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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扬三国全文阅读

作者:城中烟雨听琴     名扬三国txt下载     名扬三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三六章 衣带血诏

    第二天晚上,董承正在家中书房苦思冥想,似有难言的烦恼。有家丁来传报:“刘皇叔派人送来几坛好酒。”

    董承皱着眉头,感觉好生好奇。平常刘备和他之间为了避嫌,不怎么互相往来,更不要说送东西,怎么今天他派人送酒?董承心情烦躁,哪里还有心思喝酒,于是对家丁说:“叫管家收下,给来人一点赏钱。这点事情还来烦我?”

    家丁说:“来人说,一定要老爷亲自检验礼物。”

    “嗯?”董承本来想发火,但突然感觉事有蹊跷,他想了一想,跟着家丁去门口迎接来人。

    董承来到门口,刘备府来的人向他行礼,腰弯得很深,董承看不见他的相貌。董承径直走到抬进来的两坛酒前,仔细观察了一下酒封、酒坛等地方,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我说,什么好酒要我亲自来检验。”

    “酒封存时间不长,为三年之期,不知国舅可否尝出其中滋味。”来人走到董承身后说道,“这是两坛故人之酒。”

    董承只觉声音熟悉,但这种熟悉又十分缥缈地存在于脑海之际,他急忙回头看来人,惊讶地发现原来是名扬。他正要高兴地喊出声来,名扬示意他先冷静下来。

    “让小人为国舅将酒抬入府内。”名扬大声说道。董承心领神会,对手下的家丁说道:“把人带进去吧。”

    酒被抬走了,名扬则跟着董承来到府中的密室。这个密室他曾经来过,他和权有功第一次来到董府时,就被带到这里。

    一进密室,董承立刻握住名扬的手,激动地说道:“我想将军想得好苦啊。”

    名扬笑道:“在下不敢受此大礼,在下在外漂泊之际也未敢忘记国舅的大恩。”

    董承拉着名扬坐下,坐定后董承说:“将军在徐州在幽州都取得了不小的成就,真是让我感到非常鼓舞,天子蒙难,正是用人之际,他知道将军在外奋斗也非常高兴。”

    “在下有负圣恩,实在惭愧。”

    “曹贼奸诈,实难对付。本应该徐图消灭,无奈……无奈……”说着董承潸然泪下,竟然哽咽。

    虽然男儿有泪不轻弹是中国自古就有的名言,但古代男儿表达感情都比较直接,该哭的还是会哭,毫不遮掩。但名扬就不会应对这种场面,董承一哭,他就有点手足无措。

    “国舅,何事悲伤?”

    “自从围猎之后,曹贼就加大对圣上的控制,对宫闱布置更多的眼线和卫兵,圣上的起居饮食,连一天说了什么话,临幸了哪个妃子都必须记录下来报予曹贼。天子实在过得太苦了,这种屈辱哪里是一个皇帝可以忍受的。”

    大汉分两段,经历长时间的盛世,大汉皇帝在盛世当中是绝对的天下至尊,刘家从一个小小亭长到天子,该享受的都享受够了。由于东汉末年桓灵二帝宠信外戚和宦官,导致朝政混乱,民生凋敝,从而引起黄巾之乱,使得诸侯并起,皇室衰微。总而言之,是刘家子孙自己不争气,得到这样的结果,是他们活该。

    名扬并没有像董承那样的忠君思想,但他必须利用他们的忠君思想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名扬既然选择站到刘备的队伍中,那么他也必须把自己打造为汉室忠臣。

    名扬安抚董承:“国舅不要悲伤,请慢慢道来。”

    董承继续说,情绪稍稍平静了:“让圣上继续屈辱非臣子之道,我们必须加快速度解救圣上。”

    “如何解救?”

    董承起身走到一个看不见的角落,好像在开一个匣子,过了一会儿他捧着一条玉带走了过来。名扬看见玉带,心中咯噔一跳,这不是衣带诏吗?

    董承从玉带的夹层中取出一张玉帛,帛上都是血淋淋的字迹。他用略带颤抖的声音对名扬说:“这是天子的血诏,让我联合天下忠君之臣讨伐逆贼。”

    名扬不看血诏也知道其中内容,但是血诏一出,注定是一场腥风血雨,让人叹息的失败。

    名扬接过血诏看了一看,然后问道:“这诏书还有多少人看过?”

    “尚未给任何人看过。”

    名扬把血诏塞回董承的手里,双眼直盯着董承认真地对他说:“这个血诏千万不要给别人看,不要在上面留下名字等任何证据。”

    “我若不给别人看,怎么征召他人讨逆?”

    “如今朝内并无值得信任的人,虽然尚有大量忠于汉室的旧臣,但多是文人儒士,手无缚鸡之力又没有兵权势力,让这些人知道诏书,对国舅有害而无利。不如找少量有实力的帮手,以血诏作为契约,在外呼应。”

    董承问道:“谁是有实力的帮手?”

    名扬说:“荆州刘表为汉室宗亲,坐守荆襄九郡,拥兵三十余万,是目前刘氏中最具实力的一个,他可以作为后援。江东孙策早晚必统一江东,成为南方霸主,可为强援加以利用。西凉马腾久居苦寒之地,拥有西凉铁骑早对中原虎视眈眈,若联合他对付曹操*他求之不得。最后,皇叔刘玄德自不必说,等他有朝一日离开许昌东山再起,必然扶汉除贼义不容辞。这些都是帮手,比朝里那些打嘴炮的所谓忠臣要实际得多。”

    “刘景升最有实力,朝中老臣早就盼他起兵勤王,他为了自保固守荆襄,至今未曾见他动过一兵一卒,我实在难以信任他。”董承摇头道。

    名扬说:“我认为刘表只会锦上添花,不会雪中送炭,可以早些与他取得联系,早做准备,待我们与曹操形成相持之时,刘表可以用来完成最后一击。”

    董承又说:“孙策目前尚未形成气候,江东一片混乱,如何他就能够成为霸主?再说,他与刘景升有杀父之仇,如何能让两人同时加入联盟?”

    名扬说:“孙策与我是结拜兄弟,我了解他。如今江东各路诸侯中,他既年轻有冲劲,又背负家族使命,比起那些已经丧失进取之心的守成之将,他有统一江东的动力。他即使在未来不参与联盟,在东南牵制曹操也足够了。”

    “刘表只用来完成最后一击,孙策用来牵制曹操,那么谁来与曹操对抗?”

    “刘皇叔必定会成为反抗曹贼的主力,只要他有机会离开许昌,就如游龙入海,东山再起,担负正面与曹操对抗的使命。那时再邀请马腾刘表孙策从旁策应,尤其是马腾率西凉军从背后袭击曹军,曹操必定首尾不能相顾。”

    “袁绍和袁术目前实力最强,他们又是汉家大族,四世三公之家,为什么不能请他们持反曹大旗,作为反曹主力?”

    “国舅难道没有听说袁术有自立为帝的打算?”

    董承笑着摇摇头:“我听到些传言,但我相信这些都是造谣,袁公路一定不会做这些叛逆的事情。”

    名扬斩钉截铁地说:“可惜他让你失望了。袁术如今占有了孙策保存得传国玉玺,又在建设封禅台,他早有称帝之意。袁术因家世显赫自视甚高,他自己却才疏学浅不堪大任,如今有叛汉之意,岂能容他?”

    “那袁本初自小恭谦有礼,博学多才,文武双全,又曾担任过讨董联军的盟主,如今占据冀、并、幽、辽东,实力尚在曹操之上,何不请他再次担纲盟主?”

    “两袁是亲兄弟,流着一样的血,既无能又贪婪。袁术是真蠢,袁绍却是自以为聪明。我在幽州与他交战,已经领教过他的能力,言过其实。更重要的是,他和他弟弟一样,早就觊觎天子之位,只是他没有像他弟弟那样愚蠢,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自立为帝。让他做盟主,只是又引来一个董卓曹操而已。”

    名扬语速极快,一口气把这番贬低袁氏兄弟的言语说完。胸中一口闷气,不吐不快。

    董承沉默良久,最终点点头,说:“言之有理。”

    他颇为激动地说:“天子将此重任托付于我,我每日辗转反侧,却无计可施,甚是苦恼。没想到将军一回来就为我解决了心病,实在太感谢了。”

    名扬读书时曾思考过衣带诏事件里董承的失败之处。他的眼界太过狭窄,联合的盟友大多是朝中大臣,成不了气候,反而容易暴露。他联合的诸侯,只有刘备和马腾,而这二人一直在与曹操对抗,可以说是董承为数不多的亮点。

    董承说到底是一个文人,汉献帝把诏书给他可以说是所托非人,但也是无奈之举。完成衣带诏需要一个成熟的谋划,既然让名扬赶上了,他非常有兴趣来制定这个计划,看看历史是否会被改变。

    名扬握住董承的手,而董承的手中紧紧攥着那张血诏。

    “国舅,请把这份诏书好生保管起来,不到确定之时千万不要拿出来给他人观看。尤其提防家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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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七章 再会有功

    董承收好了血诏,再次回到座位时,两人谈论的话题就轻松了许多。

    名扬问起权有功的近况:“有功在府上还好吧?”

    “有功现在是我府上的总教头,我让他教府中护院武艺。这小伙子很勤奋,我很喜欢他,只是害怕他被人认出,所以一直让他藏在府内,我想他应该会觉得烦恼。”

    名扬笑道:“说不定他会喜欢这样的生活。我能见见他吗?”

    “可以。”董承站了起来,名扬跟着他一起站起来,“你好不容易回来,当然要让你们相见。”

    两个人走出密室,穿过庭院,向后院的家丁宿舍走去。在一处长廊里,他们与一名少女迎面相遇。虽然经过三年身高、身材都有些变化,但名扬还是认出她来,就是当年那个花间踢毽的董家小姐董千巧。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比起第一次见到她,她长高了一些,女孩儿的身材也显现了出来,而且更加甜美了。

    她对董承行礼,说道:“爹!”

    董承点点头,继续往前走。名扬跟在董承身后,低下头,向董小姐行礼,并没有打算表明身份。千巧起先没有太在意,只是颔首回礼,当董承和这个“陌生人”错过几步之后,她突然感觉那个人有些面熟,再回头去看时,他们已经走得很远了。

    “在哪里见过吗?”千巧不时回头,努力回想,但是没有结果。

    名扬跟着董承来到有功的住处,轻轻叩门。

    “谁啊?”屋子里传来有功的声音。

    董承回答道:“是我。”

    有功迅速为董承开了门,向董承行礼,问道:“老爷找我有事吗?”

    “你看看什么人来看你了?”董承让开身体,使名扬直接面对有功。

    有功盯着名扬看了许久,脸上逐渐绽开惊讶的表情。他扑上来拥抱住名扬,高兴地说道:“大哥,你回来了!太好了!”

    名扬笑道:“是啊。好久没见,我十分想你。”

    董承说:“你们两人聊,我先回去了。”说罢,他转身离去,只留下兄弟二人。有功拉着名扬进入房间。

    “大哥,起初你还有信送回来,我知道你在徐州做了吕布的将军,还打了几场漂亮仗,后来突然就没有了音信,国舅也不知道你的消息,只听说你与曹操有一年之约,终究会返回许昌。我很好奇,你这一年多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言难尽。”名扬略去了与貂蝉之间的事情,大致讲述了一遍幽州军和袁军之间的战争,听得有功津津有味。

    “大哥,你太厉害了。过去我怎么从来没发现你竟然这么有带兵的才能。”有功一脸崇拜,名扬在他心目的形象变得更加高大。

    “环境变化了,我也不得不变化。”

    “大哥回许昌来,又跟随曹操了吗?”

    “我归属朝廷,被曹操管理也很正常。但我并没有跟随他。”

    “没关系,大哥。”有功说,“这些年我想清楚了,我恨曹操,讨厌参军,讨厌战争,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没有必要牵扯上你。你武艺高强,又善于带兵打仗,若是继续参军打仗一定前途无量,即使是跟随曹操,我也可以接受。只要大哥你自己能够接受……”

    “我不会跟随曹操的。”名扬知道有功虽然嘴上说不介意,但心里无法真正对曹军屠村的往事释怀。名扬虽然不是真的胡德越,没有经历过那场惨剧,但他可以理解有功的心情。

    三年已逝,有功内向的性格没有改变,如果真如董承所言,他一直躲藏在府内没有出去,那么他的性格应该会更加闭塞。两人聊了这几句,有功便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安静了下来。

    名扬问道:“听说你一直在府中,为了隐藏身份无法出去露面,你会不会已经厌倦这种生活了?”

    “要是说我一直在府中无法出门,也不确切。我偶尔还是能出去的。”

    “出去做什么?”

    “小姐会让我乔装后跟她出城,她让我教她骑马。”

    “小姐?巧小姐吗?”

    “是巧小姐。”

    “那还不错。我还想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有功听见名扬想带他走,略微有些惊讶。他左思右想,做了一番艰苦地心理斗争,说道:“大哥,我非常想跟你走,但我不想再打仗了。我觉得在这里挺好,可以躲避外面的一切纷扰。”

    名扬心想,躲在这里就向躲避一切纷扰,是不可能的。这个国舅府一不小心就会被人连根拔掉,府中的人都会难逃一劫。这种乱世,想要一个世外桃源,谈何容易。

    但是他还是对有功说:“这里确实挺好,你不要走了,好好待在这里。”董府的灾难来自那份衣带诏,名扬正打算挑战这场灾难,他要把这个危机变成机遇。如果有功留在这里,可以在灾难不可避免时,救董府几条性命。

    名扬说:“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

    有功将名扬送到了后门,在打开后门之前,有功对名扬说:“大哥在许昌的话,就常来看我。我有时也会跟随巧小姐去许田猎场骑马,大哥也可以去那里和我们一起。”

    名扬拍拍有功的肩膀,嘱咐道:“多多保重,也好好保护董国舅一家。”

    名扬离开国舅府,回到刘备府中。天色已晚,但刘备尚未歇息,听说名扬回来,立刻召他来见。

    刘备说:“今天曹操上书,请求讨伐袁术。有很多人反对,这些人都是汉室老臣,虽然曹操势在必得,但也不得不重新考量。此事押后重议了。”

    名扬说:“以曹操的威势,还有人能够阻止他的决定?”

    刘备说:“天子终究是天子,曹操再威势,也必须尊重天子。那些汉室老臣虽然老迈羸弱,但代表的是人心,他们一起反对曹操出兵讨伐袁术,一方面说明曹操还不得人心,另一方面说明袁家还是汉臣中的一面旗帜。曹操不能失去人心,所以他不敢强行执行自己的决定。”

    名扬点点头,说道:“受教了。”

    刘备说:“不过我了解到,曹操不会善罢甘休。他今天下朝后立刻召集了文武进行商议。他已经派出使者分别前往徐州、江东、荆州、西凉、汉中、西川等地,看来是在下诏之前先行与各路诸侯沟通出兵的事情。”

    名扬说:“这是我们意料之中的事情。”

    “但我担心,曹操为了通过朝议,会在许昌掀起腥风血雨。”

    “他要杀死反对的大臣吗?”

    刘备沉吟片刻,说:“这是他一贯的手段。但他和董卓不同,董卓是说杀就杀,没有理由。但曹操还是会编织罪行的。”

    “那皇叔的意思是什么?”

    “能救一个就救一个吧。”刘备叹了一口气,“但是不能暴露我们自己。”

    名扬正待告退,刘备又说道:“去见王同、李异的行程我已经安排好了。最近曹操犒赏三军,也有物资给我们。你刚好负责押运物资前往大营,和他们相见。”

    名扬谢过刘备,回到自己的住处。鸢尾正在屋内看书。她见名扬回来,放下书迎了上去,服侍他更衣。

    名扬对鸢尾说:“我们去院子里走走吧。”

    鸢尾陪着名扬来到院子中,刘备府不大,客房的院子也就一巴掌大的地方,说起来走走,也就是在院子中站着。

    鸢尾见名扬的心情惆怅,轻声问道:“大哥是在思念貂蝉姐姐吗?”

    名扬说:“我思念的人很多,他们现在都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正在干什么。如果天下太平,我可以骑马一一探望,但如今战乱丛生,阻隔了我的思念。”

    鸢尾说:“大哥,奴婢想,你肯定不会在这里停留下来。那我们的下一个目的地在哪里?”

    “不知道,我还没想好。”名扬抬头看向夜空。天空晴朗,漫天繁星,如同银珠撒满玉盘,闪耀夺目。

    名扬搂住鸢尾,微微一笑:“我们去江南吧。”

    鸢尾笑道:“奴婢跟着大哥,大哥去哪儿,奴婢就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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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八章 再会往日战友

    在曹操征讨吕布的战争之后,名扬所部五千人归于刘备属下,军官王同、李异包括与名扬一起前往幽州的黄达如今是朝廷的偏将军,弃吕布投名扬的千夫长薛堂被晋升为校尉,其他千夫长和百夫长各有封赏。当年一起征战的弟兄,陆奇继续留在了徐州,任永自从徐州失去消息后再没见到他,黄达命丧冀州。由于名扬要护送貂蝉去海边,部队由王同李异率领,跟随曹军班师回朝,被安置在豫州汝南郡,大营就在郡治所在汝南县以西三百里处。

    名扬跟随运送物资的队伍到达大营时,王同李异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名扬要来的消息早一步传到王同李异这里,他们低调地迎接了名扬。

    在大帐里,名扬第一时间对他们说出黄达的死讯。王同李异互相看了一眼,悲切之情立刻涌上心头。名扬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嗓音嘶哑着说道:“我对不起黄兄。”

    王同想安慰名扬,但不知道说什么,就看着李异。李异说:“将军,我们投身沙场,早就不惧生死了。请将军看开些。”

    王同点点头,接着说:“还请将军早上表章,申请黄将军的抚恤金,保障他家中父母的生活。”

    “抚恤金?”名扬不太明白。

    李异解释道:“朝廷对阵亡将士都有抚恤金,听说是曹操掌握朝政之后恢复了这一制度,这些年他还大幅提高了待遇,虽然不如一个活人对家里的贡献大,但好歹能保证死者的家人平安度过两三年。这也是曹军将士奋勇杀敌的原因之一。”

    名扬心想:要不说曹操是政治家和军事家,治国治军皆有一套手段。他说:“好的,我今晚就写表章,为黄将军争取抚恤。”

    王同压低声音:“将军此次回来,还是要和曹操对抗吗?”

    “并非要和曹操对抗,是要借着刘皇叔离开曹操的地盘,开辟我们自己的地盘。”

    李异说:“那我们去哪里呢?”

    “目标有两个,一是徐州,二是淮南。我们将会跟随刘皇叔出征淮南,出去了我们就不再回来,在淮南扎下根基,扩大力量。如果这个计划失败,我们就转战徐州,杀掉高顺,夺取徐州。”

    “如果这个计划也失败了呢?”王同脱口而出。名扬和李异都望着他,他知道自己失言,但话已经说出来了。

    名扬说:“我会缜密计划,断然不会失败。”

    王同和李异一起说道:“我们一定勤加练兵,不负将军所望。”

    名扬摆摆手,说道:“我想曹操不会让我们带本部兵马出征,他必定会交给我们一支他的嫡系部队,这样便可以防止我们叛变。”他之所以这么判断,是因为历史上曹操就是这么做的。

    “那怎么办?”

    “我会有办法的。”名扬说,“但你们两人肯定得有一人留在这里带兵,等淮南事发,这个人必须带着这支人马以及刘皇叔留在豫州的人马一起到淮南去。”

    王同说:“我愿意跟随将军出征,冲锋陷阵是我的特长。”

    李异白了王同一眼,说道:“我看你胸毛特别长,难道我不善于冲锋陷阵?”

    名扬笑道:“李兄,你冲锋陷阵一点不落下风,不过你为人心思缜密,善于计谋,你便留下待命,到时带领人马到淮南与我们会合,便是大功一件。”

    李异领命。

    名扬又问道:“豫州驻守的曹军将军是谁?”

    李异回答道:“是徐晃徐公明。整个豫州有十二万曹军驻守,我们附近的汝南就有三万守军,守将是刘辟。”

    “刘辟?”名扬知道这个人。历史上他帮助刘备从袁绍处逃往刘表那里,阻止了曹军追杀。这个人可以利用。

    此时有士兵在帐外禀报:“将军,午饭已经准备好了。”

    李异对名扬说道:“我们准备了羊肉汤和好酒,请将军和我们俩好好喝几碗。其实我们很像让众将士都见下你,但你有命令低调行事,我们就不声张了。”

    “好。”经过几年打磨,如今名扬遇到酒,也是性情豪迈,毫不推辞,“我与二位畅饮,权当向全军将士敬酒。”

    名扬在汝南营中住了三天,他跟随王同李异参观营寨。这支部队跟随名扬在徐州出生入死,名扬对它极有感情,每一个士兵他都见过。营寨的布阵依旧按照名扬曾经的指示进行,而且王同李异延续了名扬往日的风格,强化部队在机动和骑射方面的训练。

    名扬随手抄起一支长戈,都是好铁打造,刃口锋利无比。名扬将手从戈杆上抚摸过去,表面光滑不扎手,只有一处似有刻字。名扬仔细看了看,刻了一处蝇头小字:“洛云坞,壹玖捌捌零肆零陆。”

    名扬不禁失笑,这应该就是洛云坞创造的“条形码”。他们不仅制作工艺先进,管理水平也一流。说起来,他们这样做不也是超越历史的行为吗,他们只控制别人,不控制自己的吗?

    不过兵器上刻制作者的名字以保证质量,是先秦就有的方法,洛云坞这样做,倒是很好的把古今结合在了一起。洛云坞的人头脑真好,和他们打交道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李异还在旁介绍:“曹军有四成的军需都是洛云坞提供的,我们营中的弓弩刀戈枪戟等军械大部分是洛云坞制造的,我们补充了一些战马,也是洛云坞……”

    “好了,不要说了。”名扬不想再听下去了。李异见名扬心情变差,有些不解。在徐州时,名扬与洛云坞的关系那么亲密,名扬的“月未满”几乎就成了洛云坞的分社,怎么他听见洛云坞变得如此不耐烦。

    他问道:“将军,你怎么了?”

    “洛云坞深不可测,跟他们打交道还得多长个心眼。”名扬也不想揭穿洛云坞,不说王同李异无法理解什么是穿越,他们知道的越多对他们越不利。

    但是装备精良的部队毕竟朝气蓬勃,名扬看着甚是喜欢。这支部队只是人少,单论战斗力必定不输曹军。

    名扬看到部队运转良好,也就放心了,他临离开前又嘱咐了一下王同李异,加紧训练,但不可走漏风声,让曹操警觉。

    告别他们,名扬又回许昌去了。

    曹军又一次进入战备状态。不过不是因为有人来犯,而是他们要去犯别人。曹操亲自指挥大军在司隶和豫州边境进行了一场大演习,声势浩大,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曹操要出兵了。

    曹操邀请了朝中百官前来观摩演习,说是邀请,不如说是强制命令。董承、刘备也在其中。

    刘备倒是挺愿意来观战,他长期蜗居,对战场朝思暮想。虽说是演习,鼓号齐鸣、旌旗招展的景象,也让他心潮澎湃,未来美好的景象在他眼前浮现。

    关羽、张飞、名扬都身着戎装,跟随在刘备身后。

    对战的双方分别是曹操驻守许昌的主力部队和豫州南部的驻防部队。许昌军由曹仁、曹洪率领,是主力;豫南军由徐晃率领,属于陪练。王同李异也率部参加了豫南军,在这次演习的序列之中。

    两军由驻地出发,到达指定地点,安营扎寨,修筑工事,开始对垒。豫南军模拟淮南军,所以他们按兵不动,等待许昌军来攻。

    曹仁镇守中军,曹洪率领人马绕徐晃的阵地而行,想寻找破绽冲破他的阵地,无奈徐晃布阵颇得兵法,曹洪一时难以突破,都被对方的弓弩手射回——演习双方所用兵器都换了枪头箭簇,不具备杀伤力,旨在演练阵容和战法。

    刘备笑道:“以曹仁曹洪之能,冲锋尚可,攻城拔寨未必可以。若是淮南有徐晃,只怕他们寸步难行。”

    关羽说:“徐公明乃当世虎将,难得一见,淮南尽是纪灵之辈,怎会有徐晃这样的人才。”

    张飞说:“死守城池找一小儿都可以,何况袁术有三十万大军。”

    刘备摇头说:“三弟慎言,打仗岂是儿戏,怎会找一小儿就可以。到时指挥大军的是曹操,不是曹仁曹洪。”

    刘备又向战阵中望去,观察了一会儿,说道:“我想徐晃是要等到正午,待曹洪疲惫再出营接战。”

    时至中午,曹洪的部队已经绕了不知道多少圈了,疲态尽显,来到徐晃阵地的正前方停下来休息。步兵累得东倒西歪,骑兵也纷纷下马让屁股缓一缓。只听对面镇中号角齐鸣,营门打开,徐晃带兵杀出。曹洪急忙命令将士们迎战,手下的士兵刚刚松懈下来,慌忙捡起兵器,或是骑上战马,但刚刚恢复阵型,徐晃的队伍已经与他们短兵相接了。一瞬间,曹洪部就溃散了。

    旁观的文武百官议论纷纷,发出嘲笑声音的人比比皆是。张飞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刘备看了他一眼,张飞立刻变得严肃起来,那副想笑不能笑的忍耐表情,让名扬也是颇感有趣。

    曹仁见势不妙,急忙率部倾巢而出,留下亲兵在身边,其他所有人都顶了上去替曹洪挡住徐晃。曹洪摆脱追击后,迅速组织了队伍转过身来,进行反击。

    许昌军人数上占优势,在短暂的混乱之后,顶住了压力,和豫南军形成均势。由于演习的兵器不是真的刀枪,只是棍棒,形成不了杀伤,一时间如同黑社会群架,纠缠在一起,无法分解开来。

    曹仁在阵地最后面仰首观察阵中战况,思考着办法。突然从斜刺里杀出五百名骑兵,曹仁身边的亲兵猝不及防,防线被对方冲散。曹仁急忙挥舞手中长棍防御,对方却绕开他,直取他身后擎将旗的士兵,一下将他手中的将旗砍倒。

    全场立刻响起一片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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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九章 夜半军歌

    将旗被砍倒,曹仁恼羞成怒,急忙带人要追赶这路奇兵。可是这路人马砍到将旗后就立刻返身撤退。

    曹仁正要下令继续追赶,从身后曹操的军阵里传来鸣金之声,曹仁勒马回头,望着曹操的帅旗,懊恼地将手中的长棍仍在地上发泄怒火。

    张飞伸长脖子看着笑话,他哈哈大笑:“不知道是哪个不懂事的愣头青,把规矩给坏了。”

    名扬问道:“坏了什么规矩?”

    张飞说:“既然是陪练,主要是陪主力练阵型、练战术,哪有这样出奇兵端老巢的打法出现,一看就是新军。搞不好是咱们的队伍。”

    关羽捋着长须,一副高冷的表情说道:“既然要练兵就真刀真枪地练,这样练法,练出来的都是曹仁这样的草包。”

    刘备又看了看他俩,示意他们不要在调侃了。现在可想而知,曹仁曹洪必是羞愧难当,不知道曹操是怎样的态度。此时,曹仁、曹洪、徐晃都离开各自的部队,向曹操的帅旗集中。

    所有人的目光也都向帅旗集中,想看曹操如何评判这场对阵。由于不可能有音响设备,帅旗那里发生的事情无法被远处的人们知道。枯燥的等待让观众们慢慢懈怠,校场变得沉寂起来。

    正在百无聊赖之际,有一名传令兵从帅旗下出发,沿着校场边缘骑马行进,一直来到刘备面前停了下来。刘备有些意外,正要问对方有何命令,传令兵向名扬行礼后说道:“丞相有令,请金将军前往一叙。”

    名扬有些迟疑,他看了刘备一眼,刘备说道:“丞相有请,就快去吧。”他的眼神告诉名扬不会有事。名扬低喝一声,骑着紫电向帅旗方向飞驰而去。

    名扬来到帅旗下,向曹操行礼,曹操身旁立着曹仁、曹洪和徐晃。名扬第一次见到徐晃,徐晃身材高大,络腮胡须也长得虎虎生威,据说徐晃的气质与关羽很像,这么看上去那高冷的眼神确实有几分相似。

    曹操说:“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这场较量,你的部下大放异彩,出其不意夺了曹仁的将旗。”曹仁将目光移向其他方向,不愿意与名扬有目光接触。

    名扬这才想到王同李异也在豫南军中,原来那支坏规矩的部队是自己的部队,心中暗喜,却口称不知:“丞相何出此言?”

    徐晃说:“金将军,刚才夺旗的是你的部下李异,确实用兵如神。”

    名扬说:“都是徐将军指挥得好。”

    徐晃不贪功,直率地说:“我只命令各部相机行事,却不曾指示他包抄对方中军,李将军获得头功,是金将军平日教导得好。”

    曹操哈哈一笑,阻止两人继续互相谦虚,说道:“金将军的善战我在徐州已经领教过了,你也不必谦虚,我会奖赏李异及他的部下,以激励三军将士。”

    他又回头对一脸不悦的曹仁和曹洪说:“你们很不服气吗?我看你们就是骄纵惯了,别人金将军在幽州以少胜多以弱胜强时,你们在家喝酒吃肉玩女人,造成今日之耻,完全是你们不求上进,咎由自取。后面还有两场较量,你们各自收兵,好好检讨一下。”

    曹仁和曹洪领命而去。曹操勉励了徐晃两句,也让徐晃去了。只剩下名扬留在身前。

    曹操说:“后面的演习你就留在我帅旗之下观战,明日我手下的谋士和战将都会到来,你刚好可以和他们都相识一下。”

    “遵命。”名扬也告退,打算回到刘备身边去。此时军中各处号角声起,传达收兵的指令。文武百官也开始散场,刘备和他两位兄弟留在原地等待名扬。

    刘备问返回的名扬:“曹操找你干什么?”

    名扬向刘备说出了缘由,张飞在刘备身后听闻,立刻哈哈大笑起来。

    “我说兄弟,果然让我说中了,就是咱们的人才会如此不识规矩。就是要坏他的规矩,哈哈哈哈。”

    关羽在一旁想笑却忍住没笑,刘备却没有如往常一样责备张飞。他点点头,说:“金将军带兵有方,我等也十分佩服。”

    名扬说:“那时形势太过严峻,往往需要以少量人马面对大量强敌,常常奔袭作战,左支右绌,有现在这样的战法,也是迫于无奈。”

    刘备说:“我起兵时也是这样的情况,倒是后来得到徐州,就忘却了看家的本领。今后还得再将这种战法重新捡起来。”

    名扬说:“汉朝初期,从高祖至武帝,与匈奴作战往往不占优势,正是因为匈奴骑兵在机动性和战斗力上胜于我们,武帝进行军制及战法的改革,才击败匈奴。从那以后,北方的部队倚重骑兵,如今骑兵的装备和战法都已完备,如果北方的军队和南方的军队在平原地带相遇,北军有七成胜算。皇叔你的部队都是从北方追随你而来,都是骑兵中的精英,宜继续强化骑射。未来我们必须再高速运转中与曹操周旋,才有可能在曹军强大的压力下找到一线生机。”

    刘备和关羽都默默地点点头,刘备笑道:“受教了。”

    “不敢。”

    刘备朝着另一个方向一指,说道:“曹操给文武百官也设了营帐,这些天都要再次露宿,我们的住处在那边。一起回去吧。”

    晚上,曹军军营那边响起嘹亮的军歌,一首首军歌都是汉军的军歌,都是东西两汉期间创作和流传下来的。名扬从这些军歌里听出了汉军往日的辉煌和骄傲,有窦大将军追击北匈奴的凯旋歌,有光武皇帝光复洛阳时的得胜歌,有霍去病长驱漠北时的杀敌歌,有文景时代戍边将士的思乡歌,最后是传唱时间最悠久的高祖的大风歌。

    与曹营灯火辉煌、歌声嘹亮成鲜明对比的是,汉廷众臣所住的营寨中,早早就熄灭的灯光。黑暗里,营中众人听着原野上空飘荡的大风歌,都躲在帐篷里嘤嘤哭泣。

    刘备的帐中尚点着灯火,四人围坐,当曹军军歌响起时,他们也不再说话,只静静地听着歌声。刘备虽不似其他人那样哭泣,但也黯然神伤。

    “高祖斩白蛇起义,灭暴秦,胜强楚,统一天下,绵延四百余年,汉室竟沉沦于此。此歌慷慨豪迈,充满我汉家的骄傲,却被国贼的军队吟唱,是我的耻辱。”

    关羽和张飞都去安慰刘备,名扬却听得出了神。

    这些哭泣的文武们应该庆幸曹军唱着汉军的军歌,哪一天,他们不唱了,唱起新的军歌,那就表示汉朝灭亡了。曹操独揽大权,欺压天子,但他还是汉朝的丞相,他还是打着汉朝的旗帜东征西讨,统驭诸侯。哪一天他不需要这面旗帜了,汉朝就灭亡了。

    名扬不能体会这些汉臣的悲伤心情,但十分可怜他们。可怜的不是他们报国无门的精神,而是他们逐渐消磨殆尽的反抗勇气。他们只敢躲在哭泣,却没有一个人想办法挽救危局。可能他们心里明白,汉朝气数已尽无法挽回,但从小接受的教育又告诉他们要忠君爱国,现实与理想的矛盾让他们痛苦不已。

    所以他们成不了英雄。曹操完美地把奸臣和忠君爱国结合起来,他担当汉相,征伐四方,表面上看是在独自支撑汉廷,他使家族走到权力的顶峰,自己却至死不晋位为帝,保全了自己的忠名。

    另一个人,刘备也完美地把理想和忠君爱国结合起来。对于“忠臣”理想叫做理想,对于“奸臣”理想也可以叫做野心。他一生都在为匡扶汉室,效忠天子奔波战斗,到了人生的最后他凭借汉室后裔的身份顺理成章地自立为帝。他明明最终称了帝,却没有人怀疑他的忠名。

    至于孙氏家族,应该从来就没有在乎过忠君爱国的问题,所以孙氏兄弟也成了英雄。

    不知何时,曹营偃旗息鼓,原野上万籁俱寂。哭声却一直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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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零章 郭嘉现身寿春

    过了三天,演习场移至河边。名扬按时到达帅旗所在之处,向曹操报到。

    今天曹操身后文武齐全,人才汇集。左手一边是谋士,右手一边是武将。十多名谋士之中,名扬只认识荀彧、程昱以及曾在徐州见过的荀攸,郭嘉并未来到。武将队列中,曹洪、于禁、张辽在列,再往后看去俱是生面孔。突然在十几员武将里看见李典,李典始终恶狠狠地盯着名扬,名扬只好赶快把目光移走。

    曹操身后还有一员将军,相貌生得凶悍,身形壮硕,铠甲都禁锢不住他饱满的肌肉。奇怪的是,这个将军也一直看着他。

    曹操见名扬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后,回头看了一眼,笑道:“你们认识?”

    “不认识。”名扬确实不记得有见过这个人。

    曹操冷笑一声,说道:“没想到金将军的失忆竟到这种程度?连同乡和同袍都忘记了。”

    他回头对身后的将军说道:“跟你的老乡打个招呼。”

    那将军抱拳呼喝道:“胡……见过金将军,在下许褚。”

    名扬想起有功曾说过,许褚与他们同样来自汝州,同时入伍,都被编入侍卫营,还同时提拔为什长。看来交情应该不浅。但名扬没有继承胡德越的记忆,眼前的许褚就是一个陌生人。他也不用故意装作认识许褚,他的设定就是失忆。

    曹操请名扬列于于禁右侧,一起观战。

    以前与于禁多次交手,如今在同一阵营,名扬还有些不适应。他和于禁相互致意,名扬先开口问道:“于将军,今日是谁与谁对阵?”

    于禁也不觉生分,答道:“曹将军领衔,两位夏侯将军辅助,主攻。徐将军陪练,主守。”

    名扬点点头,向校场里看去。视野里有一支军马,正在待命。军马阵中只有曹仁的将旗,不见两名夏侯将军的。

    鼓声响起,号角齐鸣,曹仁军开始移动,向前面那条河进发。这一场,双方演练的是渡河作战,攻方渡河并夺取守方的阵地。

    远处的战场在帅旗这地方根本无法看见,曹操及文武只能通过斥候来了解战况。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名斥候骑马而来,大声回报。名扬也逐渐了解前面的情况。

    曹仁抵达河边安营下寨,开始准备船只。徐晃也在对岸布下阵地进行防范。曹仁以强弩掩护,强行渡河,徐晃毫不示弱,以乱箭阻挡,使曹仁的部队无法顺利渡河。

    正面战场正激烈交锋,在河流的上游,夏侯惇命令部下中善水性的士兵先行渡河,在两岸间拉起几条绳索,其他士兵抱着漂浮物拉着绳索渡河,在曹仁部队正面强渡吸引徐晃部队的时间里,夏侯惇所率领的三千人马渡河成功。

    夏侯渊率部留在河对岸,潜伏了下来。夏侯惇部渡过河就朝徐晃阵地的背后绕去。负责在侧后方防守的正式王同李异的部队,将夏侯惇的部队包围在一片树林里。徐晃另外派出一支人马前来支援。

    夏侯渊得知消息后,开始指挥人马在上游搭建浮桥,时至下午浮桥搭建完毕,夏侯渊一边在河对岸建立阵地防守浮桥,一边通知曹仁。

    曹仁依旧在正面佯装渡河,抽调精锐骑兵绕道上游,通过浮桥到达对岸,也绕到徐晃背后发动进攻。王同李异不能阻挡,撤开包围圈向中军集中。曹仁、夏侯惇、夏侯渊合兵一处与徐晃发起决战,徐晃败退。这一阵,以攻方获胜告终。

    黄昏时分,众将回到帅旗向曹操复命。曹操赞赏了曹仁及两位夏侯将军,称赞他们善于用计。让三人先行离去,留下徐晃,拍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句:“做得不错。”

    徐晃接受了曹操的鼓励后也离去。

    曹操对荀彧说:“文若,传令晚上召开军事会议。”之后他就下令整军回营。

    名扬心说:难怪分布各地的谋士和将军都来了,原来是要开会。看来这次会议很重要,最有可能关系到讨伐淮南。

    名扬回到刘备身边,刘备问:“听说曹操召回各地的文武,不知道他又有什么动向?”

    名扬说:“曹操召集众将,可能是要布置讨伐淮南的事宜。”

    “看来曹操讨伐的决心已定。只是朝臣反对的人太多。”

    名扬说:“可以在朝臣中走动一下,这个时候还得支持一下曹操。”

    “如何走动?我平常不怎么和朝臣往来,这个时候提讨伐淮南的事,一方面让人误以为我和曹操之间有事,另一方面会让曹操起疑。”

    名扬沉吟片刻,建议道:“那就找其他人去游说众臣。”

    “何人可以相托?”

    “可以找董国舅做这件事情。”

    “但我怎么和他沟通上呢?”

    “这个任务交给我吧。”

    刘备满意地点点头,也不细问名扬的计划,两人径直回到营寨中。天已经黑了,刘备也没有再找属下来商量事情,而是让大家各自休息了。

    再过三天还有一场演练,这场演习就结束了。夜晚中曹营又响起汉军军歌。夜里所有人的心思都不再在演习上,各有所思。

    曹军的将领们已经开始憧憬南下的征途,汉廷大臣们正在心里咒骂该死的演习迫不及待要返回许昌,刘备在思考征讨淮南之后的事情。

    名扬却将思绪指向洛阳城中洛云坞,有洛云坞的存在,所有的事情都会有不确定性。

    许田的演习正在进行中,消息传到了寿春,情报写在书简上送到了袁术手上。

    杨弘、李丰站在袁术面前,面面相觑,光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袁术的心思。寿春城外的封禅台已经接近完工,但袁术称帝的决心还是没有下。

    袁术收起书简,幽幽地说道:“曹操在许田演习,不知他是何意?”

    李丰说道:“听说曹操上书要征讨淮南,不过反对的朝臣太多,没有被同意。”

    袁术笑道:“我家在汉廷还是很有声望的,凭曹贼还很难扳倒我。”

    “但是,曹操出兵是早晚的事情,凭汉廷的几个大臣很难阻止他。”李丰说。

    杨弘说:“我淮南带甲之士三十余万,依托淮南河流湖泊,定可阻止曹军。现在只盼主公早登帝位,鼓舞军心,来日挥师北上,早定中原。”

    袁术沉默许久,杨弘和李丰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也不敢再开口说话。袁术发现两人都盯着自己,这才说道:“称帝之事让我在想一想。你们再派人去许昌活动活动,尽量阻止曹操出兵。”

    走出刺史府,杨弘拉住李丰说道:“李大人,你是否动摇了支持主公称帝的决心。”

    “杨大人说笑了,我当然支持主公称帝。”

    “那你一直说着曹军要来讨伐是干什么,吓唬主公吗?”

    “我们要未雨绸缪嘛。不光是曹操在摩拳擦掌,东南的孙策借了兵不还,占了地不还,牵制了我军十万人马,实在也是一大威胁。曹军若来,我们该当如何?”

    “不怕,曹军以骑兵为主,不习惯在江河纵贯的淮南作战,我军有胜算。”杨弘非常有信心,“再说,他也是腹背受敌,北方有袁绍,南方有刘表,西面有马腾,他才不敢来进攻淮南。”

    李丰马上拜道:“杨大人说的有理,我还是太胆小了。”

    杨弘认真地盯着李丰说:“李大人,如今好不容易把韩胤扳倒了,又把阎象支到前线去了,你我可不要对着干,说好共享荣华的。”

    “一定一定。”李丰一脸堆笑,送杨弘上了马车,又送马车离开。

    李丰拍拍被杨弘抓皱的衣袖,冷笑一声,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李丰回到府中,府中的家丁向他禀报:“郭先生来了,正在会客厅中。”

    他闻之大惊,赶紧一路小跑来到会客厅中,见郭嘉正坐在堂上,独自品茶。

    “郭先生,听闻你受了伤,在下因公务繁忙,不曾前往探望,竟然让你亲自来到寿春,在下惭愧。”李丰恭恭敬敬地坐在郭嘉一侧问候。

    郭嘉脸色卡白,明显还没恢复过来。他说:“不碍事,多谢李大人关心。”他咳嗽了两声,吓得李丰赶紧递上手帕,被郭嘉谢绝。

    郭嘉接着说:“你接下来赶紧唆使袁术称帝吧。”

    “嗯?先生之前不是……”

    “我改变主意了。袁术不配成为一方诸侯,我找到了一个更合适的人选。”

    “但是,我今后该怎么办?”

    郭嘉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金条,说道:“我为你准备了足够的钱,够你平安生活过下半辈子。记住,你若不听我的,必死于寿春城头。”

    李丰接过金条,心中没有一丝喜悦之情。他伏身在地,说道:“在下必定促使袁术早日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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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一章 名扬受封 朝廷上将

    许田的演习结束后,曹操命令曹仁带领大军前往汝南扎营,自己带着群臣返回许昌。

    在回许昌的路上,曹操专门召名扬到身边谈话。

    曹操问道:“我欲讨伐淮南,不知道将军有什么意见?”

    名扬心中直犯嘀咕,不敢回答,只能推脱:“在下不敢妄言。”

    “为什么不敢妄言?”曹操笑道,“我是丞相,你是将军,我们同朝为臣,商议国事,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这……”名扬不知该如何回答曹操的这句话。

    曹操又笑了起来:“只怕是将军未把我当作丞相,自认不是我的下属,不肯献策。”

    “在下不敢。”

    “但说无妨。”

    “在下认为,讨伐袁术势在必行,只是目前师出无名,丞相不应急着出兵。”

    “袁术有僭越之心,如何无名?”

    “袁家在汉廷树大根深,虽遭董卓灭门,也只是灭了处于洛阳的本家,绍、术两位公子,袁家各旁支,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朝中大臣也多与袁家有密切往来,若袁术没有僭越的行为,讨伐他必然遭到众臣反对,执意出兵也必然不会得到诸侯响应。”

    曹操转过头盯着名扬看了好一会儿,说道:“难道要我等到他称帝?”

    “我们可以去添一把柴。”

    “派人去怂恿袁术称帝吗?”

    “不必去怂恿。大兵压境会让袁术畏惧,战意坚决会让袁术恐惧,不如暂时将曹仁大军北撤,同时撒布出汉廷畏战的假消息,自然会有人把信息传递给袁术,让他称帝的胆子大一些。”

    “等袁术称帝,我便有了出师之名,朝臣也不好反对。”

    “正是。”

    “坐看乱臣贼子僭越称帝,是汉臣所为吗?”曹操突然厉声问道。

    名扬也不慌,镇静地答道:“为国除贼,担一些罪名,成就大事,才是忠臣所为。”

    曹操哈哈大笑起来,一本正经的神态立刻烟消云散。他拍手道:“你我所见略同,我派曹仁去汝南待一些时日,便返回许昌,造成被迫撤军的假象以欺骗袁术。我不仅会按将军说的那样行事,更会暗中派一些人前往寿春散布谣言,说我曹操不敢出兵。让他袁术安安心心地称帝。”

    名扬说:“丞相明鉴。”

    曹操换了一个话题:“名扬,我想让你在朝廷任职,这才不辱没你一身才干。你想要什么职位?”

    名扬推辞道:“在下并无在朝廷任职的意愿。”

    “你是担心在玄德那里不好看是吧?不用担心,他贵为皇叔,无论你的职务多高,都不会盖过他。”

    名扬不再说话。曹操继续说道:“那就给你个军衔,任上将军,你看如何?”

    上将军在军中已属高职,但只是个虚衔,需要到具体的部队中才能掌握实权。曹操给这么一个职务,显示恩宠是最主要的目的。

    那么这个恩宠不受白不受。名扬急忙向曹操谢恩。

    刘备如今是当今皇叔,为宜城侯、左将军,领豫州牧,可为恩宠之至,但并无实权,名扬除非做到三公九卿,做何官职都不会高过刘备。但他的两个兄弟,关羽张飞都没有在朝廷任职,曹操授予名扬职务,恐怕也有离间名扬与刘备兄弟的嫌疑。

    名扬穿越至三国时代,寄身于胡德越,那一年胡德越二十五岁,经历三年,名扬如今也就二十八岁,已经可以担当上将军,这在现代时是不可想象的。名扬二十五岁也就是刚刚从大学毕业三年,做一个小职员,像这般一步登天如同做梦一样。

    两天后,名扬得到圣上传诏,来到皇宫宣政殿外等候。皇宫他来过一次,但也是在夜里,化装成御医进来,只顾埋头走路,不曾仔细观赏。

    许昌只是一座小县,机缘巧合成为了曹操的大本营,更是何其荣幸成为王朝的首都。但毕竟只是一座小县,宫殿也不如长安、洛阳的宫殿宏大,只有前殿、宣政殿和后宫三个部分,规模刚好够皇家使用,稍显局促。尚不如地方上的土豪住得宽敞。

    经过前殿,宣政殿就在眼前了。领路的太监让名扬在殿前候旨。名扬等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就有太监在殿门口大声传诏:“宣金名扬觐见。”

    名扬急忙抬步上前,登上通向大殿的台阶,在殿外脱了鞋子,快步走到大殿正中跪地行礼:“吾皇万岁。”

    “平身。”殿上传来天子的声音。名扬在那一个夜晚听过皇帝的声音,但那时是在商讨隐秘之事,皇帝也是偷偷摸摸的,不敢大声说话,声音听得并不真切。如今大殿之上,皇帝昂首挺胸,声音宏亮,中气十足。

    名扬站起身来,抬头去看皇帝,三年已逝,少年天子也成长了许多,比起那晚密谈之时以及许田围猎之时,不仅长高了许多,身板也结实了。不似年少时那样病恹恹的,但眼睛里依旧毫无神采。

    “朕早就听闻金将军智勇双全,今日初次相见,果然名不虚传。”皇帝说了句客套话。但他说初次相见,不知道是他故意撒了个谎,还是他已经忘记了名扬。

    只听皇帝继续说道:“丞相举荐,封金将军为朝廷上将军,以待今后为朝廷带兵建功,朕觉得甚是妥当,就这样决定了,金将军今后一定要奋勇杀敌,不负朕……以及丞相所望。”

    名扬再次跪拜天子:“谢陛下恩典。”

    名扬接受了封赏,便即退出了大殿,离开皇宫。回到刘备府上,迎面便碰到张飞,正抱着一坛好酒路过。他瞅了一眼名扬,一句话没说,没好脸色地径直走了。

    名扬心想:不会与封将有关吧,早知道会影响自己与关羽张飞的关系,但没想到这么立竿见影。他目送张飞走远,刚一回头,又见关羽站在了身前。

    关羽向名扬道贺:“恭喜将军受封朝廷上将军。”

    “多谢将军。在下远不如关将军与张将军,却获此封赏,愧不敢当。而且这上将军天下不知道有多少,实在不值得祝贺。”

    “哎,哪里话,天下各州府的上将军都是自封的,和朝廷的上将军有天壤之别。将军在徐州和幽州威名显赫,封为上将军倒是实至名归。”

    听关羽的语气甚为恳切,不像是装出来的,看来他没有对这次封赏有什么怨言。名扬问关羽:“张将军刚刚见在下时脸色不好,不知道原因为何?”

    关羽说:“将军不要在意,三弟确实是因为曹操举荐你为上将军,认为你受了曹操的恩惠,将要背叛我大哥,所以生气。我觉得这是曹操意欲笼络你,但不表示你会接受曹操的笼络。我相信将军的忠诚。”

    “多谢关将军。”名扬向关羽行礼道谢,“看来我找个机会得去和张将军解释一下。”

    关羽拉住名扬的手,说道:“不用再找机会了,随我去找三弟,一起喝酒,酒醉之后,所有误会都会化解。”

    “是吗?”名扬觉得有理,而关羽并不似名扬想象中那样高傲自负,难以接近,就答应关羽一起前去喝酒,“那便去吧。”

    晚上,刘备从外面回来,就召见了名扬。

    他先向名扬祝贺道:“恭喜将军获封上将军。”

    “多谢皇叔。”

    “早上曹操又提了讨伐淮南,依旧遭到众多大臣反对。看来开战不易啊。”

    “前几日我曾对曹操说,要他故意制造出舆论有利于袁术的假象,我想这是曹操想要的结果。”

    “故意制造假象?”刘备疑惑道。

    “是的,淮南是一定要打的,但要注意顺序。不能因为袁术想要称帝就打他,而是要因为他称帝的行为成为事实,才能打他。”

    “这是要让我坐看袁术僭越称帝而不管吗?”刘备瞪大眼睛看着名扬。

    名扬知道刘备和曹操不同。曹操能够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在他心里朝廷威严没有那么重要。但刘备视皇室尊严如生命,他怎么能够让袁术称帝成为现实。

    “我不同意,必须在袁术称帝之前讨伐他,阻止他称帝。”刘备摇头说道。

    “皇叔,这几日朝中大臣的反对你也看见了。他们这是对袁家拯救汉廷抱有希望。只有袁术称了帝,他们才能看清袁术的真面目,从而支持朝廷讨伐袁术。”

    刘备沉吟不语。他正在自己说服自己。

    名扬紧接着说道:“皇叔,在下会抓紧时间与董国舅联系,让他说服大臣,尽量在袁术称帝之前同意曹操出兵讨伐。”

    刘备低声说:“这样最好了。有劳将军了。”

    名扬心知,话虽如此,袁术称帝恐怕难以阻挡。刘备也许也知道。但他急于借讨伐袁术离开许昌,这比所谓的皇室尊严要重要和实际得多。

    名扬离开刘备的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许田的演习耽误了不少时间,看来从明天开始,名扬必须要行动起来了。不管方法怎样,必须要曹操成功出兵讨伐袁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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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二章 风亭贩酒

    已入深秋时节,万物长成。正是粮食丰收,万兽遍野的季节。许田猎场的边缘地带,茂密的树林之间,一个妙龄少女带着一个年轻护卫,一人一骑在林间穿梭。少女之马速度很快,一路领先,年轻护卫追得十分吃力,不时大声呼喊:“小姐,骑慢些,小心摔着。”

    少女且不管这些,毫不顾忌地骑马驰骋,手中弯弓搭箭,四下搜寻猎物。疾驰之间,她发现了一只梅花鹿正与自己并列奔跑。少女张弓瞄准梅花鹿,可是此鹿甚是灵巧,在树木间来回蹦跳,她一时难以捕捉到它,瞄了半天,未敢出手。

    她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梅花鹿,座下的马却失去了控制,踩在了树根上,头重脚轻将少女从马背上甩了下来。少女吓得花容失色,惊慌大叫。正在额头即将着地,摔得头破血流的时候,一只大手从她身后一把将她抓起,拎上另一匹马。

    少女惊魂未定,但她意识到自己被拉上一匹陌生的马,立刻回头去看抓住自己的人。只见此人身材高大,面目俊朗,眼睛炯炯有神。说是陌生人,却又有几分面熟,越看越熟悉,一个名字几乎到了嘴边,但说不出来,她还是不相信那个人回来了。

    跟随少女的年轻护卫因为马匹驽钝,早被自家小姐甩得老远,远远看见小姐从马上摔下,大惊失色,正要叫喊,突然从斜刺里冲出一个黑衣武士救起小姐。护卫一边纵马赶去,一边仔细辨认那名武士,突然转惊为喜,大声喊道:“大哥!”

    那武士回头对护卫笑道:“有功!”

    少女轻声问道:“你是金名扬?”

    名扬又微笑看着怀中的姑娘,悠然说道:“正是在下,巧小姐。”

    “你回来啦!”

    “是啊,我回来了。”

    名扬将千巧放下,自己也下了马来。正好有功赶到身前,向名扬行礼。

    千巧喜不自禁,却碍于性别差异和自己的小姐身份,不敢表现得太亲切,但她的心情岂是能够按捺得住的。

    说起来,自己和金名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三年前名扬初来国舅府,千巧与名扬于花园之中,因踢毽子相识,从此她就对名扬留下深深的印象。名扬年轻俊朗,又武艺高超,在多年如一潭死水的国舅府中,一石激起千层浪,增添了别样的色彩。彼时千巧每每穿庭过院,都会有意无意去寻找名扬的身影,当看见名扬时,心中就会产生莫名的悸动。

    突然有一天,名扬不见了。一日不见,千巧想明天也许就可以看见。两日不见,千巧想他兴许有什么事忙去了。月余不见,千巧想来日方长。半年不见,千巧便难耐思念,去追问父亲。父亲告知自己,名扬早已离开,去往他乡,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不过是萍水相逢之人,而且地位低微,悄然而去,原与千巧没有关系,千巧也不必挂念。但随着时间推移,千巧越发发现自己无法忘记那个人,曾经短暂相处的时光循环反复地在自己脑海里浮现。或许此人对自己并不那么重要,但为何自己总是想起他。

    时间过得久了,记忆终究成了记忆,回想起来只当作是曾经听过的故事,打发寂寞的时光。父亲自然不会跟自己提起名扬的事情,但有一日,有功无意间提起了名扬,说名扬在徐州与曹军作战,以少胜多,威震天下。

    千巧拉着有功,逼他说出更多有关名扬的事情,听得她一心向往,满心倾慕。

    自己为何会难以忘却名扬,这个或许就是答案。

    千巧问:“你何时回到许昌的?”

    “并未太久。”

    “你现在住在哪里?”

    “在下住在刘皇叔府上。在下目前是皇叔的属下。”

    “我听说你之前与曹军交战,你来到许昌,难道不怕他抓你?”

    名扬哈哈大笑,对千巧说:“小姐不懂其中的奥妙。往日的敌人在今日也有可能成为朋友。”

    “那往日的……朋友呢?”说起“朋友”时,千巧的声音小了许多。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他们之间的关系。

    “永远是朋友。”名扬豪情万丈,毫不遮掩。千巧听闻,喜不自禁。

    有功问道:“大哥,来猎场是打猎吗?”

    名扬说:“是的,在城中太闷,想出来走走。”

    有功说:“那我们一起吧。”

    名扬看了看千巧,笑道:“你这徒弟好生了得,已经可以自己打猎了。”

    千巧想起了自己刚才的囧相,脸红了起来,低声说:“将军不要取笑我。”

    有功笑道:“小姐练习武艺及骑射相当用功,但姑娘家习武终究不好,加之老爷是反对的,她偷偷摸摸练习,进步是有限的。”

    千巧踩了有功一脚,嗔道:“那也是你这个师傅不尽职。”

    三人笑成一处。名扬说:“我们还是骑上马,边走边说。”

    千巧上了马,就跑得不见了踪影。名扬不急着追上去,他拉住有功说道:“帮我回去对国舅传一句话。”

    “什么话?”

    “请他在两日后,去许昌西郊游玩,那里有一座风亭,到时我在那里与他会面。”

    “大哥要来见老爷,尽管来就是了,何必跑到那么远的地方?”

    “城中眼线极多,去多了,终会被察觉。凡事还是小心一些为妙。”

    有功接受了嘱托:“请大哥放心,我会传达给老爷的。”

    “一定要保密,只让国舅知道。”

    远处千巧招呼他们:“喂,你们快点啊。”

    名扬大声呼喝,座下紫电如离弦之箭飞奔而去,苦了有功,又被甩得老远。

    两日后,西郊三十里处,有一座风亭。这日董国舅对家人说:“自己心情烦闷,想出门走走。”连千巧百般纠缠想要同行都没有同意,自己带了几个心腹行至风亭,下车休息。

    风亭周围别无他人,是一处上佳的静心之所。可是董承哪有心思静心,他左顾右盼,寻找名扬的身影。可是他在哪里呢?他把自己叫到这里来见面,满心狐疑。

    等了好久,名扬并未出现。百无聊赖之际,一名担酒的货郎出现在风亭附近。

    “卖酒喽,卖酒喽。”货郎径直往风亭里走,被董承的随从拦住。

    货郎大声对董承吆喝:“客官,天气转凉,喝口酒暖和暖和。”

    随从一个劲儿地把货郎往外赶,呵斥道:“走走走,你这低品的酒,我家老爷能喝吗?”

    货郎并不放弃,依旧一个劲儿地朝亭子里闯,说道:“客官,这酒滋味不在表面,而在酒过三巡之后,客官何不尝尝?”

    董承觉得这个货郎甚是奇怪,就让随从放他进来。货郎摆出几个碗,添了几碗酒,端起一碗递给董承。

    他低声说道:“客官,我是名扬。”

    董承低头仔细一看,虽然脸上贴了胡子,但还是认出了名扬的模样。他接过酒,尝了一口,装样道:“确实不错。”

    他招呼自己的随从各自端去一碗,并要他们提走一桶酒,自行休息去。留下“货郎”伺候自己喝酒。

    董承低声说:“金将军何必把我叫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而且还,还化装成这副模样。”

    名扬说:“最近城中风声很紧,我也是迫不得已。”

    董承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曹操因为出兵讨伐之事受阻,意欲寻找罪名,除掉一些反对者。城中密探便多了很多。确实不安全。”

    “曹操出兵讨伐袁术,还望国舅能够支持。”

    “我为什么要支持他?”董承很奇怪。

    “袁术要称帝,国舅难道认为他不该被讨伐?”

    “他不是没有称帝吗?”董承说,“从头到尾都是曹操一个人在说,袁术要称帝造反,谁不知道这是曹操攻打袁术的借口?袁家是汉臣的骨干,若是让曹操得手,汉臣将元气大伤。”

    名扬说:“此言差矣,袁术确实要称帝,如果现在不同意曹操出兵讨伐,早晚他会成功称帝,逼迫朝廷出兵讨伐。等那时,汉室的尊严就又一次面临践踏。”

    “将军确定?”

    “千真万确,袁术一定会称帝。”名扬说得斩钉截铁。

    “可是我一人支持,有什么用?”

    “皇叔也是支持出兵的,而且他意欲借此次出兵远离许昌的目的,我也早就告诉国舅了。还请国舅帮忙,在朝中多劝说各位大臣,不要反对曹操出兵。”

    “我会尽力而为,但我也不敢确定会有成效。毕竟,比起袁术,大家更恨曹操。”

    “多谢国舅。”名扬又给董承倒了一碗酒,“还请国舅一定注意,在挑选劝说对象时,一定要保证他不与袁术通风报信。若是让袁术知道朝中大臣将支持出兵,对朝廷不利。”

    董承思索了一番,说道:“我明白其中利害,请将军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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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三章 大闹东望客栈

    许昌形势混乱,名扬能够想到的情况几乎都出现了。一方面曹操制造不敢出兵的假象迷惑袁术,另一方面曹操已经开始排除反对者来推进出兵的决策。制造假象是名扬给曹操的建议,而通过董承劝说反对者们转而支持出兵,这既是推动出兵的决策,又是保护这些反对曹操的朝臣。名扬无法预测到底是曹操先出兵还是袁术先称帝,但无论什么结果,名扬都达到了目的。

    说服反对出兵的大臣,不是名扬力所能及的事情。这事就交给董承处理,名扬开始准备前往淮南及江东的事情。在向曹操自荐前往淮南之前,他必须找回自己的一名得力部下。

    那就是落在洛云坞手中的任永。在徐州被困时,任永奉命出门办事,自此未归。当时姬采告知名扬,任永被他们的人救走了。如果任永现在安好,那么应该在洛云坞手中。

    要找到任永,就必须去洛云坞走一趟。去这个自己现在最不想去的地方。

    名扬向刘备告假,说向去洛阳拜会一个朋友。刘备同意了。

    名扬马上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他同时也吩咐鸢尾和自己同行。临行前,名扬嘱咐赵云好好保护萧元,多教萧元一些礼节和常识。之后和鸢尾一人一骑离开许昌,前往洛阳。

    再一次来到洛阳,洛阳城已经经过修复初见规模。城墙高耸,城门威严,民居整齐,道路宽敞,商业兴盛。鸢尾看到这一切,淡淡叹了口气,被名扬听见了。

    “叹气吗?为什么?”名扬问道。

    “真的是大不一样了。”

    “变化是挺大,但是一切都在变好,你叹什么气呢?”

    “变好?大哥不知道,当年的洛阳时何等兴盛,人马车流是怎样繁华,皇宫站在这里就可以看见金顶,奴婢当年虽小,但记忆犹新。”

    名扬“哦”了一声。自己第一次见洛阳时,这里是一片废墟,如今看到的是洛阳百废待兴的景象。但鸢尾看到的是曾经盛极天下的国都,变得如此萧条,难免伤心。

    名扬对鸢尾说:“不要再想过去了,我们的未来永远比过去好。”

    两人向城东的洛云坞行进,穿过几条简陋的街道,金碧辉煌的洛云坞街口便出现在他们眼前。看见洛云坞这种超越时代的精致繁华,鸢尾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名扬笑道:“比起你小时候的洛阳如何?”

    “有过之而无不及。”

    “跟我去个好去处。”

    沿着三年前走过的路线,名扬带着鸢尾来到了东望客栈,刚到门口,当年那个油腔滑调的店小二,立刻就出来迎接了。

    “请问二位吃饭还是住店?”

    “吃饭。”

    小二请名扬和鸢尾走进店内,在正中间的座位坐下。店内还是如往常一样,空空荡荡,门可罗雀,一点也对不住店内精致的装潢。

    小二笑道:“请问,客官想点些什么?”

    名扬也不看菜单,开口便来:“宫保鸡丁,清炒土豆丝,清蒸鲈鱼,再加一坛洛云酿。”

    这些菜名鸢尾并未听过,但小二一听,面露赞叹之色,说道:“客官是内行,请稍等。”

    不一会儿,酒菜上齐。鸢尾尝了一口,赞叹不已,说道:“味道确实不同。”

    名扬微笑着给她倒了一碗酒,说道:“你之前喝过的洛云酿,都是这里产出的。”

    鸢尾说:“哪里是奴婢喝的,都是你爱喝,老是捎带上奴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名扬叫来小二,说道:“我想请你们五当家见面一叙。”

    小二瞪大眼睛,问道:“客官认识我家当家?”

    名扬问道:“你仔细看看我,可还记得我?”

    小二仔细看了半天,感觉认识又不认识,只能说道:“客官面熟,可是这里客人很多,我哪能都记得。”

    鸢尾偷笑起来,名扬一拍桌子,说道:“我是金名扬,你总该知道了吧。”

    小二恍然大悟,忙说:“原来是金将军,小的有眼无珠,确实见过,但时日已久,还望将军原谅。”

    名扬说:“那就快去请你们当家来。”

    小二面露难色,说道:“当家的出去了,今晚才能回来,金将军不如在此歇息,等他回来。”

    “他去的地方远吗?”

    “倒是不远,但回不来。”

    “我有急事找他,速速将他唤回。”

    “这……怎么可能?”小二直冒冷汗,但名扬的要求令他十分为难。

    名扬将长刀往桌上一拍,喝道:“还不快去。相不相信我将你们这家店烧了。”

    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大喝:“你这鸟人,敢来此撒野。”说话间,一个壮汉从二楼跳下,稳稳落地,他在腰间一摸,摸出一根短棍。

    名扬冷笑一声,说道:“这里的打手,老子三年前就教训过一遍了,你是哪儿来的,不去打听一下吗?”

    “你又是谁?在此口出狂言。”

    小二忙附在那人耳边说了几句,那人打量了名扬一番,说道:“既然是五当家的结拜兄弟,为何来此捣乱?”

    “结拜兄弟?”名扬还是一声冷笑,“只怕向当家没有把我当兄弟。”

    此时,东望客栈的护卫从各个角落涌了出来,大约三十多人,将四周围得水泄不通。那壮汉离名扬最近,眼睛盯着名扬,不敢移开。

    他说:“若是将军愿意等候,我们好酒好菜招呼,不敢怠慢。若是将军要打,我亦奉陪。”

    鸢尾拉拉名扬的袖子,低声说道:“大哥,既然是来见故人,何必要动手呢?”

    名扬说道:“老子一向以德服人,但别人欺负到头上了,老子也从来不服软。”

    小二苦笑道:“明明是将军你欺负我们啊……”

    名扬和那汉子一起对小二大声喝道:“闭嘴,躲开!”

    名扬对那汉子说:“你们当家说是晚上回来,你能够陪我打到晚上?”

    “只怕不用,一会儿我还得送将军去医馆。”

    名扬哈哈大笑,赤手空拳便朝那汉子扑去,汉子立刻挥舞短棍招架。名扬左避右闪,躲开棍子的攻击,找到那汉子腋下的破绽,一记上勾拳集中他的手腕。那汉子吃痛,手上一松,短棍落地,名扬又欺进一步,抓住他的衣领,一记过肩摔,将他重重摔在地上。

    名扬俯视躺在地上的大汉,说道:“服不服?”

    大汉踉踉跄跄爬起来,揉着手腕说道:“我的职责是守卫东望客栈,除非我被打死,否则没有什么服不服。”

    “挺有骨气的,你还能打?”

    “有什么不能。”大汉摆开架势,双拳齐出,又向名扬攻来。他出拳带风,脚画八卦,颇有玄机。名扬一时看不出破绽,又感觉这拳法厉害,还是急忙躲开。大汉滑动脚步,紧追名扬,每一拳名扬都只是刚刚避过。他心中惊讶,这汉子竟然认真起来和之前状态大不一样。看来他还是有两下子的。

    此人步法和拳法都严守八卦玄机,攻守平衡,伤不到名扬,却也不会轻易为名扬所伤。名扬现在仰仗的是自己的轻功,躲闪腾挪,寻找机会。

    名扬过去读武侠小说时,经常看到一个武林高手可以在千军万马之中来去自如。这是有夸张的成分,但其中道理有几分合理。武林高手长期浸淫个人武艺,擅长单兵作战,相当于特种兵。而千军万马中的每一个士兵乃至将军,长期联系阵法,倚仗集体作战,一个军人若是遇到武林高手,怎么回事对手。

    名扬之前遇到的都是马上作战的将军,如今遇到这种江湖人士,还真是有些麻烦。名扬不识得这些招式路数,便不好破解。

    名扬观察了一会儿,也看出了步法与拳法暗合八卦,但也没有什么用。他边试着拆解,边思索着,心想八卦拳会不会与八卦阵有关呢?

    一个人靠双拳双脚进攻防守,就好比用士兵布阵进攻防守,应该原理是一样的。虽然八卦阵难破,但不是不能破,如果把这场交手看做破阵,是不是简单一些。

    名扬继续周旋,寻找阵型的命门。八卦阵变化之法很多,八卦拳的变化之法也相当奇妙。名扬开始想眼前这人到底是什么来路,竟然如此难以对付,自己真是小看了他。

    拆解了五十多合,当那汉子的招式再次变化时,终于让名扬看出了命门。名扬从双拳双脚之间的那一丝缝隙中,出拳击中大汉的下颚。这一击,便将大汉打得头昏眼花,脚下一软,扑倒在地。

    四周围着的护卫大喝一声,全部举起手中短棍一拥而上,眼见群殴一触即发,只听门口一声大吼:“全部住手!”

    所有人停顿下来,转身去看门口,只见五当家向东望正站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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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四章 接回任永

    原来是店小二见双方斗得胶着,怕事情闹大,偷偷溜出店去,找回了向东望。向东望正在参加“阁首会”,即十大商会当家的碰头会议,按理不准缺席,不能中途离席,没有资格参加的会议的人一概待在会场之外,根本无法入内。

    但这小二也着实胆大,被护卫拦住无法入内,就死皮赖脸百般纠缠。他不时向会场的大门喊道:“当家的,金名扬在客栈闹事啦。”

    护卫见他胡闹,便一把把他按倒,作势要打他。正在会场外巡视的第一商会的大管事龙常被混乱吸引了过来,他问清缘由,叫护卫好好看管小二,自己进入会场。

    不一会儿,向东望就急冲冲地走了出来,他支开护卫,扶起小二问道:“金兄弟来了?”

    小二喘着粗气说道:“来了,和孟管事打起来了。”

    “快带我去。”

    向东望正迈步要走,身后有人喊住他:“五弟,等我一下。”

    向东望回头,身后一个工匠气息甚浓的粗犷汉子已经走到面前。向东望说:“客栈出了事情,不敢劳烦七哥。”

    汉子说道:“每一次开会,焦点人物必是那个金名扬,如今人在眼前,我怎么能够不去看一眼。”

    向东望不置可否,转身就往客栈而去,汉子笑嘻嘻地跟在后面也去了。

    结果,到了客栈,向东望就看到这个剑拔弩张的情景,便大声一吼,将形势镇住。

    手持短棍的护卫们全部后退,名扬也放开那个那个大汉,整整衣服,站直身体直直地盯着向东望,气势逼人。

    向东望对小二说:“你快去把孟管事扶起来,到一旁去休息。”

    小二急忙跑过去把倒在地上的孟管事扶起来,到一边坐下。那孟管事急促喘气,一时半会儿意识不能恢复。

    向东望对名扬说:“兄弟,别来无恙?”

    名扬说:“经历了太多波折,多次死里逃生,能回到这里,来见向当家实属不易,也让我看清了太多事情。”

    向东望说:“你为什么这样称呼我?”他听见名扬尊称他为“当家”,这表示两人关系不再亲密。

    名扬冷笑一声:“我从来不怕敌人,也不恨敌人,但我最恨背后捅刀子的人。你我结拜兄弟,你竟然骗我到这个地步,不仅欺瞒真想,更是利用我,到了关键时刻出卖我。”

    名扬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了。他现在非常愤怒,却极力克制,又因为受到背叛而倍感悲伤,情绪激动:“哈哈,真是好笑,事到如今,你还要我相信你。”

    这时跟着向东望一起来的粗犷汉子说话了:“金将军,我洛云坞家大业大,纵有许多秘密也是正常的,也不应该向你透露。有些事情执行起来,即使是向当家也不能左右,将将军你卷入危险之地,也许只是误会,你这样寻仇般打砸抢烧,也于事无补。更何况我洛云坞也不是好惹的,将军欺侮了我们想全身而退恐怕不能。”

    名扬冷冷地看着说话的人,问道:“请问阁下是谁?”

    此人抱拳大声说道:“我是洛云坞第七商会当家夏伯良。”

    名扬没有回应,又把目光转向向东望。

    向东望说:“你这样打闹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你想要什么我们可以坐下来平心静气地谈,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

    “我如今不想知道你们的任何事情。我想要你们交出我的兄弟任永,被你们从徐州带回来的任永。”

    夏伯良也看向向东望,向东望说:“任兄弟在徐州受了重伤,被姬采所救,当时徐州形势复杂,他便将任兄弟送到洛阳来了疗伤,早就已经痊愈,只是兄弟你又去了幽州,我们就要他在这里住到现在,现在你要他跟你走,我们当然没有意见。”

    名扬说:“那就让他跟我走吧,他现在在哪里?”

    向东望又对小二说:“你去阁首会的会场,请六当家回到甘霖居,我们要接走一个人。”

    小二随即离去。

    向东望对名扬说:“兄弟,我们去甘霖居,任兄弟就在那里。”

    名扬看了一眼鸢尾,鸢尾跑到他身边,和他一起从向东望身边经过,跨出了客栈的大门。向东望和夏伯良相互看了一眼,便跟着走了出去。东望客栈的护卫们也跟在他们身后,想保护他们的当家,被向东望阻止了。

    “不用,你们把客栈好好收拾一下。”

    四个人走在洛云坞的大街上,鸢尾挽着名扬的胳膊,走在前面,两位当家走在他们身后,向东望在想什么不知道,夏伯良心里直犯嘀咕。

    这金名扬未免也太嚣张了,但也从没见向五弟这么纵容过寻衅挑事的人。难道向五弟念着结拜之情?

    甘霖居距东望客栈不远,步行片刻便可到达。在甘霖居门口,名扬又看见三年前在这里见到的那个淡蓝色衣着的小姑娘,比那时高出了一个头,出落得更加可人了。她见到一行人来到甘霖居,便行礼道:“五叔、七叔,我师父不在,她不是应该跟你们在一起吗?”

    向东望说:“我们已经叫她回来了,让我们进去坐一坐。”

    小姑娘请四人进入正厅,待客人坐定,她便给四人奉茶。向东望对她说:“安儿,你去把任永兄弟叫来,这位客人想见他。”

    这个叫安儿的小姑娘欠欠身子,转身去了后院,稍等片刻便带回来一个少年,名扬一见到他,就立刻站了起来,喊道:“任永。”

    鸢尾也跟着一起呼唤任永:“任大哥。”

    任永的表情由迷惑转为惊讶,又由惊讶转为大喜,他快步走向名扬,单膝跪在名扬身前,说道:“将军,属下未能完成任务,请将军责罚。”

    名扬赶紧将他扶起来,说道:“哪里,我冒的险,让你承担了伤痛,是我对不起你。”

    任永说:“我当时逃出徐州官驿,回到月未满,却被埋伏在周围的徐州军拦住,我寡不敌众,身负重伤被擒,在押送途中被姬掌柜救下。我昏迷了很久,等我再醒来时,我已经在洛阳了。”

    名扬上下打量任永,见他身体非常强健,更胜于以前,而且三年未见,他又长高了许多。名扬说:“真看不出来你曾经受了重伤。不知道你当时的伤到底有多重,竟然昏迷了这么久。”

    任永回头看了看医馆的小姑娘安儿,安儿点点头,说道:“任哥哥,当时身中二十四刀,其中六刀几乎致命。姬哥哥身边的大夫对他进行过急救,控制了伤情,送到这里来后,师父对他进行了彻底的治疗,如今任哥哥已经完全恢复,不用担心。”

    “二十四刀?我的天哪。”名扬难以置信,他将任永的手握得更紧了。

    任永说:“柳当家对我还不错,安排我在医馆打杂,工钱照付,我的衣食住行都被照顾得很好。”他身上的穿着正说明了他在替甘霖居烧锅炉,表情上看他很惬意。

    名扬沉默不语,转头去看向东望,向东望的表情很平静,只是微微点点头。

    正在这时,一个表情冷漠的女人走进了甘霖居的正厅,她虽冷漠相貌却是清秀,留着齐肩短发,与这个时代的女人发饰很不相同。她正是六当家柳成荫。

    柳成荫扫视了一眼屋内的人,冷冷地说道:“七哥和五哥找我有什么事吗?”

    向东望说:“六妹,金名扬金将军来了,要接走任兄弟,想是应该跟你打声招呼。”

    柳成荫又把目光移至名扬的身上,停了片刻,她说道:“那就接走吧。”

    名扬对洛云坞一肚子怨恨,可是看到这个女人他却一点脾气也没有。看到她一脸冰冷,就算自己冲她发火,也会如蜡烛烧水一般,得不到响应。更何况,她对任永有恩,自己并没有理由对她发火。

    名扬向柳成荫行礼道谢,然后对任永说:“你去收拾东西,我们走吧。”

    任永说:“我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现在就可以走。”

    他分别向柳成荫和安儿跪拜道谢:“多谢二位救命及照顾之恩。任永来日必报。”

    安儿想说什么,柳成荫却说:“不必,你走吧。”

    鸢尾扶起任永,和他一起走出甘霖居的大门。名扬又看了一眼向东望,最终还是向他以及夏当家行礼辞行,转身向大门走去。

    夏伯良说道:“金将军,你这算是与我五弟恩断义绝吗?”

    名扬一下停住了脚步,但他没有打算回答他。他正要继续迈步前进,夏伯良又说:“我听说五弟送你了一把刀和一匹马,你觉得你应该继续使用吗?”

    向东望一惊,忙拉住夏伯良,可是此话已出,断然无法收回。

    名扬沉吟片刻,也不回头,说道:“那匹马和刀都留在客栈了,我只去取回我的弩和鸢尾的马,其他的都还给你们。在此别过。”

    说罢,他大步走出甘霖居,鸢尾和任永跟在他身后。

    阁首会会场里,还留有三个人。一个年轻人,一个中年人,和一个白发老人。

    那中年人对年轻人说:“世侄,金名扬已然送上门了,我们不除掉他吗?”

    年轻人转着手中的笔杆,幽幽地说道:“二叔,他就算死,也不能死在洛云坞。他现在是曹操那里的红人,刘备的下属,我们不好动手。更何况,五叔极力护着他,我们必须团结。”

    年轻人又看向白发老人,问道:“三伯,您说呢?”

    老人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道:“能不见血,就不要见血。都是一路人,何必自相残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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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五章 再踏旅途 目标江东

    在洛阳城外,名扬又买了两匹马,然后三个人一人一骑返回许昌。

    任永在甘霖居就感觉到名扬和洛云坞三个当家之间的气氛很紧张,起初他感觉很意外。在他受伤昏迷之前,名扬和洛云坞还在亲密合作,醒来时他已然身处洛云坞,之后也很难接收到外界的消息。他不知道名扬和洛云坞之间发生了什么,一肚子疑问,一直盯着鸢尾。

    鸢尾低声对任永说:“事情很复杂,一言难尽。”

    名扬说道:“我们在徐州就是被洛云坞出卖了,才导致满盘皆输。”

    任永张大嘴巴,一脸不可思议:“难道姬掌柜出卖我们?”

    名扬说:“他也是听命行事,他上面还有更多的人,更多的阴谋。”

    任永自言自语道:“真难相信……姬掌柜、鲁大师以及齐老曾经给我们很多帮助。”

    名扬长叹一口气:“人心难测。”

    鸢尾对任永说:“任大哥,自我们离开徐州又发生了很多事情,几乎每一天都充满凶险。”

    在回许昌的途中,鸢尾向任永讲述了在幽州和冀州的经历。当然她也只能讲出她能够理解的那些部分,像北燕社在其中发挥的作用,郭嘉曾经提起的“穿越”之事,洛云坞第二商会少当家古迎阳的追杀,鸢尾根本不知道,也无从谈起。

    即使如此,这段经历依旧跌宕起伏,从名扬在高城县遭遇夜袭,死里逃生又被郭嘉所救,之后初入幽州便以少胜多,击退袁军。名扬斩高览,重伤颜良,数次击败张郃,范阳一战重创文丑擒获沮授,为天下震动。最终又遇公孙瓒软禁,遭遇暗杀,逃出幽州。这种经历放在其他人恐怕不知道死几次了,名扬却孤身去全身回,任永听后不仅感叹旅途的凶险,更敬佩将军的神勇。

    “将军你太厉害了。”

    “哪里。我在听鸢尾讲这些事情时,也顿感后怕。实在是命悬一线,有丝毫疏忽便埋骨他乡。”

    “属下以后一定时刻追随将军,保护将军。”

    名扬笑道:“你肯定要好好效力,但不必随时跟着我。只是有一件事你一定要做好。”

    任永说:“何事?”

    “好好保护鸢尾。”

    鸢尾大感意外,心中顿时乱跳,不知该如何回应。任永倒是爽快,允诺名扬:“属下遵命。”

    鸢尾低下头,但偷偷地露出笑容。

    回到许昌,名扬将任永介绍给赵云和萧元。

    加上鸢尾,五个人围坐在名扬的居室里商谈。

    名扬说:“我即将向曹操自荐前往江东请孙策出兵,顺便前往寿春打探消息。我需要有人先行前往寿春看看现在的局势如何,待我到达寿春时就可以清楚掌握情况。”

    任永抢先道:“属下愿往。”

    赵云也说:“小弟也愿往。”

    名扬说:“任永留在我身边吧。子龙带着小元去寿春。”

    萧元颇感意外,指着自己问道:“我吗?我什么都不会呀……”

    名扬笑道:“不用你会什么,你会写信就行。”

    萧元说:“我们去寿春不就是做间谍吗?谍战片里面刀光血影,尔虞我诈的,我一个纯情少年如何应付得过来?”

    名扬瞪着他说:“不要胡说。此去寿春,没有那么危险。你不自信,总要相信子龙吧。危险的事情让他去做就行,你一方面负责与我联系,另一方面多跟子龙学学。”

    萧元不再推脱,应承下来:“在下遵命。”

    名扬又对赵云说:“子龙,明日你们就出发。我一定会说服曹操,不日就前往寿春。”

    赵云说道:“小弟一定好好照顾萧兄弟。”

    萧元在一旁说:“既然金大哥称呼我为小元,赵大哥你也叫我小元吧。鸢尾,还有这位任大哥,都叫我小元吧。”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名扬笑了一阵,慢慢平静下来,他向各位说道:“这之后又是一场大战,须得劳烦各位。”

    所有人都一脸严肃,对名扬说道:“必尽心效力。”

    次日一早,名扬到前厅去拜见刘备。一见面,刘备就说起近日发生的事情。

    “昨天曹操下令抓了五名大臣,并封锁了他们的府邸。一共牵涉了二百多人。”

    “是何缘故抓捕了他们?”

    “曹操截获了他们与袁术的通信,信件中涉及了称帝的事情。”

    “既然证据确凿,那么曹操也不算是滥用刑法。”

    “说句实话,曹操和董卓不同,董卓当年滥杀无辜,根本不需要利用,说抓就抓说杀就杀。但曹操即使是为了剪除异己,也都是名正言顺,证据确凿。”

    “他颇有治世之才,只是野心太大,丞相之位满足不了他。”

    刘备叹了口气,说:“若是在盛世,有曹孟德将是汉室之幸;可是在乱世,有他是汉室的不幸。”

    他感叹之余,问名扬道:“金将军有什么事吗?”

    名扬说:“我打算去向曹操自荐,前往江东请孙策出兵讨伐袁术。”

    “你已经决定了,我就不说什么了。你去找曹操吧。”

    名扬告退,随即前往相府。经门吏通传,名扬直入相府的书房,在书房见到曹操。

    与曹操在一起的还有荀彧和程昱。

    曹操笑道:“难得金将军主动上门,不知有何见教?”

    名扬说:“在下前来向丞相自荐,前往江东请孙策出兵讨伐袁术。”

    曹操有些意外,他看了看荀彧程昱二人,然后问名扬:“你为何要去江东,有什么把握就能说服孙策?”

    “在下与孙策是结拜兄弟。”

    “什么?”

    “不敢欺瞒丞相,我为吕布出使淮南时结实孙策,并与他结为兄弟。有兄弟之义,我定可说服他出兵讨伐袁术。”

    曹操说:“如今江东局势混乱,孙策虽然连战连捷,但依然不是江东最具实力的诸侯,我虽有心征召江东诸侯勤王,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该信任何人。”

    名扬说:“孙策之父孙坚当年在黄巾之乱中立下战功,又在讨伐董卓的战争中为一镇诸侯并担任先锋大将首入洛阳,孙氏一门为朝廷尽心尽力,此心可鉴。观江东局势,孙策虽未获绝对的胜势,但统一江东的局面恐怕不久就会出现。袁术占据了孙坚用命换来的玉玺,虽然是传国玉玺,但孙氏早视为己物,孙策和袁术之间有天然的矛盾。讨伐袁术,孙策是必须团结的盟友,而且将来也会是丞相的助力。”

    见曹操有些心动,名扬又继续说道:“如果与孙策达成盟约,在讨伐淮南的战役中,孙策便可利用目前袁术部将的身份到寿春援助袁术,与我军里应外合,岂不事半功倍。”

    曹操点点头,看向荀彧和程昱,想询问他们的意见。荀彧只是点头,默不作声。程昱却问道:“你如何能够保证,你此去江东真是为了说服孙策出兵讨伐?”

    曹操又看向名扬,显然这也是他心中的疑虑。

    名扬说道:“在下前往幽冀,不避凶险返回许昌复命。如今身为朝廷上将军,又隶属于刘皇叔,根本在此,我为何要离开许昌?孙策的力量对付袁术尚可,他若要反叛朝廷岂不是以卵击石,孙策何等伶俐人物,不会那整个家族的命运做赌注的。”

    曹操说:“金将军说的有理,仲德不必生疑。如今我已派出使臣前往马腾、刘表、刘焉处,唯有江东不知派遣何人,盟好何人,金将军今日解我心中疑惑,太好了。那么就有劳将军前往江东。此去路途漫漫,请将军多多保重。”

    名扬行礼,接受了指令。

    曹操接着说道:“既然为朝廷出使,那么需要人力物力尽管开口。”

    名扬说:“出使江东与出使其他地方不同,那里局势复杂,形势不明,又要路经淮南,必须隐藏行踪,不可大张旗鼓。在下带着自己的随从前往江东就可以了,只请丞相拨一些经费供在下使用。至于经费多少,按照朝廷规制拨付即可。”

    曹操答应了,吩咐程昱去办。

    名扬告退,离开相府,回到刘备府中,此时赵云和萧元已经悄然离去,前往寿春。而鸢尾早已收拾好行装,和任永一道等待名扬下达出发的指令。

    名扬说:“我早已给王同李异写了书信,说了我的行程。但我还需再与董国舅道一声别。”

    鸢尾说:“恐怕来不及了吧。大哥相见国舅,需得晚上化装前往,要不我们再等一晚?”

    “不用,今日巧小姐和有功在许田。我们路过许田时,将书信交于他们即可。”

    许田猎场边缘,名扬一行人遇到了董千巧和权有功。

    名扬对二人说了自己前往江东的事情,向他们告别,并把给董承的书信交给了有功。

    千巧问道:“金大哥,你还会回来的吧?”

    名扬笑道:“当然要回来了。”

    “回来后一定要找我……我们。”

    “嗯。”名扬点头,他看向有功,说道,“有功,好好保护国舅和小姐。”

    有功说:“这是肯定的。”他突然发现名扬的马换了,问道:“大哥,你的紫电呢?上一次见到紫电,果然是一匹好马,此去路途遥远,为何换了一匹马?”

    他走进名扬的新马,看了看,说:“这马甚是普通,紫电呢?”

    名扬说:“紫电本来就是借人家的,如今已经归还。”

    千巧立刻说道:“大哥不妨骑我的马去江东。”她牵过自己的那匹枣红马,名扬看去,一眼就知道是匹好马,虽然不如紫电,但已经属于上等骏马。

    “这怎么可以?”名扬推辞道。

    “就当我借你的,你反正还要回来,到时再还我。江东路途遥远,没有一匹好马怎么可以。”千巧说着说着,就红着脸低下了头。

    有功也说:“大哥,巧小姐的好意你就领了吧。”

    名扬向千巧行礼道谢,问道:“这匹马如何称呼?”

    “它的名字叫战鼓,是先帝赏赐我父亲的。”

    “好马。”名扬抚摸这战鼓的鬃毛,赞不绝口。

    又寒暄了一阵,名扬向两人告辞,和任永、鸢尾出发,向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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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六章 金香阁见闻

    名扬三人来到豫州东南边境,越过边境,不远就是寿春。由于首府距边境甚近,袁术将三十万主力大军安置在寿春附近,如今局势紧张,淮南与豫州的边境更是重兵集结,沿途遍布关卡,盘查极严。

    名扬自称来自徐州的一户富贵人家,去南方探望一个远亲。本来他想和鸢尾扮作兄妹,可鸢尾无论如何也改不了“奴婢”的称呼,怕到时露馅,就还是让鸢尾做自己的侍女,任永则依旧是自己的随从,一路通关,只是费了些时间,不曾遇到麻烦,从许昌出发共花了十天时间到达寿春。

    上一次来到寿春是盛夏季节,这一次来时至深秋,大小街巷的景色并无变化,但满城黄叶飘舞,房檐栋梁上皆覆盖了白霜,加之名扬已知道这座城市将来的命运,眼前景色更添了一丝苍凉。

    在来寿春的途中,萧元就已经与名扬通过两次书信了。书信中说,赵云和萧元本来选择的是与名扬他们一样的路径前往寿春,可是边境的关卡看他们骑的是战马,不准他们通过。他俩只好绕道到豫州南部通往庐江的官道,那里的盘查非常松懈,好像只是摆摆样子。如今他们已经在庐江住了三天。

    看来他们没有名扬幸运,名扬三人虽然放慢了速度,但顺利到达寿春。进入寿春就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稍作休息,名扬就对鸢尾和任永说:“我们出门走走吧。”

    名扬三人换了一身休闲的衣服,走到寿春的街市上去。鸢尾挽着名扬的胳膊,依偎在名扬的身侧,任永紧跟在两人身后,俨然一副保镖的架势。

    淮南这几年遭遇的最大的战事还是名扬率领数千人马深入淮南,直逼寿春。但那场战争不曾伤害淮南民生,更不曾对寿春造成损失。总的来讲,淮南尤其是寿春一直处于和平的环境之中,竟然一切如旧,既不如徐州繁华,也不如许昌洛阳逐渐向好,还是这般民生凋敝。看来虽然外无战事,袁术还是感到很大的压力,地处四战之地的淮南,必须将本就不高的经济收入大部分用于战备,一个人口不足五十万的地区,养了三十万的部队,哪里还有精力发展民生。

    三人经过曾经住过的官驿,墙头竟然铺满了爬山虎。名扬笑道:“上次来的时候还是崭新的院子,竟然无人打理,陈旧如斯。”

    鸢尾说:“不会没人来住吧。”

    名扬夸奖鸢尾:“你说得对,现在谁还敢跟他来往,岂不是自绝于天下。”

    任永说:“袁术称帝的坏处如此明显,为什么他还要称帝呢?”

    名扬说:“所有人都能看到坏处,包括袁术的文臣武将们,但只有袁术看不见。他身边说真话的文武要么被排挤到了远方,要么被迫害在狱中,剩下的小人们为追求自己的荣华富贵、晋身之途,蒙蔽袁术,给袁术编织一个梦。可怜袁家的嫡子,自以为聪明,那面沦落末路。”

    任永似懂非懂,迷迷糊糊地点点头。

    名扬问任永:“这附近的街道你可熟悉?”

    任永说:“我只是整天跟在你的身后四处拜访,路却不曾记得。”

    “你呢?”名扬又问鸢尾。

    鸢尾说:“上次来,都是你出门后一夜一夜不回,奴婢都待在官驿不曾出门,哪里说得上记得。”

    “哦。”说起外宿不归的那几个夜晚,名扬想起了那间小院,想起门口的红灯笼,想起阁楼上的婀娜身子,想起每一个**夜晚。

    他突然想再去看看。但是刚来到寿春一天,正事还没有办,就开始想那种地方,实在不应该。名扬定了定心神,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带你们去金香阁,之前韩胤韩大人在那里招待过我,酒菜确实不错。我带你们去享享口福。”

    名扬轻车熟路,来到了金香阁,由小二迎入店中,在围栏边的一处桌案边坐下。小二指了指墙上挂着的菜谱问道:“几位客官想用些什么?”

    名扬看了看菜谱,不禁咂舌:“我去年还来过这里,怎么今年的菜价竟涨了一倍?”

    小二见怪不怪,笑道:“确实有所不同。”

    “哪里不同,难道你们用金子做调料,珍珠做菜肴?”

    “客官说笑了,来这里的客人非富即贵,价格嘛,水涨船高而已。”

    名扬这才意识到,自己所坐的大厅虽然客人寥寥,但有竹帘遮蔽的雅座确是满满当当。但金香阁本来就是寿春最好的酒楼,达官贵人爱来此处并不奇怪,为什么今年就格外不同。

    名扬思索着问题,不免停顿下来,耽误了点菜。

    小二开始有些不耐烦了,说道:“客官若是犹豫,待想好再呼唤小人,小人手头事情也很多。若是嫌贵,小人便不多送,请客官好走。”言语间颇为不敬。

    任永心下恼怒,正要发作,名扬按住他,对小二说道:“只管把你们的招牌菜上上来。”

    小二立刻换了笑脸,伸出右手,说道:“先请客官付二两金,结账时若是多了,我们找给您。”

    “要先付钱?”名扬也感到恼怒了,“之前可没这规矩。”

    “之前是之前,如今是如今。”

    任永又一次控制不住,想要上前揍人,名扬还是按住了他。他掏出一锭金,交给小二,说道:“快些上酒菜,切莫怠慢我们。”

    小二说道:“不敢怠慢。”说着转身如旋风般离去。

    虽说小二的态度令人难受,但上菜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金香阁的招牌菜式上齐,共八菜一汤。名扬苦笑道:“吃吧,今天大放血了。”

    任永笑道:“想我们在徐州时,花这些钱也不算什么。”

    名扬说:“我们都是穷苦出身,时刻都要谨记财富来之不易。”

    三人随即如风卷残云一般开始消灭桌上的饭菜。引得周围的小二们偷偷发笑。

    名扬一边吃,一边注意着每一个雅座传出的动静。都是官员相互吹捧之辞,有人说:“待主公登基,王大人你可就飞黄腾达了,你追随杨大人那么多年,他还不带着你一起位极人臣?”

    又有人说:“马大人,不知杨大人许了你一个什么职位?”

    还有人说:“杨大人如今极为受宠,该送的还是得送啊。”

    全部是这种败坏风气的言谈,但在这酒楼里,到处肆无忌惮地喧哗,明目张胆。不断被提及的“杨大人”,恐怕就是杨弘了。名扬上一次在寿春与他打过交道,知道这是袁术称帝坚定的支持者,他的受宠恐怕与袁术称帝关系极深。

    任永低声说:“看来,寿春的官员们都是支持称帝的。”

    名扬说:“这倒不一定,不支持称帝的,也不会来这里。”

    “这倒也是。”任永点点头。

    名扬说:“我们不能找支持称帝的人入手。”

    正与任永说着话,楼下传来打砸的响声,并伴随着叫骂声:“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老子管你是谁,老子让你知道这是谁家的店!”

    这时,喧闹声吸引了雅座里的人们都走了出来,挤到楼梯口,探出头去看热闹。

    吵架声继续传上来:“不就是杨弘的店吗?我袁续是主公的侄子,你家杨大人见了我也得客客气气的。”

    有人冷笑道:“你算哪根葱,我家杨大人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呢,你姓袁就了不起了吗?借着酒疯在店里撒野,你找死吧!”

    随即传来拳脚相加的声音,以及那个袁续凄厉地哀嚎。名扬倚着围栏往楼下看去,只见一个公子哥被扔出了酒店。他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狼狈地逃离了金香阁。

    看热闹的人们议论纷纷。

    “唉,姓袁的和姓袁的还不一样。现在杨大人一手遮天,除了主公家的几位公子,也就是将来的皇子,其他袁氏子弟见到杨大人,还不得恭恭敬敬。”

    “只要主公称帝,杨大人板上钉钉将成为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不得赶紧巴结。”

    名扬听后笑道:“我们不如去会一会刚刚那个袁续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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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七章 结识纨绔子弟

    袁氏一门,四世三公,开花散叶,遍布天下。袁家旁系族裔甚多,都攀附着位于洛阳的袁氏本家。袁绍自己脱离家族,远赴南皮,自己开创一片天地。袁术借着家族余荫,在淮南建立的势力,袁家所有的资源和人望都用在了他的身上。董卓乱国,袁绍不顾洛阳本家的安危毅然讨伐董卓,导致父亲和叔父连同上百族人被董卓屠杀。这场战争之后,袁氏的旁系、亲族、门生、故吏都视袁术为袁家的家主,之前为逃避董卓之后为逃避曹操,都逃到了淮南依附袁术。

    袁续是袁术的祖父的堂弟的曾孙,算是袁术的侄子,但这关系实在远得没边。他没有担任官职,只是凭借袁氏亲族的关系,每月领定额的份钱过日子,而这份钱少得可怜,他偏又是个爱享富贵的人,花钱如流水,还四处不受人待见。

    他既怨本家轻视他们这些旁系亲族子弟,又恨袁术不曾授予他们一官半职,导致他的日子过得艰难。说到底,他就是个纨绔子弟,做官就是为了拿钱,拿钱最终都去享乐,能有什么作为?

    但名扬却看中了这个纨绔子弟,他以及和他一样的袁氏子弟,将成为推倒袁术的有利武器。

    名扬在金香阁之上,看着袁续的随从扶起袁续,又看着他一瘸一拐地离开酒楼,便立刻结了账,带着鸢尾和任永追赶袁续。

    顺着袁续走过的街巷,拐进一个静僻的后巷,只见袁续正扶着墙呕吐,一个随从在他身边服侍,另一个站在一旁守卫。袁续吐得非常辛苦,看来酒没少喝,被打得也不轻。

    他又吐了几口血痰,骂道:“狗眼看人低。”

    他缓缓转过身来,一眼就看见名扬三人走向自己。名扬背着手径直走向袁续,袁续的随从伸手阻拦他,被任永一把制住,推翻在地。

    袁续吓得两腿发软,刚被打了一顿扔出酒楼,还没缓过来呢,又遇到劫道的了?

    名扬帮着袁续的另一个随从扶起他,然后行礼,自我介绍道:“在下姓胡,名德越,是徐州经商之人,今日在金香阁看见他们欺凌阁下,心中甚是不忿,后又听说阁下是袁氏公子,更是好奇他们怎敢如此对待阁下,于是特来邀请公子共饮几杯,结交一下。”

    “啊,哈哈。”虽然描述的事情挺丢人,但是有人请客,袁续必然不会推辞,欣然应允。

    “胡公子远来是客,怎能让胡公子破费?”袁续还装模作样一番。

    名扬说:“没事,将来还需要袁公子多帮衬,自然我请公子。”

    名扬拉着袁续去找酒店,他们又回了金香阁。门口的小二一见袁续又回来了,立刻撸起袖笼,迎了上来要赶走他们。袁续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名扬往前跨上一步,挡住要赶袁续的小二,说道:“我们是来吃饭的,你为什么要赶人?”

    小二上下打量了一番名扬,知道他是刚刚来过的客人,但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强按火气说道:“客官有所不知,这人欠了我们许多酒钱饭钱,还经常耍酒疯闹事,我们不欢迎他。”

    名扬说:“袁公子欠你们多少钱?”

    “一斤金。”小二双臂环抱,盛气凌人地说道。他料定没人会为袁续还这笔钱,这么说想让名扬知难而退。

    名扬说道:“你们去两个人随我的随从取钱,我和袁公子要在此处喝酒,快准备一个雅座,好酒好菜伺候。”

    小二的双臂早已放了下来,他将信将疑地问道:“你确定?”

    “我为何要跟你说笑。”名扬拉着袁续就往里走,“你若不放心,就多派些人去取钱吧。”

    小二追上来,说:“可是雅座已满……”

    名扬毫不犹豫地说:“我付你双倍价钱。”

    小二的语气立刻变得谦卑下来:“钱都不是大事,这里的客人小的都惹不起啊。”他低头想了一想,说:“我们用屏风在大厅隔出一间雅座,可好?”

    “好吧。”名扬拉着袁续头也不回上了楼,店中安排了两个人跟着任永去拿钱。

    很快雅座就布置好了,名扬请袁续坐主座,自己叨陪客座。

    袁续还从来没有受过如此礼遇,甚是感动,名扬的敬酒一概不拒。两人边喝边闲聊,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袁续果然是资深纨绔,张口就是声色犬马、吃喝嫖赌,名扬虽不深谙此道,但好歹可以应付,毕竟现代社会的娱乐方式比袁续知道的要丰富多了。

    待任永回来,酒店小二招待他的态度更加殷勤。酒菜换得很快,不一会儿袁续就喝得微醉。

    于是他开始口无遮拦:“我白白姓了一个袁,可是没人拿我当回事,我族叔更不会把我当回事。”

    “你的族叔是……?”

    “袁术袁公路啊。”

    “袁氏世出忠良,文武辈出,公子再耐心等待,必受重用。毕竟是自家人用得放心。”

    “可不是吗?”袁续又喝下一杯酒,“不过,我享乐惯了,若有一官半职更好,可我也操不了那份心,我大哥更应该受族叔重用。”

    “你大哥是谁?”

    “我大哥袁继,他的才干在袁氏子弟中算是数一数二的,比那个草包袁耀不知道好多少倍。”

    “是吗?”名扬笑道。

    “当然,我虽不学无术,但我大哥绝对,绝对……”袁续已经口齿不清,语无伦次了,“更何况,他是,他是……”

    “是什么?”

    “不说也罢,来喝酒!”袁续敬名扬一杯。

    名扬饮下这一杯,说道:“看来,我须得拜访一下贵兄长。”

    “随时,随时。”

    推杯换盏几个来回,袁续便醉倒了。名扬结了账,袁续由自己的随从扶着,一起离开金香阁。

    名扬一直送到袁续的家门口,才停下脚步。直到大门关闭,他才收起了客气,转身离开。

    任永说:“大哥,我看这家伙难堪一用,为什么要这么客气的对待他,还花了这么多钱?”

    “若是能花钱就解决的问题,是最好解决的。他的姓氏值这个价钱。”

    “袁术又不在乎他,说到底,他只是袁氏的一个小喽啰。”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名扬背起手,轻松地走在前面,“袁术的命门说不定就在这些不起眼的纨绔子弟手中。”

    鸢尾向任永眨眨眼睛,小跑几步追上名扬,紧跟在他身后。任永挠挠头,也只能紧紧追随,不再多想。

    次日中午,袁续带人来到名扬的住处。

    名扬下楼来见袁续,说道:“袁公子怎亲自来访?”

    “昨天得胡公子款待,今天多带了些钱财,去一处换了之处。”

    “怎敢让公子破费?”

    袁续拉住名扬就往外走,名扬说:“让我叫上随从。”

    袁续说:“那个小伙子跟去倒也无妨,可那姑娘就不要去了,她去不方便。”

    “姑娘不方便?”

    “正是。”袁续双眼放光,嘴角泛起贱贱的笑容。

    名扬心领神会,便一个人也没带。他让任永保护鸢尾。

    他跟着袁续来到了寿春的一条知名花街,袁续说的欢乐之处就是这里。名扬曾多次去过一些烟花场所,最轰轰烈烈的一次就是火烧春满楼。这里不似那些楼啊,阁啊,苑啊,这里是一条街,由诸多独立的小院子组成。比起寿春城里那些阳光下的街市,这里更加热闹。

    烟花兴盛,正是王朝败相。更何况,袁术只是一方诸侯,不曾建立王朝。

    袁续轻车熟路地把名扬带到一间院子门口,被一名壮汉拦住。名扬和袁续站住脚步,见除了阻拦他们的汉子外,还有五个人堵在门口。

    “请留步,我家公子已经在里面了。”

    袁续皱起眉头,说:“琉璃姑娘早与我约好,怎会接待他人?”

    “管你约与不约,我家公子在此,谁敢拒绝!”

    “你知道我是谁吗?”

    此时另一人奸笑道:“不就是袁续,人称‘窝囊废’公子吗?”六个人一起坏笑起来。

    袁续大怒,而且在名扬面前他也丢不起这个人,喝问:“你们是谁家的?”

    “李大公子!”

    袁续不由自主后退一步,转身要走,名扬一把拉住他,问道:“这是何人?”

    “李丰的大儿子李波,李家惹不起,咱们换一家吧。”袁续压低声音。

    “李丰?哈哈,我知道。”名扬反而向前跨出一步,“怕他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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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八章 闯花阁

    名扬向前跨出一步,把对面的六个人吓了一跳。他们没有想到名扬竟敢在明知道自己是什么人的情况下,还敢来挑衅。好久没有见过不要命的人了。

    “你什么意思?”

    “你们把路让开,我们进去请李公子出来。”名扬淡定地说道。

    听闻此言,袁续和他的随从吓得目瞪口呆,直往后退,做着时刻准备逃跑的打算。

    门口那挡路的大汉轻蔑地笑道:“你找死吧。”

    他话音刚落,名扬一拳击中他的面门,将大汉打得仰面飞了出去,撞在院门之上。院门从里面闩上了,发出一声巨响,却没能撞开。那汉子靠在门上口吐白沫,昏厥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变化骤生,其余五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又被名扬一拳一脚打翻两人。

    剩余两人拔剑在手,与名扬对峙。名扬瞬间放倒三人,足见武艺极高,两个人立刻知道了与对方的差距,不敢贸然出手。名扬冷笑一声,双脚一动,立刻就来到了两人眼前,一手抓住一只持剑的手,一用力,就叫二人疼得松手,剑掉落在地。

    名扬用头撞晕一个,然后用臂弯勒住另一个人的脖子,勒得那人脸色发紫,双腿发软,最终不省人事。

    袁续感觉不可思议,他打呼“精彩”,鼓掌称赞:“胡公子竟然有如此武艺,在下眼拙了。”不止袁续看得入神,整个街市的路人和路边的姑娘都看了过来,围在院子门口看热闹。

    名扬说:“过奖,我们进去吧。”

    见识了名扬如此武艺,袁续的胆子竟然大了起来,也不再考虑后果。袁续整整衣装,伸手拍门。

    拍了好久,才有人从里面拉开门闩,打开院门,在名扬面前出现的一名姑娘。这姑娘妆画得有点多,显得妖艳了些,看不出本来面貌。

    她看见门口躺着的六个人都是李公子的随从,大惊失色,她以为是强盗,赶紧要关上门。名扬伸手挡住门,而袁续忙说道:“琥珀,是我呀。”

    琥珀定下心神,见是袁续,说道:“袁公子,你这是干什么呀?”

    袁续说:“我和你姐姐早就约好了,你们竟然失信,接待李波。”

    “袁公子,你知道,李大公子我们惹不起呀。”

    名扬说:“那我们去替你说。”说着就迈步进入院子。

    袁续本来不敢进入院子,但有名扬在身边,心想狐假虎威一番也未尝不可,就瞪了琥珀一眼,跟着名扬昂首走进院子。

    院子不大,除了两边的厢房,就只有正面的正室。袁续带着名扬穿过院子,径直来到琉璃姑娘的闺房门口,只听里面充斥着调笑欢愉之声,夹杂这一些污言秽语,不堪入耳之词。

    名扬对袁续说:“还是公子来敲门吧。”

    “怎么这会儿胡公子倒谦让起来。”袁续干笑道,他回头看见琥珀在身后,就拉过琥珀说道,“好妹妹,叫一下门。”

    “你们不会要干什么坏事吧?”琥珀怯生生地说。

    “不会,就是找李大公子讨个公道,讲讲道理。我们哪敢惹他?”袁续笑道。

    琥珀也不敢违逆袁续的意思,就去敲门,呼唤道:“姐姐,是我,开个门吧。”

    听见屋里好像拉扯了几下,琉璃打开了房门,却看到门口除了琥珀,还有四个男人,其中一个是袁续。

    “袁公子,你这……”琉璃惊讶道。

    袁续笑道:“我与姑娘有约,姑娘忘记了?”

    “可是,李大公子在里面呀。”

    只听屋内传来李波的声音:“谁打扰我?”

    李波一边穿外套一边向门口,看见袁续及一众人,先是吃惊,后是恼怒,大吼道:“袁续,你这是干什么?找我麻烦吗?”

    “哪敢打扰李大公子。我原本就和琉璃姑娘约好了,进来后才知道原来李大公子也在。”

    “我的人在门口,你怎么进得来?”

    “倒是有六个人在门口睡觉,我以为是讨饭的呢,呵呵呵呵。”袁续开起玩笑来一套一套的,也不怯场。但李波越来越生气。

    “袁公子,你这样好不礼貌,还不赶快离开。”

    “到底谁不礼貌?我先约好的,你却来抢占地方,你说有没有这个道理。”

    李波虽然生气,但心中奇怪,这个袁续往常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人,怎么今天敢来惹自己。他走进袁续,用手指戳袁续的胸口,说道:“看在你爹的份上,我不想跟你过不去,你不要得寸进尺……”

    正说着,从侧面深处一张大手抓住李波的指头,用力一撇,疼得李波龇牙咧嘴,大声叫嚷。正是名扬突然出手,抓住李波。

    这一下,大大出乎袁续的意料,也吓得琉璃、琥珀哇哇乱叫。名扬再一使劲,李波立刻单膝跪地,急忙求饶。

    “大侠饶命,饶命啊!”

    名扬一句话也不说,松开李波的指头,又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拎出院门。院门口的人群还未散去,都想看看袁续和李波谁吃了亏,无论谁出丑大家都有兴趣看下去。李波看见门口观众众多,不禁面红耳赤,又羞又恼。但当他看到自己的随从都被打晕时,吃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名扬把李波丢在地上,转身要回到院子里。李波回头对名扬大喊:“你他娘的是什么人,报上名来,小爷我不杀无名之辈。”

    “在下胡德越,你想杀我就来吧。”说着,名扬关上院门,把李波关在了外面。

    李波怒气冲冲地离开。而院内袁续心中忐忑,问名扬道:“胡公子,李波他肯定会叫人来报仇的,我们不如走吧。”

    名扬笑盈盈地一把搂住琥珀姑娘,说道:“没关系,咱们该欢乐的,还得欢乐嘛。”

    琥珀怯生生地说道:“公子这么厉害,我从来没见过公子,不知道公子怎么称呼?”

    “我姓胡,是袁公子的朋友,从徐州来的。”名扬看向袁续。

    袁续见名扬这么有底气,自己也莫名其妙生出了底气,也搂住身边的琉璃姑娘,笑道:“好好招待胡公子,打赏少不了的。”

    琉璃也算见过世面的,刚才惊险的一幕早就抛之脑后,只管招待好眼前的客人。她陪笑着,领着两人进入房间,给袁续的随从留了一壶酒,让他们守在院内。

    琉璃的妆扮与琥珀很像,妆抹得有些浓,看不出本来样貌,也猜不出年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透着妖媚。琥珀不如琉璃那般成熟大方,她为名扬斟酒、说话都十分小心。

    琉璃敬酒之余,还唱了一首歌。她的声音很动听,这曲子的内容倒也优美,不是艳俗之曲。名扬低声问琥珀:“你姐姐唱的是什么曲子?”

    “琉璃姐唱曲一般都是自己所作,并无名目。但曲调都取自乐府曲牌。”

    “乐府?”名扬又向琉璃看去,喃喃自语,“难道又是官家子女?”

    琥珀听到名扬的自语,嘴唇微微一颤,回头看名扬,轻声说:“公子何以知晓?”

    “啊,很容易吧。你们的客人可能都知道,但都不说出来。说出来也没有意义,不是吗?”

    “是啊,说出来又改变不了什么。”琥珀低下头,为名扬斟酒。

    官家子女沦落风尘,名扬一次又一次遇到,他终于发现这是这个时代的常态。天下动乱,先是内廷与外戚斗,后是农民与官府斗,再后来强臣和诸侯斗,这时候诸侯们互相斗。做官尚且不能自保,要么被宦官害死,要么被外戚逼死,要么被起义的农民杀掉,要么在诸侯的争斗中成了牺牲品。那么百姓们又怎么能够安居乐业。

    名扬发出感慨,只是因为在琉璃开口的一瞬间,他仿佛想起了当年的鸢尾。说不定琉璃和琥珀那又厚又浓的装扮下,是一副与鸢尾一样的柔弱的面孔。

    一曲唱罢,袁续拍掌称赞,见名扬听出了神,便笑道:“琉璃姑娘歌声极美,竟让胡公子陶醉了。”

    名扬自我解嘲道:“琉璃姑娘确实是天籁之音。这样的风俗场所实在埋没姑娘了。”

    琉璃走向名扬,端起酒杯说道:“承蒙胡公子夸奖,来,我敬你一杯。”

    名扬随琉璃饮下这杯酒,放下酒杯,他又说道:“说起来这条街还真是不错,如天上人间。袁公子你当真慧眼独具。”

    “那是,这里的姑娘在寿春乃至淮南都是首屈一指的。”

    琉璃笑道:“袁公子,我可不敢说这里是首屈一指。世子袁耀袁大公子常去的那间院子,才是寿春首屈一指的地方。”

    听到这里,名扬的心中一动,立刻想起了那间院子,那栋阁楼上那副娇弱的身躯,那个过耳不忘的女人。

    他忍不住问道:“那间院子在哪里?那里的人现在还在吗?”

    琉璃和琥珀同时看向名扬。琥珀马上低下了头,琉璃却笑了起来。

    “胡公子当真是敢想啊。不过那院子已经空了,里面的清姑娘不知去了哪里,总之不在寿春了。”

    正在此时,屋外传来一声巨响。随后传来乱糟糟的喊声:“都给老子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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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九章 绑架李大公子

    “回来的好快。”名扬听见外面的喊声,便笑了。

    袁续心里发颤,但看名扬这么沉着冷静,他也稍稍安心了。

    琉璃说道:“李大公子恐怕不会放过两位。后面有后门,两位还是赶紧逃跑吧。外面的两位大爷,我尽量为他们求情吧。”

    名扬挥挥手,说道:“不必了。我去会会他们。”

    袁续见阻止不了,便跟在名扬身后,一起走出屋子。袁续的两个随从已经退到门口,见袁续出来,忙说道:“公子,来了不少人啊。”

    袁续倒吸一口冷气,李波确实带来了不少人,少说有十三四人,还不知道外面有没有人。眼前的这些人,五大三粗,满脸横肉,凶神恶煞。不要说他们一起上,一对一都足够把袁续撕成碎片。

    李波张狂地喊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留在这里。袁续,你给我磕个头,我饶你一命。那小子,必须死在这里。”

    袁续听了这句话,心里已经害怕了,他看看李波,又看看名扬,眼珠乱转,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没有名扬,他早就跑过去跪倒不停地磕头求饶。不,没有名扬,这件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名扬对袁续说:“袁公子若是为了保命弃我而去,我是不会介意的。我若有命离开此处,还是会请公子喝酒的。”

    袁续愣住了,他盯着名扬的脸看了半天,终于一咬牙,对李波说道:“你来吧,我死也不会弃朋友不顾。我可以没有尊严,但不能没有情义。”

    李波大感意外,但他又马上恢复了轻狂,指着名扬和李波说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大手一挥,那十多个恶汉一齐扑向名扬。李波早就告诉他们,袁续和他的随从不足为虑,只管对付那个陌生男人。

    这些人只是长得粗壮,有些力气,拳脚间并无套路,名扬千军万马中都能杀出生路,打几个混混自然不在话下。名扬在拳脚之中闪转腾挪,面对满眼的破绽,或拳击下颚,或肘击太阳穴,或掌劈喉结,或脚踢腰眼,基本都是一招制敌,在旁观者眼中,名扬闲庭信步一般转了几个圈,这些恶汉尽皆腰酥腿软,倒在地上痛苦呻吟,更有几人已经昏迷过去。

    袁续真是大开眼界,见名扬一人打倒十多人,兴奋地鼓起掌来。琉璃、琥珀还有袁续的两名随从在一旁议论纷纷,感觉十分神奇。

    李波完全没有想到这个“胡德越”竟然是个高手,袁续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自己太小看袁续,又太轻视眼前这个对手。他想起门外还留了四个人,赶紧转身边朝门口跑,边呼唤门外的手下进来保护自己。

    名扬跨出两步就抓住了李波的后颈,李波被名扬在后颈处一捏,立刻腿便软了,跪倒在地。他细声细气地对名扬说道:“大侠饶命啊。”

    门外李波的随从听到了公子的呼唤,立刻进入院子,看见十几名打手全部躺在地上,公子被人拿住,慌忙对名扬喊道:“你快放了我们公子!”

    名扬又在手上使了些力气,捏得李波哇哇乱叫,他笑道:“叫你们老爷亲自拿钱来换人。”

    李波疼痛之余,听到这句话,咬着牙说道:“你疯啦,竟敢叫我爹亲自来,你真是……”名扬继续使劲,李波疼得说不出话了。

    名扬看向李波的随从,说道:“我没有说笑,叫你们老爷亲自来换人。至于拿多少钱来,他觉得这个儿子值多少钱,就拿多少钱。”

    随从们面面相觑,知道没有别的办法,退出院子,赶紧回府报信。

    名扬捆了李波,堵了他的嘴,把他拎进屋内。袁续和两姐妹跟着进入屋子,袁续没想到一场争风吃醋引来的打架斗殴事件,竟然变成了绑架,刚刚还算双方都有错,谁输了只能忍气吞声,但现在名扬这么做是犯罪呀。

    “胡公子,你是要绑架李大公子?”袁续咽了一下口水,心中满是迷茫。

    “没事,我们喝酒,等李大人来。”

    这一会儿的气氛就不像之前那般轻松了。袁续坐在一边,靠喝酒压制心中的慌乱。琉璃和琥珀四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坐在屋子的角落。

    名扬笑道:“其实诸位不用在这里陪我,趁李丰还没有来,你们赶紧走吧。”

    袁续哀叹着:“胡公子啊,你为何要惹他们家?”

    但凡聪明一点,都会怀疑名扬自称一个商人却拥有高超武艺。幸亏袁续不够聪明,他一点没有往这方面想。名扬说:“我平生最看不惯仗势欺人的人,这小子仗的是老爹的余荫,自己一点本事没有,我替李大人管教一下儿子,他应该谢我才对。”

    袁续说:“事情因我而起,我好歹是袁家子孙,有我在看李丰会不会手下留情。”他说的毫无底气,自己都不相信李丰会看自己的面子而放过他们。

    这袁续虽也是个浪荡子弟,但危难时刻不抛弃自己,令名扬颇为感动。名扬又转向琉璃姐妹,说道:“实在对不起二位,二位还是去躲一躲吧。”

    琉璃说:“我何处去躲呢。这条街是官产,我们俱为官奴,躲出去也会是罪过。多少年了,这里只有流水无情的风流客,却未曾见过侠肝义胆的英雄郎。我真想看看,公子你如何面对这场危局。”

    “好!”袁续突然又拉高调门,好像受到什么鼓舞,“连琉璃姑娘都这么坦然,我一个大老爷们还怕什么。来,胡公子,不,胡兄,我敬你一杯。”

    一直等到了晚上,也没等到来讨要李波的人。院子里几个人的担忧之情已经烟消云散,琉璃竟然起了做点心的闲情逸致,和琥珀做了一些点心供四位客人食用。

    被绑架的李波也没有了抗拒的心情,身心疲惫的他靠着墙睡着了。

    袁续说:“李丰就一点都不担心他儿子?听到儿子被绑架,还不赶快来救人?”

    名扬说:“我既然放话叫他来换人,我就不会跑。他或许也是这么想的,多花些时间调更多的人,把院子围住,把街市封住,让我无路可逃,待万事俱备,再来抓我,更为妥当。他是公路公的重要谋士,指挥战争都不在话下,抓个强盗应该不困难。”

    袁续说:“哪有拿自己来举例子的,这又不是什么好事。”

    这时袁续的随从敲开房门,对袁续说:“公子,外面好像来了很多人。”

    名扬说:“来了。”说着,他起身向院子里走去。

    外面乱糟糟的,似乎来了大队官兵,名扬仔细听了一下,知道院子后面也有大队人马埋伏。乱了一阵后便安静了下来,名扬在心中默数了三声,院门被重重撞开,两块门板连着门闩一起被撞倒在地。

    大队士兵持刀冲进院子,将院中的名扬、袁续及两个随从包围起来。李丰在众多士兵的护卫之下走进院门,他大声喝道:“袁续,你好大的胆子,还不快放了我儿子!”

    袁续不禁后退一步,他看着名扬,期待他再大发神威。只见名扬向前走了两步,向李丰行礼,说道:“见过李大人。”

    李丰在府中听回来的人讲述,这个一人力敌十数人的胡德越如何如何厉害,他心想应该就是此人。待他定睛看去,在“胡德越”身上来回扫视好几遍后,惊得目瞪口呆。

    “你,怎么……”

    名扬笑道:“李大人,在下好好招待贵公子,你何必这么大动干戈?”

    李丰向名扬走去,他身边的士兵急忙阻止他。李丰示意众人退开,不必跟着他。他走到名扬面前,说道:“你有何目的?”

    名扬说:“李大人,这里人太多,我们不如进去聊。”

    李丰回头看看满院的士兵,思来想去,点了点头,跟着名扬走向屋子。所有人都感到意外,李丰带来的士兵纷纷喊道:“大人!大人!”

    李丰回头命令道:“原地待命,没有我的命令不准靠近。”

    名扬请李丰先进入屋子,袁续想跟着一起进去,名扬轻声说道:“袁公子,请你在屋外稍等片刻,有些话你不方便听到。”

    “哦?”袁续马上一副了然的表情,自以为自己知道了其中奥妙,“我懂,我懂。”

    名扬和李丰进入屋子,琉璃和琥珀急忙向李丰跪拜行礼,李丰心不在焉地示意她们起身,在屋子里寻找儿子的身影。

    名扬指着墙边的李波说:“他睡得很安稳。”

    “败家子。”李丰低声骂道,便不再看李波,也不管他双手被绑,嘴巴被堵住。

    名扬对琉璃说道:“麻烦二位到那边去歇息。李大人有事情要指教在下。”

    琉璃琥珀乖乖地躲到看不见的地方去了。名扬请李丰到了屋子的另外一端,面对面坐下。

    李丰压低声音说道:“金将军,为何来到寿春?”

    “准备去江东,联络孙策。”

    “为何要联络孙策?”

    “准备讨伐袁术。”

    “曹操下定决心要打了?”

    “你好像不意外?”

    “主公称帝,曹操一定会打过来的。”

    “李大人觉得如果开战,胜负如何?”

    “淮南军断然不是曹操的对手。但曹操若是被人掣肘,不能全力进攻淮南,淮南倒是有可能守一守。”李丰说,“所以,你要去联络孙策,从我们背后捅一刀?”

    “李大人,我初来寿春之时,承蒙你的照顾,所以我才把如此机密之事告诉你。就算曹操无法与孙策结盟,但袁术失败的结局已经注定,我是为你好,才告诉你,让你好好打算。”

    李丰沉默不语。

    名扬继续说:“李大人,不用着急给答复,我还要在寿春住一段时间,你可以慢慢考虑。即使到时你带人来抓我,我也不会怨你。”

    李丰又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站起身来,向名扬拱手道:“让在下领回犬子,先行告辞了。”

    名扬回礼。

    李丰一脚踹醒李波,李波见到父亲,一阵欢喜,却看见名扬一脸平静地站在一旁,他又满心狐疑。

    李丰解开李波的绳子,把他拉了起来。李波取出嘴里的东西,指着名扬大声叫喊:“爹,就是这个混蛋,抓他!”

    李丰抬手扇了李波一个耳光,训斥道:“败家的玩意儿,成天泡在这种地方,我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他看也没看名扬一眼,径直走出屋子,走出院子。李波灰溜溜地跟在后面,被士兵簇拥着,消失在街市尽头。

    袁续见事情解决,而自己安然无恙,十分高兴。他自然知道这一切都归功于名扬,但名扬把李丰请进屋子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他当真好奇。

    他一度想问名扬,但看着名扬一脸自信的笑容,他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管他呢,只要这个胡兄管用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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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零章 败家天团

    李丰大张旗鼓带兵前来抓捕绑架自己儿子的犯人,结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李丰平静地带走了儿子,而那几个犯人安然无恙,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院子,令在场围观看热闹的人们瞠目结舌。

    名扬请袁续走在前面,自己跟在他身后。袁续本来不敢这样,恭敬地请名扬走在前面,可名扬坚持如此,袁续只能答应。但走出院门,看见满街的惊奇的人们,袁续虚荣心顿生,走起路来趾高气昂,好不得意。琉璃和琥珀恭敬地送到门口,又一直目送他们离开视线。

    今晚,“胡德越”这个名字成为这条街的传说,所有人在寻欢作乐之余都要谈论一番有关胡德越的话题。袁续成为了话题的注脚。

    不过袁续缺心少肺的,根本不在乎这个,经此一事,他完全把名扬当作自己人,每天到名扬所住的客栈拜访,请名扬到处喝酒、游玩、听曲、跑马,花费极大,袁续当然付不起这个钱,名扬都自己掏了腰包,倒也不在乎。

    更常去的,便是琉璃姑娘处,琉璃和琥珀伺候名扬和袁续更是殷勤,琉璃看名扬的眼神都大不相同。

    名扬在寿春的每一天,都被李丰派出的眼线盯着。名扬也知道有人在监视他,他装作不知道,若无其事地和袁续厮混在一起。

    李丰每天都会接到有关名扬行踪的信息,他很奇怪名扬在寿春总和袁续这个纨绔子弟混在一起。名扬来寿春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从袁术集团的内部瓦解他们。那么他更应该去联络淮南的文武重臣,而他现在的行动令人费解。

    自从郭嘉上次来到寿春,让他促使袁术称帝,他就意识到袁术的末日就将来临。他虽然历史书读得不多,但他也知道袁术在称帝后被曹操击败。原以为凭借自己的那点现代知识可以躲在淮南获得巅峰人生。可是这人生的尽头还是来临了。

    虽说郭嘉答应过,在袁术灭亡之后,给他富足平静的生活。但是李丰毕竟已经在这个时代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了,这个尔虞我诈的时代中,他谁也不敢相信,他必须自己找一条生路,即使备着也好过完全把生死寄托于一人。

    名扬的到来给了他希望。通过名扬跟曹操搭上线,到时曹军到来,他投降曹军或许可以在许昌也谋得财富地位,就可以继续他的巅峰人生了。

    李丰思虑至此,不仅不再忧虑,反而更加安心。他还是定期向郭嘉写信报告寿春的情况,这一次他把名扬在寿春的行踪完完整整报告给了郭嘉,哪怕郭嘉早已知道。

    李丰还有一件事隐隐有些担心,就是之前在李清的事情上与名扬有过节,不知道他记这个仇。但李丰转念一想,李清只是一个风尘女子,金名扬如今威震四海,如今又极受曹操看重,什么样的女人他没见过,如何会把李清放在心上。再说,他身边始终跟着一个小姑娘,虽然不清楚他和鸢尾到底是什么关系,想来也不简单。

    李丰又一次安下心来。

    名扬当然不会只和袁续成天花天酒地打发时间,他和袁续厮混的这段日子里,又结识了几个纨绔子弟,有袁家的旁系子弟袁潞、袁汶,也有寿春当地士绅的子弟乔安、梁怀、夏其墨。这几个人原来经常和袁续一道混寿春,全城家喻户晓的败家天团。

    但是名扬一举成为的他们的老大,旁人看他们虽然依旧鄙视,但多了许多畏惧。谁都知道胡德越是那个绑架了李大公子,却从李丰大人手上安然逃出,不知道内情的人们把故事编的神乎其神,煞有其事。

    这些纨绔子弟倒也不是只会吃喝,袁潞袁汶是寿春粮仓的小官吏,乔安家里是督办军备的,梁怀家里是督办马匹的,夏其墨家里是大地主,名扬与他们的交往中,或有或无地可以打听淮南军的情况。

    袁潞和袁汶的老爹出门巡粮已有半年,梁家所管的马场每个月都会有战马送入,夏家则按照刺史府的命令缴钱缴粮,和夏家一样的寿春的大地主都遵从了命令。看来淮南军早已在备战了。

    一次酒后,名扬问道:“你们整天过得无忧无虑的,不知道你们到底会害怕什么?”

    袁潞打了酒嗝,说:“怕什么,我们什么都不怕。就怕……”

    袁汶接着说:“就怕曹操打过来。”

    名扬笑道:“公路公拥兵三十万,害怕曹操?曹操虽然兵马强悍,但是粮草储备不足,加之有袁绍、马腾、刘表掣肘,他可不敢进攻淮南。”

    袁续说:“那就最好不过了。一旦曹军到来,那三十人就是乌合之众,连东南的孙策那几万人马都奈何不了。一两年前,徐州的金名扬带了几千人就把淮南搅得天翻地覆,曹军若来,恐怕是长驱直入,无人可挡。”

    名扬装作开玩笑的样子,说:“若曹军来了,你们可怎么办?”

    乔安说:“我们举家搬到江东去。”

    梁怀则突然低下声音,故作神秘道:“我呀,就投降。”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名扬说:“这有三个袁公子,你也敢说投降?”

    袁续笑着摆摆手,说道:“没关系,没关系,这淮南是公路公的淮南,天下也是他的天下,与我们无关。曹军若来,我要是能投降也投降了。”

    名扬说:“既然你们都知道不是曹军的对手,那文武大臣也应该知道。难道他们没有为公路公留后路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袁续说,“不过那些官员都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一个劲儿得撺掇主公称帝,哪里会告诉他这些。”

    袁潞说:“我听说主公在庐江兴建行宫。起初不知道作用,今天一想,恐怕主公自己也在留退路呢。”

    “庐江?”

    袁潞说:“我家在庐江也有产业,如果胡兄有兴趣,可以跟我一起去庐江看看。”

    名扬说:“若有时间,我便来找公子。”

    袁续继续举起酒杯,催促大家喝酒。

    “说这些干嘛,跟我们又没有关系。曹操来了,我们还是照样吃喝玩乐,不是吗?”

    名扬点点头,和他们一道干杯。

    散场时袁续又喝醉了。名扬将他送回府中。袁续在路上一直说这醉话:“袁术,袁术……”

    安置好袁续之后,名扬就要离开,走到前院时,正遇上一个翩翩公子。他的长相还真是继承了袁家的良好基因,和袁绍、袁术长得有几分相似。陪着名扬的家仆向名扬介绍道:“这是我家大公子袁继。”接着又把名扬介绍给袁继:“大公子,这是胡公子,二公子的朋友。”

    名扬向袁继行礼。袁继回礼后,冷冷地说道:“最近我二弟就是跟着胡公子四处玩耍吧,我二弟任性胡闹,真是辛苦公子多照顾他。”

    名扬说:“多谢二公子照顾在下。”

    “来府上有何贵干?”

    “二公子喝醉了,我把他送回来。”

    “哦,那胡公子好走,我就不远送了。”

    “是。”

    袁继似乎对弟弟的狐朋狗友不是很喜欢,对名扬态度冷漠。名扬不以为意,但心想必须把这个哥哥也好好研究一下,看看他身上有什么可挖掘的信息。

    每日都出去玩,名扬感觉非常疲劳。从这个角度来讲,这些纨绔子弟也不容易。

    晚上,名扬趴在床上,鸢尾为他按摩。她按到某个穴位时,名扬感到了酸痛,便叫出声来。

    鸢尾缩回手,说道:“按疼了?”

    名扬说:“没关系,我太劳累了,我感到疼痛那就是你按得准,继续吧。”

    鸢尾继续为名扬按摩,可是有些抱怨地说道:“我们来淮南也有半个月了,你每天出去喝酒玩乐,还好意思说自己累。”

    名扬说:“我哪里是玩乐,我在干活好吧。”

    “干活?奴婢都不好意思说你身上的胭脂味儿。”

    名扬突然翻过身,面对鸢尾,笑道:“你吃醋了?”

    “胡说呢。”

    “不要烦躁,我们马上就可以离开寿春,继续往南方去了。”

    “奴婢只是担心大哥的身体,酒色伤身呀。”

    名扬抚摸鸢尾的脸颊,将她揽入怀中,轻声说道:“放心,我知道我要什么,不会迷失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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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扬三国介绍:
一场车祸之后,金名扬竟然成为了曹操的侍卫。一夜之间又称为逃犯开始了他的三国之旅。他利用他在现代获得的知识和在古代得到的力量闯荡江山,游走于诸侯之间,成为一股不容小视的势力。但他发现他最大的敌人并不是那些诸侯,而是一种神秘的力量,这股力量在改变历史的走向,而名扬却总是意外名扬三国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名扬三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名扬三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