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一章 爆出惊天秘密
名扬大吃一惊,这个场景他之前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无论是声音还是那名武士倒下的方式都像是被枪正面击中。
但是,这个时代会有枪吗?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循着响声的方向望去。刚刚的一番激烈打斗之后,屋内的灯火只剩下两盏亮着,光线非常昏暗,而这响声从背后一扇屏风的阴影中传来的。
当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屏风上时,几片碎瓦从屋顶滑落,一个身影纵身跃下,落在对面几名武士中间。那些黑衣武士全部受惊散开,留下那个人和两具新添的尸体。
微弱的灯光下,名扬还是认出了来者,正是乐进。他从屋顶跳下,电光火石之间,就解决了两名黑衣武士。
乐进朝名扬看了一眼,转身攻向背后的武士们,留出背后大片空白。名扬心领神会,立刻冲入战阵,替乐进守住背后。
黑衣武士折了五人,依旧毫无惧色。他们进退有序,配合熟练,若不是名扬和乐进在个人武艺上远超对手,只怕早就被对方拿下。无论是之前他们分成两组轮番进攻名扬,还是现在围成一圈结成阵型,名扬总觉得打法类似于现代,或许防暴警察、特警会用到这些打法。果然中国武术源远流长。
名扬手中长刀已经用得炉火纯青,自不必说。以往只见乐进马上作战的功夫,如今看乐进的武艺,确实是名将的水平,他右手拿着佩刀主攻,左手还拿了一把短刀用于防守,还能够突然袭击对方的空隙。他双刀在手,杀进杀出,对手只能自保,无法靠近他。
名扬和乐进都采用同一种应对方法,不断地前进后退拉扯对方的阵型。二十个回合下来,终于拉出一个破绽,有人没有跟上阵型的步伐,暴露了出来,名扬一个箭步贴近这个落单的武士,左手抓住他的手腕阻止他用刀,用手已经将长刀捅入他的腹部。
与此同时,乐进也从对方阵中抓出一人,用手击落对方手中的刀,左手结果了对方性命。
又有两人毙命,黑衣武士们开始动摇了。他们退后几步,缓缓靠拢。其中一人做了个手势,所有人转身翻出已经撞破的门窗,消失于黑夜中。
再说鸢尾一直靠在墙边看着名扬厮杀,但她总感觉屏风后面有什么东西。刚才那一声响也是从这里传来的。她慢慢靠近屏风,想一探究竟。
她摸到屏风旁边,伸手拉住屏风的边缘,用力拉动,屏风一下就倒了。这时黑衣武士们刚撤退,听见响动名扬和乐进都扭头来看。除了乐进,名扬和鸢尾都露出惊讶的神情。
郭嘉半身鲜血躲在屏风后面。
乐进跑过去,扶起郭嘉。名扬也赶紧上前扶住另一只胳膊,问道:“你怎么了?”
郭嘉说:“受伤了,伤口我已经包扎过,没问题了,这些血是之前留下的。”
名扬说:“你干什么去了,会受这么重的伤?”
郭嘉说:“你不需要知道,我们当务之急是要离开幽州,返回许昌。”
“我凭什么不需要知道。”名扬抬头去看乐进,乐进也是一副守口如瓶的样子,名扬又继续看着郭嘉,“你总搞得神神秘秘,我们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
郭嘉艰难地笑了一声,说:“我在中山看到向东望时,就预感到有事情要发生。当时我就离开了中山,赶回幽州。听说冯七挑动关靖反叛,当时幽州城形势混乱,大量洛云坞的武士潜入城中,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将你的貂蝉姐姐送走。为了拖延时间,我和乐进留在那个院子里,伏击了洛云坞派来抓貂蝉的人。”
“怎么可能,洛云坞抓貂蝉干什么?”
“我不想跟你解释为什么,信不信是你的事情。洛云坞就是要抓她,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刚刚那一拨人,也是洛云坞的人,他们来是要杀你的。”
“我从来没有得罪过洛云坞,相反我在徐州与洛云坞合作,又和向当家关系那么好,他们有什么理由杀我,你能说清楚吗?”
郭嘉盯着名扬看了许久,终究点点头,从腰间掏出一样东西,令名扬目瞪口呆。
这是一把手枪,虽然简陋了一些,但分明是一把手枪。
“你认识这东西吧。”
“枪?”名扬不知道这个时代称呼枪为什么,他甚至怀疑自己的常识,汉代有枪?
“手枪嘛,我们那个时代常见的武器。”
“我们那个时代?”名扬更加惊讶了,“你说的是哪个时代?”
“现代,二十一世纪。”郭嘉将手枪放回去,冷静地对名扬说了一件石破天惊的事情,“中华人民共和国,我也是穿越到这个时代的。”
名扬张大嘴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说句实话,在汉代他已经生活了三年,他自己都忘记穿越这个事情了。突然有人告诉他,还有穿越者,他一时也很难相信。
“你很吃惊吗?”郭嘉说,“你自己是穿越者,你能穿越到汉代,为什么别人就不能?”
“我,我是被车撞了,我可能已经死了,也可能成为植物人,一直在做梦。”名扬摇着头,不可思议地说。他第一次和别人讨论穿越的事情。
“我确确实实是得癌症死了。我也确确实实生活在这个时代。”
“那你告诉我,这跟洛云坞有什么关系?”
“洛云坞是一个穿越者的集合地,他们的宗旨是约束穿越者的行为,不准他们做出改变历史走向的事情。”
“历史走向?”
“比如你想把徐州交给刘备,比如你伏击夏侯惇,比如你想帮公孙瓒夺取冀州,比如你把貂蝉从曹操手里带走了。”郭嘉清楚地将名扬所做的事情列举出来,“还有很多,你做了特别多得事情。想改变历史走向的穿越者有很多,像你这么厉害的却屈指可数。对于洛云坞来说,你必须除掉。”
“你曾经说过,是洛云坞故意向吕布透露我与刘备的关系。那么这事儿是真的?”
“真的。”
“那天在高城县,我们行踪被暴露给袁军,也是他们做的?”
“是的。”
“还是不对啊,他们在徐州又出钱又出力,跟我同甘共苦两年时间建立月未满,他们图什么,他们何不直接除掉我更简单?”
“他们想拉拢你成为他们的一员,但是他们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后来你如脱缰的野马越走越远,他们只好除掉你了。”
名扬陷入沉思。他突然转向鸢尾,问她:“你也是穿越者?”
鸢尾一脸恐慌,说道:“奴婢从刚刚就没听懂你和成公子在说什么。”
名扬又问乐进:“你是穿越者?”
郭嘉替乐进回答:“他不是,但他知道我们的身份。”
郭嘉继续说:“这件事你可以慢慢琢磨,但我们必须赶快离开幽州,返回许昌。”
名扬说:“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如果洛云坞能出卖我,你也可能在害我。”
郭嘉说:“我自始至终做的这些事情还不足以让你相信我?”
“向东望、姬采等等,这些洛云坞的人,他们做的也让我相信啊,你告诉我他们在害我,那么你做的事情,我怎么能够相信?”
郭嘉也有点急了,他想走近名扬,可名扬顺势后退一步。名扬示意郭嘉停止前进,他说:“我自己有办法离开幽州。貂蝉的事情我信你,你告诉我她现在去哪里了,我去找她。”
“我让手下将她送到乐陵郡等我们。”
“多谢。我们各走各的,到许昌见,那时我们再仔细讨论。”
名扬背上行囊,拉着鸢尾走了出去,两人都骑上紫电,名扬将弩机交给鸢尾,让鸢尾负责射击。自己挥舞着长刀,杀出了旧刺史府。
郭嘉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人心难料,世之常情。”
乐进说:“先生,我们怎么办?”
郭嘉说:“今晚会被金名扬搅得一团乱,我们想出城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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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二章 河边小村庄
幽州城内戒备森严,都是为了防备关靖的同谋以及北燕社在城中起事。北燕社的大小商铺都已经被查封,百姓们唯一上街的理由也没有了,偌大的州府变得更加冷清和萧条。
名扬冲杀出旧刺史府,让街上布防的士兵措手不及。他们见在街上骑马横冲直撞的是金名扬,都下意识地闪开放他过去。他们没有接到截杀名扬的命令,自然不会惹这个厉害人物。
城门紧闭,门口和城楼都站满士兵,楼上的士兵弯弓搭箭,楼下的士兵布置了栅栏,躲在栅栏后严阵以待。
名扬不敢靠近,只得远远地勒住紫电,对着城门的士兵们大喊:“快开城门,我是金名扬!”
对面没有任何回应。
名扬继续喊道:“开城门,我是金名扬。”
鸢尾说:“大哥,这样喊恐怕没什么用吧。”
确实,对方听的是公孙瓒的命令,自己喊几声就让对方开门了,自己还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这时,城楼上传来严纲的声音:“金将军,为何事出城?”
名扬心想:看来他们还没有收到自己逃跑的情报,要出去就趁现在。
“严将军,公孙将军派我出城办事,请开城门。”
严纲说:“将军请出示令牌。”
“事情紧急,未获得令牌,请将军放行。”
楼上安静了,既没有怀疑名扬的意思,也没有放行的意思。
身后传来混乱的马蹄声,名扬回头一看,见一大队追兵赶来。为首的军官大声对城楼喊道:“主公有令,抓住金名扬。”
名扬又回头看向城门,见严纲将手扣在刀柄上,正犹豫着。名扬调转马头,抽出长刀,准备迎战追兵。
严纲高声喊道:“放金将军出城。”
名扬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头向严纲看去。此时城门已经缓缓打开,门口的士兵正在移除栅栏。
身后的追兵见状,军官大声喊道:“严将军,你听清楚了吗?抓住他!”
名扬怎么错过如此良机,驱动紫电冲向大门,城门刚刚开了一条缝,名扬就从这条缝中冲了出去。
严纲放走了名扬,也没有阻拦追兵,追兵经过城门时,那名军官指着城楼说道:“严将军,你闯祸啦。”
严纲冷笑了一声,不予回话。
他身边的人也说道:“将军,主公那里怎么交代?”
严纲说:“我去领罪便是,但不能害了忠良。”
“唉。”所有人都叹出一口气。
名扬出了城就拼命奔跑。紫电是不逊色于赤兔马的千里马,幽州骑兵无法追赶得上。很快名扬就和鸢尾躲进一片树林,暂时休息一下。名扬黎明时分逃出城,到达这里太阳已经高挂天空了。
名扬又一次扮演了叛逃的角色,第一次在许昌,第二次在徐州,这一次在幽州。名扬穿越回古代的命运真是悲催呀。
逃得太过仓皇,名扬甚至不知道自己逃到了哪里,待喘口气,找个人问一下路。
他摸摸鸢尾的头,柔声说道:“你辛苦了,又要跟我奔波。想来我们是逃到幽州去的,如今又逃出来。你说我们过得是什么日子?”
鸢尾将身子靠紧名扬,温柔地说:“这日子就是好日子。哪天我们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了,说不定大哥就会忘记奴婢了。”
“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
鸢尾甜蜜地微笑起来。
稍作休息,名扬和鸢尾骑着马出了森林,开始寻找村落。走了不知多久,只见太阳当空,应该已经是中午,也没能看到人迹。又走了一会儿,名扬看见了一条小河。
两人来到河边,洗了洗脸,将水囊灌满。名扬说:“我们沿着河走,应该会有村落。”
果然没有走多久,他们就看见了炊烟,看见了一个小村庄。
村外河边有一群洗衣服的女人,见名扬和鸢尾骑马踏水而来,又见名扬背后背着长刀,吓得丢下衣服跑回了村子里。
名扬很奇怪,停下马,看着她们跑远。鸢尾也很奇怪,说道:“这是怎么了?”
说话间,一大群男人挥舞着棍棒锄头冲出村庄,来到名扬身前几十步远的地方大声呼喝:“哪里来的贼人,还不快走,小心我们不客气!”
名扬张开双臂,大声说:“我们只是路过,不是贼人,没有非分之想。”
“你全身上下都是血,是怎么回事?”
名扬洗了脸,但衣服没法换,身上的血迹还是在与黑衣武士搏斗时沾上的。他说:“我们兄妹俩在路上遇到两个贼人,好在我武艺不错,杀了贼人,却迷失了方向,走到这里来了。”
一个中年男子拨开人群走到最前面,仔细看了看名扬和鸢尾。
名扬笑道:“哪有贼人带个姑娘,还两人骑一匹马过来打劫的。我们想来问路。”
说着名扬翻身下马,从背上取下长刀插在地上,空手走向对面的男人们。
中年男子示意他不要再前进了,问道:“你从哪里来?”
“我从幽州来。”
“要到哪里去?”
“去许昌。”
“你是干什么的?”
“我本是经商的,但幽州发生变乱,我连夜逃出来的。”
名扬这一番说辞是早就想好的,对方问起,他一下都没有犹豫,对答如流。对方消除了戒心,转身对身后的人群说:“回去吧,我来接待他们。”
众人议论纷纷地散开,返回村庄里去了。那中年人来到名扬身边,说:“你想问路?”
“对,这里是什么地方?”
中年人说:“这地方本来没有人,我们是从安次迁移到这里来的。安次被袁军烧了,有些村子一起呗烧了,我们本来侥幸逃过大火,但被山贼洗劫。被迫迁到这里。临时叫小河村。”
“难怪你们会这么惧怕山贼。”名扬点点头,“你们距哪个县城最近?”
“这里还是安次县城境内,但县城不复存在了。如果你们想到一个大一点的城池去,那就是西边千里以外的方城县,或是南边冀州境内的东平县了。”
“多谢大叔。”名扬知道了自己的方位,谢过这位中年人,转身走向鸢尾和紫电,准备继续赶路。
中年人喊住他,说:“无论你赶去那座县城,这半天只怕不够吧。赶到县城也已经天黑了,现在这些边境上的县城都在战争之中,黄昏就关闭城门了,你到时和一个姑娘露宿野外,恐怕不妥。不如在村中住一晚,明天一早开始赶路。”
名扬想了想,他虽然对紫电的脚力非常信任,但毕竟它驮着两个人还有行李,也得让它休息一下。名扬点点头,赶紧谢过中年人。
名扬和鸢尾牵着马,跟随中年人进入村庄。中年人姓萧,村中人称他为萧伯,他的父亲本来是村长,但被山贼杀死,他带领劫后余生的村民们逃到这里建起新的村子,他也继任了村长。
村子不大,一眼就可以看见所有房屋,一共也就十一二户人家,听萧伯说,逃出来的都是年轻人,每一家都逃出来了一两个人,后来由他撮合,几家的年轻男女结成夫妇,户数就又减少了。
路上遇到村民,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村民们,此时都变得格外友好,见到他们都主动打招呼。民风淳朴,却怎奈遇到各种天灾**,非得经历家破人亡。
萧伯说:“村中没有空的地方,我家只剩我一个人,你们在我家凑合过一夜吧。”
“多谢萧伯。”
萧伯的屋子确实很小,木头栅栏围出一个巴掌大的院子,有两间房,一间很小很小的房子,像是储物室,门上了两把大锁。另一间也就是一个单间,走进去才发现这么小的房子还隔成了两个房间,一个堂屋一个卧房。
萧伯说:“房间小了点,你们睡里屋,我睡外屋就成。”
“哪里能让你睡外屋。我们这外面靠墙睡一夜就成,你还是得睡床上去。”
“哎,一看你们就是从大地方来的,我们这乡下地方你们本来就住不惯,再让你们睡得不舒服,你们这一夜可就难受了。”萧伯摆摆手,“再说,还有一个姑娘,你们又不能挤一张床,还不是她睡床上,你睡地上。”
名扬看了看鸢尾,笑道:“也是。那就多谢了。”
门外院子里传来“砰砰”的撞门声,好像是从旁边的小房子里传来的。名扬下意识地仔细听了一下,问道:“有东西在旁边?”
萧伯微微皱了皱眉头,说:“应该是猴子溜进去了,没关系,我一会儿去把它们赶出去。”
“竟然会有猴子?”名扬觉得很新奇。
萧伯说:“这种地方本来没有人烟,什么东西都可能,晚上也许会有豺狼虎豹。”
鸢尾吓得抓紧名扬的衣襟。名扬笑着拍拍她说:“萧伯吓你的,这都听不出来。”
萧伯却一点不像开玩笑,他正儿八经地说:“我没说笑,的确有豺狼虎豹。我们晚上会轮流守卫,既防山贼,也防野兽。”
名扬笑道:“没事,一般野兽见到我都绕道走。”
“那最好了。”萧伯转身走出屋子,“你们暂且休息,我去做点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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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三章 穿越的少年
吃过饭,名扬和鸢尾就准备休息了。一路奔逃本来就挺累的,名扬让鸢尾早些睡下,明天早些起来赶路。
但鸢尾趴在床沿上,看着正在铺地铺的名扬,怎么也不肯睡。
“你干什么,还不赶快睡?”
鸢尾轻声问道:“大哥,你和成公子一直说的什么‘穿越’,是什么意思?”
名扬愣了一下,没想到鸢尾一直把这件事情记在心里。该怎么和她解释呢?说自己来自遥远的未来?她能理解吗?
名扬在未来死去,又以这个时代的人的形态复生,以古人的知识,只怕会认为是鬼魂上身,鸢尾会不会被吓到?。再者,所谓未来,古人是否能够理解,对鸢尾解释,鸢尾会不会认为自己在胡言乱语?
想让鸢尾彻底了解这个事情,名扬肯定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他现在不想费这个力气来解释。
于是名扬说:“我和他来自同一个地方,非常非常的远,无法通过骑马或是坐船来到这里,我们经历千辛万苦到达这里,这个过程叫做穿越。”
“大哥,你不是说你来自汝州吗?这能有多远。”
名扬耐着性子继续编故事:“我不在汝州出生,在汝州长大。”名扬心想鸢尾若是再刨根问底,自己恐怕就露出破绽了。
“你和成公子以前就认识了吗?”
“不认识,在徐州才认识的。你不是知道吗?”名扬让鸢尾躺平,不准她再问,“赶快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我是哪里人我自己都快忘记了。”
鸢尾合上眼睛就睡着了。名扬铺好被褥也躺下来了。他思绪很乱,难以入睡,回想着过往发生的事情,想从中找出蛛丝马迹。
名扬第一次来到东望客栈,喝酒的碗上写了一句诗:“两只黄鹂鸣翠柳。”当时他也很奇怪,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时代还有其他穿越者这样的事情。后来向东望的热情,让他忘记这个细节。
洛云坞的建筑工艺、经营理念、农业技术、物流渠道都与现代社会如此相近,起初名扬以为是古人的超前意识和神奇技艺,原来不是,原来他们根本就是现代人。
而郭嘉的那个庭院和庭院里收藏的建筑设计图,也是现代工艺的集中体现。
好多事情名扬都想不起来了,名扬只记得当时他觉得所有的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从来没有怀疑过其中的违和感。直到现在,名扬才恍然大悟,现代人用现代知识做的一切,当然是顺理成章的。
从认识向东望的第一天开始,向东望就在劝名扬不要卷入诸侯的纷争之中,他派姬采来徐州帮助名扬建立商业,姬采竭尽全力帮助,但涉及到颠覆吕布统治的事情,他都劝名扬不要做。名扬在淮南见过向东望一次,在中山见过他一次,他都有劝名扬跟他一起走。
郭嘉说洛云坞想拉拢名扬,可能向东望就是这样执行着洛云坞的指令。真希望,徐州、高城、幽州发生的一切跟他都没有关系。
名扬实在不愿意相信向东望也伤害了自己,他用的刀,骑的马都是向大哥所赠,自己之所以能打出一片天地、在乱世中生存下来,向大哥绝对帮助巨大。名扬不希望他成为自己的敌人。
一天时间,名扬还消化不了这么多东西,以后慢慢梳理个中细节,探寻洛云坞的秘密。
迷迷糊糊地,名扬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半夜,名扬让尿给憋醒了。
他轻手轻脚地起了床,穿过外室,看见萧伯也打了地铺,正在酣睡。
他出了屋子,外面漆黑一片,很难找到茅厕的方位。名扬于是摸到墙根,准备随便一尿了事。
尿完了,他又摸着墙打算回屋,这时他又听见那间小屋传来诡异的声响。
“呜,呜。”
名扬被声响吸引住了,他将已经迈进屋子的一只脚收了回来。
“呜,呜。”声音越来越急促,是猴子吗?猴子也不这么叫啊。
名扬决定贴近去听一下,小屋子里有传来其他响动,好像是撞击的声音。
“什么东西,难得锁了人?”
名扬好奇心顿生,他来到屋子门口,看见了上面的一把锁。刚进入院子时名扬记得这里锁了两把锁,少了一把,看来萧伯有打开过。“什么东西要这样锁着?”
他伸手去摸了一下仅剩的那一把锁,发现竟然没有锁上。他抽开锁芯,推门而入,房间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疯狂的撞击声。
名扬从身上摸出火折,点燃,看见小屋子的角落绑着一个少年,嘴也堵着,看见有人进来,疯狂地挣脱身上的绳子。
名扬大吃一惊,萧伯看着忠厚老实,又是一村之长,村里人痛恨山贼,他怎么会干这种事情?
名扬正要进入屋子去解开少年身上的绳子,萧伯也突然出现在院子里。
“你不要去动他。”
名扬回头去看萧伯,见萧伯举着油灯,灯光下萧伯的表情十分平静,好像并不觉得被名扬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萧伯,这是怎么回事?”
“他是侄子,山贼袭击村子时,我的老爹和兄弟,我的媳妇和弟媳,我的儿子都被山贼杀了,这个侄子是唯一活下来的亲人,但他被烧塌的房梁砸晕了过去。几乎我都以为他死了,救不过来了,结果他醒了过来。但醒来后,他就胡言乱语,谁也不认识了,还想往外跑。我不得以只有把他捆起来关起来,免得他祸害乡亲。”
“怎么个疯法,可以跟我说说吗?”
“他不认识我们村里所有人,也不记得自己的父母兄弟,连自己的名字说不对。一直说一些我们听不懂的事情,我想他失心疯了,老说一些幻想的事情。”
“是吗?”名扬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回头看了看那个少年,少年还在拼命地挣扎。
萧伯走过来,关上了房门,将门上的一锁锁上。“少了把锁,我给忘在屋子里了。”他自言自语,确认门锁好了,才和名扬一起回屋。
名扬躺下后,仔细琢磨萧伯说的那些话,心里产生一个想法,然后又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名扬和鸢尾就醒来收拾东西,准备出发。萧伯准备了两个窝头,给他们让他们当作早饭吃掉。
名扬几口就将窝头吃掉了,然后感谢萧伯。感谢之余,他对萧伯说:“能不能让我再看看你的侄子。说不定我有办法治好他。”
“你有办法?”萧伯心中一动。
“说不定,看看总没坏处。”
萧伯领着名扬和鸢尾打开小屋子的门,让名扬进去。名扬对萧伯和鸢尾说:“我一个人进去,你们都不要进来。”
少年折腾了一晚上,现在也已经睡着了。名扬把他弄醒,那少年一醒,立刻又开始挣扎。名扬将右手食指比在嘴巴前,示意他安静。
少年安静了下来。名扬从他嘴巴里取出堵嘴的布,问道:“你从哪里来的?”
少年在被绑住时吓到了,说话怯生生的:“我从上海来的……”
名扬笑道:“别怕,我们是一路人,跟他们不同。”
“这是哪里?”少年问道。
“你先告诉我,你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不知道。”少年低头去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我正一边上楼一边看书,脚下踩空,后面就不记得了。醒来时,就被奇怪的人们围着,还说我疯了。”
名扬说:“我来到这里前,是被车撞了。咱俩看起来差不多。”
“什么意思呢?”
“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你不要感到惊讶,也不要觉得我疯了,你要接受这个事实。”
少年迟疑地点点头,直直地盯着名扬。
名扬认真地说:“你穿越了。”
少年嘴巴渐渐张大,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脱口而出:“怎么可……”
名扬说:“怎么不可能。你已经死了,在这个时代活过来,以这家人的侄子的身份活过来。他们都是这个时代的人,他们不明白你说的话,但我明白,因为我跟你的遭遇几乎相似。”
“你开玩笑的吧,我不相信有穿越这回事。你们是不是绑匪,我家又没有几个钱,你们绑我干什么?”
“不如这样,你跟我走,我既不绑你,也不限制你的活动,你爱去哪儿去哪儿,你自己去看这个时代,自己判断有没有穿越。反正我不带你走,你一定会被继续关着,想碰到一个我这样的人,就困难了。”
少年想了想,点点头,说:“不管怎么样,先让我出去。”
“你答应我一件事,你不要提穿越的事情。外面的那个中年人是你这个时代的伯父,你顺着他的话应答,我以带你出去游历为名,向他请求,准许你离开。之后你就自由了。”
少年点头。
名扬从腰间抽出匕首,割断了绳子,放开那少年。萧伯在门外看见,忙走进来想阻止名扬,名扬笑道:“萧伯,他稍微好了一点,不信你问问他。”
萧伯将信将疑,问那少年:“元儿,你记起来我是谁了吗?”
“你是伯父。”
“太好了。”萧伯十分惊喜,继续问,“都想起来了?”
少年看看名扬,又看看萧伯,看来编谎话编得挺痛苦,结结巴巴地回答道:“不,伯父,很多事还是想不起来。”
萧伯说:“没关系,慢慢会想起来的。”
名扬说:“萧伯,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我看这孩子长很机灵,觉得他一定会有大出息,不如让我带他一起去许昌闯荡一番。”
萧伯一家尽丧于山贼之手,只剩下这一根血脉,虽不是萧伯亲生,但恐萧伯不会答应侄子远行。出乎意料,萧伯思考一番后,答应了名扬。
“这孩子随他父亲我的兄弟,是个读书的料,本来被颍川书院看中,可惜家里太穷,供不了他。如果小兄弟有能力带他闯荡,我求之不得。只盼小兄弟一定好好照顾他,如果有一天觉得无法照应了,让他回来都成,不要抛弃他。“
名扬说:“没问题。”
他拉了拉少年的袖子,让少年也说几句漂亮话。少年被“初识”的萧伯的真情实意给打动了,他怔怔地站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想了又想,说道:“伯父放心,我一定好好努力,不负众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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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四章 制止暴行
萧伯对名扬说:“我劝你们先去方城。有打猎的乡亲路过幽冀边境,冀州军队封锁得很厉害,根本过不去。”
名扬说:“我知道了,多谢萧伯。”
萧伯拍拍萧元的肩膀,说道:“这段时间伯父把你绑起来是迫不得已,不要记恨伯父。出门听话,多看看外面的世界。”
萧元点点头。他偷偷瞅了名扬一眼,名扬看得出来,对萧元来说他们只是名义上的伯侄关系,萧元对萧伯可没有萧伯对萧元那么深的感情。
萧伯找乡亲借了一头驴,作为萧元的坐骑,名扬掏出一锭金塞给萧伯,说:“算我买的,这金子你们用来重建村庄。”
这锭金子对村子来讲算是巨款了,可以说这里的人或许一辈子都没见过金是什么样子的,所有村民都赶来看热闹,如同欢送知名企业家一样,送走名扬三人。
离村有几十里路了,三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名扬回头看看跟在身后无精打采的萧元,又看看怀里的鸢尾,鸢尾正满脸疑问地看着他。
名扬回头对萧元喊道:“你怎么不说话?”
萧元说:“说什么?”
“好歹说点什么。”
“你告诉我,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是幽州,也就是河北。大概在北京和天津之间。”
“我们为什么要穿成这个鬼样子,那些人是干什么的,演员还是病人?”
“我告诉你了,我们现在在东汉末年,如今是建安四年,公元199年,正是天下大乱的时节。”
“你少胡扯了。我绝不信你。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你可以自己去看。我又有没限制你的人身,你想离开随便。我负责任地告诉你,你离开我,活不过三天。”
“你是什么人?”
“你问现在还是过去?”
“都告诉我。”
“过去是什么人我现在不方便说,现在是一名隶属刘备的将军,名叫金名扬。”
萧元骑的驴走得真是慢,名扬不得不边走边停。名扬心中有些焦急,害怕宵禁之前赶不到方城。他不停回头看萧元,萧元精神涣散,肯定是急不起来的。
名扬也不想催促他,他明白萧元现在的心情。太阳逐渐向西边倾斜,名扬还没有看见城郭的影子。
鸢尾问名扬:“我们又要露宿了吗?”
名扬说:“不会的,应该快了。”
他回头看萧元,萧元又被拉开很远的距离,名扬停下来等待。鸢尾拉了拉名扬的衣服,指着前方说:“大哥,前面尘土飞扬,是不是有什么人来了。”
名扬朝扬起尘土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一大群人在向这边奔跑,队形很散乱,似乎很慌张。再仔细观察,就发现他们身后有大队骑兵的身影,他们追上了前面那群奔跑的人,举起了钢刀。
未及鸢尾反应,他一把把鸢尾抱下战马,自己骑着紫电冲向烟尘。抵近一看,竟然是幽州骑兵在砍杀老百姓。名扬怒目圆睁,大喝一声:“住手!”
骑兵被喊声震住了,战马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发出低声的嘶鸣。老百姓早就筋疲力尽了,已经被砍死的人将尸体留在了战马的马蹄下,侥幸活下来的人跑到名扬身后也都脚软趴在了地上。
带头的骑兵军官指着名扬说:“你是何人,胆敢妨碍我们。”
“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杀人?”
“杀人怎么了?你管得着?”
军官话音未落,名扬已经来到他的面前,长刀闪着寒光落向他的脖子。手起刀落,军官已经身首异处。众人皆惊,纷纷催动战马,想攻击名扬,未及启动,名扬又斩落两人。
名扬恶狠狠地说:“我亲眼看见三人杀人,罪当伏诛。你们的罪行我没有看见,若不想死,就赶快离开。”
他用充满血色的双眼瞪着剩下的骑兵,杀气四溢,顿时风云突变,阳光遮蔽。所有骑兵忙不迭地转身逃跑,头也不敢回。
风止云散,夕阳又重新出现在天空。名扬来到老百姓之间,询问情况。
有人答道:“公孙将军下令各地封锁边境,禁止百姓逃离,壮丁要入伍作战。我们是趁官军还没有来赶紧逃到冀州去,谁知还是被他们追上了。”
“追上就要杀人吗?抓人就一定要杀人吗?”
“唉,每年与袁绍或是胡人作战,要么抓壮丁,要么加收赋税,哪有不死人的。”
“还有这种事情……”
“还是刘刺史的时候好啊。”老百姓们集体叹息。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名扬不知道继续说些什么,他只有问这个问题。
“只能去冀州了。袁绍虽然年年攻打幽州,但他好歹对老百姓不错。”
“边境都封锁了,你们怎么过去?”
“去求一求吧,总比待着这里好。”
不知什么时候萧元已经来到名扬身边,他看见地上躺着的尸体,就好奇地过去看一看,摸尸体上的血。
“啊!”萧元发出一声惊叫,引得名扬跑过去。
“怎么了?”
“真的,真的死了?”萧元一脸卡白看着名扬。
“当然死了。”
“真的是用刀砍死的……”
“你都看见了,还说什么废话。”
“都是真的……真的……”
名扬不再理他,返回去对逃亡的百姓们说:“你们快赶路吧。”
“多谢义士!”所有人都向名扬跪拜感谢。
临走时,有人提醒名扬:“不要进城了,进去就出不来了。”
名扬回头看萧元,鸢尾正在拍他的后背。名扬走近,发现萧元正在可怜地呕吐。名扬摇摇头,对鸢尾说:“我们不进城了,找个地方露宿吧。”
晚上,三个人露宿在一个避风的洼地,点了篝火,鸢尾依偎在名扬的怀里熟睡,萧元却远远地躲着他们。
名扬对萧元说:“你坐那么远干什么?过来烤火,虽说是夏天,野外的晚上还是格外冷的。”
“你杀人了……”
“对,我杀人了。这是三国时代,战乱的时代,你也快到了,他们杀老百姓,我只有杀他们。”
“你说过你是将军,那么你肯定不止杀这几个人。”
“是的,我一声令下,就可以死成百上千人。”
萧元惊讶地张大嘴巴。沉寂了好一会儿,他说:“你都打过哪些战争?”
“说点你可能知道的吧。”名扬抚摸着熟睡着的鸢尾的脸颊,“夏侯惇拔矢啖睛那一场战役,就是我指挥的。”
“胡说吧,明明是高顺的部队,一个叫曹性的部将射的。”
“许田围猎中曹操是我救的,李典是我的手下败将,‘河北四庭柱’颜良文丑被我砍伤,张郃被我打败,高览已经被我斩杀。”
萧元听得目瞪口呆,缓缓地,他反应过来,拼命摇头,说:“你是个骗子,这些历史事件我都知道,都不可能是你干的,历史上甚至没有你这个人物。”
名扬说:“或许是有些改变。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既然来了,就要好好地活着。不是说我们来自未来,懂得科学知识,就一定比古人厉害。你也看到了,杀人放火不是我们的强项。”
萧元十分沮丧,精神面临崩溃。他不停地说:“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名扬说:“别多想了,你以后要学习的新鲜事物还多得很,快睡吧,明早还要赶路呢。”
萧元抬起头,表情变得很古怪,他指向名扬身后的天空说:“那边是不是着火了。”
名扬回头,看见半边天都烧红了。他轻轻放下鸢尾,攀爬到高处,很清楚地看见了着火的地方。火场集中在某一块,并不向外延伸,看着不像山火。
那么是什么地方着火了?
名扬下来取刀,对萧元说:“照顾好鸢尾,我去去就来。”
他将紫电牵到高处的平地,骑上马,飞快地赶向火场。着火的地方并不远,名扬抵达近处,发现着火的是一个村庄,整个村庄都在燃烧。围着村庄,是骑兵在骑马飞奔,他们一手拿着武器,一手举着火把。
名扬恨得眼珠都要瞪出来了。紫电感受到名扬的激动情绪,也变得焦躁不安,原地打转。
名扬安抚住紫电,俯在马耳旁低声说:“你说这能不能忍?”
紫电摇头。
“哈。”名扬拔出长刀,向前一指,“你懂我。”
一人一马冲了出去,杀向村庄周围的幽州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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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五章 要给公孙瓒一个教训
萧元看着身旁静静睡着的姑娘显得局促不安,鸢尾睡得实在太香了,露出甜美的笑容,这样一个如花年龄的少女躺在身边,怎让人心中不动。
萧元看着看着就入了神。
突然名扬从高处跳了下来,吓了萧元一跳。
萧元嘟囔了两句,想责备名扬几句,抬头一看,见名扬身上溅满鲜血,身体一软,躺倒在地。
他结结巴巴地问道:“你干什么去了?又杀人了?”
名扬说:“幽州军放火烧村子,我把放火的士兵都杀了。”
“杀了几个人?”
“四十多个,我没数。”
萧元沉默了。过了好久,他怯生生地问道:“那好歹算是他们自己的百姓,为什么要放火呢?”
“诸侯的眼里只有地图上的江山,地图上看得见领土却看不见人。”名扬毫无感情地说,“他的眼里已经没有百姓了。”
“这个时代,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吧。”
“我在徐州时,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袁绍在攻下安次后也放火烧城。公孙瓒……哼。”名扬摇摇头,“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当统治者的没有人是圣主明君。”
萧元叹了口气:“哪个时代都是这样。城管和强拆跟这有区别吗?”
名扬拍拍萧元,变严肃为轻松,说:“现代社会还是好很多的。别想了,快休息吧。”
萧元应了一声,就去睡觉了。名扬见刚刚走得急也没给鸢尾盖上衣服,他脱下斗篷给鸢尾盖上,然后自己抱着长刀靠着一块石头闭上眼睛。
第二天,当鸢尾和萧元醒来时,名扬站在高处极目远眺。
鸢尾来到名扬身边,说:“大哥你醒得好早。”
名扬说:“我想了一晚上,做了一个决定。”
“什么决定?”
“我把你们送到东平县后,我要回去找公孙瓒。”
“好不容易逃出来,还回去找他干什么?”
“我们走得太急了,没有给他打声招呼。我现在必须回去好好地问候一下他。”
鸢尾挽住名扬的胳膊,说:“奴婢陪你一起去吧。”
名扬说:“到东平后,你还得照顾一下萧元,若是撇下他,他恐怕生活无法自理。”
前一晚的厮杀中,名扬从幽州兵的手里夺来两匹战马,都牵了回来。他先试图教萧元骑马,可骑马哪里是一时半会可以教会的,名扬教了一个时辰就放弃了。由他和萧元同骑紫电,鸢尾骑另一匹马,往南而去。凭借名扬对敌人的嗅觉,他们绕过了边境的防卫,经过两天的时间,来到冀州境内的东平县。名扬进入幽州时经过东平,但是没有进入。
前段时间东平还处于战争前线,随着幽州军的后撤,东平远离了战争。
名扬在东平租了一间小院,让鸢尾和萧元住在这里。临走前,名扬嘱咐鸢尾:“不要让他乱走,趁此期间教他一些常识,他在村子里住久了,跟社会生活有点脱节。”
“不是说他被颍川书院看中了吗,这样的人还用奴婢教吗?”鸢尾笑了。
“这种书呆子有的是。”名扬捏了捏鸢尾的脸,笑着回应。他忽然想起什么,于是接着问道:“颍川书院是什么地方?我之前听说陈宫在那里待过。”
“颍川书院啊,就是颍川的一家书院啊,很有名的。家父曾经在那里教过书,但后来就离开了。”
名扬点点头,翻身上马,向鸢尾告别。
名扬离开东平,又一次穿越了幽冀边境,在平原上驰骋,不进入其他城池,直奔幽州。名扬骑着紫电狂奔了三天,晚上休息两个时辰,到达幽州的卫城蓟县。在蓟县附近,他不小心遇到了正在巡逻的幽州军,这支巡逻的部队正好是白马军。
白马军的巡逻队发现名扬这个可疑人物,一边追赶一边放出信号召唤支援,白马军出动了二百余人,前后围堵才将名扬截住。此时他们才发现他们追赶的是金名扬。
二百余骑兵将名扬围在中间,但都把手中刀收回刀鞘,并不把名扬当作敌人看待。
名扬向二百多个老朋友打招呼:“大家好,你们严将军呢?”
带队的偏将军回答道:“他因为私放你出城,被主公关押了。”
名扬早就预料到了,所以他并不惊讶。
“那你们呢?没有受到牵连?”
“幽州的驻防交给其他部队了,我们转移到蓟县驻防了。看来主公也不信任我们了。”
名扬环视了一周,说:“那你们打算怎么对付我?”
偏将军说:“不知道可不可以请问将军回来干什么?”
“我是回来问候公孙将军的,现在顺便替你们严将军讨个公道。”
偏将军作揖表示感谢,但是他又说:“将军这样进城肯定不行,不如先跟我们回蓟县,再做打算。”
名扬又看了看四周围得水泄不通的白马骑兵,心里盘算了一下,答应了。
在蓟县,白马军的几名副将都来拜见名扬。名扬向他们询问了现在的形势。
“续将军在辽东还是没有动静,但袁军围困范阳和容城多时了,季庸将军和邹丹将军多次派回来信使求援,可是主公根本不打算去救。”
“为什么呢?”
“他说,他说……”副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另一名副将接着说:“主公说,如果我派兵去救,所有作战的将军就会指望我派遣援兵作战,从而不舍生忘死。不去救援,就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狗屁。”名扬低声骂道。
几天以前,他还那么尊重公孙瓒。可这几天他看到的,他听到的,让他对公孙瓒极度失望。虽然他知道要不了多久,袁军就会逼迫公孙瓒引火自*焚。但在他看见幽州军放火烧村的那个夜晚,他决定亲自送公孙瓒上路,哪怕这违背了刘备的意愿。
白马军的将领们给名扬安排了住处,名扬自行去寻找住处了。他刚放下行装,打算休息时,有人上门拜访。
名扬打开院门,见赵云站在门外,门刚一打开,赵云立刻半跪下拜:“拜见金将军。”
名扬赶紧扶起赵云,把他请入院内。两人坐下,名扬笑道:“你看,我连水都没来得及烧,不能给你奉茶了。”
“将军说笑了,在下特来看望将军。”
“最近过得可好?”
“不太好,曾经身为白马义从的自豪感,最近感觉不到了。”
“你们所有人都这样想吗?”
“其他人是不是,在下不知道,但在下真的很苦闷。”
“那你有什么打算?”
“将军若不嫌弃,走的时候带上我吧。”
这如同天上掉馅饼,名扬喜出望外。赵云这名三国初期威震天下,后期位列五虎的名将,若是愿意追随自己,简直是太棒了。连想都不敢想。
名扬大喜:“能与赵将军共同驰骋,在下三生有幸。”
赵云忙说:“在下就是一卒,何敢僭越做将军。需不需要在下再去多找几个人?”
“不用了,子龙你一人就够了。”
“那在下先回去了,静候将军的消息。”
赵云离开了名扬的住处。名扬松了一口气,脱了衣服躺下就睡着了。
这场战争进入了最沉闷却又最焦灼的阶段。袁军包围着范阳和容城,季庸和邹丹两军几乎已经弹尽粮绝,却等不来救兵。公孙瓒已经是强弩之末,也没有多余的力量反击了。辽东的各支部队依然在隔岸观火。
没有激烈的交锋,但形势正在迅速变化。
名扬在蓟县待的第三天,就得到范阳和容城传来的消息。季庸投降,邹丹战死。两军全军覆没。
十万大军由袁绍坐镇中军,张郃和淳于琼担任先锋,向幽州席卷而来。
对于公孙瓒,除了无尽坏消息,还总算有一个好消息。公孙续从辽东带来了十万大军支援。这对于无计可施的公孙瓒来说真是雪中送炭。
这一日,赵云来见名扬,向名扬介绍了最近的情报。公孙瓒已经向公孙续传令,让他直接南下,和公孙瓒的中军一道合击袁绍大军。而白马军已经接到命令,作为先锋迎击袁军。
“严将军今日回营了,主公要他戴罪立功。”
“是吗?”名扬想起许多他已经知道的事情,“你能带我去见严将军吗?”
“可以,那就赶快去吧,我们马上就要开拔了。”
名扬随着赵云来到严纲的中军大帐,严纲见到名扬,露出了笑容。但他的脸颊都凹陷了进去,脸色也很不好,看来是在监狱里过得不好。
“金将军,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面。”
“严将军,是我连累你了。”
“没有的事,金将军帮了主公很大的忙,总不能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罪名丢了性命。”
“严将军,我长话短说。你此次出征危险极大,还请多加小心。”
“我是有罪之人,主公的命令我不得不听。如果此次以身殉主,也算死得其所。”
“你可千万不能死啊,你一定要小心敌人的埋伏。”
严纲笑道:“莫非将军你能预卜吉凶?”
名扬说:“我确实能预卜吉凶,所以将军一定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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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六章 白马义从的结局
白马军出征,全军离开了蓟县。白马军一走,老百姓们就纷纷搬离了蓟县。城中的官吏无法阻止老百姓的迁离,令人意外的是,幽州方面也没有派来兵马。
几天时间,蓟县成为一座空城。
仿佛一座城只属于名扬一人,名扬走在空荡荡的大街小巷上,可以随意推开任何房子的门,参观每一件物品。
杂乱、仓皇。
百姓已经对这个政权失去了信任,虽然平日在政权的统治下遵守法律,逆来顺受,他们对形势变化的嗅觉却非常灵敏。当政权面临倒台,百姓就会搞不留情地抛弃它。
名扬需要等待幽州城城门洞开的时候才能进入,但他现在也必须离开蓟县。因为他明知道白马军将因为伏击全军覆没而不能不管。
名扬凭借经验判断出白马军的行军路线,骑兵必须发挥机动快速的特点,他们只能走大道。而且袁军人数众多,不会找山林小道的。他们一定会在向南的道路上的某处相遇。
同时,名扬还要寻找适合埋伏的地点。但这里一马平川,哪里可以埋伏呢?
十万人歼灭几千人,实际上很简单,只要不是那几千人一心求死,根本毫无悬念。
一心求死?
“哎呀。”名扬一拍脑袋,“什么埋伏不埋伏的,袁绍只要把两翼拉开,让白马军孤军深入,再前后夹击,伏击就算完成了。除非严纲早就打定主意战死沙场。”
名扬加紧赶路,终于在涿县附近发现了袁绍大军,而大军打出的将旗是淳于琼的将旗。看来淳于琼已经拿下涿县了。淳于琼和张郃分居两翼,想必他们已经完成关门,把白马军包围在伏击圈内了。
名扬不想招惹袁军,他绕了好大一圈,才趁着夜色穿过了淳于琼的防区。名扬连夜寻找白马军的踪迹,终于在一个河滩发现了战场。士兵和战马的尸体都遗留在了战场上,名扬大致察看一番,白马军阵亡了一百余人,袁兵则留下了成倍的尸体。
白马军没有全军覆没于此,名扬看到了一线希望。他继续向南寻找,途径一大片树林。他心想,如果白马军被数倍于自己的敌人围追堵截,进入树林周旋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他立刻进入树林。紫电在树木之间快速穿梭,就像在平坦的空地上奔跑一样。在树林深处,名扬听见身后有弓弦的声音,知道有暗箭射来,忙伏身躲过。
名扬从马背上跳向身边的一颗大树,两三下爬到了树顶。四下里没有光亮,但名扬凭借马蹄声判断出对方的方位。他更是从马蹄声中判断出,这些人就是白马军。
他大声喊道:“兄弟们,我是金名扬。”
“金将军吗?”对面传来回应。
“是我,我这就走过来了,不要射我。”名扬从树上跳下,向对面走过去。白马军的将士从黑暗中显出身形,一个个衣衫褴褛,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你们遇到埋伏了?”名扬问道。
“严将军知道敌人的策略,但他一心要找到袁绍的中军,和袁绍同归于尽。我们支持他,但在河滩那里被敌人包围,冲散。我们这一百多人胡乱突围,来到这树林里,也不敢再出去了。”
“外面已经没有敌人了。你们若是再潜伏几天,就可以平安无事了。”名扬吹了一声口哨,紫电又跑了回来,“我要继续去找严将军。”
这些将士们一把拉住名扬,说:“我们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我们愿意随将军一起寻找严将军。”
名扬推开他们的手,说:“前方无生路,何必去送死。你们有此一线生机,为什么不好好把握。你们有妻儿老小,活下来,回家去。没人嘲笑你们。”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大部分人心里都很矛盾。在生与死之间做选择,平常人岂能轻易抉择。名扬继续说道:“就此别过,若上天眷顾,我们还会再见。”
名扬骑上紫电,飞驰而去。
他出了树林继续寻找,沿途不时发现两军交战留下的尸体和箭矢,但并没有看到严纲的尸首。另外,名扬非常关心赵云的安危,同样没有发现赵云的尸体,这让他放心不少。
第二天午后,他在穿越一片荒地时遇到了几十名白马军骑兵。
“严将军呢?”
“还活着,但不知道在哪儿了,早上和袁军交战,队伍冲散了,大概各处都跟我们一样。”
名扬说:“东北面有个树林,你们去躲一下,等袁军撤离了,你们化作老百姓回家吧。”
“严将军生死未卜,我们怎么能够当逃兵?”
“逃你妹,你们这么打仗,必死无疑知不知道,有机会活下去还不好好把握。”
“不,我们必须救出严将军。”
“你们去找吧,不管你们了。”名扬向他们挥挥手,继续赶路。
空气中血腥味越来越重,名扬甚至可以感觉到血雾扑面而来。前面是一个缓坡,名扬骑着马一直登上山坡的最高点,战场完全展现在名扬的眼前。
这里是一片洼地,这片洼地里集中了一万人,大部分是袁军,被挤压在洼地的最低处。名扬俯视战场,一眼就看到了严纲身先士卒,与袁军浴血奋战,他身旁就是赵云,一身白袍已经全部染红,他护住严纲的侧面,对袁军士兵也是来一个杀一个。
名扬又看袁军的阵地,看到了他们的将旗,上书一个“鞠”字,名扬猜大概是鞠义,历史有名有姓的将军就那么几个,名扬也就认识那么几个。
不管了,名扬从背后抽出长刀,找准鞠义的位置,驱使紫电冲了下去。
袁军士兵恨不得涌上去踩死残存的幽州兵,正是杀得红眼的时候,谁会想到有人抄自己的屁股。更加想不到,一个人竟敢冲击一万人的包围圈。
名扬冲进去了,势不可挡,刀锋所向,众敌披靡。听闻阵脚大乱,敌方主将鞠义回头望过来,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就被迎面射来的弩箭射中眉心,落马而亡。
鞠义四周的袁军将士一下都愣住了,主将连反抗都没反抗就死了,他们除了震惊也没有别的反应了。名扬趁机扯动缰绳,紫电就势一跃,一下就跨过几十人的头顶,所有人都张大嘴巴仰头目送名扬,忘记了追杀。
严纲和赵云也注意到了袁军阵中的骚动,赵云在砍到一名敌兵时,向混乱处望去,惊喜地喊道:“是金将军!”
严纲已经没有力气改变表情了。他气喘吁吁地说:“他还是来了……”
赵云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看见名扬出现,更是精神鼓舞,向外顶出一步,顶在阵地的最前面,拼命挥刀阻挡涌上来的敌兵,为身后的战友赢得喘息的时间。而紫电纵身一跃,从赵云的头顶跃过,落入白马军的阵地。
严纲扶着刀,向名扬打招呼,整个人非常虚弱:“金将军,你何必以身犯险。”
“你打算舍生取义?陪上了几千兄弟?”
“兄弟们都是公孙将军带出来的,如果要死,也得为主公而死。”
“胡说,这样死有什么意义?”
“如果没有主公,我的人生本来也没什么意义。走到这一步了,人生到头了,主公给我的,我要还给他。”
名扬无语了。忠孝仁义是古人的行为准则,待了这么两年多时间,名扬深切感受到古人对道德的坚持,近乎疯狂,近乎信仰。
他向四周看了一眼,说:“这情况突围很困难啊。”
严纲说:“金将军,你自己突围应该没有问题,不用管我了。”
名扬说:“不介意的话,我带走一个人吧。”
“谁?”
“赵子龙。让我把他带走,他前途无量,不该死在这儿。”
严纲看看正顶在最前面奋勇杀敌的赵云,说道:“可以,我也很欣赏他,我也看出来了,他的心不在这里。”
严纲向身边两个正在抓紧时间休息的手下说:“你们去替子龙顶一会儿,我有话对他说。”
两个手下立刻上去把赵云换了下来。
严纲对赵云说:“子龙,跟着金将军突围吧。”
赵云大吃一惊,看看名扬,再看看严纲,说:“将军你呢?”
“我在这里尽忠。”
“那怎么可以?我怎么能舍将军而去?”
“小伙子,我知道你的心思。主公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为他死,死得其所。他对你却无恩情可言,你不必这么做。跟随金将军走吧。”
赵云跪倒在地,向严纲叩首。随即站起来去牵自己的白马。
名扬也不多说什么了,向严纲作揖,骑上紫电,看了一眼赵云。赵云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水,翻身上马,向名扬点头示意。
一匹黑马一匹白马同时跃出阵地,再一次冲入敌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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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七章 公孙的去留 幽州的命运
当鞠义被名扬射杀,主将阵亡的消息迅速传遍整个袁军,军心立刻就散了。名扬和赵云趁机冲杀了出去。袁军士兵战心减弱,见名扬和赵云势不可挡,都纷纷退让,只有闪不开的倒霉被两人杀死。
名扬心想,这样的话,严纲再咬咬牙说不定能突出来。就在两人即将突围的时候,远处传来了号角声,名扬抬头望去,见山坡上又来了一支部队,一面将旗写着“张”字,一员猛将一马当先冲了下来。本来已经涣散的袁军又燃起斗志,纷纷高喊:“张将军!”
名扬回头对赵云说:“赶快走吧,张郃来了。”
当名扬与赵云四目相对时,名扬看见的是通红的泪眼。赵云说:“严将军必死无疑了?”
名扬说:“必死无疑了。”
名扬和赵云逃得远远的,再回头看,张郃的部队也汇入了包围圈,而白马军显得那么渺小。
名扬说:“袁军的包围圈已经合拢了,我们现在向北去应该没有危险。”
赵云说:“将军,你还是要去找公孙将军吗?”
名扬好不容易逃出幽州,又冒险返回,当时打定一个主意就是要杀公孙瓒,发泄自己的愤怒。这愤怒来自公孙瓒对恩人的残忍,对手下的残忍,对百姓的残忍。如果他一鼓作气进入幽州城,说不定已经拿下公孙瓒了。但他又费劲力气杀入重围,救出赵云,目睹了幽州的将士为公孙瓒舍生忘死的拼杀,他的心又软了下来。
“必须要去。但我并不是要他死,我要带走他,让幽州的战事结束。”名扬说,“虽然我很想让他为平民百姓的死付出代价,但刘皇叔的命令我还得执行,至少让公孙瓒活下来。”
赵云说:“他已经不是我的主公了,如果他的死能够解救幽州百姓,我会毫不犹豫地亲自动手。但将军你要救他,我也会救他的。”
名扬笑了笑,说:“好兄弟。以后我们也兄弟相称吧。我结识了不少兄弟,以后遇到了,也介绍给你认识。”
赵云也脱去铠甲,和名扬一样,轻装简从,向北而去。两人穿过平原,途径大片荒芜的农田,毁去的村庄,满目疮痍,这样的幽州与当年刘虞公孙瓒相约创造的那个幽州相去甚远,甚至是背道而驰。
公孙瓒也许当年真的说满腔热血,一心希望给幽州带来富裕和和平,但经历了太多变故,他变得激进和疯狂,将幽州百姓拖入了连年战火。
这样的人在近现代历史上也不乏其人,最终都走向毁灭。这是一个历史定律,自古皆然。
在接近蓟县时,名扬遇到了大批逃难的百姓。名扬心想,蓟县的百姓已经逃光了,这群百姓是哪里来的?
他停下来询问,逃难的人都面色匆匆,面对名扬的问题都是草草回答,匆匆赶路。名扬总算知道这些难民都是从幽州城逃出来的。
赵云问名扬:“这些人丛哪里来的?”
“幽州。”
“幽州发生了什么事?”
名扬又拦住一个人,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幽州丢啦。”
“丢了?”名扬一下没拉住这个人,又去拦另外一个人,“怎么丢的?”
“从辽东来的军队,攻进城去了。”
名扬长吐一口气,赵云说:“辽东的部队倒戈了。”
名扬苦笑道:“真是世事难料。”
名扬和赵云逆着人流向幽州方向继续前进。当幽州高大的城楼出现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残酷的战场。辽东军和幽州守军正在城外激战。幽州固若金汤的城堡也燃起了大火,扬起了黑烟。城门也是大开的,双方正在城门门洞内激烈争夺。
名扬向赵云使了个眼色,两人纵马穿过战场,避开厮杀,跨过尸体,直奔城门。两个人不管是辽东军还是幽州军,他们见人就砍,这才能够冲破门口的人山,进入城内。
城市一座空城。老百姓已经逃出去了,士兵也应该都派出城去作战了。名扬和赵云一路赶往将军府,将军府几乎没有了守卫,门口的六名卫兵,被名扬和赵云轻松放倒打晕,却没有取性命。
两人大步流星进入将军府,径直向议事厅奔去。议事厅里四处不见人影,连卫兵的影子也见不到了,赵云一马当先,推开议事厅的大门,一眼就看见了大厅正上方坐着的公孙瓒。大厅空空如也,除了公孙瓒,只有三名幕僚在场,幕僚们见名扬和赵云持刀闯入,吓得魂飞魄散。
公孙瓒很镇定,一手将身边的刀抓入手中,却稳坐于上。他看清来人,冷笑一声:“金将军,你是来取我的人头的吗?”
“我本来是想来取你的人头的,可见过严纲之后看,我又不打算杀你了。”
“那你来还干什么?你不怕我杀你?”
名扬自从来到幽州之后,每天都过得非常压抑,难得听到这么好笑的笑话,名扬终于发自内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公孙将军,你难得这么幽默。你现在还怎么杀我?”
“我有数万大军守城,你在我的城中,我如何不能杀你?”
名扬展开双臂,大声喊道:“你看看,偌大的将军府,你还有何人可用?偌大的城池,你还有多少兵马可用?”
数万大军已经全部出城迎敌,手下大将严纲、关靖、季庸、邹丹降的降死的死,公孙瓒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他现在说要杀名扬,完全是虚张声势。
公孙瓒站了起来,拔出手中刀,面无惧色。“我还可以跟你一拼。”
赵云说道:“将军住手,金将军是来救你的,请你放下刀。”
公孙瓒看着赵云,仔细辨认了一番,问道:“你是赵子龙?”
“正是。”子龙略微有点吃惊。他虽然希望公孙瓒能够认出自己,但他这种级别的小卒,和主公见面的机会很少,主公不认识自己也很正常。
“你不是在严纲身边,为什么跟着金名扬到这里来了。”
“严将军已经阵亡了。”赵云露出哀伤的表情,“我也跟随金将军了。”
“背叛的人都该死。”公孙瓒恶狠狠地说出一句话。
名扬眉头一皱,拿刀的手暗暗用力,心中有一股冲动涌起。赵云很冷静,一把拉住名扬,低声说:“将军冷静。”
赵云半跪在地,对公孙瓒说:“将军,我在此赔罪。请将军相信金将军,我们真心来救你出去。”
公孙瓒看了看赵云,又看了看名扬说:“那我们就一起出城与叛徒们决一死战。”
名扬摇摇头,说:“将军,命令你的士兵们投降吧,我带你离开幽州,后半辈子享享清福吧。”
“我怎么可以投降?我打了一辈子的仗,想过败,想过死,就没有想过投降。你叫我投降,不如现在杀了我。”
名扬说:“败局已定,何必赔上这么多将士的性命。刘皇叔与将军深厚,将军即使离开幽州,皇叔那里也是好的去处,今后卷土重来也未可知。”
“他自身难保,被曹操圈禁,他自己都无法卷土重来,我怎么能够寄望于他。”
名扬说:“刘皇叔虽然现在没有兵马,没有地盘,但他的未来必将比你们这些诸侯更光明。如今袁术将在南方称帝,皇叔会抓住这次机会脱离曹操的控制,再次开创一片天地。他的身边不止有关羽张飞的辅助,我也会竭尽全力帮助他。如果将军愿意帮助皇叔,将会是重要助力。即使将军不愿意帮助皇叔,以将军位居前将军的地位,在朝廷也能够安享晚年。”
公孙瓒又坐了回去,再没有之前的气势,眼神也变得迷离。周围的几名幕僚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都看着名扬乞求指示。名扬说:“你们去收拾东西吧。把将军的家眷安排好,随时准备出发。”
幕僚们又看看公孙瓒,见公孙瓒没有任何反应,赶紧离开了议事厅。
赵云上前一步,走近公孙瓒,劝道:“将军,赶紧下令吧,我替你去传令,要双方罢手休战,之后将幽州交出去。”
公孙瓒抬眼看着赵云,赵云毫不退缩,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公孙瓒沉吟片刻,最终点点头,将手边的印信推到赵云眼前。
赵云正要伸手去拿,头顶传来碎裂的声响。名扬和赵云抬头去看,十多名黑衣武士敲碎了房瓦从天而降。其中一个从赵云头顶落下,逼得他急忙后退几步躲避,这名黑衣人挡在他们和公孙瓒之间。其他黑衣人落在四周,把他们包围在大厅中间。
名扬看见公孙瓒身前的那名黑衣人手中的兵器,吃了一惊。那把长刀与名扬自己的那一把几乎一模一样。名扬此时恍然大悟,从战场上救走颜良的那个人,说不定就是眼前的这个人。原来他们一直潜伏在袁绍和公孙瓒的周围。
黑衣人们举起手中的刀,向名扬和赵云围了过来。拿长刀的黑衣人带领几人围住名扬,把名扬往大厅外面逼。另外几人则围住赵云,阻止他接触公孙瓒。公孙瓒也想反抗,但很快就被两名黑衣人制住,用刀逼坐在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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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八章 逃避不了的命运之火
持长刀的黑衣武士的武艺比其他人要高出很多,他一个人就与名扬相当,再加上身边有其他人相助,名扬感到了一些吃力,边抵挡边边向大门口退。
赵云则和另外五名黑衣武士周旋,互有攻守,但赵云始终不能接近公孙瓒。
与名扬交手了三十几个回合后,长刀武士后退一步,对名扬说:“金将军,实话说,我没有必要再跟你打。只要公孙瓒死了,我的任务就达到了。那位赵将军还没到死的时候,而你是死是活并无所谓。如今我的部下只要轻轻在公孙瓒的脖子上抹一刀,他就死了。你如此搏命毫无意义,不如赶快走吧。”
“没门,要么公孙将军跟我一起走,要么你们跟他一起死。”
“我想将军心里清楚,我可不是那么容易死的人。我怕这里人多手杂,一不小心伤了你或是赵将军,就不太好了。”
这时公孙瓒说话了,从声音判断,他还算镇定:“你们是什么人?”
长刀武士不回头回答道:“将军心中应该清楚啊,你在幽州派出那么多密探,还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你们是冯七派来的?”
“派我们来的人的名头可比冯掌柜大多了。”长刀武士笑道,“你也不用猜了,我们是刘刺史派来请将军的,他太想你了。”
公孙瓒听见对方提起刘虞,虽然明知对方说的是假话,但他还是沉默下来。
长刀武士继续说:“公孙将军,如今幽州想让你死的人很多,不止是平民百姓,你的部下也都想让你赶快死吧。幽州包括辽东这么一片大好河山,在你的治下民不聊生,不说你死了有没有脸去见刘刺史,就算你活着去许昌,有脸见天子吗?”
公孙瓒无声息地叹了一口气,依然保持沉默。
赵云喊道:“将军,不要听他的,活着还能再来,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长刀武士紧接着说:“公孙将军,你若是自己了断,我便放过你的妻儿老小,如果你要我们动手,那么当年刘刺史一家是怎么死的,你一家也怎么死。”
公孙瓒沉思了好久,问道:“我想知道我弟公孙续现在怎样,外面辽东的军队是他率领的,还是说他已经……”
长刀武士说:“他没有死,不过情况好不到哪里去。”
“我若死了,你们把他也放了,好不好?”
“可以,这点我能够做主。”
名扬盯着长刀武士,问道:“你们能够说话算数?”
长刀武士撇撇嘴,说:“你觉得呢?”
公孙瓒站起身来,对名扬说:“金将军,不用为我担心了。他们守信也好,失信也罢,这都是我逃脱不了的命运。我知道你也想杀我,要不是玄德,你早就杀我了。”
他说的,若不是刘备,名扬连来都不会来。如今要救公孙瓒,也是因为刘备当初要名扬帮助公孙瓒对抗袁绍,结果战败,名扬至少要保住公孙瓒的性命才好向刘备交代。
“我该死,不是吗?”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名扬说:“至少下达一个命令,让幽州守军投降,避免更大的伤亡吧。”
长刀武士立刻回答道:“放心,他一死,所有人都会放下武器。”
名扬对赵云说:“子龙,我们走吧。”
赵云也明白现在的形势了,他将刀横在身前,慢慢后退,也退到门口。名扬和赵云退出议事厅,黑衣武士们也一起走出大厅,守在大门口。
名扬透过大门,又看了一眼公孙瓒,收刀还鞘,转身向将军府大门走去。赵云还有些放不下公孙瓒,名扬回头说道:“我们无能为力了,还有更多值得我们救的人,我们还是走吧。”
过了一会儿,长刀武士走了出来,对门口守候的武士说道:“他自尽了。我们走吧。”
一人问道:“他的家眷呢?我们真的按之前约定……”
“说什么呢。”长刀武士白了他一眼,“刚刚的约定连公孙瓒自己都不信,我们何必遵守。”
“知道了。”
名扬和赵云正骑马奔跑在幽州城的大街上,回头向将军府望去,见将军府燃起了大火,黑烟直冲云天。
“自*焚?”名扬自言自语道。名扬想起,历史上写到,公孙瓒在最后时刻,杀掉了自己的妻儿,然后自*焚。
赵云说:“怎么可能是自*焚,肯定是他们烧的。他们是什么人?”
名扬说:“他们是洛云坞的杀手。”
“洛云坞?他们为什么杀公孙将军?”
“不知道。”名扬只能这么回答。
战火已经燃进城内,幽州士兵不知道主公已经死去,还在做最后的抵抗,与辽东军进行巷战。名扬和赵云遇到几名被敌人逼入绝境的幽州士兵,赵云一时忍不住,冲上去三下五除二干掉辽东士兵,救出这几个幽州士兵。
幽州士兵认出名扬,赶紧跪地拜谢:“多谢金将军。”
名扬说:“你们不要再抵抗了,公孙将军已经死了。”
“什么?”
名扬和赵云转身离去,留下这些迷茫的士兵面面相觑。
名扬和赵云要避开入城的辽东军,尽量走小巷子接近城门。这时四面八方响起“停止进军”的号令。号令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过了一会儿,又传来另一个号令:“前将军有令,幽州军放下武器。”
赵云对名扬说:“看来他们还是遵守诺言了。”
名扬说:“公孙将军一家恐怕都死了,哪些诺言该守,哪些不该守,他们自己有个选择。”
名扬拍拍赵云的肩膀,说:“我们赶快去西门出城,那里应该防御最薄弱。辽东军由东南北三门入城,现在应该还没有到达西门。”
两人赶往西门,果然空无一人,守城的人也不在了,城门大开。
两人出了城就头也不回地向南而去。
两人在蓟县以南三百里处发现了袁军先锋,高举“淳于”的将旗。袁军在此处扎下了营盘,虎视幽州。
名扬两人绕道而行,一路发现巡逻的袁军骑兵。在接近范阳时,遇到砍柴的樵夫,打听到袁军主力驻扎在范阳。名扬估计袁绍就在城中。
名扬无心再关注这场战争,他向樵夫打听了可以绕过范阳的隐蔽道路,继续向南赶路。
连夜,两人通过了幽州和冀州的边境,来到中山郡的唐县。名扬的目的地是高平,和唐县都在冀州的北部边境上,不过唐县在北境西段,高平在东段。名扬和赵云在野外休息一晚,明早再赶路。
睡前,赵云憋了一路的问题,还是问了出来:“我们打算去哪里?”
名扬这才想起来因为赶路的紧张,他忘记告诉赵云目的地。他说:“我们还有两个同伴在高平,和他们回合后,我们再去乐陵郡与另外两个人会合。最后去许昌。”
赵云说:“将军都已经逃到冀州境内了,又返回幽州一趟,最终公孙将军还是死在别人手上了,你白跑一趟。”
名扬笑了:“谁说我白跑了,我要是不回去这一次,你现在在哪里呢。”
“说的也是。多谢将军了。”
名扬说:“以后我们兄弟相称,不要再这么客气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两人再次上路。两匹快马由西向东,在太阳落山前到达高平。
名扬敲响院门,过了好一会儿,传来鸢尾轻柔的声音:“谁呀?”
“我,金名扬。”
门内立刻响起拉门闩的声音,之后门被打开,鸢尾一下扑了出来,抱住名扬。
名扬顺势抱起鸢尾,走进院门,笑道:“想不想我?”
“想啊。”
赵云羞涩地看着这亲密的场景,跟着两人走进院门。他牵进两匹马,之后把门合上,插上门闩。
名扬放下鸢尾,指着赵云说:“你还记得他吗?”
鸢尾向赵云行礼,笑道:“怎么能不记得,这是白马军的赵大哥。”
“鸢尾姑娘好。”赵云也行礼。他久居行伍,好久没见过姑娘,见到鸢尾这样甜美的女孩儿,他现在羞得满脸通红。
这时,屋里走出来一个少年,正是刚刚跟随了名扬的萧元。他依然是情绪不佳,见到名扬,用了刚学来的礼仪向名扬行礼。
“金大哥好。”
名扬向赵云介绍道:“这个小兄弟是我从安次县带出来的,以后也跟我混,他叫萧元。”
名扬又笑着对萧元说:“这个人,我说出来,你可能要大吃一惊。这是赵云赵子龙。”
萧元真的惊得目瞪口呆。看来离别的这几日,他跟着鸢尾四处观察之后,已经接受穿越到汉末时代的这个事实。既然他相信这就是汉末时代,那么眼前这个人,就真的是活生生的赵子龙。
“你是赵子龙?妈呀,我见到活人了。”
萧元的一惊一乍让赵云有点尴尬。他问道:“我就是赵云,但你认识我吗?”
“怎么不认识,你可是名人。”
“怎么会呢,我一个无名小卒……”
名扬走过去拍拍赵云的肩膀,笑道:“你会成为名扬天下的名将的。”
他又走到萧元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轻声说:“他现在还没那么有名,淡定一点。”
萧元依然是一副狂热的粉丝的表情,一直盯着赵云看。
名扬对赵云说:“我们休息一天,明早上路。”他又问鸢尾:“这几天该准备的东西准备了吗?”
鸢尾说:“买了一辆马车和一匹拉车的马,已经在后院了。”
名扬说:“晚上收拾行李,明早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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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九章 貂蝉被抢走
鸢尾和萧元扮作一对长途旅行的兄妹,名扬和赵云扮作保镖。名扬将惯用的长刀用布裹起来,在腰间挂了一把普通的腰刀。向房东交了钥匙,名扬和赵云赶着马车出发了。
腥风血雨里过日子的名扬,不知不觉夏天已经过去,满眼尽是金秋。越往南走,越是远离战火的地方。与幽州的荒凉相比,这里就是沃野千里。麦苗已经开始由青转黄,麦田一望无际连至天边,微风拂过,麦香扑面而来。名扬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情不自禁地赞叹出声。
鸢尾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看到这令人心旷神怡的景色,她跪在车头,张开双臂,放声高呼。
赵云笑着看着这两个人,被这份享受的情绪感染。萧元挠着头也探出身子,两眼朦胧地嘟囔道:“什么事这么一惊一乍。”
他向两边看了一眼,睡意顿时烟消云散,也像鸢尾一样大声吼叫起来。
“太漂亮了,我从小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样的风景。大自然太美丽啦!”
名扬敲了萧元的脑袋一下,说:“你一个农民的儿子,没见过麦田,说得过去吗?”
萧元说:“上海会有麦田吗?”
名扬白了他一眼,说:“搞清楚你的状况。”
萧元嘟着嘴,低声说:“知道了,我家就在麦田里,我从小看着麦田长大的。”
赵云微笑着说:“萧兄弟说话真有意思。”
萧元说:“说起来赵将军是几岁从军的?”
“十二岁参加了剿黄巾的义军,后来回到乡里组建家乡的义军抵抗山贼,到十八岁时参加界桥之战,后来加入白马义从。”赵云如数家珍般叙述出自己的经历。
萧元感叹道:“很难想象啊,十二岁时我还在读书考试,你手上都已经沾血了。”
赵云说:“人各有志,不能相比的。”
萧元的话匣子打开后就管不住了,他见到赵云的瞬间就产生了很多想知道的事情,旅途漫漫,聊天也可以解除疲劳。
名扬见两人聊的火热,就自己看着远方,默不出声。鸢尾看着名扬,说:“大哥,你想貂蝉姐姐?”
“有点担心。一方面洛云坞的人在找他们,另一方面他们还处在郭嘉的控制之下,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鸢尾还不知道成好就是郭嘉,她奇怪道:“郭嘉是谁?他们不是被成公子救了吗?”
名扬说:“成好的真正姓名叫郭嘉,是曹操的谋士。而且他是敌是友并不清楚,以后咱们还是小心点。”
鸢尾似信似疑地点点头。她不知道如何分辨敌友,但她对名扬言听计从。
虽然名扬心里担心貂蝉,不过他们始终保持着平稳的速度,马车不徐不疾地在大道上前进。
乐陵郡的郡治并不在乐陵县,而是在厌次县,距青州边境非常近。
貂蝉和黄达在郭嘉手下的保护下一直躲在厌次县的民居里。五天之前,郭嘉和乐进来到了厌次,与他们会合。
郭嘉刚到达目的地,就马上脱掉上衣,由手下为自己的伤口换药。在幽州他为了掩护貂蝉他们撤退,和乐进殿后抵挡杀手,自己受了伤。手下取下他包裹伤口的药布,他白皙的背部留有一条三寸长的刀伤,看着很深,并未完全复合,对于这么一个俊美的人物,未免有些残忍。
正在抹药的时候,貂蝉闯了进来,面对上身**的郭嘉,她倒没有感到羞涩,而是急问:“郭先生,名扬他们现在如何?”
郭嘉说:“他比我先离开幽州的,我原以为他已经到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他没事吧?”
“没事,最危险的时候都已经度过了。”
“是吗?”貂蝉的思绪已经飞了,飞到名扬的身边去了。
郭嘉笑道:“貂蝉夫人,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我还要换药呢。”
貂蝉这才发现郭嘉在换伤药,忙关心底问道:“你受伤了?遇到什么事情了?”
郭嘉说:“没事,路上遇到敌人了,不小心受伤了。”貂蝉并不知道郭嘉为掩护自己受伤的事情,他也不打算说。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尽管开口。”貂蝉说。
“我好歹是个男人,你这样一直看着我,你不害羞吗?”
“是吗?长得这么漂亮,我都把你当作妹妹来看待了。”
“夫人说笑了,我都害羞了。”
貂蝉行礼道:“我告退了,你好好养伤。”
貂蝉转身出门,与想要进门的乐进打了个照面。两人相互颔首致意,貂蝉离去,乐进进来。乐进对郭嘉说:“古迎阳也来到厌次了,带来了三十多个人,看样子想一口气杀光我们。”
郭嘉说:“他们跟疯狗一样跟着我们,一旦在袁绍的底盘上打起来,对我们不利。我们得赶紧去青州。”
跟往常一样,郭嘉的手下负责把晚饭送到貂蝉的房间里。郭嘉跟着送饭的人一起来到貂蝉的房间,黄达向郭嘉行礼后请他进入房间。
“郭先生有什么事情吗?”
“我长话短说,请夫人和我们迅速转移到青州境内。最好是今晚,如果觉得仓促,明天一早出发也可以。”
“为什么要走?你不是说和名扬约在这里见面吗?”
“形势危险,不得不走。”
貂蝉摇头说:“我不走,再危险我也要等到名扬。”
“我们去了安全的地方,再联系他。如今敌人有备而来,凭我手下的人是无法抵挡的。”
貂蝉说:“我已经感觉到了,名扬马上就到了。我想见到他,晚一天都不可以。”
“我知道了。”郭嘉告退。
到了房间外,乐进问道:“怎么样,我们开始准备转移吗?”
郭嘉说:“她要等金名扬来。”
“等他来是什么时候了,我们现在很危险。”
郭嘉说:“那就等他来吧。”
乐进难得一见地如此烦躁,说:“等他来干什么,一个女人想怎样就怎样吗?把她抓上车,她还能把我们怎样?”
郭嘉坚定地说:“怎么可以这样对她。我们就等金名扬来。告诉弟兄们,做好防备。”
乐进情绪不高,但还是接受了命令。
郭嘉回味着貂蝉刚才的话,“我已经感觉到了,名扬马上就到了”。他暗自笑道:“我也感觉到了。”
黑夜里,郭嘉所在的院子不远的地方,一队黑衣人潜伏在小巷子里。带头的一人背后背着一把长刀,他就是带队杀死公孙瓒的那个黑衣武士。他身后的人向他禀报:“少当家,四个小队都到达位置了,何时发动进攻。”
这个被称作“少当家”的黑衣武士摆摆手,说道:“不急,有人帮我们出手。我们负责收拾残局。”
名扬赶在中午前进入了厌次城。按照郭嘉那帮人的习惯,只要他一进城,就会有人发现他,并跟他联络。所以他赶着马车慢吞吞地在大街上行进,等着有人与他接触。
但是都快穿城而出了,也没有人出现。
他们继续到其他街道上寻找,发现有一条大街上出现了许多官差和民夫。名扬要赵云护住马车,他自己骑马走到近处观察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是有一户民居被烧毁了,大量民夫在清理现场。官差则在外围保持警戒,不如闲杂人等靠近废墟。
名扬调转马头往回走,突然有一个大汉从侧面蒙头撞上了名扬的马,惊得紫电向旁边跳开一步。名扬皱着眉头,怒视那名莽撞的大汉,大汉抬起头来,却是乐进。
名扬又惊又喜,这样要说话:“我可算……”乐进却示意他不要说话。
乐进偷偷了做了个手势,让名扬跟着他走。名扬下马,牵着紫电跟在乐进身后,进入一个巷子。转了好几个弯,在一个堆放垃圾的地方,他看见了五六个跟随郭嘉的曹军武士,包括奄奄一息的郭嘉。
“这是怎么了?”名扬指着郭嘉问乐进。
乐进说:“昨晚我们被袭击了。”
“洛云坞干的?”
“不是。”乐进声音低沉,“是袁军,来了几百号人,先放火烧屋,把我们逼出来,又乱箭射我们。之后白刃拼杀,我们逃出来这几个人。”
“他受伤了?”名扬蹲下来察看郭嘉的伤势,这一次身上多了好几处伤口,有箭伤也有刀伤,看样子伤虽不触及生命,但流血的量已经让郭嘉够呛了,“流了这么多血,你们这样是止不了血的,怎么不找大夫?”
“到处都是袁绍的人,出去就被发现,怎么可能找大夫?”乐进无可奈何地说,“只能等天黑,赶快溜出城去,去青州找大夫了。”
“那貂蝉呢?她现在在哪儿?”
乐进看着名扬,半天说不出话来。名扬隐约感觉不对劲,但还是要等乐进说出个结果。
“貂蝉夫人她……她被袁绍的人抓走了。黄将军我没见到他,说不定他已经……。”乐进不敢再说了。
名扬一把拎住乐进的领口,想破口大骂,但骂点太多不知从哪里开始。他痛苦地挣扎了一会儿,压低嗓音同时是压住怒火说:“老子相信你们,你们把人给丢了。丢给洛云坞也就罢了,他们好歹不会对古人下手,丢给了袁绍这是怎么回事?”
乐进说:“我不知道。郭先生现在昏迷了,其中缘由岂是我一介武夫能猜出来的?”
“混蛋!”名扬推开乐进。他又弯腰去看郭嘉,见郭嘉的嘴唇都没了血色,他也不忍心再责怪他们什么。
“告诉我貂蝉可能的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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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零章 你值得我拼上性命
乐进说:“我不确定,我估计他们连夜就离开厌次,前往冀州了。”
名扬说:“我去找他们。”
乐进拦住名扬:“除了袁绍的人马,外面还有洛云坞的杀手。你单枪匹马如何应付得了?”
名扬冷笑道:“我不救她,难道靠你们?”他甩开乐进的手,回头看了一眼昏迷的郭嘉,说:“你们也赶紧找人医治他。”
乐进点头说:“我会的。”
名扬快步离开巷子,回到与赵云等人分别的地方。
赵云见名扬一脸焦虑,问道:“大哥,发生什么事情了?”
“前面着火的地方是貂蝉和郭嘉藏身的地方,被袁绍的人烧了,郭嘉和他手下损失惨重,貂蝉和黄达被抓走了。”
赵云说:“我们要去救他们,还来得及吧。”
名扬说:“我想应该离得不远。他们应该去冀州了。”
赵云说:“那就赶紧出发吧。”
名扬说:“我打算自己去,你护送他们两人去青州先住下来,等着接应我。”
“怎么可以让你身陷险境?”
名扬艰难地一笑:“我何尝不想和你并肩战斗,但两头都很重要。我不想让貂蝉出事,也不想让鸢尾出事。所以兄弟帮我分担一下。”
鸢尾在马车里听见了两人的对话,探出头来说:“大哥,你可以不用管奴婢,奴婢带着萧大哥去青州,让赵大哥陪你去救貂蝉姐姐。”
名扬下马,伸出双手捧住鸢尾的双脸,说:“听大哥的话,跟着子龙走,你们安全了我才能毫无挂念地去敌人战斗。”
鸢尾咬着下嘴唇,很不情愿地点点头。
名扬回头期待地看着赵云,赵云肯定地说:“请大哥放心,我一定保护好他们。”
名扬和他们三个人在这里分道扬镳,名扬不多做停留,立刻出城奔冀州的方向去了。
名扬刚离开,乐进正想回到郭嘉身边照顾他,突然感觉身后出现两个人的身影。他立刻用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转身摆出战斗的架势。路口站着两个身穿斗篷头戴斗笠的人,一高一矮,矮的那个身形瘦小一看就是个女人。
乐进浑身释放出浓重的杀气,发出类似低吼的声音:“什么人?”
站在前面的是那个人张开双臂,表示身上没有兵器,说:“让我们救郭先生。”
“先说,你们是什么人?”
那人摘下斗笠,说:“在下洛云坞第五商会当家向东望。”
乐进只是常听郭嘉说起洛云坞五当家,这是第一次见到他本人。但他一听向东望的名字,立刻像刺猬一样立刻竖起全身的刺,“唰”地将刀抽了出来,对准向东望。
“你有什么打算,害了我们,还说要来救我们?”
向东望冷静地说:“郭先生还不该死,他还很年轻。你也不想让他死吧。”
“但我也不需要你救。”
“说句实话吧,袁军在城门口盘查出入人车,所有医馆都被发放了通缉令,而古迎阳正在大街小巷地搜查你们。你们没有办法,只能等死。”
“你和古迎阳不是一伙的吗?你为什么要救我们?”
“我和他的事情,不必要告诉你们,但我一定要救你们。”向东望向身后的那个女人招了招手,笑着对乐进说,“你没有选择了。”
身后的女人走到向东望身边,也摘下了斗笠,露出一张清秀但冷漠的脸庞。她的头发不像这个时代的女人那样要么将披发,要么盘成发髻,她留了一头齐肩的短发。
向东望说:“这是洛云坞的六当家柳成荫,她一定能救郭先生。”
乐进不置一词,但他将刀收回刀鞘,让开了道路。柳成荫走到郭嘉的身前,将斗篷一拨,变魔术一样多出一个药箱。她蹲下身子,从怀里掏出一副眼镜。戴上眼镜后,她开始仔细检查郭嘉的伤势。
乐进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但其他手下对那副眼镜非常好奇,低声议论起来。
向东望好心地向乐进做了说明:“她视力不好,那东西可以加强视力。”
乐进淡淡地说:“我知道,郭先生对我说过。”
“哦,那就好。”
柳成荫打开药箱,里面装了各色药瓶以及工具,她给郭嘉的伤口消毒,之后缝了针,最后用绷带和纱布将伤口包裹起来。所用的手法和工具都是在场大多数人见所未见的,包括绷带和纱布,汉代应该没有这种东西。
她手法娴熟,迅速为郭嘉做完了治疗。最后关上了药箱,摘了眼镜,戴上斗笠,回到向东望身边,轻声说道:“走吧。”
向东望向乐进行礼,说:“我们告辞了。请转告郭先生,欢迎他到洛阳做客。”
留下面无表情的乐进,柳成荫和向东望一前一后离开了这个垃圾场。
紫电一路飞奔,载着名扬奔跑在通往冀州的驰道上。乐陵郡与冀州所在的安平郡距离很远,名扬相信只一晚上,送貂蝉去冀州的人马不可能这么快就到达冀州,追上他们大有希望。
但是他又不能百分百肯定貂蝉被送往了冀州,一路上他向路边的酒肆或是客店打听,都被告知有大队官兵护送了一名女子路过,队伍戒备森严,而女子遮蔽了脸庞,但气质不一般。名扬确定了貂蝉的方向,加快速度追赶。
名扬在心里盘算,这里是袁绍自己的地盘,他的部下一定会大大方方地走在大道上,肯定不会选择羊肠小道,到处都是自己人,没有必要害怕有人拦路抢人。队伍人数多,又押送的是女人,行进速度不快,晚上必须休息,休息一定会选择官驿。名扬算了一下时间,断定今晚他们一定在广川县官驿停留。
他抄了个近道,先一步到达广川县。他并非冀州的官员,无法进入官驿。但想进入官驿又如何难得住名扬。他轻松潜入官驿,打晕了一个杂役,换了衣服,在驿馆里潜伏下来。
不出所料,晚上一队袁军官兵来到驿馆。驿丞早就接到了指令,安排好了饮食和住所,待队伍一到,立刻开门迎接。
为首的将军,听士兵和驿丞称呼为“李将军”,咋咋呼呼地对驿丞说:“先把车里的夫人安顿好,将晚饭送到房间离去,好生照料。另外给我安排一桌酒席,我要招待客人。”
驿丞急忙答应,名扬就跟在他身后,一起迎接押送队伍,李将军进来后,跟着就是一队便衣武士簇拥着一个蒙面的女人进入驿馆大门。名扬一直盯着这个女人,而女人在经过名扬的一瞬间,与名扬四目相对,立时瞪大了眼睛。
名扬心想:“正是貂蝉。”
而貂蝉心里一跳:“他来了!”
紧跟着进来的是一个熟人,那个手持长刀、屡屡与名扬交手的洛云坞武士。他将长刀拿在手中,立于身后,面色严峻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目光扫过名扬时,名扬立刻低下头去躲避他的目光。
武士目光一扫而过,未多做停留。
李将军一把拉住武士的手,笑道:“少当家,一路风尘仆仆,专心赶路也没有来得及感谢你们,略备薄酒,以表谢意。”
武士说:“还没有完成任务,不敢饮酒。”
“我家主公以及许攸许大人都再三嘱咐,一定要好好招待你们。”李将军一脸堆笑,拉着他往里走,“再说,古头领你身为洛云坞第二商会的少当家,在下也得好好巴结不是。有什么生财之道,还需要少当家你多多指点。”
名扬还想继续听他们交谈,驿丞却开始催促:“都愣着干嘛呢,赶快去准备酒菜呀。”
名扬跟着其他杂役去厨房端已经准备好的食物。他刚好被安排给貂蝉送饭菜。
他来到貂蝉的房间,在门口的守卫的注视下敲响了房门。
“进来。”貂蝉说道。
名扬推开房门,提着食盒走进房间,他正想关闭房门,守卫说:“不要关门,你放了食物赶紧出来。”
名扬只好在监视之下去面对貂蝉。貂蝉自然认出他来了,她没有解开蒙面的面纱,但名扬看得到她的眼睛。两人互相注视,由远及近,到了桌边,名扬手上摆着食物,眼睛却没有离开貂蝉。
名扬轻声说道:“对不起,你受苦了。”
貂蝉说:“你为何要来?”
“当然是救你。”
“他们人多。”
“我不怕。”
“他们有高手。”
“我不怕。”
“我不值得……”
“你值得我拼上性命。”
貂蝉怔怔地看着名扬,再也说不出话来。名扬微微欠欠身子,收回食盒,退出了房间。
在守卫关闭房门的一瞬间,名扬从守卫的腰间抽出腰刀,捅入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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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一章 大围捕
事情发生太突然,当名扬杀死其中一名守卫时,门口的其他守卫没有马上反应过来,名扬抽出刀来,紧接着转身砍倒了身后的两名守卫。这时其他守卫才反应过来,四散跳开。
貂蝉的房间外有众多守卫,除了门口看得见那几个,远处走廊上还有来回走动巡逻的,房顶上趴着的,门前庭院中草丛里蹲着的,这个时候全部出现了,把名扬堵在房间门口。
貂蝉扯掉了自己脸上的面纱,走到名扬身后,双手贴在名扬的后背上,轻声说:“我们走吧。”
名扬只是貂蝉这短短三十年中所遇到的众多男人中一个,许多人如过客一般,只留下了三个人的记忆。一个是她曾经的主人王允,后来做了她的义父,有救命之恩、养育之义,最后利用了她,貂蝉对他感怀于心,却不免有些失落;一个是她处心积虑要除掉的目标董卓,位高权重,兴庆残暴,但对她百依百顺、宠爱有加,貂蝉非常厌恶他,却度过了她一生中最奢华的时光;一个是她真心爱着的男人吕布,因为计谋而接近,因为爱情而相守,他为了她与权臣反目、流离失所,貂蝉爱他,可能今生不会再爱其他男人。
但也只是可能。
貂蝉知道名扬是为了报那一次的救命之恩,才屡屡铤而走险,救自己于危难之间。这个男人年轻气盛,却因多次历经生死而显得有些沧桑,最关键的是,他为了她不惧生死,将坚实的背影留给了她,面对众多的敌人依然一副舍我其谁的气势。
这都让貂蝉想起那个手持方天戟胯下赤兔马的那个威武男人。她的眼睛不由得湿润了。
名扬轻松解决掉敢于攻上来的几名袁军守卫,转过身来,一把揽住貂蝉纤细的腰肢,带着她大步一跳,就跳上了走廊的外侧围栏。众守卫看着他落在栏杆上,一起将刀向落点处砍去,名扬只脚尖一点,飘出围栏,落在花园中。
名扬从来没有这样试过自己的轻功,背负一人还如此飘逸,连名扬自己都觉得惊讶。在守卫们忙着翻出围栏时,他背起貂蝉,轻声说道:“搂紧我的脖子。”
貂蝉双臂越过名扬的肩膀,搂住名扬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回应:“好了。”
名扬又向着守卫们的方向冲了过去,有刚翻过围栏的守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名扬却奔着走廊的柱子跳起,借着柱子跳到廊梁外侧的半空,再伸脚在梁上点了一下,又向上腾起一些高度,刚刚好落在房檐上。名扬又连续用脚尖点了几次,他背着貂蝉跳上了房顶。
名扬背着貂蝉,头也不回地向驿馆的围墙方向奔跑。有袁军士兵爬上房顶,等他们费了大力气上了房顶,名扬早已经跑过去了,有少量爬上房顶挡在名扬前面的士兵,又抵挡不住名扬的拳脚,名扬从一个房顶跳到另一个房顶,敌兵在脚下叫嚷着追赶着。
名扬回头问貂蝉:“怎么样,会不会有些难受?”
貂蝉笑道:“很舒服。”
“这么危急的关头,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有你在,哪里会危急?”貂蝉把脸贴在了名扬的后颈,“你就是我的赤兔马。”
“哪有这么比喻的。”名扬嘴上说不笑,但身体还是挺诚实的,他也不由笑了起来。这场逃亡已经没有了紧张和害怕,充满了刺激和欣喜。
等对饮的李将军和古少当家得到消息时,名扬已经跳出了驿馆的围墙。
李将军面色变得卡白,连忙取了刀,招呼部下去追。只听身后“咔嚓”一声脆响,见古少当家表面平静,可手上的暗劲儿竟将手中盛酒的陶碗捏碎了。
李将军问道:“少当家你还好吧?”
“我们快去追吧。”古少当家拿起长刀,“金名扬的马可是很快的。”
一时间,小小的县城四处响起警报声。名扬和貂蝉出了驿馆就骑上名扬留在馆外的紫电,径直向东门奔去。因为出了东门,他们就可以直接上东去乐陵郡的路,从而去青州边境逃出袁绍的势力范围。可是当他们赶到东门时,东门刚刚闭合,守门的士兵看见名扬,立刻举起长戈,摆出防御架势。
名扬没有办法,立刻调转马头向南门,可是没有跑出几条街,就发现了大队人马从南门方向包围过来。他只好向最不想去的北门赶去。
北门也正在慢慢闭合,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节奏慢了一拍,但对名扬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士兵们来不及关上城门,见名扬气势汹汹又不敢阻挡,只能闪开一条路放名扬冲出了城门。
李将军和古少当家也紧接着赶到了北门,听闻名扬夺门而逃,李将军大怒,呵斥城门官:“主公养你们这群蠢货有什么用?”
城门官倒是很委屈:“这里平常连个贼都不闹,将军一来就鸡犬不宁,这些弟兄又不是打仗的兵,哪里是金名扬的对手。”
李将军怒不可遏,举起马鞭要打城门官,古少当家阻止了李将军:“将军息怒,不如快些区追金名扬。另外告知周边各县,一起围捕他们。”
他又冷笑着看了一眼城门官,说:“你们不打仗,倒是知道金名扬是谁。”说罢,纵马离去。
等人马出城,守门的士兵也各自散开时,一个士兵对城门官说:“多谢官爷相助,我家当家托我给你一点礼物。”说着掏出一个大大的钱袋塞在城门官手中。“有这个,你后半辈子都不愁了,哪怕辞官回家也不用害怕什么。就是不能说今天的事情。”
城门官掂量着手中的钱财,眼睛喜得眯成了一条缝:“那是当然。”
名扬在夜色里只管沿着道路向前跑,并不知道道路通向什么地方。
名扬感觉腰间貂蝉抱住自己的双手非常紧,就问:“你是不是害怕?”
“不害怕。”
“我感觉你有点紧张。”
“我怕再跟你分开。”
名扬将一只手伸到腰间抓住她的手,说:“放心吧。”
天亮时分,名扬发现前方的道路上袁军设卡盘查。哨卡驻守了百余名士兵,用沙土做路障,每个士兵都是重甲在身,严阵以待。
名扬不敢硬闯,连忙掉头寻找其他的路。可是连续朝四个方向的大小道路走,都发现了大队袁军的影子。袁军不仅人数众多,而且装备齐全,好似袁军的正规部队。名扬心知四周的袁军都已经被调动起来围捕自己,走大路恐怕会被发现,只好带着貂蝉潜入山林,一边躲避袁军的搜捕,一边找路绕出包围圈。
在树林里,名扬只能根据太阳的位置判断方向,路况不明也不敢让紫电快速奔跑,只能慢慢前进。终于走到一处林间小溪,名扬停下来对貂蝉说:“不如歇一下,喝口水,洗把脸。”
貂蝉同意了,下了马,来到溪边坐下,对这溪水中的倒影整理自己的头发。
名扬坐在她身边,双眼一直落在她的身上。貂蝉将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发髻,再看名扬,发现名扬正在看自己,笑道:“怎么了?”
名扬说:“我想起一个典故。”
“什么典故?”
“范蠡与西施。”
“你自比范蠡吗?”
“说实话,我还挺像他的。吕布很像夫差。”
貂蝉低头淡淡一笑,说:“我比不上西施,温侯也达不到夫差的成就。你肯定会比范蠡更厉害。”
名扬说:“我一直想问你,黄达是不是也被袁军抓了?”
“当时他护着我冲出院子,但立刻被袁军围住了,他身负重伤,被遗弃在火场里了。我估计……名扬,对不起。”貂蝉身子一软,扑进了名扬的怀中,眼泪止不住第流淌下来。
名扬平静地说:“是我的过失,如果我不离开你们,黄兄也不至于命丧他乡。”
貂蝉在名扬怀中睡了过去,名扬脱下外套将貂蝉盖住,然后静静地坐着。风声与流水相互应和,秋蝉在林间偷偷的吟唱,紫电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地方躺下睡觉。
丢失了貂蝉的李将军时分焦急,不仅现在还没有看到名扬貂蝉的踪迹,作为强大助力的古少当家在半路和他分开,向其他方向去了。
他像没头苍蝇一样向北搜寻,遇见了自己的主力部队,正从北面搜寻而来。他正想开口询问,反而被先被对方喝问:“你们是哪一部的?”
李将军自报了家门后,被对方主将召去。主将正是刚从幽州战场赶回来淳于琼,他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指挥这一次对名扬和貂蝉的围捕。
参加这次围捕的部队人数多达一万人,已经守住了各处要道,正在缩小包围圈。
“淳于将军,末将把南边的县城、村子都搜过了,没有他们的影子。”
淳于琼正在帐中喝酒,他醉意正浓,满面通红。李将军等了半天等不到答复,抬头偷偷看了看淳于琼,不由得心中骂娘。
突然淳于琼打了个酒嗝,吓得他魂飞魄散。淳于琼缓了缓,说道:“他们……跑不了了,一切尽在掌握……”
淳于琼喝得淋汀大醉,口齿不清,说了半天,李将军未能知晓他的意思。待出了大帐,营中偏将跟他说:“组成包围圈的部队都统一由将军指挥,包围圈逐渐缩小,包围圈内已经没有县城,村庄仅有两个,如果村庄内搜不出他们,那么他们就只有可能藏身在武邑和观津之间的那片树林里。有一万人把树林包围起来,正在一点点进去搜索,任凭他们插翅也难飞。”
李将军竖起大拇指,说道:“将军果然高明。”
林间名扬与貂蝉安心地相拥而眠,宽广的树林外围,袁军紧锣密鼓地安营扎寨,修筑哨卡,并开始有小队人马进入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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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二章 罗网难逃
貂蝉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到了西边。名扬抱着她,但也已经疲惫地靠着一棵树睡着了。貂蝉想在不打扰名扬的情况下抽出身体,还是惊醒了名扬。
没想到睡了大半天过去,眼看就要天黑了,也不好再赶路了。
貂蝉说:“继续走吗?”
“晚上赶路太危险,我们就在这里露宿一夜吧。”名扬站起来四下观察了一下,“不知道有什么吃的?”
貂蝉说:“要不,今晚就不吃了,你一离开,我还挺害怕的。”
名扬说:“你不饿吗?”
“不饿。”她摇摇头。比起饿,孤单更让人恐惧。
名扬说:“那我就待在你身边。”
名扬开始去捡柴火,想燃起一堆篝火,这样晚上不至于太冷。貂蝉帮忙扫开落叶,清理出一片空地,让名扬点火。
不一会儿,名扬就点起一堆篝火,两人坐在火前,依然是相互依偎。
名扬说:“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是什么时候吗?”
“我记得是一次庆功宴上,我们还行酒令了。”貂蝉想了一想。
名扬摇头,说:“是我被吕布封为屯田将军那一次,我在刺史府的露台上第一次见到你。”
“是吗?”貂蝉笑了,“我没印象了。”
“我那时还太不起眼了,入不了你的眼睛。”
貂蝉说:“世事难料。不过我当时知道你一定能成为徐州的支柱,不过……”她欲言又止。
“不过没想到我是与吕布作对的。”
“奇妙啊。明明你害了我夫君,但我却恨不了你,偏又屡次被你所救。现在我已经离不开你了。”
“哈哈。”名扬听貂蝉说“离不开”自己时,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你知道吗,让你说出这句话,是多少英雄豪杰梦寐以求的事情。”
“我哪里会知道……”
“神兵、骏马、美女,英雄所喜。比之绝世美女,神兵和骏马反而容易得到。你可是绝世中的绝世,得到你不仅仅是为得到你的人,而是一种英雄的标志。”
“你也想要这种标志?”
“说实话,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躺在吕布的怀中,那个场景,我始终难忘。当时我就觉得,就凭你对吕布的那种百般风情,吕布就不枉被称为当世英雄。而如今,你躺在了我的怀里……”
“你也有了做英雄的感觉。”
“不是,我反而感到有些凄凉。”他低头去看貂蝉,正好貂蝉也看着名扬,“你是英雄的标志,我本不配和你在一起。我只为报你的救命之恩,才一路相随,时至今日,我也离不开你了。”
貂蝉的眼眶里开始眼泪打转,在火光下,泪珠在她眼中晶莹剔透,发出点点光芒。她说:“真的?”
“真的。”
“我这样残破的女人,你不嫌弃我?”
“我已经说过了,你是英雄的标志嘛。”名扬说,“自然是有些与众不同的。”
话音未落,貂蝉已经将双唇贴在了名扬的嘴唇上,大约接触了十几秒,她退了回去,与名扬相对而望。名扬还在回味嘴唇上的触感,半天没有任何反应。
貂蝉淡淡一笑,调侃道:“要么说你不是英雄呢,那些英雄若是遇到这种情况,早就把我抱上床榻了。”
名扬撇撇嘴:“若是有条件,我也不会放过你。但这荒郊野岭,实在不是什么有情趣的地方。”
貂蝉又将身子依偎入名扬的怀里,轻轻地说:“如果能逃出去,我们一起去海边居住,不再管天下事了好吗?”
半晌,名扬才说话:“我不想骗你,我有很多事要解决。你的这个想法恐怕要到我们四十岁时才能实现。”
“是吗?”
“是的。”
貂蝉安静了下来。名扬不知道她是醒着还是睡着,这一夜她都没再说话。而名扬醒着度过一夜。
第二天,两人又开始寻路前进。越往树林深处走,路越是难走,起起伏伏坑坑洼洼,一路上还有枝枝蔓蔓在脚下相绊。好在紫电不惧险路,它驮着貂蝉,名扬步行相随,走起来虽然艰难但速度不慢。
好不容易走了一天,来到一处平缓的地方,正好撞见搜寻到此处的袁军小队人马。
双方同时发现对方,之间还隔着两百多步的距离。名扬反应极快,从马鞍下取出弩机朝着对面射出一箭,对面立刻就有一人应声倒地。
其余的士兵立刻闪身躲到树后,也不敢向这边追击,待他们听见马蹄声,探头一看,名扬已经骑上马逃走了。这些士兵这才沿着马蹄印追赶,并留下一个人回去汇报名扬的行踪。
名扬也知道了袁军的意图,可能四面八方都是袁军。潜伏一夜,次日继续赶路,从另外一个方向接近树林边缘的时候,名扬发现了袁军的哨卡和营寨。
他不敢从这里出去,这能回头再找出路。
貂蝉的状态不太好。她已经不止是疲惫不堪,而是有些虚弱。不仅旅途艰辛,而且饮食不佳,都造成了她现在的不适。
接下来的三日,名扬带着貂蝉在树林里穿梭。袁军的搜索也越加深入,包围网日渐缩小。名扬在遭遇袁军时毫不留情,给他们造成巨大杀伤,有时甚至将一个小队全灭。慑于名扬的武力,袁军的搜索停了下来,各支小队停留在原地不再前进,等待大队人马进入树林。
貂蝉的情况也不适合再继续奔波,名扬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让貂蝉静养。他在周围找一些野菜野果等作为食物,偶尔能抓到一只野兔什么的改善伙食。他不敢走远,他必须守着貂蝉。
也不知是第几天了,这一天晚饭后,貂蝉的精神像是好了许多,她要名扬扶起她陪他说话。
貂蝉说:“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不如你自己杀出去吧。”
“我不会丢下你的。”名扬坚定的说。
夜深,名扬也经不住疲惫合眼睡下了。貂蝉口渴,就自己爬了起来,去找紫电身上取水囊。她喝了两口,听见不远处有脚步声,连忙放下水囊,躲到一棵树后,四处察看。
什么也没有看见,貂蝉心中虽然疑惑,但也放下心来。一转身,身后站着一个黑衣武士,手中提着一把长刀,把貂蝉吓了一跳。
黑衣武士正是古少当家。不过他不打算自报家门。
貂蝉眼看就要尖声叫出来,古少当家一把捂住她的嘴,轻声说:“不要出声,我就不会杀你。”
貂蝉惊恐地看着他,点点头。古少当家松开手,直入主题:“你们这样下去,都会死在这里。说实在的,是你拖累了金名扬。”
“我知道,我拖累了他。”
“实际上你存在这个世上的价值就是成为英雄的衬托,你的义父、董卓、吕布,都是这样。何必在乎成为袁绍的衬托。说不定再过几年,你又成为其他什么诸侯的床上之物了。”
貂蝉怔怔地看着他:“我一定是这样的命运吗?”
“是。”古少当家斩钉截铁地说,“命中注定。”
“名扬也是英雄,我为何不能成为他的衬托?”
“他做不了英雄。”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决绝,“这也是命中注定。”
“我自杀还不成吗?”
“你死了,金名扬也会死。你认为袁绍会放过他?”古少当家走近貂蝉几步,虽然在夜色里看不得不是很清楚,但她曼妙的身材还是让他忍不住吞了几口口水,“只有以你为交换,才能够让袁绍放他一马。”
若是几日前,貂蝉还要纠结一番。但此时此刻,她早就萌生了这个想法,只是没有人可以使她坚定地做出决定。古少当家此话一出,貂蝉没有多做犹豫,微微点头:“我愿意。”
古少当家说:“这样最好了。”
“你要我现在就跟你走吗?”
“不,你若是这样走了,名扬必会去找你,到时还是要和袁军拼命。给你一天时间,你把心思坚定地告诉他,让他死心,不去寻你,这样你也活了,他也活了。”
“他未必肯听我的。”
古少当家从腰带里掏出一瓶药粉,说:“你把该说的话跟他说,他若不听,就让他睡过去,你自己走就行了。”
“他还不是会来追我?”
“你若说清楚了,他就不会来追了。”
貂蝉接过药粉。古少当家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早晨,名扬醒来时,发现貂蝉不在视线范围内。
他急忙起身寻找,不多时,就在一条溪水边找到貂蝉。貂蝉脱去了外衣,只剩下贴身衣物,裸露出胳膊和双腿,坐在溪水边,赤脚伸入水中。
她仔细擦洗自己的肌肤,水浇在胳膊或是大腿白皙的皮肤上,化作珍珠一般的水珠从肌肤上滚落,在清晨的阳光下,颗颗晶莹。贴身衣物也被浇在身上的水浸透,紧贴在肌肤之上,勾勒出优美的身形,胸前呼之欲出的双峰让名扬不禁脸红心跳。
名扬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不妥,想转身离去,听见貂蝉喊道:“既然来了,就过来吧。”
名扬回应道:“只怕不便。”
“有何不便?”貂蝉发出清脆的欢笑,“你过来还能帮我擦擦后背。”
擦后背?这场景想起来就能让名扬血脉喷张。既然貂蝉有请,他就恭敬不如从命。
名扬将衣服的下摆别如腰带,走到溪水边,蹲在貂蝉身后。貂蝉说:“帮我把后背洗一洗。”
名扬双手伸入溪水之中,立刻便感觉到秋水的一丝凉意。名扬说:“你这样洗,不冷吗?”
貂蝉说:“好多天没洗了,冷就冷点吧,没有关系。”
貂蝉的衣物已经湿透,名扬隔着衣服能够看见后背的肌肤。要为她擦洗后背,也得把手伸进衣服里,轻轻抚摸她后背的肌肤。
名扬的心跳很快,大脑充血。他努力保持克制,动作就显得僵硬了很多。貂蝉突然转过身来,将更加香艳的正面对着名扬,名扬差一点就喷出鼻血了。
这场景,名扬想过,但真正面对时,好难掌控。
貂蝉抓住名扬的手,说:“你如何这般僵硬?不喜欢这样吗?”
“不是,我们毕竟……还是不便有肌肤之亲嘛。”和战场上不惧生死的名扬截然不同,此时的他显得十分窘迫。
“我们吻过了,早就有肌肤之亲了。”
“这……不一样吧。”
“你觉得我不是你的人,所以你会尴尬。”貂蝉将身子贴近名扬,她身上水同时沾上了名扬的衣服,“那么不如趁现在,我把我自己给了你,这样我就是你的人了吧。”
“你说什么?”这个话题太过有冲击力,名扬必须再确认一遍。
貂蝉不再重复,抱住名扬,嘴唇又一次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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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三章 我将等君归来
初秋清晨的野外还是有许些凉意的,但此时此刻两人欲火焚身,已经感觉不到肌肤上的寒冷,水乳交融之际,两人心中只有彼此,没有天地万物。
**消散,两人将身躯分开,各自裹了衣物。貂蝉依旧躺在名扬的怀里,一边微微喘息,一边抚摸名扬的结实的胸肌。这女人侍奉过董卓、吕布两代枭雄,名扬也有些招架不住,这时也在努力调整急促的呼吸。
早晨的太阳将绚烂的光芒洒向大地,半裸的男女在溪边的大树旁相依偎,沐浴温暖的晨光,为初秋的景色添了一些春光。这种闲适,几乎让人忘怀正面临的危机。
“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貂蝉见名扬抬头仰望这些参天大树的树顶已经好久,便轻声问道。
“我这三年四处奔波,九死一生,经历太多大起大落。每当有这样的好事降临,我都难免会迟疑,我要不要停下脚步,就这样度过余生可好?”
“那结果呢?”
“如你所见,这就是我现在的结果。我就这样一直前行,辜负了多少有心人。”
“我们会怎么样呢?”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我知道你在骗我,但我很高兴你这么回答。”貂蝉笑了,男人自然而然地说出欺骗的话,她见过太多,并不会生气,也不会像小姑娘那样任性矫情。骗她就是在乎她,这是她的想法。
名扬说:“你能够平安地生活是我最大的希望,我的人生会曲折和艰苦,我不能强迫你和我一起过这样的生活,你若愿意,我们便一起行走四方,我照顾你,你若不愿,便在一处安居,我无论走到天涯海角,也会回来找你。”
“只要我平安就行,是吗?”
“是的。”
貂蝉沉吟片刻,在心里做了激烈的斗争,最终下了决心,对名扬说:“你就把我放在袁绍这里吧,你我都会平安。你说过你会回来找我,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你在说什么疯话?把你留在袁绍那里,和让你平安地生活是一回事吗?”名扬变得激动起来。
貂蝉缓缓从名扬的怀里坐了起来,与名扬对视,眼神不避不让,非常坚定。
她平静地说:“我虽是女流之辈,但我知道现在有多么危险。即使是温侯在此,也很难保证两人都平安离去。即使从这片树林里出去,冀州还那么大,到处都是袁绍的军队,我们只会从一个包围圈进入另一个包围圈。”
名扬想张口说话,貂蝉示意他安静,她继续说:“我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我自己很清楚。我只是男人的玩物,本无尊严可讲,承蒙将军不弃,将我视为珍宝。我侍奉过义父、董相国、温侯,也不在乎再侍奉袁绍。只要将军平安离去,我相信早晚有一天将军会席卷河北,带着千军万马来接我,不用再像今天这样东躲西藏、疲于奔命。”
貂蝉侍奉名扬穿好衣服,她自己也将衣服穿好。然后她拿起早上灌满的水囊。
名扬仍然无法接受貂蝉的提议,他自认为自己没有孬种到将自己的女人奉送给别的男人,穿越前有些文弱的自己不会,穿越后拥有了强大实力的自己更不会。
名扬倔强地说:“我无数次面对千军万马突出重围,你要相信我。”
“先喝口水吧,别这么大火气。”貂蝉将水囊递给名扬,看着名扬大喝好几口,接着说,“我自小孤苦,义父家即我的家,董相国死后,李傕郭汜杀了义父全家,我失去了最亲的人。跟随温侯后,温侯家即我的家,我身为妾,以其他夫人为姐姐,以小姐为女儿,她们不一定对我好,但好歹是一家人,徐州城破,一家人皆为曹操所俘,或是死了,或是为奴,我又成为孤身一人。反过来看你,你虽然四处漂泊,但身边不乏兄弟姐妹相随,尤其是鸢尾妹妹,对你不离不弃。我若死了,也就罢了,无人牵挂无人伤心。你若死了,叫生者何堪,我深为鸢尾感到不值。”
她抱住名扬,将脸贴在名扬的胸膛上:“将军英勇,我知道。但是温侯当年无敌于天下,结局如何,是我们亲眼所见的。我不想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说着,她的眼泪潸然而下。
名扬只觉脑袋一热,血气倒涌,顿时觉得晕晕沉沉,身子开始发软。貂蝉紧紧抱住名扬,才使得名扬没有仰面倒下。名扬立刻反应过来是刚刚喝的水有问题,此时才感觉到貂蝉让自己喝水时,神情颇为紧张,但为时已晚,他现在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在貂蝉的搀扶下,他慢慢躺倒在地。他的眼皮愈加沉重,意识逐渐远去。意识消失的最后时刻,他看见了貂蝉婆娑泪眼,她伏在名扬耳边,声音颤抖地说:“我遇到了一个人,他身上有一种可怕的气息,你未必是他的对手……”
名扬闭上了眼睛,熟睡过去。貂蝉将他的头枕好,将自己的一件披风给名扬盖好,自己整理了仪容,往林外走去。
步行十余里,就看见一队袁军列队等待,为首的正式袁军大将淳于琼,他的身旁是手持长刀的古少当家。貂蝉刚一路面,袁军众将士皆是一片赞叹,淳于琼也是看得目瞪口呆、惊为天人。
“他娘的,真是有这么漂亮的女人。”淳于琼擦了擦口水,赞不绝口。
古少当家相当淡定,他说:“可惜,我们只有看着流口水的份儿。”
淳于琼尴尬地看了他一眼,急忙上前一步,对貂蝉说道:“可是貂蝉夫人?”
“正是妾身。”
“在下袁公帐下上将军淳于琼,特来迎接夫人,请夫人上马。”手下牵来一匹战马,来到貂蝉面前。
貂蝉微微欠身谢过淳于琼,在士兵的搀扶下骑上战马。她驱使战马来到袁军队列之中。
淳于琼往树林深处望去,说道:“那么说,金名扬就在此间?”
貂蝉脸色大变,急忙回头说道:“我们可是说好的……”
古少当家说:“淳于将军,我们走吧。已得貂蝉,若杀金名扬,恐天下人耻笑袁公不讲信用。”
淳于琼哼了一声,转身传令:“回营!”
袁军远去,在溪流声中,名扬沉睡于林间,不知时间几许。
有两只野兔在林间相互追逐,看见睡着的名扬,便在身边停了下来。两只兔子互相看看,又看看名扬,感觉不到危险的存在,便大胆地跳到了名扬身上。
这一跳,便惊醒了名扬,名扬睁开眼睛,昏迷之前的情景立刻闪现至脑海之中,他惊坐而起,惊跑了两只野兔,更是惊动了整片树林,枝叶都为之摇动,发出“沙沙”的声音。
“貂蝉!”名扬大声喊道,痛哭流涕。
他胸中悲愤,更是苦闷,对着一颗大树双拳齐出,打得大树树皮掉落,枝上残存的枯叶纷纷飘落。十拳之后,大树竟然从中折断,轰然倒地。
名扬跪倒在倒下的断木前,放声大哭,他的拳头鲜血淋漓,也不管不顾,任凭血顺着指头滴落入枯草之间。
此前,名扬屡战屡败,四处奔走,没有一次成功的经历。名扬知道创业艰难,乱世难处,只当老天在考验自己。但自己所遇到的女子,每一个都是有情有义的女子,她们身世可怜,处境都不算好,与名扬相遇,不仅没有改变她们的命运,反而使她们更加凄惨,这就是老天在与名扬作对了。
名扬骑上紫电,穿过树林,最终走出林子,但林外袁军营寨哨卡已经全部撤走,想必离去多时。名扬立马于道路中央,看往冀州的方向,最终长叹一口气,朝相反的方向离去。
冀州,刺史府中,此时灯火通明,庆功宴会刚刚结束。袁绍刚率领中军从幽州返回,就立刻摆开演习,犒劳文武,直至通宵。
袁绍喜不自禁,多饮了几杯,结束时他已是微醺,许攸、田丰、审配、郭图、逢纪等人簇拥着袁绍,把他送出宴会厅。
袁绍兴致高昂,对着一众谋士说:“如今幽州已定,诸位皆有大功,今日我已经疲惫,来日再行封赏。”
“谢主公!”众人齐呼。
审配突然说道:“主公,沮授在幽州狱中吃了不少苦,也未变节,如今回到冀州,主公如何还将他投入狱中。”
未及袁绍回答,郭图立刻反驳审配:“沮授辅助文丑将军驻守范阳,指挥失当,痛失数万大军,更使文将军身受重伤,若不处罚,军纪何在?”
审配嗤之以鼻,说道:“若是指挥失当,当罚主将,沮授只是参军,为何替主将定罪?”
郭图正欲继续争辩,袁绍大声打断他们的争论:“住嘴!”
“今日我本来非常喜悦,你们偏又要争吵。沮授的事情改日再说,我今天不想听。”
审配和郭图都安静下来。
许攸接着说:“主公,说到喜事,属下有一事禀报。”
“何事啊?”袁绍晃晃悠悠,醉意阑珊。
“貂蝉已经送到府内,正在主公的寝室之中。”
“是吗?”袁绍的酒意顿时消去一半
“正是,下午时送到的,已经吩咐下人侍奉貂蝉沐浴更衣,只待主公。”
“好。”袁绍喜出望外,挥手遣散众属下,径直朝自己的寝室快步走去,急不可耐地想要见到这天下第一美女。
推开寝室房门,只见屋子中央坐着一位婀娜女子,长发飘逸,身姿妩媚,只看背影就让人欲罢不能。袁绍合上房门,走近女子,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缓缓将她的头抬起,绝世美貌映入眼帘,真叫人爱不释手。更兼侍奉更衣的下人也甚是用心,让她换的都是轻纱薄衫,晶莹的肌肤若隐若现,勾得袁绍浴火丛生。
什么名门之后,什么诸侯之首,只要是男人,看到如此绝色后都是一个样子。更何况袁绍已经被酒精乱性,哪里还顾得上礼节。
他哈哈大笑几声,抱起貂蝉,扔上床榻,自己脱去上衣,扑了上去。
貂蝉不言不语,不笑不嗔,任凭袁绍在自己的身上放肆。
她的思绪并不在这个男人身上,而是在远方。
远方,一个孤单的身影正在大道上向东南奔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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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四章 重返许昌
袁绍连续几天未曾露面处理政事,而在刺史府门口,各位谋士齐聚,有人安之若素,有人焦躁不堪。五大谋士只有三人在此,审配和逢纪都已连夜赶回自己的驻地,许攸、田丰、郭图三人并列而立,站在最前面。许、田二人昂首闭目,神情坦然。郭图则是故作悠闲,但不时偷窥许田二人。
但其他众多小谋士却心急如焚,在三人身后议论纷纷。
有个胆大的,笑声询问郭图:“郭大人,曹军已经兵临边境多日,可主公却不理政事,这可怎么办?”
郭图瞪了他一眼,说道:“主公远征归来,身心俱疲,难得休息几日,怎么可以说不理政事?”
“可是此时情况危急呀,还请三位大人进去唤醒主公。”
“有什么可担心的,审、逢二位大人已经前往迎敌,诸位可以安心了。”
众位谋士以为又要像前几日那样,等到中午时分离去,突然刺史府大门打开了,侍从大声说道:“主公请诸位大人上厅议事。”
许攸和田丰睁开眼睛,整理了一下衣服,阔步入内,郭图领着其他谋士紧随其后。议事厅上,袁绍容光焕发,但脸上略带怒气。
“曹阿瞒,竟趁我远征疲惫之际,带兵偷袭,我若不给他个教训,他就快忘记他当年是跟谁混的了。”曹操命令于禁和张辽各领一军,分别在厌次及邺城以南与袁军对峙,袁绍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快活日子,刚出寝室就听闻这件事情,难怪他大发雷霆,气得直拍桌子。
许攸说:“我军主力尽在北面,曹军若是攻我,应当速战速决,但他们只是屯兵边境,并没有进攻的意思,我想其中必有蹊跷。”
袁绍觉得有道理,便问道:“那么他们突然在边境集结是何缘故?”
众谋士面面相觑,无人能够回答。稍过片刻,依然是许攸回答道:“我探得消息,曹操的谋士郭嘉似乎在乐陵郡被我军困住了,我想曹军到来必是为了他。”
“郭嘉?”袁绍想了一会儿,“我不曾听说过此人,曹操手下有荀彧、程昱等人,这个郭嘉能排第几?”
郭图说道:“听闻这个郭嘉只有二十多岁,但生得非常漂亮,胜过许多女人。”
袁绍听后放声大笑:“一个乳臭未干的娘娘腔,能有什么作用?想必曹阿瞒已经不满足于人妻了,哈哈哈哈。”
众人听出其中意味,都邪恶地大笑起来。
许攸笑过,接着说:“主公,不可小视郭嘉,他出于颍川书院,自小就是奇才,曹操甚为倚重他,在曹操身边的地位与荀彧、程昱相当。若是将他拿在手中,即使不杀,用来要挟曹操也可以获得不错的代价。”
“是吗?”袁绍点点头,“那倒是要好好利用一下。”
田丰说道:“主公,属下认为不如睁一只闭一只眼放郭嘉离境,让曹军退去就罢了。我军刚经历大战,公孙续虽然臣服于我们退守辽东,但仍然有反叛的可能,若是激怒曹操,与曹军此时交战于我不利呀。”
许攸反驳道:“只要郭嘉在手,曹操就不敢开战。”
田丰冷笑一声:“你太小瞧曹操了,一个郭嘉纵然有多重要,曹操该放弃时就会放弃,不会迟疑。到时冀州生灵涂炭,你负的了责吗?”
袁绍说:“元皓说的也有道理。曹操与我自小一起长大,我非常了解他。把他逼急了确实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不如卖一个顺水人情给他。他从小就听我的话,我也不用这种伎俩来对付他,等我实力恢复,拿下中原指日可待。”
“主公!”许攸还想劝说。袁绍不要他继续说下去了。
“散了吧。”袁绍起身,急不可耐地转身往后院去了。
议事厅里的众位谋士依旧议论不停。郭图黑着脸转身就走,田丰傲慢地白了许攸一眼,然后也离开了议事厅。许攸站在原地,等众人都走了,才慢慢向门口走去。
他走出议事厅,一只信鸽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他逗了一下鸽子,然后又把鸽子放飞,鸽子飞出刺史府,向远处而去。
名扬又回到了厌次县,他虽然嘴上说不想看到郭嘉,但还是放心不下郭嘉的伤势,担心他因为逃不出去而送了性命。
在来厌次的途中,名扬听说有曹军分两路来到冀州南部边境,与袁军对峙。一路远在邺城,另一路就在厌次。如今幽州战事刚平,冀州战事又起,南部百姓人心惶惶。
袁军在厌次县城以南与曹军在边境地带对峙,城内并无重兵把守,但盘查依旧甚严。名扬换了一身平民服饰进入厌次县城,找遍大街小巷也没能找到郭嘉一行人。住了一夜后,他决定离开冀州,前往青州济南郡,去和赵云、鸢尾、萧元会合。
接近边境地带时,见到袁军在要道设卡,不许行人车辆继续向南,名扬绕道而行,绵延几百里的边境都被袁军戒严,无法通过。名扬又被耽搁了三四天。
袁军和曹军相持,只是看着热闹,却不曾交战,都守在各自的大营里。名扬在临近边境的一个村子里居住,每天都向出门打猎砍柴的村民大厅战况,可是听说这种不温不火的情况,他心中也颇为焦急。
当初与曹操约定一年之期返回许昌,如今已经超过一月有余,再这样迁延时日,只会超过更多。名扬心乱如麻,可也无可奈何。
正是焦急之际,突然边境的道路疏通了,如同开闸放水一般,大量的行人车马出现在连接两州的道路上。名扬听说这个消息,也急忙离开村子,沿着道路往南穿过边境,进入青州。一打听,原来是曹军撤退了,袁军也自然后撤,密布于上空的的战云散尽。
名扬通过边境,便驱使紫电飞速赶往历城,在那里见到了等候多时的赵云等人。
鸢尾见名扬一人回来,心里就明白了,她对名扬的心思了然于胸,只侍候名扬休息,也不多问。
萧元听说名扬是去救貂蝉的,他这些时日一直在等待名扬将这名古代绝世美女带回来,一睹芳容。可是等了这么长时间,等回来名扬一个人,他的好奇心可是隐藏不住的。
“金大哥,不是去救人吗,怎么只回来你一个?”
名扬呆呆地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有说,径直进了房间,关闭房门,连鸢尾也没让进去。鸢尾白了萧元一眼,说道:“萧大哥好生话多,明明知道大哥心里不舒服,还要问他。”
萧元拍拍脑袋,自责道:“我太想见貂蝉了,以为他们一定是一起回来,所以想跟他开个玩笑,谁知道……唉。”
鸢尾说:“我们已经超过约定之期很长时间了,还得抓紧时间上路,赶去许昌。”
赵云说:“我去准备马车,明日就可上路。就是不知道金大哥他是否能够缓过来。”
鸢尾摇摇头,说:“奴婢也不知道。去不去许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哥在哪里,奴婢就在哪里。”
赵云说:“我也是,跟随大哥。”
萧元说:“我又无处可去,只能跟着金大哥了。”
突然名扬的房门又打开了,名扬站在门口,对他们说:“准备一下,明早启程前往许昌。”他的声音毫无生气,说完后,又把门关上。
三个人面面相觑,然后各自去做准备了。
从历城出发,又走了十天左右,终于抵达许昌,这里是名扬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站,名扬那一晚从这里出逃,路遇刘备,拉开自己穿越人生的序幕,外出漂泊征战三年,又回到这里。走时何其落魄,回时依然落魄。
而此时,已经超过与曹操约定之期两个月了。名扬并不知道曹操会怎么处置自己。名扬自己想象中的曹操,既可能严格执法而杀掉名扬,也可能为收买人心饶恕名扬。曹操的心思,实在难以猜测。
名扬回到许昌,首先去拜见刘备。刘备听闻名扬回来时,正在后园种菜,他赶紧放下锄头,匆匆洗了手,跑到前厅,见到名扬一行人。刘备喜出望外,不仅仅是他终于等回了名扬,而且他还见到了那时随他一起前往援救陶谦的小将赵云。
“子龙,你怎么在这里?”
“皇叔,子龙从此追随金将军,便跟随金将军一起为皇叔效力。”
“好哇。”刘备高兴地对名扬说,“名扬你真是慧眼识英雄,这个子龙我当初就非常喜欢。”
名扬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跪倒在地,沉重地对刘备说:“皇叔,在下有负所托,公孙将军最终还是死了,幽州被袁绍夺得。”
刘备扶起名扬,说道:“生死有命,伯珪该当有此劫数,不怪将军。我知道将军尽力了,以一千人马与袁绍数十万大军周旋,又以六万人马击溃文丑张郃二十万大军,这都是将军的功劳。但幽州军和袁绍实力悬殊,有此一败,也在预料之中。将军不要自责。”
他又拉住鸢尾的手,说道:“师妹安然无恙,我也就放心了。未知将军把貂蝉安置在何处?”
顿时众人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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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五章 剑指淮南
名扬握紧双拳,咬牙说道:“她被袁绍抓去了。”
刘备也不再多言,在名扬的胸口轻轻拍了拍,说道:“你还是赶快去拜见曹丞相,迁延时日太久,未知其心。”
名扬让赵云、鸢尾和萧元留在刘备府中,自己换了一身干净服饰,骑着紫电直奔相府。在相府门外,经过通传,入内拜见曹操。
曹操在书房里等他。名扬当年逃出相府时甚是紧急,又是从房顶上逃走的,相府内的道路建筑都早已没有印象,唯独对书房所在的院子记忆深刻。他当时就是在书房的窗前听见郭嘉向曹操献计陷害刘备,他一时失足惊动曹操致使众侍卫追杀。这里可以说是名扬三国之行的起点,如今回到这里,心中不甚感慨。
书房内有三个人,曹操坐在中间,另外两人分坐两侧。名扬向曹操行礼,曹操对侍从说:“给金将军设座。”
名扬单膝跪地,对曹操说:“在下有违约定,回来晚了,请丞相治罪。”
曹操笑道:“你为何晚归,我已经知道,罪不在你。况且你在幽州战场上十分神勇,辅助公孙瓒重创袁绍大军,对我来说也是十分好的事情。你并无罪,反而有功,来日我必上奏朝廷,封赏于你,请坐吧。”
名扬落座。
曹操向名扬介绍另外二人,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穿着朝服,是荀彧;另一个身材瘦削,是程昱。这是曹操智囊团队的重要成员。名扬连忙向二人行礼致意。
曹操对名扬说:“我已经听说你与貂蝉的遭遇,袁绍他妄称名门之后,竟然为了一女子使出这么多卑鄙手段,看他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对我说礼义廉耻。”名扬心想,这句话应该可以理解为,看袁绍以后还好不好意思对曹操的爱好说三道四。
曹操继续说:“我知道将军与我之间尚有芥蒂,将军也并非真心归顺于我,但共同以袁绍为敌,恐怕是我们为数不多的共识。”
名扬说:“如今消灭袁绍,确实是在下最大的愿望。如果丞相起兵攻袁,在下一定效犬马之劳,还望丞相一定带上在下出征。”
曹操哈哈大笑:“我记住了,有将军助我,一定能够一举破敌,平定北方。”
荀彧说:“丞相,袁绍是我们目前最强劲的敌人,他与公孙瓒交战多时,损失惨重,却依然强于我们。我们并非不能胜他,只是付出的代价太大,不值得。”
程昱说:“比起北方,袁术是一个更好的目标。他的地盘广阔,兵马众多,但是战斗力不强,又兼之他谋划称帝,正是我们的机会。”
荀彧接着说:“是啊,趁此良机,不如一举夺取淮南,进而过江,夺取江东。”
他们两人一唱一和,便把他们的想法仔细地向曹操阐明。他们的想法很明确,就是希望曹操发兵进攻淮南,消灭袁术。
曹操微微点头,又看向名扬,说:“金将军曾经以数千人马深入淮南,与淮南三十万大军周旋,最知道淮南军底细。不如说说看。”
名扬说:“袁术虚有其表,自恃名门之后,为人有些傲慢。家风不正,儿子是个浪荡子弟,他自己多半品行也不是很好。麾下纪灵、张勋等人与在下交过手,不过如此。淮南军纪律散漫,战斗力差,急攻可取。”
曹操捋了捋脸上的胡须,思索片刻,然后说道:“我也想先攻袁术再攻袁绍,无奈师出无名。”
荀彧马上回应道:“单是袁术私藏传国玉玺,就可以判定他包藏祸心,将要背叛大汉,可以出兵讨伐。”
“很好,明日上朝,我就向圣上上书,起兵讨伐袁术。”
荀彧和程昱正要告辞,名扬问道:“在下想知道郭先生现在在哪里?”
曹操说:“他正在东平郡养伤,未能回到许昌。”
名扬随即向曹操告辞,与荀彧程昱一道离开书房。
荀彧步子很快,走在最前面。程昱和名扬并排走在后面。程昱对名扬说:“三年前,将军还是丞相身边的一个小侍卫,真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英雄人物。”
名扬说:“程大人过奖了,只怕三年前,在下都未入大人法眼。”
“非也。”程昱笑着摆摆手道,“我对你印象深刻,你是侍卫中的什长,也算是个首领,而且当年你于刺客刀下救过丞相,我正在一旁。所以我是知道你的。”
名扬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救曹操的是胡德越,他也没有必要居其功劳。于是他笑而不语。
程昱接着说:“以将军之才,跟随刘备恐怕没有用武之地,但跟随丞相,不说别的,单讨伐袁绍这件事,就是将军梦寐以求的吧,只有跟着丞相,你才有机会。”
名扬听出程昱劝说的意思,他淡淡一笑,说道:“在下为朝廷效力,无论是丞相还是皇叔,也都是朝廷栋梁。在下不存爱跟随谁,不跟随谁。”
程昱哈哈一笑:“请将军好自为之。”说罢他转入另一条道路走了。此时荀彧已经不见踪影。
名扬径直出了相府,心想:应该去董国舅府上拜会,一是国舅当年有救命之恩,二是他与兄弟权有功多年未见,应该去见一见。但仔细一想,他当年隐藏在董承府中,曹操并不知晓,他因为许田围猎时刺杀曹操而远走徐州,虽然过了三年,曹操却不一定会忘记这件事情。他若是光明正大地去拜会董承,曹操一定会怀疑他和董承的关系,有可能会联系起当年的事情,这样不利于董承。
名扬已经走在了去董府的路上,想到这里,便调转马头,回刘府去了。
名扬向刘备转述了曹操商议的内容。刘备认为征讨袁术确实是一次离开曹操的好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等曹操平定了淮南,中原之地就尽落入他手,刘备再想建立自己的势力,恐怕就得去江南甚至更偏远的南方。
刘备有本部兵马五千人,是他败走徐州时带来许昌的,曹操允许他继续率领这支部队。后来刘备被朝廷封为豫州刺史,这是个虚衔,刘备从没有去上任过,但这五千人马都安排在豫州境内,由关羽带领,却在曹操大军的监视之下。另外名扬的五千人马也归于刘备麾下,由名扬的部将王同、李异率领,也在豫州,和曹军混在一处。
上一次出征徐州,名扬与刘备合谋欲夺取徐州,最终失败。虽然刘备没有被曹操掌握明确的证据,但以现在刘备和名扬的关系,曹操恐怕还是会怀疑刘备,这次想要出征淮南难度很大。
“一是曹操是否还信任我,敢不敢派我出征淮南;二是曹军兵多将广,对付袁术绰绰有余,需不需要我率部支援。他若不信任,或不需要我,我都无法带兵出征,离开曹操就更不要提了。”刘备说道。
名扬说:“曹操出征之前为了出师有名,一定会遵奉圣旨,广发檄文,邀请天下各路诸侯一起出兵征讨。一方面是为了强调自己是天子之师,另一方面曹军虽强,但依旧要防备袁绍、马腾、刘表等强敌,不可能出动大量兵马。我预计他最多出兵十万,另外的人马必须找其他各路诸侯支援。皇叔是汉室的一面旗帜,他一定需要你的。”
“言之有理。”刘备点点头,心中宽慰了许多。
名扬所知的历史中,曹操确实为了保存实力,征召各路诸侯共同讨伐袁术,可是最终响应的只有刘备和孙策。在这件事情上,名扬断定曹操需要盟友,他才敢对刘备说出这些话来。方针以定,只待时机成熟了。
名扬对刘备说:“我们要做两手准备,如果能够夺下淮南,则以淮南为根据,与孙策结盟共同抵御曹操。如果到时无法夺取淮南,则转战徐州,夺得徐州后,与……”名扬正想说“与袁绍结盟”时,无法说出口来。
这套计策是他很早之前谋划的,但如今他恨不得即刻带兵攻打冀州,杀掉袁绍,如何还愿意和袁绍结盟。一时间心中纠结,难以言语。
刘备替名扬把后半句说出来了:“与袁绍结盟?”名扬默默点点头,又轻轻摇摇头。
刘备知道名扬此时的心情,便说道:“这件事可以日后再说,不必勉强。”
名扬说:“可以派人分别去淮南和徐州,打好基础,来日攻取这两地,还需要内应。”
刘备想了想,说:“徐州还好说,无论是我还是你,都在徐州留有大量的人脉关系。但淮南该如何安排?”
名扬思索片刻,回答道:“我可以对曹操说,愿意去江东说服孙策与之结盟共同讨伐袁术。他若同意,我便可顺道路过淮南。我在淮南虽然没有什么人脉关系,但是有孙策帮忙,我认为此事不难。”
“你如何有把握说服孙策?”
“皇叔还不知道,我与孙策是结拜兄弟。”
“啊?”刘备大吃一惊,随即笑道,“将军往往出人意表,总是给人意外之喜。”
“皇叔过奖。”
“既然如此,暂且商议到这里。将军去休息吧。”
名扬却提出另一个请求:“我有两件事情请皇叔帮忙。”
“什么忙?”
“首先我想去董国舅府上拜会,又恐曹操猜疑。其次我想去拜会我的弟兄们,却不知他们现在何处。”
刘备说:“去董国舅府上的事,我给你安排,明晚就可以。去军营的事情,之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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