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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飘柔01     仙侣情侠传txt下载     仙侣情侠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天下第一(21)

    天山四燕是陇西出了名的美人,众人但见她陪着张少英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子,均觉得张少英站在她身旁简直亵渎了佳人。不过张少英是玉玲珑的主人,又与逍遥城,武林盟有瓜葛,许多人对张少英颇为好奇。张柳二人以晚辈之礼见了北斗掌门,北斗双雄还了一礼。北斗派立派并不久远,因北斗派武学原因,掌门一位向来两人共同居之。大师兄成风,师弟成宗,江湖人称北斗双雄,二人的七星破月斩名冠江湖。

    然而张柳二人却并没有给他们出手的机会,逍遥城的飞火流星直接将二人逼出了擂台。逍遥十三式三十年前便已名动江湖,此时更是精湛纯熟。虽然张柳二人学的是逍遥城的剑法,但陈坦秋说过,不论甚麽武功,只要是不害人的就是好武功。虽然逍遥城在江湖上树敌无数,但三十年来,江湖换代,众人对逍遥城的痛恨已不及老一辈的深刻。何况王永宗派了三百禁卫护在逍遥城的营帐四周,便是不让那些人寻仇。

    当张少英在台上时,逍遥城许多人都跑过来助威,连陈坦秋亦前来观看,给足了面子。诸人但见逍遥城,武林盟对张少英如此之好,无不诧异。北斗双雄连刀都没有拔出,大感面上无光。陈坦秋上前劝道:“二位不必惭愧。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过是学艺不精而已,何须强求?大丈夫生存于世,敢做敢当,方是为人处事之道啊。”能得陈坦秋好言安慰,那可是莫大的面子了,当下二人向陈坦秋深深一揖,转身离去。众人得见陈坦秋,无不热烈招呼。陈坦秋四面抱拳,这才离去。次日蓬山少掌门段子兴和妻子林氏以蓬山八仙拳,蓬山八仙掌对阵石破军和他门下东西南北四宗之一的东宗高祖。石破军以西门出江湖要的不仅是出名,还有人心。蓬山派立派久远,手上功夫练的是炉火纯青。段子兴跟林氏拳掌合璧,竟是极为默契。而石破军与高组,一人使刀,一人使鞭。斗了七招,蓬山派虽然拳掌刚柔并济,却近不得石,高二人。台下已有人鸣不平,但比武之前竟规定不论武功,兵器,众人也只能嘴上说说。石破军当下撤了兵器,与段子兴夫妇展开拳脚功夫。石破军出招平稳,落落大方。拳,掌,腿,指,被他融合的淋漓精致,精彩绝伦,实不输于一代宗师。高组虽然黥面,但拳脚功夫狠辣,招招凶险,火候十足,武功深不可测。虽然石,高二人内力上胜过段子兴夫妇。但石破军意欲在招数上胜过二人,当下拳脚生风,步步生威,高组在一旁牵制,竟然斗了个旗鼓相当。一百六十三招之后,蓬山派输的心服口服。石破军更将自己多年的拳脚心得交与二人,大赞夫妇二人心有灵犀,配合默契。这一番举动更迎来了一众江湖豪杰叫好,段子兴夫妇当下深深一揖谢过。

    三十道擂台每场较量时间长短不一,有时一天十五组也打不完,只能放在第二天。每天的对阵都会由前一日每道擂台贴出武林对阵表,次日没按时来的,过了一刻还不见人的都视为弃权。黄氏镖局总镖头马二爷自知斗不过青城派,被青城派掌门于山道长的弟子讥讽了几句。马二爷竟然派人将那名弟子活埋,次日便被人揭发,身败名裂,羞愤自尽。

    待到第六日,冥宗出场,慕秋白往台上一站。一众天下英雄终于见到了神秘的冥宗,也见到了甚麽叫不战而屈人之兵。慕秋白甚至都没有带兵器,强烈的杀气令茅山派掌教隐芝天师当场认输。群雄万万没有想到,堂堂道教三派之首竟然连剑都没拔出来。没有人嘲笑他,因为慕秋白太可怕了,方圆十丈都感觉到了他强烈的杀气。终于有人明白,他竟然能夺走柳天波的紫星剑,是因为他有这样本事。这样的震撼每天都在上演着,甚麽武道七宗,武林盟五大门派,逍遥城都悉数登场。在这里靠的不是名声,而是实力。每天四百多场擂台,许多该胜得却输了,许多该输的却赢了。许多从没见过的,许多见过的,在这里没有最强,只有更强。而这其中最引人瞩目的不是武道七宗,因为它们一出手,不论对手有多强,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最引人瞩目的是逍遥城的双尊,这个武林盟的死对头,也是陈坦秋公开承认他最佩服的两个人。然而双尊的对手却是无门无派的边城浪子裘云和江湖侠盗北影。裘云使一把长刀,是塞北有名的强盗。北影他最出名一件事就是潜入辽国皇帝的捺钵,盗取了辽国皇帝耶律隆绪的御用宝剑。耶律隆绪大怒之下,意欲起兵开战。惹得大宋朝廷悬赏通缉,逼他还了剑。所以他才能跟偷天王齐名,因为偷天王当年偷得大宋朝太宗皇帝的御用宝剑。

    双尊一经上台,便引来无数惊叹。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武林盟的死对头竟然是这样一对美艳群芳的妇人。风姿绰约,艳丽脱俗,却又似那样的不食人间烟火,连呼出的气息都是香的。每一步,每一个动作都飘然若仙,让人生不出亵渎之心。裘云是个咧咧嘴,在塞北逞强惯了,见到了这两位佳人不免心花怒放,上前抱拳笑道:“二位美女,在下有礼了。”一众见他言语中颇有调戏味道,顿有人心生不满,吆喝起来。但见双尊敛衽行礼,摊掌请战。台下不禁哨声连连,高呼好好教训裘云,更有人高呼说裘云是契丹人的派来的奸细。眼见台下热情高涨,主擂之人喝道:“今日不分国度恩怨,只分输赢。”这一句话仍然是用深厚的内力送了出去。台下一众但见他有如此功力,呼声顿竭了不少。

    当双尊跃起时,所有人高呼飞火流星。双尊使的正是逍遥十三式中的飞火流星套路,但他们用的是掌,却不是剑。裘云找不到空隙,不住后退,直接被逼下台来。连退四步,狼狈摔倒。北影则果然是北影,纵身一跃,躲开了右子老这一掌。知道身在空中无所闪避,顿左足踏右足,一式上天梯惊艳四座。但他飞的越高,破绽则越多,虽然北影拳脚并用,紧紧守住门户。双尊一击之后并没有再出手,也不需要再出手。北影还未落下地来就知道自己已经输了,当下一抱拳,豁然下台。双尊正欲下台,一旁的裘云忽然爬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悠然念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此言一出,诸众一惊。再瞧瞧双尊的配合默契,不由豁然大悟,惊声四起。裘云甚是得意,陡然间但觉颈间一凉,一柄锋利的利刃便架在了脖子上。出手的不是一旁逍遥城的人,而是北影。江湖上向来只知道北影轻功深不可测,却没见过他用过兵刃。那是一柄半尺来长的小刀,很薄,阳光下闪闪发光,锋利无比。平常只是绑在手臂下,用时即可用力甩出,教人防不胜防。

    裘云知北影不敢对自己动手,虽然他二人不是武林盟的人。但在这千古盛会之下,杀人便是不尊禁令,要以命抵命。裘云仍大咧咧得的说道:“磨镜磨镜,磨的好,磨得秒啊,就只许你们做,不许别人说啊。”说罢,裘云竟然淫笑起来。这一刻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强大的杀气,比慕秋白的杀气还浓烈百倍,逍遥城愤怒了。双尊相视一眼,甚觉苦涩,眼泪夺目而出。北影冷冷说道:“我真瞎了眼,竟然跟你联手,真是我这辈子的耻辱。”裘云笑道:“你怎麽能这麽说话呢?好歹咱们也同路共桌过,你别这麽无情嘛。”北影愤怒了,血光溅。裘云双手紧捂着脖子,吃力的转身瞪着北影。这几日两人意气相投,把酒言欢,又同为北方人。然而此刻,他竟然杀了自己。想起窑洞里的女人,想起那些藏起来的金银,他不甘心。在他死前他也只听到了双尊一句话:“倘若你们这些男人多爱惜女人一些,又何至世间女子心如死水。”一句话,道尽了一对女子不堪的过去。

    北影虽然名声在外,但他当面杀人,已违陈坦秋禁令,按律该以命抵命。当下两名武林盟巡视弟子上前,朗声说道:“北影擅杀裘云,罪当抵命。敢问北影前辈,你可认罪?”北影将小刀上的血迹擦拭干净,藏在袖内。冷声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悉听尊便。”两名巡视弟子大喜,当下上前上枷。这些日子以来,一众在人群中巡视。江湖上的豪杰见了他们都敬礼有加,不尊行令指的也有人能治他们。几日来不仅收了不少黑钱,还如此扬眉吐气,自是大快人心。好在诸众都知道陈坦秋赏罚分明,从不徇私,倒没人敢大肆收黑钱。

天下第一(22)

    两人正要将北影带走,左子手喊了一声:“慢”两人跃到北影身畔,右子老问道:“我能看看你的样子吗?”北影叹了一声,说道:“将死之人,何必再看。”右子老道:“你刚刚这一刀是为我们还是为你?”北影道:“为我也为你们。”右子老道:“多谢。”说罢,傲然离去。自此之后,再也没人见过北影。或者说谁也没有真正见过北影,没有见过他蒙面下的真实面目。

    逍遥跟灵女二人一出现,同样引起了轰动。以仙宗圣女,逍遥城圣女的身份,以仙宗圣主,逍遥上尊的身份,这都是江湖群豪所熟悉的。相反武道七宗这些名门大派因为或隐或现,在后一辈的人群中,名声远没有逍遥城来的响亮。虽然从没听说过灵女,只有老一辈还记得逍遥的名字。但身居逍遥城上尊,圣女的高位,必定不是简单的人物。虽然两人没有出手,但他们的名声响亮了。薛家镖局跟西省镖局都是小门小派,根本就没资格上台,还没来赴约。连这样的盛会都不守规矩,连站出来的勇气都没有。如今的江湖不怕输,怕的是连站出来的勇气都没有,这样的行为必定让人所不齿。

    如果说武道七宗此前一直不出名,没有了曾经的辉煌。那麽器宗这一次带给人们得就是最强的震撼,因为出现在擂台下的是一头狮子跟一头老虎。这两样东西都太重,只能站在台下。任是如此,它每走一步,都能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器宗向来以机关术扬名天下,虽然分为天地两宗。但这次地宗冒了出来,人们也才知道地宗一直没有消失,而是隐匿在了逍遥城。两宗联手,架出了凝聚器宗数百年心血的机关兽。丈高的身躯,厚厚的铜甲,甚至都能看得见大腿的上的坐力扭簧。加上锥甲做成的尾巴,整个身躯足有两丈长。这样的庞然大物往那里一站,根本就没人敢跟它对抗。有人说人根本就对付不了这东西,这东西不能拿来比武。有人说,擂台早有规定,只要是跟武功有关联就可以上台,因为机关兽就是一件武器。也有人说,机关兽有三个人驾驭。两头机关兽就有六个人,超过了人数限制。但陈坦秋来了,他说动手的只是铜虎铜狮。驾驭的人早已跟机关兽融为一体,不分彼此。没有人反对,如果没有人的驾驭,这机关兽就是一堆废铜。北堂世家是最不幸的,盛唐的东方,西门,南宫,北堂四大名家,曾经何等的辉煌。偏偏遇到了逍遥城,所有的男丁一律被杀,只剩下几个孤女。北堂春,北堂雪这两个姐妹,江湖上总称她们为北堂春雪。两个不足二十岁的柔弱女子站在机关兽面前,就像待杀得小鸡。二女苦学有成,本是满心而来,却也只能含恨认输。就在这一刻,所有人都觉得。这天下第一的名号跟玉玲珑恐怕得非器宗莫属。也就从这一刻起,武道七宗又一次真正的出现在江湖人的眼中。

    三千三百二十场擂台,一共用了八天才打完,武道七宗自刃宗外都进入第二轮。武林盟,逍遥城,玄天,少林,天绝,剑湖,灵山一等名门大派也都进入第二轮。第二轮用了四天,第三轮用了两天,第四轮用了一天,第五轮半天。直到第七轮,一共用了十八天。剩下五十二场,分作二十六道,决出最后的擂主。器宗无疑是这场武道会中的强者,两头狮虎跟活生生的狮虎没甚麽不同。他不仅有狮虎的吼声,还会咬人,会腾挪,会跳跃,会摆尾,会翻身。总之它们就是两头活生生的机关兽,那每一步走动都伴随着扭簧的嘎吱声,金属齿轮摩擦的吱吱声震慑心魂。当最后的二十六道擂主的名字贴出来时,诸众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欢喜。这些日子以来,兴奋也兴奋的够了,伤心也伤心够了,许多人都觉得自己已经将这辈子的喜怒哀乐用光了。

    禅,仙,冥,药,隐五宗都在庆幸,他们没有遇到器宗。而他们这二十六道擂主从今以后,不论输赢,他们都已经名扬武林。张少英,柳燕。石破军,高组。花易玄,花易云无疑是这其中的新秀。次日,二十六道做第九轮对决。可叹的是,天绝派败阵,因为他们遇到的是蜀山药宗。而张少英比较幸运,因为他的对手是石破军高组。石破军高组一路下来,除了第一场,从来都是一招破敌。而张少英柳燕二人,两柄水寒剑早已羡慕了旁人。尤其是两人的逍遥十三式配合默契,精彩绝伦。只不过两人终究年轻,张少英剑招虽然熟练,但剑招中的破绽却不少。谁都看得出张少英只是初学,一路而来,凭的是一身深厚的内功。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年轻人,内力却强的可怕。人们也才真正的相信,玉玲珑是真的存在。但是两方一比较,石破军一组老练,沉稳。张少英一组年轻,稚嫩,必定要输。可是石破军却还是输了,他们根本就没有打,直接弃权了。没有人知道这是为甚麽,有些人知道,却也不会说出来,因为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没有人叹息他们的输赢,无论是石破军,还是张少英,他们绝不是站到最顶端的那两组。输对于他们俩来说,只是迟早的事,因为武道七宗比他们更强,更可怕。而这一刻,天下群雄终于见识到了武道七宗的绝学。剩下的十三场中,张少英一组对隐宗高手魏修,杨一。面对这两个当世顶尖的武林前辈,张,柳二人无论是见识,武功,年龄都弱于人家。所以张少英没有打下去,直接弃了权。现在的他早已经成熟不少,懂得甚麽事情该做,甚麽事情不该做。许多以前不明白的,现在他也明白了。虽然他还没有脱胎换骨,至少他现在跟以前不同了。

    十三个当今天下最强的组合。慕秋白,舞依。逍遥,灵女,双尊亦在其中。十三组分作六组,其中会闲下一组,留到最后的巅峰决战,逍遥,灵女无疑是这其中的幸运之人。当禅宗对上隐宗的时候,没有人会想到,四分五裂的禅宗,竟然还有这样的不世高手。汾阳善昭禅师和洞山昭阳会泽禅师联手,竟然有这样的默契。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禅宗仍旧败在了隐宗的手上。陈道,曾同这两个从没人见过,听过的绝世高手,只用了七招就将这两个誉满天下的禅宗泰斗击败。这一刻,人们再也不敢小觑隐宗。以六进三,药宗对器宗,冥宗对隐宗,双尊对道宗。所有人都觉得药宗输定了,因为那两个庞然大物根本就不是人所能应对的,偏偏天下群雄看到了一番奇景。葛笑,云道全,药宗五长老之一。这两个八十多岁的老疯子,围着两尊狮虎,怪叫连连,上窜下跳。伴随着一阵青烟,一阵黄烟,接着,两尊狮虎上蹿下跳,愤怒大吼。奔跑起来,大地都在颤抖。一道摆尾,地面就砸出一道深坑。还有那用金蚕丝制作的一排排伸缩箭,一进一出之间,凌厉无比,势道惊人。然而这不可一世的机关兽,无论如何追赶,也碰不到两个老疯子一根毫毛。所有人退出了三十多丈的空地,让他们相斗,天下群雄终于见识到了甚麽叫做七窍生烟。两尊狮虎几乎被五颜六色的浓烟包围,伴随着浓烈的药味儿披散开来。这一刻,所有人都知道了,原来机关兽不是没有弱点。虽然驾驭机关兽的也是绝顶高手,即便是学习了龟息功。可是身体还是需要吸收外界的精华,哪怕是一丝丝的,对于药宗这样的百年大宗,却已经足够了。整整半个时辰,两个长老手中的烟雾几乎没停。现在人们思考的不再是他们的输赢,而是这两个老疯子究竟哪儿来的这麽多毒药。尽管药味儿飘散数里,但是没有人感到不适。因为陈坦秋就站在人群中,他竟然没有说话,就说明这药味没毒。可是这药味要是没毒,他又如何能对两头狮虎有威胁。陈坦秋给了他们答案:“凡是用毒的人,必有解毒的方法。”

    又过了半个时程,铜虎铜师步伐不整,身形有所缓慢。不过片刻,叶非凡,鲁禹上前一步,当场认输,也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虽然器宗输了,但所有人都知道,如果器宗遇到的不是药宗,那麽天下第一的名号非器宗莫属。随后的冥宗对隐宗,更是惊天动地。许多人穷尽一生,今日才看到了传说中的气刃。可长可短,可宽可窄,无影无形,却锋利无比。这一刻逍遥城重新认识了慕秋白,也认识了舞依。也认识了陈道,曾同这样的绝顶高手。伴随着气刃疾速的呼啸,四人缠斗在一起,凌厉的气刃,招招夺人性命。

天下第一(23)

    方圆二十丈的圈子,气刃纵横。像他们这样的绝顶高手除了内力的深厚,招式早已不再趋附于任何招式之内。何况这气刃一出,七丈纵横而力道不衰,神奇绝伦。这内功即便是练到绝顶,内力也不过四五丈。虽然气刃比起内力小许多,但这其中的凝力化气,隔空伤人,远比内力的运用艰难百倍。这四人气刃出手均过七丈而力道不衰,这样的惊天绝技自是艺压群雄。许多武功低微之人只看见四人纠缠在一起,看不清身影,自然瞧不出这其中的深奥。像陈坦秋,逍遥城这样的高手自然瞧得明白。慕秋白的招式,偏重于防守。不出则已,一出必定迅如闪电,沉稳威猛。舞依身子娇弱,但腾挪之间,身姿绰约,宛如翩翩起舞。气刃虽轻柔,却绵长势大,且慕,舞二人相随多年,两人心有灵犀,气刃间的联合毫无间隙。陈道,曾同两人虽然功力深厚,配合默契,却远不如慕秋白二人来的灵活。尤其是他二人的气刃途中相合而至,两人联手都不敢去接。陈道,曾同二人的功力明显在慕秋白二人之上。只是二人乃是临时凑合,但教二人能在这麽短的时日内便能配合的如此默契,尚能与慕秋白一较高下,这样的武道学识早已是登峰造极,无人能及。

    虽然最后胜负未定,陈道,曾同二人含笑认输,朗声说道:“其实天下第一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慕宗主以为如何?”慕秋白淡然说道:“恐怕真正能做到的也没有几个。”当下四人施礼告别,转身而去。张少英一直在盯着慕秋白,心中愤恨至极。这时但见他这样的惊天绝技,心中自叹不如,报仇之心有所减弱,只是心中难受,暗咐自己无用。柳燕一直在劝他,拉着他的衣袖示意他不可冲动。柳燕一些日子以来对张少英呵护备至,倾尽所有,张少英的心早已被柳燕的万般柔情所融化。见不远处花易玄盯着自己,面色忧伤,甚是憔悴,柳燕心中一紧,忙劝张少英离开。

    这一日之间的三场,已经过了两场,剩下一场双尊对道宗。武道七宗的七宗排名始于唐初,道宗因成为李唐家教而被大力扶持。武林本就是以武犯禁的场所,诸众桀骜不驯,弑杀人命,自然与朝廷势不两立。道宗因太过亲近朝廷,犯了武林独立的大禁,是以排除在七宗之外。道宗自然是心有不服,说七宗是心有妒忌。然而人言可畏,几百年来武林中向来以武道七宗为武林泰斗。虽说天下武学出少林,但这麽多年来禅宗四分五列,为争禅门正统而内斗不休,早已失去了武林泰斗的声望,沦为七宗之中最弱的一宗。

    与双尊对决的两人都是名师之后。一人是道教太极宗师陈抟的入室弟子,华山云台观,守正道长。而另一人则是道教三大符箓派,龙虎山龙虎宗第二十三代传人张乘风,号称无相天师。道教虽然分流散乱,但各派活跃,信徒众多。诸宗之间没有内斗,流派都蓬勃向上,声名响亮。四人一上台,当真是万众瞩目,呼声连连,繁杂之极。双尊当先敛衽行礼,二道抱拳回礼。一时四人静若泰山,肃穆庄严。周围一干天下群雄亦受感染,纷纷静了下来。像四人这样的绝顶高手,对于招数的领悟早已是登峰造极。每一招,每一式,每一处破绽,每一处诀窍都早已了然于胸,而能领略到这一层的天下群雄自然是极少。诸众盼望的就是四人一番拼杀,各显神通,瞧瞧到底哪个更厉害。双尊率先出了手,两道气刃激扫而出,伴随着破空的尖啸直袭二道。这样的气刃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是炉火纯青,势道奇大,能够躲过这两道气刃的攻击自非凡人。二道虽然宗派不同,但都擅长灵符剑术,有异曲同工之妙。提起道教,寻常百姓想到的自然是它的避邪驱灾,而武林人士所想到的就是道教飘渺绝伦的灵符仙剑术。二道都是名师之后,享誉江湖,却极少在江湖上走动。此次他二人能够前来,自是为武道七宗之名而来。刃宗虽然早已没落,但武林中人一提起刃宗仍佩服有加,赞不绝口。倒是道教,虽然名满天下,但武林中人一提起,就纷纷摇头。道教一片散乱,不过是一盘散沙。而武道七宗一宗专事,凝聚不散,流转传承。一个朝代能延续两三百年便已经不易,更何况一方宗派。经历了五代十国的风云变幻仍能屹立不倒,这便是难上加难。

    两道气刃豁然而至,二道虽然避过不难。然而这样的六成功力气刃就要避开,以二人这样的身份,那已经是输了。双剑抖动,白光闪耀。二道跃上空中,左首自怀内拿出一道灵符,口中念出咒语。灵符瞬间燃烧殆尽,生出一道蓝色气浪随着双剑抖动迎着气刃飞速而去。这一冷一热相撞,嘶嘶声起。灵符并未完全消散气刃的力道,两道气刃窜出数尺远这才消尽。许多人唏嘘一片,自然以为双尊略胜一筹。却不知这样一来,二道便探清了双尊的底细。而双尊因为二道借助了灵符的热力掩盖了自己的内功虚实,已是输了一筹。四人并不近身,只是在这不足三丈的擂台上缠斗。但见四人飘忽若神,身姿飒爽,宛如仙人在施展仙术一般。二道每次攻击都伴随着灵符的五色变换生出一道气浪,忽冷忽热,四处弥漫着香纸燃烧的香气。四人你来我往,身法矫健,却不近身。双尊两人无论是方位,还是身姿,手法都是一样。两人紧密相连,心意相通,气刃一旦使出三丈之外便自行消散,对内力的运用不禁让人拍案叫绝。这番缠斗持续了半刻,许多人忽然觉得四人这不是在比武,而是在跳舞了。

    像慕秋白,陈坦秋这样的高手,自然明白其中的关键。无论是气刃,还是剑气,它的本身就是气流。而气流的本身便是水分,每一道气刃,每一道剑气所消耗的都是自身的水分。尤其是处在这样的干燥之地,无论是气刃还是剑气,都坚持不了多久。双尊的招数领悟,内功修为明显高于二道。但二道双剑灵符,剑气激荡,虽看似不足,却没输上一招,让人大是不解。最明白的莫过于擂台上的四人,数招过后各自佩服对方。二道内功修为明显胜与双尊,但若使自家的武功,便不会有灵符仙剑术这样的默契。灵符仙剑术乃道教通用剑术,为一教传承下来的至高剑术,名满天下。而若使自家武学,不仅没有仙剑术的默契,一旦赢了双尊,不过是道教流派武学,谈不上一宗传承。

    二道习武近七十年,眼见双尊配合的滴水不漏,宛如一人,心中佩服之至。像他们这样的绝顶高手,每一次内息,甚至是眨一下眼都能成为胜负的关键。双尊只是为逍遥城而来,为逍遥做衬托而来,心中没有胜负之分,自然是无所芥蒂。二道为名而来,心中有了胜负之念,自然大是不同。二道身上似乎有拿不完的灵符,五色气浪香气扑鼻。猛然间双尊疾向二道射去,一道气罩挡在身前。二道惊呼一声,一道灵符扫出,双剑疾刺。蓬的一声闷响,二道双剑同时折断。左子手一展双手叉,十道十字气印前后向守正道长激射而来,右子老一道浑厚的阴阳兰花指气向张乘风激射而来。二道大惊之下,抽身疾退,这一下即便是想接他们也接不住。

    飓风戛然而止,四人各自静立。二道惊魂未定,守正道长叹道:“阴阳十分印。”张乘风叹道:“阴阳三分流,先天罡气,这是仙宗的武功!”右子老道:“不错。”张乘风道:“近闻逍遥城冷雪十三堂实为仙宗,想来是不假了?”右子老道:“不错。”张乘风道:“却不知你们为谁而战?”右子老道:“为又如何?不为又如何?”二道豁然大悟,深深一揖,就此下台。诸多人但见双尊一招之间就将这两个名满武林的名宿逼退,不由颇感失望,毕竟恨逍遥城的极多。

    许多高手瞧得明白,二道倘若都用自家武功,双尊必定败阵。只是二道竟为道宗之名而来,宁肯以道家传承下来的灵符仙剑术败阵,也不肯用自家武学。这样一来,便是道家败在了双尊手下,而不是龙虎山,云台观胜了双尊。二道本意是在招数上找出双尊的破绽,再一击而胜。却不想双尊一共六十三招,两人默契自然,环环相扣。招式只要有招便有破绽,但二人默契之间破绽稍纵即逝,二道寻不到空隙。尤其是突然使出仙宗门的武功,让二道措手不及。诸多人本以为能有一场好戏看,万想不到给双尊一番抢攻便败下阵来,大感这两位名道未免名不副实。

天下第一(24)

    仙宗的武学自逍遥灵女上台之后,各式绝技诸众早已见怪不怪了。

    人人都知道,二十九年前仙宗遭朝廷重创,自此韬光养酶,隐匿不出。此时竟来天下武道会,想来是恢复元气了。这一日三场虽辗转起伏,却并没有甚麽奇特之处。许多人都大失所望,便有人告辞离去。毕竟几万人看这样一场比武,许多人根本就看不到。竟然大局已定,许多人自然不想再留下多花钱。一路上众人谈论的自然本门本派进了第几轮,谁家的武功更好,那些女人漂亮,那些人有钱。

    傍晚,四家决出了对阵表。仙宗对冥宗,双尊对药宗。不出一个时辰,双尊便放言弃权,如此一来次日只剩下仙冥之战了。蜀山药宗医术无双,在蜀地极得人心。武林中人对药宗更是七分面子,不敢多有得罪,毕竟一旦中个毒,生个恶病,还得求人家。药宗擅长医药,毒药自然也是一类。没见过药宗手段的人自然不知道药宗的厉害,但凡受过药宗照顾的武林人士提起药宗都冷不丁一哆嗦。双尊之所以弃权,非是怕了药宗。而是双尊爱惜身子,一旦与两药宗长老比武,势必会沾上毒药。这样一来真气大损不说,药宗长老的毒药又岂是寻常之物。双尊的身体经不起这样的创伤,也不敢冒这样的险,也没有这样的必要。而若逍遥灵女击败仙宗,药宗,那才是双尊想看到的。

    张少英自见过慕秋白以来一直郁郁寡欢,若非柳燕一直在旁劝说,张少英已经冲去跟慕秋白拼命了。柳燕正急不可耐的寻找张少英,刚刚张少英说是解小手,就此无踪影。柳燕这才恍然大悟,他知道张少英找慕秋白寻仇去了。这些日子柳燕一直在劝解张少英,知道自己既非敌手,张少英心中不甘。然而报仇心切,张少英虽一直在忍耐,但压抑的久了,自然容易冲动。张少英骗过柳燕之后,去客房取了水寒剑,一路绕道奔向慕秋白的木屋。木屋四周有七座营帐,由臣钟负责看守。此次慕秋白带来的是北宗一刃流下属二十人,都是位列气刃的高手。张少英一经靠近,两名白衣护卫一言不发,两道气刃瞬间及至。张少英吓了一大跳,万想不到两个护卫都有这样的身手。仓促之中拔地旱葱,向后倒翻。两护卫见他离出尚远,便住手不动。张少英怒道:“叫慕秋白滚出来。”

    “你为甚麽不滚进来?”臣钟悠闲的自营帐中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只热腾腾的羊蹄。张少英虽然知道臣钟,却并未见过他,怒道:“你是谁?”臣钟道:‘等一下,我先吃一口羊腿先。”说罢,臣钟咬了一口羊肉,嚼了起来。还问一旁的护卫吃不吃,那护卫瞧了瞧木屋,猛然间夺过臣钟手中的羊腿,一口咬了下去。旁边的护卫极是羡慕,臣钟吸了吸手指,问道:“还有点味道,你舔不舔?”那护卫装作一阵恶心,撇过头去不看他。眼见臣钟如此轻视自己,张少英大怒,一招马踏飞燕飞刺臣钟。臣钟怪叫一声,但见一道白影嗖的一闪,张少英只觉腰间命门穴一麻,便不能动弹。臣钟扶着张少英不让他倒下,说道:“大白天的杀人,不怕王法麽?”张少英怒目而视,运起内力冲击。但觉命门四周如遇针扎,疼痛难忍。臣钟笑道:“老夫的点穴手法还是很管用的,你尽管试试。”想到自己连慕秋白的属下都打不过,张少英甚觉沮丧。又是伤心又是内疚,不觉间眼泪夺目而出。臣钟啧啧叹道:“哭什么哭,打你屁股,”说时,臣钟真在张少英屁股上轻轻拍了一巴掌。

    “哟,这是谁呢!大白天的哭鼻子,也不怕羞,咯咯,”出来的是花妃,跟着他的还有慕秋白,清幽,舞依,灰袍人。那护卫吃着正香,陡然见到慕秋白,惊慌之中忙将羊腿向臣钟抛了过去。臣钟接了过来,问道:“你早上漱口了没有,我可不想跟你有口水之亲。”说罢,臣钟又将羊腿抛了过去。那护卫哪里敢接,只得任由羊腿砸在怀中。花妃飞身接过羊腿,轻轻咬了一口,递给了护卫,说道:“头儿现在变了,很温柔很温柔,你就吃吧,我看你们也不要守着了,都去歇息吧,没人欺负的日子真难过。”护卫怔怔的瞧着花妃,又瞥眼瞧了瞧慕秋白。慕秋白走近问道:“我就真的这麽让你害怕?”护卫忙躬身说道:“属下玩忽职守,请宗主发落。”慕秋白没有回答他,说道:“只要你们不忘本职,松散一些也没甚麽。”护卫不由胆战心惊,盯着慕秋白瞧了两眼,不知慕秋白为何越来越亲昵。慕秋白续道:“以后她们三女说的话,就是我要说的话!”护卫躬身领是。花妃将羊腿递到慕秋白面前,说道:“头儿你也尝尝吧,味道真不错。”慕秋白就真的咬了一口,吃完了,向护卫说道:“拿着吧,不用再守了。”护卫战战兢兢的接过羊腿,不解道:“宗主,你变了。”慕秋白道:“变好还是变坏?”护卫道:“好,好,好。”慕秋白道:“那就好。”说罢,向张少英走了过去。护卫突然高举羊腿,跑向营帐,叫道:“这是花妃咬过的羊腿啊,谁要买?”一时营帐内出来数人,出价竟然从十两堆到一百两银子。慕秋白笑了,所有人也都笑了。臣钟不解道:“头儿,她们三个说的话就是你说的话,也就是说,我也得听她们调遣?”慕秋白问道:“你有异议?”臣钟摇头道:“没有,一部对我来说已经足够。”说时,臣钟解开了张少英的穴道。说道:“我们头儿就在这,欢迎杀他,请。”张少英早已失去了斗志,更没有提剑的勇气。他知道,这里每个人都能轻易击败他。他空有一身内功,却缺少招数的领悟,每一招的破绽都足以让他死上数十次。

    他更不敢看慕秋白,飘逸的红色长发,苍白的面孔,犀利的眼神,这样的气势,足以让张少英折服。慕秋白道:“你真正要找的仇人不是我,此事虽因我而起,却非我之心。”张少英怒道:“跟你也脱不了干系。”慕秋白道:“你以为皇甫勋死了,就跟朝廷没有关系了?”张少英一愣。慕秋白续道:“你一直在逃避,一直在欺骗自己。皇甫勋虽然死了,可真正的幕后黑手却并没有死,而这个幕后黑手就是当朝皇帝,没有皇帝的命令,皇甫勋岂敢乱杀无辜。他竟然知道七杀的存在,又怎会不知道你们的存在。你应该去杀了皇帝为你的兄弟报仇,而不是找我这个无意为之之人。”张少英一怔,难道不是麽,一想起朝廷,张少英就想到了朝廷的千军万马,想到了石破军,东西南北四门,想到了知县,知州。去杀皇帝,自己要去杀皇帝吗?如果不是皇帝纵容这些天宗弟子肆意妄为,自己又何来这样的悲惨。朝廷没有他们的籍帐,他们本身就是一群被朝廷遗弃的乞丐。

    自己连慕秋白的属下都打不过,还敢去杀皇帝。张少英从没有过这样的念头,也不敢有这样的念头。慕秋白以堂堂冥宗北宗宗主身份跟张少英说这麽多,这本身就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柳燕以最快的速度让师妹们去请楚云,然后向慕秋白营地赶来。见到张少英安然无恙,柳燕松了口气。上前敛衽行礼,向慕秋白说道:“愚夫不知礼数,还请宗主宽宏大量。”柳燕对于慕秋白的底细早已是一清二楚,虽不敢奢望慕秋白会绕过张少英。但若张少英就此丧命,便陪他一起死就是了,她早已将这个人当做自己的夫君,不留一丝余地。

    慕秋白瞧了柳燕一眼,说道:“看来你知道我?”柳燕道:“是”慕秋白道:“我就这麽可怕?”柳燕道:“是”慕秋白道:“如果我杀了他会怎样?”柳燕道:“我会随他而去。”慕秋白道:“如果我不杀他呢?”柳燕道:“奴家将感激宗主的大恩大德。”慕秋白道:“很好,所以你们不会死。”

    “当然不会死,也死不了,慕兄以为如何?”能够与慕秋白称兄道弟的自然非莫峰莫属了。七杀向来是不散的,同来的还有楚云,陈坦秋。慕秋白道:“莫兄所言极是。”莫峰笑而摇头,说道:“你变了,变得我似乎从来就不认识。”慕秋白道:“人往好处走难道不是好事?”莫峰点头道:“不知在下与慕兄是否真能称兄道弟?”慕秋白道:“冥花流一宗之主难道会逢场作戏?”莫峰笑道:“实不相瞒,在下是受宠若惊,恍然如梦。”慕秋白笑道:“来人即是客,相逢不如偶遇,请诸位寒舍一叙。”

天下第一(25)

    慕秋白的木屋比之双尊更是奢华,也比双尊更会享受。屋内白毯铺地,琴棋书画四室皆有,显然这里不为待客之用。一众之中以慕秋白,陈坦秋地位最高。慕秋白请了陈坦秋上座,自已一旁相陪。接着请了楚云,七杀坐了西首,张柳二人坐了东首。诸众本以为慕秋白孤傲,没想到还如此端重礼节,倒不狂妄,不由对慕秋白有了一丝好感。侍女上了茶,上的是上好的云雾茶,嫩绿明亮,香气浓郁,鲜厚干爽,的确是茶叶中的绝品。诸众都是品茶的行家,即便不懂的也略知一二,却都猜不出这样的云雾茶究竟为何地所出。玄天派贩卖茶叶,对茶叶比较熟悉。楚云自是没有这样的空闲,这样的闲情雅致当非柳燕莫属了。柳燕又饮了一口,略一思索,说道:“这样的茶恐怕不是出自南方。”慕秋白道:“这样的茶罕见之至,当非凡品。”陈坦秋道:“以宗主之尊,慕宗主也非凡人呐。”慕秋白道:“陈盟主又岂是凡人,振臂一呼,群雄响应,古往今来,何以有之?”陈坦秋笑道:“所以在下冒昧前来,恳向慕宗主讨一样东西。”慕秋白笑而不答,花妃这时捧着柳天波的紫星剑从内堂出来。陈坦秋一怔,绝没想到慕秋白如此轻易便将剑拿了出来。花妃笑道:“这剑名声不小,我们瞧着好玩,便抢来瞧瞧,现在物归原主,还请陈盟主莫怪?”陈坦秋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接过紫星剑,问道:“果真如此?”花妃做无辜之状,答道:“果真如此。”

    莫峰亦忍不住问道:“堂堂冥花流长老也会跟你们胡闹?”花妃面向莫峰,道个万福儿,说道:“非也,非也,是长老疼爱。”说罢,花妃径自退向内堂。莫峰向张少英道:“小弟,狐山一毛之地,却有三方相聚,你就不觉得奇怪?”张少英倒是懂了,这话柳燕跟他提过。张少英席揖,说道:“还请莫大哥赐教。”莫峰道:“这件事得我们共同讨教,慕兄,陈盟主,楚掌门以为如何?”慕秋白道:“甚好。”陈坦秋饮了口茶,道:“甚好,”楚云已知莫峰所为何事,说道:“鄙身所知,无不奉告。”慕秋白道:“那就请楚掌门以菩提花略言一二吧。”楚云道:“菩提花的确与玄天内功有莫大的关系,想必诸位早已清楚。”莫峰道:“贵派的菩提丹神效无比,这也是众所周知了。”楚云点头道:“一直以来所有人都只知道玄天内功虽是阴阳宝典而来,却不知道玄天内功只是阴阳宝典的上卷。当年家姐所取的便是上卷,下卷并无着落。”屋中许多人虽然知道玄天派的玄天内功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却不曾想到阴阳宝典还有下卷。上卷已经是如此惊天动地了,那下卷又岂是人所能想象。楚云向慕秋白问道:“武林中修习玄天内功的不在少数,却不知慕宗主又从何而来。”慕秋白道:“从仙宗而来,阴阳宝典本就是仙宗的武学。以进论武道,这本就是仙宗的主旨,散落的玄天内功也都为此出。”诸众皆是一惊。万想不到玄天内功的渊源竟然出自仙宗。陈坦秋道:“可是仙宗只是给了上卷。如今快五十年了,练成玄天内功的不在少数。按理说神功大成,威震天下早已不在话下,可是玄天内功大成之后却有个不利之处。”慕秋白道:“玄天内功大成,十年之内雄霸天下,无所不能。可十年之后,身体的潜能被消耗殆尽,一旦有个大病重伤,痊愈的速度慢过常人七倍之多,衰老的速度亦是常人百倍。”莫峰道:“玄天内功吞吐吸纳之道博大精深,而我们一直以为它不过是催化内力的练功法门。”楚云道:“身体的潜能被消耗殆尽,就需得不停的补充。除了平常的天地精气,便是自然灵药之道了。”莫峰道:“灵药素来珍贵,习武之人这麽多,又哪里能量用。”慕秋白道:“所以每宗每派都在研制灵药。二十年来,各门各派的灵药我们都见识过。唯独玄天派的菩提丹,仙宗的龙炎丹疗效甚巨。”莫峰笑道:“其实菩提丹,龙炎丹都是一种东西,只不过配药不同。”楚云问道:“难道我们的花树被摘过?”莫峰笑道:“楚掌门妙赞,正是偷天王所为。菩提花的花枝生命力极强,一株花枝插在土中,一个月便能长成一株树苗。如今逍遥城的菩提花已经长到六十三颗了。”楚云叹道:“外人只当玄天派的菩提花疗伤治病神效,可是却瞒不住诸位。虽然家姐特意去了一趟西域,相隔半年之后,五行大成,这才约战逍遥城。”慕秋白道:“解决了药力,自然会有人再想到。玄天内功竟然有这样的练功法门,必定有这样的克制方法,否则怎来仙宗叱刹风云的百年仙尊。”陈坦秋道:“是药三分毒,长期吃下去变成一个药罐子。活得越久,吃的药越多,药力越减退,人亦多衰老一分。”莫峰道:“竟然阴阳宝典有上下两卷,那麽我等如此猜测必定不假,却不知玄天派的阴阳宝典,菩提花从何而来。”

    楚云道:“诸位不惜远赴狐山僻地,就是知道当年家姐为追杀易冷而失踪,所以才前去一探究竟。”陈坦秋道:“在下不解的是,仙冥两尊相约为何?截杀柳天波为何?”慕秋白道:“陈盟主早已经知道了,又何必再问。”陈坦秋笑道:“凡事求证一二,方能教人安心呐。”慕秋白道:“花妃说的,就是我要说的。”陈坦秋道:“就这麽简单?”莫峰忍不住笑道:“慕兄的属下果然是别具一格。”慕秋白问道:“美女的要求你能拒绝?”莫峰摇头笑道:“不能。”楚云权衡再三,看了一眼陈坦秋,陈坦秋微微点了头。楚云问道:“却不知诸位在狐山有何所得?”慕秋白道:“在狐山有一处密地,若非天际一看,谁也不会想到高山上竟然还有这样一处世外桃源。”张少英忍不住问道:“你们都去过?”莫峰道:“阿渊去过。我们虽然知道,却没有去过,你满意了?”张少英自然是相信莫峰的,接着便看向陈坦秋,慕秋白。陈坦秋微笑摇头示意没去过,却说道:“柳统领去过,所以慕宗主才想要他的命。”慕秋白看向张少英,说道:“你身上的暗香,你一直不曾发觉。当日我一近你身便有知觉,就知道你跟密地有关。”莫峰道:“所以我才会让阿渊跟着你,接着授你玄天内功,送你来玄天派。”楚云道:“现在你们都知道了,玄天派截了六脉心法。或许你们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是在试探。”莫峰点头道:“不错。”楚云道:“恐怕莫宗主失望了。”莫峰摇头道:“玄天内功大成,有一甲子功力没甚麽稀奇。可是张小弟修习两个月,却拥有一甲子的深厚内功,古往今来,何以有之?”张少英道:“我落下崖之后,甚麽都不知道了,平常只是摘些花瓣泡澡。”张少英这一说,诸众都是久历风浪之人,阅人无数,知道张少英并未说谎。莫峰道:“密地之中荒废已久,并没甚麽可疑之处。”慕秋白道:“秘密的诞生就是为了让人去发掘,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一番静立,各自沉思。稍后陈坦秋便起身告辞,慕秋白拱手不送,侍女送出门外。一众没有对张少英多说甚麽,亦各自有心事。柳燕是个聪明的女子,她知道该怎麽做。张少英似懂非懂,看向柳燕。他知道,柳燕一定会懂的。柳燕报以一笑,甚是勉强,显是心中不快。两人回客房的路上,见柳燕闷闷不乐。张少英不解道:“阿燕,你怎麽了?”柳燕轻叹一声,泣然泪下。张少英大惊失色,不解道:“我惹你生气了麽?”柳燕道:“你明知我心意的,可你总觉得我是为了玄天派才委身于你,你也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张少英一时语塞,他的确是这样觉得。柳燕续道:“可即便如此又如何?我竟已顷身与你,只想好好做你的妻子,跟你白头偕老。我愿意嫁你,是觉得你是个重情重义的男子,我跟着你你不会负我,不全因为你的武功,这样的话你要我每天说一遍你才安心吗?”张少英支支吾吾,说道:“我。。只是。。只是还没有想好。我从没想到过,你竟然会。。。会。。。。会嫁给我。”柳燕扑到张少英怀中,泣道:“少英,我已经抛弃了所有,你若不要我,我只有一死了。”张少英香薰满怀,搂着柳燕,说道:“你给我些时日好吗?这样实在是太快了,我总感觉像在做梦一样。”柳燕道:“我只希望你能把我当做你的妻子对待,你骗我去杀慕秋白,你要是死了,我又能活麽?”

天下第一(26)

    瘦马伸手在怀里摸索着,一旁的金刚笑道:“教你不洗澡,痒了吧。”瘦马怒道:“你作死麽。”说时在怀里摸出两粒骰子来。一众见了骰子顿时眉飞色舞,兴奋无比,都大笑起来,原来这两颗骰子是张少英从一个赌徒手里骗来的。说起没有骰盅,柳燕起身去取来笔筒和装糕点的木盖。张少英抡起衣袖,当先甩了一筒。一众猜起来,却是七点大。成业,青舒,竹生输了,各喝了一碗清酒。张少英本欲不让柳燕加入,那知柳燕竟然猜了大。四使在逍遥城闲得慌,赌钱的本事自是不差,自然也难不倒他们。当下轮到于芳摇了,于芳也摇了个七点,一时更是高兴万分。向张少英说道:“老大,我可跟你摇了一样的。”这一众摇来摇去的,自然是输赢各一。柳燕都喝了两碗,唯独四使不曾猜错。再次轮到张少英时,张少英已是忘乎所以,站起身来,口中哇哇大叫,神态甚是夸张。

    张少英正摇的尽兴,忽见门外进来五女。当先是白,孟,云三女,后面则是柳泗,柳纤二女。五女但见张少英高举骰盅,神态夸张,甚是诧异。张少英一动不动,诸众自然顺着他的眼光看到了诸女,当下瘦马一众起身喊了声:“老师好!”四女中除了柳燕便是孟依仙稳重些,孟依仙示意大家坐下。说道:“我们不请自来,唐突了。”明成吉笑道:“有诸位美貌小娘子相席,我等倒是荣幸之至啊。”三女微微施了一礼,口中说道:“前辈过谦了。”柳燕碰了碰张少英,即招呼三女坐在自己身旁。柳泗二女则放上两坛去了泥封的好酒,一时席间飘香四溢。明成吉叹道:“早闻北方汾酒名动天下,今日一闻,果真是清香绵长。”柳燕道:“却不知比南方的女儿红,竹叶青如何?”明成吉笑道:“一尝便知。”柳燕道:“那就请前辈一用相鉴吧!”说时,柳燕起身拿了酒坛为四使倒了一碗,示意柳泗二女退在一旁。

    四使各饮半碗,明成吉道:“清香绵长,回味不绝,南北之间却是各有千秋。”柳燕笑道:“明前辈妙赞。”说罢,柳燕向瘦马一众问道:“瘦马,你们喝不喝?”瘦马青舒一众均瞪大了眼,忽而齐摇头。突然明成吉喝道:“看招。”诸人但见一只鸡腿嗖的自眼前掠过,射向张少英。张少英吓了一跳,伸手接过。惊道:“明大哥。”明成吉道:“小弟,我若要杀你,你怎麽办?”张少英吓了一跳,瘦马一众更是面面相虚。张少英不解道:“您这是何意?”明成吉道:“区区一个十九岁的少年,却能打进第八轮。也就是说,江湖上的那些各门各派都不是你的对手。你如今这麽出名,总挡不过树大招风啊!”张少英道:“你们都想知道我身后的秘密。”明成吉道:“可惜的是你也不知道,但是江湖上的那些三教九流却知道了。”

    张少英不解道:“知道甚麽?”明成吉笑着看向柳燕,柳燕道:“朝廷说你身有玉玲珑,你这第八轮便是最好的证明。”张少英不解道:“朝廷为甚麽要冤枉我!”柳燕道:“你还不明白麽?朝廷冤枉你让江湖上以为你身得玉玲珑之助,功力大增。世人都知道玉玲珑会吸人内力,却没人知道该怎麽将玉玲珑里的内力吸出来为己所用。玉玲珑虽然珍贵,但若不懂吸纳内力之法,抢到手中也无用。但若知道了吸纳之法,那就不一样了。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会注意你。朝廷将你挡在前面,他们自己却独吞玉玲珑,又能让江湖为玉玲珑而争个你死我活,一箭双雕。”张少英急道:“参加擂台是你们让我来的呀!”柳燕道:“石破军已经控制了玄天派,倘若不让你去参加擂台,后果不堪设想。”张少英本以为玄天派深得朝廷器重,却没想到竟然要对玄天派下手。不解道:“朝廷真敢对玄天派下手?”柳燕道:“传闻玉玲珑为传国玉玺,朝廷为此会不惜一切代价。”张少英听柳燕说过,知道传国玉玺失踪多年,朝廷一直在追查。不解道:“那一块碎玉是传国玉玺?”柳燕道:“四方修正,自然有所待同。朝廷要的是传国玉玺之名,这块玉是不是根本不重要。”想到石破军派遣下属驻守三峰,竟然是迫自己上台比武。张少英陡然间,惊得一阵冷汗。向柳燕问道:“你早知道麽?怎麽不告诉我?”

    柳燕道:“你又没问我。”张少英一时语塞。问道:“难道玉玲珑是假的?”明成吉道:“石破军拿的玉玲珑是真的。此次逍遥城突袭西北,一为李继迁,一为玉玲珑。”张少英道:“玉玲珑在党项人手里?”明成吉笑道:“他们根本不知道这就是玉玲珑。在我们去党项之前,朝廷便用你造足了声势,然后玉玲珑出现,接着以你的武功打进第八轮,这一切便是水到渠成。只要我们相信玉玲珑是真的,朝廷的目的便达到了。”张少英陡然一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切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自狐山到玄天派他便被七杀算计,虽然张少英早已知道。但他知道逍遥城不会对他怎麽样,心中对逍遥城还是感激。却没想到到了玄天派又被朝廷算计,想起自己与柳燕来,张少英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大傻瓜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柳燕知道他的心思,握着张少英的手,说道:“我知道你在怀疑我们。少英,我们若想害你,便不需兜这麽大圈子。逍遥城,武林盟,武道七宗,朝廷,之所以这样关注你,都想知道你身后的秘密。玄天内功练成之后便有极大的隐患,这可是关乎着许多人的生死。”张少英冷声道:“我身后有甚麽秘密!我不知道。”柳燕道:“正因为不知道,所有才会有人想知道。”张少英道:“凭甚麽从我这里就能知道。”柳燕道:“因为你是唯一的线索。”张少英沉默了,许久才问道:“那我该怎麽办?”明成吉道:“攘外必先安内。你最大的弱点就在瘦马他们身上?想对你动手的,自然会首先攻击的你的弱点。”张少英道:“在玄天派也不安全?”明成吉道:“看看石破军你就知道了。我们武功再强,跟朝廷却没法比。”张少英道:“可我跟玉玲珑一点关系都没有!”明成吉道:“现在没有人会相信你,除了我们。”

    张少英道:“你们竟然告诉了我,早已想好了法子吧?”明成吉笑道:“如果说天底下都不安全,那麽还有一个地方是最安全的。”张少英突然恍然大悟,道:“逍遥城。”明成吉赞道:“聪明!不过就看你相不相信我们了。”张少英陡然间一颤,心想送去逍遥城,倘若日后逍遥城拿瘦马他们来要挟自己怎麽办。想到要与瘦马他们分别,张少英更是不舍。偏偏这一切都是真的,倘若瘦马他们再有甚麽闪失,张少英宁可去死。张少英缩回了柳燕手中的手,问道:“你也这麽想?”柳燕见张少英怀疑的目光,陡然一酸,说道:“逍遥城光明磊落,绝不会拿瘦马他们来要挟你。”明成吉道:“你有时间考虑,倘若你不放心,我们也不会勉强。武林盟虽然不失为一地,但受制于人,远没逍遥城安宁。”这样的决定对于张少英来说,绝不是件小事情。突然要他做主了,张少英一时觉得六神无主。瘦马劝道:“老大,我们死也不离开你。”张少英道:“瘦马,咱们一起这麽多人。现在只剩八个了,才两个月就死了这麽多人,老大纵是拼了命也不想你们有所闪失,你们让我好好想想。”

    微风催寒,月明星稀,张少英突然觉得出奇的冷。他不停的问自己,我到底可以相信谁,谁又是真心待我。看了一眼身旁的柳燕,张少英突然很模糊。他知道柳燕的真心,可是又忌惮她的真心。柳燕比他聪明,也比他懂得多。很多他不知道的,都能在柳燕这里得到答案。张少英突然对柳燕的聪明有一丝恐惧,他害怕被人欺骗,害怕被人玩弄。柳燕跟在一旁没有打扰他,她知道两人之间出现了裂痕,而修补这裂痕最好的方式就是她的身体。该说的她都已经说尽了,现在只有她的身体才能证明她的真心。为了玄天派,也为了自己,柳燕早已不去顾及那些儒家礼学。对于一个从小解习儒家理学的庄重女子,这样的改变便不是寻常女子所能做的,所以她赢得逍遥城的尊敬。张少英第一次不想跟瘦马他们待在一起,他想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所以当柳燕让他去飞燕阁时,他没有拒绝。这时的他除了深深的沉思,他也没空想别的。

天下第一(27)

    白,孟,云,两个丫鬟跟在张,柳身后默默不语。四周一片寂静,只传来山下噪杂的人声。回到飞燕阁,白,孟,云三女的丫鬟早在等候,四女相互关心几句便各自上了搂。张少英这时才发觉来到了飞燕阁,柳燕拉着张少英的手柔声道:“我们上去吧。”这一声柔情依依,道尽了女子的温柔,张少英心头一酥,点了点头。进入房中,柳燕让张少英去沐浴。浴室中早已上好了热水,柳燕抬手帮张少英解衣。虽然这已不是第一次,张少英仍是颇为不惯。学剑的一个月里他虽与柳燕同床共枕,却分被而睡,从不敢起歪心,毕竟于男女之事他依旧懵懂。亵衣张少英自不能让柳燕去脱,柳燕自然也不敢去脱。张少英爬进浴桶内,桶内撒了菩提花,香气提神,热水的浸泡更让张少英倍觉疏懒。柳燕紧了衣袖,取过长巾为张少英擦拭着手臂,接着是肩膀,后背,胸膛。浴室中门窗关得甚严,室内雾气繁扰,柳燕润红的秀颊上已有汗珠。瞧着这样一个可人儿为自己擦拭身体,张少英陡然间血脉膨胀,亦忍不住要去抱着柳燕好好亲一亲。柳燕自然感到了张少英的呼吸,面色绯红,也不敢去瞧张少英,柔声说道:“你先洁身,等我好了,我再来陪你。”这样的话儿瞬间便占据了张少英,只觉得魂儿飞上了天,飘飘若然,一时难以自制。柳燕去浴室时,柳泗,柳纤二女换了新的热水,侍候柳燕沐浴。张少英躺在炕上久久不能自制,炕下的温暖让张少英倍感干燥,屋中的熏香更是让张少英难以自制。

    这半个时辰的等待让张少英渐渐平复下来,受不了香被中的燥热,张少英靠在床头衣箱上让身子冷一些。屋中的烛火渐渐熄灭,只剩下横帐内的两盏烛灯。柳燕进来了,首饰都已取下,头发早已晾干,披散在身后,美艳至极。取下身上的长袄,柳燕一身洁白的内衣在烛光的衬托下,若明若暗,撩人心扉。张少英一时忐忑不安,心跳加快。刚刚失去的感觉,这时又回来了。柳燕走到炕前,柔声问道:“等好久了吧?”原本只是一句问候的话儿,张少英这时想来,自然回答不了。猛然间,张少英只觉一片空白,奔下炕来,抱起柳燕的身子。将她压在身下,凑在柳燕雪白润红的脖子上轻吻着,双手在柳燕身躯上肆意着,鼻尖尽是柳燕肌肤上散发的菩提花香气。柳燕感到了全所未有的酥麻,疏痒,同时也感到了男子眼中的火光。这样的火光柳燕领略了无数次,不带一丝的感情,只有深深的欲望,霎时两行清泪忍不住夺目而出。当张少英吻上柳燕脸庞时,看到了身下可人的清泪。张少英骇然而起,忙伸手梳理着柳燕衣服的凌乱,一时惊魂未定,不知所措。看着眼前的男子,柳燕倍感疲惫,她已为这个男子倾尽了所有,他害怕失去这个男子,害怕他怀疑的目光。柳燕猛然起身扑进张少英怀内,紧紧搂着他失声大哭,哭泣道:“我是真心要做你的妻子的,你不要怀疑我、”一句话道尽了柳燕所有的委屈。

    张少英突然发觉自己真的错了,柳燕在他眼里从来都是端庄持重,不可亵渎,从未有今日这样的失态。这些日子为了自己,她极尽呵护,心思全放在自己身上,甚至不惜以身相许,她确是为自己倾尽了所用。张少英心中感叹,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她如此倾心,感动之余早已记不得其他。柳燕为了玄天派是真,为了她自己难道就不是真吗?想起吃饭时对柳燕的神情,张少英忽然很想痛打自已一顿。莫峰告诉过他,男子最骄傲的事情不是权倾天下,也不是天下第一,而是有一位知心的红颜知己,跟权倾天下,天下第一相比,后者显然更容易。

    张少英推开柳燕,炕上没有手帕,但内衣是新的。张少英叹道:“我不会再怀疑你了,我会把你当妻子的,只是我也希望你有事也不能瞒我。”柳燕摇头道:“我从没瞒你,只是怕你怀疑。”张少英叹道:“以后我不会的。”莫峰也同样告诉过他,男子的承诺对于不守承诺男子可以失约,对于女子却不能失约的。而这就是张少英的第一个承诺,一个对于女子的承诺。柳燕又扑进了张少英怀中,两人衣衫稀薄,张少英自然触到了柳燕身前的柔软。张少英推开柳燕,说道:“外面冷,我们进被子里吧。”柳燕面颊晕红,嘤咛答应。

    张少英平躺在炕上,将柳燕搂在怀内,长叹一声。柳燕叹道:“一定有很多疑问吧?”

    张少英道:“我若是离开玄天派,那些人会再来找玄天派的麻烦吗?”柳燕抬起头,颇有些惊异,她知道张少英做出了决定。说道:“看来你不入玄天派是对的。”张少英道:“可我不想你跟着我一起受苦。”柳燕道:“等我们成了亲,我就是你张家的人了.”张少英先是一惊,接着就知道了柳燕的心思,心中温暖如春。有一个漂亮的女子愿意跟你生死相随,这也是男子最大的幸事,莫峰的话再次印在了张少英脑中。

    张少英叹道:“离开玄天派我又能去哪里?到时一定有很多人来找我们。”柳燕突然笑了,张少英这句话无疑将她当做了妻子,这是她最想看到的。柳燕道:“他们都想知道菩提花的秘密,来找你的也想知道玉玲珑的秘密。我们不会死,但也绝不会好过,你有甚麽自己想做的事情?”张少英道:“以前我只想找慕秋白报仇,可是他今天的一席话却让我又糊涂了。”柳燕道:“人家堂堂冥花流的一宗之主,都跟你说了歉意的话,你也该清楚了。大局之下,当以局势为重。”张少英叹道:“以前的仇恨因为无能只能隐匿起来,今日有了本事顾忌反而更多。”柳燕道:“与朝廷作对,殊为不智,那是任何势力都难以比肩的。”张少英叹道:“就因为不敢,就只能自己忍受了。”柳燕问道:“你为甚麽愿意把瘦马他们送去逍遥城?”张少英无奈苦笑道:“我不能将所有的宝都押在一个地方。”柳燕闻言霎时目露精光,叹道:“无论你做甚麽我都不会拦你,我只要你做个好人。”张少英反问道:“我若做个坏人呢?”柳燕正色道:“我会杀了你,原后跟你死在一起。名门正派,自得堂堂正正。”张少英咧嘴,笑道:“我肯定不会是一个坏人,因为有你在我身边。我现在明白了,为甚麽逍遥城选你做我的妻子。”柳燕道:“可我还要劝你。”张少英道:“劝我甚麽?”柳燕道:“不要去跟朝廷作对,正义的惩罚需要秩序的发扬,即使你心里不愿意也要放到以后。你也看见了,这次武道会来了多少人。玄天派一下子收了十一万两黄金的买卖,这也就是朝廷为甚麽想要剿灭他们的原因。”张少英道:“自古朝武不合,谁也不能长久的征服对方。”柳燕道:“可是这样的争斗永不会停止。没有了这样的争斗,武林就不再是武林,朝廷也将不再是朝廷。”

    张少英道:“阿燕,我们离开玄天派,我带你去秘地好不好?”柳燕喜道:“好啊,你去哪我就去哪儿。”张少英突然想起一事,道:“可是玄天派六脉心法已经泄漏,我们离开了,玄天派还是有麻烦?”柳燕道:“现在整个武林都在看着你,注意力都在你这里。何况跟玉玲珑,菩提花想比,六脉心法不值一提。而且有三位师伯在,即便有人来玄天派也挡得住。玄天派虽然深得朝廷资助,却没有失了玄天派的实力。”张少英道:“等明天结束,奶奶该宣布我们的婚事吧?”柳燕点头道:“你不用操心,一切有陈盟主,他亲自给我们做主婚人。”张少英叹道:“真不敢想象,我居然能娶到你。”柳燕道:“你也别老是自卑,你竟有这样的际遇就该好好把握。”张少英忽然笑道:“我恐怕连聘礼都下不起。”柳燕道:“陈盟主从自己的私人钱袋里给你下了一千两银子的聘礼,也够了。边关苦寒之地,多些实际便好。”张少英说道:“娶你这样的女子恐怕一万两银子都不够吧。”柳燕道:“我不是甚麽高贵的女子,也不是金枝玉叶,再多的钱也比不上你的一颗真心。”张少英叹道:“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快活。”柳燕道:“少英,我可甚麽都给你了,盼你不负我。”张少英道:“连你这样的女子都能负,除非他不是个男人。”

    这一晚张少英甚麽都没有做,虽有数次冲动。但除了口手之欲,张少英都没有进一步,事实上他已经很满足了。他从没亲过肌肤这麽白,身子这麽滑腻,柔情似水的女子。虽知道男女之间有一回事,他却并不知实际。曾经为了弄清这回事,张少英,大头,瘦马三人便溜进了宜宵楼。不想被老妈子发现了,然后三人被打手狠狠的揍了一顿,张少英就再也没去过。

天下第一(28)

    柳燕这一晚没睡好,被中闷热,张少英不时踢被子,还爱动。甚至睡着了还能伸手过来摸她几下,而且摸得很准,于是柳燕平生第一次起晚了。

    柳燕虽然醒了却没有起来,因为张少英不仅倚在她身上,一只手搂着她,还有一只脚在她身上。虽然没有睡好,柳燕却感到了从没有过的欣慰。可她还有一个秘密没有跟张少英说,那个曾经进入了她心里的男人,所以他在等张少英醒来。张少英带着满怀幽香,似是一个美梦。喃喃笑道:“真香。”说时,手自然又不安分了。

    这一晚,柳燕红晕来去已经很多次了。她也从没想到过,自己的夫君会是这样的轻薄之人。但是她也知道,张少英乃人中龙凤,必不能为世俗所左右。柳燕拉开张少英的手,唤了一声。张少英悠然醒来,然后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躺在这样的香炕上,甚麽都是香的,张少英觉得自己都是香的了。看了看身旁的可人儿,发丝散漫香枕,肌肤胜雪,晕红未退,含羞如放,当真是美若天仙。张少英唰时一热,忍不住凑了过去。柳燕没有躲,说道:“少英,我有事与你说。”见柳燕神色端正,张少英侧依托头,道:“一定是很重要的事吧?”柳燕理了理秀发,说道:“这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便是怕你误会。我现在告诉你了,盼你知我心意才是。”张少英道:“你这样待我,我欢喜还来不及呢,一定是你在我之前喜欢过的男子吧?”柳燕一惊,说道:“你都知道了?”张少英道:“玄天派的指挥师兄好几个都是为了你们来的,年纪也都不小了,你也一定看不上。”柳燕不解道:“你知道是谁?”张少英点头道:“姓花对不对,天绝派的掌门人花易玄。”柳燕不解道:“你怎麽知道的?”张少英道:“我开始也不知道他是谁,但他看你的眼神跟别的男子都不一样,而且你似乎也不敢去看他。”柳燕轻叹一声,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张少英道:“你一定也很喜欢他吧?这样的谦谦君子才配做你的夫君。”柳燕道:“如果没你的出现,我一定会嫁给他,可我现在也不后悔。”张少英心头一喜,问道:“为甚麽?”柳燕道:“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你觉得很般配麽?”张少英道:“这难道不好麽?”柳燕道:“我若嫁过去,他一定会待我以礼,知以我心,携游名山大川,遍尝人间佳肴,胜过神仙眷侣。”张少英道:“这不正好麽?”柳燕见张少英隐有醋意,笑道:“你跟他不同,这样的日子虽然快乐,却是永远也不能实现的。”张少英道:“你是说天绝派?”柳燕点头道:“自从他父亲死后,天绝派的担子便压在了他的肩上。他再疼惜我,也不能全心全意的陪着我,而你却不一样。”

    张少英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刚刚是对我说的。携游名山大川,遍尝人间佳肴,那可是人生快事啊。”张少英忽然沮丧道:“就怕我没那么多钱。”柳燕道:“你还不知道你的面子有多大麽?玄天派的十一万两黄金都是冲着你的面子才送的,你现在可是个暴发户啊。”张少英道:“他们送这麽多钱,就是为了讨好我?”柳燕道:“至少不跟你为敌。”张少英叹道:“这一切来得太容易了,真像做梦一样。”柳燕笑道:“现在该醒了吧?”张少英笑道:“最好永远不要醒,我宁愿死在这梦里。”柳燕道:“你很快便会醒的,因为以后找咱们麻烦的人一定会很多。”张少英道:“送我钱的人也会来?”柳燕摇头道:“武道七宗深谋远虑,跟江湖上的那些人不一样。他们只会对你好,至少在你还有利用价值之前不会动你的。”张少英道:“再过十年我便也会潜能耗尽,我们回一趟密地是势在必行了,可是回去了又能怎样呢?”柳燕道:“你竟然有这样的机缘,必定有这样的因果,你也不必急在一时,还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张少英道:“甚麽?”柳燕道:“于芳喜欢你。”张少英一楞,回想起来,来到玄天派之后,于芳便对自己甚是亲热,现在想来果然如此。叹道:“我一直拿她们当妹妹看的,我劝劝她。”柳燕道:“你竟然决定让他们去逍遥城,最好甚麽都别说,这样对你她都好。这种事情越解释,便越说不清。”张少英稍稍一思量,说道:“那我一会儿去找他们谈谈。”柳燕道:“瘦马他们那麽重视你,你且多说些好话,然后抽空去看看他们。”张少英道:“逍遥城方圆百里无人敢接近,从没人知道逍遥城的真实面目,把他们送到逍遥城我还真是有些担心。”柳燕道:“你也瞧见了,逍遥城虽然行事疯癫,却光明磊落,义薄云天。三十年来逍遥城弃恶从善,绝不是装出来的。”张少英道:“我也是听柳大哥讲才知道这些。”想起张少英对柳天波,逍遥城都是哥哥长,姐姐短的,柳燕笑道:“他们都是五十多岁的前辈了,你哥哥姐姐的叫着,就不害臊麽?”张少英道:“叫习惯就好了,年轻难道不还麽?”柳燕道:“年轻自然是好,我们该起来了。”张少英看了看窗外,又伸了个懒腰,说道:“好不想起来,这被窝里又香又暖,真是舒服极了。”柳燕嗔道:“你呀,就寝都不老实,老踢被子。”想起了张少英那只不老实的手,柳燕又是一阵晕红。

    张少英尴尬道:“这可改不了,习惯了。”柳燕小声道:“我又没让你改。”柳燕起身穿衣,接着服侍张少英穿衣,这才开门。柳泗,柳纤早在门外等候。几年来柳燕起炕从不会迟的,今日却迟了。想起孤男寡女同卧,自不意自知了。柳燕瞧着二女羞笑的神情,嗔道:“进来吧。”说时,柳燕又现红晕了。伺候张柳二人洗刷,二女便侍候二人束发。张少英侧身瞧了瞧铜镜中的自己,越来越觉的束发之后好看多了。柳泗二女侍候毕,取出早点,便开始打扫房间。二女不约而同的向炕上走去,却是芳心颤抖。不过片刻,二女一脸失望的出来,手中拿着一块落红帕,看张少英的神色都有些诧异。张少英自然不知落红帕之用,还以为是洗脸用的长巾,便没去理会,只顾大口吃着糕点。柳燕虽然娇羞无限,却仍向二女摇了摇头。

    出门见了白,孟,云三女。张少英去见了明成吉,然后见了瘦马一众。出奇的竟然没有人反对,都说愿意听张少英的话。听张少英说会去看他们,瘦马一众更是高兴。见没人不愿意,张少英不解道:“你们就真的愿意去?”果果道:“愿意的,明哥哥他们说到了逍遥城会给我们造一所大房子,然后请我吃最好的鸡腿,读最好的书,学最好的剑法,找最漂亮的媳妇儿。”张少英道:“他们要是骗你们的怎麽办?”青舒道:“他不敢骗我们。”张少英不解道:“为甚麽。”果果抢道:“因为他发了毒誓,他若是骗我们,他的儿子生的孙子就没屁眼儿。”张少英笑了,而且笑得很开心。天山四燕见瘦马他们不说儿子却说孙子,不仅对这一帮人另眼相看了。

    辞别瘦马他们,张少英下山去见逍遥,天山四燕也都带了谢礼去见双尊。一进逍遥堂,张少英不禁吓了一跳。但见逍遥横卧榻上,上身靠在一女怀内,那女正端着温酒相喂,他的一双腿伸在另一女怀内。这二女不是别人,正是双尊。灵女坐在逍遥身前,手中端着一碟子辣花生,不时扔一粒逍遥嘴里,旁下还有一仆仆人端着水果糕点侍候。这样的享受,当真是羡煞了旁人。

    张少英还未行礼,逍遥便问道:“你都安排好了。”张少英道:“逍遥城大恩,小弟感激不尽。”逍遥饮了杯酒,抿抿嘴,拉过左子手的亲了一口,这才站起身来。说道:“人生乐事,便是妻妾成群,金钱成堆,这些我都有了。怎样?你只有一个妻子,嫌不嫌少?我再给你找三个。”他这三个自然是指天山四燕了。张少英吓了一跳,道:“小弟此生足矣。”逍遥道:“我看你一定不足,以后会有很多美女来找你,你一定不同意。然后她们就会想尽办法靠近你,比如给你下春药,然后跟你睡觉。这在我们南方就叫做生米煮成熟饭,管你是七叔六妹也奈何不得,你以为如何?”张少英倒是一惊,忙道:“还请逍遥大哥赐教。”逍遥恨恨道:“我看你最好是一股脑的全收了,把她们肚子全搞大咯。教她们瘪着肚子来,挺着肚子回去,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天下第一(29)

    张少英一阵尴尬,天山四燕听着这般淫秽下流的段子,当真是羞涩难以,均低下头去。张少英道:“小弟有妻如此,此心足矣,还请赐教。”逍遥道:“男女之间是最难说清楚的了,这种事情我是无法赐教的。诶,四位美女还带了谢礼来,能否让我们先瞧瞧。”

    逍遥一句话说完,身子便猛向后飘去,原来是双尊用披帛将他拉了回去。左子手皱眉道:“人家冰清玉洁的黄花大闺女,你怎能出言如此下流。”逍遥躺在横榻上,翘腿念道:“男人不下流,如何似风流。”灵女嗔了逍遥一眼,那清秀高雅的神情当真酥得他心头一麻,便伸手向灵女脸上摸去。灵女没有躲,却伸出了手,戳中了他的玉堂穴。逍遥道:“我若是心情不好,一会打输了可别怪我。”灵女笑道:“输了还是你吃亏。”

    天山四燕见过双尊,呈上谢礼。一坛菩提花酒,一坛窖藏了十八年的老烧锅,白羽彤亲手做的一盒各式糕点,云馨绣的两条鸳鸯锦帕。双尊收了,客套几句,四燕便退了出来。柳燕不禁担忧道:“把瘦马他们送去逍遥城,他们会不会也变成这样子?”张少英道:“一定会。”柳燕道:“那你放心吗?”张少英道:“这样不好吗?”柳燕道:“我就怕你也这样子。”张少英笑道:“我不会,因为有你在。”听着张少英亲密的情话儿,柳燕心中甚喜。天山四燕自小由楚云挑选,亲自教授,同吃同穿,四女亲密无间,胜过亲姊妹,柳燕在她们面前从不会掩饰自己的心思。白羽彤羡慕道:“阿姐,恭喜你。”柳燕道:“谢谢。”孟医仙道:“你莫不是也想嫁人了吧?”白羽彤大羞,嗔道:“三妹,你休取笑我,我看是咱们都想了。”四女大羞,相互调笑起来。张少英善解人意的落在后面,尚有四五丈远。但见四女身形阿娜,衣衫艳丽,便是背影都是如此动人。张少英陡然间不禁想起了柳燕**的身子,恍然间又大骂自己下流。

    四女见张少英如此善解人意,对张少英都颇有好感。四女中倒是白羽彤活波些,叹道:“阿姐,你的决定好生令人敬服。”云馨道:“为了玄天派,我们甚麽都可以付出。”孟依仙道:“还好姐夫是个重情重义的男子,否则岂不误了咱们一生。”柳燕道:“如果他不是好人,纵是他有此机遇,奶奶也绝不会让我们以身相就。”白羽彤叹道:“咱们自小得奶奶疼惜,为了玄天派,做甚麽都是应该的。”白羽彤突然很狡黠的看着柳燕,说道:“阿姐,你现在不是黄花大闺女了吧?”柳燕大羞,道:“你怎能问这些,我看你是真想嫁人了。外面这麽多青年才俊,我去找陈盟主,让他再摆个擂台为你招亲好了。”白羽彤大羞,道:“休取笑我。”说时,双手向柳燕腰间伸去。说道:“让我瞧瞧有何不同。”柳燕不依道:“光天化日之下,非礼民女麽?”两女闹做一团,甚是开心。张少英随后见了,便想起了小香,大头他们。扪心自问:妍妍的仇是报了,可大头他们的仇又该如何。我真的要去杀皇帝才算报仇吗?跟慕秋白就真的没有关系吗?想到此,张少英只能是深深的叹息,这样的仇恨纠缠不清,张少英也难以辨别。

    两女折腾了一阵,孟依仙打断了她们。说道:“阿姐,二姐,你们别闹了,我们有话说。”白羽彤果然停了下来,一时颇为安静。柳燕道:“你们说的是师兄他们?”白羽彤叹息一声,道:“除了小白。。。不,是韩师兄沉稳一些,谢师兄高傲,林师兄要强,不好。”孟依仙白了她一眼,道:“人家看上的是你,你当然说人家好了。”白羽彤大羞,嗔道:“本来就是嘛。”孟依仙道:“玄天派阴阳分练,奶奶一直不让我们涵养阳气,便是为了日后阴阳合璧。可是再瞧瞧谢师兄,林师兄的确是有些过了,哎。”柳燕道:“你们也别太委屈自己。咱们虽然至此不出阁,为的便是玄天派武学发扬光大。可你们也瞧见了,除了韩师兄闯出了名声,二师伯,三师伯都不管谢师兄,林师兄了。咱们亲如姊妹,我也不能看着你们为了报恩而毁了一辈子。”孟依仙道:“阿姐有何高见?”柳燕道:“玄天内功远没我们想的那麽简单,不久的将来,整个武林都会因为阴阳宝典而改变。”三女皆是一惊,道:“你说的明白些。”柳燕道:“你们现在还是不知道的好,以后你们会慢慢知道的,你们别怪我。”白羽彤不解道:“阿姐的意思是?”柳燕道:“你们不要因为我而乱了心绪,还是要为自己多想些。奶奶待我们犹如至亲,这也是她想看到的。”孟依仙道:“有你这句话,我们就踏实多了。”柳燕向白羽彤道:“二妹,今后玄天派必定是韩师兄执掌门户,你可要多帮他些,我迟早得离开玄天派。”三女自然知道柳燕的心思,想起终于要到了姊妹分离的时候了,一时都闷闷不乐。

    巳时,玄天派周山皆人,人声鼎沸,甚是汹涌。像这样的最后决战,赌局自然是必不可少的东西了。仙宗虽然失踪了近三十年,却比冥宗更广为人知。冥宗虽然神秘,这次见识了慕秋白的高深武功,诸众自然对冥宗也有了新的认识。药宗则是更加广为人知的宗派,提起药宗,无论是朝廷还是武林都畏惧三分。提起药宗,人们首先想到的就是两句话“蜀山方圆三百里,尽为所禁。”这样的情势自然是三方鼎力,不分上下,于是三方的赌注自然也不相上下。这第一战是仙宗对冥宗,下得赌注越大的自然拼命往前挤,挤不进去的便往周边的山顶上挤。好在有了玄天三峰的抵挡,后面的山峰都比较凸立,否则他们真的是要急得跳脚了。

    慕秋白与逍遥同时到了,好在有武林盟巡视弟子开道,否则四人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上得台来。诸众一见两组虽都是郎才女貌,但慕秋白一组明显沉稳些,逍遥则较轻浮。许多押了仙宗的不由有些忐忑不安,心中暗想:“格老子的,你仙宗若是输了,老子一天咒你一千遍。”或有祈祷,或有咒骂,或有欣喜,自然是各怀心思。

    逍遥一上台,以深后内功朗声说道:“诸众退开二十丈,否则伤及无辜可不好。”一时许多人不满,心想你便是使气刃也不过七八丈,却要天下群雄退开二十丈,也太瞧不起人。虽是如此想,但诸多人还是退到了十丈开外。一声锣响,周边皆静。逍遥看了看慕秋白道:“这一场天下武道会必将名垂千古,青史长留。”慕秋白道:“他们会记住三个人。”逍遥笑道:“这位陈盟主一定是第一个。”慕秋白道:“这第二第三却得过了今日才知道。”逍遥道:“何以见得?”慕秋白道:“我们这场比武不会超过一盏茶的时间。”逍遥道:“看来你要用绝招了?”说时,逍遥看了看慕秋白手中的剑。那是一柄他从没见过的剑,淡蓝色的剑鞘,星纹托,星纹柄,华丽而雅致。慕秋白问道:“你没见过吧?”逍遥道:“现在就见过了。”慕秋白道:“这柄剑的名字叫龙泉。”此言一出,语惊四座。凡是爱剑的人,自然都懂剑,懂剑的人自然就知道刃宗。几百年来,武林早已忘记了刃宗的人,却记住了刃宗的兵器,还有那绝世无双的惊天神技飞天乘龙斩。龙渊是战国铸剑鼻祖欧治子和干将合铸,而龙泉却是刃宗先祖集合刀剑两家精华所铸。刃宗先祖本意是造一柄可以与龙渊匹敌的诚信之剑,半路却突然发觉龙渊一直是传说,他根本没有真正的见过龙渊剑,所以只能凭着想象才成就了这龙泉之剑。唐朝时为避讳唐高祖李渊之名,龙渊改名龙泉,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柄龙泉却不是龙渊。刃宗自从黄巢之乱,神兵利器失散落尽。除了水寒剑,火焰刀,这些曾经名动江湖的利刃都已经少为人见了。

    逍遥道:“原来这就是龙泉,却不知龙渊,龙泉究竟谁更锋利。”慕秋白道:“以前不知道,今天可以。”逍遥道:“你的绝招一定要用剑吗?”慕秋白道:“只有用剑,才能看到它的华丽。”逍遥道:“原本我以为今天不会用剑。”慕秋白道:“没练过剑法,自然不会用剑。”逍遥道:“还好我今天带了。”慕秋白道:“我知道。”人群中小雪,小花各捧着两个长锦盒上台来,逍遥灵女各取了一把剑。两柄剑古朴,古纹,古老,显不是近代之物。逍遥道:“我这柄剑叫龙渊,内子这柄剑叫湛卢。”此言一出,又是语惊四座。凭着仙宗,冥宗的声望,没有人会怀疑他们的话。然而逍遥却没有说完,续道:“可惜的是,剑还是原来的剑,却是重铸的剑。”

天下第一(30)

    慕秋白道:“一千五百年的传承,再锋利的神兵都会腐朽。”逍遥道:“以后就不会了,这些神兵将在这里名垂千古。”说时,慕,舞二人缓缓拔剑,龙渊,湛卢也缓缓出鞘。这一刻所有人都看到了龙渊,湛卢两柄传承千年之剑。一柄为铁剑之组,号称诚信之剑。一柄为同师所铸,号称仁道之剑。千百年来这些神兵早已失去了原来意义,它们只是变成了一柄杀人的利器。由它们所造成的杀戮是龙泉,惊鸿的百倍,甚至千倍之多。神兵出鞘,方圆二十丈内剑气森然。许多人感觉到了剑气的寒冷,不自主的向后退去。前面往后退,后面往前挤,顿时一片骚乱。

    豁然间飓风陡起,慕秋白,舞依上下而起,连出五剑。狂风起,尘飞扬,纵然在十丈之外,许多人都感觉到了强大的劲风。五重劲流漩涡交错,整个擂台轰然间崩塌,四散翻飞,地面都为之颤抖。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一个人的体内竟然能爆发出这样超越于人的力量。巨大的气流漩涡从空急剧而下,龙渊,湛卢各出三剑,六道剑气裹住自身,形成一个尖刺。蹦的一声巨响,一连串的连续撞击,震撼着每一个人。能发出这样的力量根本不是人所能做到的,他是神,飓风停,尘雾散,天地都为之凝结。逍遥灵女被六道剑气流旋绕,剑气相互之间看似空挡,却滴水不漏。地面随着连续的撞击,砸出一个宽达五六丈,深愈半尺的圆形深坑。连续的撞击让坑底各处极是平整,未来得及飞出去的木块便平整的凹入土中。坑内凹凸有形,每一次撞击便是一道,一共十道。豁然间,陈坦秋惊呼:“五分飞天乘龙斩?”群雄变色,轰然大噪,失传了一百二十多年的刃宗绝世剑法,曾经长居盛唐百斩风云录排名第一近两百年。这样突然横空出世,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也只有飞天乘龙斩这样的绝世剑法才有这样威力无双的力量。这一刻许多知道飞天乘龙斩的人突然知道慕秋白为甚麽要用剑,除了用剑才能显示它的华丽霸道。还有剑的牵引胜过气刃的牵引,这样的飞天乘龙斩威力便增加一分,高手相争原本就是不容一丝的懈怠。飞天乘龙斩的可怕不在于它的剑法,而是它的力量,足以开山碎石的力量。从没有人能在飞天乘龙斩一击之下幸存,偏偏逍遥灵女靠背而立,没有倒下,这一刻他们应该被击成粉碎,但他们都安然无恙。坑底唯有他们脚下这一小块之地仍傲然凸立,六道剑气缠绕,便如春蚕裹茧。诸众啧啧称奇,所有人都只有一个念头:这不可能!:

    除了刃宗血脉亲族能使出七分飞天乘龙斩,旁人练到绝顶,也只能练到五分。虽然慕,舞二人使出的是五分飞天乘龙斩,但是两道五分飞天乘龙斩重叠,却足以傲视天下。这样无与伦比的力量,逍遥灵女竟然毫发无损。慕秋白盯着逍遥灵女,一时思绪万千,舞依更是美目惊异,难以置信。一旁的葛笑盯着逍遥灵女叹道:“这是仙宗的三分阴阳气。”群雄一时唏嘘一片,这门功夫他们从没听过。仙宗历来是武学世家立派,提起仙宗最厉害的武学,逢人想到的便是传说中的先天罡气。慕秋白缓缓道:“三百年来,飞天乘龙斩终于尝有一败。”逍遥缓缓收功,这一刻群雄突然又明白了为甚麽逍遥要用剑。没有一把无坚不摧的神兵,抵挡飞天乘龙斩的力道便会增加一分,面对这样强大的攻势,无论是气刃的运用,还是消耗都已捉襟见肘了。

    龙渊,湛卢锵声入鞘,逍遥道:“我虽胜,飞天乘龙斩却还是天下第一。首先我二人是要感谢那位张小弟夫妇,还有这位陈盟主。”慕秋白道:“你一定要说出来?”逍遥笑道:“在下虽自命风流,事非君子,对于这样的欺世盗名之利却是不吐不快。”逍遥去牵灵女的手,灵女挣扎了一下,却没挣开。逍遥走到陈坦秋身前,说道:“若不是陈盟主高见,以两人合击之,我定无胜望。”陈坦秋道:“不错,倘若你两人单方较量,你必输。”逍遥道:“可是赢就是赢,输就是输,我们赢了。”陈坦秋道:“一个人的武功再高,也挡不住七个二流高手合击,天下第一只是一个名号。在这高手满天飞的年代里,组阵无疑是最好的方法,你逍遥城无疑走在了前面。”逍遥笑道:“多谢。”说罢,走到云道全身旁,两人同时行礼,逍遥问道:“不知鄙宗的五色烟云斩可有赐教?”药宗的五色烟云斩百斩风云录排名第二,只是号称天下第一的飞天乘龙斩都败了,五色烟云斩又能耐如何。云道全道:“曾经的五色烟云斩之五色,不过是绚丽之粉。如今的五色烟云斩,却是五色奇毒。我虽然不能击败你,却能教你一生都不能起床。”逍遥笑道:“竟有一生不能起床之用,自有立刻起床之道。”葛笑道:“这一战不用比了,药宗认输。鄙宗的三分阴阳,唯我独尊果然名动天下。能够在两重飞天乘龙斩下毫发无损,三百年来二贤居之。”这一刻,逍遥城都为之动容,纵声欢呼,顷刻间漫山遍野,这一刻仙宗将永垂不朽。

    陈坦秋走下深坑,朗声说道:“千古之景,今为所安。诸众之利,青史长留。泱泱中国武道,藏龙卧虎之地。我辈自为武道搏新而立,凝则强,散则浑。仙宗一挥而就,成这天下第一之名,携玉玲珑之力。我辈自当奋发图强,叹服敬仰。”说罢,陈坦秋转身面向逍遥灵女深深一揖。连陈坦秋都行如此大礼,余人自然跟着行礼,而仙宗也该受这样的大礼。这一刻,三分阴阳气将扬名天下。这其中有叹服,有嫉妒,有咒骂,从以有之。

    王永宗驱马在前,二十武林盟巡视弟子在前,十个黥面高手随中持物,两百禁军重甲步军在后,缓缓走出玄天派城门。一道横匾披红带彩,一托盘托着的锦盒更引人瞩目。人群渐渐分开,走到陈坦秋面前。禁军缓缓将方圆十丈封锁,陈坦秋开幔亮匾。顿时金光闪耀,天下第一五个金字便足以显示它的沉重。锦盒开,诸众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玉玲珑。陈坦秋道:“这两样现在归你了。”逍遥缓缓招了手,莫峰,花千树上前接过金匾。金匾真的很重,铜身金字。两人一入手,当真是心血沸腾,逍遥果然没有辜负众望。

    见没人来取玉玲珑,陈坦秋道:“这玉玲珑你不要?”逍遥笑道:“这东西虽好,却不敢贪图帝王之尊。”陈坦秋道:“如此不是可惜?天下唯你仙宗能运用玉玲珑。”逍遥道:“贱民之心,岂敢贪图乾坤。我看此物献给朝廷,当是最为合适。”这一刻许多人恍然大悟,本来几万人为了天下第一这个名号奋战大半个月,已是觉得竹篮打水一场空。玉玲珑一旦入了大内,那真是再难见天日,便是知道了玉玲珑运用之法又有何用。唰时之间,群雄激愤,一片骚乱。陈坦秋取出玉玲珑,细细瞧了一番。这当然是真的玉玲珑,而且底面还有字。这字当然是新刻上去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显示了他的古老。两个黥面高手抬来一张方桌,陈坦秋将玉玲珑反面向天。

    请来了少林方丈汾阳善昭禅师,道:“还请禅师一看,以正视听。”汾阳善昭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秘密,一番审视,言道:“此等乾坤之印,老衲眼拙,实难瞧出真伪。以印所见,其玉之丽,当为绝物。”陈坦秋摇了摇手,示意群雄静下来。当下自近至远,慢慢静了下来。陈坦秋朗声道:“此等至尊之物,才有其神奇之处。玉玲珑若为毫无内力之人持之,当无所异,亦如常事。一旦为内力之人有之,

    一旦触及内力,便顷刻将人吸干。我知道诸位还有许多人不信,可有人敢来一试?”言毕,一人纵身跃出,没有人识得他,想来自然也不是个有名的人。那人约莫四十岁年纪,甚是纤瘦,当前抱拳,说道:“在下不才,倒想一试。”陈坦秋道:“这可是性命攸关之事,你且想好了。”那人道:“盟主尊前,不敢妄言。”当下陈坦秋将玉玲珑递了过去,那人接过细细审视,突然凌空跃起,将玉玲珑抛向人群。两道黑影闪出,一人射向那人,一人射向玉玲珑。唰时之间,那人口喷鲜血跌下地来。黥面高手看了一眼手中的玉玲珑,突然也生出了一丝好奇。一股内力运到手掌,陡然间玉玲珑光芒四溢,黥面人只觉得玉玲珑有一股强大的吸力。陡然间内力狂泻,唰时便觉得全身酸软,想喊都喊不出声来,瘫软在地。一时群雄尽皆愕然,唏嘘不已。这些琼面高手的厉害,群雄自然是领略过的。

天下第一(31)

    陈坦秋走过,拾起玉玲珑。道:“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玉玲珑为九五之尊,岂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拥有的。仙宗能深明大义,当是识时务为俊杰。我等忠君爱国,也算是为朝廷尽了一份力。老夫虽然也甚为不舍,却也难当大军之利呀。”一些有识之士,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一些半有识之士,此刻也才突然明白,至于那些不明白的就只有不明白了。这一次的武道会若非朝廷从中维持,岂能如此顺利。早知朝廷不安好心,此刻终于明白了朝廷的意图,也终于明白了陈坦秋为甚麽要两人一组对阵。自然有人开始怨陈坦秋太过亲近朝廷,然而一些有识之士却知道其中的秘密。陈坦秋一向少跟朝廷有来往,自当盟主之后,只进过两次宫,一次见宋太祖,一次见太宗皇帝。此次他突然如此亲近朝廷,自是朝廷大力准备,他也无法阻挡,只好身居其中,一稳大局。否则朝廷若真动了血洗群雄之心,那才是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便在此时,三十二个大内侍卫缓步入场。瞧这些人都已是中年,众侍卫步子沉稳,手握腰刀,都是高手。诸众面无表情,昂首挺胸,甚是威武,这一切自然是朝廷安排好的。左边一人年过花甲,虽然白发苍苍,却甚是健朗,乃殿前都指挥使高琼。另一人则是真宗皇帝的贴身护卫王应昌,不到三十,武功不差,人自然也忠心,圣旨自然也是他拿着的。皇宫大内的几千侍卫中能够持兵器随皇帝驾前的只有六个人,他就是其中之一。

    江湖上对于朝廷的大内侍卫的装束颇为熟悉,当年南偷偷天王夜入大内,偷盗太宗皇帝御用宝剑,并留下大名。太宗大怒,派出三百大内侍卫,追缉京师周边五路。这些年来不时有想出名的人夜入大内,便经常遭到朝廷追缉,大内侍卫出宫已不是新鲜事了。看到王应昌手中竟然捧着一道圣旨,群雄虽然知道朝廷早有准备,却没想道有此一着。有了圣旨到,自然要跪拜。许多人便开始心里咒骂,却都看向陈坦秋。

    高,王二人向陈坦秋一揖,说道:“陈盟主,久违了。”陈坦秋笑道:“还请宣读圣旨吧。”两人一点头,王应昌高举圣旨,朗声道:“圣旨到,诸众接旨。”这一声同样是深厚的内力,这些日子以来总会有人为了显示武功都会这样喊两嗓子,诸众早已见怪不怪了。陡然间天下群雄但听四周兵甲锵锵有声,数万众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声势浩大,震慑人心。这许多禁军就站在人群中肃拜而立,人人亦是纵声高呼,肃穆庄严。一众大内侍卫当先跪了下去,陈坦秋,逍遥灵女,慕秋白舞依先后跪了下去。陈坦秋都跪了,一众武林盟岂能不跪,又怎敢有人不跪,见圣旨敢有不跪者,那便是跟朝廷作对,是要诛九族的。天下群雄相续跪了下去,便是自吐蕃诸部,大理来的也都跪了下去。王应昌摊开圣旨,念道:“制曰:仙宗体谅国体,献至九五,朕心甚慰。兹赦免仙宗,逍遥城谋逆之罪,一律悬赏撤销。望卿等自此皈依国体,不甚逾越。再有犯之,朕定当尽剿。兹天下壮士齐聚泽地一教武艺,朕心壮哉。望诸壮士体恤国民,倡国泰民安之心,朕心可知可慰,故兹诏示。景德元年三月十五日。”

    这里许多人都没有接过圣旨自然也不知道礼仪,除了武林盟便是知道了也当装作不知,心里更是咒骂不停。这道圣旨即是给逍遥城,仙宗的,也是给天下群雄的,这道圣旨自然落到了陈坦秋手中。便在此时,号声大作,鼓声大起。诸众跟官兵住的久了自然知道这样的号角鼓声就意味着进攻,不由纷纷变色,甚是惶恐。却没有听到官兵的喊杀声,轰轰声中传来的是官兵整齐的踏步声。后面的人自然看的真切,军前先锋在前开道,连声吆喝。诸人虽有不满却哪里敢有怨言,这里到处都是官兵,群雄对朝廷都隐隐有了一份畏惧之心。当前一五十多岁的戎装劲汉领着数位将军驱白马前行,随后便是大宋的国旗,接着是王字的大旆,较国旗为小,却是诸旗之中的第二大旗。身后便是亲军护卫,接着是四列步军,手持长枪,钩镰枪,弓弩,长刀。军队向后延绵看不到边,人数自是不少,铁甲锵锵,明光闪耀。一些陕西路的黑白两道自然知道这是西面行营都部署王超将军,统帅西北禁军十万之众,远不是王永宗这样的临时都部署所能比拟的。见他带这麽官多兵来,诸众均忐忑不安。

    军队径直走到场中,两名官兵取来铁箱。王彦昌亲自将玉玲珑放入锦盒,装入铁箱,由四名大内侍卫进入马车中看守,余下侍卫守在四周。官兵牵来二十八匹军马,一旁侍立。王,高二人当下向陈坦秋告辞,翻身上马,走到军前,向王超一揖,几人本就不熟,各司其职。客套几句,王超一声令下,但见传令兵来回穿梭,军令一道道传下去,甚是快捷。这样一来,便似诸军在天下群雄身前演戏一般。王超这次带来三千步军,两千骑军,当下后队变前队,中路大开,王超当先驱马疾奔。小半个时辰,诸军绝尘而去,只留下群雄望军心叹。

    陈坦秋朗声道:“大伙都瞧见了,圣上神威,咱们都是山野草民,自然是知法不犯,见钱不开了。”唰时间,群雄轰然大笑,响传数里。陈坦秋续道:“盛会已尽,今日歇息一晚,明日诸部也后队变前队散去吧。有人叫道:“盟主,这样的盛会不知何时才能再有啊?”陈坦秋笑道:“所谓千古盛举,只此一遭,别无分店。今后若再有能人当以效防,那就是武林之福了。”群雄不禁黯然,诸众都知道,若非朝廷派大军维持,若真是这几万人聚在一起,一定混乱不堪,甚至不好便造成一番混战。

    诸事尘埃落定,陈坦秋叫了张少英二人前去,陈坦秋几位统领在后跟随。陈坦秋笑道:“朝廷将玉玲珑一接走,你二人便轻松了吧?”柳燕早已将张少英当做自己丈夫,是以并不答话。张少英愣了楞,忙道:“这一点倒是没想到。”陈坦秋笑道:“这高明之人下棋自然是高明之棋,很多时候运筹帷幄远比打打杀杀更可怕。”张少英道:“前辈正是这样的人吧?”陈坦秋笑道:“不敢称全,堪为四五,倒是有此一羡。”这话张少英自然听不懂,心中暗咐以后得多读些书了。柳燕知道张少英不善于这样的对答,只得应道:“盟主统领有方,一呼百应,岂为四五所能成。”陈坦秋笑道:“夫运筹帷幄之中后一句是甚麽?”柳燕道:“决胜于千里之外。”陈坦秋笑道:“所以,岂能为之?”柳燕道:“此言非是王者所为。”陈坦秋道:“你会知道的。”便在此时,一个弟子赶来,禀道:“启禀盟主,少林方丈参见。”陈坦秋道:“你且转告禅师,此事当有分晓,勿急便知。”弟子领命而去。陈坦秋向张少英说道:“告诉你个秘密,子时听轩相会,切勿失约哟!”说罢,大笑而去。

    张少英甚是不解,见柳燕神色肃穆。张少英不解道:“阿燕,你怎麽了?”柳燕道:“我突然感觉有大事要发生了。”张少英道:“甚麽大事?”柳燕道:“我也不确定,晚上会知道的。”见柳燕不说,张少英也只好作罢,心中隐隐有些失落。柳燕见张少英似有不悦,柔声道:“你怪我不告诉你麽?”张少英道:“就是有些好奇,盟主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着。”柳燕道:“不是盟主料到了这一着,这本就是朝廷逼迫陈盟主早就计划好了的。”张少英惊道:“朝廷逼迫陈盟主?”柳燕点头道:“朝廷本意是宣示玉玲珑,好让天下以为朝廷真的得到了传国玉玺。之所以派这麽多禁军,竟是陈盟主要求,也是朝廷力有所求。”张少英道:“不懂。”柳燕道:“朝廷本意是震慑天下英雄,甚至要聚兵会剿,却没想到来了这麽多人,朝廷就不得不另谋打算。这次西门涉入江湖,我想一定有所阴谋。”张少英点头道:“盟主让我们去赴约,难道就是为了说这事?”柳燕笑道:“他们能这样对你,只是因为你。刚刚盟主连少林方丈都没见,晚上一定有很多掌事前来,这件事咱们万不可泄露。”说时,一个白衣女子赶来,俯身向二人各道个万福,说道:“我家上尊请二位前去赴宴。”

    宴会便立在逍遥堂外,逍遥灵女夺得了天下第一名号,不仅为仙宗露脸,也为逍遥城露了脸,自然该好好庆祝一番。无论是桌椅,还是碗筷,一切都是新的。

天下第一(32)

    张少英一来便看到了瘦马他们,明成吉道:“如今完璧归赵了。”张少英深揖谢过。张少英一行放了两张八仙桌,摆上了热锅酒菜,香气弥漫,让人大有食欲。逍遥城一众挤在一起,吆喝声起,把酒言欢,甚是融洽。

    想起朝廷竟然将玉玲珑取了去,瘦马他们也该可以留下了吧,一时张少英也甚是开心。桌上放的都是状元红,女儿红,较清酒有所不同,便是嗅上一嗅已有醉意。一众开怀畅饮,逍遥单独主席,坐拥双尊,灵女之间甚是开心。他也值得高兴,当然这都是拜灵女所赐。逍遥城虽然有此心意,却实没把握,能够一招击败慕秋白,却是众人意想不到的,对逍遥的认识自然也都多了分敬重。毕竟由城主冷月痕选的继承人,必定有过人之处。

    逍遥不时向三女瞧来瞧去甚是得意,神情时而猥琐,时而淫笑。灵女皱眉道:“你就一点也不顾忌我麽?”逍遥笑道:“人生得意须尽欢,你就纵容我一回吧。”灵女轻叹一声,道:“我看你高兴的不是天下第一,而是我们三个能陪你睡觉。”逍遥神色一凝,道:“天下第一不过是一介虚名,能有三美相陪,难道不是人生乐事?”灵女向双尊说道:“你们可别纵容他,他动不动便酒后乱性。”逍遥一口美酒喷了出来,左子手笑道:“今日他该高兴。”灵女叹道:“你们两个总是黏在一起,我忽然觉得有点势单力孤。”逍遥凑道:“那你也去找个好姐妹来。”灵女白了他一眼,右子老叹道:“咱们付出了大半辈子,再也不是小姑娘了,以后你是我们的大姊。”

    逍遥经冷月痕介绍拜进仙宗,一去就是三十年。三十年间,灵女与他日夜相伴,同床共枕,心意交融,两人之间做甚麽都不需要对方去问。也正是因为这样,该说的不必说,该做的不必问。即便刚出生的儿子,他们也只是抱了一个月。为了仙宗,为了逍遥城,他们俩付出的不仅是岁月,还有痛苦,还有感情的淡然。回了几次逍遥城,灵女也渐渐知道了这件事早在逍遥进仙宗就已经计划好了。她一直以为逍遥只属于他一个人,似乎忘了逍遥还是将来的逍遥城城主。

    双尊为逍遥城付出的也是三十年,他们等逍遥也等了三十年。从一个少女等到了快五十岁,这其中艰辛耗费了两个痴情女子的所有。磨镜磨镜也道破了两个痴情女子的煎熬,她们没有迎来众人的嘲笑,却迎来了众人的尊敬。她们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恩,报冷月痕的恩。一想到那些寒冷的夜晚,无数的官兵冲进营帐,肆意的蹂躏着她们的身体。毁掉的不仅是她们的命运,还有她生存的**。那一次,南唐跟吴越发生了战争。吴军大败,丢下了她们一众孤苦无依的柔弱女子。就在那长长的河滩上,唐军纷涌而来,然后她们就看到了众官兵眼里的欲火。她们被押到了军营,等待她们的又将是另一番践踏。但是在这里她们不会饿死,有地方住,甚至还有人送她们一些女子衣物,至少比那些没衣服穿的好。在这里她们有一个怎麽也磨灭不掉,刻骨铭心的称号,营妓,这个自古传承下来的称号,最卑贱,最凄惨,也最没有人性。她们有的是罪臣的家属,有的是从敌人那里俘虏过来的,也有犯罪被发配来的,她们都是四面八方来的,却都是一样的命运。

    左子手都不属于这些,因为战争,她眼看着自己的家人一个个的被杀。她躲在床底下逃过了一截,她亲眼看到母亲就倒在自己的面前。母亲已经不能说话,眼神却告诉她不要出声,千万不要出声。她只有忍耐,拼命的忍耐,直到晕了过去。看到家人的惨死,她除了哭跟绝望,她没有任何办法。她本想将家人的尸体掩埋,那一年她才十五岁,可是她没有想到死人是很重的,很重很重。平时她拉着到处跑的弟弟就像一块大石头,她幼小的身躯费了很大劲才扶起弟弟的上身。在弟弟的胸膛上有一个很深的窟窿,她除了吓得哇哇大哭,就只有哭。哭声很快引来了官兵的搜查,她只有跑,拼命的跑,然后她就听到了官兵的淫笑声。一共是七个官兵,那一天她永远也忘不了。她从一个少女变成了一个女人,然后她被带到了营中。帐内有二十多个女人,淡然的躺在草堆上睡觉。她躺在草堆里除了痛还是痛,全身都痛,她现在除了死是她能做到的,她甚麽都做不到。几个妇女帮她整了整衣衫,告诉她如果她想死也要有足够的力气冲出帐外。然后值守的官兵会很轻易的刺穿她的肚子,她就可以去死了。这支吴军是从京城调来的,纪律森严,对于营妓也好些,她躺了几天就得起来干活儿。在这里的营妓平常都要帮官兵做饭,洗衣服,然后轮流任官兵享乐,每次要应付十五个男人。这里的很多妇女随军很久了,最长的有近三年。她们每次回来口中都是些下流粗野的话儿,然后劝她千万不要反抗。反抗的后果就是,你终于了知道了甚麽叫生不如死。她没有听,拼命的反抗,拼命的撕咬。她越拼命,围着她的那些官兵越兴奋。

    直到她咬下了一个官兵的耳朵,然后她的手脚被人死死的按住,官兵轮流侵犯她的身体,围着她品头论足。等到了所有人都发泄完了,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伤了军中的官兵,你就相当于被判了死刑。他们用枪柄戳进你的身体,任凭你撕心肺腑的惨叫,然后他们在一旁快活的大笑。官兵折磨人的方法有很多,一旦被判死刑,你就不再是一个人,连畜生也不如。最后她被绑在了地上,摆成了一个大大的大字。一位将军知道她伤了人,叫来了所有的营妓,让她们看看下场。这是一种很特别的死法,他们叫这种死法为刀斧分尸。就是先砍你左手,再砍你右手,然后是左腿,右腿,腿比较粗,一刀砍不断,只能用斧头,很大很大斧头。然后十五个人决斗,决出五个人来行刑。杀人在他们眼里是一件快活的事情,他们练的就是杀人的本事。

    当你的手脚全断了之后,你不会马上死去。你会痛得尖叫,扭曲,挣扎,这就是他们想看到的。如果你晕了过去,他们早已备好了冷水,你也会马上醒过来。她在恨,可是她提不起一丝的力气来,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她害怕了,她突然不想死,突然觉得活着是一件多麽美好的事情。她求饶了,可是军中的这一军令是很严的,纵容了她这一次,以后抓来的营妓就很容易伤人。她撕心肺腑的哭叫讨饶,可是没有人打算放过她。当钢刀举起来时,她突然尝到了死亡的可怕,她吓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她才知道自己没死,帐内就只有她一个人,帐外除了男人的淫笑,还有女人呻呤,尖叫,臭骂。于是她看到了一生中从没见过的一幕,一百多名营妓散落的躺在营地上,被七八个男人围着践踏。后来她才知道,她的这条命是她们用自己的身体换来的。她至今没忘记那位大妈跟她说过的一句话:“好好活着,活着比甚麽都好。多听些话,就少受些罪。”她除了感激就还是感激,她没想到这些毫不相干的人为甚麽会救自己。然而一切过得太快,几天后这支军队被唐军全歼。唐军视她们为奸细,奸杀了很多人,那一次只有十几个人活下来。然后一年的时间里,她们在吴唐的军队中辗转,受尽欺辱。她一直没有忘记那位大妈的话,然后她也学会了下流粗野的话,会诱惑男人,会迎合男人。于是开始有人为了她打架,甚至到最后为了她不惜以命相搏。

    这些男人都很贱,你越打他们,他们越高兴,最后再把他们喂饱了。这样的法子很有用,至少不会几个人一起上,也少受些罪,她就是靠着这样的本事在吴唐的军队中活了下来。慢慢的她也开始淡视生命,讨厌男人,对这个世间麻木。直到她病倒了,病得很重,官兵甚至给她请来随军大夫。那个大夫已经快五十岁了,很老也很丑,她诱惑了他。她知道这是一次机会,然后大夫果然没有出卖她。说她病得很重,怕传染,然后她被抛出军营。她病得真的很重,是下身的病。一年多以来,经常的饮用避孕的凉药更让她的身体难以承受,她的身体早已残破不堪。一对猎户夫妇救了她,用草药治好了她的病。她除了感激,就只能帮他们做些家务活儿,也时常能感叹自己终于活了下来,她也想重新活一次。

    这时的她已是生的落落大方,亭亭玉立,加上经常挑逗男人而生出的媚气,她时常能看到男猎户的充满欲火的双眼。这间茅屋只有两间,做饭都在外面,她就睡在客厅,晚上男猎户故意压着他婆姨弄得很大声响。男猎户对她的眉来眼去自然引起她婆姨的不满,渐渐对她又打又骂,要赶她走。这些她早就受够了,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男猎户心有不轨,自然不会放她走。她知道自己不能再住下去了,所以独自离开。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该怎麽活下去,更怕再碰见官兵。她只知道向东走,临走时她拿了一些干粮和熟肉。她故意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很脏很脏,她自己闻着都臭。都臭成这样了,路过的官兵自然对她没兴趣。向东走了半个月,她到了衡州城。这时她已经饿了好几天了,身上发臭。她就在城门外躺了一天,有些好心人给她丢了些吃的,甚至钱。恢复了些力气,她终于找了个隐蔽山涧去洗了一个澡,把那肮脏不堪的衣服也洗了。上山游玩的贾四爷在涧上看到了她,突然在野外看到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是个男人都忍不住,于是她被带到了贾府。她已无处可去,现在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她的身体,她也知道至少这是一次机会,于是她从一名营妓变成了贾四爷的私妓。凭着她讨好男人的本事,自然从十几个私妓中脱颖而出。也就是在这里她看到了富人的**,无耻,也就是在这里,她遇到了右子老。她这时病得很重,是很严重的下身病。她去看了她一次,看到床上瘫软的她。她忽然想起了曾经救过她的那些营妓,于是她说了她们之间的第一句话。:“好好活着,活着比甚麽都好,我会想法子救你。”贾四爷本意是将她抛弃荒野,经不住她软磨硬泡,便请了大夫。右子老病得很重,她本来觉得快要死了,突然有人来关心她,她感到了活下去的希望。但是治病的钱无疑是很大的一笔,她最终被抛弃荒,那一年她也十七岁。

天下第一(33)

    是冷月痕救了她,这时的逍遥城刚刚创立,血洗江湖。两年以后,右子老也才渐渐明白为甚麽冷月痕血腥的背后竟然还有这样善良的一面。冷月痕的手下不缺能人,有很多属下,而且很有权利。冷月痕也不知道为甚麽会看重她,多年以后,冷月痕告诉她这是缘分。好了之后,她就做了冷月痕的侍女,平常给他端茶送水。冷月痕那时才三十多岁,性子很温和,很少发怒。但很多人都怕他,她有时候听到些也忍不住一啰嗦。她听得最多的一句的就是,“全杀了”就是这句话令许多人失去了性命。那时她就不明白这麽一个温和的人竟然如此狠辣,杀起人来都面不改色。冷月痕对身边的侍女虽然很温和,却很严格,不该听的别听,不该问的别问。那一日她站在窗前默默思念,她在想那个让她活下来的人。冷月痕正在处理公务,唤她换茶,她竟然没有听到。于是冷月痕过来看了看,问道:“有心事?”右子老吓了一跳,她知道一定是城主喊她,她没听到才过来的。她惊恐之下,只能连连磕头。冷月痕问道:“我有这麽可怕?”右子老没有回答。冷月痕道:“如果我现在满足你一个力所能及的心愿,你会怎麽做?”右子老一怔,但她不敢抬头。冷月痕又道:“机会只有一次,我这一转身你可就没了。”右子老装着胆子低声问道:“甚麽都可以麽?”冷月痕道:“力所能及。”右子老道:“那救一个人呢?”冷月痕道:“是谁?”右子老道:“一个让我有勇气活下来的人。”冷月痕似是极有兴趣,问道:“甚麽样的人?”右子老道:“一个跟我一样的苦命女子。”冷月痕问道:“她叫什麽?”右子老摇头道:“我不知道。”冷月痕似是更有兴趣,说道:“说说经过。”

    于是她将与左子手见面的情景说了。冷月痕叫来了逍遥,逍遥整日的嬉皮笑脸,每次进来总是在几个侍女身上大占便宜,还大言不惭道:“我虽然摸了你,你也触到了我的肌肤,咱们互摸,谁也不吃亏。”他是逍遥城的上尊,逍遥城的一万多人见了他都要跪下,众女自然不敢有异言。冷月痕甚至跟侍女们说,你们要是能把他带到床上去,我亲自给你们主婚。一众侍女只有右子老出身不好,她自然不敢做此妄想。逍遥突然心血来潮向冷月痕告了假,带着右子老上路。沿途都有属下接应,他们住的是最好的房间,吃的是最新鲜的菜。逍遥向来随便,一路两人自然倍加熟络。逍遥告诉她,劫富济贫是他最喜欢的做的事情。逍遥没有走贾府大门,而是将贾府的院墙轰出了一个大洞,然后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贾府的护院自然不是他的对手,逍遥边打边闹。然而这一次左子手躺在了床上,她的病又复发了。左子老本以为自己终于要死了,没想到右子老会来救她。然后逍遥叫来了贾四爷全家,然后很柔和的问他这一生睡了多少女人,贾四爷说加上青楼女子该有百十来个了。于是逍遥问他丢弃了多少个,他说记不清了。逍遥叹道:“人一旦有钱了就会变坏吗?”然后逍遥杀了贾四爷全家,男女老少三十八口人,凡是懂事的一个也没放过,只有两个襁褓中的婴儿被逍遥派人送走了。右子老没有看到,也没听到这一切,逍遥点了她的穴,让她转过了身去。逍遥带着二女回了逍遥城,那时的逍遥城远没有现在的规模大。救左子手的是五行之一的曼莎,看到左子手的病,曼莎很是生气,问道:“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见左子手一言不发,曼莎道:“欺负你的有一百个我就杀一百个,有一千个我就杀一千个,你说。”左子手摇摇头道:“都已经过去了。”曼莎甚是诧异,叹了口气,道:“这些臭男人不把咱们女人当人,一个个的都该杀。”曼莎很忙,她每天的病人很多,缺胳膊少腿的不在少数。曼莎每天都会抽空来看她,给她吃最好的药,睡最好的床,还有侍女伺候,跟外面相比,这里无疑是天堂。女人跟女人之间很容易熟络的,不出半个月她就跟曼莎姐妹相称了。期间左子手抽空来看了她几次,两人更是相互感激,亲如姐妹。左子手病好之后,便在曼莎手下做了一名侍女,帮忙侍候病人。她很珍惜现在的日子,所以对每个人都很善意。逍遥城立有城规,是不许随意欺凌女子的,于是她们都活得很快活。有时两人上街去买些好吃的,再买些小酒儿,那便是人生乐事,犹在梦中。左子手很聪明,在曼莎那里她学会了识字,然后学会了写字。曼莎见她着实聪明,便让她进自己的阁楼中去看书。曼莎的楼阁中除了大量的医书,还有不少的史书,论语,道德经,易经,孟子,于是她用半年的时间看完了医书之外的书。曼莎总是告诉她,这些书知道就好了,可不能做书中的女人。

    右子老跟着冷月痕久了,对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怕了,诸女都喜欢跟冷月痕说话儿。一次左子手来看她,两人坐在亭中聊天,甚是开心,却遇到了冷月痕。左子手上前拜倒,谢过冷月痕的救命之恩。冷月痕见两人在一起甚是开心,于是便把她叫到了身边。为此曼莎大闹逍遥堂,非要把左子手要回去。左子手左右为难,冷月痕竟然跟曼莎划拳,然后曼莎输了。左子手感激曼莎的培养之恩,愿意跟她回去。曼莎愿赌服输,只是叮嘱她多来美纱阁去看她。两女本就亲如姐妹,全无芥蒂,侍候起冷月痕来自是更加得心应手。不久冷月痕就发现了左子手的与众不同,时常问她一些烦心的事。开始左子手不清楚逍遥城的格局,总是要思考一番。后来对逍遥城清楚了些,往往能出口成章。右子老看着都有些嫉妒了,左子手便也教她识字看书。冷月痕着意培养她,便不再让她们侍候。又过了半年,右子老也开始渐露头角,冷月痕甚是高兴。二女虽然备受恩宠,却侍宠不骄,对人都很善意,喜欢她们的人自然也多了。于是开始有人来提亲,二女自恃出身,早已对男人绝望,自不敢答应。逍遥时常会窜进书房中来,总是将二人大大的调戏一番,言语上虽轻薄,却又不越过。还时常告诉她们,只要心好,出身就甚麽都不是。两女一向对逍遥颇有好感,也就是在那些日子里,一向饶有心计,内心稳重的逍遥逍竟然酒后乱性,将二女拉上了床。也就是逍遥让她们见识到了原来这个世上竟然还有这麽好的男人。几十年以后,逍遥一直在感叹,说这是他们注定的缘分。但是冷月痕没有给她们办婚礼,仍将二女留在了身边为他出谋划策。二女同屋而习之,自然作风一样,但前后互补,滴水不漏,这才是冷月痕最看重的。

    逍遥城一众都没想到冷月痕竟然会对两个侍女如此看重,但二女待人甚是和气,对二女自然也生不出恶意来。二女每日跟着冷月痕一起处理逍遥城事物,渐渐也学会了他的作风,连逍遥对二女都刮目相看。每日逍遥都会亲自来接送二人,将二女当成妻子来待,其心之诚,不疑有它。二女每每思之,都恍然如梦。有了二女帮忙,冷月痕歇息的时间便多了。渐渐二女知道了冷月痕的过去,知道了逍遥城的过去,也知道了冷月痕培养她们的目的。冷月痕的确是一位高瞻远瞩的豪杰,他不仅想到了逍遥城的现在,还想到了逍遥城的将来。原本冷月痕是怕自己像秋魂天一样,这才对二女有意培养而为之,却没想到一年以后就用到了。二女曾经问过冷月痕,为何他如此信任她们,便不怕她们造反。冷月痕摇头道:“我的眼光一向很准。”逍遥被送去了仙宗,临行前的晚上,三人极尽缠绵。二女从没想到过会有今日,她们的心早已被这个男人占据,再也容不下一丝一毫。她们说的不是山盟海誓,只是告诉他,我们等你,这一等就是三十年。逍遥知道二女身体受了重创,嘱咐二女照顾好身子,因为他还要跟她们睡觉。但是逍遥也没有想到他这一去就是三十年,他们明明能见面,却偏偏没有见面。这样的煎熬早已磨灭了人的心志,也磨灭了对这个世间的**。

    三十年的时间耗费了二女的青春年华,相比之下,灵女是幸运的。用三十年的时间去等待一个人,凭这一点就赢得她的敬重。灵女从没觉得自己仙宗圣女的身份有多高贵,换做逍遥城的俗语:管你甚麽人,脱光了都一样:如今有双尊的加入,或许她们跟逍遥的生活会更开心。只要有爱,你可以有两个丈夫,只要他们愿意二夫共一女,你也可以有两个女人,只要她们愿意共侍一夫,然而在这样的天地间女子无疑是弱势的。五十多年的磨练,无论是生死,还是荣华,在她们眼里都已微不足道了,她们所剩下的便是共度余生。就像双尊一样,她们之间不仅有爱,跟逍遥有爱,跟她们取的名字一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血雨腥风

    张少英饮了几碗酒,突然发觉瘦马一众对他不再像以前那麽纠缠了。忽然发觉他们之间离得很远,他无法去言语这种感觉,却很强烈。张少英突然心中一酸,有种被抛弃的感觉。自从来到玄天派,他们聚得也少了,话也说得少了。张少英不禁潸然泪下,虽竭力忍耐却也忍受不住。柳燕坐在他身旁,对他的一举一动都清楚。她握住了张少英手,递过手帕,柔声道:“我知道你一定很难受,可是这关系太大,瘦马他们跟在你身旁,实在是凶险。”袅袅仙音,如若冬酿,张少英心头一暖。见张少英忍不住落泪,瘦马一众俱是一酸。以前他们是离不开张少英,现在有瘦马挑头,诸众都已经习惯了。张少英很多事没有告诉他们,自然有所隔膜。

    张少英问道:“你们怪我麽?”诸众都摇了摇头。瘦马道:“老大,我们跟在你身边只会拖你的后腿,你是干大事的人。”张少英豁然大悟,想来四使一定是跟他们说了甚麽。张少英道:“你们放心,老大一定会去看你们。”青舒道:“掌门人说了,我们即便去了逍遥城也还是玄天派弟子。”金刚道:“老大,我们去逍遥城习武,将来做你的帮手。”果果恨恨道:“大哥哥,到时谁敢欺负我们,我们就杀他全家,灭他九族。”张少英笑了,只有逍遥城才能说出这麽狂妄的话。张少英道:“我只是不想你们再有何闪失,等老大去看你们的时候,老大甚麽都不会瞒你们。”瘦马道:“老大,咱们以前是兄弟姐妹,这一辈子就都是兄弟姐妹。”张少英激动道:“正是,来,咱们喝。”这样的酒,瘦马他们可不敢多喝,只是喝了一大口。于芳就坐在张少英身旁,一直默默不语,忽然唤道:“老大,我想留在你身边好麽?”声音纤柔,张少英突然发觉于芳比以前更像女孩子了。他自然知道于芳的心意,诸人对他敬若神明,倘若他不亲自说,于芳也不会死心。

    张少英柔声道:“小芳,咱们以前是乞丐,除了每天愁吃穿,几乎想不到别的。老大不会忘本,可是感情的事情强求不得,老大一直把你们当妹妹看待,对你是这样,对香儿也是这样。老大心疼你们每一个人,你懂吗?”瘦马一众都静了下来,于芳潸然泪下,甚是凄苦,喃喃道:“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于芳忽然端起酒,一饮而尽。张少英心中难受,他知道他伤了她的心。没有人说话了,只有柳燕瞧得明白,诸人瞧了她一眼,然后会再去瞧于芳一眼。柳燕劝道:“小芳,就只有你一个女孩子了,老大对你自是疼爱有加。他说了实话,虽然会令你伤心,却不想你苦苦等下去,你该体谅他的苦心。”于芳点点头,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凄然道:“我知道的,我知道的。”这一番说下去,诸众自然都高兴不起来。酒席一毕,张少英便带着大家来到河边蓄打水游戏,想一想他们有好久没有聚在一起玩了。蓄打水是百姓人家人人都会玩的游戏,便是选一处小河,大家划拳,原后每人选一处蓄水,随意冲击下面的人。这样的小游戏自然是最上面的人占便宜,最下面的人吃亏了。张少英也不想输,偏偏他划拳一直输,最下面的自然非他莫属了。诸众久未如此嬉戏,不时便人人兴奋起来。诸众上下攻击,自然少不了吆喝叫骂。柳燕坐在一旁,但听下流粗野的话儿满天飞,当真是羞红了耳根。

    但听金刚怒道:“青舒,你狗日的,你拿我的泥土做甚麽!”

    青舒怒道:“你奶奶的!你那只眼睛瞧见了。”

    忽而于芳怪叫道:“你有没有道理呀!就会欺负我。”

    忽而果果吼道:“你敢冲我,我半夜去扯你小**。”

    这样的下流话儿,柳燕自是听得明白。诸众虽然叫骂的凶,却没人动手。见张少英不时向她瞧来,柳燕摇头示意他不必管自己。玩了不久,大家都有些累了。便坐在一块儿晒太阳,嬉戏,成业不知从哪里学来了几招半生不就的擒拿手,瘦马一众都吃了亏,一众气不过,上前将他群殴了一顿。张少英坐在一旁大笑,笑得眼泪直流。忽而漫天棍影直向他扫来,张少英混没防备,浑身吃痛,飞身跃起,漫天的弹弓便射了过来。张少英几个起落,落在十数丈外,浑身揉搓。瘦马一众捏着棍棒冲了过来,张少英怪叫道:“你奶奶的,下这麽重手,不痛麽?”一众停了下来,像是瞧怪物似的。瘦马道:“四使说了,你内功深厚,除了脑袋,拿剑捅你都捅不进去。”张少英骂道:“那你们怎麽不打我脑袋。”金刚唏嘘道:“老大,打破了脑袋会喷脑浆诶。”张少英顿时哭笑不得,他没学过擒拿手法,当下去折根松树顶枝来。面对一众不知危险为何物的棍棒,张少英的剑法浑然使不出,当下哇哇大叫,乱作一团。

    于芳没有去,而是跟柳燕坐在了一起。她们叫白,孟,云三女为老师,自然也叫柳燕老师。为学之前,先学尊师重道,是以对柳燕甚是敬畏。柳燕见于芳虽然笑意盎然,神目之间却甚是凄楚。柳燕叹道:“如果老大真心喜欢你,他不会掩饰。而且你跟在他身边,很危险,他更不想冒这个险。”于芳瞧了柳燕一眼,道:“我知道,您会跟我老大成亲吗?”柳燕道:“会。”于芳心中一酸,咽梗道:“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柳燕道:“你知道甚麽?”于芳道:“如果是在以前,老大一定会的。可是现在不一样,我没您美,也没您有学识。”柳燕叹道:“或许吧。”想到此,柳燕倒颇觉得羞愧。柳燕劝道:“小芳,你以后可以多读些书,多打扮些,以后找一个真正爱你的人,不要像我们一样。”于芳不解道:“你们甚麽样?”柳燕摇摇头道:“等我们去逍遥城看你们的时候,我再告诉你好麽?”于芳道:“你们就不怕危险吗?”柳燕道:“谁不怕,可是容不得我们去选。小芳,你洗头了吗?”于芳不解,仍点点头道:“洗了。”柳燕笑道:“我帮你扎个飞仙鬓好吗?”于芳不解道:“甚麽是飞仙鬓?”柳燕道:“你坐好,我扎给你看。”说罢,柳燕自怀内取出随身携带的梳子,饰物。

    整个下午诸众都在一起玩耍,虽尽兴,也很累。瞧着于芳的发式,一众总忍不住去触摸,惹得于芳都生气了。晚上吃了晚餐,四使便接了瘦马他们回去。张柳二人呆在客房中小歇了一会儿,等到子时将近,便起身去听轩阁。屋外并无人看守,只有四个武林盟弟子接待。进入屋中,陈坦秋,楚云,许多掌门人都在。两人以晚辈礼见了,言语之间甚是恭敬。诸众瞧着两人自不免点缀一番,听到郎才女貌,门当户对之词,张少英倒是一阵惭愧。子时刚过,一众掌门人都来了,连蓬山,灵山,茅山三派都在内。这一众八十三人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门派,陈坦秋秘密将诸人引来,自然是有要事相商,诸众皆肃穆。大门紧闭,陈坦秋抱拳道:“深夜召集诸位,多有打扰了。”

    邱尚雪道:“我们几派不属武林盟,不知陈盟主有何见教?”陈坦秋向少林方丈道:“大师午日所见,此请畅言吧。“汾阳善昭双掌合十,道:“盟主即知又何须老衲多言,君必有高见。”陈坦秋笑道:“诸位对于逍遥城的仇,再下从来是不反对,也不主张。我这位师弟心性极高,事事总想胜我一筹,这才酿此大祸。”汾阳善昭道:“老衲本以为逍遥城弃过从善,悔改久矣。可今日所见,戾气犹在,房州百余条性命殒命,老衲也实在不忍。”陈坦秋道:“诸位能够给老夫薄面,比武期间未曾去寻仇,老夫已是感激不尽,如今却有一件比诸位之事还棘手之事。”诸众掌门人都不解,花易玄道:“还请盟主赐教。”陈坦秋道:“古往今来,朝武相争从没间断,老夫拙见,这才朝武相行,如今已是到了分道扬镳之时了。”众掌门人俱是一惊,朝武分道,他们每年的赏钱便没了着落。诸众不解道:“盟主为何如此?”陈坦秋道:“朝廷虽然忙于打仗,对武林却从没松懈。当此武道会万众聚集,朝廷必有所顾虑呀。”剑湖派掌门人也古风道:“朝廷一向对武林盟有吞并之心,此次若不是见我们人多,朝廷或许会举兵相向。”陈坦秋道:“朝廷每年赐给大家的赏钱为数不少,在下也一分没扣,却不知有几人能瞧出这其中的利害。”川西毒门掌门人白刃山道:“平白无故的好处,等同天下掉馅饼,我想诸位掌门必都知道。”

血雨腥风(1)

    楚云道:“咱们虽为国尽忠,可朝廷却不愿我等平和而处,时常挑拨武林盟跟逍遥城开战。”真武道观天机道长道:“可七杀大闹房县,死伤过百,这却是不假。”陈坦秋道:“我一直担心的便是同类相残,所以才不主张围剿逍遥城。我们习武之人虽然尽的是国忠,为的却是我大宋朝的泱泱百姓不再生灵涂炭。我等各为其主,也怪不得朝廷。可朝廷吞并之心未衰,诸位因利所不能断,诸位说教一二吧。”南宫家南宫秀云道:“盟主为福江湖同道,我等昭然若知。小女子倒有一番浅见,不知可行。”陈坦秋道:“你且说来听听。”南宫秀云道:“盟主虽然不主张围剿逍遥城,却也知正邪不可调和。逍遥城虽然还了秘籍,赔了钱,却赔不来人命。盟主若能聚众围攻逍遥城,朝廷必定倾力助之,到时我等也算为国尽力。其后盟主再与朝廷分道而行,竟随了朝廷的愿,也随了我们的愿,也为了子孙后代所愿。”

    南宫秀云此言一出,诸掌门人对这个江湖新秀不禁刮目相看,此言确不失为一条妙计。陈坦秋叹道:“以前在下奉劝诸位不要急于寻仇,而该卧薪尝胆,再行商讨。三十年前,一场腥风血雨,许多大门教派就此衰落,人才凋零。三十年来诸位竭力所成,今日也该是时机。可是这一战下来,血肉横飞,惨不忍睹,江湖必定消沉。此时朝廷倘若从中决断,江湖一脉必定为朝廷所乘,与器宗无异了。”北堂春道:“依盟主所言,这仇是不报了?”言语中已有些不满。陈坦秋道:“所以在下也有一条妙计,心意已决,那就是武林盟自此解散。”诸掌门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哗然一片。楚云都没想到陈坦秋竟有此意,惊道:“此等大事,盟主岂可草率?”陈坦秋道:“我自坐上盟主之尊,便早知有今日,这一着也是蓄谋已久,诸位不必惊奇。”诸众哪里能停的下来,已有些人开始对北堂春呵斥,让她赔礼道歉。诸人都知道陈坦秋一向言出必行,他若是不做盟主,这江湖上也没人能做的了。陈坦秋一心为了江湖同道,对各派发扬都付出不少。这些年来诸多掌门人不顾事实要求陈坦秋聚众剿灭逍遥城,陈坦秋竭力劝阻,灵山,蓬山便是因此而退出武林盟的。这些年,陈坦秋过得虽风光,却着实不易。他若是不干了,朝廷趁机浑水摸鱼,江湖同道不免又遭一番腥风血雨。今日能来这里的人都知道陈坦秋的处境,北堂春万没想到,陈坦秋竟然不干了。见诸多长辈呵斥,只得上前致歉。陈坦秋摇手道:“侄女不必歉意,与你无关。诸位,再下此心自为盟主便有意如此。这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武林亦是如此。武道七宗深谋远虑,从不相争内斗,所以才能流传数百年之久。朝武相争,必有一伤。有武林盟在,朝廷尚能一力所为,但若武林盟解散,万佛丛生,朝廷亦无力一为。在下担心的是,诸位能否就此守心。”诸众都知道,倘若没了武林盟,江湖一片散沙,要想向逍遥城寻仇更是难上加难,更没人能有陈坦秋这样的赤诚之心和号召力,当下纷纷劝阻。陈坦秋道:“我之所以没用朝廷禁军做九界卫,而用诸位选送来的弟子为用,为的便是今日。我心意已决,这些年也累了,想偷偷懒。如果诸位心生不满,在下在此歉意了。”说罢,深深一揖。众掌门人均是惊魂未定,心都扑扑跳个不停,见陈坦秋行此大礼,忙还礼。众人都知道,陈坦秋不是说着玩的。

    一众人极力劝阻,华山掌门颜回急道:“盟主辛劳之苦,我辈岂能不知。盟主若收回成命,我等便不再提起合剿逍遥城,万望盟主三思。”他这一说,诸多人稍一思索,均纷纷同意。陈坦秋示意众人静下来,向汾阳善昭问道:“大师可有赐教?”汾阳善昭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天意自然,人亦自然。”陈坦秋笑道:“难道大师不惧生灵涂炭?”汾阳善昭道:“贫僧之心亦是施主之心。”陈坦秋哈哈大笑道:“拿笔来。”一旁的九届弟子抬来笔桌,陈坦秋点墨一挥而就,天意自然,人亦自然,八个字豪迈大气,神采飞扬。写罢陈坦秋走到张少英身旁笑道:“在下重任已卸,诸位如何便与在下全无干系。这里即将有一对新人,在下将高攀主婚。”说罢,深深一揖,大笑而去。

    这一晚间,玄天派门外便喧哗大作,幸而有军队维持,否则许多人都会冲了进来,陈坦秋在凤凰顶安安稳稳的睡了一个好觉,吃过早点。石破军便破门而入,竟不怒也不喜,冷冷道:“陈盟主此行果然够英雄够毒辣。”陈坦秋道:“天意自然,人亦自然,难道有错?”石破军道:“你可知这样的后果?”陈坦秋道:“能做的我都做了。我心逍遥,圣上如果还懂得释酒解兵权,就该赏赐一二。”说罢,陈坦秋出门而去。桌上放着一封信,还有一块腰牌,那是大内侍卫的腰牌,而且还是太祖朝的。

    玄天派门外满山喧哗,许多已经走了的门派也都赶了回来,不知武林盟发生了何事竟然要解散。玄天派的牌坊上支着横幅,写着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天意自然,人亦自然。这些日子诸多掌门人撞破了头要见陈坦秋,陈坦秋都不理睬,倒是每日在飞燕阁跟天山四燕切磋琴棋书画。陈坦秋无论是琴艺,还是书法都豪迈大气,潇洒有形,四女都敬佩不已,暗叹陈坦秋确是一位奇人。过了七日,玄天派发出了喜帖,只给了跟玄天派有来往的门派。说是喜帖,只不过是写在了红纸上的告示。陈坦秋此意原本是怕众人为此见自己而争抢喜帖,却想不到为了争夺这些名额,诸众竟然大打出手,乱成一片,陈坦秋只得现身,但听漫山遍野竟然哭成一片,哀求陈坦秋万不可解散武林盟。陈坦秋甚是触动,忍不住泪下,朗声道:“诸位抬爱,坦秋感激之至。然缘分已尽,盼诸位明心明道,匡扶正义,保重。”

    次日,京兆传来讯息。陈坦秋早已密令遣会了武林盟九届弟子烧毁了各大门派的卷宗,烧毁了武林正宫,各门各派抄录在英雄阁的武学典籍都已送回。乾坤当定,诸众又担心典籍不安全,便都告辞赶回去。过了五日,武林盟风火凌山四大堂主赶来,带来了一百多弟子。除了一些不愿回归本派的,其余都是跟随陈坦秋的旧部,这时玄天派外便只剩下一万多人了。玄天派上下本就对张少英不甚熟悉,这时见陈坦秋亲自主婚,当真是又惊异又羡慕。派内张灯结彩,甚是喜庆。武道七宗走之前都给张少英送了一份厚礼,每家三千两黄金。瘦马一众见到这麽多黄金,竟然喜得口吐白沫,又抓又咬,差点疯了过去。张少英一生都没有如此风光过,身在其中亦受感染,却也知道,这一切需要他用菩提花的秘密来换。逍遥城全部来为张少英捧场,还帮忙忙活。楚云将张少英带到了玄门殿后的密室中,那里堆放着大大小小的十三个箱子,每箱一万两黄金。两人瞧着一箱一箱的黄金,都双腿发颤。这些都是武道七宗为张少英的面子而送,楚云不愿居己。张少英自是不肯,最后楚云接了三箱,其余的便秘密交给逍遥城带去。

    两人的婚定在四月初六,婚礼场地便在飞燕阁。这样的婚礼没有遵循六礼,张少英也没有生辰八字,柳燕也没有。于是陈坦秋,楚云各自配了,自然是大吉大利,纳币用的聘礼是那三万两黄金。逍遥城的人在一旁忙得不亦乐乎,一定要办一个与众不同的婚礼。张少英暂住在玉琼峰的小院里,迎亲时辰便在黄昏后。花轿迎亲本是贵族才能用的,逍遥城却连夜做了一顶。张少英不得不请四个轿夫,但每个轿夫要价一千两黄金,张少英没由来的一啰嗦。诸人均说娶柳燕这样的绝世美女,别说是一千两黄金,便是一万两黄金也不为过,张少英险些晕了过去,一口应承下来。这四人分别是明成吉,莫峰,柳天波,任闲遥四人,有这样的人来给张少英抬轿子,自然是威风八面。山上的路虽然崎岖,却修得极为宽尚,一路上玄天派弟子火把林立,夜如白昼。在这里骑马自是不可能了,因为马上不了山,于是鲁禹架来了铜狮,而且比抬轿子的人更狠,要价就是三千两黄金。张少英这些钱虽然是凭空得来,却也不愿如此大肆挥霍。逍遥城一众却是不干了,说道骑狮子迎亲那才是千古美事。张少英道:“这哪里是狮子,这是假狮子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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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侣情侠传介绍:
仗剑江湖,快意恩仇,儿女情长,爱欲纠缠,利益使然! 本书作者亦反复修改多年,毕竟初笔,缺少文底。因而较喜欢宋朝历史,故而将这故事放在北宋。尤其对金庸,古龙这样的文范引为前鉴。 作者将小乞丐放到北宋,竟展示对自己武侠的理解,也意图侧面让读者了解一下当时的国情,只是作者缺少资仙侣情侠传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仙侣情侠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仙侣情侠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