,心底大喜,连连答应。

    “不过,贫道与国师早年识于微末,久年未见却是要给老友一个惊喜,安郡王可莫要提前透露了。”

    邵珩闻言虽有些奇怪,但也应下了,一行人正要离去,只见那清阳道长走到被捆得五花大绑的两名贼人前,伸出一指点在一人太阳穴处,就见那人不知为何在昏迷中也抖如糠撒。

    邵珩心里惊异,不知是何技法,已超出自己的认知,然而却不好唐突详询。

    清阳道长转身回来,开口道:“安郡王,何为‘沙河帮’?”

    “沙河帮?”邵珩自是不知这等江湖帮派,不过他转头看向老杜。

    老杜见他看来,便上前行礼后解释了一番。

    沙河帮十几年前不过是一群匪类,但近十年来不知如何渐渐在江湖上成了气候,在齐国底层中也颇为有名,还跟着漕运做些买卖,欺男霸女虽说不少,但也没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清阳道长听后点了点头,看了眼沈元希,又对永伦道:“你这几天老老实实地跟着永希先去邑都等我,不过每日里修行不可断,待我回来若发现你有半点懈怠,自然有你苦头吃。安郡王,贫道先行一步。”语罢,便拔腿就走,也不见他如何加快脚步,邵珩只觉他不一会就已到了远处,再看不清身影。

    邵珩从未见过如此迅速的身法,偏偏清阳道长走去却如平常,不仅喃喃道:“沈兄,贵门究竟却是何处?”

    沈元希洒然一笑,传音至其耳畔道:“存微山。”

第二章 魔影初现 元希传法

    邵珩耳闻低语,只觉有些许耳熟,却见杜铁毫无反应,发觉沈元希以什么方法仅让自己听见,诧异看去,沈元希只是面带微笑,目中隐有亲和之意。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知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对沈元希和永伦抱歉一笑,当下不再打探,一起回了驿站。

    邵珩暂时安顿沈元希二人,让四喜殷勤招待,自己匆匆回房,打开刚整理好的行李,在一旁侍女怪异的眼神中,翻些什么。

    片刻翻箱倒柜寻出一本游记来,却是不知何人所著,描绘了其游历山川之景,是邵珩平日消遣所用。

    邵珩走出房门,让侍女重新收拾行李,就着日光翻到其中某页,却是:“峰顶苍松孤立,其畔立一裂石,石刻数十字,笔锋凌厉,势如风啸虎扑,然意均不解,独末处隐有‘存微’二字可见……”

    “存微……”邵珩默念数遍,心中不知想些什么。

    沈元希带着永伦,坐在驿站一间临时客房内,二人换下紫色道袍,改着普通衣裳,静待邵珩等人出发。

    “师兄,你干嘛要透露给那个什么郡王山门之名?”永伦突然瘪了瘪嘴道。

    沈元希轻轻瞪了他一眼:“又有何说不得的?”

    “齐国真是小,若在其他地方,谁不知道我存微山。”

    “多嘴!”沈元希凤目一眯,肃道。

    永伦见师兄不虞,只得老实,只是不一会又眼珠一转道:“师兄,你说师叔做什么去了?”

    沈元希本已闭目打坐,闻言又睁眼,皱眉一想道:“之前我等遇到的老翁,说是附近村落失踪了许多年轻女子,今日那两歹人只怕也是要对那两女子不善,那沙河帮估计与此有关,师叔自然要去探查一番。”

    永伦微微不高兴道:“那为何不带我们去?”

    “师叔自然有他的道理。”要是以往,沈元希此刻已是督促永伦抓紧时间打坐吐纳,今日却并未催促。

    永伦见状自然自己也不会主动去提,乐得清闲自在。

    沈元希心底却不甚轻松,方才在烟波湖上,那歹人随身所带的帕子上沾着极轻微的甜香,是星罗宗独有的千萝幻梦蜂的蜂蜜,虽然极少,但也不可忽视。

    神州大陆修道者众多,齐国确实因地域及国力原因方才知晓极少,其中最有名的合计正道十派和魔道五门,正所谓“一斋二寺三山四派五魔”,那星罗宗便是魔道之一。

    虽说正道居多,然则魔道狡诈,而正道中慈云斋隐于连云山脉极北,霓霞山远在东海云水天岛,丹鼎派门内弟子多以外丹之术闻名,于术法比试上不甚精通。而存微山虽是天下剑道执牛耳者,门内香火却因种种原因并不旺盛,正道不过堪堪压了魔门一头,如今以云梦大泽粗粗为界相安无事罢了。

    那千萝幻梦蜂独产自星罗宗,也难怪师叔慎重不愿带上自己二人,说到底还是自己修为尚浅。想到此处,沈元希道心愈发清明,背后长剑隐隐于自己气机相合,似有共鸣。

    一旁永伦见状心下羡慕不已,更是崇拜非常。

    沈元希取下背后长剑,以手抚之。这柄仙剑,剑名“衍阳”,是掌门真人破例允许自己提前入剑阁而得,是过去门内一位赫赫有名的前辈所遗留的剑胚,因修为尚自不够,无法气机相容,尚不能如臂指使,故而每日于剑同眠,日日以自身气机养剑,如今已颇有成效。

    他瞥了眼兀自懵懂的永伦,想到师叔离开前的告诫,心想:“师叔既然命我暗中行事,便也就顺那安郡王之意。更何况那位郡王筋骨分明、灵台清澈,天资怕是不低,师叔是起了爱才之心,想来是如此才让我与之相交,查勘其心性,或许过不了多久,我又会多一名师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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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行“人”字,秋意微浓,但总体并没有多少寒冷。官道之上行人稀疏,少有车马,一路行来遇到的多是官府驿信使策马而走,只是偶有些行商抑或是果农驾着牛车经过。此时,两车六骑缓缓自南向北驶来,车马之上均烙有“安”字。

    当先一玄色华顶马车中坐着三名年轻男子,一名青年丰神俊朗,一名十七、八岁少年淸贵俊秀,另一名是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娃娃脸少年,正是邵珩、沈元希和永伦三人。

    邵珩身着天青色梭布锦衣,腰间绑着一根暗色荔枝纹金带,头发束起一部分,戴了一顶精巧的玉冠,摇身一变成了个翩翩贵王孙。沈元希一袭雪色净面长衫,腰间系着鸦青色腰带,同样束起头发,用青色发带固定。永伦也是浅色衣服,只是头发却被梳了个总角。

    这数天里,邵珩存心搭讪,沈元希也顺他之意,一来二往聊天中,几人关系亲近不少。邵珩觉得沈元希学富五斗、知晓天下,恨不能抵足而眠、秉烛夜话;沈元希亦是觉得邵珩脾气相投,又存着“这大约是往后师弟”的心态,并未拒人千里。

    沈元希乃存微山“永”字辈弟子中翘楚,无论修为、剑术均属一属二,更得掌门器重,得长老厚爱,是师弟们的榜样,又是师兄们的眼中钉。而又因相貌清俊异常,常惹相思,故而平日里老器持重、不苟言笑,极少与人如此轻松言笑。同辈交好者寥寥数人,也就身为小师弟的永伦较为特殊,但平日里也是敦促其修行,颇为严厉。

    如今对邵珩如此亲和,永伦心底暗自腹诽了好久。

    今日沈元希又随口提了下神州中原大楚朝的一些风俗见闻,惹得邵珩心里羡慕不已,只恨不得将沈元希说的各个地方去一个遍,当下却哀叹一声:“沈兄,我可真是羡慕你,不受拘束,可以畅游各地。”

    沈元希轻笑:“安郡王,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和生活,不过神州之大,哪里能畅游?我也多是听闻家中和师门长辈说起,多数地方我也未曾去过。”

    “那也是很好啊。”邵珩长叹一声。

    永伦在一旁不理两人,只顾着左右手各一个糕点,吃得不亦乐乎。

    忽然,邵珩听见帘外传来清脆的鸟鸣声,心想,已经入秋了,怎么还有雀鸟?

    沈元希将帘子一掀,那只雀鸟竟自行飞入车内,乖巧地停在沈元希手中,不时地啄一口沈元希掌心。

    邵珩正看得有趣,就见那只雀鸟扑腾翅膀,几下变成一只纸鹤,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直惊得他从位置上跃起,凑在沈元希旁边左看右看,心里想将那纸鹤拿过来好好研究一番,又不愿随意查探他人书信。

    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强制克制自己坐回位置上,却控制不住眼中惊异。

    那雀鸟明明活灵活现,与一般雀鸟没有任何异样,竟是由纸化来?

    这些天他不是没打听过先天以及术法之事,只是沈元希只道“后天入先天仅是开始”、“确有修真之事”,其余却也并不多说,只道时机未到。

    邵珩所理解的后天和先天,在修真界又称为藏精期、引气期。

    之后道家修真主要大体分四个大境界:炼精化炁、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

    前三个大境界分别对应修真界的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而此三阶段又分三个小境界,依次是:养气、筑元、凝胎、入神、观微、蕴丹、心动、灵寂、结婴,小境界再分前、中、后、圆满。

    至于传闻中的炼虚合道却无流传。

    师叔虽因邵珩资质起了爱才之心,而邵珩到底还未正式修行,沈元希便也不好详细叙述。

    此刻他虽然克制自己不多嘴询问,然而沈元希展开纸后脸色一变,原本轻松之色尽去,反而眉宇凝结,神情郑重。

    “沈兄,可是出了什么事?”邵珩见他面色不好,询问道。

    沈元希目露犹豫之色,但想到师叔信中所言,只怕还需要邵珩这位安王府的公子相助,当下便简单地提了下这段时间发现的人口失踪之事,只是隐去发觉有魔门踪迹之事。

    “……我师叔前几日前去查探那沙河帮,哪知刚到沙河帮总部竟已是被大火付之一炬,却没有一个人。他到处检查了一番,发觉那沙河帮总部上上下下已被什么杀害,并且毁尸灭迹……”

    “竟有此事?!”邵珩大吃一惊。

    沈元希异常严肃道:“师叔甚为担心,打算继续查探,另有一事需郡王帮忙。”

    邵珩虽被沙河帮灭口之事震得心神不定,当下也马上答道:“我虽不太了解,但是此案本身发生在齐国,又有那么多女子失踪,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沈元希顿了一顿,看着邵珩道:“此事……郡王先莫要激动?”

    “沈兄尽管说。”

    “我师叔在沙河帮的库房内发现了一块被烧毁一半的腰牌,似乎出自贵国大内。”

    邵珩心中发紧,嘴唇有些发干,握住拳头瞪着沈元希:“沈兄,你这话意思是说,这幕后凶手,在我国皇宫内?”

    “至少有所关联。”沈元希肯定说。

    邵珩脸色发白,齐皇仁爱勤政,太子殿下聪颖宽厚,他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信他们会做出此事。但大内侍卫向来只听令于齐国天子及太子,如其父安王虽为圣上胞弟,也无法差遣。若不是皇伯父和太子行事,那大内必然出了叛徒,皇宫只怕也岌岌可危!

    “郡王先莫要着急,此事我入邑都后也会探查,只是……”沈元希顿了一顿,“只是需暗中进行,却需要郡王给我师兄弟二人遮掩下身份。”

    邵珩此时心里颇为沉重,却也想不到此事有可能有魔门参与,牵涉更大,故而沈元希只能先隐秘打探。当下自然答应遮掩身份之事,也吩咐杜铁不要随意外传。

    之后,路上邵珩虽然心有牵挂,但沈元希除开一开始有些变色,之后便恍若无事,也受其影响,慢慢暂时定下心来。

    是夜,邵珩因心绪不宁,便独自于驿站外无人处习拳。此拳法名为《龙象拳》,习到高深可有龙象之力。

    沈元希本在打坐静修,于房内远远听闻拳风阵阵,轻“咦”一声,沉吟片刻便走出驿站,翩然而至邵珩身旁。

    邵珩见状当即停下,正要开口相询,沈元希已道:“想不到郡王竟然习的是《龙象诀》。”

    “《龙象诀》?”邵珩一愣,心道,这不是拳法么?

    沈元希站到一旁,面带微笑道:“郡王打一遍如何?”

    邵珩心下一动,便从头开始打了一遍。其间只见沈元希时而眉宇舒展,时而轻皱眉头,最终却是点了点头。

    “沈兄?可是拳法有误?”邵珩奇道。

    沈元希见他结束,抚掌笑道:“合该你与我有缘,若你习的是其他基础法门,我却也帮不上忙,此拳却恰恰是由我祖上流传而出,不过郡王只习了拳法,而内腑之气却是其他法门,自然无法发挥其力。”

    说罢便笑呵呵挽起袖子,摆了个马步,又对邵珩道:“郡王可要记好了,《龙象诀》拳诀相合,一招便有一诀,合计三十六诀,行拳一次便是内息循环一个大周天……”

    邵珩只见他白衣翻飞、身姿潇洒,口念口诀,一招一拳威力与自己相比更胜许多,当下默默记诵。

    沈元希打了两遍,拳法与口诀一一相合,又让邵珩自己重试了几次,见邵珩确实记住了,又道:“龙象诀不是什么高明法门,就当是我送给郡王的见面礼,不过郡王如能持之以恒练习,对此后修行亦有好处。”

    邵珩方才新尝试了龙象诀行拳,正觉体内气血翻腾,内息游走,只觉此前卡在后天六品的瓶颈已略感松动,正心喜无比,听闻沈元希说道“对此后修行亦有好处”,不仅心里微微一动,不知是沈元希口误,还是确实如心中所想,想出声询问,却因体内气息尚未平复无法开口,只得闭目调息。

    沈元希神秘一笑,抚掌离去,悄悄回了驿站。

    待邵珩重新睁眼时,四周已空无一人,想到今夜得沈元希传了法门,若是日后修为更进一步,说不得也能入传闻中般御剑飞行、纵横山川,更加是心神往之,只想若是自己也修炼成功,日后若能仗剑游历神州,简直是不枉此生。

    邵珩自是不知,自今日起此生已翻天覆地,此后他不仅踏上了修道之路,御剑神州、仗剑天涯,只是其过程有伤痛、有欣喜、有迷茫、有甜蜜,最终还是“阅尽神州千峰色,徜徉天地入胸臆”,成就了神州又一段传奇佳话。

第三章 摘星楼旧识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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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这邵珩三人一路车马不疾不徐前往邑都,清阳道长已根据之前所查线索御剑前往邑都,往身上贴了个隐身符便轻松过了城门看守,而无一人发现。

    齐国虽小,但也绵延数百年,其都城更是百年古都。齐国历代帝王励精图治,皆是爱民如子,逢天灾**均减免税务,皇族邵氏均深受齐国百姓爱戴,邑都犹盛。清阳道长隐去身形立在西面朱雀大街正中央,闭目一动不动,双手交叠负在背后,似是在侧耳倾听。

    良久,清阳道长睁开眼,左手并出双指往眼前一抹,目中微微发亮,施展道法“望气术”观望:但见皇城云顶之上有一黄龙闭目盘踞,威严雄武,其侧又有数条小龙、彩雀环肆嬉戏,云气洁白,而邑都四处欣欣向荣,似乎并没有任何异样。

    清阳道长略一沉吟,还是再次运功仔细到处查看了一番,这次便似乎有所发现,一直波澜不惊的眼中出现些许讶异之色。不多时,清阳道长掸了掸袍子,一抚面上胡须,便身形微动,几下便消失在熙攘人群之中。

    齐国邑都有国师徐鹤,据传闻是已达先天。徐鹤自先帝时就任国师司掌齐国祭祀之事近二十年,齐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唯一一次动荡乃今上登基时,是徐鹤不知因为何事突然远离方让逆王乘机作乱,事后亦辅助今上平定上下,直至如今。

    齐国国师虽受齐国上下尊敬,但徐鹤的天师府依旧伫立在皇宫之外,地处邑都西北角。府中修建有一摘星楼,以便国师登高观星以测天象用,在摘星楼上俯瞰,可将邑都尽收眼底。

    今日徐鹤仅白日时入宫与齐皇下了几盘棋,便回到天师府中,摒却家丁、道童,一人登上摘星楼顶,摆开一套茗茶器具,沏了一壶齐皇赠与的雪顶甘露茶,自斟了一杯,却又斟了一杯放在自己对面,兀自闭目养神。摘星楼顶凉风徐徐,邑都已完全入秋,夜晚高楼之上已是如水寒凉,偶尔还会飘来几缕沁人的金桂香气。

    此时万籁俱静,周围无丝毫虫鸣鸟叫之音,唯有夜风习习,徐鹤却突然开口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奉上一壶香茗,但请客人品尝。”

    说罢便睁开眼睛,却见其对面位置上不知何时起竟多了一人,紫色道袍随风而动,正抚须而笑:“二十年不见,徐鹤师兄别来无恙否?”

    来者正是清阳道长,他哈哈一笑,撩袍而坐,瞪了眼面前香茗,没好气道:“早听说清鹤师兄当了这齐国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雪顶甘露可精贵得很,师弟在山中粗茶淡饭,哪里品过如此好茶!”语气却不见恼怒,牛饮般将杯中之茶饮下肚,也不知其有没有品出此茶好坏,便又是哈哈一笑。

    “呵呵,师兄之名愧不敢当,此茶再好也不过是人间之物,更何况我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却是徐鹤提起茶壶又给清阳添了一杯,“时如流水,一晃竟已快二十年了,我已老,清阳却是并无变化,修为更是精进不少,而为兄……唉……”

    却原来,徐鹤原也曾拜入存微山,因其祖上曾与存微山有旧,故而允他拜入门中,与清阳同辈。但其因资质之故,在先天引气期便徘徊较久,并未能真正入内门排辈。当年徐鹤自感资质不足,便干脆自请下山外出寻求机缘,同时齐国皇室昔年与徐鹤有些许香火情,便希望徐鹤能留在齐国,倒也不需其做什么,平日里也极少占卜,只为了防范其他同道中人对齐国有不利之举,便一直呆到今日。

    而如今清阳道长方才已发现,徐鹤历经二十多年方才达到了筑元后期,成为筑基修士,仅比沈元希高一个阶,更不用说和自己相比已经相差一个大境界,心下略微放松之余又不免嗟叹。

    “二十年了,为兄也看不出你如今修为如何,此次出山却是为何而来?”徐鹤不经意间问道。

    “小弟侥幸,确实是已到入神后期,此次下山,一是游历人间以证道心,第二么,几位师兄修为将到,可准备开山收徒。近期正招收外门弟子,我也顺便出来看看有什么好苗子,正好游至齐国,又念起师兄在齐国当了大国师,这不就来会一会么!”清阳道长呵呵笑道,“却不知师兄在齐国邑都多年,是否有良材可推荐入我存微山修习道法?”

    清阳道长状似无意,暗地里却紧紧盯着徐鹤面上,只见其端起杯子以袖掩口饮了一杯茶,放下杯子道:“倒是有几个资质不错的。”

    “哦?愿闻其详。”

    “一个是齐国定远候府上官家的四公子,定远侯府世代将才辈出,这四公子天生巨力、经脉奇宽,确实适合修道,若是以后引气入体乃至凝胎,或可接受太岳长老的重剑传承。”徐鹤不疾不徐道,那太岳真人是存微山掌门太微真人师弟,其随身飞剑剑名“泰阿”,重六斤七两,在飞剑之中属于重剑类,气力或真气薄弱均无法如臂挥使,看来那上官四公子至少天生力气不小,至于此后修为如何暂且不提,据此看来应是一个好苗子。

    “另外去年有一书生来邑都赶考,我曾见其人面貌不俗便稍微探查了一番,发觉其人心智极其坚定、眉宇清正,若是有向道之心亦是不错,另外……”如此又提了几个人,听徐鹤语气资质均是不错,只是清阳道长心中却愈加谨慎,但面上不显,依旧仔细听着,似乎正在仔细考虑徐鹤所说的人选。

    “……哦,对了,还有一人,乃皇室子弟,是今上亲弟安王之子,单名一个‘珩’字,吾曾观其资质,发觉也是极好,又自小被皇帝打熬了个好身体,还害我被骗去许多草药,呵呵!”徐鹤轻轻哼了哼,似乎仍在不满齐皇、安王从他手中骗取草药之事。

    清阳道长却是闻言心里一松,但是面上只是故作一笑,“齐皇可不是小气的人,只怕早已补偿过师兄啦,更何况师兄贵为国师,些许凡间草药又算的了什么。”

    “为兄本来早就打算和安王夫妇提上一提,推荐他入山修行,哪知道这小子有点武道成就后就三天两头往外头跑,平时见到贫道又溜得比兔子还快,至今都没好好和他本人好好说道说道……唉……不过,为兄也说不好,更何况安王和今上未必会舍得许他入山。”徐鹤一甩拂尘道。

    清阳道长心想也是,听说邵珩在齐国皇室里极为得宠,太后、齐皇、皇后都极为疼爱他,只怕说服他们允其入道门还需好一番手脚。剑道之途,根骨为基,体质为辅,然而剑法变化由心,心思灵动,剑术方能变化多端,前两者后天或天材地宝或勤能补拙均可到达,唯独一颗澄净明心非人力可及。清阳仅见过邵珩一面,却已觉得其心思澄明,是个练剑术的好苗子,若是家人牵绊而不得入道门,着实可惜了。而方才徐鹤提及的几人,除开那上官家的四子根骨极好外,其余几人起码是心智上佳,不过具体品性如何还需慢慢接触考察。

    存微山内门修道资质出众者甚多,能入内门排辈已经是资质千里挑一的,就说那沈元希已是山门内百年来进境最快的弟子,永伦虽然尚在引气期,但已破例允其入内门排辈,虽说是多少有他自小在存微山长大的缘故,但永伦资质也是不差的。

    徐鹤虽自请离门下山,且修为相差已大,但二人昔日关系不差,数十年未见,自是好一番畅谈。

    也不知清阳道长是否故意的,牛饮了大半壶“雪顶甘露”,徐鹤眼角都略有抽搐。此茶虽不比仙家灵茶,但也是凡间极品之灵茶,就是齐皇平时也舍不得喝。不过到底是过去师兄弟,徐鹤面上一点也未显现。

    徐鹤再次为清阳沏了一杯“雪顶甘露”,道:“师弟一路行来齐国,是否有发现什么异常?”

    清阳微微一愣,他本就在暗暗打量徐鹤,一发现众多女子失踪或牵涉魔门中人行事,他当即怀疑这个齐国国师。毕竟他呆在齐国数年,此案据说至少发生了数年,他身为国师却无动静,自是蹊跷。所以打从踏进摘星楼,清阳就时时小心防备试探,就是那茶水也是暗中确定无恙方装作牛饮般。

    又发现徐鹤身上功法气机虽不如存微山心法精妙,但清正绵长,也是正宗道门心法,并无魔门气息。只是如此,却也未放松,只沉吟不语。

    “我常年不理世事,前几日齐皇寻我,说是多地府尹上报有众多女子失踪之事,为兄忝为国师,竟到此时才发现竟有魔门中人到我齐国行凶!”徐鹤面色一厉,端是凛然。

    “哦?看来师兄也是发现了此中不妥。”

    “不错,原来师弟已知,虽说神州近千年来正魔两道虽偶有摩擦,却也算得上相安无事。齐国偏安神州北面,却有魔道中人潜入,此事就不可不慎重了,不管是对失踪之人而言,还是魔门将有所动作,我等都应尽快查清此事。”徐鹤轻抚胡须道。

    “此事,小弟已在探查,有些许眉目,不知师兄如何?”

    “我亦有些眉目,此事同样牵涉皇室之人,那……这般……”徐鹤正色答道。

    也不知二人说了些什么,过了半个时辰,那摘星楼又只剩徐鹤一人,清阳已不知所踪。此时星光氤氲,照在案上,连带着徐鹤也身处星光之下,显得这位齐国国师高深莫测。

第四章 宗贵挡道 夜话王府

    邵珩与沈元希、永伦一行人已至邑都城门口,城门守卫自是认识安王府车驾,顺顺利利地进了城门。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一进邑都,永伦已看花了眼,甚至跳出马车和四喜挤在一处不停地东张西望着。

    邵珩看永伦已经被各式糖葫芦、花卷、酪酥摊子引得口水直流,便让老杜一路买了各色零食点心,乐得永伦一手一个糖葫芦一手抓着老虎糖包啃得不亦乐乎。

    邵珩依旧和沈元希探讨修习《龙象诀》的疑问。《龙象诀》不愧是上等法门,此时邵珩精气已经愈发饱满,似乎已随时要突破桎梏、晋入七品。

    车驾正由朱雀大街拐入白虎路,结果却闻前方阵阵喧嚣吵闹声,马车也随之一停,四喜在车外亦有些惊慌:“公子……”

    “公子,前面是寿郡王。”老杜策马回来道。

    邵珩一听是寿王家的那个混蛋,顿觉不快,心想这个堂兄只怕又再干些欺男霸女的事。果然前面传来些哭喊声,想了想还是同沈元希告罪了一声便下了车。

    沈元希见状也跟了上去,按住了想看热闹的永伦。

    邵、沈二人随着侍卫开路,刚挤进人群就看见寿王府的一个精瘦侍卫正挥舞着长鞭揍着地上的一老一少,而一青年满脸戾气地在旁边冷冷看着。一旁地上翻着一辆驴车,车上的鲜果蔬菜烂了一地,而旁边则有几骑高头大马。

    邵珩上前一步,喝了一声:“给我住手!”

    结果那侍卫竟好似没听见一样继续打着地上二人,杜铁当即上前接住鞭子,打算将那侍卫扯个滚地葫芦,没想到那侍卫稳稳未动,才发现这侍卫约莫后天五品左右,正高傲地看着自己。杜铁当下冷冷一哼,手里发力夺过长鞭,那侍卫方才脸色一变。

    寿郡王邵琊似乎此时方才看到邵珩,道:“原来是珩哥儿回京了。”邵珩此时已经了解了事情经过,那一老一少应是赶着驴车进城卖菜,此处拐弯时遇到了寿郡王纵马出行,难以避让下惊了那马,便惹得这个霸王一顿好揍。

    邵珩心中不满这个堂哥已久,当下也不理邵琊,亲自安抚了那对爷孙一番,赔了那些菜钱又额外多给了些钱财,让四喜好生安排人送去了医馆。

    那邵琊见邵珩理都不理自己,脸已经黑了大半,此时见其安排妥当了,就阴阳怪气的说:“珩哥儿外出这么久,怎么回来也不和哥哥亲近亲近?”

    邵珩面色不变,冷冷道:“宗室之中比我年长的就两个哥哥,一个是太子殿下,另一个寿郡王;太子殿下平时不出皇宫,而寿郡王……我记得我走之前皇伯父下令禁了郡王堂哥半年的足,我堂哥明明还在寿王府里,你是哪根葱?”

    “你!……”邵琊整张脸扭曲了下,怒而上马,带着一众侍卫闯了了出去,又扬起尘埃无数,惊吓了一路行人。

    邵琊毕竟比邵珩年长,邵珩当面并不能多说什么,但是邵珩心下打定主意要去皇宫里再告这个堂兄一状,最好让皇伯父把他一直关到开春为止!

    回头发现沈元希眉宇微皱,心下奇怪,顺嘴问了一句,哪只沈元希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说:“你这堂兄修为尚可,竟然已经后天八品了。”

    邵珩闻言自然讶异:“什么?他自小嫌弃习武太累,而且好多人观其体质,此生顶多后天四品,而他早在后天三品徘徊数年,无所存进,这怎么可能?”邵珩心底暗道,我都前几天才

    “……只怕有些问题。”沈元希不好多说,魔门多的是法子能让人修为大增,但多是消耗精气神甚至寿命,乃至往往损毁根基,不是损他人便是损己。

    忽然沈元希眼角闪过一片青色衣角,下意识看去,却见一女子匆匆而过,竟是眼熟之人,原是当日那名叫“阿青”的冷艳女子。

    当日那两人表现的似乎是清河郡当地人的样子,为何此女又到了邑都,而另一名少女又在何处?

    沈元希不免心下存疑,再看去却无那女子踪迹。

    而邵珩得知邵琊之事后颇有些蹊跷,而原本堂兄那无法无天的性子,方才被他言语挤兑后,仅仅是一走了之,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加上人口失踪、沙河帮灭门,又涉及大内侍卫,邵珩本就为此忧心,而邵琊行事不对,便怀疑到他身上。

    而邵珩也再无滞留之心,立即安排回府打算和父亲安王说一说这几日的事情。

    哪知回了王府,得知安王被召进皇宫,不由无语。

    自家父皇在三兄弟中年纪最小,又和今上是同母兄弟,太后偏疼小儿子,圣上也偏爱弟弟,往往召进宫里留宿,怕是今日是回不了府了,只得暂时放下此事。

    不过邵珩还是要面对安王妃的“心肝肉儿”、“我的儿”的蹂躏,又向众人介绍了沈元希、永伦二人,只说是外出时遇到歹人,被沈元希救了,结成了好友,武艺高强,却为门下清客。

    而永伦则被迫临时姓了沈,当做了沈元希的弟弟。

    安王妃为人和善,又见永伦可爱,喜爱不已,当即好好热情地款待了二人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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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王府,夜间。

    邵珩独自在小院内打龙象诀,整整九遍,直到满身是汗,呼出一口浊气。只觉沈元希点化后的龙象诀果然非同寻常。他此前炼体都是随着杜铁指点,已经比一般人要高出许多。但杜铁教习的内功心法毕竟只是凡间武学,这龙象拳无口诀时不过是强身健体,简单对敌之用,未有配合口诀行内息,才是真正专门给先天之前的修道者炼体时一并藏精纳气用的,有一定的洗髓伐体、改善体质的功效。行拳之时,天地之间的元气会不断出入身体,虽然此时邵珩还无法留纳甚至感受到元气,但是元气洗伐身体的过程,对帮助先天之后感悟元气甚至引气入体都有极大的好处。

    这边邵珩练完龙象拳后,又痛快地洗了个澡,却没有马上安置,只静静在屋内思考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不多久,就听四喜禀报杜铁前来,邵珩摈除杂念,让其进来。

    “公子。”杜铁自回京后也没休息,还有些风尘仆仆之色。

    邵珩摆了摆手,让四喜给他上了壶茶:“老杜,辛苦了,坐吧。”

    杜铁恭谨谢过后,坐在邵珩斜对面,灌了一壶茶后道:“郡王,我按你所说去邑都府尹那里去了一趟,那道人所说的女子失踪案件却有存在,而且……”他偷偷觑了邵珩一眼,却没继续说。

    “而且什么?”

    老杜见邵珩不动声色,便道:“据府尹审查各地上报的案件情况,包括查看了历年类似的案件,发现最早的有可能同沙河帮相关的失踪案件在十年前左右。这失踪的妇人女子前前后后只怕有近千人失踪,只是之前遍布各地,时间跨度也久,他也是近来此类似案件突然频发,才知晓此事,并已上报给圣上。”

    邵珩心中一紧,有这么多人被绑架,若是都和沙河帮有关,背后之人筹划时日之久,只怕存着的不是一般的阴谋。

    “还有一件事呢?”邵珩毕竟还不能完全做到波澜不惊,语气中不免也带上一丝焦急。

    杜铁却是起身答道:“寿郡王此前确实老实禁足于府内,每日里照旧寻欢作乐,并无其他,只是前几日方得出府,没什么异样。倒是寿王近期似在交好朝中大臣,似有所谋。”

    邵珩脸色沉重,杜铁也隐有所感。

    不过今日安王不在,他自己素来又不管事,手下可用之人不多,便道:“知道了,明日我会和父王详谈,老杜你继续派人盯着寿王府,自己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老杜见状便退下了。

    虽然邵琊为人讨厌,但是他心底终是不愿对方真的有掺和进去。

    邵珩辗转许久,方才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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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客房,永伦白日里到底贪吃撑了肚子,喝了好多消食的茶水,甚至师兄今日还是不监督自己修习,过会就便不知不觉挺着肚子睡着了。

    沈元希默默在一旁打坐,也并未修炼,似乎只是盯着屋内烛火发呆。

    月上中天,安王府内愈发寂静,静坐中的沈元希耳朵微微一动,起身伸手向睡梦中的永伦点了一指,施了个宁神咒后,向屋内某处拱手施礼:“师叔。”

    只见屋内多出一人,正是清阳道长。

    “很好,不愧是两百年来存微山进境第一人、掌门师伯看重的弟子,果然不错。我虽未刻意隐藏,但你能第一时间发现感知到,很好。”

    清阳道长一边说一边一甩袖子,随手设了个隔音罩,看了看熟睡的永伦,嗤笑了一声,转头正色道:“如今我没看错的话,你已经筑元中期大圆满了?”

    “回师叔,下山之后一番红尘历练,确实有助于弟子稳固道心,已有破关之兆,待得机缘,便应该可有所突破。”沈元希恭敬答道。

    清阳道长心中感慨,但是此时却不是多想的时候,当即携了沈元希悄无声息地到了邑都一处府邸之外。

    “我昨日已见过齐国国师,你也知晓,他几十年前也是我存微山外门弟子,只不过资质不佳,六十余岁勉强突破引气期,却也止步于养气期,他心性倔强,你也知晓外门如何……呵呵……不多久便自请离山,自寻机缘,如今也不过筑元后期。”清阳停顿了下,“罢了,陈年旧事,不提也罢……据他所说,那千萝幻梦蜂的蜂蜜大概源于此处。”说罢便一指前方那灯火通明的府邸。

    沈元希凝神扫视了一番,发觉其中有一人白日见过,却原来是白日里那寿郡王手下的那名鞭打老幼的侍卫。

    清阳道长见其神色有异,询问了一番便得知白日之事,只是冷冷哼了声,道:“我已探查过此府,这寿郡王自被禁足后日日行为放浪,又听你所说,他原本不过是后天三层,但是如今短短两三月却已经后天八层,魔门中人多采补之术,只怕此事果然与他有莫大关系。邑都必然还有他们的窝点,早些被抓的女子只怕已经救不了了,但是近期被绑的贫道还是要去救上一救。他那名侍卫平时除了护卫之外,每隔十天,便要回家一次。但是据我探查得知,此人家中无人,其邻里只知他回去,也不知他回去做什么,很是可疑。明日便是他归家时候,到时候我自会跟随顺藤摸瓜。”

    “弟子愿助师叔一臂之力。”

    “不,这几天你且照顾好永伦,暂时还是尽量收敛修为,不要被其他人发现你是修士。除了那位安郡王,我们之后若是想入宫探查还是需要他的帮助……”清阳拒绝了沈元希的请命,却压低声音道:“盯着些国师徐鹤。”

    “师叔是怀疑国师?”

    “徐鹤他虽然曾于山门修习,也于我过去相交。昨日接触、试探后也并未发现不妥,而他修炼的心法也颇为清正,并无异样。然则,我却觉得几十年不见,虽然他修为比我低,但始终有些莫测高深,心下不安。所以明日也是我独自前去探查,并不与他一起。你的身手我自是信得过,你暗自观察他在我离开时是否有异样。不过,他修为比你稍深,又徘徊在筑元期已久,法力气机运转经验自是比你多,你还是要多加小心。”

    “是!”沈元希恭谨答道。

    “另外,你明日也提醒安郡王注意寿王府动向。不过我见你方才见我时似乎有话要说?是什么事?”

    “……弟子白日里,似乎遇见名女子,就是几日前在烟波湖上遇到的两名女子之一,是那位名唤‘阿青’的。”沈元希犹豫了一下,“弟子只是怀疑有些问题。”

    “哦?……”清阳道长微微沉吟,他曾观察过那二人,并未发现那两女子持有修为,但观其二人面相却无所得,又有遇袭时面不改色。

    青衣女子也就罢了,而另一少女自称姓萧,又不过豆蔻芳华……

    神州大陆萧姓者甚众,但是鼎鼎大名的却不能不想到那一位,如果是那人的手段自然有本事令清阳道长看不出那两女子修为,清阳道长又忆起师门长辈过去时候曾提起的闲话,若有所思。

    “你且注意下吧,不过我猜这两名女子应该和魔门没有什么关系……也罢,小心为上,尔等再遇上她们尽量别起冲突,待我归来时再与你联系。”清阳道长思索了一番对沈元希道。

    沈元希也不询问如何,当即道了声是。

    此后悄然回了安王府内客房,未惊动一人。

第五章 循迹救人 古观阵困

    第二日天蒙蒙亮,寿王府内,卢三昨日已经向府内管事告了假,直接出了王府,回到偏僻的城西家中,似乎就没再出来过。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清阳道长隐去身形来到卢三家中,屋内空无一人,不见那卢三踪影。但是清阳道长直直走向屋内床边,往床下一摸索,顿时出现了一条漆黑的密道。清阳道长并未立即下去,指尖微颤,手中突兀变换出一只纸鹤,对其轻语了几句,将其幻化做一只雀鸟,放飞屋外,之后方才甩袖进入那黝黑的密道。

    屋内密道在清阳道长进入之后便恢复原状,放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密道潮湿而冗长,清阳一边快速行走,一边掐指计算方位,发觉此时大约已经出了邑都,而此通道颇有法术遮掩迹象,难怪一般人难以发现。不多时,前面已有些许亮光,清阳探出神识检查了一下,发觉并无一人,便隐身走了出去,发觉此处是一个背阳山脚,有一人高的茅草遮掩洞口,而观其所在,应是在一处破旧道观的后院。一眼望去并不见卢三踪影,不过清阳道长只是微微放出神识,此观颇为荒凉,应是建在邑都附近一个天然形成了的山坳,故而少有人迹,而那正殿中隐约传来些许说话声。

    “这次有多少个?”却是卢三声音。

    “额,不过十来个……卢三哥,您又不是不知道?官府前段时间知道了,风声紧的很,大多城镇村庄里都把女人看得紧紧的,哪还来那么多人?”一听声音便知此人身形彪悍,之后,这个大汉刻意压低的声音道,“而且总部听说被端了,好些地方也折了我们不少沙河帮的兄弟,这只怕近期就这一批货了。”

    “我知道,暂时就这样,别这副脸色,有的是你们好处!人呢?”卢三不耐烦道。

    “卢三哥,这边呢,您看,还有几个上好的货色呢!”此时说话的却又是另外一个尖嘴猴腮之人,语气谄媚又颇带猥琐之意,“话说,卢三哥,瞧这几个水灵灵的,真是,您看这几个嫩的都能掐出水来,要是让我睡一晚上少活半年我都愿意。我说卢三哥,兄弟们鞍前马后忙活这么久,能不能……喝点头汤快活下不啦?嘿嘿……”

    “放屁,这些都是给上面那位的,你们是嫌命长么?”卢三大怒,似乎还揍了那人一下,之后便是悉悉索索一阵,似乎是在搬运什么。

    “呼!得了,别装这样子,这是这次的价,还有你们二人额外的好处,接着!”卢三丢过去一个钱袋。只闻“叮叮当当”,另外两人已是眉飞色舞。

    “话说那迷药确实厉害,一旦放倒啊,这些小娘子真是雷打地动都不醒呢,我们一个兄弟不小心自己着了道,昏睡了足足十天才醒过来!啧,就是有些麻烦,一路上还要我们兄弟喂水,不然就得渴死了,唉……”那个瘦子絮絮叨叨道。

    另外一人觉得有些不像样子,卢三一直以来行事颇为顾忌,今日却任由自己兄弟在这里乱说话,心中有些担忧地抬头看了卢三一眼,发现卢三背对殿门口,挡住了光线,脸上表情颇为狰狞,不由冷汗一激,大叫:“不好!”

    却是已经迟了,只见那瘦子全身紫黑倒地不起,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容,似乎沉浸在发财梦之中,然而已经没气了。

    那大汉如何不知卢三在钱袋上做了手脚,自己兄弟自小财迷,对那钱袋又摸又抱,还掏出金银啃了几口,自己是刚刚没碰才逃过了一劫。

    当下他也不管什么,只大喝一声便随手提起一根棍子向卢三打去,然而卢三只是伸出左手接住了棍子,轻轻用劲便捏成粉末,又举起右拳往大汉腹部打去,将大汉打的倒飞吐血。那汉子只觉得脏腑剧痛,痛的涕泪横流,眼睛都睁不太开,但是仍旧看到卢三如勾魂使者一般朝自己走来,心下绝望之极。

    那汉子本已闭目待死,然而迟迟未见卢三下手,再次睁眼只见卢三右手朝着自己伸来,神情惊惶竟似乎是不能动弹了。

    绝处逢生让他浑身又生出一丝力气,奋力挣扎站起踉跄往门外跑去。只是没走几步,脚踝突来剧痛,整个人一扑,就听到身后卢三“哈哈”大笑。

    却是卢三这人生性狠毒,最喜折磨对手,也是因此才被那个小霸王邵琊看中。本来卢三这人杀人几乎不用剧毒,不过郡王吩咐如此才这么做了,故而本身非常恼火,但是发现只毒死了一个,不由心下大喜,方才故意装作不能动弹,让这汉子涌起求生之意,而后再将其踢到,慢慢折磨。

    卢三上前捏住那人的手指关节,只一用力,便如之前捏木棍一般捏断了那人小指,只听殿中响起一阵惨嚎。卢三听闻着叫声,心下痛快,又言语刺激那汉子,换了根手指关节便要下手,却突然耳边炸响,脑中轰然一声如木呆滞,手上也不由一松,待回神时就见一个紫衣髯须道人负剑跨入殿内。他心下大惊失色,竟丝毫未能察觉附近有人,明白此人只怕非同小可,正欲起身对敌,但是浑身只觉泰山压顶,一动也不动,这回是真正的不能动弹了。

    清阳道长见卢三行凶便不再等待,先是“哼”了一声惊住卢三,以清阳道长修为卢三自然受其影响,又放出气机锁定卢三,让其不得动弹。

    他自进入主殿后,也不管不管地上二人如何,只是环视了一圈,见里面空旷萧条,正中只一尊破损歪倒的三清祖师像,也无供奉,地上几个破败草垫凌乱四散,还有些残破木料堆放在各处,并无其他人踪迹。

    清阳道长转身朝二人走来,卢三在清阳道长气机锁定之下无法移动和出声,然而那大汉竟然也在地上一动不动,清阳只一眼就发觉其已无气息。

    原来这人眼见卢三要折磨自身,绝望之下竟捡起方才那剧毒钱袋准备一死了之,结果只差分毫清阳道长已经入了殿内,那尸体面上神情既有渴望得救的希冀,又有后悔过早服毒的悔意,可谓是扭曲之极。

    清阳也不动容,这大汉同另一人协助运输被绑架女子,虽只是上头吩咐,但也导致多少人家妻离子散,伤天害理也是死不足惜。如今死在自己决断之下,也是天理循环,自有因果报应。

    卢三只见清阳看向自己,对上对方眼睛时脑中轰然作响,已人事不知。

    “汝是何人?”

    “卢三。”

    “今日外出做什么?”

    “替郡王灭口。”

    “为何?”

    “郡王说,人弄得已经差不多了,王爷吩咐要断了沙河帮这条线,免得被人发现,郡王已经通知官府前去围剿沙河帮的老巢,而这两人就由我下手。”

    “那些绑来的女子呢?”

    卢三呆滞着从怀里取出一物,通体深紫,两端尖细,状似纺锤、又似船舶,其上似有点点银色星辉,还有一个小小的棋盘标记,竟是一个可容纳数人、通玄下品的飞行法器。而上面那个小小棋盘标记,正是清阳曾在星罗宗棋宗弟子身上见过。

    清阳心中微微一沉,星罗宗分棋宗、幻宗两脉,其下弟子分别修习阵法、幻术,而这法器上面标记说明,它原本的主人是星罗宗棋宗分支的弟子。而这通玄法器要想使用,起码是一名入神期的修士。

    一个与星罗宗入神期相关的人出现在神州北部齐国境内,而一路行来途径的正道数大门派竟无人得知,清阳道长也不禁背后发冷。

    “原本是王爷处理,但王爷近期被皇上盯得紧,就安排郡王主事。本来这批是不要了的,不过郡王尝了功法的妙处,还是偷偷让我过来接取最后一次。”卢三呆呆说道。

    清阳当下也不多言语,这法器虽然需要入神期修士才能真正发挥用途,不过卢三等人仅仅将它当做搬运之用,只需繁琐的口诀开合即可。为方便卢三等凡人使用,又被抹去了原本神识印记,清阳道长轻轻松松探查里面有十多名年轻女子沉睡着,便只是将这法器妥善收好,打算之后再将诸人放出救治。

    那寿郡王父子清阳自然见过,已知道这二人眼窝深陷、印堂有紫黑之气,但精神饱满,明显是用了采补之术!

    不过,谁教了寿王采补之法,谁给了他们与星罗宗息息相关的事物,而那人又在何处?这才是清阳当下要探问的重点。

    清阳强自按捺内心怒火,继续探问:“寿王何时开始要搜集女子?”

    “大约十年之前。”

    “十年来陆续抓了千人,都送到寿王府了?”

    “不是,王府留的只是一小部分,大多数都送给那人了。”

    清阳道长听得关键之处,急急问道:“那人是谁?”

    “是……个……呃啊啊啊啊!!”卢三正将吐露之际,原本呆滞的目光突然更加浑浊,口发痛苦之音,但整个人依旧在清阳道长的气机压制之下无法做出任何动作,脸上表情扭曲、鼓涨,眼中甚至淌出血泪。清阳道长皱起眉头,退后一步,气机微微一松,就见卢三瘫软在地,已无生息。

    清阳道长右手捏了个剑诀,冷冷道:“出来!”

    话音刚落,殿内阴风大作,那笨重大门被“碰”的一声关上,殿内一片灰暗,唯独清阳道长身前有一点红光,正是清阳道长随身仙剑“赤魂”所发的剑光,,赤魂剑在清阳周身游走护住,将周围阴风扫荡一空,浩然清微真气鼓荡全身上下,火红色剑气将吐未吐。

    阴风转浓,传来一阵阵“桀桀”笑声,却分不出声音从哪里传来,好似四面八方均有人在。不过清阳听到笑声却是毫不迟疑,红色剑光倏忽飞出,直直斩向殿中那卧倒残破的三清祖师像!

    剑未斩至,那神像已然炸开,从后跃起一个人影,却浑身上下笼罩着黑气,看不清楚面容,身形陌生之极,且看不出修为。不过观其身周环绕的幽暗气机,极似星罗宗普通弟子所学的《幽罗经》。那黑影飘飘然落地,开口声音喑哑低沉如金石切割:“道长何须询问他人,本尊已在此地,不如亲自询问于我,岂不更好?”

    “确实更好!”清阳道长眼角微抽,“待我拿下你再说!”

    赤魂剑滴溜溜又是一转,话音未落而剑已至。那人却不慌忙,双手一扬,飞出数十个黑色圆珠样事物,“叮叮叮”连续打在赤魂剑上,剑势为之一缓。然而清阳双手一捏剑诀,那飞剑突然一分为二,化作两道剑光绞杀了过去,却是清阳以神御剑施展剑光分离之术。

    只听得一阵连续不断得金铁碰撞声,竟是剑芒飞旋合围,对着敌人发出不知多少次斩击,只是暂时被对方一个方形棋盘所阻,正是星罗宗棋宗弟子常用的棋盘法器。不过那法器不过勉强抵挡而已,那人似乎是见势不好,又发出十几枚白色棋子旋转而出,疾驰向清阳打来,打着围魏救赵的打算。

    然而清阳冷哼一声,之前一番交锋,他已感知此人修为略低于自己,顶多入神初期,当下也不闪避,只是以自身真气又发出一道青色剑气,一个来回就将那十几枚棋子打得颤抖不已,“嗡嗡”哀鸣似的飞回原处。清阳不再迟疑,乘胜追击,那两道赤魂剑分化出的剑光攻势一缓,空中一个盘旋竟再次分出两道剑气,一共四道剑气盘旋飞斩而下。

    那人眼见不好,不敢再用星罗棋盘硬接,打算先行闪避,但是清阳哪里还给他机会,剑诀一捏,飞剑遁速骤增,就见一声巨响,星火四溅,那星罗棋盘已然炸开,而那人则连连后退站立不稳。

    清阳道长顺势左手祭起一柄拂尘,卷向敌人,将对方缠了个结结实实!四道剑光合而为一,重新变回赤魂剑模样,回转鞘中,殿中阴风消散,回复清明。清阳放出仙家真气牢牢锁定对方不让其挣脱拂尘范围,缓步走向那人,冷冷道:“待我看看是何方人物,敢来我存微附近放肆!”

    那人自打斗开始竟不发一言,被拂尘卷住后面上黑气未散。于是清阳使出辟魔咒加在拂尘之上,只见那幽暗气机如融雪般消散,露出一张非金非木、枯瘦僵硬的面容,竟只是一尊炼尸傀儡!

    清阳心中一惊,暗叫不好!眼角瞥见傀儡心口一块漆黑玉石红光大作,灵台警兆顿生,正欲后退。不料那傀儡口鼻一张,射出一缕灰色雾气,正中清阳面部,尽管他及时屏住呼吸,仍不免吸入一丝。

    那丝灰色雾气入体,竟引发丹田另一股寒气窜出,游走身体奇经八脉,顿时真气紊乱导致气机一滞,竟是不知何时体内已然中了潜伏的奇毒,被这不明灰雾一引方才发作!

    电光火石间,清阳道长也想不起何时中了手脚,心下骇然。不过此时来不及思考,清阳只是一顿后继续后撤,但已是迟了。只见那傀儡红光一闪,一尊入神初期的尸傀自爆开来,顿时一阵地动山摇,殿内一片狼藉。清阳道长不复之前气定神闲地样子,衣衫有好几处破裂,且右腿处有鲜血潺潺而下。

    然而不等他有所反应,整个道观顶部盘旋而出一个黑色法阵急速压下,殿内滚滚魔气而来,四周地上十二道红光一闪,竟是魔门中著名的十二都天绝阵,将他困在大殿之中!

    不过转瞬,似有波纹般轻轻一晃,上空法阵消失,连带整个道观都逐渐淡去消失,徒留一面山壁而已,似乎方才一切都如梦幻,从未出现一般。

    而道观外凌空立有一人,羽冠长袍、仙风道骨,手中捏住一只雀鸟,眼见道观消失,手中微微一动,雀鸟哀鸣一声重新化为纸鹤,复又窜起一道火光,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六章 元希赠符 暗潮汹涌

    安王年过四旬,但保养甚好,邵珩与他有几分相似,是似个极为儒雅的中年文士。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见到独子归来自是十分欢喜,但听闻邵珩所言,便确定自己那个寿王大哥有问题,当下沉吟一番,还是说道:“珩儿,你可知寿王为我此辈长子,当初皇兄登基,他也不是没肖想过那个位置,只是今上有先皇亲笔圣旨,又手握兵权,将其余几个叛王一一清缴,后有国师归来坐镇,他才不敢妄动。不过,你这一个月在外大约是不知,你皇伯父已察觉寿王近期有异心,昨日我进宫他也与我提了此事,但是看在骨肉亲情的份上,暂不发作罢了。”

    安王语气略沉:“但是听你所言,只怕大内出了些问题,不过有国师坐镇,你也不必太过担忧。后日便是母后千秋,我刚从宫里出来,不便再进,今日我先修密函一封交给皇兄告知此事,以备不测。你就不要搀和进来了。”安王摆摆手让邵珩去陪王妃,邵珩见父王有所安排,又得知圣上已有察觉,若是有备,则也不惧寿王如何。更何况内有国师坐镇,外有存微山道长相助,虽不知他们修为如何,但应是能把控局势。

    “嘻嘻,儿子这不是担忧父亲、母亲么?”邵珩见父亲不欲再说此事,只得嬉皮笑脸道。

    安王没好气挥挥手把邵珩赶了出去,自去书写密函,而是夜密函转回,齐皇告知其暂不妄动,一切待太后寿宴结束再行发作。

    邵珩自是不知邑都背后魔影暗涌,连清阳道长也忌惮三分。他只是总觉得心内不安,还是时刻让杜铁安排人注意寿王府动向。

    却只传回那寿郡王因一个侍卫迟迟未回在府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而寿王却一直无甚动静。

    如此邵珩也一时不明白为什么,他本想找沈元希探讨下这些事情,顺便问下清阳道长如何,只是没想到沈元希几乎不在王府,房内仅永伦一人,却是无处可寻。

    不过太后寿宴前一天,邵珩依旧摈弃下人在小院内行拳,收功后梳洗了一番,正打算就寝,却见房内突现一人,正是几天未见的沈元希。

    沈元希神色有些疲倦,声音低哑,但一双凤目却亮得出奇:“郡王明早可要入宫赴宴,却不知能否带为兄一同前往?”

    邵珩见他神色不对,急急询问:“沈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沈元希进门后已施了隔音屏,回想这几日观察所得,心底沉重,原打算等师叔归来后商议,哪知清阳道长竟一去不归。他担心被那人发现,并未用符纸传讯,却用了门内秘法将事项传给师尊,告知此事。

    这几日,他发觉皇宫内有异样,但但凡人间帝皇,皆有龙气护身,非授册国师外皆无法随意窥视。沈元希只觉整个皇宫阵势不对,却不知内里是何乾坤。那国师徐鹤必然有问题,但既然有可能与魔门勾结,对方修为又高过自己,若有两人以上,自己只怕不能硬敌,只能徐徐图之。

    沈元希心思已定,道:“郡王,当前形势只怕远超我等先前所想,清阳师叔探查贼窟后不知所踪,贵国国师不可信!明日太后寿诞之际,只怕贵国皇宫已是危在旦夕,我本想进内探查,但国师早就布下阵法,若无理由进宫必定会被其发现。明日进宫贺寿之人繁杂,我方可混入其中。还请郡王让我以侍卫身份随你过宫门。”

    邵珩心底震惊:“怎么会?我只知寿王父子有异心,国师如何会参与其中?”

    “寿王父子不足为虑,却是我等发现有魔门中人行迹,而国师似有勾结。”

    “什么魔门?”邵珩再次愣住。

    “人有好坏,修真之人亦分正邪,道法也有正魔之分。”沈元希眉宇轻皱,解释道:“郡王此事往后我会详细于你分说,我修为尚低,剑术粗浅,明日只能设法拖延时间。我已将此间事告知门内师长,若无意外,明日午时前后,定有师门长辈相助。”

    “这样不好,听沈兄所言,这暗处之人厉害得很,你只怕也不是对手,如何让你冒险。不如沈兄继续潜伏在外,万一宫中有变,也好从旁策应!”邵珩一听却断然拒绝。

    沈元希听他如此说,心里微暖,却还是坚决摇头道:“事关重大,邑都也没有其他修行之人,若我不入阵,只怕入宫之人无一幸存。就算有变,为兄还是有几分自保之力,应该尚能撑到师门长辈前来。”

    “况且,郡王与我相识时日虽短,郡王心地纯良,敢仗义救人,又对永伦爱护有加,我已视郡王为友,友人有难,我岂能袖手旁观?”

    邵珩忙道:“哪有?我对沈兄风采才是仰慕之极。”

    沈元希并不接话,沉吟片刻,从怀里取出三张符箓,道:“这三张护身符乃我师尊亲手所制,可暂护你安全。我知郡王乃孝顺之人,你交于安王夫妇一人一张,自留一张。明日我只怕无法时刻在郡王附近,但这符箓有我一缕真气在其上,一旦有变,为兄能随时能察觉。”

    邵珩心下感激沈元希连其父母的也准备好了,听其话里猜测这符箓只怕是其师长给沈元希护身之用,知道这三张符箓的贵重,连忙妥善放好。

    突然邵珩又想起永伦,却问:“沈兄,永伦小弟却是如何?不能让他牵涉其中!”

    沈元希心下感慨邵珩确实是赤子心肠,解释道:“这是自然,我明早之后会施法让永伦沉睡直到后日清晨自会醒来,并用门中术法妥善安置在府内某处。若是明日一切安好,则罢;若是……呵呵,就要看他的造化能否等到门中师长了。”

    邵珩着急,宗族之中的堂弟与他皆是不亲,兄弟之中唯独太子殿下与他交好,永伦出现仿佛如他弟弟一般,自是不希望他出事:“为何不将永伦先送到安全的地方么?”

    沈元希苦笑一声却认真道:“如今哪里是安全的?存微山是安全,但是我修为尚不能支撑赶回,一来一回更是来不及。修道之人讲究缘法,若真是他命中有此一劫,那也是躲不过去的。珩贤弟还是先顾忌自身吧,你等入宫凶险远远大于他身处宫外啊。”

    邵珩沉默半响,终是只能如此。

    沈元希再三叮嘱一番后便离去了,邵珩一人默坐片刻后立即起身前往前院寻访安王,却并未多说以免安王担忧,一再提醒明日要多加小心。又将那两张护身符箓交给他,切切叮嘱他和母亲一定要随身携带。

    安王只以为是儿子有点杞人忧天,但观其对父母的关切担忧之意,又很是感动受用,便安抚了他一番答应随身携带那护身符,之后又交由王妃自是二话。

    邵珩回屋后,心里翻腾的厉害,忧心忡忡,竟然是一夜未睡,睁着眼睛到了天明。幸好邵珩年轻体壮,一夜未睡也不见异样,只是眼中多些血丝罢了。

    ————————————————————————————

    第二日,沈元希乘永伦不注意对其施了昏睡咒,而后在永伦身上又贴了枚隐身符,将其放置在安王府偏僻一角的柴堆后头,又施了个简单的障眼法,便换了身随从的衣衫,悄悄跟在四喜旁边。

    他有邵珩打掩护,又收敛气息,只是样貌过分俊朗,颇有些惹人关注。不过沈元希将头一低,倒也无人注意。

    宫门侍卫均是熟悉安王父子之人,众人一路畅通无阻进了齐国皇宫。

    安王妃先自行去给太后、皇后等问安,而安王带着邵珩则先去太极殿求见齐皇。

    而沈元希早就使了个眼色,乘人不注意便悄悄隐去身形,换了身宫中侍卫的服饰,自去探寻宫内阵眼。

    安王父子待进了太极殿,却没给邵珩多说的机会,皇帝便让他先自去太后处,说是祖母挂念已久,而安王则被留在殿内。

    邵珩自太后宫中出来,就见迎面行来一些人,当首的青年一身蟠龙玄服,正是齐国太子殿下邵承玺。他见邵珩从慈宁宫出来却一脸愁容,心下奇怪:“珩弟,听说你前几日在街上摆了寿王府那位一道,怎么?莫非祖母责怪你了?”

    邵珩微微一愣,见到太子殿下关切的目光。太子年长他十多岁,小时候常常被他抱着在宫里玩耍,兄弟二人感情极好,他时常调皮犯错,都是太子帮他兜着,才逃了安王的几顿“竹笋炒肉”。而自他昨日得知皇宫有变后,一直难以安心,此刻见到太子担忧他更加心里难过:“不是的,皇兄,皇祖母怎么会责怪我。”

    “哈哈,也是,皇祖母最疼你了,那是怎么了?这么愁眉苦脸的样子?”邵承玺奇怪道。

    邵珩看着太子殿下,心想,若是寿王有不轨之心,那背后之人魔人只怕主要针对的还是皇伯父和皇兄,皇伯父身边高手如云,再怎么样也能挡得了一时,反倒是皇兄身体向来不好……我不过是闲散郡王,不起大用,不如把那护身符给了皇兄护体。我自己紧跟父王,若是有变,沈兄也同样能前来援助,大不了我今日当一回缩头乌龟罢了。

    心思一定,便拉着太子到一旁,把那枚沈元希给的护身符交给太子殿下,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好好放着。太子不知符箓贵重,只当是弟弟在外求来的一般护身符,又是一番心意便收了下来。

    只是邵珩却不知道,他那父王竟做出了同样的举措,那一枚珍贵的金丹真人所制的护身符箓,同样到了齐皇手中。

    沈元希入宫之后,如常人一般巡视,轻而易举地绕过旁人,小心翼翼地默念口诀打算探出神识细细感应。只是他自小于山中修行,虽心智远超众人,却也是第一次独自行事,清阳师叔的失踪到底给这个年轻人心上带去几分阴霾,道心如蒙尘埃,几次都有些气机紊乱,如何探得到什么?不过,沈元希到底天资非凡,发觉此事后当机立断,寻了僻静地方默念道经,暗自运了一遍存微心法,驱除杂念平复下来。

    再次放出气机感应,这回灵台便清晰发觉有几处地方天地元气有明显异样,而刚想进一步探查感应,灵台警兆骤生,立即隐密气息、身形。马上,沈元希便感到有一股陌生气机似乎有所察觉,循迹而来,在其附近扫了一圈,钟无所获收回。

    沈元希再不敢随意放出气息,亦不敢施展法术,略一思索,还是打算先往方才元气异样之处看看再说。他心想,那符箓乃师尊亲手所制,至少能暂护邵珩一家周全,若有异动,他再赶回也来得及。他却不知道邵珩父子已将符箓送出,天命注定,自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数使然。

第七章 宫内诡谲 合力变阵

    邵珩在太极殿勉强枯坐,时时环顾四周外臣观察动向,因心中有事,直到皇帝赐酒、群臣散去,都滴水未进。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然后又前往慈宁宫赴宗亲皇族恭贺太后的千秋宴。

    落座慈宁宫时,太后听说他之前几乎没吃什么,特别赐了一碗燕窝莲子粥给他。

    那小宫女不过豆蔻,以木盘端着瓷碗,螓首低垂,走到邵珩身边,将一小碗燕窝莲子粥置于邵珩面前案上。

    入宫后人人面有喜气,均为太后千秋贺寿,并无异样,寿王父子皆在慈宁宫宴上,亦是如往常一般,国师也没有出现在宫内。

    邵珩心里大石落了一半,心想,沈兄说过最迟午时过后便有师长赶来,只要再等一会,或许自然尘埃落定。看沈元希行事面面俱到,邵珩虽听闻些许仙家手段、魔道凶残,但到底未曾见过。这略一放松,邵珩便觉饥肠辘辘,自早上起就未进多少米水的肚子直接开始抗议了。

    他端起那太后赐下的燕窝莲子粥,只见燕窝莹白如丝、莲子剔透可爱,竟还隐约透着一股荷叶清香,便食指大动。粥不过仅一小碗,邵珩三口两口就将一碗燕窝莲子粥吞了下肚。米粒软糯、燕窝顺滑、莲子清甜,一入腹中,竟有一股清凉之意冒出,扩散至全身,不由全身一颤,灵台逐渐清明,去了一上午的烦躁之意。

    邵珩颇有些意犹未尽:“御厨手艺又变好了啊?”心想着,举箸尝了尝其他菜色,发觉甚是普通。过了一会还是觉得方才那粥美味无比,便对身边那小宫女说:“再去弄一碗方才的粥来。”

    那宫女默了默,称了是,便离开了。

    而不多时又一宫人奉上一碗燕窝莲子粥,邵珩一尝之下,粥依旧软糯香甜,但却没有那股清凉之意,心下有些失望,不过并未多想,只以为是方才饿过头而产生的幻觉。

    他却不知,在慈宁宫外一处假山后,一个小宫女正皱起精致的小鼻子咬牙道:“再来一碗?哼!你也不怕吃撑了!”赫然是此前邵珩在烟波湖畔“救”下的萧姓少女,却不知她如何混入了皇宫!

    “今日看去,长得更像了……”萧毓回望慈宁宫,原本应是天真烂漫的脸上竟有些忧伤神色,“唉,无论如何,还是要先帮你破了此局再说。”

    她复又嘟了嘟小嘴,嘀嘀咕咕:“这皇宫周围昨日还是只有三处不对劲,今日已经增至九处,难道是‘天风银雨阵’?不对,气息中掺杂浑浊气息,似有血气,而锐金之力不足,唉,要是之前有乖乖多学阵法就好了,这下可怎么办?”

    “不管了,既然已经管了这事,可不能退了,不然这些人可不一定活得了。也不知道阿青那边情况如何了,真是的,本来还指望那位道长的,明知道有千萝幻梦蜂出现,星罗宗又擅长阵法、幻术,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坑了,还得本姑娘出手!不管了,先去这九个地方看看,不能直接破了阵法,防止那什么劳子国师狗急跳墙,但是我若不提前做些手脚也太对不起叔叔教导了。”也不见她如何动作,就见萧毓几个跃动便已在百米之外,也不怕惊动他人,而偏偏过往之人皆视若无睹,竟是没有一人看见少女踪迹。

    另一边,沈元希不敢放出气息探查让暗处那人发现,只得凭借记忆摸索而至,查探了几处。

    如今却是到了第三个僻静的宫所,那阵眼是院中一口干涸之井,未靠近时不觉,沈元希此刻感到井里隐隐有一丝血气和怨气交织,同时井口之上又有一柄玉制如意镇压,防止井中气息外露。

    这等事情凡人自是发现不了,道门中人若是不凑近查看也只会察觉到纯正清气,却发觉不了井中异常。

    沈元希虽已发现数个阵眼,却仍未看出到底是何阵法?故而不敢擅动,只是时间不多,他只得咬咬牙,右手一翻,从储物袋中招出衍阳剑,打算试探一番。

    正待上前,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我要是你,就不会直接上去。”

    转身一看,却是一个身着宫女衣裳的少女,却是那之前混入宫中的萧毓。

    沈元希挺起身子,仔细看了一眼面前秀美的小姑娘,年岁尚幼,脸上还有些婴儿肥嫩,眉眼天然弯弯,嘴角牵动下脸颊上隐隐绰绰显露两个小巧酒窝。

    这少女无声无息跑到他身后,此刻看去依旧看不出这小姑娘身有修为,果然先前所料不差,她定是身怀异宝掩盖其所有气机修为。要不是此前他见过她,此刻真是觉得这姑娘就是一个普通宫女

    “萧姑娘,没想到在这里居然又见面了,萧姑娘不是说要回家么?莫非姑娘家就在宫中?”沈元希轻轻一哂,话说完就见面前少女眼睛睁大,表情似略微奇怪,然后就嘴角微撅,轻轻“哼”了一声。

    “要你多管,废话少说,闪开!”萧毓心底暗想这家伙果然不记得自己。不过她也不在乎,只是现在时间紧急,她已经去两三处阵眼,正着急在午时前将所有阵眼控制权夺过,才没空和这人闲聊。

    “哦?姑娘打算如何?”沈元希却不让开,反而挺身上前一步,眼神微冷。

    萧毓被他一瞪,既不生气也不害怕,面上却笑靥如花:“沈家哥哥,你要拦我?”

    沈元希被她甜甜的“哥哥”一叫微微愣住,好像记忆中有个谁也这么叫过他,还未说话,就见萧毓乘机如游鱼般身形闪动绕过自己,已立在井旁。沈元希凤目一眯,正待上前,就见萧毓伸手一点那井口上空的玉如意,就见那玉如意轻轻颤抖了几下,一边探出真气调整阵眼,一边认真道:“沈家哥哥,马上就午时了,到时候这个破阵开启,宫内众人连同你我只怕都要遭殃。”

    “萧姑娘通晓阵法?”倒不是沈元希不信于她,阵法之道博大精深,此道中高手神州屈指可数,此阵看去甚是复杂,他也不知底细。萧毓不过一十三四岁的年纪,又如何得知。

    “通晓称不上,家传略懂罢了,”萧毓手指施法不停,一边调皮眨了眨眼睛,“只是不知是‘天风银雨阵’这种杀阵变化而来,还是九宫阵变化而出困人所用。”

    她之前观测这几个阵眼,已发觉这阵眼复杂,内有魔气,只怕是魔门大阵,又有阴极转阳的手法,猜测只怕最迟午时三刻,阵法就会发动。

    那玉如意在她施为之下气机中多了一丝碧色真气,如同一道碧绿丝线游走其上。萧毓转头正视沈元希双目:“沈家哥哥,萧毓绝非魔门中人,家中与贵门也有些交情,但请放心。”

    沈元希看了她几眼,眉目确实有些眼熟,已是放心大半。而方才他也发觉这小姑娘年纪与永伦相仿,然则竟已经是养气后期。沈元希被师长认为是百年难遇的修道天才,二十岁已打到筑元中期,但当年踏入养气初期时也不过十四岁。若能相助己方自是极好,便也不做纠缠:“有姑娘相助,自是极好,却不知萧姑娘有几分把握?”

    “以我学识、修为不能做到在不惊动那人之下破坏阵眼,所以只能在阵眼之中新增一股气机变化,待得大阵发作时让对方难以完全掌控,至少可减少三成威力。”萧毓见他发问,想了想措辞了一番回答。

    “既如此,还请姑娘施为,我为姑娘护法。”沈元希抱剑道。

    萧毓知他对自己尚有几分疑虑,心有些许不满,却也不忸怩,两人一同去寻剩下那些阵眼,合力施为。

    待到最终第九处阵眼,两人发觉此地离那慈宁宫不远,甚至可听闻宴上人语。阵眼同样设在院中,却是在一株桂花树下,萧毓捡起树枝拨弄了下泥土,漏出其中一柄玉如意。

    萧毓施法了八次,于她而言颇为吃力,当下却并未马上动手,沉吟道:“此阵我大约看出来了,确实是魔门的玄阴大阵,只不过其中尚有变化,我无法得知。这最后一处属于中心阵眼,那人约莫做了颇多手脚,我若一动只怕对方立即便会发现。”

    “若是此处不动,是否有碍?”沈、萧二人修为均低于徐鹤,又有宫中众人牵绊,沈元希自是不愿现在动手。

    “不行!”萧毓断然道:“先前八处阵眼均受此阵眼控制,若不动手脚,我们就被动了。我有办法暂时遮掩动作,若能成功,则此阵大半入我掌控,若不能……也至少能降低威力。只不过……无论成功与否,改动后那人都会立即发现。”

    沈元希沉默不语,心底盘算对敌胜算,思来想去,确无周全之法,然则门中师长应已在赶来的路上,如今又有萧毓相助,应能拖延,当即道:“请。”

    萧毓粲然一笑,露出小小酒窝,递过一片紫色纱罗:“这‘紫烟罗纱’,能掩盖元气波动、气机变化,劳烦沈哥哥替我护法。”

    “好!”沈元希自无二话,接过那带着淡淡少女馨香的罗纱,那紫烟罗纱飘起展开,变大数倍,将二人罩在其下,又转瞬隐去,院中竟恍若无人。沈元希见此宝非同一般,心道难怪她在宫中如入无人之境,却不知到底是何来历?

    两人相距不过甚近,沈元希自入山修行极少与人如此靠近,因样貌清俊常惹纠纷,故而尤其对女子他向来能避则避。现在虽权宜之下与少女独处,也眼观鼻鼻观心地紧守心神,不过他比萧毓大上许多,萧毓身量还不足他胸口,仅视她如永伦一般。而萧毓年幼,更是毫无所觉,纤纤十指如穿花绕柳,法诀一起,一股纯正木属玄光笼罩双手,点向那树下的阵眼处。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萧毓法力颇有不济,白皙的额头上渗出些许香汗,却是坚持一遍又一遍化去那玉如意中的灵机,争夺主权。

    不多时,萧毓终于轻呼一声:“成功了!”

    沈元希将紫烟罗纱还给萧毓,“衍阳剑”铿然声鸣出鞘,长身玉立,萧毓更是全力运转真气,小小一人却已有几分仙姿缥缈,开始尝试操控阵法。

第八章 须弥玄阴 血河秘法

    在萧毓化去阵眼法器中原有主人的灵机之时,国师徐鹤正被一个小太监领着,向慈宁宫走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小太监大约是新来的,对这传奇国师好奇不已,对这仙风道骨的国师大人十分敬畏,但到底年纪小,忍不住不停地偷偷观察徐鹤。

    突然,徐鹤脚步一顿,小太监抬头一看,只看见一双赤红色又震怒扭曲的眼睛,哪还有什么仙风道骨?而原本晴朗的天空刹那间乌云压顶,周围传来阵阵轰鸣倒塌之声,惊吓之下踉跄后退,结果一个不小心跌倒在地。

    徐鹤刚刚感觉到一处阵眼竟跳脱自己掌控,心中既愤怒又担心,原本以为万无一失,此刻却是谁在作怪?莫非存微山又有哪位师长到了此地?

    一想到此,徐鹤心惊胆寒,恨不能立时逃走。但是十年心血布置,如果一逃了之、功亏一篑,又十二万分的不甘心!

    他惊怒交加之下,拂尘一甩将那尖叫连连的小太监打成一团血泥,又凌空而起,飞至慈宁宫上空!法力散出如同幽暗雾气,竟并不是早前清阳见到的玄门功法!更甚者,修为倏然而升,已是凝胎初期!

    在发觉有异之时,徐鹤已开启宫中大阵,此刻凝神一扫,阵中一切尽收眼底,见不过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终是微松了一口气,随即愈发大怒。原本大阵一开,阵中之人的生死全在徐鹤一念之间,而此刻大阵虽开,但竟多数阵眼运转凝滞,竟指挥不动。

    “桀桀,不过两个乳臭未干的后辈罢了,你何须如此紧张?”徐鹤并未开口,却从他体内又传来一个阴沉沉的声音。

    “存微山道法博大精深,虽然我们拦下了清阳那斯放出的消息,但就怕他有其他渠道通知山门,到时候随便来一个‘清’字辈的人,岂不是打乱我二人大计?”

    “呵呵,你太小瞧我了,你总说‘清’字辈多厉害,那清阳不也被我的十二都天绝阵困在城外了么?”那阴沉声音不屑一顾道,徐鹤欲再说些什么,却被那阴沉声音打断:“莫再多说,你我二人筹划十年,夺舍转生的机会就在眼前,还不抓紧时间!时辰一过,那秘术可是要大打折扣的!”

    “……也罢,这玄阴九宫阵不过是方便料理他们,如今他们仍旧被困阵中,不过是我要多费些功夫罢了。”徐鹤二话不说,也不管沈、萧二人,这玄阴阵虽说被萧毓破了一处,又被动了多处手脚,但主要掌控权还是在他手中,他汇聚所有法力,便要发动一击。

    然而那头萧毓已先他一步动手,九处阵眼均运转艰涩,徐鹤竟一时指挥不动。他并未真正修习阵法,这些大阵均是遵循另一人所述布置,更是无法圆润操控。

    那阴沉声音又响了起来:“怎么?”

    “那两人动了许多手脚,这阵眼均有问题!”徐鹤有些气急败坏。

    “什么?明明是你胡乱操作一气,也罢,未免夜长梦多,还是我来吧!”话音一落,徐鹤闭上双眼,只见他身上气机如幽森鬼气般浓郁。

    阴沉沉的声音桀桀笑道:“一个黄毛丫头略通几分阵法,也敢在我面前放肆,不过多了几分气机变化!哈哈,看来这丫头没看出我这玄阴九宫阵,其实是子母须弥玄阴九宫阵啊?!哈哈哈哈哈!咄!”

    瞬间,原本只是慈宁宫、太极殿两处天空乌云压顶,而此刻整个皇宫大内红光一闪,刹那间狂风四起,天地无光、鬼气森森,仿若百鬼夜行,那九处阵眼之上的玉如意直接碎成粉末,阵眼之中血气冲天,急速汇合至一处,又再分出无数血丝,张开一张巨大血网将皇宫笼罩在内。

    萧毓原本还在疑惑会布置此阵者为何操控阵法时竟显生涩,哪知瞬间局势大变,猝不及防之下只觉浑身气血几乎要喷涌而出,真气岔走,当场内腑受创贝齿渗出几缕血色,眼前一黑差点昏了过去。

    沈元希见其不好将她扶住,心知出了岔子,祭起衍阳仙剑护持二人周围。而自那树下,一股惊天血气凝结成一个个血色妖魔朝他们直直扑来,却被沈元希一剑一个斩下。

    萧毓挣扎站起推开沈元希,死死盯着血色阵眼,又惊又恨:“子母须弥玄阴阵?!他竟然用这种阵法,不怕遭天谴么?”却原来,这须弥玄阴阵分九宫,以残忍术法搜集千名女子精血后,辅以天地怨气,施加阴极转阳之术作为阵眼,萧毓此前推测不差,确实需要在正午之时,汲取天地正阳之气,阳极转阴,不仅是一个困敌、伤人两用的大杀阵,更可颠倒阴阳、隔绝天道,行逆天之举!

    此法阵眼所需极多的女子元红处血,而采集手法何其残忍,那失踪女子人数令萧毓毛骨悚然,她到底阅历浅,根本想不到竟会有人使用此阵!不仅是因为阵法布置所需材料灭绝人性,更是因为此阵逆天而行,主阵之人未来修行到蕴丹时候,必然会遭心魔反噬、天雷击落而身死道消。

    而且眼下观其阵势,还分子母阵,这人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她自然不知,布置阵法的两人根本不清楚这一点,以他二人修为和见识也决计料不到这一点。

    这母阵有须弥金刚阵的手法,隔绝外界,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难以强攻而入;子阵即须弥玄阴阵,主杀伐,辅以幻术,当真是血气森森如地狱景象。

    沈元希心头一动,三张符箓已然被迫触发,邵珩那边只怕也如眼前血妖乱舞,当下握紧衍阳剑挥舞周身,打算杀将过去。哪知这些血色妖魔层层不绝,汹涌而来,周围场景一转已不知身处何处。

    “这边!”萧毓头顶一枚雪白晶莹的宝珠滴溜溜转动着,护住二人身周,将那些血妖均挡在一丈外,一指左侧道。她内腑受伤,气息颇有不稳,仅以丹药勉强压制。

    沈元希点了点头,带着她朝慈宁宫的方向且步且杀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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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珩此刻只觉得脑中一片嗡然,目所能及之处,皆是血气森森。

    慈宁宫正是大阵中心,皇室宗亲们皆聚集在此,而徐鹤本就将主阵设在此地附近,故而杀伤力更是盛。他的亲人们正倒在一旁从尖叫哀嚎到被血色魔鬼一点点撕扯开来,包括原本他认为要行谋逆之举的寿王父子,更是各被两只血色妖魔吸干精血!那声声恐怖的咀嚼声,如同啃食在他的心上。

    原本席上还其乐融融,只刹那间就天翻地覆,先是乌云压顶异响惹得众人议论纷纷,而后便是突然血光四起将所有人笼罩其下,黑气陆续缠绕众人,使人无法动弹,又扑来肉眼可见的不成人形的妖魔,瞬间场面大乱,所有人不分尊卑争先恐后逃窜,却哪里逃得过?几乎是瞬间,宴席已成血流成河,四处惨状。

    场上唯独亮起三道金光,护住几人,却正是沈元希赠给邵珩的三道护身符箓!

    安王妃委身在地,身前飘浮着一张金色符箓。另外两张符箓漂浮于皇帝和太子身前,而安王位置靠近皇帝,齐皇发觉符箓神奇也将安王挡在身后。

    邵珩和安王遥遥相对而视,看到父亲眼中的震惊之色,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

    突然安王妃尖叫起来,却原来是两只妖魔向邵珩扑来!安王和皇帝距离邵珩较远,根本来不及救援,就是太子邵承玺也堪堪差了几步。几人正脸色大变,太子恨不能直接扑将过去。

    却见邵珩怀里亮起一道白光将妖魔抽开,却是一块玉佩突然飞出挡在邵珩面前。

    众人大喜,太子邵承玺咬牙冲了几步,将邵珩拉到齐皇等人身边。

    而此时此刻,场上活人仅剩下五人,太后、妃嫔以及皇室宗亲都已血肉模糊。

    邵珩仍有些呆愣,死死盯住眼前那枚玉佩:他记得这是他七岁时入宫,在太极宫内国师所赠。

    沈元希曾说,国师已不可信,那他十年前又如何会好心赠他一块护身玉佩?

    邵珩心底发寒,对方筹谋已久,根本不是什么皇权交替,只怕是重点在他,却偏偏连累了一众亲人!

    什么是魔,什么是道,所谓修真术法,这几个字在脑中不断打旋、放大,邵珩发出一声沉沉怒吼!他此刻终于意识到,原来先天之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竟是毫无还手之力!今日一切皆是为他先前天真的想法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随着邵珩这一声怒吼,徐鹤却自空中缓步而来。

    齐皇和安王见到徐鹤反而眼中一亮,悲呼“国师快救救吾等!”。

    然而,邵珩怒吼之后,却是平静的可怕,然而看向徐鹤的目光却又如此森冷。

    徐鹤看见邵珩安然无事竟是眼中一亮,但见齐皇、安王和太子殿下同样无事脸色便是一沉,又见那三道金光符箓,其上气息赫然是金丹真人的手笔,心中一惊。

    那安王见到徐鹤,正待上前,却被邵珩一把拉住,只听儿子冷冷道:“父王小心,这一切只怕都是这个妖道所为!”

    众人一惊,安王强笑道:“怎么可能?国师受我国供奉二十多年,一直护我国平安,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是啊,安郡王何出此言?贫道这不是刚才有事羁绊,没想到迟来一步,却是让圣上和诸位受惊了。”徐鹤呵呵一笑,面上依旧如平时一般高深莫测,放出道家玄光,随手施为就将周围血色妖魔挥散一空,仙家风范十足。

    “对对,珩儿莫非忘记方才还是国师赠与你的玉佩救了你一命呢!”安王妃纤纤弱质女流之辈,经历方才地狱般的景象,没有晕过去已经是不错了,此刻只想抓住保命稻草。

    邵珩却依旧拉住父亲,身子挺得笔直,眼神冰冷地盯着徐鹤:“母妃,人间帝皇所在之处皆有龙气护卫,若无允许,怎会有人能在皇宫设下如此诡谲阵法!除了他,还能有谁?”说罢,扯下脖颈上的细绳,以全力将那玉佩狠狠砸向徐鹤。

    徐鹤眼中一亮,那含着劲风的玉佩堪堪停在他面前,他微笑着摘下这枚玉佩在指间把玩,却不发一言。

    剩下的人也终于确定,这徐鹤就是幕后黑手,安王顿时破口大骂,而安王妃则一时难以置信直接瘫软在地剧烈颤抖着。

    徐鹤终于双手张开哈哈大笑,几乎眼泪也要笑出来,他苦心经营十年,今日终是马上要达成目标,也不管体内另一人如何催促,终是忍不住吐露心声:

    原来当年,徐鹤来到齐国,前十年倒也是真正护持齐国,并未行差蹈错。但是他本就资质极差,因托先辈余荫得入存微外门,内门自是无法,甚至外门之中也被其余之人嘲笑,打击之下离开山门,就是为了在外寻访灵丹妙药以改善体质。在齐国前十年里,他依靠皇室力量耗费无数草药,终是达到养气期后期,然而无师门教导,他只得寻了一本普通山野道观的道门心法修习,之后修为却再无所寸进。

    他忍耐不了清修缓慢,当时决定离开齐国,前往横亘神州连绵不绝的连云山脉深处寻访天材地宝。

    也是机缘凑巧,在山中远远遇到数名魔门星罗宗炼气化神境界的修士追杀一名年轻女子,那女子出手狠辣,那些追杀之人接连尸骨无存,唯独其中一名入神初期弟子掉入山谷之中。

    徐鹤怀着捡漏的心态,前去那名受了重伤的星罗宗弟子那里,打算看看能否得到些修炼材料。没想到,那星罗宗的人元神未消,见到徐鹤前来,直接冲入徐鹤泥丸宫内欲行夺舍。

    但是那人元神重伤,也是徐鹤命不该绝,徐鹤所学道法虽然粗浅,但其中有一“融灵之法”,平时也不知是何用途,当时灵机一闪,全力反扑之下施展此术,竟然将两人元神部分融合在了一起,一旦分割便各有损伤,谁也奈何不了谁。

    境界在蕴丹期之下的修士,元神都尚未凝练,不能主动离体。就是星罗宗那人,当时也是**已无生机,方可元神夺舍。除非入神期之上,继续修炼,凝神元婴,方可真正元神强大。所以二人元神部分融合,都对对方无计可施。

    两人当时都是大难不死,既然暂时无法分离元神,便互相商讨往后之事。

    那星罗宗的人名唤“计都”,见徐鹤因自身资质问题困扰,就说他过去从一名血河宗的弟子身上得到一本血河转生秘法,说是使用这个秘法,只要得一族之中资质较好之人,以此人全族血亲精血为引,并且同时转嫁全族人气运至那人身上,磨灭对方原本神魂,同时可以逆天改命造就一个天妒之姿,可修行无任何阻碍;同时此秘法亦有使得未凝炼神魂的人有办法神魂出窍,可以在血河转生法开启时将神识分化而出进行夺舍。

    但是此法需逆天改命,要想施行必须躲过天道监视,所以需要须弥玄阴九宫阵来掩盖玄机。只不过血河宗的人多数不通阵法,且本身血河宗的法术根本不需要看个人资质,所以此法被血河宗丢在一旁,并未在意。

    到时候徐鹤只要施行血河秘法夺舍转生那被炼制的新躯体,此后修道一途自然是一马平川,而计都也可单独享用徐鹤身躯,两人无需再捆绑在一处。

    计都乃星罗宗棋宗子弟,说是学过须弥玄阴九宫阵。徐鹤当时原本也不甚愿意用此法,说是待他修炼到入神期之后就能将计都元神割裂出去,但是计都自从听闻徐鹤往事,就百般嘲笑他以他本身资质,根本不可能修到入神期。

    而时间越久,元神融合越多,最后两人会神识错乱而泥丸炸裂。

    元神胶着在一起后,徐鹤心智也深受计都影响,待回到齐国,协助当今圣上平定叛变之后,又见到年幼的邵珩,发觉其资质极佳,简直如上天送到他面前一般。

    虽然对怀疑计都愿意自己留在‘徐鹤’体内,而让自己去夺舍的慷慨行为有所怀疑。不过计都解释说,是因为自己已经元神离体一次,无法再行夺舍,而此时徐鹤体内也是由徐鹤占主导地位。

    故而,徐鹤最终还是在神识错乱或道途坦荡的纠结下选择了后者,故而当下决定按照计都所言行事。

    所以,十年前,徐鹤开始利用寿王野心为其绑架年轻女子,以残忍的炉鼎之法搜集女子精血,一方面为日后开启须弥玄阴九宫阵所用,另一方面计都教了他采补之术,提高修为。因为要想施行血河转生秘法,施术之人起码有凝胎期修为,而那媒介之人至少身体强健。当时邵珩不过小小孩童,甚至未开始习武,根本承受不住血河转生秘法的冲击。所以当时齐皇让他为其打熬根骨、教其习武,却是正中徐鹤下怀。

    今年正值太后千秋,徐鹤早就划算今日乘宗亲聚集时一网打尽,施行这血河转生秘法,却没想到寿王那里传来有道士前去查看总部废墟之事。徐鹤心知不好,一开始只以为是寻常道人,却没想到竟是存微山旧人!自此他和计都合谋,先将寿王府推出吸引注意,摘星楼夜会时清阳处处小心,却没注意那摘星楼里点的一根“毒蚕涎香”,那香无色无味、无毒无害,但是一旦吸入之人遇到另外一种“天水阴蚕”躯体的粉末便会合为毒物。果然那日在城外破观中,清阳道长一时不察毒发而真气紊乱。而那具尸傀乃计都原身炼制而成,计都原本就是入神期修士,自爆之下威力不。又有十二都天绝阵在外困死清阳,待得七天七夜之后只怕也要身死道消。

    徐鹤打算得极好,只要今日毕其功于一役,他立即远遁东海之外,就算清阳道长能够脱身也奈何不了他。

    不过他倒是没料到,清阳不在,但另有两人差点破了他的大阵,幸亏早前计都多了个心眼,特别将阵法改成子母阵,一攻一守,反将了那两个后辈一军。现在自然是要先破了这三道符箓,邵珩至亲之人均在,血河转生秘法效用只怕要大打折扣,而后再去找那两个家伙算账!

第九章 龙象青华 剑斗国师

    徐鹤向众人一扫,见只有三张符箓,那秘法所需的亲人精血,自然是血脉最近最好,见安王并无符箓保户,当下运转计都所教他的功法,紫黑色玄光喷涌而出卷向安王,裹了过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邵珩惊怒交加,不顾自身打算奔出,却被齐国皇帝父子二人死死拉住,那太子道:“珩弟,且莫冲动。”

    安王被那玄光一扫,只觉骨骼错位、浑身剧痛,父子天性却让其冷静了下来,道:“皇兄,此妖道目的在于珩儿,只要珩儿无事……额……”

    徐鹤气机收紧,安王顿时说不出话,那齐皇听明弟弟意思,含泪将儿子侄子紧紧挡在身后,身前那道符箓正气浩然、金光四射。安王妃也生出莫大力气,将邵珩紧紧护在怀里,如同此间珍宝。

    “哼!区区一个死物符箓,又无人操纵,真当我奈何不了?”徐鹤放出一道手掌大小的符箓,其上画有一枚小剑,随手激发出一道细长的灰色光芒,只轻轻在安王头顶一绕,顿时血雨四射。

    邵珩眼见亲父身首异处,已血涌脑门,胸中几欲喷出熊熊火焰,恨不能生啖了眼前这道貌岸然的国师!

    齐皇父子悲痛不已,那安王妃此时受了这莫大刺激直接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邵珩心中大痛,眼见父亲死在面前,双眼瞬间充血如赤红,脑中只回荡着几个字:“杀了他!杀了他!”身体里涌起一股热流,挣脱开邵承玺,学着沈元希教他的法门,拳风好似带着龙象之力,只扑徐鹤面前。

    沈家老祖早年以武入道,虽不似道门玄门正宗,但炼体一脉上却是不差,这给儿孙修习的最基本功法《龙象诀》又经存微真人指点修改,内涵奥妙,更是非同凡品。拳法流传普通江湖中也是顶尖武功,正式齐皇搜集而得。

    沈元希天资纵横,有他亲自指点下,邵珩于绝境之中使出的拳法,更是力拔千斤、拳风如钢。

    徐鹤一时被拳风所惊,竟几个闪避没有硬接。

    邵珩眼前一亮,乘势而上,内息滔滔不绝,龙象拳三十六式接连而出。

    只是徐鹤不过一会便反应过来,邵珩不过一个未入先天引气的小儿,拳法再厉害又如何,更何况他早有先手。

    只见他伸手一招,邵珩丢掉的玉佩腾空而起,发出盈盈白色光芒,恍若仙家法宝。法决一引,那玉佩当头望邵珩头顶一罩,邵珩只觉全身力气一凝,无论他如何使唤手脚,俱是无法动弹。而那玉佩化出丝丝白线,将他缠绕得一层又一层。

    徐鹤给他这玉佩,就为让邵珩日日佩戴,对其气息熟悉无比,以便今日控制。眼见邵珩被他制住,就将他弃在一边,打算对齐皇三人动手。

    他心中恼恨,那三张符箓只怕要费他好些功夫,齐皇父子多少是练过,于是打算先对安王妃下手。

    那符剑一招便刺向王妃,王妃尖叫一声。不过那符剑却无功而返,存微山的护身符如一堵铜墙铁壁,将那符剑挡下,但是光泽却暗淡了不少。

    然而安王妃却娇躯一颤,仍旧受到震荡。

    徐鹤脸色阴沉,但手上不停,那符剑叮叮当当不断砸下。

    这护身符是金丹真人所制,能挡凝胎期全力一击,徐鹤此时不过凝胎初期,就算凭借阵法的威力,也要耗费大半数法力,才能攻破。

    只是安王妃身体孱弱,符箓虽能挡下符剑,但却不能抵消碰撞震荡,只能匍匐于地,檀口亦有血色,气息奄奄。

    邵珩见母妃伏在地上,眼眸流转只紧紧望住自己,眼中只是担忧、爱怜,而自己却动弹不得,只觉心如刀割,潸然泪下。齐皇父子二人连声咒骂,但亦是心中惶惶,除了以自身作挡外别无办法。

    就在此刻众人无可奈何之际,不远处一声凛然娇斥:“妖道!真当你这破阵困得住本姑娘么?!”

    只见东面一道青色光华穿透乌云血网,如梭般来回,所到之处,无论是阵中妖魔鬼气还是天空那张血网皆如遇到克星一般纷纷退散。

    那徐鹤体内久未出声的计都突然尖利叫道:“如意青华梭!萧卓是你什么人?!”

    邵珩睁眼望去,就见沈元希携同一名面色略苍白的宫衣少女持剑杀出血雾,随着那青色华梭破开阵法双双而来。

    “呸!哪里来的妖魔鬼怪,你也配提我叔父的名字?”萧毓秀眉一挑,伸手一引,那青色华梭回到她如玉掌中。

    神州各大门派,高手如云,但另有许多散修闻名于世,其中人类修士中三大散修修为臻至化境,达到炼神还虚:一是东海珊瑚老祖丁天业,二是药圣欧阳山,这最后一人不仅是三人之中年纪最小,也称得上神州东陆最年轻的真人——青华先生萧卓。

    传闻萧卓长居昆仑附近,而那如意青华梭就是他早年成名法宝之一。

    方才萧毓受阵法反噬后,与沈元希第一时间突围,但是计都怕节外生枝,调用阵势围困二人,难以成行。萧毓当即吞服了一粒雪白丹药调理内伤,待得她伤势渐缓,忧心慈宁宫众人,勉强取出萧卓替她炼制的法宝,破阵而来。

    那计都此刻仔细一看,也发现那梭虽声势颇大,但威力却与传说中的如意青华梭仍有些差距,忙尖叫道:“那只是如意菁华梭的一个仿制法宝,徐鹤!速战速决!”

    萧沈二人环顾四周众人身死惨状,只见满地血污、残肢断臂。萧毓原本苍白的脸色愈加发白,身躯微微抖着,她自小随叔父隐居山里,哪里见过这般惨状,当场忍不住“哇”得一下干呕了几声。

    沈元希亦是激愤交加,剑眉一竖,怒目道:“徐鹤,你枉修这么多年道,竟不知道天道循环,你心术不正,又做下如此恶事,今日休想善了!”

    他见徐鹤闻言面上一动,便猜其要动手,马上将剑一引,存微山正宗心法踊跃而出附在剑上,握紧衍阳仙剑,腿、腰、腹、胸、臂无不使力,迅捷如电,伴随锐剑破空声直刺徐鹤胸口。

    徐鹤大怒,玄光一扫而下,卷向沈元希。那黑色玄光重若千钧,他法力较沈元希深厚许多,打算依仗修为制敌。

    然而沈元希虽尚未凝胎,但一直勤修苦炼,日夜以气养剑,已逐渐与衍阳仙气息相合。仙剑有灵,知其心意,更是剑光赫赫、杀机迸发。沈元希知道自己修为逊于徐鹤,当下游走四周、错步上前,不与力敌,环绕徐鹤周遭,一击不中便翩然身退。

    萧毓干呕了几声后掏出帕子捂住口鼻,眼眸中闪过羞恼之色,见邵珩被制,当下手中青色一闪,击中邵珩身前的玉佩。

    邵珩乍见到萧毓,已认出是烟波湖上的少女,且身形同方才递粥宫女一致,心内复杂。他一得自由,只来得及深深看她一眼,便随手捡起侍卫佩刀,运行龙象诀,改拳为刀,如沈元希一般环绕徐鹤,有沈元希相助,他更是挥洒自如,刀势如疾风骤雨狂攻不歇。一旁萧毓则立于原地,咬牙收回护身宝珠,只全力驱使手中青梭滴溜溜围着场中三人转悠,时不时插入战局另徐鹤不得不分神防护。

    龙象诀乃炼体上佳法门,邵珩使来对敌时勇猛直前,徐鹤也不敢轻易忽视。沈元希剑法深得存微山精妙,一招一式皆有千般变化,一着不慎便会被其牵制而后杀招不绝,是场上主力;萧毓自小由元婴真人教导,虽年幼气力不足,又受了些伤,然则青梭迅捷锋利,任何东西皆阻挡不了被其一穿而透。场上一时剑光凛凛,宝光四射,金火交加,三人战得异常激烈。

    沈、萧二人心知修为不及徐鹤,又被困阵中,当下打定主意拖延时日,拖到午时过后,阵法自会露出漏洞,而只要此地异样被有心人发现,徐鹤也必定无处可逃。

    徐鹤恼羞成怒,又嫉又妒,这两人年纪轻轻,都已修为不低,而他当初历经艰辛也不过养气期。就连邵珩也不知遇何奇遇,竟也能与之斗到现在。

    徐鹤、计都心知不妙,看样子不击退沈、萧二人是无法成事。两个元神此刻齐心协力,以徐鹤为主,计都策应,“一身二用”。徐鹤召出符剑、拂尘御敌,又有计都分神另操控十几枚星罗棋子暗含阵法之势控制场内,以阵法之力打算困住沈、萧二人。

    到底徐鹤修为高出二人一筹,又有阵法压制,就又逐渐占据上风。

    沈元希一时不差被那黑白棋子合围,正打算全力突围,就见一道青梭疾驰而来,叮叮叮将那些棋子击落,却是萧毓来援。他正打算点头表示感谢,然而萧毓面色一变,那青梭尖啸一声倒飞而去,只见一道刺目光芒绽开。

    邵珩、沈元希强忍着不敢闭目,只看见那小姑娘身子如遭重击后退几步,摇摇欲坠,终究支持不住跪坐在地,衣襟上落下点点殷红。

    那青梭哀鸣一声停留在萧毓头顶,也是一付灵性十足自动护主的样子。

    原来是计都见萧毓分心,以全部阵法之力给了萧毓重重一击。

    萧毓咳嗽几声,杏目园瞪着徐鹤,再次吞服丹药打算压制伤势,不过她年纪幼小,又两度受伤,却不是一时半会能压制得了的。

    沈元希一时着急,哪知又落入计都陷阱,渐渐被算计落入法阵,引动阵法气机变幻,空有一身绝顶剑术也难以拖住徐鹤脚步。

    徐鹤乘此机会全力攻击那三枚符箓,齐皇父子倒还好,那安王妃却已经有些撑不住了。邵珩怒吼一声,奋不顾身持刀砍向徐鹤,但无沈、萧相助下,却被其以拂尘扫开,刀身折断,人也滚落地上。

    徐鹤以气机锁定邵珩,不让其动弹,自己召唤符剑准备一举将齐皇等人杀了。

    邵珩只觉身上重逾千斤,但见母妃温柔、爱怜的眼波,费尽全身力气挣扎匍匐向前,紧咬牙关却只能揪住徐鹤衣袍。

    沈元希在一侧,接下几次阵势攻击,见到邵珩睚眦欲裂在地上挣扎姿态,眼中潮湿,似乎想起什么,心生恻然又百感交集,丹田突然生出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灵台一股灵机勃勃而发,手中衍阳仙剑铮铮而鸣,浑身好似热血沸腾,口中不由喝道:“神君统御,气与神合,仙剑有灵,辟魔斩邪!”

    话音刚落,衍阳仙剑长鸣一声,冲天而起,剑芒吞吐,往那徐鹤身周一转,就见金铁交鸣一声巨响,又回转至沈元希手中。

    沈元希持剑大步踏出,周围魔气血妖皆哀鸣后退,直如仙人下凡、声势赫赫、风采非凡,竟是临战突破至筑元后期,且衍阳剑与他气机真正合而为一,从此飞剑有灵,就如同沈元希的臂膀,可任其挥舞,任你阵法万般变化,皆可以利剑破之,再无法以阵困之。

    徐鹤一时不察吃了一剑,那拂尘断成两截落在地上,要不是闪躲的快,只怕要去掉一只手臂。不过此时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右手衣袍已碎,手臂上伤痕累累,淌下鲜血,再不复国师风范。

    而邵珩见状更是乘机拔地而起,龙象拳直糊徐鹤面门,沈元希驱使衍阳剑,毫不留情斩下,另一旁萧毓虽兀自调息,干脆时不时丢出大把符箓,炸的徐鹤节节后退,又勉强驱起宝珠替尚是邵珩抵挡国师攻击。

    说来也怪,邵珩虽然连修为也没有,龙象诀再精妙,也不过后天藏精法门。然而邵珩此刻觉得体内有一股清凉温润的源泉,源源不断地涌出力气,那一招一式的凶猛之力竟堪比先天修士,连沈元希都有点认不出这是否是自家的基本拳法了。

    三人齐心协力,竟一时占据上风,让徐鹤无可奈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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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剑曲介绍:
天道机锋藏,剑过曲留香。昔日翩王孙,持剑破天机,侠胆诛宵小。且看神州谁人笑傲,仗剑破云霄!行,也在我;藏,也在我。<书友群>:319282891,欢迎大家。微博ID:昆仑子玉天机剑曲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机剑曲,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机剑曲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