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仙侣情侠传TXT下载仙侣情侠传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仙侣情侠传全文阅读

作者:飘柔01     仙侣情侠传txt下载     仙侣情侠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人过是非(24)

    黛玉忙拿出药袋中的焰火准备发出求救信号,那一刹那她突然想起,也许周围有不下百双眼睛盯着自己。此次出行二人皆乃轻装出行,未带任何护卫,焰火一出二哥便会暴露。哼哼,着目与柳燕本身意义不大,符昭乃副使幕司首席,厉害的是纵横派的幕僚司建制,不掌权却能权衡六司运作。柳燕居然来了个金蝉脱壳,黛玉有些愕然,终是轻敌了。不回去自己便要一人离开,以自己的容貌若是遇到生人怕也是惨遭侮辱。身中灭魂法印便等同于身死,即便东皇能治此时也来不及。面对死亡黛玉很淡然,但若回去被二哥瞧见自己这般麽样说不定便会崩溃,进而失控怒火攻心中了算计。一念至此,黛玉忽然有些明白,看来自己得撑回去,等不到自己归来二哥不会走,更会发疯的来寻自己,其结果自己出现那一刻便输了。黛玉有些黯然,你有你的算计我有我的谋划,终究避不过变数。便在黛玉拿出焰火的瞬间,小舟底下忽然人影翻动,两个白衣影子翻身上舟,其中同一人探手连封黛玉天突,幽门,气海三穴。黛玉很明显感觉到对方真气中含有药理,这是在阻止气血运行之法。瞧二人装束本是渔夫装扮,身手却是纵横派八角卫与纵横卫。黛玉眨眼间心思流转,好深的心思,侯爷定会派人随在自己身后护卫。但此刻即便有人来救,咫尺之遥差之千里,怎来得及?纵横派之运用总能惹人意外,憋气在小舟底部亏他们想得出。

    这二人一人封自己穴道,一人检查小舟上的物品并进行分类摆放,其甚至戴了防护手套。黛玉瞧着眼前的一切,不得不佩服纵横派的强大并非偶然。她亦无暇去询问,那人封了自己穴道便拿开了帷帽,瞧得黛玉那肤若凝脂,白里透红的肌肤不由心神一荡,舟上两人瞧得如此盛世美颜一时失神竟再也离不开眼。倏然前面点穴那人一声闷哼,竟是身后检查物品那人拿着甚麽刺了前面那人一下。前面那人被同伴刺伤回眼一瞧竟说了声多谢。惊愕间,黛玉已明其意,侯爷的太保禁卫军虽有极大权势,但建制职权上乃云都中军禁卫。也许这便是区别吧,纵横派双卫换制后,双卫均有了极大的自主权,如此也代表着更便捷的时效。云都信仰虽深,但人文建制上只是权利建制,一切以东皇为源头。纵横派的不同之处在于宗派传承凌驾于掌门人之上,故而无论是姬沄还是姬奔月,乃至姬灵霜,纵横派都能平稳的传承,而不会出现权力之争。云都呢?四派分立,东皇派系主政,西后派系管钱,南冕派系管征战外事,北候派系维护内安,四派分工合作,这都些年建制渐渐齐全,东皇虽用的得心应手,但分裂的危险依然存在。纵横派只是给了下层人员的极大权力,却加强了对中层人员的管辖。云都立世不敢显露,下层人员若自主权过大便容易暴露,这是云都最根本的弱点。外势上处处隐藏,内事上跟不上纵横派的步伐。姬沄从创立纵横派伊始便已开始着手完善建制谋划,进而达到众志成城,团结一致,让纵横派源远流长的传承下去。

    这二人自始至终并未多言,一人操舟,一人警戒,不时伸手探黛玉的脉搏。连这两个下层人员都知多言误事,她再出言亦是自取其辱。黛玉抬眼间,河岸上游下游已有楼船小舟靠近。警戒那人霎时戴上了黛玉的帷帽站立在船头,警告周边不得靠近。黛玉瞧在眼里只有深深的忧虑,这些东西都是金钱难以弥补的,自古蛊惑人心容易,但要达到这种万众一心,大公无私的程度古今难寻,这是多少金钱都买不来。说得直白些,纵横派的家观念端正无私,深得人心,派内上下皆愿为了保护纵横派而万死不辞,否则扶摇,百里鸿怎落得无奈自杀的结局。

    而黛玉的被俘很快经探子传递给北候二太保知晓,二太保惊愕的同时亦感不寻常。黛玉的武功乃东皇亲自调教,天下间没有人能够轻易击败她。这一番转念二太保忽然想起东皇曾言,世间武学虽博大精深,终究殊途同归。唯一例外的便是灭魂法印,其传染术的精髓源自于人体本身,这是任何肉体凡胎都难以抗拒的。身中灭魂法印者生不如死,黛玉一代绝色佳人便要香消玉殒了?不,他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这一切的解释只能是柳燕施展了灭魂法印。大意了,大意了,东皇虽传授了很多防备之术,终究没能躲过去。

    二太保经过短暂的失神,迅速稳定心神,现在去救人并不妥当。此次出行并不只有二人,侯爷亦在准备,这场对弈之局不会这般简单,其最终目的侯爷都没有明确,侯爷只分配了他们截杀柳燕的命令。如此他擒下柳燕该是,一念至此,二太保立即让下属接洽斥候队,回报柳燕踪迹。但等了半个时辰,斥候队给出的情况却不乐观,其柳燕的武功手法颇似纵横派三会居弟子的手法,与柳燕平日武功路数大不相同。这时二太保已能肯定截杀之人并非柳燕,自己二人竟然败在如此简单计谋下。其再等讯息已来不及,二太保稍加思量开始重新布局,随后率众离开浏河畔的小村子上车船逆流而上。以对方缜密,黛玉自上游现身,常人思之其落脚点必在上游。实则自己在下游,竟然与自己下棋的非柳燕真身必有其他人,亦会有此思量,上下之间便会相遇。或许这是个陷阱,二太保并不在意,孰轻孰重,截杀柳燕侯爷必有后手,此时救出黛玉方为关键。然一旦失去黛玉,对云都来说等于破局,纵横派会做这种选择吗?。

    车船逆行不过四五里路,上游一艘三层楼船正快速下来,二太保全神贯注之际,咋见黛玉倩影缓步走出舱门。船头甲板上站着的竟然是符昭,二太保倏然一笑,暗暗松了口气,难怪,难怪。二太保霎时下令停船,让船顺流而下,很快符昭所在的楼船赶了上来,两艘船一大一小并肩搭钩顺流而下。二太保瞧了一眼黛玉,其面色有些疲惫瞧不出甚麽名堂。二太保翻身过船,直接向符昭问道:“你的目的呢?”符昭应道:“你们的目的呢?”二太保微微一笑,说道:“那我该投降了?”符昭道:“对你我这是最好的选择不是麽?”二太保犹豫了,此时此刻若是选择自尽便不会影响侯爷的计划。孰轻孰重侯爷绝对会选择自己的下属,自己二人若不自尽,一旦被符昭控制住再难有自尽的机会。双方都明白杀戮并不能解决当前的局面,否则柳燕早已死在侯爷手上。今日符昭显是控制住了灭魂法印,也许黛玉今后一生都离不开药物,如此便会与纵横派纠缠不清。但二太保对侯爷与东皇皆有一丝希望,生与死之间面临己身一时有些踌躇。

    二太保的踌躇让符昭明白这个人心性再强面临死关抉择,犹豫乃人之常情。其实这种人将死亡看得很淡,其在意的是黛玉。黛玉在云都以绝色气韵深受云都文风推崇,深受云都中上层喜爱,连东皇都亲自教习其武功,赞其美,品其韵,视其行,闻其言,美中黛玉,赏之无穷,不带一丝亵渎,黛玉已成为云都的一种精神象征,二太保绝不会让其有所闪失。

    符昭劝道:“犹豫说明不舍,又何必强求?生死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法。”二太保内敛一口真气,叹道:“此言着之于朝堂当为谬世之言,懂得这些并能做到少之又少,武道七宗创造了另一种世界。这个道理宋庭朝堂之上竟无一人通透,此乃时代的悲哀。”符昭道:“你们自己亦深知盛世之名难复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之道。此时此景,天下已不宜再战。”二太保没有回应,他若有心要逃离甚至擒下符昭都不在话下,他更想看看这盘棋结局如何。

    雁行城外八里处,柳燕与柳纤柳泗窈楚三女静卧于雇来的马车中。雁行城内极为繁荣,嘿白两道错综复杂,寻常百姓是雇不起马车的,于是乎各方的探子必会严查马车,四女被发现是迟早之事,其三女至今不知二主人将盈桑,莜然调离是为何。距雁行城虽只有不足短短八里路,柳燕已做好任何状况的准备。竟入局则奕局,柳燕并无这种权位野心,暗中亦有忐忑不安。山间官道上人来车往,柳燕已遭遇第三次疯癫之人的试探。她没有出手,其给了马夫十倍的价钱,马夫是团练使退下来的,有些练家子,在雁行城有些名望。经马夫一顿招呼,几个疯癫之人皆被打的满地找牙落荒而逃。与那些平民百姓不同,马夫深知江湖上的门道,没有对四女多问过一句话。

人过是非(25)

    马车前行不多远,官道上的行人渐渐稀少,马夫都嗅到了一丝不寻常,随即向车内说道:“是福是祸在下不参与,劳你们自己驾车了。”说罢,马夫背上自己的行囊下了马车片刻跑进了偏道。柳燕没有阻拦,这个马夫确实难得,柳燕亲自驾车,行径不远路边便有茶铺酒水,一行人下车点了些酒水果腹。这个茶铺很大,皆为砖墙修建,每帘皆为雅间是家老店。说是茶铺,铺中冰葡萄酒确实甘醇回味,柳燕连饮了三杯方感透体舒畅。由于是士子路途雅集之处,雅间墙上留下了不少士子诗词。柳燕着眼注目时,伴随着小二的阻拦,一男子骤然闯了进来,虽然其戴了帷帽,但柳燕瞧其神韵便知其是谁了,果然所料不差。柳燕应道:“识人知礼,这不像侯爷的作风。”来人正是云都北侯牧云端。自从瞧了纵横派的卷宗,包括东皇在内的画像柳燕皆铭记在心,有些人无论如何装扮,其形神气韵不会有太大改变,像牧云端虽是素衣儒士打扮却掩盖不了其身上与生俱来的贵族气息。

    牧云端径直坐到窈楚让开的位置上面向柳燕摘下帷帽,露出俊白开韵的容颜,其从内至外,由上而下,眼帘之间尽是满眼浮云不滞一物。牧云端显是刚刚追来的,其一坛冰镇花蜜酒尽数入腹。自始至终虽与常人形神无异,但身上的朝气潇洒莫名,令人视之感叹,羞红于面,如此美男子仅容貌已让人动容,柳燕有一丝失神。牧云端暗暗调息体内的燥热方向柳燕问道:“出手即非凡,你承受的起这样的代价吗?”柳燕不解道:“只身前来,但愿你有准备。有些人在传说中神乎其技,然现实里终究肉体凡胎与常人无几,见了也就不稀奇。”牧云端不以为意,应道:“施人以后手本是不该,但前有留心后有一用,你亦不例外。”柳燕心神一凛,连日来她只是简单的自查,身子并无异样。阴阳宝典下卷她早已融会贯通,天地间能对她有影响的毒药微乎其微。见柳燕面不改色,牧云端暗暗留心,其识术有学却无这份心境,神形有些生疏。牧云端很少自己动手,他尚未接到黛玉的讯息,擒下柳燕本在谋划中。

    牧云端续道:“在毒药与动物毒之间,像媚药,人体炼丹这种人体易吸收的功法,灭魂法印神乎其技。成以太白,阻于公孙。”柳燕听罢暗中运气至左足公孙穴真气竟而溃散,只剩余息流通,难怪近日施展轻功左足有些不稳。其幕司人员并未虽自己身畔,柳燕察觉异样不过日前之事,有所接触必是当日被牧云端俘虏之后所动的手脚。作为纵横派的主人,宗派利益之前绝不可受人威胁。只是柳燕有所怀疑,纵横派的药坊钻研药理不弱于药宗,哪怕是天下最难解的蛊毒亦无惧。只不过其所言在理,媚药,人体炼丹这种人体易吸收之物再强的真气也很难尽数驱散,因为真气本身并不排斥。柳燕本欲起身离开,她身畔只有窈楚可用,柳纤柳泗虽已成年但心智未开,身质平庸,武功低微,她亦不愿二女再有所闪失。柳燕霎时心思转念,灭魂法印霎时自体内爆发罩向牧云端。咋见牧云端不动声色,闭目定神,柳燕只觉散发出去的真气徐徐弹了回来,让她有足够的时间再次催动灭魂法印。她只是通过大幕司得到了灭魂法印的抄本,其只练到第三层,以本体为炉鼎。柳燕经历两次失败,没有再继续,她很难想象牧云端是如何不动声色化解灭魂发印的。无论是罡气还是护体真气,人体哪怕闭息实际上皮肤仍在吸纳天地养份。何况灭魂法印本身的真气即便是绝顶高手也难以在一瞬间抵御。灭魂法印真气那怕是第一层,其已达到返璞归真不滞一物的无形之境,柳燕虽懵懂而成却早已领略其神通。聂羽当年对纵横派的武学体系甚为清楚,对御留香更颇为留心。大幕司臆测卷早已将其影响做过全面的推测,知聂羽必有防备灭魂法印的功法。

    柳燕二击不成,真气刚回复,忽然内息由内至外霎时翻腾,督脉上一股隐藏的真气散入周身经脉将翻腾的内息疏导引回了气海。牧云端若有所思,应道:“逆反重元。”柳燕摇摇头,说道:“是,也不是。”牧云端没有追问,这种武学机密柳燕不会轻易说出口。逆反重元突破人体极限,云都至今不知其功法,这一切通过纵横派以及百战论道是不可能的,御留香是唯一的途径。但柳燕经过这真气一激荡,顷刻周身酸软,提不起真气,便似身上的力气被抽干了一般。柳燕忽而明白,牧云端早已料到自己会灭魂法印,故而故意让自己连续两次施展。柳燕霎时有些疲惫,这些算计她并不喜欢。她唯一担心的是,论精神术聂羽同样精通,自己一旦被俘是否经得住拷问,说出纵横派的机密?答案是肯定的,自己不是牧云端的对手。擒柳纤柳泗虽是柳燕故意下的诱饵,但她没想到是牧云端在背后操纵这一切。你有意,我有计,柳燕这一轮输了。柳燕很想自尽,但身子越来越虚弱,窈楚刚想抢上前来,亦同样觉得身子气力流失,霎时三女也先后晕了过去。

    牧云端瞧着虚弱的三女有些厌恶,人行以恶非大丈夫所为,若非世道愚钝他们也不愿采取这种方式。牧云端本动了心思将茶铺中的人杀光,转念间又让太保女禁卫将三女裹上了马车。此时随行护卫柳燕的各路双卫在牧云端的安排下早已陷入厮杀混战,无暇分身。亦如牧云端所料,茶铺中有武林盟的探子,很快飞鸽传书就送到了花易玄手中。花易玄没有犹豫,当即出发前去救柳燕。临行前唐玉不解道:“整个武道七宗尽归你调遣,何故亲身前往?”花易玄沉声应道:“受人之托,当勿失于人。”唐玉何其敏锐,劝道:“世道庸俗,且不论他人之妻。你们之间亦有前缘,世风之下你这一身荣耀怎能不珍惜!”花易玄微微一笑,应道:“无奈之举只有无奈之法,唯有无奈而行。”

    唐玉没有回应,花易玄性情虽像极了陈坦秋,骨子里却大有不同,甚至有些执拗。唐玉有些惋惜,堂堂纵横派,柳燕身为纵横派副使岂轮得到他出面?

    花易玄此时心中亦有些忐忑,虽是为了承诺,但他只想看着她安稳,以欣赏之眼抿其形并无亵渎之意,如此虽有失磊落却不逆人伦。竟然柳燕来不了,如此一盘棋必会有人接手,他在与不在无关紧要。所谓眼观大局,不论台面上有多少人,无论是武道七宗还是异端势力,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这些小打小闹只是试探罢了。随着花易玄下令,雁行城中的武林盟下属开始反击,围攻那些在暗处虎视眈眈的杀手。同时隐藏在市井中的武林盟随行人员,下属帮派,以及盟网人员开始不断传回柳燕所在的讯息。

    竟早有预料,北侯牧云端也懒得浪费时间,其选了雁行城下游的江边葫芦口静静等待。此时的他有些顾虑,云都的建制相互不依存,虽能减少运用却很危险。无论将来结局如何,东皇都会利用与朝武敌对的契机整合云都,这一切也许在其创立云都时早已谋划好了。所谓东皇门生,西后,南冕,北侯三部皆明目张胆的安顿了不少。作为云都内部,西后,南冕,北侯都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云都弟子皆从摩尼教教义转化而来,摩尼教本身又有所区别,要账彻底整合岂是那般容易?东皇在云都的地位太高,众人只有仰视敬慕,天威之下无人会接受他如常人那般的权谋之术。

    牧云端选择走的下路,花易玄则直接选择了飞翅,相距二十余里的距离顷刻便至。沿途云都的探子同样将讯息传给了牧云端。牧云端有些愕然,柳燕虽与花易玄待了些日子,但武林盟没有声张。当年若无张少英横空出世,也许今日柳燕便是花夫人。牧云端忽然心生一计,当下离开葫芦口去了江对面沿江高岸的小村子。

    此时其他三女被牧云端放在了客栈,等候纵横派横网人员前来接应。官道上白教东行五部六十余众皆蒙面以待,独将柳燕的马车裹在里处,花易玄来时见到的便是此景。昔日他与陈坦秋抓捕江洋大盗,追击逍遥城部众时,陈坦秋便喜欢独行冒进,花易玄完美继承了这一点,否则以其武林盟主之尊不会狼狈至此。瞧得这些人戾气迸发,花易玄已决心大开杀戒。平日处理武林盟事宜皆以权宜为适当,这些人间败类是不可调教的,虽然他们只是权谋之下的棋子。

人过是非(26)

    花易玄下了飞翅缓步走向杀手,柳燕瞧在眼中亦喜忧参半。他还是那个他,但他独自一人实在太危险。他身为武林盟主竟是枢纽之首,亦是整个武林盟的关键,天下除了陈坦秋,花易玄,再也找不出第三个能令江湖各大门派信服之人。无奈柳燕无法动弹言语,身在马车中只能通过车窗看向坡下的情况。这一众杀手身质特异,群攻下花易玄断难抵挡。眼见花易玄逼近,东行五部部长一摇头,十二人组成的四波攻势前后涌向花易玄。咋见花易玄周身气药气流动,运用的竟然是药宗的功法。部长霎时本想喝止,白教如今四面楚歌,这些人皆是师尊的心血,死一个少一个。但前面第一波三人的攻势太快,三人简单的分上下两路,后一人掩杀,三式一击。三道劲风袭来,花易玄抬手间真气激荡,体内药性自周身散发,其形正是药宗的五色烟云斩的内功路数。药宗的武功皆配合药性,一经施展江湖上各大门派十之八九皆忌惮三分。深厚的内劲配上药性,霎时沙石随着气劲流转扫向杀手攻击之处。再复杂的招式碰到这种全面防备的内功手法除了点透之法无法破解,前提是先要抵挡得住花易玄朦胧的气劲。这些杀手皆组阵已久,近气劲不足丈余竟然三式同抗,以图身后第二波杀手进招。便是这一刹那第一波催动真气护体的三人陡然间四散飞落,不及惨呼便即毙命。花易玄进而欺身赶上,七道真气犹如游龙围绕着花易玄迎面扑向杀手。接着便是第二波,第三波,十二个一等一的阵型好手竟然不敌花易玄一招。

    山坡上的部长看出了名堂,这是天绝派七绝玄经的手法,只不过花易玄合七为一配合阴阳宝典方有这等神威。部长霎时明白,诸宗不光为武林盟注入大量财力人力,竟然都教了花易玄武功。世人只知七绝玄经至极端可同时施展七种不同的真气,却不知七绝玄经正是纵横派内秘心法的源头。七绝玄经虽能同时施展七种不同的真气,但修炼者本身会耗损命元,必须通过大量的丹药维持体内各异真气的平衡,因为纵横派很早就发现人与人之间的血有所不同,阴阳宝典的内秘心法便解决了这一难题。七绝玄经竟能自发七气,也能吸收大部分人的真气提升内元。花易玄将其合二为一,配合内秘心法以及药宗武学,非是肉身凡胎所能挡!

    花易玄缓步上前,真气骤然收缩,山坡上的杀手一时皆惊骇莫名。奕斗之际十二人甚至连一招都没使完,要知道天下间很少有人能抵挡的住杀手汹涌而强劲的内力。这些杀手经调教几乎认识天下各种武学,只不过比部长晚了稍刻。车中的柳燕自花易玄施展时便已瞧得明白,知乃武道七宗之故,想不到诸宗竟然这麽大方。

    部长眼见杀手皆有惧意,他很难想象,他这几十号人对上近千人的官军都不在话下,今面对花易玄竟然有些力不从心之感。部长亦不愿做无谓的牺牲,朗声说道:“不愧是武林盟主,身手非凡,在下佩服。”却见花易玄缓缓念道:“依宋刑统卷十七贼盗律谋杀者,杀三人以上者,以及无名者谋罪律,尔等可不经审判,令死刑。”花易玄一字一句说得极为认真,杀手皆字字入耳。不管杀手如何看不起朝廷,终究为正统之威,内心终有善恶之分。

    部长眼见花易玄脚步不停,已知其意,其身上陈坦秋嫉恶如仇的影子实在太深。部长当即喝道:“枫柚大阵。”言必,杀手们得令,余下五十人组成五波,左中右三面围向花易玄。部长竟下令攻击便意图杀掉花易玄,干掉武林盟的盟主这确实令人热血沸腾。霎时间山坡上气劲迸飞,花易玄犹如海中扁舟淹没在杀手轮番的车轮战中。这五对队人前后衔接有序,不早不晚,攻势尤为紧密纯熟。换做旁人怕是一招也抵挡不住。但花易玄身在其中,真气沛提,面对众杀手的连番攻势或导或引,时而四两拨千斤,时而递出一式,进退出奇,细细观去其竟然闭眼迎战。众杀手愈打愈是心惊,其功法似熟悉似怪异,明明一刀递过去,砍到的竟是自己人,不过顷刻杀手竟然连伤了三名同伴。山坡上的部长忽然明白这是道家乾坤印,又是武道七宗。可叹那个人只允许自己出战,不允许自己拿柳燕胁迫。

    这番交手外处瞧来着实精彩,四十余人蹦蹦跳跳,密密麻麻的挤成团竟然没出混乱,花易玄的身影早已淹没其中。道家乾坤印世人只知其能力,却不知其功法,诡异难测。花易玄本身武功不差又出身名门,面对数十人的围攻竟然丝毫不落下风实在骇人,此早已超出了人体限制。但部长认为其终究乃肉体凡胎,如此巨大的真气消耗其难以久战。酣战之际,部长已在寻找间隙。不过盏茶功夫花易玄借力打力杀手再倒下四人,部长瞧其竟然越战越勇,细细凝目之际忽然大骇。以气御气,这种道家虚无缥缈的武学他竟然亲眼所见。这三四十人的围攻看似阵仗庞大,实则花易玄反而轻松,围杀的他的人越多,花易玄越能根据自身血气选择血气适合之人以气御气。经白教多番钻研,人体至少有七种不同气血,这正是七绝玄经七绝的由来。

    这一刻部长骇然愣住,师尊一直在追究人体极致,无论是羽千古那样的单中异数,还是白教十宗那样的群战异数放眼天下几近无敌。然而花易玄今日所施展的这一切,他竟看的懂又不明白这区别究竟在何处!他仅仅只是一个人。这时的部长惊骇之下早已忘记一切,着眼所见尽是花易玄的身影,其所展七绝玄经,乾坤印,内秘心法,阴阳宝典,五行幻影大法,神行术他一一识得。

    酣战阵中杀手同样不明白,杀气一起皆红了眼。枫柚大阵进退自如是应对群战的最佳阵法,今面对一个花易玄竟而全无作用。他们都想要弄明白这究竟是为甚麽,他终究是一个人,这麽多人耗也得耗死他。但此时花易玄愈入深境,似是来到一个全新之处。这些人便似他手中的棋子,其意所致人即毙命,其真正的掌控一切。若能忘掉周身这些一等一的异能杀手,忘掉招式,忘掉搏斗群殴,忘掉实力悬殊,其只身奕斗之中,花易玄竟尔发觉,原来他竟然有了如此进境,这一切多亏了陈坦秋。

    战圈外的部长这时已经明白,这已非奕斗间的较量,他实在太恐怖,太可怕了。

    此时部长已有主意,其转身上前将柳燕从马车中抱了出来,负在肩上向深山上疾奔。那人只说过不可侮辱,却没说不可劫走。花易玄此时全然沉溺在酣战之中,杀手们这时士气亦有所回缓。花易玄身形瞬动,忽而一化三七,忽而一化五二,自始至终杀手们便似与空气搏斗一般,渐失耐心,这时他们已经倒下了十余人,且其惊奇的发现自始至终花易玄身形移动都没有越过阵外,如此僵持下去真的能耗死他?部长的离开引起了外围杀手的警觉,已有队长当机立断下令有序撤退。为保安稳内圈三队忽而稳定攻势不让花易玄有机可乘,众人虽碰不到花易玄身形,但激战中杀手层出不穷,花易玄终有顾忌。巨大的劲气圈中,其一旦一步走错便死无葬身之地。花易玄懂得借力打力,杀手联合组阵同样懂得把握分寸。

    这时的花易玄渐归清醒,终于发现那部长不见了,以其睿智已知不寻常。他很担心柳燕的安危,姬灵霜之事纵横派虽有封锁,但风言风语江湖上已有流言,只不过这些流言被强行压下去了。心念所致,花易玄豁然催动早已积蓄已久的内息,刹那间劲气迸飞,真气回旋,似乎天地方圆尽数笼罩其中,正是刃宗绝技飞天乘龙斩,只不过所运用的招式乃前武林盟九届统领柳天波的剑海无涯。飞天乘龙斩属于大范围的强势镇压,花易玄将其化作七十二道剑气前后蜂涌而出,属于聚势化小,点透之势。飞天乘龙斩的霸道之威化为点透之劲看似简单却是刃宗一直想突破却无所得的境地。由于杀手们相聚太近,刹那间四十余人顷刻暴毙在花易玄威猛的点透内劲之下。无论一个人的护身气罩有何变化,点透之势始终是最佳破解之法。

    这一刻花易玄满目所及尽是满地尸骨碎片,三十余众竟无一活口,若非亲眼所见他始终不会相信这等神话之招。只是第一次施展此法内劲上有些凶猛,许多杀手无法瞬间连续抵挡强势之威竟被剑气透体而过,场面之残臂断腿所见皆是。其点透之力穿石钝树,惊天之威连花易玄都为之侧目,这门武功实在太霸道。花易玄一击得手,并不停步,奔上马车便瞧见车中柳燕遗留下的香囊。霎时花易玄已明白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当年玄天派的小院中。那院子有她搬过的山石,有她留下的字画,有他们之间最纯洁美好的记忆。

人过是非(27)

    花易玄随即疾步向柳燕消失之处追去,这一刻花易玄意念有一丝松懈,尽管她已为人妻,但着眼所见淑女依旧,往情复生,有些情难自己。同时其内心深深担忧让他忍耐已久的戾气尽数爆发出来。凭着敏锐的嗅觉他能短时间断断续续的循着香囊留下的余香判断柳燕离开的方向。奔行十余里后花易玄在一处石山下的石洞前停了下来,其第一反应是计。便在其耳观八方四方查探时,山涧上黑衣翻动,尚有五人飞跃而下落在山洞前。这五人身形虽所各不相同,蒙面示人,但花易玄瞧得出这五人身质特异,契合有度,该是白教千字辈杀手。这五人裹着头巾蒙面示人,只露出清澈不着一物的双眸,竟是那般毫无生气。

    花易玄暗暗谨慎,所谓天下第一只是虚名,他可以一招杀掉那四十三人却不一下定能杀掉这五人,因为这五人合而为一,一体瞬发,静立的身姿中透着淡淡的肃杀之气。何况他已无力再次催动第二次飞天乘龙斩。他的修习之路虽得到了诸宗的大力支持,但底子后发,刚刚初成,难以全部融会贯通,这需要其在奕斗中缓缓摸索。

    刹那间那五人同时动了,花易玄催动真气强蓄内力,神行步上手,一招飘摇过境身形霎时已近洞口。此乃逍遥游与燕赤流结合之招,身形瞬移,飘忽不定。但花易玄惊奇的发现,这五人招式中如同编织了一张大网,他只身一人早已尽数裹在其中。花易玄暗自谨慎,这五人竟同为阴阳之体,一招一式其皆难以正面抗击,即便能够接下其也难连续接下五人的连番攻击。着眼其区别,刚刚那四十三人在自己内秘心法重重卸劲下自己方能扭转乾坤,一切只因对面人数众多,自己总能寻到间隙喘息。但这五人契合之间毫无间隙,且联合阵法不在人多而在于契合。面对五人的一波又一波的疾速出招,花易玄屏息运气,双手点拨,采取的竟然是硬撼。同样这五人紧密契合,花易玄硬撼相对竟丝毫不落下风,五人第一次见识到何为不解。原本五人合力一击,天下间早已无人能挡。即便道家乾坤印他们也试过,极快身速加上汹涌的内力,世间没有任何人能在一瞬间施展这一切,五人合击完全将快准狠三字发挥到极致。以一人硬撼五人,原本乃一招之事,花易玄却已过了十三招。这一刻五人先后明白,他的体内有冰心诀,这是仙宗门阴脉功法,属于防御的护体功法,与冥花流阴阳战甲的护体罡气不同,冰心诀由内而发,附与人体四肢百骸,受之于外力则强硬返透,所谓冰心诀之寒冻伤人体实属轻松。因为世间再霸道的武功永远是短暂的,阴脉功法则内敛与聚,虽同样不可持久,但一经施展同样可怕。短短的二十余招,五人尚未近花易玄本身,花易玄则将返透之力卸于地下,并没有用来攻击杀手。

    刹那间的交手,花易玄竟与五人战至平手,只不过其终究一人之力,加之刚刚体力耗损甚巨,以此下去亦独木难支。花易玄亦不愿冒险,久战毫无意义,刹那间一阵真气气雾自花易玄周身涌出,散出淡淡的黄纸烧着之味,恍惚间竟然是道家的梦遁之法。这五人心术合一,相互间毫无破绽,激战中骤然隐去身形恐也难幸免。只是道家梦遁太过虚幻,花易玄一消失,五人险些打中自己人。激战后的宁静,五人闭目屏息,因为花易玄一定在周围,只要其走动一步其绝难隐藏。只不过花易玄有的是耐心,道家梦遁说到底乃精神术的分化,利用阳光或者月光的炫目造成短暂的失神,从而达到脱离的目的。这五人竟然清楚其中的诀窍没有胡乱攻击,而是选择静立,因为不出三下其便会现身,人终究是人,哪怕其轻功再高,身速始终会留下风声。

    然而花易玄并没有立即现身,杀手之间均暗暗谨慎,却听得花易玄淡淡吐出白教七星四字。这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五人无法辨别花易玄方位。白教七星在白教乃神一样的传说,从未有人见过其真面目。花易玄此言说的斩钉带铁,如此判断力足见深邃。五人没有回应,多年来他们习惯了一击必杀,从未像今日这般缠斗许久,只因他们得到的命令只是阻碍。杀掉花易玄会引起朝武的绝对攻势,白教将成为牺牲者,那些意欲击杀花易玄博取自身心理安慰者皆是白痴。

    花易玄一语竟毕便再无声息,此时其只有两处方向,一是进得山洞,二是远离此地,花易玄担忧柳燕安危必会进入洞中。这处山洞并非唯一入口,花易玄有足够的自信。五人亦不得不佩服花易玄这般天生自信,无惧一切的胆识,毕竟江湖上这种人太罕见。

    且五人所料不差,花易玄确实进入洞中,其自信是因为武林正宫有陈坦秋收集的大宋境内山川河流的详细地理图册,这里的山川地形其一清二楚。何况他虽只身一人,但其身后隐藏护佑的皆乃诸宗精英,即便被困其也有足够的时间。五人同样有些不解,浪费自己几人暴露,多此一举,如今的白教真是乱成一锅粥。

    花易玄入得洞中,山洞很长,洞中虽黑暗,但依稀有柳燕身上的菩提花香。他没有点火,黑暗中于他反而更有利,这一切都来源于陈坦秋冒险个性的影响。花易玄的步子引起了柳燕洞内柳燕的警觉,喝道:“谁?”花易玄听得佳人出声,中气浑厚,应道:“原来你是故意的。”柳燕岂能忘记这个声音,亦明白一切,说道:“何苦如此冒险!”花易玄应道:“给人已诺,当尽力而为。”柳燕叹道:“谦谦君子在武林中是可怕的。”花易玄微微一笑应道:“人各有命,我们出去吧!”柳燕问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何不出去?”花易玄道:“你无事便好。”柳燕听罢陡然一阵心酸,丈夫不顾自己了,竟还要一个曾经的情人来安慰自己。听得柳燕的默然不语,花易玄正色道:“我心虽有秋波亦不逾礼,盼你无须多想。”便在两人对话之际,洞外传来山石坠落之声,显是洞口被封住了。

    但此刻两人的心思全不在逃生上,柳燕叹道:“白教是真的完了,我原以为能够见到所谓东皇,或者真正的羽千骨。”花易玄道:“真正的福爷已经拿到了,就在雁行城。”柳燕道:“你们就认为我有这个能力?”花易玄道:“纵横派的精神术独步天下,你若无法便再无他人。”柳燕问道:“他呢?”花易玄见柳燕对其丈夫如此称呼只感颇为尴尬,应道:“他失踪已久,不过白教东行六部接连被破该与其有关系。”柳燕本欲说明,忽而想起自己终究乃纵横派当家副使不该口无遮拦。只是应道:“如此,启程吧。”黑暗中花易玄点点头,问道:“你已安排好了?”柳燕道:“牧云端截了我好多人,按说留的后手也该到了。”花易玄道:“那一定是出事了。”柳燕问道:“你的办法呢?”花易玄道:“按照脚力至少还需半个时辰。”柳燕道:“这洞中布满火药和机关,你不该进来。”花易玄微微笑道:“谓之人言,美女之前何来不该。”花易玄以这种粗俗的口吻柳燕是从没见过的,端正中夹杂着三分滑稽,柳燕不自觉的笑了。

    二人谈话间,洞中突然飘散着一股媚药的药香,二人见多识广霎时大惊失色。媚药属于另类,二人虽能以护体罡气暂遮蔽却只能维持一刻钟,要知护体罡气只能短暂运用,长时间运用会造成气血失衡,从而走火入魔。媚药的成分在于人体最易吸收,自媚药现世以来经过历代方士钻研,哪怕只是一点点都能让人为之欲狂。柳燕没由来的一阵谨慎,阿姐教给她的法子不下百种她却从未试过。花易玄有些意外,竟然不是致命的毒药,不过也难不到他。

    护体罡气终非长久之计,无奈从来不是他的选择。纵横派的内秘心法诸重吐纳之术,容纳万物,透过内秘心法的吸纳,花易玄就地盘膝将媚香吸附于掌间。一旁柳燕怎能不清楚花易玄的动作。然而,当二人刚刚坐定,洞中竟然哗啦水声自远处急喘涌来。花易玄与柳燕皆是一惊,这处山洞在半山腰哪来的水?不对,这不是山水,而是早已备下的水。花易玄此刻方感到一丝震惊,好惊人的手法,好出乎意料的行为。只听柳燕淡淡应道:“再多的水也无法将这山洞注满,其唯一的作用是让我们惊慌失措,或者爬在洞壁上触动机关。”花易玄听罢暗暗好笑,自陈坦秋归隐后他都很少离开武林正宫,有些浮躁了。

人过是非(28)

    花易玄担忧道:“这水必定不干净。”黑暗中柳燕竟莞尔一笑,他怎麽傻乎乎的?其应道:“内秘心法之下还惧其何?”花易玄噗嗤笑出声来,暗叹自己愚昧。当下二人催动真气将周身三寸之外的水流驱散开,以此化水成劲将身子抬离地面尺余。洞中涌来的水确实不大,却夹杂着大量的药物,且是乱放易蒸发的猛药。洞中空气闭塞,二人纵使封闭全身关窍也只能维持小半个时辰,非长久之计。但花易玄有些怀疑,所谓纵横派五断,柳燕必得其精髓,被挟持进洞时定会通过回声来摸清地形。且以纵横派的能力,一刻钟柳燕都可能身首异处,纵横派不会犯这麽严重的错误。姬灵霜之事在武林盟是为绝密,整个武林盟只有其一人知晓,纵横派不会再犯第二次错误。

    花易玄在等,她一定有办法,黑暗中他虽看不清,但她的呼吸很平稳,稳得不细细静听都难以发现。殊不知此时的洞外,纵横派双卫百十余人纵横山间,对埋伏在周围的白教东行六部杀手展开围剿。但这群人并不是柳燕指派而是符昭安排的,但此时的符昭正赶往雁行城。为了保证此次的成功,白教东行六部倾巢而出,其老巢被七宗定侠的武林盟联军帮派烧个精光,一众人除了露宿山间连个栖身之处都不得。由于连日来的困乏,纵横派双卫的突然袭击很快便成了一边倒的局势,且其部众并不知他们最尊敬的东行六部部长早已被柳燕在山洞中掌毙,唯独剩下尚未正式上位的副部长纵声吆喝,组织人力反攻。

    洞中,花易玄与柳燕已闭气多时,媚香已有渐渐入体的危险,洞中没有新鲜空气的输入,二人坚持超过一炷香时间已是惊天之艺,人体极限了。柳燕此时也无法了,但身中媚药的代价她不敢想象,她仍是张少英明媒正娶的正室妻子,与一男子单独深处山洞已是不该,若在发生些甚麽她又如何面对他们?如何面对自己?她从阿姐哪里修习的识术告诉她,该当机立断该先毙了他,然后自己解决就好。即便如此柳燕可不敢做此不堪羞愧之事,尽管她并不陌生。花易玄与柳燕的决断不同,事有利弊,无关乎伦理,毕竟人活着才是美好的,这是陈坦秋一贯的作风,即便大是大非。

    顷刻间二人各有心思,最终花易玄先说话了,其道:“他们的目的在于我们,如果造成你心绪的动荡,你所知晓纵横派的一切将会任人宰割,我亦一样。如此,我先动,若等不到援兵我会在崩溃之前结束。”终究是他先说话,柳燕在犹豫中不觉热泪盈眶,若是丈夫如此在意自己,自己又何苦跟着他,他仍是不忍心伤害自己,这其中半分心意,半分伦理教养。柳燕叹了口气,应道:“如果只是如此简单便好了。”花易玄不解道:“怎麽说?”柳燕道:“牧云端的目的在于胎息珠,以及龙魂。”花易玄噶然制止道:“这些你不必与我说。”柳燕稍稍沉默,应道:“你先走吧!”花易玄稍稍默然,颤声应道:“珍重!燕燕。”

    花易玄燕燕二字一出口柳燕陡然浑身一震,这是当年在玄天派小院二人写字,自己一时兴起,以唐代大诗人杜牧的“绿树莺莺语,平江燕燕飞。”中取字意花易玄代莺莺,自己代燕燕,化作二人之间的私密昵称,当年本有取笑之意,他竟也同意了,皆是一笑而过,他竟仍记心底。君子之行止于表里如一,若非紧急时刻他绝不会这般越礼。且即便自己同意,他自小得教养不会让他做出这种违背承诺,欺辱他人之事。

    花易玄一声珍重转身便踏步而去,其步子比平时踏得有些大,显是打定主意若等不来援救,其会自己了断。柳燕有些担忧,这是真的吗?她安排的人至少有三波,以横网的能力不会尽数被牧云端截住的。柳燕开始感到恐慌,所有的一切开始变得不可控制,她从没经历过这种事情。她轻声唤了花盟主三字,但花易玄没有回应,他是故意不回。柳燕再次唤了一声,花易玄依旧没有回应,且脚步声已远,柳燕有些失控,突然大声呼唤花易玄姓名。霎时柳燕浑身颤栗,纵声呼喊道:“莺哥哥,莺哥哥”莺哥哥三字霎时在黑暗的洞中回荡,柳燕崩溃了,丈夫抛弃她她本就在极力逃避和忍耐,偏偏这个人对他一往情深,哪怕自己违背承诺他也从没怨过自己一次,偏偏这辈子她已无法回头。

    远处的花易玄此时有些欣喜有些惆怅,当他刚刚转身的那一刹那他已做出选择。死亡可怕吗?他是怕的,他还年轻,还有他为之一生追求的荣耀,他都有了,但他解决不了眼前的难题。对方有备而来,而自己的目的在雁行城,这只是意外。他原本以为自己能够解决一切,事实上对方只是用了最简单人性方法,他果然中计了。花易玄沿着方位走到刚刚进来的山洞,洞口早已被山石压得密不透风,其中还掺杂这山里采来的黑油,这种东西一旦着火必定浓烟滚滚,洞中将会成为绝境。但那又如何?竟已选择代价,她的呼唤虽情深,但自己好不易放下再也提不起来了,多亏陈盟主的教导,否则今日自己该欢喜的发疯了吧!

    心念竟定,花易玄调整心绪,再次催动真气尽量坚持,尽管他已有些燥热之感。纵横派的掌门人姬奔月陈坦秋带他见过一次,姬奔月说过,内秘心法是没有极限的,阴阳宝典的下卷囊括天下内功,流派极端繁杂,所谓极限便是耗尽生命最后一刻。逆反重元更是囊括人体机能,修炼为内外两种功法,内功以自身为炉鼎,养元补气,但消耗极快,花易玄修习的便是此法。而外功太过残忍,只需找到血气相同之人便可吸纳其生命机能,瞬间达到内功修炼十年方能成的威力。这种功法能够快速修复内伤,从而爆发出惊人威力而对自身消耗较少,不伤命元。花易玄此时能做的便是将身体机能推至极端,若能突破他便能将自身的血气内耗一半,如此他即便失控,命元也无法支撑其身体从而竟能保命亦不失控。

    短短的一口茶时间花易玄体内瞬间真气鼓荡自心脏内喷薄而出散向四肢百脉。霎时其周身劲风骤起,真气流转,花易玄忍受着筋脉呼之欲出的爆裂感顷刻间大汗淋漓。远处的劲风让柳燕顷刻间已明白他在做甚麽,柳燕哭了,刹那间的伤心欲绝让她内心涌出沉寂多年的愧疚无法自拔。随着自己放弃自救,媚香早已侵入身体,阵阵燥热让她有些情难自禁。像这种情况换做平时有幕司人员随在身畔,她每个月都在服用独门的僻毒丹,能起到防备之用,只是幕司人员一直在路途中颠沛,柳燕随心所欲又无预记路观图给横网,横网无法及时配送丹药。身中媚药除了自己解决唯有及时服用丹药,但其身无外物不稍刻便感难以自制。

    柳燕已知不可避免,她不可背叛丈夫,也许丈夫会冷落自己,但他接受不了,那可能会毁了他。如今唯一的办法便是花易玄同样的方法,于是两人各行其道。然而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柳燕耗费大半真气,忍受着体内蠢蠢欲动的真气爆发,逆反重元她艰难突破了。虽是如此,但那种窒息感她此生再也不想用第二次,这一切只因她有个形影不分的阿姐调教。而花易玄失败了,初露锋芒的他终究根基不稳,加上处理武林盟事宜,他属于自己的时间很少。只不过他将一切竭力保持在不破不平的状态,逆反重元虽未突破,也仅仅只是保住了命元。此刻的他全身衣襟全湿透了,身体脱水严重。此时其真气大量损耗连动根手指也不能,只剩体内虚脱的空壳。加之洞中的空气不流通,媚香的份量越来越浓厚,花易玄很想死,偏偏无力施为。其觉得有点窝囊,这种死法可就贻笑大方了,被盟主知道怕得狠狠骂他一顿。

    洞中满是媚香,其每呼吸一口,体内的药效便积蓄一分。花易玄尽管有些恍惚却数了这是第一百六十七次呼吸,他已创造极限。当他无法控制自己呼吸时,身体终于有了反应,暴涨愈烈,花易玄开始本能的挣扎。他与陈坦秋一样,对自己的一生竟有严格的要求,亦有绝对的骄傲,因为这份在现实中领略群雄的能力即便皇帝也难成,他们却做到了。他们自省自知,秉持理念,维护仁性公义,做到了大公无私,此乃人生非凡成就。今日,堂堂一个武林盟主竟然要死在这洞中,也不知她如何了。自己一生清白,最后竟然与一有夫之妇同穴,一世英名尽毁。不过以盟主的活说,浮名本是身外物,身后何必再忧愁,人竟死,声名又有何用呢?但她呢?她的武功武林盟有过琢磨,其与姬灵霜形影不离武功恐不在张少英之下,毕竟名门出身,底子悟性皆高。

人过是非(29)

    花易玄胡思乱想之际,远处传来了脚步声,步子有些脆弱,是她,她竟然过来了。花易玄霎时惊恐莫名,欲出言呼唤,却支支吾吾连言语都困难。由于两人大量损耗真气,待两人相距不足十丈时,两人已能感到彼此的气息。花易玄心绪一激动,媚香药效骤然超出身体承受能力,下身霎时泥泞不堪,口鼻亦水沫儿直流,渐愈昏迷。花易玄竭力牟足一口气,沉声吼道:“不可!”

    而来的确是柳燕,逆反重元突破之后柳燕已能渐渐控制入体的媚香化为灭魂法印的炉鼎之药。花易玄的这二字说的极是低沉,又充满绝对,他宁愿死也不愿亵渎自己一丝。明知有方法施救,她若不救,也许她这一辈子都活在愧疚之中。何况她已非当初那个陇西玄天派的天山四燕初犊未开,早已精通房事的她对此等事宜极为纯熟,并不需要用身体来施救。只需让他恢复些体力,自己便可用手助他解决。

    柳燕叹了口气,感动之余,说道:“你不忍失礼于我,我也不忍让你这般窝囊死去。今日之事只在你我之间,一切只为活命。”花易玄已难睁眼,听在耳中亦感浑身颤栗。他虽三十有三却尚未娶亲,对男女之事知之甚少。在花易玄惊恐的心绪下,柳燕的手已缓缓揭开他的腰带。花易玄迷糊中只能粗声喘气抗拒,但他无法阻止,因为接触中她的手同样在颤抖。洞中封闭多时,其身体早已虚脱,这一波刚缓解,另一波又将吸入体内,他承受不住。当柔夷触及的那一刻,花易玄整个人身体绷得老直,她这又是何苦!在其认知中,似乎并不是那麽回事,竟是如此畅快淋漓,便似一泡尿憋了几天那般畅快,很快,一次,两次,三次,花易玄渐复清明。柳燕摸黑从东行六部部长的尸身搜出了一些毒药丸和僻毒丹类似的药物加以调和以真气将其度入花易玄体内,助其再次施展逆反重元。

    这时,忽然洞中媚香忽然向外疾速抽走,二人明白是援兵到了。花易玄担忧自己身下的狼藉,柳燕劝他不要动,当下传授了花易玄灭魂法印的功法,让其吸纳体内的残留,随即撕下衣襟将花易玄下身整理干净,系好衣衫。花易玄这时虽能勉强言语,此时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听柳燕劝道:“今日之事盼你别介怀,我虽是人妻,并未实质上背叛他。出了这个山洞,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望你也尽快成亲立家,光大玄天派门楣。”一字一句花易玄虽听在耳中,思绪却在那柔夷的拿捏畅快中震撼的久久不能自拔。强烈的羞愧感让他剧烈的排斥自己为何没有在能动手的时候自尽。违背对张少英的承诺,背信弃义,亵渎他人之妻,不!不!不!他不能接受这种冲破伦理的折磨。

    此时,援兵又挖开了两处洞口,媚香之气很快散去,花易玄与柳燕则赶紧运用灭魂法印吸纳体内残留的媚香之气。当外面的人踏入洞中,柳燕下令不准进来,直言再调息片刻便好。小半个时辰后,柳燕当先出洞,洞口竟然是他不认识的人,聚集了三十余人,虽做儒生打扮,但戾气仍然很重,为杀手无疑。见柳燕出来,明门天辎部部长居独秀问候了一声:“张夫人可还安好?”居独秀的语气三分生硬,七分娴熟,可见儒家法典,经世奥义已领略颇深。他们是丈夫的人,想起洞中的所为柳燕亦感恍然如世,自己竟然帮丈夫之外的男子做那种事。好在柳燕已能控制身体的情绪反应,居独秀并未直视柳燕,未发觉她浅淡的腮红,四分羞愧之色。

    洞外飘散着一股血腥气味,地上尚有真气激斗时斩落的石块。柳燕纵声问道:“是他遣你们来的?”居独秀应道:“即门主所遣,非救你而来。”柳燕戒备问道:“你们想怎样?”咋见居独秀向柳燕深深长揖,方起身回道:“做生意。”柳燕冷眉一皱,沉声道:“他以无冕之身指挥全局,他一句话的事何必寻我。”居独秀应道:“宋土之内莫非子民,安外之策方为稳妥,何况纵横派的外贸清单在大幕司汇总,张门主已非纵横派中人,寻你最是合适。”柳燕不愿在这些事中纠缠,冷声道:“这叫吃里扒外!你不懂吗?”居独秀侧过身去,负手背后,儒雅之姿着实一番韵味儿,其言道:“凡明门外贸所得明门十年之内不取一份酬劳,所用者只为临摹。”柳燕本无心绪,身上湿漉漉的她很想先去沐浴一番,哪怕是山间野水也行。但听得那人这般谋划,正是权谋之术内心便极为排斥,这不正是丈夫如今的影子?柳燕冷声道:“一带一路,处处撒网,十年准备,你们所得远盛这十年的酬劳,这倒划算的很。”

    一行言谈之际,花易玄拖着疲惫的身躯出得洞来,此时的花易玄依然风度翩翩,自信诺然。居独秀早已通过逼供知晓杀手将花易玄与柳燕引入洞中,刚刚洞中大量的媚香早已引起了众人的警觉。花易玄出洞并未做停留,君子坦荡荡他没甚麽不可言说的。武林盟与杀手势不两立,武林盟也从未承认过明门,名义上两方乃敌人。故而居独秀背过身去,花易玄亦不多言,只是说道:“恩怨之前,救命之恩花易玄记下了,日后自有回报。请!”花易玄如此气度,居独秀暗叹不如,这份心境看似简单,但要做到心境如一对他来说着实有些难,虽然他日日书不离手。

    但柳燕有些忐忑,她只想寻个僻静的山泉沐浴洗手,这一切虽是迫不得已,但她已觉得自己脏了。花易玄不辩解她却不如此认为,人言可畏,何况这些人都是他的下属,她有些羞于面对。但今日话不说清楚,她与丈夫之间将再无转圜余地,她极为惊恐丈夫让知道这一切。而这一切只源于姬灵霜不拘世俗的纯纯教导,方令其有这等僭僭越心思。

    柳燕缓缓走向居独秀,问道:“他在何处?”居独秀摇头道:“不可说。”柳燕声色加重问道:“这是他的命令?”居独秀应道:“非也!”柳燕道:“那请你告诉他,三个月后他若不来寻我,请他一纸休书公示武林。”居独秀没有及时回应,张少英虽无直接命令,但这些人果然顾忌他们夫妻的身份。昔日玄天派掌门楚云当着众指挥弟子的面遗言张少英不可休妻,此事早已传遍武林。死者为大,诺言之下便是背信弃义,毕竟其起家玄天派乃源头。

    居独秀的犹豫让柳燕占了先机,其续道:“我乃张少英堂堂正正,明媒正娶的正室妻子。杀手已寻到了间隙,过的了今日不定躲得过明日,强如阿姐也栽在杀手手里。所谓为人为事,我不要这种模棱两可,随别男颠沛流离,惹人闲语。”说罢,柳燕不再停留,转身踏步追寻花易玄离去的方向。待柳燕走远,躲在暗处的天辎部副部长聂尘秀缓步走了过来,开口即呼唤道:“阿秀,你被看穿了!”言语中虽在言事却充满调侃的味道。

    居独秀有些尴尬,聂尘秀这阿秀一出口唤得他浑身一酥,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偏偏他使剑自己使刀,刀剑配合下连败明门十八路同志,成为继鹤亭飞雪之后明门第二战力,所谓一雪双秀之名早已名动明门。只不过聂尘秀刁钻成性,总是喜欢讲笑话,动不动便将自己积攒的那些儒生气息冲散的七零八落,居独秀不想在此无聊的话题上。他不回应,聂尘秀便觉得无聊,忽而一本正经的说道:“像你这种方法谈生意,居然也能做明门的物资头头,我好揪心,他到底是看上了你那点呢?”居独秀应道:“你这是挑衅上司,大不敬,你说我该扣你多少?”聂尘秀哀叹一声应道:“我每个月才三两银子的月钱,这个月你已扣了一千二百三十六文钱,你还一次性扣光吧!我受不了你这麽一点点的折磨。”居独秀一本正经的说道:“如此说来,你该是藏有私钱,这违反门规吧!听说这样要去颜无上护法哪里抄典籍!”聂尘秀瞧得居独秀那一本正经的威胁忽而哈哈大笑,应道:“何必如此严重,阿秀,接下来如何呢?她对咱们有敌意,这生意怕是谈不成。”

    居独秀秀目深邃,凝望着柳燕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纵横派是个粗腿,抱上了等于有了绝对保障,因为他们自身有着纵横派难以拒绝的优势。

    山间荒道上,花易玄疾疾而行,此时此刻沐浴才是执念,这一身污垢又如何去得干净?柳燕自其身后疾疾而追,君子之行止于表里如一,道德的枷锁将让他无从闪避,至死方是解脱。她的施救很大一部分上是姬灵霜对房事的放荡不羁影响了她,因为潜意识中这并非真正的背叛,她的身子,她的心仍旧是丈夫的。所不同的是其一是不忍,二是纵横派的谋划格局她多少能瞧出一些,他的死将会彻底打乱纵横派的布局,乃至朝武的联合,当今天下再也寻不出他这等朝武都信服之人,除非陈盟主再度出山。

人过是非(30)

    山间荒道上,花易玄心无旁鹫的寻到了一处幽暗的山涧,秋季水冷深寒他也顾不得了,连番冲洗数遍身子,上岸时,岸边遮风处竟已生好了火堆.,柳燕似是沐浴过,其正鼓动内息通过身体的热量缓缓烘干衣衫。花易玄亦将衣衫洗了好几遍方才拧干穿上,二人不曾言语便各自调息内元,恢复体力,同时融合逆反重元进境。整整一晚上二人席地而坐,次日清晨膝酸背痛方停下来。逆反重元实在太耗体力,此刻二人已无法起身了。便在二人饥肠辘辘时,两只烤熟的香酥鸡隔空仍了过来,香气弥漫竟然是姬灵霜的做法,这种味道实在是太熟悉。但二人实在太饿了,此时就算是烧鸡下了鹤顶红也要先吃了再说。这一刻二人岂能顾忌身份,上手便撕,很快便将山鸡吃得干净。尽管如此,二人腹中仍感饥渴,他们自己也明白,这不是真正的饥饿,而是身体消耗的太严重,一时难以适应。

    其后又有物品隔空传来,二人打开一瞧竟然是上行丹。这种东西红腻腻的与血肉没甚麽区别,不知其效用者是很难吞得下这种东西。只不过上行丹乃人体炼丹所得,正常情况一年凝聚一颗便不得了。这些都是纵横派的秘密绝学,若是纵横派自己人此刻早已执礼来面见自己,那麽出手的便只有丈夫手下的那些人。这些人通过炉鼎之法吸纳他人命元为自己所用,这般下去吸纳十来个人便能凝聚一颗内丹。

    二人自始至终并未对视,但手法几乎相同,一颗内丹入腹,二人缓缓催化之次日傍晚方才恢复过来。盘坐了两日,两人艰难的起身松了松筋骨。柳燕方才与花易玄对视一眼,花易玄尴尬的别过头去。其如此神态,那些人观察入微岂能瞧不出端倪,柳燕沉声说道:“活着便要珍惜,你我之间虽有少许逾越,终没有酿成大错。你身为武林盟盟主不该沉溺在这一丝丝的失礼中,你无惧洞中陷阱来救我,则做到了承诺,不必羞于人前!”柳燕这话说得很轻,但花易玄明白这话不光是说个他听得。

    柳燕朗声续道:“暗处的光很难瞧得清楚,如你所见。”柳燕话竟必,居独秀领着属下缓步从石碓后走了出来。二人的一言一行让居独秀有些犹豫,如此浓重的媚香二人竟然能挺过来匪夷所思,只不过瞧二人极为辛苦似乎并无甚不堪。如此最好,门主的书房便摆放着柳燕与姬灵霜的画像,无不昭示其思念之心,倘若二人真有染,其必定崩溃将影响明门将来。

    一行人缓缓走近,不待柳燕问话,居独秀一行三十余人齐向柳燕,花易玄躬身行礼。瞧得出来这些人行礼的时候犹豫颇多,想来一时尚未习惯,二是担忧外人的拒绝。柳燕本在犹豫,花易玄却上前还了礼,说道:“承蒙援助,花易玄感激不尽。”旁人听来也许不觉得甚麽,居独秀明白,言谢不留情,该拒绝便拒绝,不愧为武林盟主风范。居独秀应道:“花盟主不必客气,高攀之举,多有叨扰!”二人客气间,柳燕打断问道:“你们的来意仅仅是如此简单?他人呢?”居独秀不吭不卑,应道:“我出门已久,不知!”柳燕道:“无缘无故,身份有别,你如何认为我会答应你?”居独秀道:“因为我们身上凝聚了纵横派的将来!”,

    柳燕一点及透,以纵横派钻研武学的开阔认知,这些人确实有其价值。但这些人的存在朝武尚未定义,纵横派若纠缠其中必是麻烦。柳燕的稍稍犹豫,居独秀续道:“有一点我们可以保证,大宋故土之内,明门势必人非,唯海外之地即可!十年的时间,我等一百人自顾自暇绝不用纵横派一文钱,只为开图见识,及眼神州大地。”原来是盯上了海贸,只要经验不要酬劳,这笔盘算确实独到。以海外之地行光大之深远,所图甚大,她查过明门的档案,这是他承诺的条件之一,为明门某得后路。柳燕说道“此乃大事,需大幕司集议,半个月内会给你答复!”说话间,居独秀收到了密信,竟然是张少英的,他来了。

    居独秀很大方将密信恭敬递给了柳燕,柳燕瞧过不觉心神一颤,一丝恐慌涌上心头。见了又如何?他早已铁石心肠,为纵横派也罢,为她自身安危也罢,她的心早已支离破碎,难复心力。柳燕冷声说道:“他早已将我交给旁人照顾,抛弃的言语我已接受事实。此时此刻我不想见他,我乃纵横派大幕司副使,刚刚所言毫无虚言,你走吧!”居独秀敏锐的察觉到了其一丝异常,亦不好多言,旁人家事即使及眼有心,勿多言祸事,行礼之后居独秀一行缓步退去。

    待居独秀一行远去,首先心绪大乱的是花易玄,一提及张少英之名其霎时心绪震荡,羞愧之心大盛。柳燕知其心境,转身向花易玄欠身叉个万福,说道:“绝命之刻岂能念之不妥,你务须介怀,皆是我自愿的。本是我负你,若知有方法救你我岂能袖手旁观!我也瞧不得你死。何况咱们并未实际,你无需太过在意!武林盟的重担,天绝派的重担都在你肩上,盼你切勿就此沉沦。”柳燕的话点到即止,起于情重于义,通俗实际,花易玄霎时心绪好受了一些。只不过潜意识中,亵渎他人之妻的伦理道德一直压抑着他。

    良久,花易玄暗叹一声,说道:“我外事已了,欲回仙侠山,你还是回到他身畔去吧!”这是试探,自己若愿意回去即代表自己心中有愧,急于前去弥补。自己若不愿回去,说明其也有羞愧之心,一时难以面对,与他同样。这等私密之事只有二人能心灵相依方能支撑下去,压下心中的伦理道德,柳燕更明白自己的离开很可能造成他想不开。

    柳燕说道:“你我都需要一点时间,武林盟暂时无大事。之前为了天绝派你付出所有,到了武林盟更是殚精竭虑,何不趁此时机游玩一番。”花易玄一阵黯然,叹道:“若你还在,那该多好!”这一身叹气,花易玄忍禁不住的潸然泪下,一半遗憾,一半羞愧,参杂心间,强烈的精神压抑让他无尽的懊悔。柳燕霎时心软了,上前抱住花易玄安慰道:“世事无常,早已成定局,我已是他人之妻,并立下海誓生死同命,我只盼你好好活着。”花易玄霎时心绪决堤,强忍大哭的冲动,咬牙抽泣不已。也许她不再是自己深爱的人,但她绝对是自己此生最难忘的记忆,他从未恨过也从未怨过,但这个超越男女之礼的拥抱,发自内心的歉意都是对昔日懵懂感情的回应,潜意识中他需要这样一个答案来告诉自己,这一切结束了。

    许久,花易玄的眼泪都浸湿了柳燕的衣裳,花易玄猛然惊觉怀中的佳人,仓促将柳燕推开,失态于人前羞愧难以。柳燕虽是安慰,但心神坚定。过去的情早在她成亲的那晚便放下了,究其根本在于两人虽有相识,除了那一个月的相伴,她们只见过三次,懵懂之情,许是初恋罢了。花易玄勉强稳了稳心绪,道了谢,沉声说道:“在下若再有冒犯,必引地自尽。我只要七日,七日后你回他身边,你我各行其路。”柳燕满意的点点头,两人都需要时间去收拢属下,也不知属下的人都怎麽样了。

    雁行城。

    唐玉率四方门在此已经等了七天了,七天来花易玄一去不复返,柳燕亦未前来,这小小的内山亭每到晚间便会有大量杀手,有白教的,也有不是白教的,四方门建明卫已经连续抵挡了六个晚上,斩杀杀手一百七十三人,而对方的攻势也在渐渐变强,显然有更多的人力向雁行城靠拢,如此正说明他手中的人至少是个头目。但建明卫创制太短暂,六日来亦伤亡了一百零九人,伤亡巨大,若非凭着阵法的变换,他们很难抵抗的住这些超越人体极限的杀手。此时的唐玉都有点想放弃了,内山亭上血污掩了一波又一波,官府也将各自尸体运走安顿,但内山亭的上血腥味越来越浓厚,唐玉这一行人走有些难以忍受。便在此时,张少英竟然来了,所不同的是一行人都易了容,皆做男装猎户打扮,连弓箭都背上了。唐玉眼及所见便是一群走马道的猎户,连走路姿势都变了。唐玉没有起身迎接,连续几天的精神高度集中他有些困乏。

    张少英的第一句话即道:“你要看些眉目方能美美睡一觉,今日的雁行城便会安稳下来。”是啊!以横网的能力,杀手的攻击是迅猛,但人来人去的痕迹怕早已被横网顺藤摸瓜,张少英即来,这些人都会很快消失,不愧是横网。朝廷因为有十方天罗,八方地网一直反对四方门私建情报网,唐玉对此亦是深深的无奈。

人过是非(31)

    唐玉没有多言,但见张少英瞧了瞧那人,抬手间左掌便压在其天灵盖上。那人全身受制无法动弹,但觉天灵盖一股难以言说的真气触感侵入脑中,霎时大脑一震,便陷入空虚无尽的瀚海之中。最实用的手法很简单,似乎并没废多少力气,但见张少英问道:“你是谁?”但见那人双目涣散,喃喃应道:“崔正堂”张少英立即问道:“你在百炼峰的职位?”崔正堂即道:“福爷,百炼峰管事其一。”张少英再问道:“你接洽何处?”崔正堂应道:“接洽朝廷内院管家。”张少英稍稍沉默,再问道:“胎息珠,玉玲珑你知晓多少?”崔正堂道:“胎息珠即玉玲珑。”张少英问道:“胎息珠何在?”崔正堂道:“被峰主藏了起来!”张少英续问道:“你为何会知晓?”崔正堂道:“我乃催旸结拜之交,百炼峰真正的掌事人之一。”张少英问道:“还有谁?”崔正堂摇头道:“为保百炼峰传承,除我二人,其他人都是峰主亲自安排,我不知。”张少英问道:“你如何得知胎息珠?”催正堂应道:“如此罕见至宝藏于一处,若无妥善后备,一旦发生意外,至宝也会变废物。”张少英问道:“可知使用方法?”崔正堂摇头道:“若得其法焉能留于今日。”张少英问道:“所见胎息珠是何物状?”崔正堂应道:“黑胶凝固,难辨其实。”张少英问道:“胎息珠何在?”崔正堂应道:“黄山安江小华峰。”张少英问道:“你可曾去过?”催正堂道:“没有。”张少英道:“一旦出现意外,你如何寻得?”崔正堂应道:“有路观图。”张少英问道:“路观图在何处?”崔正堂道:“在我心中。”张少英道:“你复画出来。”崔正堂摇头道:“我脑中有蛊,非催旸死,咒眠之术便不会让我恢复记忆。”

    不待崔正堂反应,张少英再此出掌覆盖其天灵盖,崔正堂恍惚中身子开始剧烈颤动,豆大的汗珠连绵不止,其疼痛哀呼,极力抗拒。不过盏茶时间,一只小指大的蛊虫自崔正堂头顶窜入张少英掌中。世人只知蛊术可怕不过以讹传讹,千年来深入人心,实际只是透析人体神经以蛊虫牵制罢了。张少英将蛊虫放入流音备好的玛瑙杯中封好。张少英持续输入真气维持崔正堂迷离恍惚状态。

    蛊虫一离体,崔正堂呻吟了半刻,意识渐近清明,张少英随即放开崔正堂走进亭中坐了下来。这短短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张少英两次出手,这个唐玉多番手段都拿不下来的硬骨头竟然被张少英顷刻化解,如此残忍霸道的背后所牵扯的非是武功那麽简单,唐玉方才想起郭晓的来信中提及,每见张少英一次其内敛深沉之气便增加一分,变化极大,只不过对张少英如此残忍的功法唐玉仍有一丝排斥。

    崔正堂虽在迷离中却清晰的知道自己说了甚麽,最实用的方式代表他已经失去被挖掘的价值了。崔正堂呼呼咳出两口血,顾不得头上的窟窿便躺在地上缓缓伸直身子,盘膝了七天无法内息调整的他即便缓缓伸腿亦是僵硬,但至少没那麽难受,痛楚中反而带着一丝酸爽。崔正堂纵声呻吟,随后滚动着身子,但听得周身骨骼噼里啪啦响个不停,他活不了了。唐玉此人一直在听闻中,儒门好雅,讲究心性,想不到此人看似儒雅下手却是这般狠毒,将其全身骨骼都震散了。

    崔正堂折腾许久方看向张少英,由于带了胡子他辨认不出来。但瞧其一身内敛的浩然气息,身后之人中显有女子,其疑声问道:“你是何人?”张少英回道:“对你重要吗?”崔正堂无奈笑了笑,叹道:“能够瞬间逼出我脑中虫蛊而不伤我神经,天下间除了苗疆唯有纵横派能做到。一个人的毅力再坚定,昏迷之中哪来的定力,此等神通非常人所不能,你是张少英。”张少英沉声应道:“或许你该告诉我,百炼峰的一切。”崔正堂忽而颇为沧桑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败了也好,明知己行偏差偏偏停不下脚步。可你们慢了一步,也许族长早已将东西另换他处。我虽是百炼峰掌舵人之一,但族长信任的不止我一人。”张少英道:“整个江湖朝武联合,百炼峰自爆发内乱以来,你们行事的各种方法我等尽数掌握,你还觉得自己是安全的吗?”崔正堂神色一滞,叹道:“今天是意外。”张少英反问道:“你还有第二次的机会吗?”崔正堂抖了抖衣襟,叹道:“我已无话可说,纵横派之强盛果然犀利,杀了我吧。”

    张少英摇头道:“何必呢!你走吧!”张少英不动手亦不需要动手,其将秘密透漏出去,百炼峰都不会放过她。如今的百炼峰虽看似残破,当前所显现的实不过冰山一角。倒是唐玉瞧着眼前的一切心绪大乱,崔正堂的只言片语便抛出了这麽一件大事。如纵横派所言,纵横派前后谋划数十载,对胎息珠的追查从未停顿过。如今有了眉目,恐怕诸宗内讧将起。再如纵横派所言,异端势力的申屠君,聂羽庚岁已高,在无后继之人的情况下胎息珠成了唯一的救赎,而他唐玉的存在也是胎息珠,这是陛下亲自给的密令,连门主郭晓都不知道,如此一来至少有数路人都会觊觎。

    自古以来,物以稀为贵,尤其是武林之中为了这些至宝再理性的人也会斡旋其中而不可自拔,从而变成一场巨大的浩劫。且以四方门的势力可说乃其中最弱的一方,想虎口拔牙怕是万万不能。要的人太多,而东西只有一个,真到出手之刻皆不会手下留情。唐玉这一年来看了很多武林中流传的武林通史,也就是一些有文采的江湖人编纂的武林历史纪。纵观整个武林通史,可说当今之天下乃千百年来的武林发扬顶峰。由于陈坦秋的整合,武林中除了冥王时期,再加上五代十国时期,逍遥城时期,以及抵抗外患,整个武林基本上平静多年,直到百炼峰的爆发,从而引出了一群不为人知更甚武林的五蠹巨祸。

    张少英久久没有说话,唐玉一时也在容纳刚刚听到的一切。张少英此人城府太深,身后又有一帮绝对的智囊部队。人虽是他所擒,但这一切来得太容易,至少对四方门来说这样的人要撬开他的嘴太难太难。唐玉很怀疑这是张少英请君入瓮,因为此等机密纵横派势在必得,岂能众目睽睽之下显于人前。瞧得唐玉的沉默,张少英淡淡说道:“六宗会盟,此事你仍不知吗?”唐玉本来沉思的面容有了一丝安定,果然诸宗之间早在朝廷解决武林盟,逍遥城之时便有会盟之约。四方门多方渗透只能知晓个眉目,未有实际证据,张少英一席话顷刻证实诸宗会盟的存在。

    唐玉问道:“如此至关机密,如此堂而皇之,在下不敢受用。且以纵横派的手段,时效迅捷之间诸宗岂有机会?”张少英微微一笑,应道:“不错,此珠纵横派寻找数十载,为得便是今朝,终不负所望。”唐玉摇头应道:“太敷衍了。”张少英道:“胎息珠自冥宗首先提出,一切宗旨在于公平,百技竟艺,艺高者得。”唐玉问道:“这是纵横派牺牲诺大的伤亡,巨大物力财力的核心吗?”张少英正色应道:“正是。”唐玉叹息一声,应道:“相识诺久,我方能确定你这句话是真。如此,那龙魂呢?”张少英无奈道:“你的同门问过相同的问题,首先你相信这世间有龙吗?”郭晓摇头道:“这世间最大的谎言,却也是炎黄后裔笃信统一的中华象征。”张少英道:“竟然你都不信又何必好奇呢?”唐玉应道:“说与不说之间的秘密犹如青女身上绰衣,最是令人好奇。”张少英问道:“如此,你是要加入吗?”唐玉反问道:“你的答案呢?”张少英道:“朝武相融,此乃吉兆吗?”唐玉不仅微微一笑,叹道:“吾本诚心,奈何戏弄,也罢,在下告辞。”

    张少英应道:“唐兄请,不送。”唐玉瞧得张少英一脸的认真不禁笑出声来,微微施礼便即告辞。张少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易容的玉知香总算是瞧出了些眉目,原来纵横派以双绝为赌注,方能聚集诸宗源源不断不惜一切代价的配合,如此也就解释了纵横派为何不敢擅自独吞了。诸宗皆源远流长,远教江湖门派目光要长远,钱财岂能打动得了诸宗。这世间长生不老,延长生命一直是人类梦寐以求辗转千年亦不曾衰退的追求。菩提果以及阴阳宝典的出现让整个天下的势力都垂涎已久,纵横派整体上遵循了大家有福共享的愿望,却也保持了纵横派的存在,虽然这一切或者只是个谎言。

人过是非(32)

    张少英瞧了一眼崔正堂,经过这种瞬间强烈的精神术刺激他已形同死人,死才是最好的解脱。此时此刻雁行城至内山亭的路上,横网神出鬼没间解决了伺机前来解救崔正堂的杀手。面对杀手黑榜纵横派亦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前后伤亡数千之众,大量的伤亡让横网对杀手的内功,招式都做了分类,并以此钻研,凭着纵横派横网人员大量的钻研和至高基础,很多时候都能做到三招击毙,这一切均为了保证张少英的不被暴露。

    张少英最终忍住了带走崔正堂的痛苦,其负手凝望着一望无际的雁行城思绪万千。那牵挂的人却要忍受情感分离的痛苦,那揪心的遭遇让他不得不违背做一个好人的初衷,侠义之行也离他越来越远,世人想到张少英只会在意其身后的人,这一切又何须在意?但心里知晓又怎能不分出因果?明明可以抛弃,却刨不出自己的情感,只能抑制自己的情绪。

    不出多时,斥候来报,符昭俘虏了黛玉带了过来。以黛玉在云都的地位,此事恐会惊动云都高层。然而一切会如此简单吗?你抓他的人,他也会抓你的人,又何必?当初他们放了妻子正是因此,因为他们都明白,杀戮解决不了当前的问题。待张少英瞧见黛玉那清丽的容颜,张少英紧促得心绪乱颤转过身去不敢再看,他从没想过一个女子的美丽会有这般动容,由内致外即便是站姿都是那般美不可方物。黛玉的灭魂法印之伤经符昭调养已能暂时压制,只是脸色有些微微乏白。由于张少英易了容,改变了声音和气息,黛玉一时瞧不出深浅。

    随着附近的讯息快速传来,张少英已开始重新估量局势,只不过妻子与花易玄被困山洞让他有一丝心烦意乱。自成亲伊始他从未轻贱过妻子一丝,内心的自卑让他明白自己与妻子的差距。也正是这种差距让他变得小心翼翼,从不愿拂逆妻子的心思。尤其是花易玄,每见一次其心绪便会加重一分,更快何况自己竟然将妻子拱手让人,此时此刻他是担忧的,但他不能去救。张少英拿出了医治灭魂法印的方法递给了黛玉,但黛玉竟然不愿走,直接跪倒行大礼,直言愿待在张少英身畔侍候起居。张少英自然明白对方何意。他需要吗?答案是不需要。张少英主动拒绝了,亦无言语交代,随即一行人下得山丘策马出城。张少英很清楚,自己再易容终究会有人认出自己。

    随着张少英的命令下放,横网开始逐步清理那些暗中跟随的杀手人员。有了黑榜最顶尖的杀手千古苍雪,遇田不孤著述的杀手行踪文书,横网已能很轻易的找到这些潜居已久看似平民的杀手。张少英才走出不远,竟然接到了掌门人姬奔月的最高密令,张少英当下让一行人自向南行,自己孤身一人攀上了野山上的石峰,他来的很快,循着姬奔月留下的暗记,前后三十余里的路程他小半个时辰便寻到了。

    见到掌门人,张少英躬身行礼唤了一声师兄。一句话一个人,姬奔月内心是满意的。唤一声师兄是亲近,行礼则是对掌门人的尊重。说到底几人同为入室弟子,代表着纵横派的将来,他已经合格了。严格的标准只是一时的勘验,人世的无常人是会变的,意义不大。姬奔月转身瞧了瞧张少英,终究年轻,那份内敛只是强烈的隐忍。姬奔月沉声说道:“自今日起,面对聂羽的一切都结束了,这是我今日特意来见你的目的。”张少英问道:“变化在何处?”姬奔月应道:“师尊已经老了,数十载过去早已物是人非。当初放走聂羽只是为了给纵横派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创造一个对手,时至今日这一切都不重要了。纵横派的改革已成,信仰之下纵横派没有绝对的把握。”

    张少英久久没有言语,这半年来的坚持,半年的辛勤换来的竟是这般结果。如此等于直接忽视异端势力的威胁,不,这不是他要的结果。自己坚持这一切非是为了考核,而是为了尽职本分,这是他欠纵横派的。从他知晓大幕司有意自己执掌纵横派时他就明白这是一把巨大的枷锁,权利的背后是责任,这个担子太重了。自始至终无论是姬灵霜还是纵横派他始信奉着感恩自知之心,从不敢有此眷恋。瞧得张少英的迟疑,姬奔月续道:“以你的心力,若非我亲自来你断不会接受。实际上你很普通,一切只不过借了纵横派的东风。然而事实是,大幕司对你的种种预测都是满意的,你挑得起这番重担。以往纵横派寻求文武双全之才,今日方发觉做人方是最难的。文人墨客与贩夫走卒最大的区别在于理想与现实,后者更适合生存。你小小年纪便懂得适应任何处境,从而改变自身达到生存下去的目的,尚能凝聚人心,运用一处,此乃领导者因素之一。你很能适应纵横派的制度,因为你能随时改变自己压抑本身的秉性,且久压自缓,有容乃大,此等胸襟天下难寻。”

    张少英久久憋出一句,问道:“师兄,你究竟想说甚麽?”姬奔月道:“你性格的根源在于出身,以及深深的自卑。如此在你与师妹们相处之间潜藏着强烈的身份区别,故而她们只能感受到你小心谨慎的卑微之心,如此你自始至终都未将自己真正当做纵横派的一份子。同样你也明白,自己能有今日的成就绝非巧合和裙带关系,你付出的已经超过你的性命,此为你当前最大的弱点。男儿大丈夫为世自强,你可知我九岁为师尊选中,十四岁才拜在师尊门下。此等能力纵横派数十万弟子欲求不得,你仍认为这是师妹带给你的机会吗?早在师妹喂你服下菩提果时纵横派便掌握了你的一切,否则师妹终身大事岂能与你一眼相对。”张少英忍禁不住叹道:“也就是说,对我所有的考核此时都结束了?”

    姬奔月应道:“不错!此乃大幕司的决定。同时作为师兄,我以己身告诫你,爱之深则恨之切,感情的事无论贵贱皆殊途同归。即便你通过了大幕司的最终考核便能代表你的一切吗?答案是毫无意义。失去了最亲的人,遗憾方是这世间最煎熬的折磨,盼你勿要重蹈我的覆辙。”张少英霎时只感热泪盈眶,所做的一切终有回应,即便如此也值了。张少英叹道:“如今的纵横派已不能停下、”姬奔月打断道:“我指的是你的感情。人活着的时候要珍惜,莫要等人不在了方知珍贵。”姬奔月此言证实了张少英心中想法,但若这是师兄的试探呢?他不敢轻易就范,纵横派的脚步已不允许停下来,师兄说这些很不合时宜。

    知张少英有顾虑,姬奔月随即从怀中拿出六宗会盟的卷宗递给了张少英。张少英翻阅瞧去,每一页上都有大幕司结案的诸路用章,其图案纹路与平日所用并无差别。张少英霎时已有眉目,其没有多问,大师兄因当年在秘地中的感情憾事此后向来甚少言语,今日如此耐心解释便是将自己当成一家人,得到了纵横派掌门人以及大幕司的绝对认可,也就是说这份重担将来很可能要压在他肩上。但这只是纵横派上层人员的认可,实则上整个纵横派上下对张少英抛弃女主人,二主人一事早就颇有微词,尤其是女主人。纵横派最尊敬的女主人在男主人心里竟然不如二主人,张少英当时先救的柳燕再救的姬灵霜,纵横派上下对此一直耿耿于怀。诸部以此为借口,一直阻止张少英继续为纵横派副使。阻止的背后,皆是纵横派中下层人员深深的怨气,只因姬灵霜先后辖领纵横派诸部,数十年来三代人的绝对记忆难以磨灭。

    张少英虽能适所为方,终究谦虚自卑之心太盛,面对纵横派之外能将识术运用到极致,一旦面对纵横派内部其很难下手。要知纵横派数十万弟子皆掌握在门规建制之下,赏罚不避亲疏,张少英虽始终宽心待人,但不可长久,如此将大大损伤门规的权威。姬奔月本欲多劝说几句,但知其短时间内不可改变便作罢。关键事宜一说完,姬奔月一时也不知该说些甚麽,说起来两人之间除了师兄弟情分并无太多交集。

    张少英此时满腹心绪,绷着的神经突然一下松了他有些难适应,甚至他隐约觉得不会如此简单。以纵横派数十载的谋划,大幕司紧张到对此人不惜对纵横派建制大肆改革。如此只有一个解释,大幕司找到了对应聂羽的方法。察觉到张少英的心绪,姬奔月问道:“你有疑问?”张少英道:“当今维系在于胎息珠,他不会放弃。”姬奔月道:“至少今后不会是敌人。怎麽,你仍以此嫌弃小霜?”张少英冷不丁的浑身一震,姬奔月身上与生俱来的霸者威势让其每次见面都有些忐忑。没想到这等私密事大幕司也知晓,从始至终他如何嫌弃过?没有,那只是年少初笃随意之言,没想就此伤了姬灵霜的心。

人过是非(33)

    张少英应道:“我先以不敢,再以不愿,亦以怜惜,方有此心。随意之言,悔不当初。”姬奔月没有多言,只是说了一句,我走了,便去了。张少英陡然才发觉,在纵横派的建制里感情只是辅助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能力方是纵横派前行不怠的考核准则。其正是纵横派强大且凝聚力超强的存在,宗派利益永远凌驾姬氏家族本身。大师兄论资历辈分完全有能力担当纵横派掌门人之位,只是为了纵横派的武学发扬光大,他必须毕生精力倾付与百战论道上,这般巨大的牺牲与自己相教那是多麽的幸运啊!

    张少英经过刚刚的心绪起伏已适应大师兄所言,结束也只是开始,胎息珠的存在让六宗会盟与异端势力有了绝对的分界线。张少英最终没有去选择追寻妻子,无论是大师兄所言虚实,没有结果之前他不会轻易松懈。

    苏州听香水榭。

    慕秋白与龙隐一行人匆匆赶来,因为冰仙抓到了。为了实际,慕秋白让啼君几人闭息躲在草帘后默听,其单独会见冰仙。慕秋白虽已下定决心,但冥花流五极战宗之名响彻武林百十余年今日却要毁在自己手中,其内心尚有一丝忐忑。五极战宗之名在武林中有过上千恶战,冥花流十有七八皆有胜,此为冥花流诸宗先烈舍命拼杀出来的名头。但这一切又有何意义呢?冥花流不再需要权势,不再需要聚众结社,不再需要宗派林立,需要的是拥有强大信仰的凝聚力,需要统一行令,以宗派为先的集体意识,这需要他慕秋白独自完成且孤独的历程,他已无路可退。

    转念间冰仙进来了,其依旧素妆鲜衣,只不过少了平日的发式装扮。其明亮之眸,行路之姿无一不昭示着冥花流西宗之主的气派和度量。虽只是一眼,慕秋白已明白她是无辜的。冰仙见到慕秋白很平静,但内心的委屈透彻心扉,她也是人。她可以忍受责罚,但她忍受不了冤枉,时至今日她仍不明白,为何张少英说自己乃天池会十三省大员,总坛竟然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将她除籍削号,要收押问罪。自己倾心了一辈子的冥花流,自己的家,竟然会有这种疯狂的举动,她不明所以,也难以接受。西宗之名冥花流内何其尊贵的封号,霎时之间被夺,何其能忍!逃是她唯一的选择。月余过去,逃已变成畏罪潜逃,经过武林盟盟网的协助,天地之大她竟无从可逃。得知是慕秋白来见自己时她妥协了,这个人也许不会帮她,但至少能告诉她这一切究竟怎麽了。

    慕秋白给了冰仙端详自己的机会,冰仙敏锐的感觉到他变了,不禁内功变强,气息也便了,柔和中带着狠辣的绝情,眼神更加犀利。慕秋白不言语她也不愿多问,两人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虽相互仔细端倪,但冰仙已瞧不出甚麽。相反慕秋白已能瞧得一切,满腹疑问罢了,这是对冰仙最直接的说法。换做是自己,这般莫名其妙的罪名也许他也受不了。

    三刻钟后,冰仙终忍不住,她实在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怎麽了。冰仙当先开口说道:“你知我来见你的目的。明言罢!该发生的已回不去,我只想知道一切。”慕秋白淡淡问道:“知道之后呢?”慕秋白显然明白一切,但冥花流西宗之位一旦动了必有超越西宗的价值。

    冰仙累了,这个疑问已困扰得她茶饭不思,其沉声应道:“自随尔等之意。”慕秋白道:“很多时候明白比不明白更痛苦。”冰仙道:“我一生勤恳换来这种结果,哪怕是痛苦的,对我来说也是短暂的,不是麽。”慕秋白道:“我行的是锵锵峥嵘之道,孤身一人,仅此而已。任何挡在前面的阻碍都将清除,你只是一个开始。”冰仙听罢,为之愕然,霎时明白他要夺权。冰仙释然了,武林之间这是最简单的干系,只可惜在慕秋白眼里,其堂堂西宗之主都难以明白冥花流改革的最终目的,这种人除了维护自身是不可调教的,唯有清除。但慕秋白不愿自行极端,毕竟残害同门乃大忌,以其对冰仙的了解,为了维护冥花流五极战宗的威名,她会妥协。原本慕秋白不确定,但纵横派的识术着实惊人,世间事无犹豫二字,如果冰仙的选择相反,那她注定成为弃子,生与死又有何差别?

    冰仙心绪流转,续问道:“就这般简单吗?”慕秋白道:“看你的选择。”冰仙哼哼笑道:“我的话还有谁肯听!”慕秋白道:“那不重要。”冰仙秀眉一紧,问道:“你没有告诉全部!”慕秋白很想叹一口气终究忍住了,说道:“我的决策能让冥花流脱胎换骨,可保五十载光阴。”冰仙骤然明白,她是否冤枉对冥花流来说已不重要,其竟然来见自己必有完全准备。冰仙骤然叹了口气,叹道:“与纵横派相较冥花流沉珂难奈,改革的结果虽尽人意却越不过人事纷扰,除了大开杀戒,这种事全无成功的可能。”慕秋白应道:“我乃冥花流朝祖之后,正统血脉,你觉得呢?”

    冰仙何等聪颖,是啊!冥花流名义上的开派上祖为上官昭仪,实际的控制者当为武后,此乃冥花流教史第一页训言。虽然三百余年过去了,但正统的血液一直在冥花流存在。慕秋白尚未掌领北宗时便受上教主花流苏青睐,之后教主对其更是爱护有加,嫉妒了多少门内之人。身后站着两任教主看似实力雄厚,实则上冥花流的教主基本只对冥花流的重大决策有发言权,做好了大家享福,做垮了教主担责,一直以来冥花流故作神秘之辈众多,流派繁杂,在享受着国家法度之外的自由时尚不思进取,冥花流的一切都在长老院的手中。

    冰仙想了想,仍摇头说道:“我仍旧不懂。你需要我做甚麽?”慕秋白道:“两条路,刨除一切做个影子,或者从容就义。”冰仙双眸骤然冰冷,冷声说道:“冥花流五极战宗的威名不容践踏,我乃西宗之主。何况路你们早已备好了不是麽?直说罢!”慕秋白正色道:“冥花流如今的一切都将撇弃,但愿人人与你相同。”冰仙冷声哈哈笑道:“都将撇弃!这与自立门户有何不同?”慕秋白暗暗叹了口气,身为西宗之主她并不愚钝,可惜便在一念之间,她无法推翻自己多年对冥花流的奉献,故而也就看不到他所见到的一切。慕秋白耐心解释道:“花了两代教主,五十年的韬光养晦,冥花流早已瓜熟蒂落。”冰仙霎时愕然,一语惊醒。两代教主对慕秋白的青睐,冥花流内都有其承接衣钵的传闻。只不过冥花流的教主一直不在内部推选,从未有人会往这一方面想。如今即便明白亦难阻隔,慕秋白夺权名正言顺。只不过如此巨大的变革,仅有毅力和决心是远远不够的。

    冰仙再问道:“不愿伤害同门,又欲清除一切,是否荒缪?”慕秋白解释道:“对一个一盘散沙的冥花流来说,这并不难。”啊!通过内讧,内讧,这是多麽简单的招数?一旦教主不再理事,甚至退位,冥花流立即大乱。霎时,冰仙明白,张少英所言的一个传闻传到总坛教主便立即将自己削籍除名,这是谋划已久的,竟然是教主。冰仙霎时揪心之感透入心脾,教主是多麽和蔼可亲的一个人啊!手段竟如此犀利。

    冰仙问道:“冥花流的外围建制早已谋划好了?”慕秋白应道:“准备多年,经纵横派调整,已成大制。”冰仙问道:“有区别吗?”慕秋白道:“世事无常,适所当为,久无不变,冥花流只能随着纵横派的脚步踏入。”冰仙释然了,她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呢?如果不是这般落魄的遭遇,也许她如何也触及不到这一切。以当前的态势,冥花流看似人多势众,尽是乌合之众,可怜自己引以为傲的冥花流骨子里竟是这般不堪重负,冰仙霎时忍不住纵声冷笑。连日来的巨大心理落差以及连番的逃路上的恶战,她凭着一身神通未杀一个同门,心神的折磨,引以为傲的冥花流竟如此沉珂不堪,一切只在一念之间,这实在太荒唐了。噗噗噗,冰仙接连呕了好几口血,她接受了慕秋白的行为,但她接受不了慕秋白的想法,能否成功很难说,甚至此举会毁了冥花流,但她已无暇顾及。

    冰仙用衣袖擦了擦血迹,连漱了几口茶方将口中的血丝吐个干净,其疲惫说道:“拿笔来!你说我写。”

    慕秋白霎时坦然,果是名家风范,她就范起了一个好头。慕秋白亲自端来备好的纸笔,跪坐于冰仙案前。慕秋白第一个要求便是认罪书,承认其为天池会十三省大员之一,冰仙没有丝毫犹豫。慕秋白要求的第二点乃上诉书,为一宗之主承给教主的密匣。其第三点要求则立遗命,瞩目龙隐接掌西宗宗主之位。仅仅这三点冰仙便感叹不已,准备的如此充足,以自己为.asxs.循序渐进,一点一点的分化各流派。冰仙有些累了,罔顾教义,倒行逆施,这种思想一旦蔓延开来更是危险,她始终认为这是拿整个冥花流的生死作赌注,且行事操之过急。但这一切乃上任,现任两代教主做支撑,她明白,自己纵是一宗之主也难阻挡,留给她的只有唯一自尽的尊严。死又算得了甚麽?她怕吗?只是这种被母亲遗弃的感觉实在太揪心,又窝囊,有些心有不甘罢了。她这一开端,冥花流响彻武林的五极战宗门面怕是不复存焉。

人过是非(34)

    慕秋白得到自己想要的,冰仙不愧为一宗之主,即使心中排斥也仍能以冥花流大局为重。一行人顶着冥花流五极战宗的名誉,同时也该背负该有的责任,而不应该沦为冥花流面向武林的打手。当下慕秋白一拍手,啼君,天玄,白圭,闪灵,舞依悉数出来齐向冰仙拜倒行礼。然来这就是真正被尊重的感觉,在冥花流她们是万人之上的强者,今日的这份庄重与肃穆她有些忐忑,内心仍反对慕秋白的主张。

    慕秋白没有行礼,今时今日之心境,唯有真正该被尊重的人方值得他着礼。原来这便是纵横派姬氏家族所达到的境界,此当为其蔑视皇权的先知,即便是皇帝依旧是一个人,人,方为根本。在纵横派的体制下其竟认清了现实又保留思想学识,为人处事,适所当为,纵横派对道家思想渗透颇深。慕秋白没再理会,他也不想再看见,毕竟杀同门不是甚麽光彩之事,再如何也不能显得问心无愧,只不过他必须跨过这心坎。

    慕秋白一行出得小院,冥网送来情报,讯息较长,原意是张少英,柳燕,以及唐玉一行此番奕斗的始末,想不到胎息珠竟然在百炼峰手中。尽管纵横派在六宗会盟之初便承诺言行一致,慕秋白仍怀疑的此番的真实性。双绝的传闻明显有纵横派摆弄的痕迹,或者说他慕秋白自小便贯穿了双绝传闻的始末,他始终认为胎息珠在黑榜的传闻乃纵横派的阴谋,或者说只是一个误会,最后诸宗可能一场空。但现今的局势明显是双方皆难以撼动对方,却都凸显在后继无人的当口,无论是诸宗还是异端势力。

    刚瞧完讯息,冥网的来报也到了,冥花流向纵横派借的一百二百万两白银到了他慕秋白的手中,七千五百斤的白银,慕秋白虽从不缺钱但这个数目震撼到他了。从唐朝开始纵横派便极力发扬外贸,其中所裹的钱财竟然可以为冥宗,仙宗借出如此巨额的财力,实力远远超出富可敌国的范畴。

    震惊过后慕秋白则瞧到了一则不好的讯息,四方门与武林盟通过盟网不断向天恨会施以血腥镇压,当今皇帝赵恒亲自在天下邸报上写下了“朕以心责,愚民误国。”的批示。如今的天复会选择销声匿迹,天恨会则大肆宣扬朝廷非正统之说,成为台面上首当其中的清剿组织。面对朝武的步步紧逼,天恨会明显势单力孤,做困兽犹斗。只不过天恨会有了水清柔这一员悍将,武林盟与四方门追缴以来伤亡两千有余,尤其是首领损失惨重。在水清柔的身后,其数十年的殚精竭力造就了一支强悍无比的巾帼军,其人力至少在千人以上。慕秋白暗暗感叹,不愧是侠菩提的高徒,能力着实不凡。正是由于有这些人的存在,朝武连番损失惨重,仙宗战神派重耀上书武林盟愿对此做交代,亲自去找水清柔。

    水清柔的生死与他无关,但天恨会会主呢?她可是教主的亲妹妹,尽管姐妹两人早已反目多年,但慕秋白心领神会一直对天恨会有所照顾。这种讯息乃为机密,如今传到这里来显是教主的意思。今时今日自己还需援助吗?教主一句善恶终有报,早已告知答案。但人的内心呢?作为教主世上唯一的亲人,这种牵绊始终是一种心理安慰。慕秋白坐在案前稍稍犹豫选择放弃,他行之路不容任何挂碍,无暇分心。手中有了钱,顺着两代教主的秘密创建的冥网新制他便可铺展开来,三年内便能窥视宋辽全境,十年便可窥视神州内外,这是多麽波澜壮阔之境。老旧的冥网建制牵扯了太多人情世故,名文辈分,届时也该新人换旧人。两代教主已为他铺好了路,父亲的死虽是教主之意,也只因为他年纪大了,又与长老院交情深厚,这便是教主执意让他只接触仲珂长老的由来。

    只不过在人选上慕秋白有些犯难,身边就这几个人明显不够用,再去询问教主他也无法开口。慕秋白的犯难让案旁的闪灵瞧在眼里,闪灵故意问道:“头儿,有心事?”屋中的讯息六人皆亲眼目睹,大家都犯难,闪灵这一问话明显带着调侃的味道。这让慕秋白,舞依,啼君一行人想起了臣钟,花妃,这两人说话总能惹得大家心情舒畅,有时候修身养性不得随意苟笑,愣是憋得眼泪都掉出来。慕秋白识趣的反问道:“你想说?”闪灵虽是调侃,但对慕秋白始终是敬畏的,其挠挠头,说道:“纵横派人多,咱们借他一堆来有何不可。相信人家又防着人家何必呢?咱们只需在建制上用些心,将来这些人退还纵横派并不难。”

    闪灵随口一言,着实惊骇了众人。舞依叹道:“好主意,不愧是跟着长老的人。”舞依这一夸,闪灵都有些不适应,她是个很温和少言的人,尽管已近三十。慕秋白心思流转,这着实是个好办法,竟然选择相信何必又提防?纵横派从未有过一家独大的霸主想法,只不过诸宗难以跟上纵横派的脚步。群星荟萃,万众芳华,纵横派自始至终,无论是武学还是处事都奉行这一主策。慕秋白应道:“也许他早为我们想好了!”慕秋白一言众人又是一惊,以纵横派的严谨确实不会想不到这一层,可叹冥花流数十万弟子能有这番醒悟的竟然只有在场的区区数人,冥花流也该像纵横派一样分为上中下三层,辈分这个伦理该被遗忘。

    远方。

    仙宗战神重耀领着战神八关中的鸣峰,夏道通二人沿路拦截了好几拨天恨会乔装打扮的社员,加上盟网的讯息,小师妹水清柔便似凭空消失一般。小师妹的巾帼军虽皆乃高手,但遇到朝武联合的军阵半月来巾帼军便折了百十人。重耀与这些人交过手,这些人修习的确实为仙宗门的武功,只不过每人修习其中一种,然后三三两两契合,联合阵法运用的炉火纯青,说到底这还是当年师尊侠菩提的一种想法。小师妹不愧为战神派的弟子,无论是身质还是天赋皆乃极致,四十余年培养这麽多的弟子,足见天恨会给了极大的支持,且这些人全是女子。小师妹的困兽犹斗必将招来朝武更强势的围剿,面对叛逆,无论是官军还是四方门都不遗余力。重耀虽向武林盟表明态度,但小师妹罪恶难赎,孰轻孰重他有些犹豫。他甚至怀疑玉仙师与小师妹有所干系,天恨会这些年虽隐匿的深,但朝武早已瞧出端倪,只是没有详加纠察罢了。也正是这一次重耀见识到了一个国家的行政能力,上至禁军,下至厢军,乡兵,差役均满城搜捕,告示三天一波。这些人虽武功低微,但稍稍有些军阵能力便是他重耀也难耗得起,毕竟内力再深厚也只是肉体凡胎,徒手接战只需毙他七八十来人便得力竭。

    越是如此重耀更清楚仙宗变革的重要性,只不过他觉得似乎冷逍遥更适合当仙宗的掌门人。只不过自始至终逍遥城之人属于外来户,当前的局势不容冷逍遥动摇。一行人在官道上策马慢行,由于配了武林盟的盟旗官军并不审查。前面便是太平州芜湖地界,南方的鱼米之乡,自开春以来到处都是春天的气息,大中祥符三年了。

    三人头戴帷帽,策马前行,稍刻官道旁便有茶铺,这时候饮些早茶为时不晚。像这种路边的小铺子虽不起眼,却是各宗派乃至朝廷窥视一切的用具。重耀一向不喜张扬,铺中唯一的雅间早已为三人备好。饮茶之际店伙计送上来一个木盒,木盒上贴有封条,打开后其中还有一个小木盒滴有蜡封,内中的文书乃数行牛头不对马嘴的汉字。这些只有重耀能瞧得明白,当下一行再行上路,向东疾奔,赶向十二里外的涑水河。难道这便是天意,还是其故意为之?重耀犹豫了,抓住她该如何?将她交给武林盟?还是自己下手?不,他又如何下得去手?

    一路上,他犹豫不决。师尊已不在,自始至终天下间唯有师徒四人清楚此事,在这样的男权世界里,师尊选择了弃车保帅,小师妹则成了最大的受害者。原本他以为小师妹或许早已不在人世,反过来想想,以小师妹天赋到哪里都是人才。但人世间无论如何做也弥补不了当年的遗憾,若非自己当年不顾伦理与小师妹私定终身或许那样的结局还好些。多年过去,当年的情犊初开回首千万遍早已平淡如水,只剩深深的缺憾。

    此时的涑水河上官军与天恨会天恨六姬中的水清柔,琴沄酣战正烈。这些巾帼军虽只有百十余人,但面对武林三界,六界两位统领,以及剑湖派的新掌门也随渊率等领的上千余人竟丝毫不落下风,不时四方门的增援便会赶来。这一行两方明里暗里较量数日,天恨会终露出破绽方有如此激战。武林盟三派联军自清晨围攻至此时伤亡逾百。天恨会虽尽皆女流,但人人视死如归,那拼死也要咬人一口的狠劲,那是深深的恨意所激发出的报复狂态。自清晨至今近两个时辰,巾帼军伤亡不过十余人,只是被三方联军车轮战诸多人疲乏不堪,均在苦苦坚持。

人过是非(35)

    此时水清柔亦知不妙,朝廷四方门已开始动用军火,不再比拼武功,这是极大的麻烦,她需得尽早撤出。此时唯一的出路早已被武林盟扔的灌木丛,浮木堵住河流。三艘画舫亦开始进水,若是对方再施火攻便只好四散奔逃了,这也是对方一直未用火攻的原因。水清柔自小聪颖,熟读各行典籍,兵书更没少看。她之所以暴露只是为了掩护天恨会金仓的转移,有钱在天恨会的消亡并不算甚麽,一个被仇恨所笼罩的组织是难以长久的,会主早已明白这点。水清柔瞧了瞧琴沄,琴沄瞧在眼里显然三姐打算放弃这些人了。琴沄能有今日的地位并非武功,而是经商谋略,天恨会的极端戾气弊端是她首先提出来的。

    水清柔一出手,剑湖派新掌门也随渊当即出剑,迎面遏敌。由于在涑水河上,两方大船小舟挤在一块儿,也随渊长剑起撩,拉起河水,剑身陡变,真气所致,河水霎时化作千般水滴向水清柔所在扑面激射而去。剑湖派的天水逐流剑法尤以擅长水战,水清柔自己都瞧过这部剑法和心法,连当年师尊侠菩提都称赞颇有新意。一个人的真气再强大终究肉体凡胎,消耗的皆是自身血气。但在水面上,甚至潮湿之地,以气御水不仅威力大增,对自身的消耗也不多。也随渊新进掌门,跟随父亲也古风行走江湖多年,凡四十有二才接手剑湖派,一手天水逐流剑使得出神入化。其激发出的水滴看似漫天花雨看似庞大,实则上只有其中一滴蕴含内劲所在,纵是天降奇才也难以在一瞬间瞧得清楚。

    水清柔虽在冲势,但半月罡气呈现,指中聚气,抬手间英姿飒爽,三道真气透过水滴墙袭向也随渊。其虽在后势但身速极快,也随渊本不愿闪避,早已做了准备,剑气纵横间河水陡然升起一块水墙,厚及尺余,其内力之深着实不下与一流高手。再快的真气遇上水,尤其是尺余厚的水墙威势必然大大减弱。水清则受其水滴一击虽未突破罡气,亦缓了水清柔一步,一招之间两人斗了个旗鼓相当。虽是一招也随渊已明白相互的差距,三分阴阳,唯有独尊,只不过对方未痛下杀手罢了。水清柔则是在考量,不宜对也随渊痛下杀手,现今武林盟九大门派乃武林盟的招牌,一旦也随渊有所闪失,等于断了剑湖派的血脉,培养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极为辛苦,她最是体会。此时两方虽在争斗中并未见面分外眼红,保存理智的武林盟属员有着极高的觉悟,差剿之事不在急于一时,天恨会覆灭已是大势所趋。

    于是天恨会在拖延时间,武林盟则渐行渐进,不求一战决胜,只求抓些俘虏回去便了。只是交战以来,千余人只有前面的半数人在酣战,若非凭着联合阵法恐早已一败涂地,仙宗门的三分阴阳气实在骇人,每个接过仙宗招式之人都心有余悸。水清柔此时境地有些尴尬,杀又杀不得,巾帼军是天恨会凝聚的心血,每损失一人都不可弥补。一念转变,水清柔指法变掌,真气吐纳间阴阳十分印,阴阳三分流,双招同出,也随渊自知不敌竟倏然窜入涑水河中。水清柔面露浅笑,不过口茶功夫,潜伏在船底的巾帼军弟子已将也随渊抓了起来。武林盟三界统领,六界统领暗暗心惊,并未上前营救,他们皆非诸宗弟子,武功不高,操略方阵为强项。此时此刻必须保持中军稳妥,欲上前营救掌门的弟子都被拦了下来。

    也随渊被俘被弟子压着跪倒在水清柔身畔,水清柔瞧得其从容,这样的人心胸开阔,陈坦秋的那套心术便是这般。这样的人坦坦荡荡,一派从容,输赢在武林盟眼里已不是不可宽恕的失败,而是通向更高层次的台阶,这种人面对如今的世道实在太少了。随着也随渊被俘,战场立刻分散开来,一时人声皆息,皆看着船顶上的也随渊。掌门人被俘,剑湖派弟子士气瓦解,若非平日武林盟军令训诫在心,此时恐一哄而上。

    水清柔亲自拉起也随渊,也随渊叹道:“惭愧惭愧,你们的水性比我还厉害呀!”水清柔问道:“死亡在你心中并不可怕吗?”一句话展示的便是一派从容气量,也随渊叹道:“死当然可怕!正因如此,我辈侠义之士不得不一往无前,匡扶文明开泰,古往今来这是多少前辈贤德梦寐以求的侠义之光。”也随渊之意是为朝武联盟虽相互利用,但陈坦秋始终灌输为国为民的思想,没有国便没有家。侠虽同为五蠹之列,但一直不被接受,古往今来虽有暂时但都不稳固,朝武联盟能做到如今这般程度确实不易,能够为了心中信念而死亦死得其所,这便是读书人所追求的人生意义吧。可自己呢!离开仙宗她再也无法回到信仰的路上,从她被师尊逐出仙宗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心早已死了。颓废了十几年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便是会主,天恨会这个充满人间冤情的地方,让她的仇恨有了释放。

    水清柔应道:“我不杀你,让你的人退下!”像水清柔这等名门之后,加上这一身大家神韵,这种胁迫之事只是因其不愿血流成河。朝武虽联盟,但四方门无法融与盟网,常常武林盟仗打完了,四方门方珊珊来迟,一切只因为四方门的建制衍生于官吏制度,虽在各地都有建制,但汇集人力实在太费时间。这一仗若非有诸宗精英冲阵,自己这些剑湖派弟子怕是上不得台面。

    也随渊叹道:“非是为了活命,我只能命令属下后退十步以示敬意。”水清柔暗暗着目,应道:“如此,请走吧。”也随渊听罢对水清柔佩服不已,寥寥数语是为大家胸襟,不言放而言请,生死交关之际能有这份心术,着实令人感叹。盟主陈坦秋曾说过,朝廷怕的不是这些社团组织的势力,而是这些人太明白,有着超高意识的心术,说的通俗点便是不在这个朝廷的圈子内。与普通百姓最大的区别,这些人通晓古今,独善其身,意识不受限制,此为历代朝廷叛逆的根源之一。朝廷大力倡导制止百姓流动便因此,走的地方多见识越多,能力越强,意识越来越成熟,聪明的人太多,若都瞧不起朝廷,不为朝廷所用,离天下大乱也就不远了。

    也随渊接过自己的长剑纵身跃回了己方船上,并说明了自己的承诺。三界,六界统领皆非不识庸碌之人,当即下令涑水河上的两岸人员后退十步。水清柔冷眼瞧去,淡淡说道:“尔等敬一礼,自知情义。诸位,请了!”水清柔的一字一句传入场间众人耳中,竟无路可退唯有拼死一决。水清柔确实犀利果决,没有给对方太多思考的时间。便在武林盟弟子惊愕间,船上的巾帼军突然纵声喊杀,杀声牟足必死决心,顷刻间蜂涌而上。武林盟弟子虽熟练联合阵法,但在这摇晃的车船上几无余力。两方相聚本近,也随渊一瞧这阵势立即向二位统领说道:“中军不可乱,你俩后撤掠阵,我断后。”在武林盟的盟规中弃卒保车是允许的,联合阵法中没有主帅不可行。虽然武林盟一方人多势众,但因地形限制真正交战的尚不足一半,巾帼军一行战力太强,便是诸宗精英稍不留神尚有性命之忧。也随渊的想法符合实际,需有人断后,中军主力退回岸上再次施火攻即可。只不过断后很可能送命,陈坦秋曾说过抛弃同道,弃阵逃命之辈不可谅,维护同道身先士卒方为侠义本色,武林盟只需要这种人。

    三界,六界两统领皆出自二流帮会,也随渊之言亦激发侠义之气,两人相视一眼迅速划拳,三界统领赢了。不再犹豫,三界统领遗憾的叹了口气,迅速下令各队后退,留下一队人抵挡,这些人皆是诸宗精英,尚有十余八角卫。武林盟阵势刚变动,天恨会的攻势便席卷而来。这般时刻那些巾帼军女子皆双目通红,犹如见了仇人一般。只不过三界统领尚未退回岸上,水流不算喘急的涑水河上忽然黑影翻飞,刹那间数不清的巾帼军自涑水河中窜出水面分为三部分,一路压向东岸,一路压向西岸,中间一路的则最多,瞬间将三界主等自水面施展轻功的武林盟弟子拦了下来。

    这一切实在匪夷所思,两方交战将近一个时辰,这些人是如何躲在水中的?诸多人本在空中踏水飞跃,但水中窜起之人实在太多,瞬间将三界统领后撤的三百余众半数拖入水中。这些诸宗派遣的弟子虽皆精通水性,但一切实在庞大,对方人数实在太多,皆天恨会巾帼军。一旦落入水中谁也无法做到完美无瑕,便是那一点点的慌乱,顷刻间涑水河都染红了。三界统领是被三个九届卫连续顶起来的,这一瞬间的杀戮让三界统领频临崩溃。好在六界统领率部退回了了东岸。众人刚刚立足脚跟,涑水河东西两岸的鹰隼竟然鸣警盘旋,山林之间亦警号四起,显然周围出现了大量敌人。

人过是非(36)

    敌人万万没想到她们精心策划的袭击,武林盟九届弟子临死前不反抗也要吹响号角示警。如此一来谋划好的进攻便得全力以赴,此次天恨会巾帼军半数出动,足足八百来人。水清柔的厉害之处在于将这些人都培养到同一境界,无论是组阵还是单战均默契无比。这是一场早已谋划好的陷阱,武林盟三界,六界,东西两岸,以及涑水河上顷刻陷入乱战中。武林盟九届弟子即便有纵横双卫的底子,面对巾帼军杂乱而又变化多端,默契配合的迅疾攻势,不到二刻便全线崩溃,成了巾帼军单方面的屠杀。酣战半个时辰,武林盟只剩百十来人,涑水河上武林盟诸部全军覆没,剑湖派掌门也随渊,三界统领战死。西岸虽有三界副界在,但都没经历过这种精算至一刀一式,分寸之间的高手群战。此时唯有东岸上六界统领率部拼死抵抗,血腥之间众人面对群涌而来的女流之辈早已杀红了眼。六界主调整精英连续突围了三次都被杀红眼的巾帼军压了回来。

    六界主此时在诸宗的护卫下唯有高呼“成善尽美,侠武忠魂。”以全侠义声名。且不到小半个时辰,随着六界主在混乱中被杀,在巾帼军强烈仇恨的围攻下,武林盟诸部一千一百零八人全军覆灭,自始至终未有一人胆怯逃走。这一战巾帼军以摧枯拉朽之势结束恶战,发泄了心中多年积攒的怨恨,许多女子恶战过后就地躺了下去,甚至很多女子都哭了起来,场间的景象实在骇人,涑水河两岸到处是尸首。随着属下的快速清点,巾帼军以伤害二百零九人的代价赢得这一战。水清柔并不欢喜,若是仙宗弟子这一战的伤亡不会超过五十,这些女流虽天分极高但心性其实很差,平常瞧不出来,只是极力压抑罢了。

    水清柔仍有些心疼,二百多人得花去她多少心血?诸宗虽有练习联合阵法,但与巾帼军二十余年的殷勤苦练相比则远远不及。突然的围攻打乱了武林盟的阵型,即便单打独斗武林盟九届弟子也不是巾帼军的对手。

    讯息一道道送来,四方门诸众离这里不足十里。水清柔一声令下,巾帼军抛弃战场,全部散开撤往早已谋划好的窝点躲避,算算时日,金仓的转移也差不多了。即便金仓有所闪失,巾帼军乃天恨会最后的支柱,留人方有来日。天恨会此举无疑在武林盟身上狠狠捅了一刀,当四方门司长率部前来驰援时,涑水河上血腥难闻,遍地尸体,白花花一片均是武林盟九届卫。四方门司长震惊许久方才回过神来,实在太惨烈了。如此众多的高手都抵得上江湖上的一个大门派,今日皆战死在此,武林争锋太可怕了。震惊过后,司长更是气得跺脚,大宋国土上发生如此耸人听闻的凶杀案,自己一路奔波了两百余里路方才赶来,没想到还是迟了,毕竟朝武联盟名义仍在,叛逆是他们一致的目的,司长跺脚的原因在于四方门监军不太配合迟迟不下将令。武林盟经此大损虽说不会伤筋动骨,亦是武林盟两任盟主以来最大的败仗,四方门支援不利,怕是自己这个司长要替监军背黑锅。

    山间密林中,水清柔与琴沄已换好男子装束,二人单独离开。琴沄有些担忧金仓的安危,水清柔不愿在这些事情上优柔寡断,也懒得劝慰。二人一路向西,西去吐蕃地界避避风头,哪里方是天恨会的总坛。水清柔此时亦心念天恨会,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二女一路西行两日到得一处不知名的山谷,赫见谷中四处早有人等候,琴沄紧张的说不出话来。这荒郊野地对方不会是劫匪,且瞧这些人均着青衣,似是仙宗弟子。水清柔轻轻拍了琴沄后背,方前行细细看去,这些人身姿挺拔,英姿逼人,是仙宗之人。

    与琴沄不同,水清柔已不再去思量自己是如何暴露的,难怪进山之前自己便觉得周遭有些不对劲。水清柔以千里传音功朗声说道:“重耀,出来见我。”重耀早得了探子讯息,听得小师妹此言放下心来。原本他定不下心来,但涑水河一战小师妹再无转圜余地,他就是想救也无从下手。重耀几个起落跃到水清柔面前。水清柔瞧得其眼神再无愧疚之色,冷声问道:“你心中有答案了?”重耀反问道:“武林恩怨比江湖更可怕,你觉得你能全身而退?”水清柔哼声说道:“你倒是道貌岸然。”重耀道:“为了仙宗,这又如何呢?”

    又是所谓的仙宗大义,这是水清柔多年来即便看淡却无法淡然的委屈,听在耳中不觉间眼泪溢落,冷声道:“为了仙宗你们可以泯灭一切,我已深切体会。当我知道你亲自发榜来对付我的时候你知道这种感觉多难受?我一生中最美好的记忆都在你身上,这就是我的不甘,凭甚麽牺牲我?”重耀应道:“你想要怎样的放纵呢?”重耀一句话击中要害,水清柔收回思绪,凝聚心神,叹道:“是啊!回不去了。你想怎样?”重耀问道:“遣人杀害栾竹,杀害康成书是你所为?”水清柔道:“不错!”重耀再问道:“你要离开很容易,为何又惹下这般杀戒?”水清柔反问道:“你真不明白?”重耀叹道:“你想得太简单了,你想为天恨会承担一切,但如今的武林盟非庸俗之流。天下在变,人心也在变。”水清柔道:“世人依旧会记得我,这就足够了。”重耀暗暗叹息,小师妹之才智当年师尊可是作为掌门人培养的。都是自己不该未婚不检点,如此她与玉仙师也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此番做下大案始终掩盖了天恨会会主的锋芒,今后江湖上谈起天恨会除了叛逆的身份,还多一个仙宗叛徒水清柔。两相比较,随着天恨会的消失,水清柔将是天恨会的第一叛逆。

    重耀知多说无益,道:“如此,你只能留下。”水清柔道:“荒郊野岭之中你有十足的把握吗?”重耀道:“你若不想伤及无辜,便由你我一决天命。”水清柔道:“也好!但你记住,从你今日向我下手开始,我对你不会再留情。”重耀沉声应道:“请。”水清柔盘上头发,摊手应道:“让我再试试你的秋风扫落叶!”重耀应道:“注意来!”

    一声且毕重耀轰然催动内息,真气溢流之际,劲风扑啸,刹那间笼罩方圆数丈。水清柔挥动掌力将琴沄向后推出老远,抬手间真气溢流,劲风扑啸,竟然也是秋风扫落叶。秋风扫落叶本是师兄妹三人仰慕刃宗飞天乘龙斩私下临摹而成,水清柔会此招让重耀脑海中划过许久不曾翻出的记忆。重耀敛聚心神,秋风扫落叶磅礴而出,水清柔亦迎面而上。能够一瞬间催动如此巨大的劲气圈,放眼武林又有几人?所不同的是,与诸般高手循序渐进方施展绝技相较,前者更消耗体力,后者积蓄攻势一挥而就,消耗更少,威势更强。两人虽同运一种功法,但秋风扫落叶在于将阴阳三气以阳气为主,阴气为辅,中气为敛。修炼至极处三气自自由配合,一经施展天下间无人能分得清其中劲气走向,以及内敛后劲。

    重耀此时施展以阳气为主,中气为辅,阴气为敛,属于前强后弱是为三分中元。水清柔明白重耀的路数,其以中气为主,阴气为辅,阳气为敛,亦属于前弱后强,是为三分右元。这是二人自小熟练的路数,自由配合只能对付外人。对付同样会秋风扫落叶的三人来说,此刻唯有拼尽一身修为,各展所长。只不过水清柔的天赋要高于他二人,这番冲击两人俱不避让,伴随着劲气交融,两人即陷入内力对峙中,只看谁能坚持的更久。这一着力二人尚能各自制衡,但相互间的内力压迫下两人并不轻松。男子出汗的速度要远远高于女子,出汗越快体内水分消耗的越多,体力便衰减一分。水清柔虽离开仙宗数十年,但其根基几乎熟悉仙宗的一切武学,加上自己多年来的临摹,三分阴阳之功法已独具一格。且仙宗的三分阴阳早已登峰造极,修炼至极处只能在身质上分出高低。偏偏师尊侠菩提挑选的师兄妹三人处在同一层,只是水清柔更灵动一些。如此仙宗门只能在运功法门上钻研,方有十分印这些武功出现。武学的极致殊途同归,最后仍将回到内力深厚,体质差别上来,至于招式以及意外这些早已不在仙宗修习行列之内。

    不到顷刻时间两人便汗水溢流,双掌相对的二人眼中唯有至死方休的决断,四十多年过去两人在武学上似乎没有多大区别。这一相交二人各有所得,重耀但想自己这些年来的愧疚此时已抱同归于尽之心,唯有以强大的毅力压垮水清柔。水清柔此时也并不轻松,原本都只是试探,但她低估了重耀的决心。同归于尽的他早已放弃仙宗门户的责任,只为为此事做个了断。实际上他并没有对不起自己,只不过其与玉仙师怜惜自己将一切揽上身罢了,一切的错误都是从那坛酒开始。

人过是非(37)

    巨大的劲气圈将两人笼罩其中,真气的剧烈流失让两人已频临崩溃边缘,但此刻,两人即便想撤也来不及。对峙的两人早已涨得面目通红,渐感麻木,便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远处战神八关之鸣峰与夏道通有些担心,但仙宗以武立宗,讲究公正,即便师尊战死二人也不得插手,二人唯有遣弟子将整个山谷都围了起来,同时分散方圆十里各方防止变数。这时,重耀真气有所减弱,水清柔喘了口气立即催动内力压迫过去,重耀早有所准备,轰然撤掌,护身罡气咋现,伴随着两人后退的身形,水清柔身形翻动竟然在一瞬间转换身势向重耀扑去,随手间一气化四方,裹尽重耀身落之处。这一瞬间二人各有所得,重耀故意示弱,电光火石间以护身罡气自保看似简单,实际上重耀在一瞬间的衔接一旦再慢一丝一毫将殒命当场。二人倾身相就,巨大内力压迫已不容一丝一毫,重耀愣是在这不可能之间做出让步。本就消耗殆尽的二人,水清柔在退势中辗转攻来,重耀体内早已气血混乱唯有挺身相抗。

    在水清柔掌风接触的刹那,水清柔忽而折身避开,静静看着重耀稳定身形,调整内息。重耀看着水清柔,叹道:“这是我们与当年的区别吧。”重耀此言一处更印证了水清柔的臆测,他在故意引自己入局,否则他早已死了,没有人能在如此绵密的劲气圈中在一刹那施展罡气。如果有则说明他仍有余地,这种频临崩溃,殊死搏斗的练功方法三人自小便游刃有余。水清柔冷声道:“再多的感慨时光也不会倒流,决断如斯的你还在犹豫甚麽?”重耀道:“反过来想想,以你的能力要查到你的行踪几乎不可能。”水清柔不禁哼哼冷笑道:“万事多周全,你觉得呢?”重耀道:“天下间能入我眼非玉仙师不可,你觉得呢?”

    这个问题不论水清柔如何回应,天池会与天恨会勾结的臆测重耀不会打消,只不过需水清柔进一步确认。因为他已经注意到这两人消失多年再现必定有着某种干系。水清柔虽赞叹重耀的头脑,但他明显慢了,纵横派早已想到这一点,凭着敏锐的察觉,她已经处决了那两个潜伏进天恨会的女弟子。水清柔道:“你所料不错,为了以策万全,今日这里不会再有一人离开。”但见水清柔三下击掌,随行的战神派弟子轰然间手足相残,这一瞬间重耀所带领的九十六个弟子瞬间折损大半。谁也不会想到仙宗门内竟然会发生这种事,门人内讧,这般匪夷所思的事情便出现在重耀眼前。场间唯有抵挡住夏道通致命一击的的鸣峰在勉力支撑。同为师尊弟子,他一直在质问鸣峰为甚麽?但鸣峰攻势不减,始终不曾一语。

    重耀终归名家所出,这一瞬间的变化便让其狂意尽显,他不是不能接受这种局面,而是仙宗竟然到这种地步了吗?仙尊后半生皆奉献在仙宗。,如今的仙宗竟然遍地奸细,重耀内心弥漫着深深的自责,战神派太久太久没有革新,新秀皆不堪重任。但见重耀手势挥动,一气化八方罩向四面八方,其身形借势后撤,回身去救夏道通。水清柔岂能给重耀机会,重耀一气化八方裹尽四面八方不留一丝缝隙,水清柔无法追上,亦是深深的震撼,这才是仙宗门户该有的实力。但见水清柔折身翻动,数道极细的金针绕过劲气圈射向重耀后心。重耀虽在疾奔中早有防备,金针虽无声无息,重耀衣袖翻动不闻不顾一掌拍向鸣峰。

    鸣峰十一岁选入仙宗,自小对师尊敬畏无比,眼见师尊来袭,鸣峰吓得几个起落跃得老远,偏偏夏道通强憋一口气迫上前来一气三化,鸣峰本可化解,只是心中害怕,慌乱中挨了一记,刹那间口溅朱红,昏死过去。重耀几个起落为夏道通续上真气,右臂挥动化尖形罡气将金针尽数撇开。水清柔没有后续出击,重耀这一瞬间的转变无论身法还是内蕴均属极致之列。仙宗筛选弟子极为严格,哪怕是火堂的厨子都身怀绝艺,水清柔几番试探重耀均轻易应付。正因如此,水清柔没有抢攻而是在一旁观察。此刻的她同样在震撼中,天池会的手段看似普通却得多年的布局方能一挥而就,从而昭示宗派之间的明争暗斗之可怕。每一个宗派都会注重门规德行,这些弟子耳听目染怎能仍如此决绝?唯一的解释便是某种情感的牵绊,药物控制是这世间最不可靠的,杀手黑榜便是前鉴。

    由于反水之人占了大半,剩下的四十余弟子俱是天赋较好,或者位置站的偏的。在这嶙峋的山谷上一旦疾奔起来,剩下的弟子在慌乱中总算喘了口气,一众此时仍在劫后余生的震惊中。重耀知对方不会给自己汇聚部下突围的机会,其看了夏道通一眼,冷声问道:“你也是吗?”夏道通瞧得师尊英气勃发,狂热之态再显,吓得颤声应道:“我不是。”瞧得自己筛选的弟子危乱下如此慌张重耀只感深深的失落,他又怎能撑得起仙宗的门户?想自己校阅弟子无数,到头来竟然无一是用,重耀不禁纵声大笑,豁然说道:“你们很好!今日且看鹿死谁手!”话毕,重耀瞧向远处的水清柔,冷声说道:“小师妹,这是我最后一次称呼你!”与江湖斗殴的气急败坏不同,重耀一字一句都充满了端稳和魄力。

    水清柔叹道:“终是我耽搁了,我非你的对手,你尽管杀我便了。”水清柔由于传授大量巾帼军大大减少了其练功的时间,这是无法弥补的,重耀已探得深浅自不会再有保留。豁然,重耀周身劲气溢流,一身狂态纵身前扑,水清柔都有些当年的轮廓了。仙宗战神美曰其名,皆在极限极致中练功,这是许多绝顶高手都不曾有过的经历,每一瞬间都徘徊在生死的边缘。而反水的弟子瞧得师尊如此神韵无不吓得折身闪避,但瞧其向水清柔迫去到有几人上前阻拦。此时的重耀身形极致,真气化纳,无人能近其身,一碰到其劲气圈即口溢朱红,非死即伤,正是重耀凝聚仙宗武学合创的逆反重元功。其将身体逼至极限,通过内丹重获新生。水清柔瞧得真切掌气化纳,以怀柔之力配合乾坤印防备重耀变幻无端的攻势,一旦乾坤印借力反噬,重耀必死无疑。即便不成,重耀如此巨大的真气消耗能维持两刻已是奇迹,她只需扛得住重耀庞大的攻势。

    由于男女体质不同,水清柔耽搁时日甚久,其三气以阴脉为长,重耀则是三气均行。所谓男刚女柔各有所长,水清柔修习的极致加上天赋面对重耀如此庞大的内劲尽数避其锋芒。只是战神派多年来几无敌手,养成了一招制敌的习惯,水清柔不知自己能否接得住一招。这一切不在于一招一式,而在于内劲中的各种变化,若要一一应上世间几无一人。

    当劲风接触的那一霎那,水清柔敛聚心神,掌间腾挪,步法寸动,身形飘着,婉转之姿承受着巨大的汹涌内力。虽然无法跟上重耀的步法,但水清柔凭着自身的武学修为在嶙峋的劲气间对应了一条生路。

    毫无破绽的凌厉攻势,谋算于分寸之间的较量,重耀将一身武功发挥到极致。

    此时重耀一行的弟子均尽数被杀,一众反水弟子瞧得师尊如此身手皆感不安。二三十载的耳听目染仙宗历经内乱革新已非从前,仙宗更适合在这个世间生存。那些美好的愿望早已在多年远离总坛和安逸中消散许多,今日一切所作所为只是所谓的使命感罢了,他们并不想就此浮现然后被调往另一个陌生的地方。一行人围在四周驻足观视着两人的一招一式却早已看不清路数,二人自始至终尚未交手,全凭深厚的内力相互辗轧,如此下去不出两刻便会分出胜负。但场间的水清柔此时已在危境中,重耀的三气均行时间一长水清柔一气难抗,再次面色红润,只身苦苦支撑。重耀不愧为仙宗门户,三气十重各行力道相互交换,不带一丝停歇,其武功更掺杂了纵横派的武功,她不是对手。此时唯有拼尽极限,背水一战。

    霎时,水清柔步法骤变,在重耀巨大的内力压迫下其暗中压着一口内息这时起了作用,其步法一变,重耀内劲势道顿时扑空,水清柔勉力娇哼一声,趁势后退。水清柔的这番变化重耀早已预料,竟决定对自己动手必有护身神通,其并未上前追击而是收势敛息,以备变化。刹那间,但见水清柔周身真气炽烈,真气中隐隐带着血色足见此为最后一击。但见水清柔纵身跃上天际,周身陡然间劲气迸流,凌厉润厚的真气化作漫天尺于长的白芒激射罩向重耀所在方圆之处,竟是仙宗教皇失传遗招千锋剑影。

人过是非(38)

    千锋剑影自教皇手中以极端极限双极之名名列武林,千锋剑影之奇妙在于真气化条,又蕴含各种不同的内劲,每一条内劲皆威霸无比,乃为人体极限。当年教皇与侠菩提在总坛切磋技艺,教皇凭借源源不断的池水真气化条臻至八十三条连续运用十二次之多,每一次都能激发八十至九十条剑气,上千种变化,故而命名千峰剑影。昔日武林盟九届统领柳天波的剑海无涯便临摹此招,只不过其一次激发八十一道气点,且无法掌握诸多变化,较之于千锋剑影尚不及十之一二。千峰剑影御气化条以顺序,连贯,深浅,距离,高度等极为复杂的变化每一类皆极端,甚为难练。水清柔的爆发震惊了重耀,她是如何得到的?他越来越感觉事不寻常,尤其这次如此大量的反水弟子。自仙宗立派以来从未现过这种丑,虽然他早知这一切,不过一次清理罢了。

    激烈过后,重耀稳步当场,水清柔诧异的盯着重耀,他似乎没动,似乎又动了,他却没事!千锋剑影之气条长愈一尺,所蕴含的内劲可开山碎石,如此大量的气条裹尽重耀周身方圆,他是如何应对的?这一切只有旁观之人瞧得清楚,水清柔的气条遇到重耀的真气都被无形化消得一点不剩。此时的水清柔已油尽灯枯再也站不稳,颓然瘫坐在地,不解问道:“这是何故?”重耀应道:“三化无极功。”他连道家的武学都学了,难道诸宗会盟连武学都共参了?实在不可思议!在这尔虞我诈,比江湖还残酷的武林中诸宗竟然能有如此凝聚力,原本诸宗间隙愈深几愈破裂,看来纵横派找到了诸宗的软肋。水清柔叹息道:“世道真是变了!”重耀应道:“我们将这理解为进步,人性的进步,武林的进步。”水清柔竟然赞许点头,勉力站起身来,说道:“我败了!悉听尊便吧!”重耀不禁哼声一笑,连小师妹都如此了麽?甚麽战神,哪怕是神也无法在这些反水弟子的围攻下逃脱生天。仙宗的每一个弟子皆万里挑一,身质绝佳,他们自小便知奕斗精髓,联合阵法更不在话下,小师妹非轻易认输之辈。三人今日相见皆经历数十载的磨炼,行事不会再如当年,所有的变化和意料之外毕竟有所准备,她竟然也学会了空话。

    重耀没有动,初次施展逆反重元气其身体有些排斥,其正在暗暗调整。接下来之事不用细想,便是诸众反水弟子一涌而上。重耀环视四周,诸众反水弟子皆不敢对视,重耀朗声说道:“仙宗门下,谋权反逆者,依门规,杀无赦。尔等一起来吧!”重耀之言中气十足一言一语均透入反水弟子耳中,本就叛门在先心中有愧,毕竟仙宗极力培养他们,并无二心。且师尊重耀在仙宗尊贵无比,众弟子自小无不敬畏。只不过师尊此言一出,等于判了所有人死罪,众人本就心意已决,这时更坚定本意。

    这一刻水清柔突然明白这是圈套,这麽多弟子同时反水,那怕是武道七宗都少有之事,这些人能够凑到一块说明仙宗早已察觉只不过缺少实证,否则这些人岂能这般轻易凑一块?若真是如此,足见重耀心性之深邃变化,不惜牺牲这许多无辜弟子。重耀一言竟出,在场反水弟子皆不敢第一个上前。忽然众人听得远方一声焰火信号窜上天际,作为武林人士谁都明白这是进攻的信号。水清柔面色微颤,果然所料不差,不知重耀何处请来的帮手。朝阳下但见山谷四周密林不时传出警哨,且警哨很快便安静,当是对方不声不响将其做了。好整齐的手段,水清柔暗叹以仙宗战神派的能力决计难以做到,唯一的解释便是仙宗门其它流派。当山谷上的密林开始出现人影时,但见这些人一身短装素衣,兵器各异,神韵带戾气,竟不是仙宗门人。水清柔何等聪慧,武林局势皆逃不过其眼,当今天下非明门莫属,尽一己之力行他人之名,纵横派对此炉火纯青。利用杀手黑榜的力量,张少英进退自如,扯不上纵横派的一点关系。

    水清柔不禁失声苦笑,叹道:“原本以为会有一点亲情,那知时光如梭,你我终究是你我。”重耀正色应道:“你也不是你,以你之才不至走这条路。”水清柔问道:“你问过自己吗?武功再高,尽数心凉,路的选择靠自己,但不是每次都能成功。”两人谈话之际,山谷四周进攻已开始,领头的正是明门左使连正庸,其率明门擎天,诛天,扬天,浩天左四部尽数出动,泱泱三千三百余众,黑榜台面上最盛名的杀手尽在其中。这一切早已通过谋划,门主故意一次性派遣如此巨大的人力,为的便是一战成名。当此时刻山谷上下方圆五里,从外至内,游击哨,明哨,暗哨,前部,中支,中备,前队,先遣,信号鼓诸等层层配合,尽数掌握明门手中。这第一波先遣队便有百十人,连正庸却接连派了三波人。用门主的话说,明门诸等皆乃家人,尚其力则不必随意牺牲。且实则说来即便四五倍的人力,面对联合阵法先驱的战神派依然不会很轻松。阵法只能弥补团结凝聚力,不能弥补武功上的差别和默契,明门虽勤学苦练终究无法与仙宗战神派数十载之功相较。而这一切都源自于天罪之刃,从而衍生出联合阵法的契机。张少英曾对仙宗有过全面的评价,战神派明里暗里始终保持着将近三千人的建制,为了防止耽误时间,至少有两拨人在轮值,放眼天下,这是极为可怕人力,纵横派的双卫创制虽久远,但建制真正成熟则不到十载。

    面对蜂涌而来的敌人,反水弟子门毫无畏惧,一声整齐的列阵之声响彻山谷。反水弟子们虽来自不同校师,但战神派的联合契合术仍能极尽所能的将所有人自由组合在一起。伴随着首先的接触,仙宗弟子即便甚少使用兵器,一行人所契合的劲气墙承受着各种劲气的侵蚀进而毫发无损。只不过仙宗弟子漫布山谷并不集中,给了明门先机。可惜对方幕后之人聚集这些人的目的也不简单,花这般巨大力气潜入,这般轻易便毁去实在可惜。仙宗刚生警觉对方便有此动作,其睿智冷绝堪称枭雄。

    谷中仙宗反水弟子三三两两联合,极尽配合下明门杀手各展其能,连正庸适时修正命令,没有选择联合对联合。诸多杀手武功各异,联合起来破绽太多,诸多人皆习惯夜下行事,刺杀多于明战,群战下各展所能要好。诸等人也不曾想过能正面应战仙宗名门弟子,这一战之前门主早已做了明确指示,一往无前,一战成名。放眼武林,除了当年的金陵一战,仙宗从未有过数十人以上的大损。伴随着人对人的激战,仙宗门人联合之下且战且退,明门诸部为了不一涌而上造成混乱选择了车轮战。两方各展其能,明门当先有了伤亡。在场诸众皆乃武学极致,敌我双方路数及眼即明,明门无论单人战还是群战,尚不如仙宗武学那般有板有眼,终究名门传承,差距明显。只不过明门人多,车轮战下虽有伤亡,但有了心理准备,先竭尽全力进攻以试探方选择合适之招,如此下去只需保证伤亡不太大,耗也将这些人耗死了,只是有些胜之不武罢了。但面对江湖,仙宗以武立宗,天才能够撼动仙宗弟子又有几人?

    激战过刻,仙宗反水弟子终于有一人体力不支受伤,只不过余下四人间相互配合,面对明门学子七八人的围攻仍将受伤之人裹在阵中。五人虽少了一人,明门学子竟仍未讨到便宜。这一交手仙宗武学底蕴,招式之精豁至极境,一丝一毫的懈怠都能引来仙宗的劲气,好在明门学子人力占有优势,否则此刻的伤亡将会损失惨重。车轮战中,仙宗反水弟子反倒成了名门学子的试招人,每一个接触战阵的明门学子都收敛心神,昔日不可一世的他们遇到武林宗派之力皆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此时的仙宗反水弟子不乏明智之辈,面对如此庞大的敌人队伍,他们的幕后竟不出面,无疑将他们当成牺牲品。这些人出手毒辣刁钻,戾气迸发,必是杀手无疑。尤其是这些人的真气颇为紊乱,竟让仙宗的三分阴阳无从下手。这些人采取一人三招的方式轮流进攻,身形路数极为谨慎,足见做了充足的准备。即便被自己抢先手,对方也会有人出手进攻来抵挡。这般紧密的组织能力必有精通武学极致之辈在幕后操纵,当为宗派之类,然而背叛师门他们注定不会有退路。

    酣战至两刻时,仙宗反水弟子皆开始口干舌燥,长时间的激战亦大汗淋漓,身体水分大量流失,真气开始见红,此时明门凭着人力的优势渐居上风。但远处的警号声让连正庸不禁微微冷笑,终于出手了。此时的东面八里之外开始出现大量的黑衣人,这些人步伐轻健,行动迅捷,警号便是游击哨发出的。这一行人黑压压一片,及眼所见便有千余人,此时的山谷四周几乎同时响起警号。连正庸听罢不禁暗暗叹息,一战下来便是将人都杀光又有何用?动不动即是上千人的伤亡,朝廷官军都不会有此伤亡,武林争锋着实残酷。面对黑衣人的极力渗透,明门整个周围战线开始进入交战中,只是明门所众实在太多,大大出乎意料之外。一个宗派的动人能力要靠完整的建制,以及精准的路观图,明门人多建制小,动人能力极强。但面对宗派若非充足的准备,十天半月也未必能调集如此之多的人力。所不同的是,明门门主对此作了巨大的准备,无论胜负这又是一场不痛不痒的对弈,解决不了根本。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6338/ 第一时间欣赏仙侣情侠传最新章节! 作者:飘柔01所写的《仙侣情侠传》为转载作品,仙侣情侠传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仙侣情侠传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仙侣情侠传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仙侣情侠传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仙侣情侠传介绍:
仗剑江湖,快意恩仇,儿女情长,爱欲纠缠,利益使然! 本书作者亦反复修改多年,毕竟初笔,缺少文底。因而较喜欢宋朝历史,故而将这故事放在北宋。尤其对金庸,古龙这样的文范引为前鉴。 作者将小乞丐放到北宋,竟展示对自己武侠的理解,也意图侧面让读者了解一下当时的国情,只是作者缺少资仙侣情侠传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仙侣情侠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仙侣情侠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