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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侣情侠传全文阅读

作者:飘柔01     仙侣情侠传txt下载     仙侣情侠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血雨腥风(2)

    忽然间铜狮大吼,鲁禹在铜狮里气的跳脚。怒道:“我这狮子能吼能跑,哪里不像狮子?”他为了这一尊机关兽耗费了三十年,最不爱听的就是别人说他这铜狮不像狮子。铜狮上的另一人杨宗也道:“你要骑真狮子是麽?你把婚礼延后,我去给你抓。”张少英无奈,想起逍遥城的恩惠,便骑了上去。这尊庞然大物实在太重了,道路上的许多石板被踩裂了。张少英先前不知道铜狮是如何上山来的,这时但见铜狮生龙活虎,伸展自如,自是钦佩有加。到了飞燕阁不远处的另一所大院子前,媒婆递了迎书,锣鼓齐鸣中,柳燕由一妇人背着在楚云及另三女的陪伴下送了出来。一众但见张少英骑在铜狮上,无不惊呼。一路锣鼓同鸣,逍遥城许多人都换上了红袍,甚是喜庆,好不热闹。张少英骑在铜狮上甚觉尴尬,人家迎亲用的花檐,自己却用轿子,人家骑的是马,自己骑得却是铜狮。瘦马一众围在一旁倒是颇为好奇,不时伸手去摸。

    红毯铺地,引赞启了口,张少英牵新娘过了火盆,进了喜堂。陈坦秋,楚云以高堂受拜,三拜之后,敬了茶,即送入了洞房。但见漫天人影飞舞,这样入洞房当是千古头一遭。逍遥城一众虽然疯癫,却从没见过不造楼梯的房子,甚是喜欢,人人均说回了逍遥城一定要造一所比这还大的。跨了马鞍,进了洞房,逍遥城诸众四处瞧瞧,又对一个人住这麽大的房子甚是羡慕,已有人商量回去把自家房子的墙面拆了。逍遥城这一众甚是吵闹,媒婆一路来已被这群疯人吓得不轻,说了许多吉利的话儿,撒了许多金锭。媒婆险些口吐唾沫儿,因为她撒的是真的金锭,这媒婆是数百里外请来的,能说会道,把一众逍遥城的人哄得甚是高兴。一些好事之徒便捡了七八个金锭塞在她怀中,每个金锭一百两,这位媒婆脑门一冲,晕了过去。欢呼中,引赞开宴,请吃宴席,张少英出来谢酒。这次参加婚宴的人有几百人,逍遥城都把屋内的宴席沾满了,在飞燕阁外的大部分都是玄天派的客人。这些人却都不是原来的客人,玄天派发出的二十三个名额,都被他们高价买了下来,为的便是来见陈坦秋,与屋内相比,屋外的宴席倒是冷清了许多。张少英一路应承下来,逍遥城出奇的没有为难他,反而劝他少喝些酒。

    张少英忽然发觉逍遥城有阴谋,很大很大的阴谋。陈坦秋不愿冷清外面这些客人,当下出去应承。五大门派与陈坦秋走得最近,知道此事无可挽回,少林,剑湖,北斗三派却想与陈坦秋叙谈一番。陈坦秋说了一些客套的话,便在少林方丈面前坐了下来。许多人围了过来,有人劝陈坦秋收回成命。诸人都知道,只要他回心转意,江湖上没有人不愿意回来的。陈坦秋知道这些人并非全是为了武林盟,而是为了今年朝廷还没有赏赐下来的赏钱。陈坦秋斩钉截铁道:“乾坤已定,只盼诸位不忘教义,今后造福江湖。如果诸位担心赏钱,可以再造一座武林正宫,再选一位盟主,相信朝廷一会接纳。”这些人不由面面相觑,陈坦秋素来刚正不阿,处事决断,这话自然是说到他们心里去了。再创武林盟虽然简单,可是再也找不出陈坦秋这样的一位品德高尚之人,江湖同道也未必认可。朝廷一直意欲一统江湖,极力渗透武林盟,除了陈坦秋谁也不能保证武林盟能不被朝廷控制。

    也古风问道:“不知盟主今后有何打算?我等又该有何打算?”陈坦秋道:“不管不问,不贪不求,何为江湖,便为江湖,诸位若是能做到这一点,贵派必能源远长流。”汾阳善昭叹道:“施主开天顿悟,老衲甚有收皈之意,奈何!奈何!”陈坦秋笑道:“在下六根未尽,不敢擅入,大师若是强求必宁去不从。”这喜庆大事自不能说伤道死的,陈坦秋便将宁死改成了宁去。成风道:“却不知盟主今后有何打算?”陈坦秋道:“逍遥城。”诸人皆是一惊,大是不解,纷纷问为何。陈坦秋道:“武林盟一散,江湖大乱,在下若不找一处安静之地躲躲清静,必定烦劳甚多啊。”汾阳善昭笑道:“施主真乃神人也。”陈坦秋笑道:“那就请大师给在下也造一尊金身放在大雄宝殿之上,岂不快哉。”汾阳善昭笑道:“施主此言甚是。”也古风担忧道:“盟主这一散,目光短浅之人必定要找逍遥城的麻烦,这一来江湖大乱啊。”成宗道:“盟主此去,诸多人一定会说三道四,人言可畏啊,盟主这一世英名岂不毁了?”陈坦秋道:“在下一向视英名为粪土,倒是如今视金钱如命啊。”也古风笑道:“盟主一心为公,如今也该私心一回了。”陈坦秋笑道:“这是义不容辞的,吞个十之有二,想必朝廷不会怪罪。”诸人皆笑,对陈坦秋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行要行的正,坐要坐的稳,大丈夫敢作敢为,陈坦秋不愧为一代豪杰。只是这一众之中,却只有汾阳善昭才明白陈坦秋的用意。这时张少英前来敬酒,见到陈坦秋在自是大喜。这些他一个也不认识,有陈坦秋在自是再好不过了。

    陈坦秋笑道:“他们都不是真心来祝贺,你不必客气,一杯皆敬便是。”媒婆给张少英讲了不少婚礼禁忌,张少英自然知道如此甚是无礼。他本就不擅长跟这些陌生人言谈,当下朗声而敬。一众人不怒反喜,均举杯附和。能被陈坦秋亲自赞扬或是小惩,那都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倒是楚云一路前来,张弛有度,从容大方,言谈甚欢。张少英恭敬的叫了声奶奶,楚云示意他去里屋招呼。楼下一片沸沸扬扬,不时传来逍遥城诸众划拳吆喝,嬉笑追逐之声,张少英吵得有些烦闷。酒席散后,逍遥城一众便催促媒婆开新房,饮交杯酒。媒婆进门前念道:“新郎二进门,新娘羞见人,莲花照新人,多福多子,开。”这媒婆每到一处,都是不一样的口调,手中撒的都是金锭,走廊到房中满地都是金锭,桂圆,荔枝等四果。但想起那一堆金锭,媒婆自是使出浑身解数,请的两个丫头倒是累的不行了。那一堆的金锭,让二女女端着着实有些累。进入房中,众人便唆使张少英去揭盖头。张少英取过喜秤掀了盖头,但见新娘粉黛嫣然,含羞如放,红唇榴齿,美艳群芳。逍遥城一众皆惊呼起来,张少英一时也瞧得痴了,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很开心,好不快活。这时媒婆念道:“合卺生百合,交杯得恩爱,新人交手了。”

    一众均起哄,张少英扶起柳燕,两人接过酒杯,肘挽肘,交换相饮。两人各退一步,柳燕盈盈一揖,欠身唤了一声郎君,张少英一揖唤了一声娘子。这一番礼让羡煞旁人,已有女人嘀咕道:“回去了我要你再娶我一次。”男人道:“咱们已经成亲了,还娶甚麽?”女人道:“那我把你休了,你再来娶我。”男人道:“我又没犯事,你凭甚麽休我。”女人道:“那你出去乱搞,我再把你休了。”男人道:“我对你一片真心,绝不乱搞。”女人道:“那好,我去找个男人跟他睡一觉,你再把我休了,然后娶我。”男人恨恨道:“这窗外一定很高吧?”女人不解道:“是很高。”男人道:“你去把窗户打开。”女人不解道:“打开做甚麽?”男人感概万千,呤道:“君欲乘风西去。”

    饮了交杯酒,便是闹洞房了。于是诸人便商量该文闹还是武闹,两方各执一词。张少英突然道:“各位该文闹才是。”左子手道:“你且一言。”张少英道:“江湖上凡是提起诸位,只想到诸位的武功,却从没想到诸位的文采,小弟倒也想一见。”灵女笑道:“你怕是早就想好的吧?这二楼之中便是最佳的去处。”众人正觉得平常的闹洞房无法衬托逍遥城的高大,听张少英如此一说,无不赞叹。媒婆急道:“这新娘子入了洞房岂能再出来,多不吉利呀。”逍遥道:“这飞燕阁今晚只有这一对新人,另三位美女都会移居别处。飞燕阁今夜万紫千红,何处不是洞房。”众人一听均觉得有理。右子老道:“有我们这诸多人的祝福,任它妖邪万千也难侵分毫。”这句话说得从容大气,张弛有度,教人难以反驳。媒婆道:“那我先下去备上红毯。”她话一说完,便有十数人先跃下楼去布置了。诸人都跃下二楼来,左子手道:“既然文斗,即不缺文雅,这琴棋书画该一一才是。”一众商量道:“这第一关该吉利才是。”灵女道:“你们还记得那首温柔乡麽?”一众人想起烟娄施的曲调无不赞叹,喜道:“这首曲子咱们没有问她要词,此番人才济济便填上一首如何?”诸众自是纷纷称好。

血雨腥风(3)

    灵女向柳燕说道:“这第一关我们也不难为你了,这首曲子便当我们送给你们的祝福,你喜不喜欢?”柳燕躬身道:“喜欢,多谢圣女。”当下灵女走到墙壁上挑了一支玉箫,稍微试了试音,即奏了起来。这首曲子温润细腻,如袅袅仙音,柔情似水,片刻能让人心神荡漾。只是这首曲子并不长,一曲竟毕,诸人一片沉静,思绪万千。逍遥城诸众看似光鲜,每个人的背后却都有一番常人不曾经历的过去。左子手忽而念道:“皓月见新房,美娘相如郎,同卺不相弃。如燕弱千雪,愿使十月香,郎却怜心意。从路皆漫漫,弱水三千柔,但守君相敬。”此言一出,哗然间,诸众连声叫好。柳燕一番朗诵,心血来潮,快步走到书室,开墨展纸。张少英急忙上前研墨,柳燕点墨起笔,四十五字一挥而就,婉转端正,如行云流水。诸众知道琴棋书画天山四燕各擅一绝,柳燕尤以书法见长,这时见了无不赞叹。逍遥城诸众的书法皆不差,其笔墨的婉转恰似女子的一腔柔情,字迹的端正又似女子的锵锵决心,实在是难得的女迹佳品。天山四燕常一起切磋较艺,每室中的东西都有四份,长桌也是四份。左子手一时兴起,也在另一桌上起墨。她们常年批阅文书,字迹豪迈大气,四分女子之优柔,亦六分男子豪迈之气,诸众倒是见怪不怪了。右子老向逍遥说道:“你还愿不愿娶我们?我想成亲了。”逍遥亦受感染,道:“好,后天我们就动身,我一定风风光光的把你们娶进门。皇帝都只有一个妻子,我却有三个妻子,人生夫复何求。”灵女突然笑道:“我也要重嫁。”逍遥笑道:“娘子所言甚是。”他们这一叫,旁上的人更不必说了。乱成一片,有人道:“咱们半路休婚,回城成婚。”

    有人道:“咱们一起成婚跟猪婆下崽似的,该各有各的路数。”

    有人道:“回去我也要租铜狮,坐花轿。”

    有人道:“我当年嫁得好吃亏呀,以后我要一年嫁一次。”

    有人道:“铜狮好贵呀。”

    有人道:“他奶、他来勒索咱们的话,我去烧他家屋子。”一众均纷纷称是。

    鲁禹一旁道:“老子、老爷我回去便把铜狮的腿拆了,看你们怎麽骑。”

    有人冷冷道:“窗户外面很高吧?”

    有人高:“非常高。”

    有人抢道:“我去开窗。”

    哈哈哈哈,诸众突然尽皆大笑,甚是畅快。身外的这一切,张柳二人早已忘却。柳燕向张少英讲解了词意,将字送给了张少英。两人含情脉脉之间,小心翼翼的将宣纸压在晾架上,四目相投,自是情意相许,深陷其中。这时胡渊走了过来,叫道:“诸位请静一静。”诸人极有默契的静了下来,胡渊向二人道:“你们随我来画室。”书室跟画室相连,只见几位坛主正盯着方柱上的一幅画,窃窃私语。那幅画遮了起来,看不到画了些甚麽。众人走到柱下,胡渊向张少英道:“我们来闹你的洞房,也没为难你们,现在为难一下你们,你以为如何?”张少英一揖道:“诸位大哥大姐抬爱,小弟万分感激。”一旁的坛主清柯道:“所以现在我们要为难新娘子,你以为如何?”张少英道:“还请为难我吧。”一旁的坛主李君道:“为难你没意思,还是得新娘子,你以为如何?”张少英甚是尴尬,不知如何作答。柳燕心想再难看的画,她也不是没见过。当下说道:“还请各位贵宾出题吧。”却见几位坛主争相恐后,相互撕扯。忽然间四人极有默契的松了手,几人划拳决定,最后他们都被胡渊点了穴。胡渊道:“这幅画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流传千古,不论是皇帝见了,还是孔夫子见了都要入目三分,新娘子只要对这幅画点评一番即可。”逍遥一旁凑合道:“新娘子必须念,否则今晚我们不走了。”余众于是连声附和,许多人已开始偷笑。胡渊上前拉下了红帷,逍遥城诸众轰然大笑。张柳二人一瞧之下,不由心惊胆战,羞愧至极。原来墙上挂的是一幅男女图,一对男女赤身而腻,画的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胡渊强忍笑意,道:“新娘子,这幅画你以为如何?”张柳二人万想不到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画,柳燕瞧了一眼之后,战战兢兢的钻入张少英怀中,即使见过世面,此刻也羞得无地自容。楚云放在嫁妆内的嫁妆画她也没开阅,这样活脱脱的图画自然是一见便知,当真羞得无地自容。陈坦秋也没有着人跟张少英说过,张少英没想到几年来一直不明白的这时一下明白了,柳燕的纵身入怀让他有些难以自制。一旁的几人轮流自桌上取出另一幅图放在二人眼前,两人每瞧一眼,都羞得面红耳赤,左右闪躲。一共十二幅图,两人都瞧了一眼,但觉浑身战栗,呼吸困难。逍遥城一众在一旁大笑,突然众人一揖,齐声道:“良宵难得,新人且就寝吧。”说罢,诸人大笑中鱼贯下楼,媒婆等一些人均给逍遥城带了下去,只留下两人战栗不已,紧紧搂在一起。待众人走了出去,但听得外面人声渐去。张少英瞧着怀中的佳人吐气如兰,肤色红润,哪里忍得住,一口吻了上去。柳燕嘤咛一声,推开张少英,娇嗔道:“回房好麽?”这句话无疑是煽风点火,张少英搂着柳燕跃上三楼,哪知手脚发软,一手抓了个空。张少英深吸一口气,落下地来又跃了上去。找到东厢,张少英横抱起柳燕便向炕上冲去。二人一番缠绵,柳燕这才推开张少英,细声道:“少英,奶奶说让我们行房前,一定要仔细瞧瞧,免得伤了身子。”张少英此刻双眼几欲冒火,问道:“瞧甚麽?”柳燕推了推张少英,柔声道:“好郎君,你停下来好麽?”张少英只得停了下来。柳燕眼光向炕里的一本硬册子,随即又撇过脸去,娇羞难以。炕上撒的都是金锭,花生,莲子,这时都收到靠墙。他取过册子一瞧,险些晕去,册子上又是男女图。张少英对礼数半知半解,哪里顾得羞耻,心中又极是好奇。当下阅看起来,这每幅图都有详细的注释,柳燕侧过身子也瞧了瞧,面颊潮红一直未退。这一番翻阅当真是令张少英如若重生,两人渐渐静了下来。

    瞧着身旁的娇妻,粉面生嫣,娇羞红晕。张少英心头一热,唤了声娘子,柳燕柔声应了。霎时一个柔情万千,一个情意绵绵,如滚滚洪流倾泻而出。这一晚新人初承雨露,始知人生欢乐,却忘了隔墙有耳。次日,柳泗,柳纤来叫门。二人仍在沉睡,张少英先醒了,轻吻娇妻,赫然发现柳燕脖子上竟然有血迹,柳燕悠悠醒来,但见张少英口鼻间血迹斑斑,惊叫起来。细细一瞧之下,不禁捂嘴娇笑,原来是张少英流鼻血。张少英一摸之下,不由尴尬万分。柳泗二女一直在叫唤,一旁的媒婆则甚是疲倦。见二女催的急,柳燕应了。柳燕穿了亵衣,张少英自然乐意帮忙,一番鱼水之情,两人早已是拨云见日。柳燕穿好新衣,侍候张少英穿了衣,便去开了门。媒婆立个叉手,笑道:“新郎新娘大吉大利,早生贵子。”柳燕敛衽言谢。张少英则甚是尴尬,急忙擦拭血迹,却哪里擦得干净。柳泗照顾柳燕洗刷,柳纤一瞧张少英笑那尴尬模样儿笑得托盘险些落地。张少英一把抢过长巾蘸水擦拭,细声道:“你莫说出去。”柳纤眼珠咕噜噜一转,放下托盘,道个万福道:“新姑爷万福,开门大吉,赏些吉利吧。”张少英顺眼瞧了瞧,便捡起了两块金锭塞在她怀中,叮嘱道你不可说出去。柳纤连连点头,搬来铜镜,为张少英束发。媒婆取了落红帕,细细查验一番,端出门外再送了回来。这落红本该拿给夫家全家人瞧,但张少英并无长辈,拿给瘦马他们瞧他们也瞧不懂,陈坦秋不过是代为主婚,自然也不必瞧了,只需新郎认可,她便可功成身退了。

    新婚夫妇绾发即毕,这一番打扮自然是郎才女貌。媒婆将落红给张少英瞧了,地上的钱除了金锭便没有别的了,张少英只得送了一块,媒婆连声道谢,欢天喜地的去了。柳燕将落红帕收了,放在箱底。两人吃了早点,便去张少英住的院子去见陈坦秋,以简便之礼见了。陈坦秋赏了二人一对玉镯子,二人躬身谢礼。回到飞燕阁,屋内太乱,柳泗二女忙不过来,便叫了另三女的丫鬟来帮忙。白,孟,云三女一来便向张少英唤了姐夫,讨了赏钱。天山四燕也帮着收拾屋中的金锭,这一箱一万两的金锭分了八份,其中的七千两是要送出去的,还剩下三十块,媒婆拿了十几块,刚又赏了些,只剩下几块。柳燕按份量用红纸包了,命丫鬟一一送去。张少英没由来的啰嗦,知道几女感情深厚,也不见外,叹道:“阿燕,一万两黄金啊!一万两黄金!黄金啊!好多好多的钱啊!”四女皆笑,柳燕道:“就剩下几块了,一会瘦马他们来,看你赏甚麽。”

血雨腥风(4)

    张少英在飞燕阁呆了三天。山下的军队早已散去,只剩下数千武林人士不愿离去,都是等着见陈坦秋的。其中大部分却是为了逍遥城,逍遥城竟然敢来自然有所准备。诸众但见漫天的蝙蝠翅,逍遥城在上面又是擤鼻子,又是吐痰,引来无数叫骂。虽然暗器,袖箭无数,射到二三十丈便力衰,哪能射到上面的人。至于从玄天派走出来的铜狮,诸众虽然愤愤不平,却无人敢上前。瘦马一众也坐在马车中,临近分别,诸众皆哭了,张少英一直送到门外,连声叮嘱。鲁禹领着五十多乘马车缓缓前行,铜狮开路,威风八面。这铜狮奔跑数千里路程,有所损坏自然要更修,这些马车便是关键。这日见了楚云,张少英夫妇一路送陈坦秋下山。陈坦秋将张少英夫妇带到僻静之处,说道:“你有此机遇,当可一探巅峰。诸事皆有因果,你此番回狐山必有所获。”张少英恭敬道:“晚辈不知,还请前辈赐教。”陈坦秋笑道:“如今你要钱有钱,要名有名,还娶了这麽一个美娇娘,你这果已经很大了,这因自然会随之而来。”张少英道:“可晚辈实在没有头绪。”陈坦秋叹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无论武林,还是江湖也是如此。逍遥城杀了很多人才有今天的名气,我师弟二人成名也杀了很多人,才有今天的成就,你呢?”张少英道:“晚辈不知。”陈坦秋道:“有险必杀,保命为上,你记住这八个字。每一段光鲜的背后都会有别人看不见的伤痕,你凭空得来这麽多的恩惠,必定要付出同样的代价。”张少英躬身称是。陈坦秋续道:“我再告诉你个秘密,你们一定要保密。”二人齐声称是。陈坦秋道:“玉玲珑到不了东京大内,所以找你们的人还会不少。”二人惊道:“为甚麽?”陈坦秋道:“正因为玉玲珑的神奇,它一旦到了大内,必定引无数人前去争抢。这世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像慕秋白这样的高手若是进入大内,那必定是惊天动地呀。一个慕秋白即是如此,加上另外几宗,便不可想象了。堂堂九五之尊却总是担忧自己的子民来刺杀,这是多大的屈辱,你说这些人该不该剿灭?”张少英一呆,这些大事自不是他所能明白的。柳燕道:“自古朝武相斗,军权篡国者多,朝廷自然要剿,可又如何剿的干净。”陈坦秋道:“正因为如此,我才解散武林盟,天意自然。”柳燕道:“可枕边恶不除,何以安心?”陈坦秋道:“你都做如此想,更何况是朝廷。武道七宗若真有反叛之心,大宋朝焉能尚存。这也是朝廷的为难之处啊,不剿不安,但剿不尽,虽是事实,却都是朝廷的一厢情愿。”柳燕道:“您是说武道七宗不会生逆心?”陈坦秋道:“武道七宗尚武崇义,能够传承数百年靠的便是信念的传承。一旦我汉人江山危矣,他们必定挺身而出,这不仅是他们的利益,也是汉人的血气,令人钦佩呀!刃宗为何一衰不振?因为它的一切都在天下人的眼里,树大招风,焉能尚存。但隐于市,适者生存,不失道义,这就是武道七宗高明之处,朝廷不明白这些的。”张少英一向对慕秋白无甚好感,听陈坦秋说他是好人,甚是不解,道:“晚辈不懂。”陈坦秋道:“以后你会懂的。”柳燕道:“盟主是在示意我们尽快找出菩提花的秘密交给武道七宗,造福武林?”陈坦秋道:“这东西给武道七宗那是造福武林,若是给江湖,便是祸事了。”张少英突然道:“晚辈懂了,明日我们就下山,可是。。。。”陈坦秋道:“有人找麻烦不怕,怕的是你不敢面对,再给你添一句,能避则避,有险必杀,保命为上。”陈坦秋笑道:“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靠你们自己了。记住,实在顶不住了就去逍遥城。不知名利事,但有随心义,老夫也是最近才参透啊。”说罢,径自去了。

    张少英忽然叹道:“阿燕,我该读些书了,你们说话我都不太懂。”柳燕笑道:“你是该读些书了。”两人牵手共行,柳燕忽然问道:“你怕吗?”张少英道:“有点。”柳燕道:“咱们一出去,找咱们的麻烦的人肯定不少。”张少英道:“我们化妆下山。”柳燕道:“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咱们就正正经经的出去,看他们耍些甚麽花招。”张少英赞道:“对,我也想看看他们耍些甚麽花样,阿燕,跟我出去你就没有山上这麽好过了。”柳燕柔声道:“我竟已随了你,只需跟你在一起,做甚麽我都心甘情愿。”新婚燕尔,两人自然不知道他们接下来的路程会是如此艰难。

    次日,楚云为夫妇二人设了送行宴。一众指挥师兄妹送下山,楚云亦忍不住落泪,一路叮嘱。柳燕瞧了一眼三峰,驱马一路狂奔。张少英对于骑马不熟,只得半生半熟的跟在后面。柳燕骑了一阵,心中也静了下来。张少英知她这都是为了自己,暗想路上一定让她过得舒坦些。两人径向南行,柳燕见张少英落在后面,当下回马来接他。张少英见柳燕骑马来去自如,叹道:“这马好慢。”柳燕笑道:“我都忘了,这可是吐谷浑,很耐跑的,我教你。”柳燕先为张少英讲了马的习性,张少英恍然大悟,想不到骑马还有这样一番学问。柳燕接着跟他讲了七八**的种类和区别,张少英轻轻抚摸马鬃,这一番驱骑自然是大有不同。张少英啧啧大喜,柳燕见他欢喜的模样儿便似小孩一般,无奈而笑。

    这样的长途奔行张少英有些吃不消,两人一路奔行,走走停停,旁晚才走了八十多里路。西北之地虽然荒芜,但朝廷大力迁徙人力,置马监,驻扎军队,为西北又带来了另样的繁荣,这其中最繁荣的一项便是军粮输送。西北边境经常打仗,农耕缓慢,粮食的供应都靠关中输送,而输送军粮的便是人力。朝廷为了减轻军队输送辎重的负担,辎重一般都由商人输送,沿途有军队保护,还有堡寨为歇息之所,越是送到边境给的报酬也就越高。

    沿途都是山区,越是向南行,山区不时会有小村庄,小镇子和堡寨。这里的每一处柳燕都熟悉,天山四燕虽然娇生惯养,楚云却时常让让她们下山历练。一路上二人情意绵绵,打闹追逐,张少英自然免不了动手动脚的毛病。好在张少英只在没人的时候才不安分,否则柳燕真是要羞得无地自容了。一路上遇到不少江湖中人,有识得他们的便向二人打招呼,礼貌些的则说些吉利的话儿。张少英不擅长这些问答,柳燕一路教他,到了第三日他已能对答如流了。这日到了个大镇子,赶了几日的路,两人都有些累了,便找了个客栈住下。张少英不愿出去多惹是非,叫了店小二上了最好的酒菜。柳燕无论是面食还是饭食都不挑剔,见张少英偏重于饭食,她自然也随了。两人黏在一起,水**融,张少英瞧着柳燕不时傻笑,但觉她无论做甚麽神情都好看的不得了。两人用过饭,柳燕便要沐浴。张少英知道柳燕对沐浴极是讲究,叫来了店小二打发了赏钱,将木桶等一应用具换了新的搬到房中,柳燕瞧在眼里,自是甜蜜无限。她身边没丫鬟侍候,张少英自是义不容辞了。

    张少英将门窗都挂了铃铛,怕人突然闯进来,屋中没有屏风,张少英便用被子遮住了。他自己坐在木桶旁帮柳燕梳发,柳燕的头发即便是没有卸妆还是很长,发丝上散发着迷人的菩提花香。张少英边梳理,不时拿到鼻前嗅嗅。便是如此,张少英突然又发觉原来护理头发还有一门学问。于是柳燕洗完了,张少英也跟着洗。女人的侍候总是比男人细腻些,张少英美美地洗了澡。两人正欲美美的睡一觉,店家来敲门。原来楼下聚集了二十多个江湖人士,这间客栈并不大,张少英开门瞧了一眼。该来的总会来,你怕也没用,张少英在狐山便明白了这个道理。柳燕取来了水寒剑,走出门外,正欲走楼梯,张少英已纵身跃下了楼,不由摇头苦笑,心中暗叹这位郎君行事总是与众不同,也只得跟着跃了下来。

    楼下都是些粗衣汉子,年纪都不小。张少英当先抱拳道:“诸位是来找晚辈的麽?”说罢,在一处空位上扶着柳燕坐下,柳燕见他在人前对自己如此亲密,心中虽甜蜜,却也羞红了耳根。一众人瞧了瞧二人,又瞧了瞧二人手中的水寒剑,一汉子起身,抱拳道:“我等路过此地,见闻张兄弟在此,尚慕大名,便来见识见识。”张少英道:“晚辈只不过是运气好些。诸位前辈若是为了看晚辈而来,晚辈感激之至,若是为了别的而来嘛,晚辈便不知道了。”这句话说的甚是得体,竟尽了礼数,又说明本意。

血雨腥风(5)

    与张少英相处的长了,柳燕也渐渐发觉这位郎君的不同之处。不拘一格,行事大胆,富有见地,还特别心疼女人。她一直在拿花易玄跟张少英比较,张少英所给她的是花易玄做不到的,但是花易玄做得到的张少英却做不到。比如张少英的动手动脚,虽然轻薄却又情意绵绵,让人生不起气来。也只有她看得明白,只有在自己最亲的人面前张少英才会肆无忌惮,就像对待瘦马他们一样。张少英虽然不甚世事,可是他知道该怎样活下去,为了活下去他可以做任何改变。

    诸人见张少英一口一个晚辈,话虽说的明亮,却没失辈分,不由对张少英有好感。这些人倒真不是为了玉玲珑而来,只不过是为了见见张少英。稍稍解释一番,张少英暗叹柳燕教的先礼后兵果然不错。一众要瞧张少英的水寒剑,张少英道:“剑不离身,防人一心,请前辈谅解。”当下出了五两银子,让店小二上最好的酒最好的菜,一众自是对张少英另眼相看。回到房中,两人相视一笑。这一闹自然睡不着了,柳燕取出了一本论语给张少英。张少英将论语背了下来,笑道:“我把它记在脑中,这样咱们骑马的时候你也能教我。”柳燕笑道:“想得果然周到。”张少英见柳燕笑靥如花,香艳可人,心头一热,柔声道:“阿燕,再唤我声郎君好麽?”柳燕见张少英双目炙热,脸蛋儿一红,嗔道:“不叫。”张少英已过来搂住了她,一番亲吻。柳燕推开了张少英,柔声道:“咱们出门在外谨慎些好麽?外面到处是人,我害怕。”张少英道:“好,那你就给我讲论语。”柳燕道:“你不放开我,我怎麽讲?”张少英道:“谁说抱着就不能讲了。”柳燕道:“你搂着我一点儿也不安分,你。。。。。。。。。”柳燕给张少英讲了几篇论语,这一番讲解即令张少英耳目一新,对其中的仁义便大为赞同。死在张少英怀中的伙伴不在少数,只有亲眼见过亲人在自己怀中逝去的人才会体会到生命的脆弱。人死了就甚麽都没有了,这句话谁都知道,可是当你真正的去体验过,你就会知道这句话有多麽的沉重。

    两人歇息一晚,次日便动了身。张少英一路听柳燕讲解论语,自然走得慢了。过了渭水,两人便到了秦州地界,这日到了一处县城,张少英又花了钱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他这次带了很多钱出来,便是怕柳燕过得不舒坦。没钱时自然不想这些,有钱不花那一定是傻蛋。两人刚吃完饭便有人找来了,名头还不小,西北最有名的八大镖局之一秦州镖局,之所以取这个名字,不仅是因为他们住在秦州,也在告诉世人这秦州就是他们家的地盘。西北为了运送军队辎重,自然少不了这样的镖局,当然秦州也不止他们一家镖局。来的人是总镖头万青山,四十出头,一把十六式披魔刀响彻西北。武林盟虽然解散了,但是武林盟的风气还在,越是离武林盟近的地方越懂得礼数,在百姓眼里这样的**简直比朝廷的官吏还清白。这样的人自然也越狡猾,贴子上写的很明白,请他去镖局做客,意思是都到我的地盘了,我好不容易仰慕你,你好歹也来见一下,毕竟我是长辈,在西北好歹也混了二十几年了。于是张少英写了一封信,说自己正在读书不敢耽误,内子身体欠安,你我又不熟,在此谢过前辈好意了,明说了就是,我读书比见你还重要。

    能够这样不给面子的除了九届统领,还没有人不把秦州镖局放在眼里。但是张少英虽然年轻,却在天下第一武道会打进了第八轮,而且跟逍遥城有关系,跟武林盟有关系,武道七宗都给他送礼,莫峰,明成吉,柳天波,任闲遥这样的名人都给他抬花轿。这样的面子拿出来,简直能吓死人,于是万青山带着人来了,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将客栈包了。然后备了一桌丰盛的酒席,把张少英请了出来。于是张少英夫妇带着剑出来了,这些日子一路过来遇见人不少,若是天天这样请来请去的便没完没了,那还用不用走路了。这些江湖上的事柳燕最清楚,张少英不懂的一问她便知。一番礼节寒暄,张少英直接道:“万前辈,您一定是有事前来。晚辈不甚言语,您就直接说吧,谈得成,咱就谈,谈不成辈份在,您以为如何?”自从学了论语,张少英突然觉得这句话太有内涵了,比你觉的呢,你看呢这样土话更优雅,更有意蕴。万青山能有今日的地位,自然不是泛泛之辈。笑道:“贤侄误会了,贤侄大婚未能亲礼,甚为可憾呐。”这些江湖上的切口柳燕说了不少,张少英便是听都觉得烦了,这一听之下便厌烦,起身道:“前辈能亲自宴请小可,小可不甚感激,若是无事晚辈便要告辞了。”这人太不给面子了,这是所有人的第一感觉。好在万青山早已吩咐身边不许随意插口,于是都忍了下来。万青山笑道:“贤侄快人快语,老夫也不藏着了。”说罢,双掌连拍三下。一个镖局弟子托着托盘过来,万青山掀开盖头,又是金锭。无论是金锭还是金饼,一般很少在市面流通。金锭一般都是一两,五两,十两,五十两,一百两,五百两。张少英一瞧便知道这是五十两的金锭,一共五百两黄金。张少英就在想这些人怎麽这麽有钱,自己在狐山存了三年才二十多两银子,若是跟宋瘦仁打输一次没准还没有二十两。这些人动不动就大把金子拿出来,太有钱了。

    张少英不解道:“前辈这是做甚麽?”万青山道:“买你一个秘密。”张少英故作不解道:“甚麽秘密?”万青山道:“贤侄何必见外,天下人都知道你拥有过玉玲珑,你这一身内功更是横扫江湖啊。”张少英突然心生一计,道:“晚辈若是说我根本不知道玉玲珑的秘密,您一定不信。”万青山道:“我已将这里隔离开来,贤侄大可畅所欲言。”张少英道:“我若是不说呢?”万青山笑道:“买卖不成仁义在,无妨无妨。”言语中明显不快。

    张少英道:“前辈,我下面说的话可能会得罪您,但您一定要听下去。小可知道,我若不说,迟早要找上们来。”万青山面露喜色,道:“你且说,我绝不生气便是。”张少英道:“您先看看这笔钱是多少?”万青山道:“五百两黄金。”他特意将黄金二字说得重些。张少英道:“武道七宗送给小可的贺礼您一定知道吧?”万青山道:“三千两黄金。”说到这黄金二字万青山已有些发颤。张少英道:“他们花三千两都买不来,你这五百两更不用说了。”万青山脸色变了,仍强颜欢笑道:“你是说钱太少?”张少英道:“我得了玉玲珑才没多久就这麽厉害了,我相信你们一起上也不是小可的对手。玉玲珑虽然进了大内,但是这个秘密还是很值钱的。”万青山一听有戏,道;“贤侄恐怕不知吧,这玉玲珑到不了东京大内。那三十个大内高手将要面对的是整个武林,相信不久玉玲珑被抢的讯息就会传来,到时贤侄一定不会有今日这麽悠闲。”张少英道:“所以啊,我可以说这个秘密,但是钱一定不能太少。我拿到钱溜之大吉,以后就不关我的事了。”万青山喜道:“你要多少?”张少英道:“卖给你我一定很亏的,武道七宗三千两我都没卖,但迟早也要给他们的,被他们盯上我一定活不久。”万青山一咬牙道:“那你要多少?”张少英道:“五千两黄金。”张少英特意将黄金二字说得很重。万青山脸色发颤,沉声道:“好,我给。”话虽这麽说,但他给不起,他没这麽多钱,他最多只能接受两千两黄金,几乎是他的全部积蓄。

    张少英道:“有个问题你好像忘了。”万青山道:“甚麽问题?”张少英道:“我知道了玉玲珑的秘密,就有这麽多人要找我。你要是知道了,你也不会安生,你没想过?”万青山道:“你有办法?”张少英道:“你竟然敢来,必定有法子。”万青山道:“你有法子?”张少英道:“有,就怕你不信。”万青山道:“愿闻其详。”张少英道:“你秦州镖局再大也大不过武林,我看你最好多找几个跟你秦州镖局差不多的,而且要秘密的来。”万青山道:“这早有这打算,我只要凑够钱你就肯说?”张少英道:“说几句话就能赚五千两黄金啊,我若是不说,那我一定是傻蛋。反正以后找我的人不少,一个个要价五千两,代我受罪的人越来越多,我赚的钱也越来越多,简直是天下第一美事啊。不对呀,收这麽多黄金,我怎麽拿呀。”张少英一番沉思,似乎正在为将来这许多钱烦恼。

血雨腥风(6)

    万青山道:“好,我多找几个人来,三天后我再来找你。”柳燕一旁劝道:“少英,你。。。。。”张少英却将柳燕向自己怀里拉了拉,指着万青山属下叫道:“这可是我媳妇儿,你们一个个的有完没完?”一众镖师均脸色一红,正式会面,如此无礼之举若是传出去,那便贻笑大方了。各人暗自庆幸,好在屋中并无外人。万青山大感面上无光,起身向张少英一抱拳道:“多有得罪,三日后见,还望阁下遵守信约。”张少英道:“有钱赚还要走,那简直不是人啊,不过说好了,人不要太多,也不要太少,太多了我就溜之大吉,太少了卖不起价钱,你一个人肯定没这麽多钱。”万青山伸出手道:“好,击掌为定。”

    看着万青山远去,柳燕急道:“少英,你要做甚麽?”张少英眨眼,故作贪婪道:“五千两黄金啊,阿燕,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麽多钱啊。”张少英都明白的事情,柳燕自然也就明白了,隔墙有耳在江湖上都见怪不怪了。张少英大声叫来店小二,赏了一两银子,问道:“这附近可名山大川呐?”店小二道:“附近三十里有麦积山。”这一说柳燕自然也想起来了,说道:“那好,押钱我们不要了,我们这就走。”张少英不解道:“这里不是住的好好的麽?”柳燕道:“你呀,咋们去麦吉崖住去,岂不是更好。”张少英道:“可是。。。”柳燕打断道:“秦州镖局大得很,找咱们很容易,走吧。”两人收拾了东西,便出了门。一路问清了方向,驱马前去。两人各怀着心思,沿途一言不发。果然过没多久,两人感到身后有两骑在跟着。两人寻了一处开阔之地,挥鞭疾奔,跟着的人便不敢跟的太近。待二人追上来时只看到两匹马,不见人。能够在秦州镖局当镖师的自然不是庸手,暗叫不好。两人陡然觉得腰间一麻,张少英笑嘻嘻道:“你们跟着做甚麽?我们又不会逃走,回去告诉万镖头,我们在麦吉崖等他。”

    张少英将柳燕扶上马去,两人大笑而去。跑了一段路,两人停下马来慢行。柳燕道:“少英,你想做甚麽?”张少英道:“我都跟姓万的说得很明白了。”柳燕道:“你连我也不说麽?”张少英将马靠近了些,凑在她耳边说了,顺便用力的亲了她一口。柳燕皱眉道:“少英,这可是会出人命的。”张少英道:“咱们若是不说,我们就会死。他们愿意跟着淌浑水,我还巴不得呢。”柳燕道:“这是他们教你的,还是你自己想的?”张少英笑道:“想知道你就让我亲一口!”柳燕脸蛋一红,碎道:“你又不正经了。”张少英道:“阿燕,咱们都是夫妻了,夫妻亲热为甚麽还要守礼节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看逍遥城活得有多轻松。”柳燕道:“你要学他们?”张少英道:“学他们不好麽?活着不就是为了开心,一个人要是活着不开心,还不如死了算了。”柳燕盯着张少英甚是惊奇,他的这些言语的确有道理。张少英瞧柳燕的神情,笑道:“我说的是不是很有道理。”柳燕扑哧笑了,嗔道:“你又聪明,又滑头。”张少英细声道:“再滑也没有你滑。”说罢,柳燕竟然听见了张少英的淫笑。柳燕大羞,嗔道:“下流。”张少英笑道:“下流后面有甚麽?”柳燕不解道:“甚麽甚麽?”张少英笑道:“下流后面还有无耻。”说罢,大笑而去。柳燕眉头紧皱,想骂突然又不知道骂甚麽了。张少英见柳燕没有跟上来,驱马回来,问道:“阿燕,你不喜欢我说这些话儿麽?以后我不说就是了。”见张少英有歉意,柳燕突然又释然了,道:“在人前你可不能这麽对我,若是被人瞧见我还怎麽见人呀?”张少英歉意道:“我知道,是郎君失礼了。”柳燕一颤,道:“我没怪你,只是不习惯。”张少英叹道:“我也该改改了,以后做一个谦谦君子。”柳燕笑靥如花,笑道:“你呀,做不了君子。我看你论语学了不少,倒是越来越滑头了。”张少英笑道:“还不是娘子教的好。”柳燕嗔道:“真不害臊。”说罢,驱马快奔。但听张少英大喊道:“好娘子,郎君我来了。”柳燕听他青天白日的在那里大喊大叫,无奈苦笑,不去理他。

    两人一路问清了麦积山的去路,说到麦积山在秦州还没有人不知道的。麦积山并不是一座大山,而是一片,其中最出名的是麦吉崖。麦吉崖是一座孤立的石峰,而麦吉崖最出名的就是麦吉崖的佛窟了。这些佛窟自北魏时历代王朝都有翻修新增,历代的文人墨客,名士高僧都曾来此观赏。两人还未走近便被麦吉崖的石峰独起吸引了,张少英怀中塞了不少东西,包裹里也背了不少东西,甚是沉重。在麦吉崖不远就有个大麦积镇,这个镇子便是因为麦吉崖而繁荣起来的。张少英先找了个客栈,然后问了店小二找了一家木匠铺子。张少英不会画图,便由柳燕起笔,划了跟双尊仆人用的背盒一样。张少英身上有林梦怡的簪子,金银,火石,还有一套换洗的青衫。柳燕则带了两套换洗的衣衫和一些首饰,怀中也塞了不少金银。有了成万里的教训,张少英可不敢大意,尤其是许多人来找麻烦,不带在身边总是不安。柳燕暗叹张少英的心思,张少英给了一两银子要木匠立刻动手,下午便要。张少英也没带铜钱,便是一两银子的也没带几个。他这时虽然腰缠万贯,却从没忘记自己出身疾苦,之所以如此大肆挥霍便是为了让柳燕在路上过得舒坦些。两人回到客栈,向店小二打听了麦积山的名景,便闭门学起论语来。张少英以前便对书笔便甚是爱慕,这时娶了柳燕心中自卑,便欲多读些书。尤其是见到逍遥城的潇洒脱俗,出口成章,张少英更是向往。张少英一直相信读书能使人增长见识,这些日子听柳燕讲解更是耳目一新。柳燕见张少英如此好学,郎君肯上进她又如何不喜,只盼张少英把那动手动脚的毛病也改了。然而心中虽做如此想,心中却又盼望张少英不改才好,这样又立时想起自己如此放荡又是羞愧,又是纠结。

    申时木匠徒弟送来了木箱,张少英极是高兴,赏了些铜钱。两人将衣衫,首饰,金银都放在其中,顿觉一身轻松。木箱不仅系了肩带,还系了腰带,背在身上虽然有些沉重,却比怀里塞一大堆好许多。木箱的门都是向两边顺着凹槽拉开的,极是精巧。张少英叫来了饭菜,柳燕用银簪试了这才食用。于是张少英又叫来了新的沐浴用具,这一次比前一次更殷勤,柳燕自然知道这位郎君想做甚麽。柳燕喜欢洁净,有了钱的运用,随叫随有,张少英也开始爱洁净了。美美的睡了一晚,两人早早出门,游览了麦积山的美景。一个大美人身边跟着一个这样邋遢男子,瞧二人便是夫妻,这样的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竟有人叫不平,也有人暗中羡慕。这许多人瞧来瞧去,张少英总不能个个去呵斥吧,习惯了别人的眼神,张少英反倒觉得美滋滋的。两人瞧完了麦吉崖的佛窟,柳燕也是第一次来,对于这些石雕佛像自然领悟的多些。倒是张少英看到麦吉崖的栈道,不时赞叹古人的鬼斧神工。到了第三日,两人去看了仙人崖,去了华严寺许愿。出来时柳燕颇为好奇,问张少英许了甚麽。张少英说他许愿盼二人都平平安安,他问柳燕许了甚麽,柳燕脸色羞红,却是不说。张少英突然恍然大悟,一时竟是兴奋又害怕。见有游人在河中筏水观光,柳燕来了兴趣,张少英便叫了个竹筏。这里的竹筏不需人撑,只需走到上游任由竹筏缓缓而下,到了下游自有人接收。

    一排竹筏,铺上精秀的布毯,两个铺垫,摆上案桌,点上一壶酒或是一壶茶,品名山大景,谈佛论道,自是别有一番雅致。河上的人不少,有不少文人,也有些粗衣汉子,还有沿河卖唱的民歌。像柳燕这样的美女自然是为人所瞩目。来此的文人都是一身白衫,一旁过时甚至跟柳燕行礼招呼,甚是有礼。这些人或是一人独行,或是几人相伴,甚至还有僧侣道士,一众言谈甚欢,喧哗而清静,别有一番韵味。

    张少英叹道:“我终于知道你为甚麽穿白衣服出来了。”柳燕道:“这在文人眼里称为雅集,但我是女子,是不作数的。”张少英瞧了一眼自己的白衫,笑道:“难怪你让我穿这件,原来我也是个文人。”说罢,不禁笑起来。

血雨腥风(7)

    柳燕浅笑嫣然,举杯道:“那就请夫君一宣文采吧。”说罢,掩袖而尽。这时的掩帕之礼早已淡化,只有一些文人学子保留了下来。张少英没有这样的心境,但见爱妻雅行有度,美得不可尤物,笑道:“饭蔬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张少英虽说的清楚,但言语跟气质上相差甚远,柳燕不禁笑了出来。张少英道:“不像麽?”柳燕道:“你若是变成文绉绉的、、、、我、、可不喜欢。”说罢,柳燕羞得低下了头。张少英听柳燕说的甚是娇柔,喜道:“你喜欢我这样子麽?”柳燕:“我以前没发觉你有这麽好,我、、、我就是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张少英故意道:“甚麽样子?”柳燕白了他一眼,柔声道:“我就是喜欢你的不拘一格,行事大胆又体贴人。”张少英顿时心花怒放,扭捏道:“我也喜欢你贤惠端庄,知书达礼。”柳燕道:“只盼咱们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张少英想起若真能与柳燕相伴到老,当真是人间美事。叹道:“这样真好。”

    张少英突然凑近轻声问道:“咱们都做夫妻了,你会不会生小孩子?”柳燕大羞,扭捏着点头,细声道:“你怎能在这里说。”张少英顿时哈哈大笑。一旁飘过的有四个年轻儒生见张少英与这样美貌端庄的女子对酌,却如此大笑与人前,实是失礼。一人笑道:“这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此情此景何以堪笑?”另一人笑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此筏此意何以下也?”说罢,四人皆笑起来。

    张少英将论语背了个通透,对这句话一想便知。见柳燕抿嘴微笑,自顾饮茶,张少英问道:“他们在笑我失礼?”柳燕美眸流盼,柔声道:“你以为如何?”说罢,掩袖娇笑。张少英突然哈哈纵声怪叫,一旁滑过的游人不由有些皱眉。儒生的竹筏刚离张少英不远,张少英凝聚内力一股掌力推出。四个儒生正笑得尽兴,豁然间竹筏自后翘起,惊呼中竹筏翻了起来,将几人盖在下面。柳燕捂嘴大惊,皱眉道:“少英,你怎能如此亵渎?”文人之间的言词调笑本是文人之间的雅谈,柳燕没想到张少英竟然生这麽大气。却见张少英纵身跃起,落在竹筏上脚下用力,将竹筏翻了回来。这处河道水流缓慢,水愈及腰,四个儒生一番折腾便站了起来,甚是惊慌。

    张少英运力将竹筏向回流推了些,将四人拉了上来深深一揖,念道:“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阿弥陀佛。”说罢纵身跃回。诸多人都在自顾闲聊,自然没瞧见张少英作怪。柳燕见张少英深深一揖,说着说着突然来了一句佛语大感新鲜滑稽,虽知道如此实在是无礼,却忍不住笑得弯下腰来,笑泪亦出。几个儒生自然不知张少英作怪,稍一整理齐揖谢过。张少英一直在强忍,一揖还礼。

    两人上的岸来,皆捧腹大笑,柳燕嗔道:“你怎麽这麽坏?他们并非真的取笑你,不过是文人之间的雅谈罢了。”张少英背上木盒,狡黠道:“你不喜欢麽?”柳燕嗔道:“不喜欢。”两人一路回去,回到客栈店小二早在等候,说有人来见。两人进屋,原来是两个镖师在等候。见了张少英,一人递上拜帖,只是示意明日巳时在此相会。张少英问过了帖子,打发了赏钱。暗叹秦州镖局势力果然不小,贴子上是秦州最有名四大镖局。分别是关镇镖局彭世德,天水镖局蒋超,陇城镖局夏景堂,街亭镖局范中通,这四大镖局把握着秦州的四方门户,自是不一般。

    柳燕去买了些布匹回来裁剪,张少英问柳燕做甚麽,柳燕仍是不说,张少英口手并用,柳燕抵挡不住只得说了。原来是要给他们将来的孩子做衣服,张少英一听大喜,两人便谈论了到了孩子,更谈到了后来孩子的成家立业,自是郎情意切,温馨无限。次日,万青山带着四大镖局的总镖头来了。这些人都是秦州道上数一数二的人物,一番齐聚自是引人关注。万青山仍将客栈包了,让属下镖师守在门外。仍是摆了一桌丰盛的酒菜,拼了两张桌子。七人就坐,两个镖师抬了一口箱子进来,快速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张少英起身看了看,箱子里果然是五千两黄金,吓得张少英伸了伸舌头,拿起来摇了摇,给柳燕瞧了瞧,柳燕示意是真的。万青山道:“金子备好,贤侄该说了吧?”张少英道:“心法在我脑子来,拿笔来。”一旁早就备好笔墨,万青山起身示了请。张少英的笔墨并不好,自是柳燕代笔。张少英念得正是玄天内功的吸纳催化之法,但是张少英将其中几处穴道练门改了几处,比如这一穴该吐纳三次,张少英改成了两次,总是只少不多。每处穴道的功用不同,这样若是练下去不死也得半瘫。这样博大精深的心法,万青山几人虽然看不懂,但亦穴位催化对应却是不假,更想不到张少英年纪轻轻竟是这般顽皮。

    张少英念时,不假思索个,更不像是信手捏造,几人更是不疑有它。柳燕连抄了几份,每人一份。一众自是皆大欢喜,目的竟已经达到。万青山端酒庆祝,张少英道:“我们今日不喝酒。”万青山道:“此地不宜久留,两位还是早些动身吧,这马车都给你们雇好了,用的是你们自己的马。”五千两黄金足有三百余斤,甚是沉重,万青山一手将木箱帮张少英搬上了马车,马车配了两匹马拉起来自是一点儿也不费力。两人收拾了东西便即出门,张少英这时也才明白,原来万青山他们也想借此大发横财。

    张少英驾着马车,柳燕便坐在一旁,叹道:“他们都是走江湖的老手,没想到到头来被你给骗了。”张少英道:“人一贪财弱点就多,宋瘦仁就是这样才老输。”柳燕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见识。”张少英笑道:“你是不是越来越喜欢我了。”柳燕笑而不语。张少英策马快奔,跑了一阵张少英停了下来,笑道:“你大把的丢过金子麽?”柳燕不解道:“丢金子做甚麽?”张少英道:“带着这一堆东西咱们能走得快麽?郎君我要救济百姓。”柳燕倒是明白了,惊道:“你要散尽千金?”张少英笑道:“你没试过吧?大把大把的撒金子,哈哈,郎君我又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柳燕不由扑扑心跳,这五千两金子按兰州的市价换成银子得有四十多万两白银,这样撒出去她真是从没想过。但张少英考虑的周到,他门带的钱早已够用,也不必带着这许多累赘。柳燕不禁对张少英又喜欢了一分,暗叹他竟然能视钱财如浮云,便想起了张少英未说完的那一句。

    柳燕问道:“少英,你还记得你没说完的那一句吗?”张少英呤道:“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柳燕赞许道:“对,就是这句。”张少英道:“我不是浮云,这全是金锭啊,要是能带走谁舍得丢啊?不过贪财的第一要义就是要保命,不然你就是有一座金山也没用。”柳燕叹道:“这样的道理又何其简单,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少英,你真的让我很吃惊。”张少英笑道:“郎君我不要你的吃惊,我要你吃我。”柳燕见张少英贼兮兮的眼神,白了他一眼,不去理他。

    张少英将马车停了下来,拉出箱子,箱内金灿灿的在阳光下颇为耀眼。张少英拿了一块一百两的本要扔出去,却拿到嘴边亲了一口,挥手扔了出去。张少英哈哈大笑,见柳燕不动,拿了一块给她,笑道:“你也试试。”柳燕接在手中,沉甸甸的,颤道:“真仍呀?”张少英道:“仍呀。”柳燕双手一啰嗦,这一块便没扔多远。张少英又拿了几块扔了出去,不时口中叫道:“我的金子啊,你死得好惨啊,我还没花你,就把你抛弃了,我对不起你呀。”张少英言下之意便似这金子是他的亲人一般,时而咒骂,时而故意哭哭啼啼,叫的甚是难听,柳燕浑身起了一阵疙瘩。皱眉道:“你叫得好难听呀。”张少英道:“有吗,我觉得很好啊。”

    他这一说,叫的更起劲儿了,柳燕只得捂上耳朵。两人沿路丢金子,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已有人开始去捡,每个人捡到一块便是去咬一口,甚至有人开始争抢。柳燕都挑了些十两五十两的金锭拿来丢,两人时而拿来当暗器,时而拿来比谁抛的远,不由都是心花怒放。不过多时,后面传来繁杂的马蹄声,显是有大队人马。两人一惊,忙移到边上。来了四五十人,而且都是镖师。柳燕惊道:“不会是他们想杀人灭口吧。”张少英道:“我杀他们灭口还差不多。”众骑快马过来,人人脸色阴冷,顷刻便将两人的马车围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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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腥风(8)

    但听有人喊道:“抓住他们俩。”立时有几个镖师下马,手持朴刀上前。张少英拿了块金锭砸了过去,怒道:“想打劫麽?”这些镖师衣衫都不一样,显不是一家。一个三十多的黑壮镖头怒道:“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害我们总镖头,今日叫你们葬身此地,给我杀。”一声令下,众镖师下马冲杀过来,这些人双目瞪圆,显是极为愤怒。张少英取过木盒,两人纵声跃了出去。张少英一道剑气将路面凿出一道深槽,怒道:“真要动手教你们葬身此地。”别人若是骂张少英张少英倒并不在意,至少在狐山没人能骂的赢他。但柳燕知书达礼怎受得这样的辱骂,一众镖师见到这样的功夫不由都吓了一跳。

    张少英将木盒放在地上纵身跃出,一脚踢在那人嘴上,将他踢下了马。张少英愤怒之中出手稍重,那镖头满嘴喷血晕了过去。张少英站在人群中,怒道:“有事最好说清楚,老爷我一生气把你们全杀了也不是难事。”说罢,张少英陡然扫出一剑,路旁的一颗碗大松树便被剑气撞断。诸众皆是一惊,一镖头道:“你们走后我们几位总镖头都中毒而亡,一定是你们做的手脚。”张柳皆是一惊,张少英怒道:“我没下毒。”那人道:“难怪你们今日不饮酒,不是你们下毒还有谁,给我杀。”殊不知张少英一众在交易时,屋顶屋外都有人把守,明着是把守,暗中却是怕张少英有甚麽诡计,一众的对答自是听得明明白白。

    一众镖师早已红了眼,明知打不过仍冲了上来。张少英向后跃了几丈,将木盒背上,两人纵身向山上奔行。张少英功力虽然深厚,却不能像柳燕一样在树顶上奔行,只能在坡上运力前行。两人一路奔上山顶停了下来,张少英疑道:“他们说的是真的麽?”柳燕也惊魂未定,道:“瞧他们的样子不假。”张少英不解道:“怎麽会这样?”柳燕道:“咱们还是回去瞧瞧吧?没准还真有此事,我们可不能背了冤枉。”张少英将信将疑道:“好。”两人又奔下山来,遇到追上来的镖师,张少英喝道:“我说过,我们没下毒,我们回去瞧瞧便是。”一众人正追的气喘不已,却见两人一个来回都不见喘息,自然知道差距。一镖头怒道:“还瞧什麽瞧,就是你们下的毒手。”张少英水寒剑一挺,怒道:“老子说没下毒便没下毒,你们前面带路,派人去找官府,老子后面跟着。”另一镖头怒道:“好,你敢见官,你走前面,我们走后面。”张少英骂道:“狗日的王八羔子,老子说回去见官便见官,再啰嗦老子把你们全杀了。”一众追了好一会儿,精力衰弱,这时自也不像刚才那样眼红。见张少英大怒,不由也怕了,连总镖头都敢杀,更别说他们了。

    张少英下山来,斩断了马车跟在一众镖师后面。回到客栈,只有几个镖师在看守,张少英进入屋中,果见万青山几个总镖头脸色发黑躺在地上。几人面露痛苦,紧紧握着胸口的衣襟。两人面面相虚,一众镖师将屋上屋下围了起来。柳燕用银簪试了试酒,银针并没有变黑,柳燕细细一闻,倒了一些桌子上也无异样,再瞧了瞧死者的麽样,失声道:“这是鸩酒。”张少英不解道:“甚麽鸩酒?”柳燕道:“这是自古传下来的一种剧毒,单是这一种毒便可使人暴毙,加上别的药引子可以让毒药延后几年甚至是**年才死。”张少英道:“咱们离开还不到一个时辰呢。”柳燕道:“你看看他们的心法还在不在。”对于尸体张少英早已习惯了,伸手便去几人身上搜,才发觉都不见了。张少英叫道:“他们的心法都不见了。”

    说罢便要出门,门外挤满了镖师,拦着不让。张少英大怒,一掌拍出去。这一掌拍出去,一众镖师满街飞出老远,吓得一旁的百姓躲得老远。街上撞到了几个路人,张少英忙去扶了起来,连声道歉。这一众镖师气势汹汹,路人自是不敢多留,快步离去。张少英怒道:“你们那个狗日的谁拿了他们身上的心法?”一镖头道:“这是我们总镖头花金子买来的,在我们身上。”张少英喝道:“没准是你们下的毒呢?”一众镖师大怒,喝道:“我们一起进去的,进来的时候总镖头便抽搐而死,你妈的胡说八道。”张少英怒道:“没准你们事先就下了毒呢。”这一番吵起来,都是怒声咒骂,炒成一片。

    柳燕见张少英不住咒骂,神情激愤,显是承受不住这样的大事。秦州最有名的几号人物一起被毒死,在这里自然不是小事。若非是张少英身具武艺,恐怕早已被这些镖师乱刀砍死了。一众吵到势处,人人红眼,便要动手。张少英水寒剑一抖,柳燕忙去拉住了张少英,柔声道:“少英,咱们先守住这里,等官府来了再说。”柳燕一到张少英身边,张少英便闻到柳燕身上菩提花香,顿时静了下来。

    一众镖师见张少英水寒剑一出,皆吓得退了几步。张少英口干舌燥,向柳燕柔声声道:“你帮我倒些茶来。”客栈的茶柳燕不敢再用,当下跃出人群去街边买了一壶回来。张少英一口气喝了半壶,呛得面红耳赤,柳燕忙拍他后背,劝道:“你别急,咱们要冷静些。”张少英回屋搬了张板凳放在门口让柳燕坐下,自己也坐了。柳燕坐着甚是扭捏,这一群人持刀围着,两人却坐在板凳上甚是不雅。张少英静了静,柳燕道:“你还记得莫大哥跟你说的那些话吗?张少英道:“那一句?”柳燕道:“不做君子,宁为男子。”张少英念道:“对,我不是做君子的料,也没那样的修养,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倒是可以。”柳燕点头道:“行事当静,纵览天下,张弛有度,运筹帷幄。”

    张少英点头道:“对,我刚刚是急了些。嘿嘿,老爷我不生气。”柳燕道:“你也别甚麽都学他们。”张少英道:“只要是好的我甚麽都学,就是一点我不学。”柳燕道:“不学甚麽?”张少英道:“我不学他们随意杀人。”柳燕满意点头,道:“你知道便好,我刚刚还真怕你大开杀戒。”张少英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其实吵架也是一门学问。”柳燕笑道:“歪理,说来听听。”张少英道:“这吵架吵的无非是气势跟理字儿。其实就是看谁声音大,骂人最狠。而骂人也有一门学问,你常骂那些甚麽狗日、、、、”柳燕道:“你说吧,我听。”张少英道:“你常骂那些他们听的懂的那都是小菜,骂人骂得最狠的就是那种骂人家的痛处,便如说宋瘦仁,她纳了五房小妾,我从不骂他狗日的,直娘贼,我就骂他搞不了女人,他家小妾每天晚上去偷汉子。”柳燕脸色绯红,嗔道:“真粗野,下流。”张少英道:“这就叫骂人呀,不骂的下流无耻,唾沫横飞怎叫骂人。宋瘦仁的婆娘是个大醋坛子,那些小妾怕得很,宋瘦仁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偏偏去骂。我跟你说,最开始的时候宋瘦仁都被我骂的气病了。”

    柳燕道:“可是有些人你不了解,你怎麽骂?”张少英道:“这个容易,你把他全家男女老少骂个遍,骂那个他最生气,你就一直骂,而且还要骂的很凶。”柳燕哭笑不得,道:“那还有呢?没理的时候你怎麽办?”张少英道:“我就没有没理的时候,做错了我就认,只要他不让我缺胳膊少腿。”柳燕道:“这一点便有许多人做不到。若是你被人冤枉呢?你看今日?”张少英道:“这就不一样了,这时候除了骂得狠,人家冤枉你你便也去冤枉人家,便是沾不上边,你也得做的跟真的一样。你把那些最见不得人的事或者最恶心的事拿出来诬陷他。我最常用的一招便是诬陷上茅厕的时候掉进了茅坑,然后吃了很多大便。”柳燕皱眉道:“真恶心。”张少英笑道:“正是这样才有用嘛,当时我把瘦马他们都叫出来,然后说诉他掉茅厕的经过,反正就是一二十个人说他掉茅坑吃了大便,即便他不信也没法子。”

    柳燕嗔道:“太粗野了,我不听了。”一旁的镖师无不面面相觑,张少英的乞丐出身早已传播江湖,万想不到张少英骂起人来竟是如此厉害,难怪一众人越吵越怒,更有人想到难怪他刚一直骂我跟我小姨子私通。诸众看到柳燕这样的端丽女子竟然嫁给张少英这样山野乞丐,当真是人人不平,心中咒骂嫉妒。然而用玉玲珑跟玄天派换回一个这样美貌的女子,至少比玉玲珑端在身上若来杀身之祸强。张少英说了一阵,心情开朗了些,见一众人望着自己。笑道:“你们累不累,要不也坐坐。”一镖师怒道:“不必了,等知州大人来了,有你。。。。他会查明真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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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腥风(9)

    他本想说知州大人来了有你好看,又一想此去离镖局甚远,也没有多的人手,还是先稳住他再说,是以改了口。柳燕不解道:“不是知县大人来麽?”一镖头道:“这里离州府近,这麽大的事自然是知州大人亲自来了。”言语中有一丝得意。张少英问道:“知州的官很大吧?”柳燕道:“知秦州军州事,也就是说这一州厢军都归其节制。”张少英道:“不是说厢军都是草包吗?”柳燕道:“那是在南方,在北方还有咱们西北,很多厢军打起仗来比禁军还厉害。”张少英惊道:“那狗官得有多少官兵啊?”柳燕道:“越在北方的厢军越多些,咱们兰州就有五千多,这里好歹也有两三千吧,他们平时徭役不打仗,维护地方治安,甚至还有马军,一旦打仗紧急时,他们也会调往边境作战。”张少英骂道:“他狗、、、他不会带兵来围咱们吧?”柳燕道:“厢军配的都是长枪,大刀,有的也有弓手,一般都分散在各县,很少聚在一起。”

    张少英道:“这长枪大刀倒不怕,那弓箭一箭一窟窿,箭箭都要命啊。”柳燕道:“你知道朝廷为甚麽处心积虑的对付武林吗?”张少英道:“不听管教肯定要把你剿了。”柳燕摇头道:“不是,在北方连寻常百姓家都藏刀以防不测,朝廷虽有严令却屡禁不止。朝廷要文定天下自然要淡化人心,像你现在这样子让你回狐山你肯吗?”张少英道:“我自杀一次没死,还捡了个漂亮媳妇儿,让我回狐山那是万万不干的。”柳燕笑道:“这就是了,如果换做是以前,你在狐山的话自然只有被欺负,可是你现在不一样,你武功高的可怕,你不用逃,这就叫以武犯禁。”张少英道:“不逃等死啊。”柳燕附耳在张少英耳边说了,张少英听了大喜,叫道:“对啊,我怎麽没想到。喂,那知州怎麽还不来?”张少英向一众镖师喝了起来。

    一众镖师无不面面相虚,暗叹这两人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旁人若是知道官兵要来早就逃之夭夭了,这二人却是如此胆大妄为。一些稍懂事理的暗想这二人竟是天下二十六组高手之一,自然有这样的本钱。张少英出自玄天派,也算是武林盟一份子。如今武林盟虽然解散,但以前凡是这样的大案,无论是五品以下的官员,还是江湖上的大奸大恶之徒。武林盟虽有先斩后奏之权,却也得证据确凿,有所惩戒都得上报提刑司。许久知州来了,同行的还有本州通判。

    知州约莫四十多岁,通判则老些,同行的还有三百厢军,两百衙役。众官兵一来便将客栈包围的水泄不通,一众镖师则上前拜见,大肆渲染张少英害死自己镖头。知州见二人坐在板凳上竟不向自己下跪,冷声问道:“武林盟虽已散去,你们就原形毕露,不尊法理了吗?”柳岩上前道个万福,说道:“我家夫君不属任何门派,与武林盟无关。”知州见张少英不来与自己说,却让他家内子抛头露面,更加不悦。只是面前这位竟是当今圣上都欲纳入宫中的女子,知州权衡再三也不敢言过。官吏一向瞧不起江湖中人,江湖中人自也瞧不起官府。

    知州面色不悦,道:“你难道不是玄天派的?”柳燕道:“奴家早已嫁为人妇,出嫁从夫,再也不是玄天派弟子了。”知州道:“如此说来,你是要拒捕了?”柳燕道:“这本就是一件冤枉之事,还请大人明鉴。”当下知州叫仵作进去勘察,不过片刻仵作便出来回禀。几位总镖头确系鸠酒死亡,并无其它伤害,现场也并没有找到其它证据。知州问道:“竟是如此,刚刚一众镖师所言你们可有异议?”张少英上前道:“毒不是我们下的,别的我们一概不知。”知州道:“竟然你们各抒己见,此案甚巨,就得先委屈你们了。”张少英上前道:“大人的意思是要将我等收押是麽?”知州道:“一时难以查明,七日之内本州必有案断。”张少英道:“我们若是拒捕该怎样?”知州道:“我这里有五百人,也叫你难以逃脱。”柳燕道:“非是草民一意拒捕,而是我等却有关乎性命之事要办,还请大人开恩。”知州道:“纵是本州有恻隐之心,却也难以不顾国家礼法,来人,将他们拿下。”

    指挥使正欲领兵上前,众人但见白影一闪,张少英的水寒剑已架在知州颈间。一众人纷纷疾呼,却哪里来的及。知州怒道:“大胆刁民,当真无法无天了麽?”张少英笑道:“你才知道麽?”说罢,向人群说道:“你们都听好了,我现在是要拒捕。你们这个知州大人昏庸无能,查不出案来却要收押无辜。你们最好别动,谁跟来我就脱他的裤子。”说罢,向柳燕道:“咱们走吧。”柳燕神色凝重,却也难以寻得头绪。柳燕拔剑使开官兵,两人退到军马前。柳燕出手如风,将知州,通判,指挥使的穴道点了,这才扬长而去。这三位官长竟不能言语,又不能动弹,一众官兵只能干瞪眼,任由二人逃去。

    一众镖师虽然不乏内功之人,一时却那里解得开。两人狂奔,一路上见柳燕似有不悦。张少英停下来,问道:“你怎麽了?”柳燕疑惑道:“你不觉得知州大人防卫太过松懈了吗?”张少英一思索,道:“也是,他离我们那麽近,管它呢,我们快些赶路便是。”柳燕道:“知州的穴道五个时辰后才解,一日之间我们根本无法出得秦州,看来今晚要在野处过夜了。”张少英道:“那怎行,咱们又没被褥,岂能委屈了你。”柳燕道:“你疼我我知道,可总是心神不宁,一直觉得咱们身后都有人盯着。更何况知州大人穴道一解,整个秦州都会捉拿我们,我们更不能抛头露面。”张少英不解道:“好端端的怎的成了这个样子,到底是谁下的毒?”柳燕摇头道:“我看咱们不能再招摇过市了,还是往山里去吧。”张少英道:“好,咱们去找个好地方,我再去买些被褥来。”柳燕见张少英如此体贴自是欢喜,两人又跑了三十里,径向大山里去。寻了处歇息之地,张少英折身寻了出镇子买了被褥酒水,干粮用具这才返回。

    两人弃了马匹,展开轻功向深山里奔了二十余里,在一处隐蔽的山涧旁停了下来。张少英搬来几个大石做桌椅之用,在一块大石后铺了被褥,筑了火堆。柳燕坐在石上沉思,眉头紧皱。张少英走近问道:“你在担心麽?”柳燕道:“或许是我多疑了吧,没准他们自己泄露了秘密被人钻了空子。”张少英一旁坐了下来,道:“陈盟主让咱们去狐山就真的能有结果麽?那里除了石窟就甚麽都没有。”柳燕突然恍然大悟道:“他们说的因不在狐山,而在咱们去的路上。”张少英不解道:“路上能有甚麽?”柳燕道:“苍龙跟了你很久才出来教你武功,依你的体质若不是先天独有,必是人为,这就是你的起因。”张少英似懂非懂的点头。柳燕续道:“他们之所以送你来玄天派并不是为了玄天内功心法,而是为了菩提花的秘密。”张少英恍然大悟,点头道:“正是,正是,可是这跟咱们这个因有甚麽关系?”柳燕道:“朝廷之所以冤枉你身有玉玲珑,便是你的体质之异。即是如此,不仅武道七宗,还有朝廷也盯着菩提花。”张少英虽然有所惊讶,却远不及柳燕这样深知江湖深浅的来的惊异。

    张少英道:“如果咱们寻不出这个因会怎样?”柳燕道:“你还记得陈盟主说的那句话麽?”张少英道:“实在顶不住了咱们便去逍遥城?”柳燕赞许道:“不错。倘若咱们寻不出这个因,他们要麽杀了我们让这个秘密沉寂,要麽我们就要站一方。”张少英一时惊异万分,对柳燕钦佩不已。叹道:“幸好有你,否则我怎能想到这些。”柳燕笑道:“这便是他们让我跟着你的原因。”张少英甚是欢喜,说道:“那是再妙不过了。”柳燕道:“我还没说完呢。”张少英不解道:“还有甚麽?”柳燕道:“所以朝廷以玉玲珑为诱饵,迫陈盟主发榜天下第一武道会,一为玉玲珑,二为你。”张少英道“为我做甚麽?”柳燕道:“武道七宗为你送礼,陈盟主亲自给你主婚。让你参加武道会,咱俩虽然相互弥补,何以能到天下二十六组高手之一。”张少英原以为二人都是凭着真本事,这是想来不由倍觉失落,陡然也惊得一声冷汗。心中沉闷,说道:“原来咱们一直在被人利用。”柳燕叹道:“利用是一回事,可逍遥城的真心情意却也不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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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腥风(10)

    张少英叹道:“我突然不知道该相信谁了。”柳燕美目流盼,问道:“我呢?”张少英一怔,道:“咱们是夫妻,我不信你又该信谁呢。”柳燕欢喜道:“你知道便好,我就怕你怀疑我。”张少英陡然一阵歉疚,拉着柳燕的柔夷说道:“你如此为我,我若是再怀疑你,岂不是猪狗不如麽。”柳燕一时温馨无限,侧身靠在张少英怀中。续道:“若我猜得不错,知州不会通缉我们。”张少英道:“咱们以下犯上,他不捉我们才怪。”柳燕道:“绊住了咱们的脚步,咱们也就找不到那个因,朝廷也绝不想见到。”张少英道:“虽说如此,你若猜错了怎麽办?”柳燕道:“绝对错不了。”张少英不死心道:“那若是错了呢?”柳燕道:“错了便错了呗。”张少英一时语塞。突然道:“错了便给我亲一口。”说罢,自柳燕脸上亲了一口。

    柳燕陡然羞的无地自容,心中虽然甜蜜,却着实恼怒张少英的轻薄。于是张少英惨哼中,捂着大腿逃开。当下两人展开轻功寻着那镇子找了个客栈,一番试探店小二,果然没有官兵前来搜查。张少英顿时大喜,开了个天字号,打发了赏钱,两人一番梳洗。张少英渐渐也学会了帮柳燕扎发,郎情爱意之间,自是情意绵绵。每每瞧着镜中的娇妻,张少英心中说不出的欢喜。

    次日,两人用过早点便有人送来帖子。两人瞧了一下,都吓了一跳。一张帖子上竟列了三十余位江湖上二三流帮派人物,其中最引人瞩目的便是南宫世家,西岳华山两派,帖子的来意便是邀二人前去赴宴。两人一商量,张少英便不愿去多惹麻烦。当下两人备了干粮,置了马匹匆匆赶路,一路向南。三十多个二三流的帮派联名宴请,这样的面子绝对不小。身在江湖最重要的第一是面子,第二是辈分,第三则是实力。张少英如此不顾礼仪,柳燕自也与他说了。但二人都是一样心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张少英竟不在方圆之内,柳燕自然也不需他去遵循这些,只要张少英知晓便可了。她是个聪明的女人,自然也不会令逍遥城失望。

    走了两日,沿途的城镇越来越多,两人一路马不停蹄赶路,不敢耽搁。这时两人走进一大片竹林,便缓了步子,柳燕叹道:“这里好美。”张少英擦擦汗,望着竹林咕噜道:“美女麽?”柳燕白了他一眼,本到口的诗便念不出了。驱马缓步前行,叹道:“少英,以后咱们住的地方一定要种满竹子。”张少英知道柳燕喜欢幽静的地方点头道:“不错,再盖一间成万里那样的竹屋再好不过。”柳燕道:“可小了些。”张少英道:“还小?”突然恍然大悟道:“对了,要造一座飞燕阁那样的房子。”柳燕一抹晕红,嗔道:“你真是个呆子。”说罢,驱马前奔。张少英突又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确是小了些,哈哈哈。”柳燕见他明白了,更是羞红难禁。陡然间,柳燕冷不丁吸了一口凉气,感到一阵浓厚的杀气,张少英已听到有许多人正徒步迎来。

    两人勒马细细倾听,前面果然有许多人疾步赶来。张少英一时有些慌了,颤道:“是来找咱们的麽?”柳燕摇头道:“我们还是先避避吧。”说罢,两人挥鞭赶走了马,跃上看了密集的竹枝内。片刻,一群人蜂拥而来,浓烈的杀气都令二人为之一颤。这一群人甚是杂乱,老少皆有,足有一百多人。一群人快步而过,张少英本欲下来,柳燕则示意他不可妄动。果不过片刻,人声噪杂之间,一群人又蜂涌而回,人人甚是愤怒。

    有人叫道:“一定在这竹林内,给我搜。”有人叫道:“竹林就这麽大,那里来的人影?”有人道:“没准是声东击西,他们早跑了。”也有人道:“马都在这里绝对跑不远,这里前后皆是空地,一定在这竹林里。”有人道:“那就把竹子全砍了。咱们这麽多人,要不了一会儿,一定能找到他们两个。”两人身在竹稍,听的下面一众人义愤难填,正是寻自己二人无疑。二人想不到自己与这些人有何仇怨,这些人竟然如此恨自己。下面的一众人竟然要砍竹子,不过片刻便能砍到这里来。二人一会意,跃了下来。张少英正欲一问究竟,已有人发觉,喝道:“在那里。”“杀!”这群人似乎没有领头的,一见到二人便围杀过来。但见这些人双目赤红,神情狰狞,甚是凶恶。

    两人都来不及解释,数件兵器已然递了过来。惊异之间,两人拔剑抵挡。这些人一上来便似拼命,人人如疯如狂,出招全然不抵挡,只知道进攻。两人从没见过这样的阵势,不由都慌了手脚。张少英若不起杀心,这样的招式自是更加抵挡不住。惊骇之间,大腿划了道口子。虽然伤口不深,张少英却感到了难以忍受的疼痛。猛喝之间,水寒急剧划出,一阵血雾溅出,已有三人被剑气扫中,惨哼倒地。柳燕虽招式精纯,但见得张少英受伤,惊异之间,后肩被枪头滑出一道伤口。柳燕惨叫一声,水寒剑抖出,有两人靠的太前,闪避不及,惨哼倒地。一人倒地,后面的人竟不顾倒下的人,踩踏而上。眼见柳燕受伤,张少英陡然间剑气连扫,伴随着兵器的折断,已有数人被剑气开膛破肚。柳燕再使得几招,渐感周身麻木,已知兵器上有毒。想起陈坦秋的话,顿不再迟疑,挥剑便杀。边喊道:“兵器上有毒。”张少英尚无异样,连杀数人,抢到柳燕身旁。

    柳燕陡然身子一软,倒在张少英怀中。眼见柳燕脸色发黑,张少英怒吼一声,挥剑便杀。虽然倒地数人却没有人在乎,他们似乎受人控制一般,只知道进攻。杀戮是残忍的,张少英一向不喜杀戮,然而一旦杀开了,便和所有人一样,杀人是会杀红眼的。一个不想杀人的人,一旦杀的人越多,心里就越恐惧,要麽吓得任人宰割,要麽如疯如狂,除了杀戮再也想不到别的。张少英现在就是这样,看着那一个个的人在自己面前倒下,他所有的恐惧都变成了杀戮。这些人的身手都不算太低,却也并不高,但也不能小窥。毒性很强,柳燕渐感麻木,嘶声叫道:“少英,咱们快走,快走。”

    张少英听不进去了,这些人不断的进攻也没有给张少英机会,他现在也只有如疯如狂的杀戮。张少英的剑气虽远不如绝顶高手的锋利,却有着这样的威力。这样敌我分明的阵仗中,杀人也就快些。柳燕瘫软在张少英怀中,张少英搂得她有些疼痛。柳燕知道,张少英在害怕,她突然后悔了。她想起了陈坦秋的话,这些人来意不言自明,他若一开始便大开杀戒便不至如此。周围都是浓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呕。柳燕突然发觉自己说话都有些吃力了,一阵恐惧莫名心头。人只有在临近死亡的时候才会知道死亡的可怕,柳燕现在就是这样。一股无助之感涌上心头,柳燕虽然怕死,但他更担心张少英的安危,为了这个男人,她早已放弃一切。

    张少英要将这些人杀光并不是甚麽难事,但杀光之后张少英会疯掉。一百多条性命,张少英无法去接受这样的事实,但柳燕已无法阻止。她现在之所以还能活着,全靠她自小与菩提花为伍,二十年来每年都能服上一颗菩提丹练功。菩提丹虽是练功之用,解毒却也是一绝。二人下山时,楚云包了四颗给他,就在张少英背上的木匣内。当一切尘埃落定,二人身上血迹斑斑。柳燕已不能说话,她拼命不让自己合上眼,她多希望张少英现在看自己一眼。张少英瞧着漫山遍野的尸体,死透的,没死透的。有的在呻呤,有的在抽搐,有的在垂死挣扎。

    当死亡临近的时候,这些人的眼神也随之正常,却改变不了他们即将死去的结局。这人都是我杀的,我杀的,张少英只有这样的念头。他全身抽搐,突然四肢无力,跪倒在地。他突然发觉背上的木匣,怀中的人好重。张少英已经将柳燕松了开,眼神涣散,柳燕也绝望的闭上了眼。当见柳燕侧倒在地,张少英陡然个机灵。只要他还有想法,那他就还没有完全疯掉,但柳燕已经闭上了眼。张少英搂着柳燕连番呼唤,一探鼻息,还有气在。背上的木匣虽有解药,但张少英放眼望去只看到四处的尸体,却看不到背上的木匣。

    他知道柳燕中毒了,但他还想不到用甚麽去救她。张少英慌了,他觉得手脚都不听使唤,使不出力气。不到半个时辰,一百多条性命,张少英不敢去想。触目所及都是血淋淋的尸体,张少英陡然一阵反胃,抛开柳燕,俯身将吃的喝的都吐了出来。浑浑噩噩的呆了两个时辰,一人驱马赶了过来。张少英若有意识,自然识得他,天绝派掌门人花易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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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腥风(11)

    花易玄博学多才,永远是那麽风度翩翩。显赫的家世,自小最好的教习,白脂俊俏的方脸,让人一见都会觉得他是一个有修养的俊才。他也的确是一位俊才,在江湖上他彬彬有礼,对付坏人却也心狠手辣,凡是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个不满三十的年轻俊才处处都在学陈坦秋。瞧着满地的尸体,抽搐的张少英,倒地的柳燕。这个本是自己的妻子,此刻却被她的丈夫抛在地上。他一直把柳燕奉若神明,不敢丝毫失了礼数,张少英这样做无疑是对她最大的亵渎。他只是一个人来,所以他可以真正地做一回自己,再也不用在人前装模做样了。他出手如风点了张少英的晕睡穴,然后扶起了柳燕喂了一颗菩提丹。菩提丹只有玄天派独有,这自然也是楚云所赐。

    他与柳燕的相识来自于三年前的武林盟,一见倾心之下,柳燕却没有答应。她生来就是为了玄天内功准备的,她必需要听从楚云的安排。三位师伯只收了三个弟子,天山四燕自然多了一位。能够和天绝派结为姻亲,玄天派自然是千肯万肯的。于是他父亲去拜访了玄天派,张少英居住的那所小院便是为他而建的。他在小院里住了一月有余,度过了他人生最惬意的时光。然而刚回家不久的父亲就病重了,他甚至没有来得及见父亲最后一面。三年的守孝,派内的事物,让他没有空暇来玄天派。柳燕一直在等,原本三年之期已满,柳燕却等来了张少英。

    花易玄没有怪谁,他知道,世事难料,人生无常,他是个聪明的人,他知道该怎样去淡化这一段感情。瞧着怀中的佳人,这一刻他可以忘掉男女授受不亲,现在在他怀里的就是一个女人。与柳燕短暂的相聚,花易玄从不会这样失礼,甚至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凝视很久。盯着一个女子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他唯一能多看柳燕几眼的时候,就是看她写字的时候。娇美的容颜,窈窕的身姿,端丽的字体,如果把柳燕的美理解成一种完美,花易玄的俊也是一种完美,他们两个在一起就是这世间的绝配。

    陈坦秋一直教他要做个真君子,你可以适当的不尊礼法,只要你坦坦荡荡。陈坦秋做过很多不是君子的事,但他都不掩盖自己的脾气,所以江湖上下仍旧称他为君子。四月是万物复苏的日子。他换了一处河边,此刻他心中的仙子躺在石上一身鲜血,琳琅满目,不堪入目。花易玄知道木匣里有干净的衣物,但是他不敢去解柳燕的衣服。他可以去搂柳燕,却做不出这样的抉择。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他也没有这样的权力,更是一种深深的失礼。柳燕躺的那块石头很大,足以放下张少英,但他没有将两人放在一起。虽然他知道这样很失礼,却是他心中最真实的想法,他也不知道他是该羡慕张少英还是嫉妒他,或许还是羡慕多一些。柳燕最先醒来,一眼看到的不是自己的丈夫,却是他。

    柳燕忙坐了起来,一身的血腥味,溅在颈间的血迹早已干涸,粘在肌肤上很不舒服。花易玄轻声道:“你运功逼毒吧?他们用的是五步蛇。”花易玄说的没有错,的确是五步蛇的蛇毒。柳燕连杀人都不怕,但她却最怕蛇。她运功一试,气血运行顺畅,体内的蛇毒已经消解的差不多了,几个周天之后柳燕已能伸展自如了。下得石来,柳燕问道:“你怎麽来了?”柳燕没有行礼便没有与他生分,他是欢喜的。花易玄道:“盟主的意思。”柳燕道:“多谢你救了我们。”说罢,柳燕抢步过去扶起了张少英,解开了他的穴道。张少英悠悠醒来,陡然大叫一声,搂着柳燕叫道:“阿燕,没事了麽?咱们是不是死了?”柳燕温言道:“咱们还活着,你还认得我麽?”张少英战战兢兢,连声说道:“我认得,我认得。我杀了好多人,好多人,杀杀杀,全杀光了。”柳燕眼中含泪,唤道:“好郎君,你别吓我。”

    张少英拭去柳燕的泪水,身子却不住的抽搐。柳燕紧紧搂着张少英,哭道:“好郎君,你瞧瞧我,瞧瞧你的好妻子好麽?”张少英道:“你不就是我的好妻子吗,好娘子,哈哈哈哈。”柳燕陡然起身狠狠甩了张少英两巴掌,双颊立时肿胀。张少英抖个机灵,身子虽然抽搐,却不再闹了。凝视着柳燕,张少英道:“我杀了好多人。”柳燕欣喜道:“你就把他当一场梦吧。”张少英卷缩着身子,摇头道:“不是梦,不是梦,是真的,我真的杀了好多人。”柳燕劝道:“你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把我们杀了,你愿意看着他们把我杀了麽?”娇美的容颜伴随着梨花带雨的哭泣,张少英渐渐有了一丝清明。冷声道:“他们敢杀你,我就把他们全杀了,全杀了,一个不留。”

    柳燕松了口气,他知道张少英并不是没救,他只是需要时间。柳燕将木匣搬到河边,花易玄早已离去,她也无暇去顾及,花易玄自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场景。哄着张少英来到河边,柳燕将张少英衣衫尽去,以亵衣盖着下身,先帮他包扎了伤口,再为他擦干了身子,梳洗了头发,换上了新衣。柳燕的伤口在后肩,但张少英瞧见了,他没有说话,洁白的肌肤上竟然一道约三寸长的口子,张少英陡然间心中一痛。张少英颤抖的双手虽然令柳燕疼痛难忍,却也为张少英还有这样的心意而欢喜。柳燕梳洗一番,换上了新衣。柳燕将张少英搂在怀内,两人坐在石上晾发。阳光虽不甚烈,晒在身上却也暖洋洋的。

    四月的风虽然有点凉,却似拂去了一身的血腥,让人倍觉舒爽。回想起这样的惨烈,柳燕仍有心有余悸。这样惨烈的场面柳燕不是没见过,那一瞬间的死亡甚至就是今天几倍之多。张少英需要一个隐蔽处调养,这时花易玄回来了,他给二人在山里找了一间猎户进山歇息的小木屋。小木屋早已打扫干净,这自然是花易玄的手笔。柳燕将张少英放在草堆上,张少英仍是拉着她的手不放。花易玄又走了,旁晚才回来,带来了吃住用具。他心中虽然不住的劝说她早已是别人的妻子,却难掩心中的失落,他也无法容忍柳燕这样的倾国佳人竟以草为暖。

    柳燕没有说谢谢,她知道,那样只会令他更伤心。对于这个差点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柳燕只有深深的愧疚。如果她可以选择,她一定会选择他,柳燕同样可以不顾一切。她可以不要花易玄的终身陪伴,因为她知道,嫁给这样的人一定会幸福。她之所以那样告诉张少英,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可以放下的借口。柳燕忙完了屋中的清扫,张少英却不愿她离开自己的目光,于是柳燕一直陪着他。花易玄一直在外面,到了饭口,柳燕哄着张少英躺下,她要弄些吃的。刚出屋,花易玄又回来了,带回来的是热喷喷的饭菜。他本可以一次带过来的,但是冷饭冷菜显然不适合柳燕这样的佳人。

    这样的心意自然只有柳燕懂,但她仍旧一句话没说,只是点点头。就是这样的点头,花易玄已经觉得值得,甚至有些忍禁不住的快活。对人的好有很多种,然而能找到一位能懂得这个好的人却难。他们两个本是这世间的绝配,但他们早已形同陌路。张少英只是过不了那道坎,却只是时日的问题。照顾一个人是件简单的事情,但要将一个人照顾的舒舒服服的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费心费力,很容易让人疲倦。张少英吃了很多,他听柳燕的话,却再也不说话。

    有着柳燕这样的袅袅仙音环绕耳旁,张少英只是觉得说不出的受用。那每一句呵护,每一句叮嘱,每一句话都令他陶醉。花易玄给二人准备了被褥,却没有给自己准备被褥。柳燕一进被窝张少英便紧紧地抱着她不放手,柳燕只得大声叮嘱道:“你搭个棚子,弄些被褥吧。”花易玄照做了,堂堂天绝派掌门人在深山里搭棚子,半夜去买了被褥。他知道,以后的日子里他都能与她相伴,他没有别的奢望。只盼能与她相伴一时,稍补心中的缺憾,他知道自己在作甚麽。张少英一直不说话,整整四天柳燕都陪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花易玄每天都会准时送来吃的,还有用的。花易玄都没有进屋,他知道柳燕害怕张少英见到生人会受刺激。有时候他就在想,若是自己变成张少英该有多好。这样的念头出现过无数次,但花易玄清楚的知道他现在是天绝派的掌门人。男人可以儿女情长,却不可被它迷住了心窍,这是陈坦秋告诉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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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腥风(12)

    一直到第六日,张少英才开始说话,也才知道了花易玄的存在。习惯了这间小木屋,张少英却不愿出去。柳燕每天都陪他说话儿,教他论语,张少英渐渐有了些言语,眼神也柔和了些。有着这样无微不至的照料,张少英渐渐湮没在柳燕的柔情似水之中。半个月后张少英出来见了花易玄,一见到花易玄张少英只有自卑,歉疚,这样的男子与柳燕才是绝配。花易玄施了一礼,张少英还了一礼,连声道谢。

    堂堂天绝派掌门人就住在这样一个简陋的棚子里,柳燕没有给张少英过多的解释,她只说了一句话:“我竟已是你的妻子,只请你相信我。”张少英没有怀疑,也就是这样他才知道柳燕对他究竟有多麽重要,他感谢老天给了他一个这样美丽贤淑的妻子。花易玄没有解释,他知道张少英竟然出来,柳燕便已做好了一切。仍旧是那条小河边,现在只有他跟张少英。张少英突然发觉自己变聪明了,他知道花易玄有话说。花易玄没有用礼行有度的言语来跟张少英说这些话,因为那样一定会变得生疏,这里有陈坦秋的话,也有他自己的话。

    花易玄道:“我下面的话你可能听不惯,却是我的肺腑之言。”张少英道:“先说盟主的吧。”花易玄道:“朝廷一直在陷害你,凡是跟你有接触的江湖人士都会死于非命。”张少英有些吃惊,问道:“朝廷为甚麽要陷害我。”花易玄道:“让我辈自相残杀。”张少英发觉他对朝廷的看法越来越讨厌了。张少英道:“如果我去见了南宫,华山会怎样?”花易玄道:“三十三家帮派都将死于非命,这些血债都会算在你身上。”张少英不忿道:“凭甚麽?”花易玄道:“凭你身上一甲子的内力。”张少英沉默了,怒道:“朝廷欺人太甚。”花易玄道:“朝廷的强大远不是你所能看见的,强大的本身只是威慑。如果朝廷真有这样的能力,我辈又何以存焉。”张少英不懂,问道:“你想说甚麽?”花易玄道:“杀戮可以杀死很多人,但有一样却是杀戮所解决不了的。”张少英不解道:“是甚麽?”花易玄道:“信念?”张少英道:“甚麽信念?”花易玄道:“每个人的信念不同,陈盟主最成功的地方就是给了武林同道一个信念。”

    张少英忽然懂了,他想起陈坦秋的话,:“正大光明,忠心爱民,团结互助,侠义为先.”所谓江湖门派说白了都是以武犯禁,不尊法理。千百年来每个朝代都在剿灭,剿灭不了就招安。这样的仇怨跟大宋朝没有关系,因为武林从一开始就跟朝廷水火不容。习武有的为了争强好胜,有的为了钱乱杀无辜,有的为了胡作非为。江湖之所以难以凝聚,便是因为江湖是一盘散沙,只有在他们有危险的时候才会偶尔凝聚一下。江湖上虽然有好人,也有坏人,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hei道。

    花易玄点点头道:“朝廷要剿灭我们没有错。天下武道会怎样?也不过区区七八万人。可咱们大宋朝将近四千万的人口,说开了十万记,也不过是沧海一粟。”张少英惊道:“这麽多人?”花易玄道:“所以在朝廷的眼里,便是将我们杀光了也不足惜。”张少英不忿道:“江湖上也不是没有好人,朝廷也不顾?”花易玄道:“天子之道,君临天下,区区十万人何足道哉。”张少英久久不能言语,一百多人都是如此惨烈,十万人他更加不敢去想。

    花易玄续道:“真以道理而论,朝廷是对的,却不代表我们便是错的。如果你懂得了那几句话的意思,那我们就有了存在的理由。”张少英道:“可是朝廷就可以枉杀人命吗?他们可以乱杀无辜,我们杀几个贪官恶贼又有甚麽?”花易玄笑了:“这就是皇帝的权力,整个天下人的生死只有他才能主宰。”张少英叹道:“以前若是有人欺负我,我一定也不会让他好过。可如今一谈起朝廷,我就想到了朝廷的千军万马,朝廷至高无上的权力,才发觉自己的渺小。”花易玄道:“朝廷最怕的不是我们这些看得见的,而是他们看不见的东西。”张少英道:“武道七宗。”花易玄点头道:“武道七宗合力一击,攻进大内,圣上必亡。”

    张少英冷不丁的吸了口冷气,他知道这是事实。张少英道:“所以朝廷也不敢对武道七宗逼得太急,狗急跳墙,也不过是两败俱伤。”花易玄赞许的点点头,说道:“天意自然,人亦自然,武林也是如此。真到了我们不该存在的时候,我们再反抗也是徒劳。”张少英沉默了,花易玄给了他很多以前他想不明白的问题,现在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走一条甚麽样的路。张少英问道:“接下来会怎样?”花易玄道:“见招拆招。”张少英久久没有说话,花易玄续道:“盟主的话我说完了。”张少英道:“说你的吧。”花易玄道:“看看你的手。”张少英抬起了手,他突然明白了,他的右手上并没有剑。花易玄续道:“摸摸你的心。”张少英不懂,说道:“请赐教。”花易玄道:“你的这一切都是凭空得来,你若不好好珍惜,它也会很容易失去,包括你们的命。”

    张少英没有接话,他知道花易玄会接着说下去。他突然发觉跟一个聪明的人谈话竟是这样快意,不需过多的言语,一点即透。花易玄道:“你身负数种绝学,富甲一方,内力深厚,名声大盛,佳人相伴,这世间最好的东西你都有了。可你看看你的手,那本是一只握剑的手,可你的剑却经常不在手中。再摸摸你的心,她为你付出这麽多,你又是否清楚她真正需要的是甚麽?”张少英没有回答,这些他本都知道的,可是他没有去做,现在就要去做了。

    花易玄走了,他向一块石头后面瞧了一眼。他知道,这个美丽的女子再也不是以前的她了,她已为人妇,而他已无憾。花易玄昂然念道:“人生如常,佳人依旧,大好男儿何患无妻。”柳燕知道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她知道这个男人不会再记得她了,而她也不会再记得这个男人。她走到张少英身前,依偎张少英怀内,没有任何的言语。张少英搂着她,心中总是暖暖的。那娇美的容颜已有些憔悴,张少英突然心痛了。许久张少英才道:“偷听别人谈话是很不礼貌的。”柳燕叹道:“如今我大字不识一个,更不懂甚麽礼节了。”张少英搂着妻子的手紧了些,叹道:“我又何德何能。。。。”柳燕掐了他的肉,张少英便没有再说下去,柳燕也不需要去解释。

    许久张少英才问道:“你需要。。。。。。”柳燕打断道:“我需要一个勤奋上进,怜我身心的丈夫。”张少英道:“还有呢?”柳燕道:“你自己说过的。”张少英笑道:“我还算一个好人?”柳燕道:“一千个人要杀你,跟你杀一千个人没甚麽分别。咱们都死了一次了,你还想再死一次吗?”张少英摇头道:“活着是一件多麽美好的事情,这麽多好东西我都有了,我可不想死。”柳燕道:“我也是东西?”张少英笑道:“你是张少英这位少年英雄的妻子。”柳燕笑了,现在张少英知道在她面前用妻子的称谓远比用媳妇婆姨更让她欢喜。柳燕是高洁的,张少英知道他要学的还有很多。张少英叹道:“许久没有沐浴了吧?”柳燕道;“你不怕。”张少英道:“躲不过去又何必躲。”

    痛痛快快的洗了澡,两人都感到了无比的舒懒,两人一经躺下便懒得起来了,饭也不想吃了,甚至都不想动了。次日两人驱马上路,陡然听见玉玲珑被盗了,而偷玉玲珑的这个人张少英见过,偷神王。张少英笑了,他想起了以武犯禁,可偷东西却远比杀人更能令人接受。朝廷为了玉玲珑花费了那麽大的心血,这却不是朝廷所能接受的。逍遥城虽然在天上飞,可是他也得下来吃饭。

    鲁禹的马队虽然人少,可是面对那头机关兽,只要是怕死的,自然没人敢打他的注意。朝廷的悬赏榜高达十万两黄金,这样的数目足以令江湖疯狂。就在东京开封府,十万两黄金堆积成山,上四军轮流把守,现在逍遥城才是江湖上最受瞩目的。张少英想起了瘦马他们的安危,柳燕劝他不必担心。自从上次大头他们出事,现在逍遥城会更谨慎。几日以来张少英都心神不宁,沿途都能看到不少江湖人士向南赶去。到了第三日,双尊差人送来书信,只有两句话,前路自行,无需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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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腥风(13)

    一路上再也没人来打扰张少英,每天都头几十甚至上百人赶去,张少英看的是心惊肉跳。竟担忧瘦马他们,又担忧逍遥城的安危。路过房县,张少英准备了祭祀之物去祭祀了妍妍的母亲,直到此刻柳燕突然才知道张少英为甚麽要把林梦怡的遗物带在身边。张少英请了道士,扎了稻草人招魂,入殓下葬用了三天时日。

    张少英更暗中去探了林家,自从林溪泽死后,林大挑起了林家的担子,带孝在身,除了生意很少出门。这样回去的路途张少英自是熟悉些,可是越近狐山张少英越有些忐忑不安,他不知道那个因怎麽还不来。却有不少人都往狐山而去,路上的人都会盯着二人看上一眼,却又立马回过头去。快到了狐山,张少英已感到了不寻常。张少英突然笑道:“阿燕,咱们做乞丐吧。”柳燕先是一愣,接着笑道:“你要我做乞丐婆麽?”张少英但想柳燕若是穿上些脏衣服可真是亵渎了佳人,皱眉道:“咱们得想法子乔装进去看看。”柳燕笑意盈盈道:“咱们先找个客栈住下吧。”张少英见柳燕似是胸有陈竹,不住询问,柳燕却总是不说。张少英怒道:“你再不说我可要非礼了。”柳燕瞪了他一眼,怒道:“你敢?”张少英从没见过柳燕这样似怒而娇的模样儿,心头一酥,竟然伸手向柳燕脸上摸去。

    柳燕没想到他竟敢真动手,伸手一拉,一掌将张少英拍下了马去。张少英全没防备,柳燕这一掌运足了力道,摔了个结实。柳燕捂口大惊,却忍不住大笑起来,问道:“好郎君,可摔得舒服麽?”张少英倏地窜起身来,爬上马来叫道:“好娘子,你再推我一把。”柳燕不解道:“你做甚麽?”张少英道:“郎君我要再摔一次。”柳燕突然明白,嗔道:“你也是个疯子。”张少英笑道:“疯子总比呆子好。”柳燕生气了,于是张少英又痛痛快快的摔了一跤。两人找了个客栈住下,便发觉有人盯着。张少英很不客气将那人揍了一顿,一番调教那人便招了。原来他是附近的村名,有人出十两银子买通他们盯着自己,狐山镇上来了两三千人,其他的一概不知。

    张少英惊得一身冷汗,与柳燕一商量,便欲进密地躲些时日。张少英买了些吃的装了个大箱子,两人弃马奔进山林内,摸回了狐岭。在小天狐山的旁峰上,但见狐山镇上果然漫山遍野,噪杂响亮。两人正欲歇息一阵,突然山坡下传来一阵人声,不禁大吃一惊,来的人不少,得有上百人。两人仓促退下,躲进一处山沟内的暗处。柳燕知道事态严重,将木箱埋了,两人顺着侧面上山,山上竟然到处有人。两人在一个山洞里呆到天黑,张少英百思不得其解,不知发生了何事。柳燕想来想去,自己与张少英一路南来,这些人必定知道他们回狐山来,故而在此查探,恐怕又是朝廷的手段。

    恍惚间两人似是看到了一个人,周围一片耀眼,纤瘦的身段,背上似是背着一件兵器,很大的一件兵器。周围一片寂静,张少英最先醒了,竟是在窟内的石屋内。张少英骇然起身,摇醒了柳燕,甚是慌张。两人奔出窟外,但见亭子内有三人。一老二少,两男一女,都很瘦,也很高,而且都是银色的长发。一老一女正在围棋,另一人便是他们恍惚之间所见到的那人,俊俏的面庞,双眉如雪,一身银色的白袍,背上别着一柄出肩到脚的巨刃,甚是诡异。

    见到二人,三人都侧目看来。张少英见那老人似是六七十岁,银发白眉,长须有韵,甚及仙风道骨,活脱脱一个老神仙。那女子约莫二三十岁年纪,一身紫袍,身形修长高大,银发白眉,大眼高鼻,方脸别样的端丽,却又衬托另样的妖艳,二人从没见过这样人。老神仙微微一笑,笑道:“近来你的名头不小啊?”声音老练沉稳,不带丝毫喜怒哀乐。二人施了一礼,张少英问道:“敢问老神仙何以在此?”老神仙笑了,说道:“这里本就是我住的,你想占据不成?”二人吃了一惊,张少英不忿道:“那你怎麽证明这地方是你的?”老神仙一愣,笑道:“我没法证明。不过我现在比你厉害,我把这里抢过来如何?”张少英将柳燕挡在身后,问道:“你要杀了我?”老神仙道:“你听话我就不杀你。”张少英疑惑道:“我不信。”老神仙道:“你为甚麽不信?”张少英道:“你根本就不像个坏人。”老神仙笑了,说道:“我就是你的这个因,你信吗?”张少英道:“拿出东西来我就信。”老神仙笑道:“当日你漂流而下,本来必死无疑,是我喂了你菩提果,才有你今日的成就。”张少英道:“菩提果就是这花树的果子吗?”老神仙点点头。张少英道:“你为甚麽要救我?”老神仙似有所赞许,道:“救你是她的意思。”

    老神仙看向了女子,女子站起身来凝视张少英,说道:“你能有这样的机缘,也是你的福气。”声音甚是清脆,步子端丽有致,一瞧便知是自小解习儒家经典。张少英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柳燕上前一揖,问道:“敢为姐姐芳名?”女子道:“我姓姬,字灵霜。”柳燕一怔,道个万福,说道:“晚辈柳燕见过姐姐。”姬灵霜微微一笑,侧过身去,并不受礼。柳燕甚是尴尬,顿面红耳赤。张少英怒道:“都别那里装神弄鬼的,想做甚麽痛痛快快的说出来。”姬灵霜仍是微微一笑,道:“我之所以救你,本意是没打算让你活着,不过现在我要嫁给你。”张少英差点闭过气去,姬灵霜虽然另样的美艳,却是妖里妖气的,全不像汉人女子的样子。张少英暗想我若是跟你成亲,死了算了。柳燕不解道:“还请姐姐赐教。”姬灵霜道:“武道七宗将你们举得高高的,让你们一路而来,不就是为了找到我们吗。”柳燕见这三人虽甚是诡异,却从容大方,不怒自威,显不是一般人。柳燕无法去描绘他们,只是觉得三人无论是言语还是走路都透着与众不同。张少英道:“你有菩提花的秘密吗?”姬灵霜点点头。张少英道:“那你给不给我?”

    柳燕哧地忍不住笑出声来,老神仙与姬灵霜也笑了。姬灵霜道:“有条件的。”张少英道:“你们究竟想怎麽样?”姬灵霜道:“跟你说不清楚。”张少英一愣,正欲发作,抖见姬灵霜身形一晃,张少英但觉腰间一麻,待惊觉时已为时晚矣,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柳燕大惊,惊呼之际便欲抢出。姬灵霜嫣然一笑,将张少英扔了过去。柳燕仓促接着张少英,姬灵霜道:“他太笨,让他睡大觉好了。”

    柳燕一番试探知姬灵霜只是点了他的晕睡穴,惊呼道:“你们究竟想做甚麽?”姬灵霜道:“我说过,我要做他的妻子,现在要跟你谈谈。”柳燕芳心大颤,不知这三人究竟是真是假,究竟是何意图。正想解开张少英的穴道,巨刃男子身形一晃,张少英已被他抱了过去。柳燕大惊,姬灵霜已上前拉住了她。笑道:“他回去睡觉,我们谈谈心不好吗?”说时,巨刃男子已向窟内走去。柳燕惊魂未定,正欲出掌,姬灵霜道:“这位是我师哥奔月,他人很好的,你若不听话,那他也很不好。”柳燕怒道:“你们休想要我做甚麽?”姬灵霜若有兴致道:“我们是真想跟你说说话。”

    柳燕知道这三人武功高深莫测,自己绝不是对手,思量一番倒是平静了下来。不悦道:“那你就说吧。”姬灵霜展手示请,二人一路同行。柳燕闷闷不乐,姬灵霜却是神态自若。姬灵霜道:“本来我喂他吃菩提果是为了给我治病,也没打算让他出去。可当日有急事耽搁,他竟然自己出去了,如今又是如此情景,的确是造化。”

    柳燕见她言语落落大方,高傲大气,甚是诧异,她从没见过这样英姿飒爽的女子。柳燕问道:“你的意思是你没打算让我夫君活着?”姬灵霜道:“不错。”柳燕道:“现在呢?”姬灵霜道:“现在不一样了,从你们下山,你们的一举一动我都清楚。”柳燕道:“你们究竟是甚麽人?”姬灵霜道:“现在我是在跟你商量,谈的好,我们以后会是姐妹,谈得不好,你我便从此不闻。”柳燕道:“这也叫商量?”姬灵霜道:“你不相信我们,我只好来硬的了。”柳燕道:“姐妹是强求不来的。”姬灵霜道:“很多时候信念往往会随着人的经历而改变,你也是这一类人。”柳燕一怔,道:“你究竟想说甚麽?”姬灵霜叹道:“也难怪,你从没见过我们这样的人。不过,你一定觉得我像个妖女?”柳燕沉默没有回应。姬灵霜道:“这就是我喂他吃菩提果的原因。”柳燕仍然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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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腥风(14)

    柳燕的棋艺都是在她哪里学来,姬灵霜的棋艺却颇为犀利。落子几乎不思索,左一步,右一步,杂乱无章,最后却连成一片,柳燕顾此失彼一路败退。她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棋艺,但姬灵霜这样的娴熟老练却是她不及的。一连三局,姬灵霜换了三样的棋风,柳燕都一路败退,连再下的意念都没有了。竟对姬灵霜的佩服,心中又甚是失落。

    这时窟内出来十人,每人手上都提了两个大红箱子。放到亭外打开,竟然都是嫁娶的物品。这十人五男五女,俱是银发白眉,显然身手也不差。窟内的石屋便做了新房,柳燕没有再下棋,而在浴池旁为张少英擦洗身子。两人都心事重重,都隐约猜到了结果。张少英叹道:“阿燕,我宁死也不负你。”柳燕眼中含泪,叹道:“逍遥城,武林盟也太高抬我了,其实我也只是个弱女子。”张少英侧过身来,道:“那我们现在就走?”柳燕摇头道:“我们不能轻易去死,你若真想好好为咱们这个家,你就该去想想我们该怎麽好好活下去。”张少英叹道:“我没见过这样的事,我。。。”

    柳燕突然破涕为笑,道:“男人纳个妾也没甚麽?她会比我更好。”张少英心头一颤,问道:“好娘子,你怎麽了?”柳燕道:“你若真要纳妾我拦也拦不住,我实在不喜那争风吃醋的日子。你若真心待我,又何需我如此去管着你。”张少英见柳燕神色甚是憔悴,不觉心头一痛,道:“死又不能死,活又不能活,确是不好办。”柳燕道:“我不吃吃醋,你又得了个大便宜,这便好办了。”张少英想起若是跟姬灵霜去亲热,不觉毛骨倏然,甚是恶心。

    心头暗想,当初便是自己无能,致大头他们丧命。没想到自己武艺有成,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瞧着柳燕的绝色容颜,如此佳人若是就此殒命,又如何对得起柳燕的一片深情。夜深了,张少英已经进去了,柳燕独自坐在亭中,忽然发觉全身发冷,不觉潸然泪下。这时老神仙跟奔月走了过来,柳燕没有起身行礼,她忽然发觉自己再也不是以前的自己了,但是她做不了的事,姬灵霜却做的了,而她也只不过是一个误会。老神仙自柳燕对面坐了下来,说道:“大风大浪你是挡不住的,有她在,你们不会后悔。”柳燕只能沉默,这些她早已清楚。

    老神仙道:“人这一生甚麽都可以离开,却离不了情感。灵霜的一生都在习武,所以她的缺失是很大的。她不是汉人,是我从比契丹还遥远的北方带来的,体征本就与汉人不同,加上练功所致,所以才会如此模样。不过她自小学识中原书籍,心早已是汉人女子的心,只不过一个方圆之外,一个方圆之内,自是相差甚巨。”柳燕甚是惊异,难怪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子,姬灵霜虽然纤细,身形却高大,张少英在她面前都矮了一大截。柳燕这才意识失礼,起身道个万福,道:“奴家失礼,还请前辈海涵。未礼知名,失礼之至。”老神仙见她以万福礼相见,本是大悦。但听柳燕以奴家相称,便神色一泻,却也释然了。笑道:“我叫姬沄,为灵霜师尊,你也如此叫我便是了。”柳燕见姬沄竟然如此以礼相待,暗想出去之后想借逍遥城来帮忙恐怕行不通。想起张少英今晚竟然要与姬灵霜洞房花烛,心中倍觉惆怅。当下柳燕肃拜而下见了姬沄,姬沄又让她见了奔月,叫了师哥。奔月将她扶了起来,说道:“你现在也是纵横弟子,今后我们便是一家人。”柳燕一怔。

    奔月续道:“我们这一派称为纵横派,现在只有你我四个正式弟子。”柳燕从没听说过这样的门派,但想武林之中藏龙卧虎,有这样的高人也不稀奇。姬沄示意柳燕坐下,说道:“只需你们真心待她,待到冰山溶解之时,便是雨后初晴,拨云见日,这一念之间只凭你们自己决断。”柳燕叹道:“这实在太急了。”姬沄道:“你不也是一样。”柳燕俏脸一红,不觉低下了头。窟内左面有几处平缓之地,搭建了大帐,一共三帐,柳燕这一晚便在中帐内歇息,足见姬沄的用心。帐内红毯铺地,布置的甚是精细,柳燕却一夜无眠。她知道,不论她如何不愿意,今后他们三人便绑在一起了。甚麽三书六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过得好。从今以后她便要与另一个女人共同拥有一个丈夫,她委屈,她不甘,她心痛,她只有哭。没有张少英在身旁,柳燕终于尝到了独守空闺的寂寞,没有张少英在身边,对于她来说,那便是天塌了。现在除了这个丈夫,她一无所有。

    这一日柳燕又起晚了,五女中的一女前来叫柳燕,说是张少英要见她。张少英若要见自己他自己便会前来,柳燕急忙起身,来不及梳洗便向石屋赶去。张少英躺在床上甚是疲倦,一见柳燕竟然大哭起来。柳燕陡然心中一酸,搂着张少英痛哭。姬灵霜便躺在里处,侧身瞧着二人若有兴致。两人痛苦一阵,柳燕嘶声问道:“你怎麽了?”张少英摇头道:“她搞了我一晚上,我现在浑身没力气。”柳燕本欲向姬灵霜发作,听得此言,浑身一酥,向姬灵霜喝道:“你怎可如此折腾他?”姬灵霜做无辜之状,道:“他宁死都不肯跟我睡觉,睡完了我还要去找你,我这不是在帮他麽。”

    柳燕一时语塞,这麽下流的言语,柳燕即便知晓也不会回应。如此一来,柳燕一晚的不快倒是消融了许多。张少英骂道:“你这个淫妇,你早不是处子之身了。”柳燕一怔,姬灵霜神色一暗,眼泪竟然夺目而出。两人倒是一愣,虽是短短一日,姬灵霜一直是高高在上,从没如此失态。张少英甚是恼怒姬灵霜用强,对不起柳燕,心中虽有所心软。却撇过头去不去理他,向柳燕柔声道:“阿燕,我一晚上没睡,你让我抱抱你。”说罢,张少英又哭了起来。

    柳燕并未睡多久,心中委屈,不加思索便躺在了张少英身边,伏在张少英怀内。这一番相拥当真是温暖如春,犹如死后重生。姬灵霜叹息一声,躺下了身子。她这一辈子有过三个男人,第一个被她杀了,第二个吃错了菩提果致死,第三个是唯一一个进到她心里的人,她爱过那个男人,男人也爱他,她把自己给了他,可是最终还是离开了她。她没有杀他,她第一次爱一个男人,她一向视人命如儿戏,但她却下不了手。

    当张柳二人醒来时,姬灵霜一直在等,然后将这一切默默的说了。张少英有了精神,对姬灵霜倒是多了一丝同情。三人坐在浴池内浸泡着身体,一直都没有说话,除了那五个女子,这里再也没有旁人。是夜,张少英做了一个决定,三人一起睡,姬灵霜没有说话,这一晚三人都睡了一个好觉。第二晚,第三晚,第四晚,一直到第七晚,姬灵霜不知施了甚麽妖法,三人夜夜纠缠,淫秽至极。次日张少英又起不了床,张少英勃然大怒,大骂姬灵霜妖女,但他没有再骂淫妇。姬灵霜仍做无辜,说道:“你老在我身上摸来摸去的,想睡我你上来便是了。”张少英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他怀里搂的明明是柳燕,却不知怎麽换成了姬灵霜。再陌生的人睡在了一起,总会有一丝牵绊。

    张少英拉着柳燕躲来躲去的,姬灵霜便跟来跟去的。无论张少英怎麽骂,怎麽推耸,姬灵霜都视若不见。晚上张少英不让姬灵霜上床,姬灵霜便施妖发,张少英真是怕她了。柳燕甚麽都没有说,她比较聪明,心里想通了自然就没张少英这麽小孩子气。一个月以后,张少英完全接受了这个妖女,他已经完完全的被姬灵霜的霸道征服。于是张少英第一次尝到了左拥右抱的感觉,他突然发觉竟是如此美妙。也就是这时密地中来了不速之客,有人在山顶看到了山谷,于是下了绳索,沿壁而下,有很多人,非常多。这五男五女号称纵横卫,凡是下谷来的一律格杀,许多人甚至来不及说上一句话,看上一眼谷中的风景便惨死在纵横卫的气刃之下。姬灵霜便拉着两人上了谷口的巨石,但见下来的人四散奔逃,嘶嚎甚巨。

    这些纵横卫的气刃丝毫不比逍遥差,下来的人根本就没有躲避的机会。对于杀戮张少英已经麻木了,但是他却看到了令他更加恐惧的场景。这些被杀的人都被砍了脑袋,然后抛进了花林之中。杀戮持续了半日,再也没有人敢下来了。谷中至少屠杀了一百多人,而且还有几人柳燕还瞧得出武功路数。张柳二人紧紧握着手,柳燕自小见惯了战争,对于杀戮早已没了常人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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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腥风(15)

    党项人常常将宋军的头割回去领赏,宋军也是一样。张少英经历过那样的屠杀,虽有所缓和,心中实则是一种麻痹。他不愿去回忆,也感觉到了全所未有的孤独,他需要有人一直在他身边。柳燕知道这些,却只能让张少英自己去消解。

    张少英身子已开始抽搐,姬灵霜也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对于杀戮,没有人能比她看的更清楚。纵横卫提着一具具没有头颅的尸体在给菩提花浇灌,用的是人血。柳燕纵是见惯了血腥,也不禁想起了一种动物,猪。每年的玄天派年前都要宰杀几百头猪,每头猪都挂在案板上开膛破肚。当猪刮了毛,其实它跟人是一样的。每个放完了血的尸体都被扔下巨石外的深谷,柳燕陡然呕吐起来。张少英已无暇去顾及柳燕,只是紧紧握着她跟姬灵霜的手,抽搐的已有些站立不稳。

    姬灵霜谈谈说道:“这些有几十年的菩提花珍贵至极,这里已不再隐蔽,杀戮是不可避免的。”张少英陡然大叫道:“外面有几千人,你能去把他们都杀光吗?”姬灵霜道:“杀光又有何难。”张少英欲甩开姬灵霜的手,姬灵霜却不肯松,张少英忽的一掌便向姬灵霜拍去。姬灵霜左手上运力,径过张少英右臂到左臂,张少英这一股掌力便去的**分,姬灵霜酥胸一挺,张少英这一掌便按的结实。姬灵狡狤道:“你又想了麽?”张少英陡然大喊大叫,极力挣扎,不愿姬灵霜拉着他。见姬灵霜仍是不放手,张少英便伸嘴去咬,姬灵霜竟然没有躲,即便是隔着衣服也很快见了血。柳燕起身紧紧抱着张少英柔声呼唤,泪流满面。张少英挣扎了一阵,颓然跪了下来,呕吐起来。

    早上吃的早点都吐得干干净净,柳燕一直服侍着张少英。看到张少英吐得那些污物,柳燕又忍不住吐了起来,直到张少英晕了过去。张少英一直在做着噩梦,不断喊着,杀,杀,杀,身子抽搐,全身发汗。五个女子纵横卫便是伺候姬灵霜的,为姬灵霜简单包扎了,不时端来热水给柳燕。柳燕一边抹泪,一边照顾着张少英,姬灵霜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张少英这一昏迷便是三天,柳燕与姬灵霜轮流照看着。姬灵霜显然从没照顾过人,柳燕只得去教她。姬灵霜学的很认真,也很细腻,她真的把张少英当做丈夫来待。张少英醒了,坐在床前的不是柳燕,而是姬灵霜。

    张少英吓了一跳,大喊阿燕。柳燕上前道:“我在呢。”看到柳燕,张少英静了下来。姬灵霜柔声道:“我去给你拿莲子粥。”说罢,起身出去了。柳燕搂着张少英,柔声道:“你可好些了麽?”张少英嗅着柳燕身上的香气,想起柳燕的好,不觉流下泪来,叹道:“好娘子,幸好有你在。”柳燕道:“你要坚强些,有我陪着你。”张少英哭了,哭得很大声,泪水都浸湿了柳燕的衣裳。姬灵霜端了莲子粥进来,张少英不愿吃,柳燕一旁圆场。姬灵霜道:“我如此照顾你,你好歹给些薄面嘛。”张少英不愿说话,柳燕道:“少英,现在不论你是否愿意,我们三个人再也分不开了。”张少英盯着柳燕,颤道:“你在说甚麽?”柳燕道:“她想好好待你,也想你好好待她。”

    张少英这时对姬灵霜是又恨又怕,虽与姬灵霜有过肌肤之亲,心里却当她是个妖女。他自知能娶到柳燕已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这时姬灵霜又来插上一脚。他与柳燕形影不离,受柳燕的熏陶,对人事伦理自是更加清楚。张少英从没见过姬灵霜这样不顾羞耻,不尊伦理的女人,自然对姬灵霜极为排斥。便是因为姬灵霜用强,张少英一直觉得对不起柳燕,对姬灵霜更是恨的咬牙切齿。虽然同床共枕,张少英数次欲对姬灵霜下手,想起奔月,姬沄终是忍了下来。

    以姬灵霜这样的武功,张少英总觉得这个女人不好杀。他知道他不能莽撞,他现在是有妻室的人,为了这个家,他需要活下去,这将是他新的责任。但他却不明白柳燕为何帮姬灵霜说话,说道:“她是不是对你做了手脚?”柳燕摇摇头。姬灵霜叹道:“我这麽坏啊?”张少英沉默了,柳燕示意姬灵霜上前。姬灵霜舀了一勺粥,递了过去。张少英道:“我自己来。”姬灵霜道:“我喂你不好麽?”张少英道:“我有手。”姬灵霜笑道:“那我让你没有如何。”张少英懂了,瞪着姬灵霜正要骂人。柳燕上前坐了下来,说道:“我都不介意了,你也不要觉得对不起我,有灵霜在,你以后的路会更平坦。”张少英不解道:“你怎麽为她说话?”柳燕道:“我是为你说话。”

    张少英懂了,顿时热泪盈眶,便要去搂柳燕。柳燕摇了摇头,却拉着了他的手。于是张少英开口了,莲子粥很不错,张少英连吃了三碗。待张少英洗漱,柳燕教姬灵霜如何帮张少英穿衣。张少英向姬灵霜道:“我们出去走走,你别跟来。”姬灵霜点头答应了。出得石屋,张少英拉着柳燕向前走去,走出二十余丈,柳燕道:“我知道你要说甚麽。可你得庆幸,如果灵霜当日将你留了下来,你我便也不会有相见之日。”张少英道:“可她。。。。”柳燕道:“菩提花的秘密牵扯太大,有灵霜在身边我们会更安全。灵霜也是个可怜的女人,你别总是骂她。”张少英道:“我知道你心里不舒坦。”柳燕道:“现在我舒坦了。”张少英不解道:“为甚麽?”柳燕道:“这世上比我强的女人有很多,我势单力孤一定抵挡不住,有灵霜在,我也轻松了。”张少英道:“可我心里只有你。”柳燕道:“所以我才会把你的心分一半给她。我知道你从没见过这样的人,可你注定属于这一类。”

    张少英道:“要我跟他们一样?”柳燕道:“灵霜说得对,人的信念很容易随着经历而改变。你我还年轻,灵霜正好可以弥补我们的不足。”张少英道:“我们找个地方隐居,再也不问世事了。”柳燕道:“玉玲珑,菩提花都因你而起,你想独善其身那是不可能的。”张少英道:“难道我们一辈子都要过这样的日子?”柳燕道:“将来的日子我不知道,可是眼下,外面那麽多人盯着这里,你即便不为灵霜考虑,也得为了香儿考虑。”张少英一怔,道:“他们敢!”柳燕道:“你也瞧见了,他们甚麽人都敢杀。”张少英叹道:“朝廷真有这麽坏麽?”柳燕道:“我们不是普通百姓,朝廷对我们的态度自然不一样。”

    张少英道:“那外面那麽多人怎麽办?”柳燕道:“这不是你我所能阻止的,且看灵霜吧。”张少英道:“她能有甚麽法子?”柳燕笑道:“你可以去问她。”张少英叹道:“咱们就这样被人算计来算计去的,我实在是厌倦了。”柳燕道:“你需明白,整个武林,乃至朝廷都在盯着你,我们已经没法退出,只能向前走。少英,我们现在是一个家,你有两个妻子,以后遇事你得做主。”张少英道:“我能做甚麽主,到头来还被人算计。”柳燕道:“被人算计也有被人算计的法子,只要我们做个好人。”张少英道:“你看我们像好人麽?”柳燕笑道:“心正则不惧事歪,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张少英叹道:“或许吧。”

    两人回来时,桌上摆了几本册子,做的甚是精巧。姬灵霜笑道:“这些书你好好瞧瞧,晚上用得着。”说罢,姬灵霜拉着柳燕出去了。出的外面,血液早已被吸收,整棵的花树,乃至树径都呈赤红色。花朵鲜艳殷红,伴随着浓烈的香气。柳燕感叹着这一切的神奇,鲜艳的背后却是一条条人命。姬灵霜道:“你是个聪明的女人。’”柳燕道:“多谢。”姬灵霜道:“看来我的心血来潮并没有错。”柳燕道:“我本就是多余的。”姬灵霜道:“没有你他不会接受我,这一长一短,正是天作之合。”柳燕道:“你不会后悔选择他的。”姬灵霜道:“我已经知道。”柳燕道:“接下来该怎麽办?”姬灵霜道:“师尊已经走了,武道七宗,朝廷正在赶来。”柳燕惊道:“你想作甚麽?”姬灵霜道:“菩提花一旦被发觉,纵是武道七宗也抵挡不住。溢则疏,通则行,宜疏不宜堵。”柳燕不禁暗叹姬灵霜的手段,虽看做简单,却是惊天之举。如此一来,一切都将迎刃而解。柳燕道:“你真的要跟我们到外面去麽?”姬灵霜道:“你不是挺相信我的麽?”柳燕道:“你这样出去很容易招人非议的

血雨腥风(16)

    姬灵霜道:“本就是个动荡的人间,何必担忧。”柳燕道:“外面在围剿逍遥城你知道麽?”姬灵霜道:“知道。”柳燕道:“现在怎麽样了?”姬灵霜道:“逍遥城有仙宗,仙宗有冥宗,冥宗有武道七宗,看起来只是江湖仇怨,实则是与朝廷的较量。”这许多困扰的问题经姬灵霜一答便都不是问题了,柳燕心中震惊不已。叹道:“咱们纵横派究竟是甚麽样的门派?”姬灵霜道:“追求武学的最高境界。”柳燕道:“难怪你们武功如此厉害。”姬灵霜道:“你一定在奇怪,师哥背上的那把巨刃究竟是不是兵器。”柳燕道:“那麽大的一把刀,如何挥舞的起来。”姬灵霜道:“你所看到只是外表,这把刀的名字叫烈焰。”柳燕道:“从没听说过。”姬灵霜道:“这是一把自然而成的刀,只不过稍加修饰罢了。”柳燕道:“杀戮对你来说便只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麽?”姬灵霜道:“甚麽该做,甚麽不该做,其实你我都清楚。你现在该看到了你存在的好处吧?”柳燕微微一笑,不答。姬灵霜道:“其实你最想问的就是我给他看的是甚麽书?”柳燕道:“我没见过。”姬灵霜笑道:“你一定见过!”柳燕道:“何解?”姬灵霜道:“今晚咱们这位夫君一定会如狼似虎。”柳燕停下了步子,脸蛋绯红。姬灵霜见她羞红之态,如盈盈秋水,娇艳欲滴,叹道:“难怪他瞧不惯我。”柳燕道:“你若真心对他,假以时日,他便瞧你了。”姬灵霜叹道:“我突然发觉,除了练功,其实这样也不错。”柳燕瞧了瞧石壁上的字问道:“却不知这首诗出自谁口?”姬灵霜道:“这是师哥刻的,他今年一百三十一岁。”柳燕叹道:“这麽。。。。。”一个老字柳燕硬是没有说出口。姬灵霜道:“师尊更老,他今年已经两百四十七岁了。”

    柳燕啊的一声,惊道:“这是真的麽?”姬灵霜道:“这就是菩提花的神奇。”柳燕叹道:“真不敢相信,你们看起来竟是如此年轻。”姬灵霜道:“以后你们会看的更多,会习惯的。姬灵霜道:“我们去下棋吧?”柳燕道;“我不是你的对手。”姬灵霜道:“我可以教你。”柳燕甚是欣喜,云馨的棋艺精湛,柳燕三女自学棋艺以来便没赢过,若有姬灵霜教授,以后自可好好杀杀云馨的威风。云馨虽言语不多,却棋风多变。四女在琴棋书画上各有造诣,每每以此略阵都各擅其长,长此以往自对另三艺多有不服。这一晚张少英的确是如狼似虎,享尽齐人之福。姬灵霜对人性的见识远在柳燕之上,这是给张少英最好的慰藉。对姬灵霜佩服的同时,柳燕也在为自己而可怜。

    曾经冰清玉洁的她这时竟然二女同床侍一夫,做此下贱之事。柳燕都自己瞧不起自己了,可是她需要去适应。以前她在改变张少英,而现在姬灵霜在改变她,她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变成甚麽样子,而她是否真的要这样改变。次日,谷中来了第一拨人,慕秋白。慕秋白显然识得姬灵霜,奔月,同行来的有清幽,舞依,花妃三女。

    张少英睡得正香,鼻子突然痒得紧,打了几个喷嚏,醒了来。床上只剩下他一人,而且还是赤身**。这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即不是柳燕,也不是姬灵霜,而是三个美艳动人的女子。张少英啊的一声惊叫起来,紧紧裹着身子。三女正是花妃等三女,花妃故作惊讶,道:“哟,见鬼了。”舞依道:“小男人也赖床?”张少英骂道:“你们都是疯子,全给我出去。”三女皆笑,道了个万福,道:“多谢夸奖。”张少英陡然间吼道:“你们究竟想做甚麽?”花妃道:“听说你没起床,便来瞧瞧你呗。”张少英道:“好,你们想瞧,我便给你们瞧个够。”说罢,张少英掀开了被子,站了起来。三女盯着张少英那儿竟然目不转睛,花费叹道:“怎麽这麽小呀?”张少英捶胸顿足,吼道:“你们还是不是女人啊?到底还知不知羞耻?”花妃道:“是你要给我看的,我若不看怎对的起你?”张少英面红耳赤,几欲疯狂。吼道:“阿燕,灵霜。”于是房中又多了两个女人,但见张少英赤身**,神情暴怒。柳燕撇过了脸去,姬灵霜道:“大早上的,你又想做坏事麽?”张少英道:“她们怎麽进来的?”姬灵霜道:“走进来的。”张少英道:“你把她们赶出去。”姬灵霜道:“你的好娘子在这里,为甚麽要叫我?”张少英道:“你也是我的好娘子,给我轰出去。”姬灵霜道:“你一点诚意都没有。”张少英平息了心情,轻声道:“我的灵霜好娘子,把她们给我轰出去。”姬灵霜盈盈一揖,笑道:“谨遵夫命。”说罢,向三女道:“三位请。”

    三女皆笑,径自去了。柳燕道:“你不是一直觉得对不起我麽?怎还在别的女人面前赤身**的?”张少英顿如掉进了冰窟窿,坐了下来。柳燕将衣衫拿了过来,嗔道:“不给你些警醒你总是无法无天的,今后除了我跟灵霜,不许你再这样。”张少英忽然笑道:“我现在不就这样了麽?”柳燕瞪了他一眼,道:“你快些起来,这几日有很多客人要来。”张少英一怔,道:“都是谁?”柳燕道:“你先把衣服穿上,像甚麽样子。”张少英见柳燕这般俏模样儿,不由心花怒放,伸手去摸柳燕。柳燕避开,嗔道:“你再这样,我三天不理你。”张少英见柳燕似是真生气了,伸了舌头,逗得柳燕笑了。

    出来见了慕秋白,张少英神色冷峻起来,他现在也是纵横弟子。慕秋白领着三女施了一礼,张少英一怔仍还了一礼。张少英道:“到哪儿都有你。”慕秋白道:“难道不是好事?你不是想找我报仇吗?”张少英没有回应,他不知道他是否该去恨慕秋白,是慕秋白太强,还是他害怕了,但是现在他更恨朝廷。慕秋白说了句:“我随时等着你。”说罢,邀奔月去下棋。奔月卸下了烈焰,插进了坚硬的石头愈三寸,瞧得张少英暗暗称奇。他对这柄巨刃很好奇,每个人都对这把巨刃很好奇。这柄巨刃完全没有刀的光泽,周身赤红,看起来只不过是一把像刀的废铁。刀面上坑坑洼洼,虽然经过了平整的修饰,却难掩它的难看。尤其是握柄,足有小臂那麽粗。为了便于手握,握柄上加了个小握柄。花妃叹道:“这麽大的刀,挥舞起来,恐怕连巨阙亦有不如。”张少英不解道:“巨阙?”花妃道:“巨阙是一把剑,也是异常厚钝,庞大无比。”张少英道:“你见过?”花妃道:“巨阙早已失传,刃宗有一把幽澜剑,一百二十三斤。”张少英道:“这麽重,还能杀人?”花妃笑道:“不知道,你站着别动,我来砍你试试。”张少英没有你理他。张少英睡了一晚,次日起来,床上仍只有他一人。出得窟来,逍遥,灵女,汾阳善昭,昭阳会泽,石破军,叶非凡,陈道,曾同,守正道长,张乘风天师,云道全,葛笑都已经来了。

    在这之外还有一个人,南门门主樊昭陵,不到四十岁,沉稳老练,穿着华贵。这一次张少英不禁对姬灵霜刮目相看,这些天下间一等一的高手都跟在姬灵霜身后不敢有逾越。漫步花林,芳香奇异,姬灵霜道:“今日终尝所愿了。”慕秋白道:“种子是你们下的,也该是丰收的时候。”这句话一语双关,张柳二人却不知何意。姬灵霜道:“再过一会儿,菩提果将花落成果。”诸人瞧瞧菩提树,倍感新奇。昭阳会泽道:“倘若以血为衍,何年能有所成?”姬灵霜道:“十年。”灵女道:“这就是菩提花的秘密不能公诸于世的原因?”姬灵霜道:“对于朝廷而言武林是弱小的。”石破军道:“兵不在多,而在于精。”姬灵霜道:“这个秘密决不能外泄,纵是皇帝也不例外。”

    这句话充满了威胁,石破军道:“自会依你所言。”张少英当真是且听且奇,姬灵霜竟然拿皇帝的命来威胁。汾阳善昭道:“当是因果,一物降一物。”陈道向姬灵霜道:“你们也会有如此心意?”姬灵霜道:“武学的前进靠的是传承,而不是杀戮。”陈道道:“万物皆有其本性,天道自然。”张少英插嘴道:“我现在要杀你,你也让我杀麽?”花妃几女都笑了起来,柳燕碰了一下张少英,眼色示意他又丢人了。陈道笑道:“无妨,无妨。”守正道长叹道:“几十年的光阴,原来菩提花也不过如此。”石破军道:“期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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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剑江湖,快意恩仇,儿女情长,爱欲纠缠,利益使然! 本书作者亦反复修改多年,毕竟初笔,缺少文底。因而较喜欢宋朝历史,故而将这故事放在北宋。尤其对金庸,古龙这样的文范引为前鉴。 作者将小乞丐放到北宋,竟展示对自己武侠的理解,也意图侧面让读者了解一下当时的国情,只是作者缺少资仙侣情侠传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仙侣情侠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仙侣情侠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