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六章 庐江书院掌院大寿
请帖上的日子很快就到来了。一大早,天还没亮,鸢尾已经在名扬的房间里,帮名扬挑衣服。鸢尾一边在衣柜里看,一边问道:“大哥,挑哪一件呢?”
名扬此时正在门口背着手站着,一动不动。“还是那套灰色的袍子吧。”
鸢尾将灰色的袍子提起来,看了看,说:“这都有些旧了,我们不是做了几套新的吗?”
名扬还是保持那个姿势,背对着鸢尾说:“有必要穿新的衣服吗?又不是过年。”
鸢尾已经找出了一套新衣袍,披在了名扬的肩上,说:“大哥现在已经是淮南三郡举足轻重的人物,至少也可以跟袁郡守相提并论,当然要穿得出众一些。”
名扬扭头看了看身上披的那件衣服,确实是寿春事变之后,鸢尾专门去给他订做的那套华贵衣袍。紫丝金线,宽袖长襟,锦袍玉带,镶宝长靴,自名扬穿越到汉代末年以来,就没有穿过这么正式这么昂贵的服饰。
鸢尾在给他系腰带的时候,有家仆来到门外,对名扬说:“将军,王将军已经来了,在前厅等候。”
名扬穿戴完毕,来到前厅,王同向他行礼。名扬说:“队伍都集合了?”
“我昨晚已经调遣了五千人马,去北境等候袁郡守一行人,并护送他们到达皖县。另外五千人已经集合完毕,随时准备出发前往皖县。”
名扬说:“城内城外,书院内外,全部都要安排守卫,明哨暗哨都不能少。尤其是名单上的人,绝对不能落单。如果杀手出现,宁可杀死不可放过。”
名扬接过鸢尾递过来的“断水”剑,系在腰间,和王同一起走出萧公馆,鸢尾跟在身后。王同拜别名扬,赶往军队。名扬和鸢尾各骑战马,出发前往皖县。
皖县城门大开,锣鼓喧天,号角齐鸣,本来嘛,庐江书院的事就是全皖县的事,余掌院的寿诞更是大事中的大事,肯定需要隆重操办。好几天前就四面八方的儒生、名士就已经赶来皖县,县城中熙熙攘攘,城里住不下的,都住在了城外。寿诞当天,城门一开,便涌入县城,围在书院外,等待书院开门,便要奉送礼品,拜见余掌院。
蕲春郡郡守皇甫昙清早就到达皖县,由于路途较远,随皇甫昙而来的只有军政方面的几名大员。他们向书院递了拜帖,书院立刻打开院门,余胤亲自带领师生迎接皇甫郡守一行。
稍晚,淮南郡守袁继在庐江五千人马的护送下到达皖县,随行的有李丰和阎象。皖县官员出城两百里迎接袁继,庐江郡各县县令都聚集在城外,他们都是等待郡守纪如意的,此时刚好列队欢迎袁氏家主,名义上淮南三郡的主公袁继。袁继被一路簇拥,由北门入城,直达书院大门,一路百姓围观,士子议论,乐曲相伴,声势浩大。在书院大门口,余胤来到袁继驾前迎接,袁继下了马车,急忙扶起行礼的余胤,紧接着他向余胤行礼。李丰和阎象分别拜见余胤,也行了大礼。
袁继和余胤在大门口寒暄了两句。正要迈步进入书院,只听城中山呼海啸,**迭起。袁继等人循声望去,只见名扬和纪如意在庐江各县官员的簇拥下,也来到了书院之前。名扬一身华贵,极为耀眼,他被围在核心的位置,连平日里雍容华贵惯了的俏公子纪如意都显得黯然失色。
袁继和余胤一齐迎了上去,名扬也恭敬地走向他们二人,三人互相行礼。随后名扬和袁继共同请余胤进入书院,一直来到会客厅。
宾客之多,难以形容。贵客都坐于会客厅中,会客厅前的庭院里也摆满了酒案,坐满了客人。无法进入书院的拜贺之客,书院也未敢怠慢,在书院正门前也摆了酒案热情招待来宾。皖县大街小巷中都有书院摆设的招待点,凡是来贺之客,皆可品茶饮酒,并获取书院的小礼物。
早晨茶宴,中午酒宴,宴席间伴着书院弟子精心排练的节目,时间过得也快。午宴之前,江东孙策也亲自到来拜贺余胤的寿诞。他的到来让人颇感意外,名扬只道他是一个爽朗简单的武夫,没想到在政治方面也极具敏感。孙策进城的时候,消息就传到书院了,不要说余胤急忙起身去书院门口迎接,名扬、袁继、纪如意和皇甫昙都一起去等候孙策。
孙策远远地就摆好行礼的架势,大声说道:“在下来晚了,请余大师见谅。”
余胤忙说:“不敢不敢,孙将军不辞劳苦,远道而来,老夫甚为感动,请进。”
孙策又与三郡郡守一一拜会,见到名扬时,一把抱住名扬,大笑道:“大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呀。”
名扬说:“就你一个人来的?子敬呢?”
孙策说:“江东事务繁忙,把他留在吴郡处理政务了。”
名扬笑道:“恐怕你不仅是因为这个才把他留在吴郡的。你之后是不是还要去什么地方?”
孙策嘿嘿一笑,说道:“心照不宣,心照不宣。”
将孙策请入会客厅后,午宴开始。
儒家的宴席也是极有规矩的,菜式的顺序也有讲究,因此不断有儒家弟子进出会客厅为宾客上菜并撤换酒案上的餐具。宾客间相互敬酒,也免不了起身走动。余胤、林庸也必须将每个宾客都敬到,酒宴进行到一定时候,就变得自由轻松了许多。
名扬不停地在与前来敬酒的人对饮,好不容易无人敬酒,他抬头看了看会客厅的屋顶房梁,把每一个角落都仔细察看了一番。又去看席间的每一名宾客,都是熟悉的人物,并无可疑之处。
名扬知道书院内外,每一处屋檐墙角,都伏有士兵,城内城外共一万余人,在等候杀手。这大厅之内,除了自己,还有一个孙策,都可单独与那个杀手匹敌。这里的形势,相信如果杀手在这里,也应该都看在眼里,稍微理智一点,他都不应该在这里出手。名扬希望引出他,但不希望在这里引出他。
正想着,突然听到会客厅外的庭院里传来惊慌的叫喊声,名扬一下站了起来,向外看去。不止名扬听见了叫声,整个大厅里的宾客都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纷纷向外张望。
名扬大步往外走,这时在座的各位才离席打算一同出门去看看究竟。有一个弟子慌张地跑进会客厅,迎面撞上名扬。他在道歉之余,气喘吁吁地说:“将军,将军,出人命了。”
名扬心头一紧,推开那名弟子,走出大门,一眼就看见人头集中的地方。他径直走了过去,推开一层又一层围观的人,一直挤到最里面,看到的是庐江军松兹县县令口吐白沫,躺在一个侍从的怀里。
名扬问道:“这是怎么了?”
旁边的人回答道:“王县令吃着菜,突然就倒了。”
名扬伸手去探王县令的鼻息,已经没了生气。发病了?中毒了?他回头喊道:“有没有懂医的人来看一看……”
突然身后一股杀气腾起,名扬听见了侧后传来的声响,立刻向另一边倒去。那个扶着王县令尸体的侍从,从怀中拔出了一把匕首,向名扬刺来,被名扬倒地躲开。突然发生这一变故,围观的人们惊叫着四散而开,一大群人或被撞倒,或被桌案绊倒,现场一片混乱。
那“侍从”继续握着匕首向倒地的名扬不停的刺,名扬闪避了几下后,用左手抓住对方的手腕,右手抓住对方的胳膊,想翻身压住对方,可对方左脚挡住名扬跨过来的右腿,右脚踢中名扬的肩膀,用力抽出被抓住的胳膊,向后跳出,躲开几步远的距离。
“侍从”刚站稳,只听身后风响,急忙躲避。原来是孙策从背后攻击他。孙策岂能罢休,继续挥剑进攻,“侍从”手持的匕首,不能与他相抗,只能闪躲。周旋了四五个回合后,“侍从”转身冲进混乱不堪的人群,利用轻功从人们的头顶跃过。孙策的轻功远不及他,只能眼睁睁地看他从空中逃窜。
但名扬拔出“断水”剑,也运用轻功紧追不舍。
这“侍从”跳跃了两下,就到了人群的边缘,落地时正遇见袁继和纪如意。他孤注一掷,直刺袁继,袁继下意识向后躲避,可是他不懂武功,身体更不上意识,两腿无法挪动,上身便向后倾倒,眼看匕首就要触及胸膛,纪如意抽出腰间长剑,挡开“侍从”这一击,接着向前跨出一步,挡在袁继身前。
侍从一击不中,立刻转身逃跑,纪如意想追赶,只听名扬喊道:“纪大人,保护主公,我来追。”
埋伏在书院四周的士兵此时都冲了出来,将“侍从”四个方向的逃窜路线都封住了。侍从似乎也不是为了逃出书院,他跳上了一颗大树。名扬追到大树下,也往上跳。跳到半空,才意识到事情不对,急忙用脚尖点树干,向后躲避。
“侍从”从树枝间显出身影,双手握着一把双手长刀,对着名扬的面门劈了下来,从名扬的鼻尖前一寸处划过。若不是名扬提早闪避,即使头不被砍下,也一定会少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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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七章 三杰擒拿古迎阳
名扬躲开对方的攻击,向后飘去。而那个“侍从”,正是洛云坞杀手的首领,第二商会少当家古迎阳。
古迎阳如老鹰捕食一般,贴着名扬也跃在高空,再次举起长刀。名扬身体后仰,无法发力,只能将剑横在身前,等待对方发力进攻。
古迎阳的眼里已经只剩下名扬一个人的身影,所用的仇恨和凶狠都集中在这六尺三寸的刀刃上,恨不得一刀将名扬劈成两截。但孙策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孙策从侧面跳向杀手,挥剑直取对方的腰眼。
古迎阳发现了孙策,强行收势,以刀抵剑,挡住了这致命一击,但孙策像坦克一样将他撞飞了出去。他沉重地砸在了地上,还停不下来,又滚了好几圈。古迎阳以刀为杖,支撑身体站了起来,十几步外,名扬和孙策也已经重新摆好阵势,与他对峙。
名扬与古迎阳对视着。他的身影、眼神、动作,尤其是那把长刀,都在熟悉不过,在冀州和幽州的战场和丛林,多次遇到他,不过那时名扬何其狼狈,还失去了貂蝉,如今狼狈不堪的却是对方。
名扬对古迎阳说:“好久不见了。”
古迎阳说道:“金将军还认识我。”
名扬说:“我怎么认不出你,你从我手里夺走过重要的人。”
“你不知道,我是救了她。”
“既然我们这么有缘,你何不报个家门?”
“没有必要。我报了家门,你又不会放我走。”
名扬笑道:“你如果报出来,我就放你走,决不食言。”
古迎阳也笑了:“就算你不食言,我也不报,因为我没有打算走。”
说着,古迎阳举起刀向名扬冲过来,名扬也迎着他杀上去。孙策刚起步,就听名扬喊道:“兄弟,不要插手!”他立刻停住脚步,目送名扬和古迎阳短兵相接。
古迎阳走的是刚猛的刀法路子,喜欢贴身抢攻。名扬本来是快刀手,尤其善用声东击西的打法,如今手中用的是剑,使起来更加飘逸灵活,但面对古迎阳,威力减小了很多。名扬飘在外围,尽量与古迎阳保持距离。古迎阳的刀划破空气发出凄惨的呜鸣,长刀如毒蛇的尖牙追逐名扬的身影,可总差那么一点。
名扬则是见缝插针,攻击古迎阳的要害,逼得古迎阳收刀格挡。古迎阳想趁机贴近名扬,可是名扬总是攻一下就离开,不给他机会。
古迎阳被名扬绕得不耐烦了,大声吼叫:“你好歹也是名将,这么飘着打是男人吗?”他右手抵挡名扬趁他说话刺过来的剑,左手从腰间将腰带抽出来,挥向名扬右手手腕。
腰带是皮制的,其实也是一种武器,皮带一端是铁制的,击中名扬手腕使名扬感到剧烈的疼痛,手差一点就松开丢掉了剑。名扬还没来得及判断手腕的伤情,皮带又顺势缠住手腕,一下就控制了名扬的右手。
名扬一时无法摆脱皮带,被古迎阳一拉,便向他靠近过去。古迎阳一旦拉近了和名扬的距离,抬手便砍,名扬急忙伸出左手抓住古迎阳的右手手腕。两人四手相制,都想挣脱对方,可在气力上两人势均力敌,都无法压倒对手。古迎阳抬脚袭取名扬的下腹部,被名扬以脚化解,古迎阳连踢数脚,都被名扬挡住。古迎阳攻下三路不得,向前一蹿,用头颅为槌猛击名扬的面门,竟然将名扬撞得眼冒金星,顿时失去了抵抗能力。
古迎阳大叫一声,挣脱被名扬抓住的右手,举刀向名扬砍去。千钧一发之际,孙策又一次从侧面将全身撞了过来,把名扬和古迎阳都撞倒在地。孙策的力气极大,古迎阳被撞这么一下,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等他反应过来,孙策的剑刃已经在他眼前。
古迎阳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集中了全身的注意力,才用刀挡住这电光火石的一击。几乎是同时,孙策一脚踢中他的胸口,古迎阳觉得胸口一阵气闷,眼前一黑,抓着皮带的左手自然松开了,顺着孙策这一踢的力道,贴着地面飞出十步远。
孙策用力摇晃名扬,名扬清醒过来,但被古迎阳撞伤的额头,现在鲜血直流。孙策对名扬说:“我来对付他。”
此时古迎阳捂着胸口踉踉跄跄站了起来,看来他伤得不轻。孙策也摆开架势,与古迎阳再一次成对峙之势。
围观的文武、乡绅、儒士都躲在了四围士兵的身后,但又都好奇地探出头来观看。众人皆知金名扬的武艺已是极高,孙伯符小霸王的名声响彻江东,这二人皆是当世英豪,这杀手竟然和二人打至平手,当真了不得。
纪如意和袁继虽然站在距离交战地一百步远的地方,但好歹他们两人是站在士兵身前的。纪如意曾劝袁继往后站一站,袁继说:“有二位将军和纪大人你在,我是不怕的。我要看看这个来去无踪,我们围捕了数月未得的敌人是什么样的人物。”他心中的真实想法却是:洛云坞一个商会的杀手竟然比淮南三郡大多数打仗的将军都厉害。
纪如意唤来自己的一名随从,抓过自己的弓。搭箭弯弓,将弓弦拉满,“砰”的一声,羽箭笔直地射向古迎阳的后背。
古迎阳突然听得身后弓弦响声,急忙躲避。刚闪开一箭,第二箭接踵而至,躲开第二箭,第三箭又至身前。百步连射,每一箭都威胁到古迎阳,这样的射术,让围观的人们情不自禁欢呼起来。
古迎阳听闻欢呼,恼羞成怒,抬头找到了纪如意的位置,立刻发足奔向纪如意。纪如意继续连连射箭,古迎阳毫不畏惧,将射来的羽箭一一击落,竟然一路紧迫至距纪如意二十步远的地方。还是被孙策追上了,古迎阳被迫转身和孙策纠缠在一处。
古迎阳背部门户洞开,在二十步远的距离,纪如意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这一箭,贯穿古迎阳的右肩。古迎阳右臂发不上力,无法抵挡孙策的攻击,被孙策一剑砍中肩膀。纪如意又一箭射穿古迎阳的小腿,让他站立不住,孙策砍在古迎阳肩上的剑稍一用力,便让古迎阳单膝跪地。
古迎阳已经无力反抗了,孙策一脚踢掉他手里的长刀,把他按在地上,用全身的重量压制古迎阳。纪如意挥一挥手,身后的士兵一拥而上,将古迎阳五花大绑,捆得结结实实。
名扬已经解开扣在手腕上的皮带,向古迎阳走过来。他的右手手腕肿得厉害,已经动不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骨折了。他走到了古迎阳面前,古迎阳就像被压五行山下的孙猴子,明明无计可施,但嘴还是极硬。
他说:“你们竟然以多打少,好意思么?”
名扬哼了一声:“在幽州老刺史府里,你们是不是以多打少?”
古迎阳说:“我落在你手里了,你要杀就杀吧。”
名扬蹲下来,与古迎阳近距离对视。他说:“我不知道你受的什么样的教育,可以让你杀人如此轻易,可以让你放弃生命如此轻松。”
古迎阳瞪大眼睛看着名扬,却不回答。名扬站起身来,吩咐士兵们:“押回庐江,严加看管,不得有失。”
士兵们刚拉起古迎阳要走,名扬又嘱咐道:“赶快给他治伤。”
晚上,名扬便回到庐江萧公馆,萧元叫来商会医馆里的大夫给名扬治疗手腕的伤。大夫检查后说道:“没有伤到骨头,敷上药草,四个月可愈。”
“四个月?”名扬说,“有点久吧。”
大夫摆摆手,说道:“不久啦,虽未骨折,却使筋骨错位,这伤可不轻。”
大夫给名扬的手腕做了包扎,就告辞了。鸢尾去厨房为名扬熬内服的药,萧元和王同留在屋内。
名扬问王同:“那杀手现在怎么样?”
“伤都给他治好了,他也不反抗。不过他太厉害,虽然受了伤,我们也只好用几条铁链把他锁住,严密关押在监狱里。”
“问他的姓名了吗?”
“他从头到尾一句话不说,什么也问不到。”
名扬低头沉吟片刻,说:“不要理他了,好好看着他,任何人没有我的允许,不能去见他。”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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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八章 袁潞自报家门
第二天,庐江郡守府议事厅上,袁继、孙策、名扬、纪如意和皇甫昙五个人对前一天发生的事情进行商议。
袁继按照之前和名扬确定的口径向在座的各位说明了情况:“这人是曹军派来的杀手队伍的头领,他们本来在寿春连续行凶,后被金将军设计聚歼,让此人逃脱。没想到他竟敢在余掌院的寿宴上行凶,惊扰了各位。”
纪如意笑道:“倒也没有惊扰,金将军早就在我庐江上下广贴告示,我多少有些心理准备。”
孙策向纪如意抱拳赞道:“早听闻纪大人文武双全、风流才子,果然名不虚传,箭无虚发,若无大人,恐怕还拿不住此贼。”
纪如意说:“任谁夸我,我都受得起,孙将军夸我,我哪里好意思接受。”
“受得受得。”皇甫昙说,“毕竟我离你们远一些,这些事情我竟然都不知道。有金将军在,淮南三郡乐享平安呐。”
名扬说:“曹军用这种方式侵扰我们,也是因为我们停战时有协定,互不出兵侵犯。不如将杀手交给我处理,我将利用他与曹操谈判,争取更长久的和平。”
袁继、纪如意和皇甫昙都点头。袁继说:“那就交给你了。能不和曹军交战时最好不过的,也不能让曹军老用这种方式骚扰我们,我们吃不消啊。”
名扬说:“三郡平安,我责无旁贷。曹军强大,如果淮南三郡不能团结一心,如果淮南不能和江东一心抗曹,是无法抵抗曹军的。我们若是分裂,以曹操智计,他不必出兵便可以瓦解我们。”
袁继依然只是点头。皇甫昙说:“我们蕲春皇甫家一向以袁氏为主公,尊汉室为天子,与曹贼势不两立。”
纪如意笑了笑,说道:“金将军说的有理,庐江与其他两郡一向是唇齿相依,同气连枝,我随年轻,但知晓道理,必不敢背叛各位朋友。”
孙策说:“我与金将军是结拜兄弟,淮南的事就是我江东的事。”
名扬听了各位的话,便不再说什么了。
出于安全考虑,名扬还是安排庐江军护送袁继和皇甫昙离开庐江。
孙策也要离开,他打算去乔家庄,目的嘛不言自明。他邀请名扬同去,名扬手头事情太多,没有这个计划。
孙策看了看名扬身后的鸢尾,悄悄对名扬说:“你老不去瞧瞧,怎么和小乔建立感情?”
名扬说:“你怎么知道我要找小乔,我明明喜欢大乔……”
孙策一下急了,大声说道:“我上次说过大乔是我的……”
名扬示意他小声点,回头看看鸢尾,鸢尾早已识趣地将头转向其它方向了。名扬低声说:“我开玩笑的,不管兄弟你喜欢谁,你先选。哪怕两个你都收走,我都没有意见。”
孙策说:“你我兄弟,这姐妹俩我们肯定一人一个,让我们亲上加亲。”
名扬将孙策送到庐江南郊才分别。回萧公馆的路上,鸢尾一路都没有说话。
名扬问道:“你想什么呢?”
鸢尾说:“奴婢没想什么呀,奴婢一向如此的。”
“是吗?”
“奴婢跟大哥这么长时间了,大哥还是不了解奴婢。”
名扬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你怎么这么说……”
鸢尾也露出笑容,说道:“奴婢真的没事。”
确实,鸢尾跟了自己这么长时间,自己却并不了解她的真实想法。她有时沉静有时活泼,名扬却从来不去想她情绪多变的原因。鸢尾出身名门,却沦落风尘,最早名扬收留她时,多少有些轻看她,随着时间推移名扬对她有了兄长一般的责任感,但姑娘的心思他还是无心猜测。至于他曾经和鸢尾发生过的男女之事,彼时彼境不可同日而语,他可能早就忘却了。
名扬作为一个从现代穿越而来的人,带着现代的爱情观,目前尚未产生娶妻的念头。就算娶妻,他曾经情丝纠缠过的女人中,他可能娶貂蝉,可能娶李清,可能娶良玉,但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娶鸢尾。如果现在有一个适合鸢尾的男人,名扬一定第一个给他们牵线。名扬曾经觉得袁潞挺合适的,但现在袁潞上了名扬的黑名单。
回到萧公馆,名扬就找来萧元,询问对袁潞的调查情况。
萧元说:“袁氏夫妇的第一个孩子是在黄巾之乱时生的,他们为避祸从青州逃往洛阳,可路上袁夫人就要生了,于是在一家寺庙借宿,并生下一子。可是此子未能存活。寺庙的住持要为孩子超度,并答应夫妇安葬孩子,夫妇便匆匆上路。”
“这么说,他们的长子实际上夭折了。”
萧元摇摇头,继续说:“但是,袁氏夫妇刚到达洛阳,就有人送来书信,说是那个寺庙的住持送来的,说孩子没死,又活转来了。袁氏夫妇很高兴,要派人去找孩子,可是寺庙已经毁了,听说是黄巾的残兵干的。过了一年,袁汶出声,夫妇便没有再去寻找孩子。又过了九年,也就是袁潞十岁时,一个老僧人将他带到了袁氏夫妇面前,说这就是他们死而复生的长子。夫妇认得这就是那个住持,于是对这个孩子的身世深信不疑。这就是袁潞的身世。”
名扬说:“这让我想起了西游记。”
“西游记?”
“唐三藏不就是这样脱离了父母十数年,被佛家培养成了精英,然后去西天取经吗?”
萧元笑了:“这怎么能一样?”
“是一样的。要么是你对西游记不够了解,要么是你对洛云坞不够了解。”
萧元还在思考名扬的话,名扬又问道:“知道袁潞的行踪吗?”
“他又去寿春了。不过昨天他启程往庐江来了。”
“派人盯紧他,他一回到寿春,就带他来见我。强行的也没关系。”
第二天,名扬、萧元和鸢尾刚用过午饭,家丁来通传:“袁潞公子求见。”
名扬一愣,问道:“他一个人?”
“是,就他一个人。”
名扬看了看萧元,萧元耸耸肩,表示不清楚怎么回事。
名扬请袁潞到前厅,袁潞看上去一脸轻松,手里还提了一些东西。
他行过礼后,对名扬说:“这是一些上好的胭脂,来自北地,我挑选了一些,送给鸢尾姑娘。请金大哥转送。”
名扬让家丁从袁潞手里接过礼物,说道:“我替她谢谢你。”
两人坐定,名扬想先找个话题开头,既然收了礼物,就从礼物开始。“潞公子,北地的胭脂最为名贵,何处所得?”
袁潞说:“金大哥你最懂商业,北地哪一家经营胭脂最好啦,当然是北燕社和幽云社。我自然是从他们那里得到的。”
“你认识北燕社和幽云社的人?”名扬没想到他自己把话题转移到洛云坞上。
袁潞说:“大哥已经了然于胸,而且派人查过我,我不敢欺瞒大哥。我是洛云坞的人。”
袁潞自报家门,让名扬大感意外。他原来的想象是,袁潞不会暴露自己,名扬抓住他,审问他,甚至不惜严刑逼供,这袁潞的骨头应该不会比牢里那个硬,吃不了苦从而招供。但袁潞这么一做,名扬反而不知道该问什么了。
袁潞微微笑道,不紧不慢地说:“大哥,不如我把你来到淮南之后,我们所做的事情跟你说一遍吧。”
“愿闻其详。”
洛云坞一直想把势力扩展到南方,袁潞随袁术转移到淮南后,洛云坞又利用财宝打通了杨弘。可是总有一股势力从中作梗,洛云坞多年来没有太大发展,但在淮南安插不少人马。
历史上,袁术必须称帝,之后必须被曹军消灭。洛云坞就利用杨弘挑唆袁术不断向称帝的道路上行进,淮南军不如曹军太多,一旦袁术称帝,被灭就是必然的事情。可是金名扬突然来到了淮南。
名扬名义上是为曹操办事,实际是想在淮南培植自己的势力。一直负责淮南事务的向东望知道名扬的打算,便吩咐袁潞通过袁续接触名扬,并建立良好的关系。果然,袁潞和名扬成为“一伙儿人”。
既然名扬也要袁术称帝,和洛云坞的目标一致,向东望决定静观其变。对于洛云坞来说,杨弘在淮南拥有极大的权威,无论在政治还是军事上,都有利于洛云坞控制淮南的形势。名扬只是控制了几个纨绔子弟,应该成不了气候。
可是名扬突然决定去庐江,向东望就让袁潞给他带路,继续监视他的行动。名扬开始在庐江发展商业,袁潞自己将计就计,答应和名扬合伙,一开始就把自己的势力插入月未满,并且亲眼看着月未满从无到有,发展壮大。
袁潞将月未满的情报持续提供给向东望,并建议趁月未满没有发展起来将他铲除。可是向东望没有任何表示,袁潞只能默默地任月未满发展,并且在寿春,他帮助名扬推动袁术称帝的行动。
当袁潞知道名扬的真是目的,是迎接刘备入主淮南时,立刻告知向东望。向东望认为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一方面报告给洛阳,一方面派人去许昌监视刘备的动态。果然不出他的所料,袁术称帝前夕,刘备都未能获取南下的机会。此时,名扬竟然支持袁续发动家变,推翻袁术,自立为家主。
向东望要袁潞将消息泄露给袁术,在袁续行事之时一定要保袁术不死。结果袁继突然出手,打破了所有人的计划。袁潞和其他所有袁氏子弟一样,被关在自家宅邸里,无法参与之后的行动。
洛云坞虽然神通广大,但在淮南一样是能力有限。他们无法得知李丰和名扬的谋划,无法得知孙策和名扬的联盟,战端一开,形势便向名扬策划的那样进行,而洛云坞无法掌控。直至名扬在寿春发动兵变,向东望只好放弃了寿春的一切,与名扬做了个交易,带走了袁术,杀掉了杨弘,把袁耀交给名扬处置。
洛云坞彻底失去了淮南,但是留下了袁潞继续插在淮南内部。代替向东望来处理淮南事务的,便是牢里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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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九章 谈判
名扬问袁潞:“牢里的那个人是谁,看来你们很重视嘛。我想要不是我抓住他,你也不会这样出现在我面前。”
袁潞答道:“他是第二商会少当家古迎阳。”
名扬说:“是一个大人物嘛。我抓了他,是不是反而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袁潞笑道:“如果少当家平安无事,自然不会是麻烦,反而是我们之间重建关系的契机。”
“什么契机?”
“金大哥,你和向当家是结拜兄弟,因为一些误会而疏离。何不借此机会,重修于好,也重新建立和洛云坞的良好关系,这对大哥你未来的发展极有好处。”
“我和他不是误会。”名扬哼了一声,“我和洛云坞建立关系干什么,洛云坞的行事准则你我都清楚,我难道要联合洛云坞自毁基业吗?”
袁潞说:“既然金大哥对洛云坞已经有了一定了解,有些事我说出来也无妨。洛云坞的原则确实是维护历史的正轨。但经过这么多年发展,有坚实的执行者,也必然有怀着其他想法的人。”
“什么是其他想法?”
“洛云坞最早的目的是给穿越而来的人们建立一个家,保护他们,给大家创造一个富足平安的生活环境。而历史平衡理论的建立远远晚于洛云坞的建立。这个理论建立以后很快成为了洛云坞的指导思想,并且被大多数人接受。有一部分洛云坞的老人对这一理论并不感冒,一部分新人很难理解这一理论,又一部分原本相信这一理论的人经过时间的推移开始怀疑这一理论。现在洛云坞形成了坚持理论和怀疑理论的两派。”
“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前面我讲到了,在月未满创立之初,如果向当家当时决定破坏,我相信我有能力把你们的计划破坏。可是他没有这么做。后来你的每一次前进,他都是默认的。我才明白过来,他也是怀疑理论的那一派。”
袁潞继续说:“我一直相信洛云坞高层也不是铁板一块,但谁属于哪一派,我们这些底下的人哪里分得清楚,只管听命令行了。向当家在洛云坞的威信极高,他若是怀疑一派,那么这一派的势力想必已经很大了。我小时候就是在第五商会长大的,虽然离开洛云坞很长时间,但我知道向当家的为人,他若是一心要保护你,就表明你是值得他保护的人。我观察你很久了,也算明白向当家的心思了。”
名扬依旧平静,问道:“他是什么心思?”
“你是洛云坞有史以来遇到的最大的麻烦,是洛云坞最想除掉的人。但前两次都让你逃掉了,这一次败给了你,可见你是对抗洛云坞坚持理论派的最有力的人选。向当家估计是想拉拢你改变洛云坞的现状。”
名扬打断了袁潞的话,说:“好了,我不听你说这些事了,这都是你们内部的事情,是真是假都跟我无关。你就说说关于古少当家,你们有什么可谈的?”
袁潞笑了,说道:“请金大哥放了古少当家,我们则保证不再骚扰淮南三郡,并真诚地与你做生意上的合作。”
名扬说:“我的条件可不止这么一点,而且我觉得你做不了主。”
“金大哥可以先说一说,我给洛阳写信说明情况。”
“你们不仅不能再骚扰淮南,我下一步将帮助刘备夺取徐州,你们也不能插手。”
袁潞愣了一下,低下头想了一会儿,说:“让刘备夺取徐州,本来就是我们下一步的计划,我们不会妨碍你的。”
“可是刘备夺取徐州之后,就又会被曹操夺走,这可不是我希望的。我在徐州做什么,洛云坞不准干预。我若击败曹军,占领徐州,徐州就归我,如果曹军将我击败,我丢了徐州,那是我自己的事,也决不推脱给洛云坞。”
袁潞说:“那我向洛阳禀报即可。”
名扬说:“我要你们来一个高层人物跟我谈,不来人,休想带走古少当家。”
袁潞应允道:“我知道了。”
袁潞回家就写了书信,派人快马送往洛阳。王同向名扬请示,是否继续监视袁潞,名扬要王同撤走监视的人马。
“事到如今,没有必要再监视他了,他也不会背地里做什么有害于我的事情了。”
无论是在寿春还是在庐江,之前因为暗杀带来的紧张气氛已经烟消云散,三郡从袁术称帝以来,从来没有这么平静祥和过。名扬感觉连阳光都比以前明亮很多。
过了半个月的闲散日子,洛云坞的谈判代表终于来到庐江。
名扬坐在前厅的主席上,看着敞开的大门,等待来客。听见门外一阵马匹的嘶鸣,三人三骑出现在萧公馆大门口。
袁潞领着向东望和柳成荫走入大门,径直走进前厅。名扬坐在厅上,一动不动,用目光“欢迎”三位“客人”。
向东望一进门就向名扬行礼,大声说道:“久违了,金将军。”
名扬坐在原处,向三人行礼,漫不经心地回应:“在下有礼了,请坐。”
他看见向东望身后的柳成荫,一眼就认出了她。柳成荫一脸冷漠,看也不看名扬一眼,径自找到一个座位坐下。名扬心想:他们谈判带她来干什么,虽说是六当家,但也只是一个医生,能起什么作用?
向东望说:“你的要求,袁潞在信里都跟我们说过了。所有当家都同意你的要求,只要你交还迎阳,我们就不再针对淮南,你接下来对徐州的作战,我们也袖手旁观,绝不插手。”
“你如何保证呢?”
“我们把袁潞留在你身边呢,不算是个人质吗?”
名扬看了袁潞一眼,袁潞也忍不住笑了。名扬说:“我觉得他不算人质,以我对你们的了解,他即使死了,你们也不会在乎。”
“那我做你们的人质呢?”柳成荫说话了。
名扬大吃一惊,露出怀疑的表情。“我不明白,你们拿一个当家来换一个少当家,搞得什么鬼?”
柳成荫冷笑道:“你自己心里有鬼,就说别人心里都有鬼。”
名扬皱起眉头,心中无名火起。向东望忙说:“没有什么阴谋。我们都知道迎阳和你的过节太深,若是把他留在你手里,出了意外,后果不堪设想。而留下成荫,是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这与二者的身份并无太大关系。”
向东望停顿一下,说:“如果你有更想要的人质,随便说,我都能争取。我留下也可以。”
名扬摆摆手,说:“我不想天天见到你。柳当家若愿意留下,我也愿意好好招待。好歹也是美女一枚,我来者不拒。”
柳成荫用鼻子哼了一下,不愿理他。
向东望说:“我们写个文书,此次谈判就此达成一致意见,我们今天就带古迎阳回去。”
名扬点点头,吩咐家丁取来竹简和笔墨。
向东望又说:“说起签协议,我们先后有过两次协议。一次在徐州,那里的商铺你占了九成股份,我们占一成,我们愿意遵守协议,你继续拥有那里的股份,也可以派人经营。另一次就是你和袁潞的协议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继续执行协议,让袁潞留下在这里经营。”
名扬斩钉截铁地说道:“徐州的股份我不要了,袁潞的股份我买下来,你们想办法把袁潞带走吧。”
袁潞说:“金大哥,这就为难了。股份的事好说,但我毕竟是家中长子,怎么可以离开父母呢?”
名扬说:“这我不管,你想走一定可以找到理由的。我不想在我的身边还有洛云坞的钉子。”
袁潞还想说什么,此时门外又传来一阵马嘶声。所有人的目光转移向大门,一个汉子下了马,大步走进府邸,直奔前厅而来。
名扬一眼就认出了来者,又惊又喜,站起身来上前迎接。
“黄兄!”
“将军!”
厌次城里的一场大火,貂蝉被抢走,黄达没了踪影,名扬一度以为黄达已经死了。此时又见黄达,名扬喜出望外,一把抱住黄达。
名扬不停地对黄达说:“黄兄,我太对不起你了。太对不起你了。”
黄达也是泪眼婆娑,说道:“将军,我丢了貂蝉夫人,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
“是我的错……”
正在两人互相道歉的时候,向东望插进话来:“我和成荫当时也在厌次,发觉袁军要抢夺貂蝉,就从大火里救出了黄将军,把他留在北燕社疗伤。今天顺便把他带回来了,他刚刚去见王同,所以没有跟我们一起。”
黄达也说:“确实是两位当家救了我,否则我就真的和将军你们天人永隔了。”
名扬转过身,向向东望和柳成荫道谢。
向东望说:“金将军,给个面子,让袁潞留下,照顾成荫。至于股份,按照你的意愿来处理吧。”
名扬说:“那就让袁潞留下。淮南这里,月未满全部由我来管理,袁潞再无经营的权利,但他的股份可以保留,就当作柳当家的生活费。徐州那里,我要不要都无所谓,你们看着办吧。”
向东望说:“徐州那里我们也给你保留着,你要不要都不打紧。”
竹简和笔墨备好了,双方签下协议,这次谈判就结束了。
名扬对向东望说:“你随我的人去监狱带走古迎阳吧。”
向东望告别名扬,转身走出萧公馆。柳成荫和袁潞把他送到门口,向东望请他们留步,说道:“不要送了,再送,名扬又不高兴了。”
柳成荫说:“你总是惦记着你这个兄弟,他对待你可不像这样。”
“总有一天,大家都会走到一起的。”向东望转向袁潞,“袁潞,我六妹就交给你了。”
袁潞恭敬地说道:“请五当家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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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秘密出兵广陵
谈判当天下午,向东望就带着古迎阳离开了庐江。名扬没有亲自去放古迎阳,他没能看到古迎阳离开时的表情。
名扬将柳成荫安置在萧公馆的客房,让鸢尾为她准备好各种生活用品,还安排了几个丫鬟服侍柳成荫。
柳成荫从始至终都是一副冷漠表情,真是浪费了她的美丽面容。有个人质在手固然是好事,但名扬想到以后经常要和这个女人见面,心中也甚感别扭。
名扬最终夺得了淮南的控制权,逼退了曹军,又解决了洛云坞的骚扰,现在终于有精力处理援助刘备的事情了。
名扬整理了一下最近由广陵传来的情报:刘备在广陵郡一边作战一边招募新兵,如今刘备军有三万六千余人,而北面围困广陵的徐州军就有十万,西面更有随时增援的豫州军,形势危急,他们坚持了一年,已经非常不容易。
一个月前,刘备就托名扬派去的信使带来求援的书信。广陵与淮南边境相接,名扬派兵救援非常容易,而且名扬也有这个心思,但是如果淮南军出动,协助刘备进攻徐州军,那就违背了和曹操的互不侵犯的协议,很容易遭到曹军的报复性进攻,到时淮南就危险了。
名扬决定回寿春召集将领商议。离开前一天晚上,他来到柳成荫的门外。他想了想,然后敲响了房门。
柳成荫打开了房门。她穿了一身宽松的短衫,虽是古代的工艺,但款式挺时尚的。让名扬颇感意外的是她鼻子上架了一副眼睛,两片圆形的镜片占据了半张脸。她手里抱着一卷竹简,看来她正在读书。
名扬行礼,说道:“打扰六当家了。”
柳成荫说:“是啊,你这么晚来敲一个姑娘的房门,不觉得不方便吗?”
名扬说:“我明天离开庐江,所以过来和你打声招呼。”
“你要带我一起走吗?”
名扬说:“不,我要出一趟远门,你可能会很长时间见不到我。你有事情尽管嘱咐萧元去做,而且袁潞也可以帮你。我只是来跟你说,让你安心住在这里。”
“我是个人质,即使过得不舒服,也不会随意离开。”柳成荫显然不领情,说话的语气呛得名扬够呛,“金将军还有什么事吗?”
名扬说:“你这副眼镜怎么来的?”他对眼镜的工艺感到奇怪,汉代应该做不出来这种东西。
“洛云坞精巧阁做的。确实是稀罕物,做一副出来是很困难的。”
名扬点点头,又行礼道:“那就告辞了。”
“等等。”柳成荫却意外地喊住了他。
她看见名扬的右手手腕缠着厚厚的绷带,问道:“你受伤了?”
“还不是古迎阳打伤的。”
“你进来吧,我给你看看。”
名扬本想推辞,但心念一转,便二话不说,随柳成荫进入房间。
柳成荫拆开他手腕上的绷带,仔细看了看,说道:“脱臼了嘛,很好治的伤。”
名扬说:“给我治伤的大夫说是筋骨错位……”
“是一个意思。”
“我觉得筋骨错位听起来比较严重。”
柳成荫没理他,起身去拿自己的药箱。她取出一瓶药膏,给名扬涂抹,然后又给名扬换了绷带。
她把药瓶递给名扬,说:“坚持换药,一个月就好了。”
“一个月?”之前大夫要四个月的,差距这么大?
“是的。”
柳成荫把名扬送到门口。名扬说:“告辞了。”
“嗯,晚安。”柳成荫关上了房门。
“晚安?”名扬好久没有听到这种词语。虽然是柳成荫说的,但心里还是有一丝暖意。
第二天,名扬吩咐鸢尾和暂住在萧公馆里的黄达收拾行装。他去向纪如意辞行。
名扬三人离开庐江,到达寿春。名扬立即召赵云、任永以及其他几名将军来到府邸商议军务。
名扬说:“如今广陵危急,如果让曹军攻克广陵,我们在外就少一强援。请大家来,问一问有什么办法救援广陵。”
淮南的旧将们对救广陵意愿不强,都纷纷说:“我们若是出兵,就会惹曹军再犯淮南,最好不要管这个事情。”
赵云和任永是支持名扬的,但他们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众人沉默了片刻,赵云说道:“让我们的士兵换上他们的服饰,就当作他们的部队和曹军作战,可不可以。”
话音刚落,就遭到淮南诸将的反对。
“我们的兵怎么能够当作别人的部队?”
“士兵可以化装,我们这些将军过去了还不是被别人认出来?”
“我们过不去,谁来带兵?”
他们的反对此起彼伏,听得名扬头疼不已。不得不说,赵云说的办法是唯一可行的办法,就像抗美援朝时的志愿军一样。但带兵的将军确实是个问题。
名扬说:“到时我会亲自去广陵督战。带兵的将军,我也有一个人选。”
他吩咐侍从把黄达叫来。黄达来到会客厅,向名扬行礼。任永和赵云,一见黄达都是一脸惊喜。任永上前握住黄达的手,说道:“黄将军,你还活着!”
“是啊,托将军的福。”
名扬让两人赶快坐下,他向大家介绍黄达:“这是我的部将黄达,随我在徐州抗击曹操,在幽冀和袁绍军打游击,经验丰富,我也十分相信他。”
虽然淮南诸将不认识黄达,都一脸狐疑,但名扬都这么说了,谁也不想出头反对。
名扬接着说:“子龙、小永,你们各拨出一万人,交由黄达率领。给你们五天时间,队伍在城东大营集结。”
“是。”赵云和任永接受了命令。
名扬又对黄达说:“黄将军,在部队集结完毕后,将队伍以千人为一队,分批向广陵边境进发。所有将士,都化装为平民,不带武器装备,徒步行进。”
“是。”黄达接受了命令。
名扬对在场的所有人说:“我离开后,各部由子龙节制,不得擅自动用部队。”
“是。”所有人都接受了命令。
名扬在部署好军务之后,才去拜见袁继。他将自己的安排告知袁继之后,袁继也只能赞同。名扬告辞时,袁继还祝名扬一路平安。
在郡守府前院,名扬遇到了李丰。
两人相互致意后,李丰说:“金将军要去广陵帮助刘皇叔?”
“是的,毕竟我名义上也是皇叔的部下。”
李丰说:“你未免也太看重这个名分了,你现在完全可以独立自主了。不,应该说你已经独立自主了。”
名扬摇摇头,不置可否。
李丰又问:“听说你在庐江又收了一个美女?”
“你怎么知道?”名扬扬扬眉毛,这事儿按说外人应该不知道。
李丰笑道:“哎,别的事儿我可能不知道,但美女的事儿,我都挺关心。”
名扬说:“那美女是洛云坞的六当家,留下来是因为与月未满有合作。”
李丰点点头,不再说这个话题。
名扬对李丰说:“我离开后,还请李大人多操心政务,军事上的事情虽有子龙照应,但也需要李大人多多帮衬。”
李丰知道名扬担心什么,他拍拍名扬的肩膀,说道:“放心吧,有我在,淮南的旧将都会听话的。”
五天内,两万人集结于寿春城东大营,所有人交出了兵器和铠甲,换上了老百姓的服装。两万人分成二十队,每队由各自的千夫长带队,分批出发。
用了三天时间,两万人全部出发。名扬就带着黄达和鸢尾从大营出发,向广陵而去。
三人一路骑马,早早到达广陵边境。在这里萧元早派人建立了一处表面是驿站的军营。这里准备好了广陵军的服饰铠甲,兵器军旗,粮草马匹,等寿春来的士兵到达这里,就会摇身一变,变为广陵的军队。
名扬对黄达说:“黄兄,之后的事交给你了。我先行一步,去广陵见刘皇叔。”
名扬化装为一个云游的侠士,把鸢尾也化装为一个随行的侠女,两人轻装简行,策马奔腾,北上直奔广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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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一章 初战告捷
名扬悄然入城,找到了郡守府,自称侠士方翎,求见郡守陈登。
陈登心中满是疑惑,不知道这个侠士是什么人,甚至有些担心是徐州派来的刺客。他嘱咐了一下身边的侍从,要他们小心戒备,跟随自己出门见客。
名扬抬头一看,陈登带了七八个侍从围在身边,忍俊不禁。他向陈登行礼,说道:“在下方翎,是陈大人在徐州时的旧识。”
陈登仔细辨认了一番来客,突然露出欣喜的表情,他推开身边的侍从,快步走向名扬。
“金……”陈登脱口而出,大声喊道,却被名扬立刻打断。
“在下方翎。”
陈登“哈哈哈哈”大笑着掩盖过去,又改口道:“方兄,好久不见啦,来来来,进来谈。”
名扬和鸢尾随陈登进入郡守府,一直进入内室。三人促膝而坐,名扬说起刚才的情景。
“你现在这般小心,见个客人都要带上保镖。”名扬笑道。
陈登说:“高顺阴险狡诈,一面战场上用强大兵力压迫我广陵,一面派人刺杀我。若不是我的侍从们每每拼死抵抗,我恐怕早就死了。”
“说起刺客,我想起高顺身边的安跳虎,就是一个暗杀高手。”
陈登说:“你还记得他呢。”
名扬咬紧牙关,恨恨地说道:“他不死,我就永远记得他。”
陈登说:“你们写给皇叔的信我都看过了,你们来了两万人马,现在在什么地方?”
名扬说:“目前还在路上,将在半个月内,于南境集结,换装完毕后,由黄达率领,先袭击西境的徐州军。”
陈登默默点头。
两人喝了一口茶,稍稍缓了一口气。名扬问道:“皇叔还在平安县吗?”
“还在呢。”陈登点头,“他率领一万人驻扎平安,对抗屯扎在淮阴的五万敌人。另外李异将军率一万人在东阳县与西线的五万徐州军对峙。实力相差悬殊,能坚持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
名扬说:“这种对峙已经持续很长时间了,对方也已经习惯这种均势。等黄达所部集结完毕,对西境之敌发动突然袭击,必能取得胜利。”
陈登说:“我虽然不懂兵,但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名扬说:“我明天就去平安见皇叔。”
陈登说:“听说你与曹操有协议互不侵犯,你去前线最好不要在敌人面前暴露。”
“陈大人不用担心我,你在广陵千万要小心,等我在前线安排好了以后,专门回来帮你消灭刺客。”
休息一夜,第二天清晨,名扬就带着鸢尾向平安赶去。在平安县衙,刘备也和陈登一样,听到“方翎”的名字时也是满肚子疑惑,待见到名扬,所有心结豁然开朗。
“唉,当时郭嘉和乐进一直把我往东赶,我才没能进入淮南与你们会合。”刘备向名扬解释没能到达淮南的原因,在这前的联系中他从来没有说过这件事。
“是郭嘉把你赶到广陵来的?”名扬有些惊讶。
“是他,我还找到了袁术的尸首,后来我把这尸首交给了郭嘉。”
郭嘉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是曹操的谋士,却经常做违背曹操的事情,他也是穿越者,但是他反对洛云坞,他有时做事是为了改变历史,有时却又按照历史做事。前一段时间他还帮了名扬,但今天得知他也在背后破坏名扬的计划。
这世上真是没人可信了。
名扬对刘备说:“本个月以内,黄达所部两万人将与李异所部袭击西境的敌军,成功后,黄达将快速绕到淮阴背后,与皇叔所部前后夹击淮阴,攻破正面之敌,然后进军东海郡。”
刘备说:“发动突然袭击确实是攻破强敌的方法,但徐州拥兵三十万,即使击败这十万人,仍有二十万之敌,我们如何能够攻取东海郡。”
名扬说:“当然仅仅靠战争是无法战胜强敌的,还得靠别的方法。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吧。”
刘备从前方叫回了关羽和张飞,设了简单的宴席宴请名扬和鸢尾。名扬在名分上是刘备的属下,但如今名扬已经掌控淮南三郡,但刘备却在广陵艰苦卓绝地作战。刘备虽然没有说什么,关羽却一直没有好脸色。
名扬心中有数,也不主动去惹关羽。张飞没心没肺地不停找名扬说话,不停地提起淮南之战。
“听说你在淮南设下连环计谋,将曹仁和徐晃分割包围在沼泽里,真是厉害。”张飞赞不绝口。
名扬忙谦虚道:“当时淮南军人数占优势,所以计谋得以成功,不算什么。”
张飞又提起庐江军火烧于禁那一战,说此战早已传遍天下,估计于禁伤愈后也没脸再出来混了。
名扬笑道:“人家夏侯惇被射瞎一只眼睛都没说不混了,于禁应该不至于。”
“说起来,夏侯惇那只眼睛的账也得算到你身上,哈哈哈,你和曹军的仇是解不了了。”
名扬反问道:“张将军,你们和曹军的仇能解吗?”
张飞一愣,又笑了起来:“我们也解不了啊。”
大家都笑了起来,除了关羽,一直闷着喝酒。张飞越是提起名扬往日的战绩,他越是沉闷。刘备似是看出了关羽的心事,端起酒对关羽说:“二弟,你也敬名扬一杯吧。”
关羽只好端起酒杯,向名扬敬酒。
刘备又说:“名扬现在在淮南取得了很了不起的成绩,但我知道,名扬一个人单枪匹马前往淮南,最终夺取三郡之地并二十多万大军,问世间还有谁人可以做到。若不是名扬在南牵制曹操,又派遣手下大将李异前来救援我们,我们恐怕连广陵这一隅之地都无法立足。”
关羽头一低,沉声说道:“大哥的教诲,我明白了。怠慢了金将军,还望金将军见谅。”
名扬和关羽将酒一饮而尽。名扬说:“我以‘方翎’之名隐藏身份,实属无奈。这一次我无法上前线为皇叔作战,战场上还得靠关张二位将军。”
刘备说:“你的难处我知道,不必放在心上。”
名扬说:“从明天开始,就得时刻做好奔袭淮阴的准备了,还请关张二位将军加紧准备。”
“是。”关羽和张飞大声应允。
黄达的传令兵不断横穿广陵,和名扬进行联系。黄达用了十一天集结了两万人马,这两万人最终组成两千骑兵和一万八千步兵。黄达又给了三天时间休整,之后全军直扑广陵西境上的徐州军大营。
位于东阳县的李异所部一万人,早已在接到名扬的书信后就准备完毕,等到黄达出兵的消息后,他立刻出兵吸引徐州军出营。李异佯装败退,引出战的三万徐州军远离大营两百余里,黄达偷袭了大营,歼灭五徐州军千余人,俘虏八千余人,七千余人弃营逃跑。黄达留下三千人守住营盘,自己率一万七千人去和李异夹击出击的徐州军。
李异得到黄达的消息后,立刻转身迎战徐州军,黄达部立刻从敌人身后包抄。在两面夹击之下,徐州军迅速崩溃,三万人马大部投降。
李异的部队继续留在西境,负责保卫广陵。黄达按照原计划沿广陵的边境向北急行军,用了四天时间绕到东海郡淮阴县西北。而淮阴县五万守军还不知道广陵西境兵败的消息,还优哉游哉地在城里欢乐。
守军听闻广陵军在城南五十里处抢收还未成熟的庄稼,连忙派出三万人追击。广陵军由关羽张飞率领,引着三万人向东走了两百余里,直到天色渐晚,才转过身与徐州军交战。
另一面,黄达趁夜色降临,让士兵换了徐州军的服饰来到城下,叫开城门,趁势夺取了淮阴,将守城的两万人都缴了械。等与广陵军交战的三万人退回来,发现城池已丢,只好向广陵军投降。
短短半个月之内,黄达所部与两处兵马合作,连克十万徐州大军,夺取东海郡南部重镇淮阴。消息传到平安,刘备非常高兴。
刘备问名扬:“下一步怎么办?”
名扬说:“趁徐州援兵未至,迅速前往东海县。我让陈登给东海郡郡守朱昌写信,他力量单薄,必然不战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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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二章 乐进领兵 讨伐刘备
高顺得到消息时,刘备军已经到达东海城下了。
高顺召来文武官员,询问战况。属下答复道:“距下邳传来的消息,敌军于初七对广陵西境的我军发动突然袭击,我军残部逃至下邳。十一便由东海郡传来淮阴失守的消息,淮阴守军伤亡情况不明,无一返回,估计不是全军覆没就是全军投降了。”
“投降?那是五万人啊,对方全军加起来不过三万人,刘备攻淮阴顶多只有一万人,五万人向一万人投降?”高顺咆哮道。
有谋士说道:“刘备是一个很难对付的人。他的兵马少,但他的名号就抵得上十万大军。”
高顺沉声问道:“什么意思?”
“毕竟,刘备曾经做过徐州之主,威望犹存,又是汉室宗亲。我军若处于优势倒还不觉得,一旦刘备占据了优势,徐州内部有很多人都会望风而倒。”
高顺烦躁地直挠脑袋,不耐烦地发问:“那你们有什么办法吗?”
众人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高顺冷笑道:“刚刚说的徐州内部有人要望风而倒,不会是你们这些人吧!”
马上有人回应:“将军,我军拥兵三十万,损失了这十万人,兵力依然远远强于敌人……”
“说些有用的。”高顺心浮气躁,根本不想听这些废话。
“赶紧调兵去救援东海郡。”
高顺冷冷地盯着那名谋士看了半天,说:“我不知道要调兵吗?十万人打刘备三万人都这么吃力,我再调兵南下,北面袁绍五十万大军打过来,我们哪里挡得住?”
徐州有三十万人的部队,是曹操治下拥有部队最多的州,但徐州的三十万大军主要是用来防范北方的袁绍的。广陵的刘备区区三万人,对于高顺来讲就犹如跗骨之蛆,让徐州军捉襟见肘。
又有人说道:“向丞相请救兵吧。”
高顺心里并不愿意请曹军入境,但这恐怕是唯一的办法。对于属下的这个建议,他不置可否。众人随着他沉默了片刻,便散会了。
高顺回到书房,来回踱步。最后下定决心,坐到书案前,提起笔,准备写一封书信。刚写了两个字,便有人敲门。
高顺的思路被打断,十分恼怒,吼道:“我不是说不准打扰我吗?”
门外传来了一个轻柔的声音:“我打扰你了吗?”
高顺一听,急忙放下笔,去打开房门,之间郭嘉抱着双臂,潇洒地望着廊外空中的月亮。高顺向郭嘉行礼,恭敬地说道:“先生,你怎么突然来了?”
郭嘉飘然进入房间,看到了书案上凌乱的竹简和笔,笑道:“我想你也该给我写信了,不如我自己来,省下你一点墨水。”
高顺说:“想必先生你也知道情况了,我若不调兵打刘备,徐州恐怕要丢,若是调兵打刘备,又恐怕给了袁绍破绽,我是骑虎难下呀。”
郭嘉说:“那我该怎么帮你?”
“当然是帮我出谋划策。”
“你无兵可调,就求援曹操嘛,让曹丞相派兵进入徐州。剿灭刘备,我想他也十分乐意。”
“可是,曹军如借机进入徐州,岂不是破坏了先生的计划。”
“无妨。”郭嘉不以为意地说,“到时我会推荐乐进领兵来徐州,我跟随他一道前来。”
高顺大喜,俯身拜谢。
郭嘉说:“我们应该很久没联系了,我还以为你自从做了徐州刺史,就打算改换门庭了。看来你只有在危难之时才会想起我,享乐的时候,就把我弃如敝履。”
高顺急忙说道:“我知道当初先生是要保吕布,可是吕布当时已然保不住了。与金名扬合作对抗曹操太不现实,不如投靠曹操,替先生谋取这刺史之位。”
郭嘉回过头来看高顺,轻声说道:“替我谋取这刺史之位?那么现在的徐州刺史是谁呢?”
“我做这刺史,跟先生做没有任何区别。”高顺镇定地回答,不知该说他冷静还是脸皮厚。
郭嘉笑了:“哼,你先给曹操写信吧。”
他走到房间门口,又回头说道:“我明早就回许昌去了,再见面,就应该在军中了。”
高顺的信使奔驰在前往许昌的驰道上时,刘备军已经兵不血刃连夺东海郡和琅琊郡。确实如高顺的谋士们所言,刘备在徐州的威望历经多年不衰,所到之处百姓夹道欢迎,官员开城带路。说来讽刺,正是由于高顺获得了徐州此时的职位,曹操没有能够清洗掉徐州的旧有势力,高顺还必须依靠这些旧有官员稳固政权。就是这些官员,从陶谦时代沿袭至今,他们对刘备的感情都十分深厚,成为“望风而倒”的主要力量。
曹操失去往日的淡定,在许昌焦急万分。之所以拿不定主意,是因为手下的谋士们分成了两派,程昱主张派兵干涉,直接攻打广陵,抄了刘备的后路;郭嘉主张等待徐州的求援,因为徐州军民仇恨曹军的心理依然存在,曹军前往会适得其反。
两方在相府议事厅吵了好几天,最终把高顺的求援信等来了。
“好了,不用吵了。”曹操把求援信往案上一摔,“可以出兵了。”
话音刚落,曹仁、曹洪、夏侯惇、夏侯渊都抢着出列,要当主将。曹操让他们都坐回去。由于荀彧从始至终都没有发表过意见,曹操便问荀彧:“文若,你有什么想法?”
荀彧说:“徐州其实并不重要,即使六郡丢了五郡,高顺也必定死守徐州和刘备抗衡。徐州丢给刘备,也不能丢给袁绍。袁绍才是我们的大敌。”
众人议论纷纷,很多人都在点头。袁绍自从击败公孙瓒之后,虽然未能吞并幽州,但幽州公孙氏已然臣服于他,加上并州,袁绍坐拥北方广大的土地,军力一跃增至五十万,对中原虎视眈眈。曹操的部队都集中在黄河南岸,就是为了防备袁绍军南下。荀彧一语道破症结所在,若是没有袁绍,曹操想打谁就打谁。但如今袁绍强大,曹操就不敢随意在其他地方发动战争。
曹操说:“文若,你说的我都知道。打刘备,用五万人就够了,也影响不了大局。”他又问程昱:“仲德,你说哪一位将军可担任此战的主将。”
程昱扫视了一眼在座的将军们,将军们纷纷昂首挺胸,潜台词是“仲德,你不选我你就死定了”。他回复曹操:“其实派哪一位将军都无所谓的,刘备与丞相抗衡,如螳臂当车,大军一到,他便败局已定。何况,丞相早有人选。”
曹操又问郭嘉:“奉孝,你认为呢?”
郭嘉说:“在座的都是名将,用来讨伐刘备实是大材小用,诸位的目光应该盯着袁绍。此役交给一年轻将领就可以了。我推举乐进。”
曹操说:“你还真举贤不避嫌。不过,乐进确实不错,但没有做主将的经验。要知道刘备手下可是有关张二将。”
郭嘉说:“在下愿意一同前往。”
荀彧说道:“丞相,另外再派一员副将。在下认为车胄可以胜任,他既有军中资历,也有地方主政的经历,派他同往,以备不时之需。”
“车胄?”郭嘉皱了皱眉。历史上这个时候的徐州刺史就应该是车胄,而高顺的坟头草应该有几米高了。
曹操很满意,做出了决定:“任乐进为主将,车胄为副将,郭嘉为参军,出兵五万,讨伐刘备。”
三天后,五万大军从许昌出发,向东而去。乐进请车胄负责后军,让郭嘉跟随在自己身边。
乐进对郭嘉说:“多谢先生,让我有机会当主将。”
郭嘉说:“即使没有我,你也会成为曹操的五子良将。这都是历史决定了的事情。”
“先生,你不是一直说要改变历史吗?我做不做五子良将不重要,我要的是先生梦想成真。”
“啊,这个时代做梦的人很多,和我做一样梦的人也有。”郭嘉用马鞭指向东方,“那里就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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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三章 洛云坞的新决议
洛云坞阁首会上,气氛异常压抑。古迎阳这一次失手是洛云坞有史以来最惨痛的失败。
七当家夏伯良努力控制自己不笑出来,在会议上说道:“我想,古少当家暂时就不要再出去执行任务了,留在家里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他看向对面那个体态雍容的中年人。
这中年人就是二当家古桑,一向在会议上趾高气昂的他,此时气势全无,双眼看着桌面上的纸笔,一言不发。
古桑身边的白发老人咳嗽了两声,说道:“七弟,迎阳毕竟是年轻一代里最优秀的人才,立下许多功劳。失败是难免的,惩戒是必要的,但若是留在家中不用,就太浪费了。让他戴罪立功嘛。”
夏伯良刚想开口说话,八当家巨安海抢先说道:“我认为三哥说的有理,目前天下反对我洛云坞的势力暗潮涌动,没有迎阳世侄那样的实力,恐怕很难镇压。别的人不说,金名扬这样的敌手,恐怕只有迎阳世侄能够对付。交给某些人处理,只会放任坐大。”他把目光移至默默不语的向东望。
夏伯良“哼”了一声,说:“你什么意思?我们检讨这一次行动的失败,你牵扯五当家干什么?”
巨安海说:“谁都知道金名扬是受了谁的资助,才在徐州发展壮大。金名扬又是被谁纵容,在淮南肆意妄为,以致我们丧失对淮南的控制。我眼没瞎,都看得到。”
夏伯良还想反驳,向东望阻止了他。向东望说:“如果阁首会裁定是我的罪,我愿意承受。”
白发老人,也就是三当家重万钧,以笑声缓解会场的尴尬。他说:“不至于是什么罪过。虽然最早鼓励金名扬去徐州发展的是向五弟,但扶植他的方针是阁首会通过的决议,当时我们都希望能够让他为我们所用。并不是向五弟一人的错误。”
所有当家面面相觑,但是都不做评论。一直不说话的坐在会议桌顶头的那个年轻人,轻轻拍了一下桌子,说道:“诸位叔伯,我说两句。向五叔的所有行动都是经过阁首会同意的,就算有错误,也是集体决策错误,不要再针对五叔个人。而迎阳在行动失败后,不听袁潞劝阻,固执地单独去执行刺杀金名扬的行动,导致自己被抓住,让我们失去了在徐州行动的主动,还让六当家去做了人质。他的错误必须追究。”
古桑立刻表态:“我没有意见,好好惩罚他,杀杀他的傲气。”
年轻人说:“我提议把迎阳派去汉中,督促汉源阁的建设,大家有没有意见?”
没有人提出反对的意见,年轻人又接着说:“徐州方面我们不能坐视不管,任凭事态发展,如今曹操派出乐进大军讨伐刘备,车胄也在军中,可见时机已到。我提议由八当家公子山川前去徐州,见机行事。五当家,请你吩咐姬采在徐州协助山川。”
八当家巨安海说:“犬子一定不辱使命。”
五当家向东望说:“姬采会安排好所有事情。”
年轻人扫视诸位当家,说道:“最后我再强调一句,为了组织能够立于不败之地,诸位必须团结,统一思想,行动一致,不准内斗。”
“是的。”众人一起说道。
晚上,年轻人只身来到三当家重万钧的立言堂。重万钧颇感意外,披了斗篷来到客厅见他。
“世侄,这么晚过来有什么急事吗?”
年轻人说:“登云阁今晚通过了一个决议,我觉得很重要,拿来让你看一看。”
重万钧接过竹简,仔细阅读起来。
东汉末年,发生过著名“衣带诏事件”,董承从汉献帝那里获得了衣带血诏,以此召集忠臣和诸侯反对曹操,结果事情败露,留在许昌的董承等人惨遭曹操灭门,而响应号召的马腾和刘备遭遇曹操讨伐。很多学者认为,董承等汉臣即使没有衣带诏事件,也会因为其他事情被曹操除掉,他们的力量太弱了。而马腾和刘备本来就是曹操的眼中钉,曹操也一定会想办法除掉他们,衣带诏只是借口罢了。所以“衣带诏事件”只是历史的偶然事件,起不来必然的作用。
但时至今日,曹操遭遇了淮南之败后,用兵也小心谨慎,重兵防备西、北两个方向的敌人,面对徐州之乱,他并不在意,如今天下形势胶着,曹操按兵不动。这样看来,曹操缺少一个刺激他动兵的因素,衣带诏的作用比想象中要大得多。
可是历史上早就应该出现的衣带诏,现在还没有出现,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年轻人说:“登云阁认为,衣带诏事件必须发生。衣带诏事件发生,才会出现曹操讨伐刘备,刘备奔逃北方,以及官渡之战等一系列事件,而且还得为日后讨伐西凉军打下伏笔。”
重万钧读完了整个决议,也听完了年轻人的话。他来回踱了两步,说:“那就照决议做吧,跟以往一样,将决议传阅各个商会当家,安排人手处理此事。”
年轻人摇摇头,说:“三伯,此事就由你派人处理,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了。”
“为什么?”重万钧马上又恍然大悟,“难道你是害怕……”
“对,我怕他知道了,会有意外。”
重万钧点点头,说:“我知道了,我明天就派人去许昌。”
刘备如今控制了广陵、东海、琅琊三郡,三郡官民拥护,当地军队纷纷投入刘备的旗帜之下。刘备拥兵七万,已经迫近徐州以东。
另外黄达率兵两万,占据兰陵县,切断徐州和下邳的联系,李异率一万人进军夏丘县,威胁下邳南部,牵制住下邳守军。
高顺仍然拥有十五万军队,龟缩在下邳和徐州两座城里,等待曹军的到来。
乐进率兵而来的消息,传到了琅琊,刘备立刻召集部下商议对策。
孙乾说:“如果对手只有高顺,还好对付一点,他有十五万人马,我们有十万,还拥有徐州人心。但五万曹军可就不容易对付了,他们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如狼似虎,我们的十万人是临时拼凑而成,不好打呀。”
张飞听后十分不悦,说道:“孙先生,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管它五万十万,我与二哥各领五千人,杀他个十进十出都不成问题。”
“张将军,还请冷静一些。”名扬说道,“孙先生说的是实情,不过事在人为,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案例也不在少数。”
关羽说:“据前方侦察所知,曹军的目的地是下邳,不知道他们的攻击方向是广陵还是徐州。若是广陵,我军将面对前后夹击,若是奔徐州而来,我们正面之敌将大大增加。都是困难,但是应对之法不同,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名扬说:“关将军所言极是,我们必须知道曹军的攻击方向。我认为曹军会直接攻击广陵,然后与高顺夹击我军。理由有二,一是高顺是降将,曹操心中一向轻视降将,更何况高顺这种拥兵自重的降将,他不在乎高顺的存亡,曹军攻取广陵后再北上可以尽可能多的占据徐州,战后高顺就没有理由再要回这些被曹军占领的郡县的管理权,即使袁绍突然南下夺取了徐州,徐州南部广大区域也早已在曹军手中。二是如果曹军选择与高顺前后夹击我军,可以分散我军军力,对我军不利,而对他们有利。”
众人听后都默默点头,表示赞同。
刘备说:“果真如此,那我们该怎么办?”
名扬说:“主力不能轻易移动或是分散,皇叔继续在这里与高顺对峙,不要轻易出兵进攻,如果高顺来攻,便击败他。我回广陵去,指挥黄达和李异对付曹军,一旦形势恶化,我便调淮南大军进入徐州。”
刘备听后大喜,向名扬拜谢。名扬说:“何必如此客气。事不宜迟,我今晚就动身。”
名扬回到自己的房间,吩咐鸢尾收拾东西,马上动身回广陵。
两人本就是轻装简行,所以没有什么可收拾的。鸢尾收拾了一个小包裹,就可以和名扬出发。她一边从名扬手中接过马匹的缰绳,一边问道:“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名扬说:“曹军要进攻广陵了,我们回去帮一帮陈大人。”
“曹军的主将是谁?”
“老熟人,乐进。”
“是乐将军。那就是说成公子也要来?”
名扬翻身上马,看了一眼鸢尾,说道“他来你高兴?”
“你们关系那么好,这场仗应该不会难打。”
“谁说我们关系好的。”名扬伸手把鸢尾拉上她的坐骑,“记住,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尤其是成好这种聪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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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四章 李异突出重围
曹军比想象中来得更快,乐进几乎抛弃了车胄率领的两万后军,带着三万人直扑夏丘,黄达坚守了半个月,付出了七千人阵亡的代价,率领残部推至淮陵县,守在淮水南岸。
曹军占领夏丘县城后,清理城头的尸体。乐进也来到城楼上,他想观察一下城中街道房屋的布局。过了一会儿,郭嘉也登上了城楼。
乐进急忙迎向郭嘉,说:“这里都是尸体和血,你上来干什么?”
郭嘉说:“随便看看。”
他随意地翻看了几具尸体,说:“他们不是徐州士兵。”
乐进很奇怪:“他们不是徐州士兵,是什么人?”
“他们穿的铠甲,拿的战刀,看着很像徐州军的制式装备,但仔细看一看就知道并非出自徐州‘月未满’或是洛云坞,而是仿制的。有一部分士兵使用的是剑,说明他们并不习惯用刀,而是习惯用剑。这说明他们来自南方,而且刚来不久。”
乐进追随着郭嘉的思路,立刻猜到答案:“你说他们是淮南军。”
“对,这支部队就是淮南军。”
“那么他们就破坏了承诺,曹丞相便可以发兵打他们了。”
“是呀。”郭嘉微微一笑,回头看向乐进,“但这不关我们的事。”
乐进点点头,踱至其他地方指挥士兵们清理战场。郭嘉将身体倚靠在垛口上,侧身向远方眺望。
郭嘉命令车胄率领后军前往下邳,会合下邳守军进攻兰陵。驻守兰陵,本意切断徐州与下邳联系的李异,当机立断带兵撤离了兰陵,并且向西转移,想把敌人引得远一些。
车胄占领兰陵后,立刻与徐州军分兵追击李异。徐州军在后面追,车胄前往北面的南城县,他同时写信给彭城和小沛的守军,要他们配合行动,四面围堵李异。按照车胄的计划,四支部队协调一致,便可在彭城郡留县、薛县、阴平一带将李异部包围。
李异保持着名扬带兵的良好习惯,就是使用大量的侦察骑兵。他很快就发现敌人从四面出击,正在缩小对自己的包围。尤其是北侧的曹军,行动最为迅速。
李异立刻决定向南转移,毕竟小沛和彭城围过来的部队比较弱,正面突破彭城的部队总比转身与曹军作战强。当李异率军到达留县附近时,侦察兵带来的消息是,彭城来的部队就守在留县以东的路口,下邳的追兵从东北方的阴平县靠拢过来,距离不过一百余里,小沛来的部队已经进入西面的萧县,曹军的位置却无法得知。
李异也不免心慌了起来。连行动迟缓的徐州军都已经包抄到附近了,曹军应该就在不远的地方。他当即下令,全力向彭城的部队发起攻击,争取第一次冲锋就可以突破敌人的封锁。
彭城的部队大约八千余人,他们见车胄在书信里写道拦截“敌残余部队”才敢出兵的,他们慢吞吞地向北合围,其他三路军队都已经追击进入彭城县内了,他们才抵达彭城以北三百多里的留县,而且还扎营休息。李异率领的一万人马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顿时慌作一团。
李异一马当先,冲向敌军大营。徐州军据营死守,用弓箭抵抗。李异的部队从傍晚攻到深夜,终于撞开了营门。李异刚想回头对自己的部下们喊“冲进去”,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号角声。这是曹军吹响的冲锋号。
队伍也慌乱起来,刚才的冲锋已经造成不小的伤亡,此时听到曹军那令人生畏的冲锋号角,一时都不知道了进退。
李异喊道:“弟兄们,向前冲,突围!突围!”他下了马,捡起一副盾牌,和自己的士兵一道组成战阵,他站在第一排,左手举盾右手举刀,砍杀守营之敌,奋力杀出一条血路。
彭城的部队早就丧失战意,但几千人的部队崩溃,都拥堵在军营里,一时也很难散开。挡住了李异的去路。李异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还是被车胄堵在了军营里。
车胄包围了李异,曹军从军营前后两个门涌入军营,以长戈和盾牌组成战阵,步步紧逼,压缩李异军的空间。
车胄也算是曹军名将,要不历史上曹操怎么放心让他独当一面,提领徐州。他用兵得法,阵型严密。他想迫使李异投降,要不早就下令乱箭射杀了。
李异心知难逃一劫,仰天长啸:“我和几个兄弟本事徐州军中无名小卒,从跟随金将军抗击曹军始,至抗击曹军止,几经生死别离,黄达、任永都是大难不死,难道我就逃不过这一次吗?”
他对身后的薛堂说:“你带着弟兄们投降吧,我先走一步。”说着举手将刀架在了脖子上。
薛堂一把捉住李异的手,急切地说:“我们都是徐州的老兵,跟随金将军南征北战,如何可以投降?李将军,不如拼死一战,或有出路。”
李异扫视一周,见部下各个眼神坚毅,自己战心又起。他大吼一声:“弟兄们,随我杀出去!”
车胄一直在观察敌方的动静,见已经面临崩溃的敌军,士气又渐渐提升,便不再等待。他不能此时变化,调弓箭手上前,只能立即下令发动进攻。
一时间两军混战,杀声震天。
李异虽然被动,抱了必死的信念,但他还是留心观察了突围的路线。他将军中精锐集中攻击军营后门,想从后门突破。
他距后门越来越近,但身后的曹军也压迫地越来越紧。他已经可以看清车胄的面容了。
车胄和李异相距五十步,感觉胜局已定,气定神闲。侍从凑到他耳边说:“将军,下邳军已抵达。”
车胄说:“叫他们围住外围,不能放走敌人一兵一卒。”
过了片刻,侍从又来报告:“小沛军到达西南方。”
“叫他们待命。”
侍从刚离去马上又折返回来。
“将军,不对呀,小沛军出现在西北方向。”
车胄皱着眉头说:“你看错了?小沛军到底在哪个方向?”
“小沛军在西北方向出现,他们打着徐州军战旗。西南方向的小股部队,不明身份。”
“快命令下邳军区查探他们的身份。”
侍从还没来得及离开,一名徐州军的传令兵挤过人群,来到车胄面前,大声说道:“有一股山贼攻击我军,已经突破至大营后门外了。”
车胄抬头向远处的营门望去,曹军的战旗此时也东倒西歪,一片混乱。
李异带兵像钻头一样,强行挤开堵在后门口的曹军。眼看后门就在眼前,只要冲出去,就天高任鸟飞了。
但是曹军死守最后一道防线,李异寸步难行。
突然大营门外有支部队如从天而降,从外面冲破了曹军的防线,把突围的通道打开。
李异见对方装备简陋,身上皆穿轻甲,兵器也是五花八门,一看就是杂牌部队。他正迟疑,不知对方身份,对面军中一员年轻将军,纵马跃出阵外,骏马银枪,英姿飒爽,对李异喊道:“李兄,走呀!”
李异见之大喜:“陆奇!”他回头向部下挥手:“弟兄们,是陆将军,一起杀出去!”
李异和陆奇带着部下冲出了大营,面对前来堵截的下邳军,他们如逃出生天的恶魔,势不可挡,下邳军一触即溃,被李异和陆奇冲开一条道路,向南而去。
车胄大怒,急忙下令追击。曹军追出大营,被溃散的下邳军挡住去路。车胄喊道:“都让开,挡路者死!”在斩杀了十几个魂不守舍的徐州士兵后,下邳军立刻让开了一条道路,让曹军通过。
侍从问道:“将军,已经看不见他们了,我们往哪里追!”
车胄说:“现在彭城是空城,他们一定去那里了。传令全军,直接去彭城。”
李异和陆奇确实是去了彭城,彭城剩余的两千守军没有抵抗就开城投降。李异约束士兵,严明纪律,并且在城中宣传:“刘皇叔马上就要打回来了!”
城中百姓皆欢欣鼓舞,纷纷出门欢迎李异和陆奇。李异和陆奇却不敢久留,从官仓中取走一些粮食和兵器,立刻撤离了彭城,钻进彭城东南的一片湖泽中去了。
晚上李异撤离彭城,第二天天明车胄就率兵占领而来彭城。他下令全军休整,派出斥候搜索李异的踪迹。
李异和陆奇来到人迹罕至的湖泽地,也进行休整。李异点验了部队,一万人马只剩下四千人。陆奇本来带出五千人,经过一场血战,只剩下两千人。
李异的部队是当年金名扬一手带出来的徐州军精锐,一战损失了六成,不免让人伤心。但李异和陆奇旧友相逢,又是说不出的高兴。
“陆兄弟,你是从哪里来的,如何知道我在留县?”
陆奇说:“我和你们分别之后,还是回到了彭城,又组织了一帮兄弟劫富济贫。人越来越多,就在彭城西南建了个山寨,组织起五千人马。听说刘皇叔在广陵起兵,和高顺交战,我就派人关注,心想如果金大哥也在,我就去帮他。可是并没有他的消息。后来下邳那边时有战斗发生,我派人去侦察,知道是你在那里带兵。后来你驻守兰陵,撤退至留县被围,我都知道。”
“你真是高人。既然知道我在和高顺交战,为何不早与我联系,合兵一处?”
陆奇低头。他想了一想,说道:“我也不怕得罪了李兄,我本只想帮助金大哥,而你在替刘备效力,帮你打高顺并非我意。此次若不是你有性命之虞,我也不会出兵相助的。”
李异叹了口气,说:“我理解。”
他又立刻提高嗓门,拍拍陆奇的肩膀,说道:“但是金将军已经来到徐州,他就在刘皇叔身边。”
“当真?”陆奇又惊又喜。
李异说:“千真万确。你与我合兵一处,早晚能见到将军。”
“好!”陆奇爽快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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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五章 从政治上下手
车胄占据彭城后,立刻写了两份战报,分别送往乐进大营和许昌。然后拖着疲惫的身躯,躺下就睡着了。
当他醒来时,侍从禀报:“以为徐州来的年轻商人,在会客厅等候多时了。”
车胄连忙换好衣服,来到会客厅。年轻商人起身行礼,车胄热情地说道:“姬掌柜多礼了,竟然亲自来访,车某不甚荣幸。”
姬采笑道:“事关重大,还是自己来一趟比较放心。”
“什么事情这么重要?”
“巨少当家来徐州了,他让我来向将军问一声好。”
车胄说:“我还以为会是古少当家。不过,巨少当家也是老熟人,待我到了徐州,一定拜会。”
姬采说:“我要说的重要的事情,不是这个。原计划我们对高顺的行刺,不再执行了,特来告诉将军一声。”
车胄愣了一下,问道:“为什么呢?”
“我们的准备过程中出了一些差错,导致计划不能实施。”姬采说话隐晦不明,显然有层层内幕。
车胄心照不宣,说道:“不管怎样,多谢贵商会一直相帮,才能让我有机会来到这里。”
姬采微微一笑:“即使没有我们行刺高顺,此次高顺与刘备相争,将军趁此机会拿下徐州刺史之位也没有任何困难。反而你必须小心乐进和郭嘉,他们可能成为你的绊脚石。”
“我们都是为丞相效力。丞相要谁做徐州刺史,我们都只有听命而已。”
姬采说:“丞相的话当然要听。但让丞相说出什么话,这个是将军你可以争取的。”
“此话怎讲?”
“你和乐进谁先控制徐州,丞相就会让谁来做刺史,我说的应该不错吧。虽然我知道丞相更想让你做刺史。”
车胄说:“有些道理。但乐进是主将,他若不下令,我也无法前往徐州。”
姬采说:“你追赶的敌人若是往徐州跑,将军追还是不追。”
“追啊,消灭它是我接到的命令。”
“这不就是了。”姬采起身,向车胄告辞,“我与巨少当家在徐州等待将军。”
车胄送走姬采,立刻叫来侍从,加派人手搜寻李异所部的踪影。
广陵西境的战斗非常激烈。黄达死守兰陵数日,曹军强行攻城未果。这一情况一直持续到名扬回到广陵。
陈登对曹军的到来非常着急,见到名扬后忙问他有没有对策。
名扬并没有什么好的对策,他只能宽慰陈登:“我相信黄达能守住兰陵。”
“皇叔那边情况如何?”
名扬说:“曹军并未到达徐州,皇叔正和高顺对峙。车胄在彭城击败李异,现在屯驻彭城。只有乐进的三万人在广陵西面,形势不是太糟。”
陈登说:“可是要击退这三万人,谈何容易。”
名扬说:“如今想在战场上击败曹军和高顺,不太可能。我们得在政治上想办法。”
“政治上?”
“对,自从陶公治徐州以来,一向倚重徐州世族、商人,几任刺史从来没有改变这一方针。不是他们不愿意改,是他们无法改变。如果没徐州世族及商人的支持,徐州各郡的政权就会立即崩溃,军队也会不战自溃。这些人恐怕连曹操都不敢惹。我们战胜高顺的唯一途径就是联合徐州的世族大户,掌控徐州各郡的政权,等徐州大部分都落入我们手里,我们不杀高顺,曹操也要杀他。”
陈登点点头,思量了一番名扬的话后,又说:“如果到时曹操派大军前来,又该如何?”
名扬拍拍陈登的肩膀,笑道:“陈大人,你想得太远了。先做好眼前的事情吧。”
陈登当即列出了一份名单,名单上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陈登打算亲自前往劝说他们支持刘备。
这才刚刚在广陵落脚,又要出发。名扬决定和鸢尾一起扮成陈登的侍从,随他前往徐州各郡县。
陈登不忍让名扬来回奔波,劝名扬道:“你就留在广陵帮我守城吧,不必随我一起。”
名扬说:“你在广陵城中都有人敢暗害你,此次前往的都是敌人占领的地方,那还不万分凶险。我随你一道,可以保护你。遇到冥顽不灵的人,嘴巴说不通,我就用剑解决问题。”
名扬眼中闪过的杀气,让陈登倒吸一口冷气。那些人都是世居徐州的大户人家,与陈登家族素有来往,即使各为其主,无法合作,陈登也不忍杀人。但如今形势危急,看名扬的眼神也知道他已打定主意,便不再多说。
陈登又挑了十名武艺不错的侍从,一行十三人离开广陵,借道东海郡进入下邳郡,来到下邳以西一百里处。这里有毗邻的三个庄园,分别为郑家、施家、蒙家所有。
名扬在徐州任职时,就了解这三个家族。这三家人的先祖都是朝廷大将,在征讨匈奴的战争中获得过军功,返回乡里,世受福荫。早在陶谦主政之前,下邳的郡守就由这三家轮流担任,陶谦和刘备都没有改变这一惯例。吕布夺取徐州之后,派遣自己人担任郡守,并由张辽守城,但对于这三个家族仍然不敢怠慢,给予一些特权来弥补政治上的损失。高顺主政之后并无太大改变。
名扬说:“刘皇叔主政时,他们三家轮流担任郡守,想必他们应该会支持刘皇叔。”
陈登说:“不尽然。郑家和蒙家也就罢了,如今施家有子嗣受曹操重用,去许昌做官,他们或许已经倒向曹操。”
名扬说:“那我们就先去施家。”
“为什么?”
“若是施家不同意,便快刀斩乱麻,解决了他们。另外两家到时候不听话也得听话。”
陈登急忙摆手,劝阻道:“不可不可。若是杀了人,便无转寰的余地。我们先去郑家,我比较有把握。先谈谈虚实。”名扬并不真正明白世家之间的“情谊”,有可能时世交,有可能时阶级情谊,也有可能时唇亡齿寒的危机感。陈登并不想对世家大户下杀手,因为他不希望有一天,也有人这样对自己下手。
名扬一行人来到位于东南面的郑家庄园。
庄主郑千谈接到通传后,悄悄地把陈登请入庄园,来到一个比较隐秘的地方商谈。陈登将其他侍从,包括鸢尾留在院子里,但坚持要带名扬一同入室密谈。
“这位是江湖侠士方翎,对我来说非常重要。”陈登介绍道。
郑千谈见名扬气度不凡,又因陈登坚持,就请名扬一同入内。
三人坐定,郑千谈便说:“我知陈兄来意,我也不喜欢高顺,但曹操已经控制了徐州,如今又派遣曹军来下邳作战,只怕我们帮助了刘皇叔,会被曹操惩处。”
陈登说:“你考虑的只是眼前的忧虑。此次战争过后,无论胜负如何,高顺都将被曹操抛弃。一旦曹操万全掌控徐州,徐州的世族大户必将遭曹操清洗,这才是真正的隐患。”
郑千谈沉思良久,拿不定主意。他便对陈登说:“陈兄,你暂且住下,我和族中叔伯兄弟们商量一下,再给答复。”
陈登答应了。
晚上,名扬来找陈登,说起今日之事:“可以想象,他们族中叔伯兄弟至少十家,光他们自家讨论都需些时日,另外还有蒙、施两家要谈。我们不能在此耽误时日。”
陈登说:“那我们明天就去蒙家。他家中比较简单,就是他与他的弟弟两家人,比较容易谈出结果。”
名扬说:“只能如此。”
陈登说:“你好像很急躁。虽然我也知道事情紧急,但急不来。而且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可开杀戒。你之前和吕布周旋的时候那样有忍耐力,怎么今日却无法忍耐。”
名扬说:“李异和黄达现在都是以少抵多,正与曹军对抗。李异孤军辗转,从豫州来到广陵,处于困境时也没有放弃。黄达更是死里逃生,如今又面临险境。我多停留一日,他们便多一日危险。情况完全不在我的掌握中,所以我才会急躁。”
陈登点点头。他说:“明日见了蒙华后,我们再做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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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六章 郑家家变
在蒙家,蒙华也是同样在接到通传后,将陈登一行人悄悄迎入庄园。
蒙华听了陈登的话后,说道:“先父受道陶公许多恩惠,刘皇叔对陶有恩,也就是对我们有恩。我去对二弟说一下,他定会同意相助。不过我不知道其他两家的意思。”
陈登问道:“你认为他们会同意吗?”
蒙华说:“郑家错综复杂,郑千谈优柔寡断,主持不了大局。但他本人并一直担心曹操控制徐州后会铲除我们这些旧人。至于施家,想必你也知道,施风之子已经在许昌任职,他们家就算不支持曹操,也不敢反对曹操。”
陈登说:“那这或许是个问题。”
蒙华说:“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成熟的计划?”
陈登说:“等我联络了下邳、彭城、小沛三郡的世家之后,一起停止对徐州军队的供给,停止向徐州各郡各县缴税,并向各县乡亭里宣布不支持高顺,让徐州的政权成为一个空架子,到那时,徐州军就会不战自溃。待刘皇叔攻下徐州,我们再一起支持他,这样就可以使各郡免于战火,顺利交接政权。”
蒙华说:“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有一家不同意,计划就无法实施。”
陈登说:“这么多年了,徐州这些家族都是共同进退,每每有不同意见,最后都服从了大多数人。我想只要我说服多数人,最终大家就都会同意的。”
蒙华摇摇头,说:“今时已不比往日。过去,大家都在徐州这个圈子里,为了共同利益,可以同进同退。但曹操比起以前的主君大有不同,他治理徐州并不需要我们的支持,反而我们的生存受到他的威胁。已经有不少人倒向曹操了,他们或许时少数,但他们绝不会服从多数,他们不敢冒险。”
陈登听后沉默了下来。
名扬说:“既然无法共同进退,那就让想进的人继续前进,想退出的人就不要再扯后腿了。他们为了自己的生存可以抛弃盟友,为什么其他人不可以抛弃他们?”
陈登说:“不到万不得已,我们还是冷静点好。”
“陈大人,你到底怎么了?”名扬怒目圆睁,“你当年为推翻吕布,无所不用其极,怎么今天你犹犹豫豫,畏首畏尾!”
陈登这是物伤其类,吕布只是个军阀,换了别人也能做。但这些世族大户,消灭了就伤了徐州的根本。更何况陈登自己也是其中之一。如果造成了这种伤害,金名扬和曹操有什么区别。
令人意外的时,蒙华一拍大腿,说:“方大侠言之有理。施家既然不能和我们合作,就必须除掉他们。其实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陈登叹了一口气,说:“连蒙兄你都这么说……你们三家可是世交。”
“等曹操来清除我们的时候,你就可以看到什么是世交了。”蒙华对“世交”的说法颇为不屑。
陈登说:“那么我们先回去看看郑家的情况,如果只有施家反对,那么我们就逼迫他们同意。等我们开始行动,把他们送出徐州,放他们去许昌就可以了。”
名扬不放心蒙家的决定。他说:“不知道蒙二爷是否确定支持我们,还请出来一见。”
蒙华点点头,立刻起身去找二弟蒙夏。不一会儿,兄弟两人都来到陈登和名扬面前,蒙夏斩钉截铁地说:“我与大哥愿追随皇叔,匡扶大汉,剿灭曹贼。”
名扬这才放心,叫蒙家兄弟即刻开始集中庄园里家将家兵,早做准备。他和陈登又返回郑家庄园。
在郑家庄园外,郑家家丁依然要通传后才领陈登一行十三人入内。这一次进入庄园,名扬明显觉得和之前大不相同。之前路上总能看见不少家丁仆人在干活,这一次什么人也看不见,四下里安静得很,连庄中的树都摒住了呼吸。
鸢尾走到名扬身边,小声说:“大哥,有些不对劲呀。”
名扬说:“连你都看出来了,那就是真的不对劲了。”
领路的家丁见名扬起了疑心,拔腿就跑。陈登“哎”叫了一声,四面八方的墙角、岩石、树丛、屋顶,都显出人影,大约一百多人手持弓箭、刀剑,将陈登、名扬等人包围了起来。
一人拎着一颗人头,走到前列,对陈登大喊:“陈元龙,高将军悬赏要你人头,你自己送上门来啦。我大哥不识时务,竟然说要和你一起拥戴刘备,推翻高将军,已经被我斩杀。如今我家所有人都支持高将军,支持朝廷,怎会与你等反贼走到一起。你若乖乖束手就缚,我还可看在世交的情分上,帮你求个情,免去死罪。若负隅顽抗,休怪我无情。”
陈登见那人手上正是郑千谈的人头,恨得牙关紧咬。他大声说道:“郑千游,你大哥是多么好的好人,行善乡里,声名响彻徐州,他虽然性格软弱了些,但为你们家族做了多少贡献,你不知道吗?就算他与你意见不合,你竟然下得了手杀他!你有何德何能,敢取代你哥哥的位置!”
陈登又环视了四周的郑家家兵,厉声喝道:“你们就这么没有良心,甘愿背上弑主的罪名,跟着这么一个不忠不义的家伙吗?”
陈登现在的气势,和之前优柔寡断的他万全不一样了,名扬又看到了当年在徐州那个一肚子阴谋诡计的陈元龙。
郑家家兵面面相觑,有的人甚至低下了头。少数家兵鼓噪着:“你们怎么能听外人的!二老爷是咱自家人,你们怎么能听外人挑拨!”
现场的气氛凝重,陈登和名扬明显处于不利的境地,动起手来,恐怕名扬只能救一个人出去。但对方似乎人心动摇,一时半会儿很难攻过来。
名扬可不给对方思考的机会,他从身边“战鼓”的马鞍下取出弩机,对准郑千游扣动了扳机。弩箭正中郑千游胸口,郑千游“啊”地大喊一声,仰面倒地。
名扬又连发几箭,将他刚刚观察到的,明显属于造反带头人物的家将家兵射死,然后大喊:“我们是为你们庄主报仇,把武器放下,谁不放我射谁!”
众人纷纷将兵器放下。
陈登说:“你们管家呢?”
“被,被二老爷关起来了。”
“把他找出来。”
陈登找来管家,问他来龙去脉。管家说,郑千谈召集了三个叔叔,五个兄弟讨论此事,老太爷们和五老爷、六老爷也是犹豫不决,二老爷、四老爷坚决反对和刘备合作,三老爷支持刘备。讨论过程中,二老爷和三老爷争执不下,便动起手来。四老爷叫来一班支持二老爷的家兵,杀掉了三老爷,又趁机杀掉大老爷夺取了庄主之位。
名扬听闻,马上问道:“你们四老爷呢?”
“不知呀。”
名扬问了郑家四老爷的院子,立刻赶了过去,已经不见四老爷的踪影。他对陈登说:“事情刚发生没多久,他一定时刚刚逃走的,还没逃远,派人朝施家庄的方向追,一定要把人追回来。”
陈登立刻派出三名侍从,骑马去追。
名扬又问管家:“现在四个老爷都不在了,你们谁做主?”
管家说:“要么就是三老太爷,要么就时五爷。”
名扬说:“带我们去见三老太爷。”
管家领着陈登、名扬来到三老太爷的住处,三老太爷年近五旬,受了刚刚的惊吓,正卧床不起。弑兄的二老爷正是他的儿子。
管家小心地说:“三老太爷,二老爷他……他死了。”
“啥?”三老太爷一咕噜翻身坐了起来。虽说儿子杀了他大哥是一件很不幸很伤心的事情,但亲生儿子被杀肯定是一件更不幸更伤心的事情。他一脸惊愕,万全惊呆了,半天功夫发生如此剧变,家破人亡呀。
管家说:“需要有人做主,处理家中后事。”
“我管不了,你们谁愿意做谁做吧。”老人又躺了回去,面朝里,再也不动一下。
管家看了看陈登和名扬,无可奈何地说:“你们看,这可怎么办。”
“去见五老爷。”名扬果断说道。
五老爷郑千陇听管家说完事情经过,目瞪口呆。名扬可没有时间等他发呆,立刻问道:“你们赶快定个家主吧。”
陈登觉得名扬太急,劝道:“方兄,人家的家事,我们不便催促。”
名扬说:“我也不想催他们,现在事情危急,不止关系我们的性命,更与这全庄上下几百人的性命有关。若是让郑家四老爷逃出去,搬来徐州军甚至曹军,大家都逃不过这一劫。”
郑千陇问管家:“问过三叔的意见了吗?”
管家说:“三老太爷不再过问这些事情了。”
“哦,我懂的。”郑千陇又问:“那问过四叔吗?”
管家说:“尚未问过。”
“让我去问一问再做决定吧。”说着就要起身。
名扬真恨不得上去捶他几拳,看来慢性子和优柔寡断是这一家人的遗传,难怪急性子的老二要造反,这根本过不到一块儿去嘛。
这时有家兵跑来,急匆匆地禀报:“五老爷,施家三少爷带了两百多家兵到了庄外,想要进来。”
郑千陇奇怪道:“他带这么多人来干什么?”
名扬说:“这有什么奇怪的,他一定是来抓我们的。”
陈登说:“难道郑四爷逃道施家庄了?”
名扬说:“不一定,可能早有串通。”
郑千陇迈步往外走:“先让我去会会他,看看他的来意。”
名扬急忙拔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说:“我现在不是求你,我是来告诉你,你必须和我们站在一边。”
郑千陇吓得腿直哆嗦,说道:“我知道,我知道。”
名扬说:“把他们引进来,交给我处理。你不要多说废话。”
“我知道,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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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七章 平定三家
郑千陇来到庄园门口,见到了施家三少爷。三少爷说道:“郑五叔,郑二叔派人告诉家父,说是抓住了陈登。我奉家父之命领人前来带走陈登,来日解往徐州,向高将军请功。”
郑千陇请郑家众人入内,笑呵呵地说道:“陈登已绑缚在内,我带你去见我二哥。”
同样的剧本却不是同样的结局。名扬带领郑家家兵包围了施家三少爷,未等他开口说话,便一箭射死了他。他大声喝道:“想活就跪下,想死就站着。”
话音刚落,施家家兵纷纷丢下武器,跪地求饶。名扬请郑千陇找一处宽敞隐蔽的地方,把两百施家家兵关押起来。又过了一会儿,陈登派出去的三名侍从,把郑家四老爷给抓回来了。他果然时要去施家求救,没想到马跑到半路踩到坑里了,之后被侍从追上了。
这样就表示施家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正等着三少爷把陈登带回庄园。
陈登看着施家三少爷的尸体,皱着眉头,轻轻叹了口气。
名扬说:“陈大人,不必再犹豫了,如今唯有快刀斩乱麻,除掉施家,才能保住更多人的性命。”
陈登说:“言之有理。但务必少杀人。给施家留些生机。”
名扬点点头。
斩草除根是有道理的。留下祸根,未来必定是自己的死敌。但名扬来自现代社会,天生有对生命的敬畏,穿越到东汉末年,杀人只是求生的手段,但他并不嗜杀。既然陈登一再这样请求,那名扬也就答应了。
名扬请郑千陇亲自赶去蒙家,请蒙氏兄弟带人相助。他让鸢尾留在郑家,自己带着陈登的十名侍从换了施家的服饰,“押”着陈登直奔施家庄园而去。
施家在自己的庄园外围挖了一条深沟,要用吊桥才能通过。名扬大声对门口喊道:“我们把陈登带回来了,快开门!”
门口的家兵见只回来十个人,有些奇怪,大声问:“少爷呢?你们怎么先回来了?”
“少爷让郑家留下喝酒了。我们先把陈登押回来了。”名扬答话道。
施家家主施原,正在门房里喝茶,等待儿子回来,听到外面的喊叫声,他立刻走了出来。
“他们回来了?”施原问道。
家兵说:“没见到少爷,就回来了十个人,说带回来了陈登。”
“是吗?”施原远远望去,见十个自家的家兵押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他再仔细辨认了一番,那个被绑的人果然施陈登。
“快开门,放吊桥。”
施家大门处的吊桥放了下来,名扬推着陈登走到吊桥上,施原带着一众家兵迎了上来。施原看都没看名扬他们一眼,直奔陈登而去。
“元龙,我早就跟你父亲写过信,说与丞相作对不会有好结果。还好你落在我手里,我有办法保住你们一家性命。”听着好像很讲情义,可那语气万全是幸灾乐祸的语气。
陈登不卑不亢地说道:“就算我直接被曹操抓住,他未必会杀我,施伯这人情我不敢领。”
施原笑道:“唉,贤侄怎么这么说话。徐州的世族同进同退这么多年,怎么偏偏你要跳出来反对曹丞相,将其他各家拉下水。我知道你口齿伶俐,有耍嘴皮子的功夫,不如好好想想,生路在哪里?”
说着,他抬头对名扬说:“把他关……咦,你好面生啊。”施原对名扬这副面孔万全没有印象。虽说全庄上下人口众多,但完全不认识的人是没有的。
名扬冷笑一声,说道:“当然面生了,我是陈大人的侍从。”他一把拽住施原得到衣领,把施原拉到自己面前,用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其余十名侍从冲向施家家兵一阵乱砍,将堵在门口的十多人尽皆砍死。
陈登大喊:“好了好了,已然得手,不要再多杀了。”
侍从返回提陈登解了绳子。陈登对施原说:“施伯,为了不殃及家人,我将请你和家人到广陵去住段时间。”
“我去广陵干什么?”
“我要你支持刘皇叔主政徐州。”
“哈哈,胡说。曹丞相如今势不可挡,就算刘备夺得徐州又如何,最终被曹军打败,又丢掉了徐州,自己拍拍屁股跑了,我们这些支持他的人可跑不了。曹操不是陶谦,也不是吕布,他想除掉我们只差一个理由!你知道吗?”施原声嘶力竭,没有了刚才的从容。
陈登平静地说:“施伯若是不依也无妨。我知道你大儿子在许昌,已经是曹操的人质。我不为难你,待皇叔重掌徐州刺史之位后,我便送你离境,全家都去许昌,到时徐州的兴衰胜败与你无关。”
施原低下了头,似是默认了。他突然抬头又问:“我小儿子呢?”
陈登张开嘴,但没发出声音。他看了看名扬,名扬说:“关在郑家了,你若不听话,就都有性命之虞。”
施原在名扬的胁迫下,将全家召集到正厅,所有家将家兵集中在厅外。
施原说:“如今元龙要我支持刘皇叔主政徐州,我本是同意的。但大儿子身处许昌,我又不敢同意。元龙不欲强迫于我,要让我们一家去广陵暂住,就当做我们被元龙软禁胁迫,到时再让我们离开前去许昌。家中所有人都不要私自行动,听元龙安排,一同前往广陵。”
他又走到厅外,对所有仆从说道:“我不愿让大家陷入险境,大家就此散去,各回各家。等事情一过,我再来请各位回到府中。”
这么一个近四百余人的庄园,一时间哭声震天,情感悲切。陈登神色黯淡,情绪不高。
名扬低声说道:“陈大人,你可不能同情他们。从本质上讲,他们与陈宫高顺是一样的。你当年如何对付陈宫的,如今就得怎么对付他们。”
“怎么会一样,陈宫高顺是外来之人,我们这些家族经营徐州几代人,怎么可以同样对待。”陈登说,“但你的意思,我明白。”
待蒙家兄弟带人赶到,名扬便请蒙家二爷蒙夏亲自带人“护送”施家前往广陵。
“蒙二爷,借道东海郡去广陵较为安全。到达广陵之前,都要小心谨慎,不可走漏风声。”名扬暗中祝福蒙夏。
当晚,蒙夏及蒙家一百余名家兵便随着施家出发了。
陈登、名扬和蒙华来到郑家,郑千陇已备下酒席。众人在席间约定,共同辅助刘备主政徐州。陈登向郑千陇和蒙华讲述了整个计划,定下时间点和信号。在此之前,一切如常。两家人还须掩盖施家人去楼空的事实。
两天两夜,陈登和名扬一行十三人平定了施、郑、蒙三家。天一亮,立刻启程赶往彭城。
距彭城与下邳的边境不远的暮秋县,住着朱家。家主朱堂已经年过七旬,他的五个儿子除了长子在家照顾他以外,其余四人在徐州各郡做官。
陈登一到,刚说明来意,朱堂便应允了。他写下约书,盖了印鉴,交予陈登,说道:“当初曹操为报杀父之仇,意欲对徐州展开屠城,危难之际,刘皇叔孤军来救,此恩不能相忘。”
陈登当即向朱堂下拜,被朱堂的长子朱洵扶起。
朱堂说:“我年事已高,看问题只问本心,不看得失。但季家小儿刚刚继承家业,你们要说服可就困难了。”
陈登和名扬再次上路,向彭城前进。
陈登说:“朱堂在陶公主政时任农官,大大振兴了徐州的农业,皇叔主政继续留用了他,但吕布夺取徐州后,就不再用他。可是徐州农事一旦离了他就频频发生欠收虫害等灾害。他本来就有产业,归于山野后,一方面专心经营产业,一方面广泛教授农学,在徐州威望极高。直到你的‘月未满’开张,将洛云坞的农学引入徐州,立刻便占去半分天下。”
名扬心想,洛云坞的齐老先生的农学知识和技术自然没的说,因为他运用的是现代知识,当然比朱堂先进太多。
陈登继续说:“季家则是彭城的书香门第,是彭城大儒之家,乃曲阜直传弟子。家主季尧在今年开春时病逝,其独子季商继承家业。季商年仅二十,也在曲阜受教,因父亲丧事归来,家中大小事物俱由其母栾氏做主。朱老爷子说的困难,就在于季家目前情况复杂,而且孤儿寡母警惕性会非常强。”
名扬突然问道:“孤儿寡母啊,那就无法硬来了。”
陈登说:“尽量以理服人吧,若是欺负孤儿寡母,即使成功影响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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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八章 孤儿寡母 不问政治
由于曹军的进驻,彭城的防卫十分严密,城门口的盘查也十分严格。陈登和名扬一行人身上带着兵器,肯定会被格外关注,陈登又是徐州名士,万一被认出来就糟糕了。
名扬和陈登又回到彭城西郊二十里处的一个驿站,一边休息一边商量对策。要见到季家的人,就必须进入彭城。这一行人里,陈登最危险。于是名扬说:“陈大人,你修书一封,由我带进城去,看看他们现在的情况。毕竟家中刚经历变故,孤儿寡母的,影响力也受到影响。”
陈登说:“这样可以吗?你单独进城,也很危险。”
名扬说:“我不惹他们,就不会有事。”他将断水剑交给鸢尾,对鸢尾说:“你也留在城外,替我照看断水和战鼓。”
鸢尾依旧是百依百顺地答应名扬。
陈登迅速写了一封书信,内容是诉说当今形势,请季家新家主季商支持刘皇叔。
名扬换了一身农民的服饰,收好书信。他在驿站买了两条鱼,告别众人,出发向彭城城门而去。
门口的卫兵盘查名扬,名扬编了一个理由:“城里的人家要的两条鱼,我给人送到家里去。”
“哪家人啊?”
“季家。”
卫兵上下打量了他几下,便放他进城了。
名扬还在徐州带兵时,多次来过彭城,都是因为要招降陆奇。上一次离开彭城时,是在曹军的“押送”下离开,那时的彭城毁于大火,几乎没有完好的建筑。说起来,这季家是世居彭城,想必在陆奇占据彭城时,他们搬离了彭城,躲避祸患去了。
如今的彭城,已经修复如初。当然,比起被楚霸王当作都城时的彭城,已经没有了半点帝王的痕迹。
名扬靠问路找到了季家。他叩响大门,等了片刻,大门打开一条缝。
一个家丁伸出脑袋来,看见穿着穷酸的名扬,一脸不耐烦地问道:“干什么?送鱼的?走错门啦!”说着就要关门。
名扬忙说:“我有重要的信送给季家主人。”
“信在哪里啊?”家丁看名扬全身上下没有可以装东西的地方。名扬举起手中的鱼,笑道:“在鱼肚子里。”
家丁皱了皱眉,觉得名扬在耍他,立刻大声喝道:“滚,大爷没工夫陪你耍。”说着又要关门。
名扬脚尖点地,闪身从门缝挤了进去。家丁猝不及防,想推名扬出去,哪里推得动。他高声呼喊,立刻唤来一群家丁、仆人,一起来赶名扬出门,名扬高大强壮,身上挂着十个人也毫不吃亏,双臂一摆,身子抖动,便把这些人甩开一两步。
季家出来帮忙的人越来越多,名扬背靠着墙和他们对抗,死活不挪动一步。顿时这场面变得甚为有趣,家中的男人与名扬“拔河”,女人们在远处品头论足,还有说有笑。
这时季家的管家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拄着一根拐杖。他看到这纷乱滑稽的场面,心中恼怒,大喝一声:“都给我停下。”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季家的人全部从名扬身边离开,退到了管家身边。管家向名扬行礼,但面色不悦。他说:“不知阁下何人,为何来我府中闹事?”
名扬说:“我受贵府一故人所托,来此送信。”
“哪个故人?”管家心中疑惑。
“不可说,尽在信中。”
“信在何处?”
名扬晃了晃手中的鱼,说:“我藏在鱼肚里了。”
“为何要藏在那里?”
“因为重要。”
管家走上前一步,说:“请交给我,我一定交给主人。”
名扬从鱼肚中取出信简,却不给管家,问道:“请问你是何人?”
“我是管家里陶,家中大小事务俱由我执行。信交给我吧。”
名扬摇摇头,说:“不是我不信任里陶管家,此事重大,不敢托付,我要亲手交给季家少主。”
里陶后退一步,说:“主人你是见不到的,你若不愿意交给我,那你走吧。”转身便走。
名扬说:“此事关系徐州各世家大族,自然也关系到你们季家,我可以就此离去,你们也不要后悔。”他也转身要走。
里陶管家忙说:“壮士请留步,待我通禀一下。”
名扬就在门口等里陶去通传。季家的家丁依旧围着他,寸步不离。名扬也懒得搭理他们,自顾自地东瞅瞅西看看。
里陶腿脚不灵便,行动迟缓,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回到门口,对名扬说:“我家主母要见你,请随我来。”
名扬随里陶走了好久,才走到内院。既然是主母,应该就是季家少主的母亲栾氏。为什么季家少主不见,主母要见呢?看来家中还是栾氏拿主意呀,虽说古代施男权社会,但女子掌权的事情也不在少数。名扬并不好奇。
来到栾氏的房间外,隔着房间的推拉门,里陶禀报道:“夫人,送信人带到。”
房间里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把信呈进来吧。”
里陶看了看名扬,说:“都到这里了,就由我呈进去吧。毕竟男女有别,夫人不方便见你。”
名扬把书简交给里陶,里陶将房门推开一点,将书简又递给里面的人。
名扬立等片刻,房里传来回音:“你与陈大人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的朋友,我叫方翎。”
“信中的内容想必你是知道的。”
“知道。”
“回去告诉陈大人,家中有变故,只剩下孤儿寡母,不愿意参与政治。我只想辅助少子长大,不想招惹麻烦。支持或不支持,我们都不在乎。请回吧。”
里陶立刻向名扬做出送客的手势。名扬心想,此事关乎家族命运,一介女流恐怕做不出什么决定。哪怕见到少主季商,或许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算了,只要他们不帮曹操和高顺就行了。
名扬向房间行礼:“告辞了,夫人。”
名扬径直离开了季家,向城门走去,打算回去找陈登他们。正走着,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呼喊:“让开,让开,给将军让道!”
名扬刚一回头,就见六名骑马的曹军军官飞驰而过,领头的一人显然军衔最高。只听路上行人议论纷纷:“最近老是见他们在街上横冲直撞的,太嚣张了。还是人家刘皇叔的部队好。”
“他们每天一发现广陵军的踪迹,就会这样立刻出发。他们若是天天这样,说明广陵军就还在附近。”
名扬问道:“刚才过去的是什么人?”
“曹军的将军,叫……车胄。”
“你们说的广陵军是怎么回事?”
“前一段时间,广陵军由李异将军率领,曾进过城,后来曹军来了,他们就撤退到别处去了。曹军近来一直在搜索围剿他们。”
名扬已经失去了和李异军的联系,此时得知李异在彭城附近,便松了一口气。曹军既然每天都要出动,说明李异正在附近打游击,一时半会儿不会有问题。
名扬加快脚步,赶出城去,见到陈登将事情叙述了一遍。
陈登听罢,沉吟片刻,说道:“季家虽然遭遇变故,影响力下降,但季家不仅仅是这一个家族。季家的亲家栾家也是名门望族,季家在曲阜的师门也极有影响,季家弟子也遍布徐州,能把季家拉入阵营,百利而无一害。”
名扬说:“回头再想办法吧。我们赶往下一个地点。”
陈登笑道:“我们接下来去小沛,那里可是你经营多年的地方,不知道现在提金名扬的名号还有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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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九章 中正官
十三人快马加鞭,两天一夜就进入沛县境内。沛县与徐州交界处不远有一个庄园名叫鹿园,庄主好鹿故取此名。庄主之姓与鹿谐音,是鲁,人称鲁公。本居徐州,高顺主政之后,搬至沛县境内,建了鹿园,过起隐居的生活。
陈登向名扬介绍:“鲁家是东鲁之地历史久远的家族了,甚至有说他们家世渊源可以追溯到周代,他们自己也曾经姓姬。至少在桓灵二帝时,鲁家一直担任徐州的中正官,直到吕布主政,可谓门生遍地。”
所谓中正官,就是挑选和推荐官员的官员,在汉代并未开始施行科举制,九品中正制是选官最重要的途径,中正官就是这个制度中最重要的一环。
“听起来,他会支持刘皇叔。皇叔是汉室正统,代表了汉室的法度。鲁家既然世代为汉室举贤任能,应当会支持刘家的人。”
陈登说:“实话说,真正开始破坏中正制度的人,正是刘家自己人,无论施宗亲还是外戚,选官都不通过法度,任人唯亲,才使得地方官员也不尊法。如今诸侯各行其是,反而只有曹操严格执行中正制度,这对刘皇叔不一定是好事。”
“皇叔主政时,也用鲁公做中正官吧?”
“是呀,但实际上很多重要的位置,皇叔都直接安排给了亲信,后来一些重要的官员选拔,皇叔也没有征询中正官的意见。”
名扬叹了口气,说:“原来是这样。”
在淮南,名扬就没有遇到这样的困扰,想来袁术废了中正制,给名扬提拔官员扫除了一些障碍。
傍晚,一行人在距鹿园二十里处的村子住下,等天明再去拜访。
他们寻得一个大一点的人家,给了钱财,暂住一夜。推门进入正屋,只见墙上挂了一幅画像,是一员年轻将军,骑了一匹黑色神骏,手举一把双手长刀,威风凛凛。
陈登不由得赞道:“好威武的将军。”他明知画中是谁,却偏要再问主人家:“请问画中是何人?”
“这你都认不出?金名扬将军呀,当年他来到沛县后,扫除匪患,发展农业,让百姓安居乐业。村子里每家都挂了他的画像,不止我们村,沛县很多村庄都感念金将军。”
陈登向画像拜了拜,回头对名扬说:“我看你和金将军倒有几分相像。”
名扬听了主人家的话,心中有些感动。做官就得为百姓着想,替百姓做事,文官发展生产,武官除暴安良,不说历史会记住你,百姓一定会记住你。
他笑道:“我一无名小卒,怎敢和金将军相提并论。”说罢,他朝自己的画像拜了拜。
之后众人吃了饭,各自安歇。
次日,众人启程,前往鹿园。陈登递书于庄内,经通传后,家丁迎众人入内。
鹿园里修建得就像一个野生动物园,只是这间动物园只养鹿。鹿在园中随意行走,不惧生人。迎面遇到,它们似有灵性,还会点头示意。鸢尾见了大喜,向其中一只伸出手去,那只鹿就乖乖地将脸凑了上去,任由鸢尾抚摸。
名扬说:“一个人把鹿养得如此灵性,想必也是个好人。”
陈登点点头,说:“此话有理。家父当年就是鲁公之父选上的官员,我是由鲁公向陶公推举的,但往来甚少,不是很了解他们。”
鲁公已经在会客厅等候他们。鲁公约莫五十岁,一副仙风道骨的风范。陈登向他恭敬地行礼,说道:“晚辈陈登,特来拜见鲁公。”
鲁公说:“元龙不必多礼,快快请坐。”
除名扬陪在陈登身边,陈登的其余随从都坐在厅下,由主人家奉上茶水。
鲁公说:“最近你辅佐刘皇叔正在和高将军作战,你怎敢到我这里来,不怕路上遇到高将军的部队?”
陈登说:“晚辈固然害怕,也必须来您这里,了解您对此事的看法。”
“需要了解我的什么看法?”
“您施支持刘皇叔,还是高将军,或者是曹丞相?”
“我早已不问政事,元龙何必问我?”
“皇叔若主政,必恢复汉制,其中就有九品中正制,到时还得请鲁公您出山担此重任。怎说不重要?”
鲁公哈哈大笑:“若曹丞相主政徐州,也必然恢复中正制,我支持他岂不更好?”
“曹操治国虽有建树,但他毕竟施挟制天子的强臣。皇叔以宗亲身份维护汉制,这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刘氏自己败坏了天下,如今自己来收拾局面,是他们应该承担的责任。我两不相帮,但有一点我可以明说。”
陈登问道:“何事?”
“谁破坏汉制谁就是我的敌人。”
陈登还想再劝:“既然如此,那刘皇叔……”
名扬拍拍他的肩膀,打断了他的话头。然后他对鲁公说:“可不可以这样理解,无论谁掌控了徐州,只要他维护汉制,鲁公你就出山帮他。”
鲁公思度了一下名扬的说法,说道:“正是。”
名扬说:“那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鲁公可否答应。”
“请说。”
“鲁公请向您的弟子传达您的这个意思。”
“为何?”
“为了避免有人帮助了不维护汉制的贼人,尤其不能帮助那个高顺。”
“我懂了,我会说的。”
言尽于此,也没有什么其他可说的了。陈登便要告辞。他和名扬行完礼,转身要走,鲁公又叫住他们。
鲁公对名扬说:“我经常在附近村庄里看到一幅画像,我觉得少侠你与画像中人物颇为相像,不知可有缘故?”
名扬说:“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在下正是金名扬。”
鲁公笑了,向名扬行礼之后说:“我怠慢将军了。但我不方便留各位在此,以后若有机会,再把酒言欢。”
离开鹿园,陈登对名扬说:“果然在沛县,提你的名字就成,何必让我多费唇舌?”
名扬说:“主要还是要靠你陈元龙的一张嘴才能让对方松口。鲁公虽未答应相帮,但他明确了态度。我们只要让刘皇叔也明确维护汉制的态度,便可以团结一大批人。曹操固然更有实力,但他毕竟远在许昌,我们眼前只要打败高顺就可以拿下徐州。”
陈登说:“言之有理。”
名扬问陈登:“陈大人,下一站我们去哪里。”
“去小沛吧。”
“小沛有世族吗?”
“小沛没有世族,但小沛的现任县令是家父的门生。我想亲自去劝说他,最好的结果是能得到沛县的军民的支持。”
一行人转道向西,向小沛进发。
进入小沛县城,名扬发现与以前已经大不一样。彼时的小沛,时时受到曹军的威胁和侵扰,沛县的农村民生凋敝,县城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如今曹军已不会再侵扰沛县,沛县又由于名扬那时带来的技术,使农业水平大大提高,人口剧增。徐州月未满兴盛发展,多余的商业资本自然而然地流向沛县,促进了小沛的商业发展。此时的小沛,就是一个小徐州。
走在小沛街头,抬眼望去,见临街的商铺牌匾都刻有月未满的标记。如今月未满当真是徐州第一,只是这个月未满与名扬的月未满不一样。
一行人先找了一间客栈住下,陈登派一名侍从先去县衙送信。一个时辰之后,一个文气十足的男人随着侍从来到客栈。
那人一进陈登的房间,就兴奋地说:“元龙兄,好久不见。”
陈登也一脸惊喜,拉住对方说道:“庄兄,别来无恙啊。”
陈登正要请这个庄兄坐下谈话,对方却说:“诶,既然来到小沛,就不要害怕,我正在招待客人,元龙兄就随我一道去,正好认识些朋友。”
陈登不敢推辞,忙叫上名扬。他向名扬介绍道:“方兄,这位是家父的门生庄烨,现在是小沛的县令。”
又向庄烨介绍道:“这是我的朋友,名叫方翎,是江湖人。”
双方各自行了礼,庄烨便领着陈登和名扬去了县衙。
庄烨一路上说:“从徐州来了一些客人,不算大人物,但非常重要。兄长你也非常重要,我一时难以取舍。客人知道了便说,‘不妨事,一起来吃,我们也想见见陈大人’,于是我就来请兄长你了。”
陈登听后哈哈傻笑起来。名扬心中想,这样待客,是不是缺心眼啊。
庄烨将二人请进会客厅,会客厅中的客人也起身向他们行礼。只见对方笑盈盈,从容不迫,再看陈登和名扬,一脸尴尬,进退两难。
对方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的月未满大掌柜,洛云坞在徐州的负责人,姬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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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零章 手起剑落 夺小沛兵权
庄烨见这个场面,便问陈登道:“你们认识?”
陈登不知道名扬和洛云坞之间的故事,他只是觉得有人认出名扬终究不好。他哪里知道名扬心中的尴尬和犹豫。
姬采大气地说道:“陈大人,金将军,一起入座吧。我因为县内的旱灾而来,其他的事情不关我的事情,我也不会多嘴的。”
“金将军?”庄烨回头看去,奇怪地问。
名扬只好坦白道:“我是金名扬,并非故意欺骗庄大人,实在是我不方便出现在这里。”
庄烨笑道:“理解理解。”他请陈登和名扬落座,加了两副酒具,大家开始边喝边聊。
庄烨说:“这些年,多亏姬掌柜的关照,沛县才有现在的繁荣。金将军也在这里待过,变化是否很大呢?”
名扬说:“姬掌柜的能力我非常清楚,月未满能有如今的成果,我一点也不惊讶。”
“过奖了,金将军。”姬采谢过名扬,又转向庄烨,“庄大人应该知道,月未满原本是金将军的产业。”
庄烨点头:“我知道金将军的事迹,包括军功和财富。”
名扬微微一笑,说:“如今什么都没有了,还成为了曹丞相的敌人。”
姬采换了一副认真的表情,说:“只要你愿意,月未满永远听命于你。”
名扬知道他说的是归还股权的事情。此事名扬主意已定,不会与洛云坞做任何交易。他摇头,拒绝了姬采。
“我与洛云坞没有关系,也不想扯上关系。”
姬采不以为意,以晚辈的姿态,继续向其他人敬酒。
陈登一心放在庄烨身上,没有在意名扬和姬采的言语。酒过三巡,他对庄烨说:“我来此处,是为了请你支持刘皇叔,帮助他战胜高顺,重新主政徐州。”
庄烨说:“刘皇叔并非我心目中的徐州之主。他的德行和出身确实无话可说,但有强敌环伺,他即使得到徐州,也会再次丢掉,那时又引发战火,还是百姓涂炭。”
名扬问:“那你觉得曹操适合做徐州之主?”
庄烨摇摇头,不置可否。他举起酒杯,说:“不谈这些,我身为小沛的父母官,保境安民即可,上面的事情不关我的事。”
陈登和名扬面面相觑,只得继续喝酒,在肚子里酝酿措辞。
有侍从急匆匆从外面进入会客厅,对庄烨说:“大人,贾将军回来了,求见大人。”
此人是小沛守将贾泰,奉车胄的命令,带兵去围剿李异所部,结果就是去看了个热闹,又回来了。他是高顺的部将,在高顺主政徐州之后,便派来掌管小沛的军队。
陈登听贾泰要进来,说:“我还是回避一下吧。”
庄烨示意陈登安心,说:“不必。”就吩咐侍从请贾泰进来。
贾泰一身甲胄走进会客厅,正要向庄烨行礼,却一眼就认出了陈登。他大吃一惊,指着陈登对庄烨说:“你这可是私通敌人!”
庄烨笑道:“没这么严重,陈大人来只是与故友相会,不要小题大做。”
贾泰说:“庄大人莫不是也按捺不住,要背叛高将军?”
庄烨还是一脸笑意,就好像贾泰说了一句笑话。“我忠于徐州,与高将军何关?”
贾泰大怒,喝道:“你要么自己把陈登抓起来,送去徐州,说不定还有功劳,要么和陈登一起束手就擒。”
庄烨收起笑容,站了起来,凛然道:“休想要我出卖朋友。”
贾泰对门外大喊:“来人!”
立刻从外面进来四名卫兵。这些兵都是县衙的卫兵,却非常听贾泰的话。贾泰下令抓捕陈登和庄烨,他们稍微犹豫了一下,便拔刀冲向两人。
名扬踢翻酒案,拔出断水剑,只见剑光一闪,已抓住陈登手臂的两名卫兵血溅当场,一命呜呼。另两人见状,放弃庄烨,一起对付名扬,一个被名扬砍断一只手腕,另一个被刺穿了锁骨。
贾泰见势不妙,知道自己不是名扬的对手,转身要走,名扬跨出两大步就抓住了他的肩膀。
庄烨上前求情,说:“金将军,饶他一命吧。”
名扬听见求情,本已动心,可心念一转,手起剑落,斩杀了贾泰。
庄烨不解:“何必非要置他于死地呢?”
名扬说:“他不死,城外的军队就不会听你的命令。那时他们进城来救贾泰,你依然难逃一死。”
庄烨默不作声,呆立在原地。
自始至终,姬采都冷静地坐在对面观看,安之若素。
名扬一眼扫见悠哉的姬采,便说:“姬掌柜难道不害怕?”
姬采说:“几年过去了,我也是要成长的。跟在将军身边时,我也早就习惯这种腥风血雨的日子。我很怀念那段时光。”
名扬说:“向当家可答应过,不干扰我的事。”
姬采笑道:“不干扰,一定。”
陈登对庄烨说:“你准备怎么办?”
“能怎么办,把你们送走后,我在这里等待高顺派兵前来。”
陈登问:“你要和高顺决裂?”
“战争非我所愿,高顺派人来此,我随他去便是,不可伤了沛县百姓。”
名扬觉得好笑,说道:“糊涂!你这么一死,满腔抱负就成为天下人的笑柄。连带着让你的师父也收到羞辱。”
他迫近庄烨,用眼神威慑道:“你要么抓我们,要么就和我们一起。”
庄烨苦笑:“我不和你们一起,恐怕是必死无疑了吧。”
名扬说:“事不宜迟,你带我们去城外。你必须接管贾泰的部队,否则小沛立时会发生兵祸。”
庄烨领着名扬和陈登来到城外,城外驻扎着刚从彭城返回的部队。
军中校尉出来迎接庄烨,庄烨吩咐他召集士兵,他有话说。
带队伍集合,庄烨站上高台,向全军展示了贾泰的头颅。全军一片哗然,但没有看见有人打算替贾泰出头。
庄烨激昂地说道:“兄弟们大多是沛县子弟,高祖同乡。以前经常面对曹军的凌虐,当年曹操借为父报仇,占领小沛,屠城之仇犹在眼前。前有刘皇叔孤军救援,后有金将军独力抗敌,如今刘皇叔在琅琊,金将军就在眼前。”
他向金名扬那里比划,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名扬身上。士兵们争相探头来看,一堵传说中的英雄的风采。名扬没想到剧情变成这样,便尴尬地抱住双拳向大家行礼。
庄烨继续说:“贾泰是高顺的走狗,高顺是曹操的走狗,他们忘记了徐州和小沛百姓给他们的恩惠,忘记了是徐州百姓曾经在他们走投无路之时收留了他们。他们要强迫我们一起去做曹贼的走狗,让我们做炮灰,他该不该死?”
顿时全军群情激愤,喊声震天:“该死!该死!”
名扬看了陈登一眼,陈登微微一笑,万全在他意料之中。名扬没想到庄烨这么能讲。政治宣传的重要由此可见一斑。庄烨在酒席上对名扬说的也很有道理,而且是他的真实想法。现在对士兵们讲的万全换了一套说辞,依旧慷慨激昂,声情并茂,很好地鼓动了士兵们的情绪。
轻轻松松,庄烨夺取了小沛军队的控制权。他也同意以沛县一县之力,支持刘备,对抗高顺。
回到县衙,名扬发现姬采一直在这里等候他们。
庄烨表示了歉意,姬采随后便要告辞。
姬采向名扬告辞时,强调了一句:“我绝不会说这里发生的事情。”
姬采这么说,想必他不会骗名扬。名扬不想感谢他,但姬采管住嘴巴,至少可以隐藏名扬自己的行踪,避免让许昌知道消息,造成麻烦。
姬采就此离开了沛县,前往灾区去了。
陈登和名扬也向庄烨告辞。回到客栈,立刻叫所有人收拾东西,打道回府。
鸢尾问:“是回广陵吗?”
名扬说:“是呀,回广陵去。”
他看着鸢尾背影,心想她肯定很难想象就这么短短半天,小沛发生了什么巨大的变化。
名扬盯这鸢尾看了半天,突然说:“我在县衙见到了姬采。”
鸢尾猛回头,看着名扬眨了几下眼睛,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下去了。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
“为什么想说却不说了?”
“大哥你讨厌他们,奴婢又不是不知道,何必惹你生气?”
名扬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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