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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国全文阅读

作者:莫念秋     传国txt下载     传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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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古墓鲜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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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年的一个春日里,一大早,咸阳乾陵附近村民老王头正在自个儿的菜地里干活,忽然就听到咯嘣一声,老王头一皱眉,又挖了几锄头,又是咯嘣咯嘣一阵声响,弯腰用手扒拉了几下,呈现在他眼前的竟是一些散落的古代铜钱,这老王头心里一惊,又扒拉了几下,眼前的铜钱越来越多,大惊,赶紧向市考古研究所打电话。

    考古研究所的人来了之后,见铜钱是乾隆年间的小平钱,也没太在意,然后用洛阳铲查看土层,岂料一铲子下去就看到了五花土,见五花土就意味着有古墓,联系着眼前的乾陵武则天大墓,考古人员兴奋了起来,不定会发现唐代的大型古墓?

    诶!别说,这还真有可能,要知唐近二十座帝王陵墓都分布在咸阳的二道原上。

    然而,随着田野考古展开,考古人员脸上的兴奋劲很快就不见了踪影,原来,经过勘探,墓室规模应该很小,考古人员寻思着这巴掌大点地方就算是有古墓,八成也就是一清代乾隆时期的平民墓葬。

    可是,不管怎么着还得按照考古流程走,随着进一步的挖掘,当挖到五米深的时候,展现在考古人员眼前的是一砖券古墓,再仔细查看了棺椁,竟是一个长三米八宽两米的浇浆墓,这一幕立刻就在考古人员之间炸开了锅,考古人员的心就像是坐过山车一般瞬间从谷底被抛到谷峰。

    诶!有人问了,这浇浆墓是什么东西,值得这些见多识广的考古工作者如此兴奋激动吗?

    浇浆墓,将石灰、细砂和黄土按一定比例混合,然后用糯米熬制的汁液调和,凝固后其坚硬的程度不亚于今天的水泥混凝土,将之浇铸在墓坑或棺椁之间,密封性能极佳,能起到防腐和防盗的双重作用。朱熹曾这样描述浇浆墓,“石灰得砂而实,得土而粘,岁久结为全石,蝼蚁盗贼皆不能进也”。

    所以浇浆墓棺内的遗物保存都比较完好,运气好的话,这种墓内可能会发现千年不腐的鲜尸,明白了吧!鲜尸,这才是考古人员兴奋的原因。

    然而,正当考古人员跃跃欲试设法打开棺椁一看究竟时,却是立刻冷静了下来,要知因棺椁之外的空气、温度、湿度和光线等因素的不同,棺内的随葬品和古尸会受到程度不同的破坏,甚或是灭顶之灾,所以咸阳考古人员立刻向省上上报。

    很快,第二天下午棺椁被以整体套箱的方式提取、并安全转移到了陕西省考古实验室,而主持这项考古发现研究任务的是省考古研究所所长,国家知名考古学专家,考古界泰山北斗‘一章二唐’之一的唐方华唐教授。

    唐方华约摸五十岁,宽硕的额头,双眼乍一望去没有丝毫神采,许是几十年来的考古研究让本就博古通今、洞天悉地的他对世间万事万物都提不起半分兴趣。然而,当他从电话里得知棺椁已抵达实验室,那双惯常了无精打采的双眼中透出几分兴致,三分神采,毕竟在陕西这个全国考古大省的地面上还没有发掘过一具不腐古尸呢!

    很快唐方华赶到实验室,一声不吭径直走到棺椁前,绕着棺椁缓缓走了一圈,一边走一边用手敲着外围的石棺,站定,叹了一口气,道:“玄啊!”

    其他几人不解,唐方华沉着脸叹道:“不腐古尸只怕是没指望了!”

    三十五岁的考古人员樊志风不解,一口陕西话,问道:“唐老师,这外棺保存的很好啊?这可是浇浆墓!”

    唐方华摇头:“听声音就知道,这外棺和内棺之间的浇浆层大部分已经破坏散开,这浇浆层要是散开了,尸骨还能完好如初吗?”

    众人回忆起刚才唐方华敲击的声音果然是虚实兼具,心中俱是向唐方华伸出了大拇

    从北大计算机系毕业的章波皱眉问道:“唐老师,我查过资料了,这浇浆墓向来都是在南方发现的,这北方怎么会有浇浆墓?”

    唐方华微微一笑,道:“章波啊,你刚毕业不久,要知1975年在山东邹县火车站附近发掘的李裕庵墓就是一个浇浆墓,南人北葬,北人南藏都有可能。”

    章波毕恭毕敬地连连称是:“唐老师,我以后一定多多学习。”唐方华点了点头,复又说道:“清代江宁人甘熙在他的《白下琐言》中对浇浆墓有一段描述,‘北地葬坟于下棺后只以穴土掩之,并不加工坚筑,陋俗相沿已久,虽富贵之家亦无用三和土者。果以三和土坚筑之法葬之,既可以尽人子之心,又足以弭盗贼之患,所费无多,所全实大,稍有力者皆可为之。’”

    考古人员听完唐方华这番话,面面相觑,俱是茫然,不是不懂甘溪的那番古话,而是不懂唐方华引用这段话的用意何在。

    唐方华似乎看出众人的心思,继续说道:“我是想说,在清朝一般家境稍微殷实点的都可以做个浇浆墓,结合田野考古那边传来的信息,我担心棺内陪葬的东西只怕一来数量不会大,二来只怕陪葬的东西多为民间之物,研究价值不会太高。”

    众人这才明白唐方华的意思,听着唐方华的分析有理有据头头是道,失望之情跃然面上。

    随着唐方华的一声‘开棺’,众人都忙了起来,只是这浇浆棺的确很是坚固结实,请出了电钻和切割机,足足用了两个小时,这才把外棺给打开,正如唐方华预料的那样,十四公分左右的浇浆层的确大多散裂开了,内棺的棺盖保存得颇为完整,当打开棺盖的一瞬间,众人心情失落的同时又保有那万分之一的期望,期望得见不腐古尸的奇迹,毕竟这棺盖保存的很完整。

    棺盖终于被打开了,众人都惊讶地发出了‘咦’的一声,不想居然里面还套了一层棺木,众人目瞪口呆,看向唐方华。考古人员中资历最浅的章波倒也没觉得什么,忙着自己本分工作,拍照做记录。

    唐方华见状心生惊疑:莫不是我搞错了,这两椁一棺,怎么看也不像是一般富贵人家的浇浆墓,斟酌半天,道:“继续!”

    里边的浇浆层只有八公分,很快内棺就展现在众人面前,几缕淡淡的木香味自内棺弥漫而出,游走于实验室内的各个角落,考古人员几乎同时吐出三个字“金丝楠!”

    要知这金丝楠木号称皇帝木,历代皇帝的棺木多取其为材,具有很强的防腐防潮且不易变形的特性。

    不腐古尸的念头在众人心头再次窜起,疑惑、紧张、期待、兴奋、激动一个个轮番上阵,搅得考古人员的心哪叫一个翻江倒海。

    考古人类学家王戈,四十出头的样子,抑制不住内心的翻江倒海,发话:“诶,奇了怪了,我说老唐,这情景可不像是个平民墓啊!”

    唐方华极力平静自己的心情,应声道:“是啊!事情也许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看来这墓主人很可能是一个王公贵族啊!”

    考古历史学专家祁虹,这里唯一一个女性,这时插话:“这也不对啊,从咸阳考古队得到的信息,墓圹(墓穴)很小,也没有发现任何陪葬品,这是王公贵族墓的样子吗?”

    唐方华也是毫无头绪,沉吟片刻,道:“这样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准备低氧古尸低氧储存柜、加湿机、充氮机、压缩机,对了,每个人都带上氧气面罩!”

    一切准备就绪,内棺的棺盖缓缓开启,当第一缕光线射进这数百年甚或是千年来一直漆黑的内棺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啊’了一声,因为那一刻,那一缕光线映照出的一抹鲜艳、一瞥绚丽、和一线生机。

    可是这已经死寂了千年的棺木内怎么会映出那一线生机呢?

    只因为他们看到的是一床锦缎被,一床颜色鲜艳至极的牡丹花锦缎被,红色牡丹花外套粉红色,红色红的鲜艳而欲滴,粉色亮丽而不失柔和,几近新织而成。

    有人说了,至于吗?不就是一床被子吗?一惊一乍的?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人家考古人员可不这么看,因为唐方华发出‘啊’的一声的同时脱口而出两个字:“云锦?!”

    额,云锦?云锦是什么?科普一下,云锦是传统的丝制品,有“寸锦寸金”之称,至今已有近1600年历史,因其色泽光丽灿烂,美如天上云霞而得名,云锦尤以南京云锦而闻名于天下,南京云锦与成都蜀锦、苏州宋锦、广西壮锦并称“中国四大名锦”,列四大名锦之首,元、明、清三朝均为皇家御用品贡品。

    诶,有人不服啊!要知这云锦主要特点是逐花异色,从云锦的不同角度观察,绣品上花卉的色彩是不同的,用老式的提花木机织造,必须由提花工和织造工两人配合完成,两个人一天只能生产5-6厘米,这种工艺至今仍无法用机器替代。

    现在服了吧!不仅因为云锦的珍贵,在古时还为皇家专用,而且因为迄今为止出土的云锦的成色没有一个能与眼前的相媲美,这云锦缎被历经数百年依然保存如新又怎能不让唐方华他们兴奋激动呢?!

    好,言归正传,继续,当棺盖完全取下得那一刻,迎接考古人员除了云锦缎被之外的是更加惊奇的匪夷所思的晴天霹雳式的震惊和骇然,只见众人深吸一口气,一双双眼睛瞪得跟牛眼一般,离棺材最近的祁虹和章波两人则是惊呀得倒退了两步。

    那么考古人员在内棺里究竟看到了什么?

    各位看官,站好了!可别把您吓着,金丝楠木棺内、云锦缎被下安然地躺着一个人,是的,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二十左右五官清秀的男人,对,是个人,不是一具尸体。此刻,这个在棺材内安静地躺了数百年的年轻人正静静地看着唐方华一干人,这个年轻人龙目凤睛,嘴角微微上翘,带着些许优雅、些许淡然、些许嘲弄,还有些许说不清的诡异,正自朝着唐方华他们笑。

    面对这匪夷所思惊人诡异的一幕,纵是见多识广、见过无数古墓古尸的考古人员也是吓得魂不附体。良久,见那年轻人没有呼吸,睫毛久而不动,众人算是回过神来。

    定了定神的唐方华缓缓取下氧气面罩,微微笑,倏忽,开怀大笑:“这世上竟然有保存如此完好完美无瑕的不腐古尸,不,是鲜尸活人,哈哈哈……”

    章波似是不信,壮了壮胆,靠近内棺,但见那古尸皮肤白皙,肤上毛孔纤毫可见,肤下血管清晰可辨,心中暗自称奇,却仍是不放心,用手在古尸眼前晃动了几下,但见古尸头上乌发丝丝随风而动,黑白分明的眼睛依然如前一样看着他。胆子渐渐大了起来,用戴着特制手套的手指轻压古尸颈部大动脉,但觉皮肤光滑弹性十足,大动脉并未搏动,这才完全放心下来,长吸一口气:“吓死我了!真是活见鬼!”

    这时,众人似是方梦初醒般击掌相拥,共庆这全国乃至全球考古界第一不腐鲜尸的空前绝顶重大发现。

    王戈开玩笑说道:“这会儿长沙马王堆汉墓的辛追夫人只怕要自愧不如了!”祁虹打趣说:“嗯,安徽砀山出土的清代‘香妃’估计也笑不出来了。”

    唐方华看着眼前的鲜尸活人开心的合不拢嘴,围着内棺缓缓走动仔细观察眼前这个国宝级的鲜尸,可是奇怪的事情却发生了,唐方华发现自己无论走到哪个方位,鲜尸的眼睛始终看向自己,只觉背脊凉风嗖嗖的唐方华右眼无端猛地一跳,似是发现那鲜尸的右眼也在猛地一跳,诡异惊恐的心头无端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哪里不对。

    众人见唐方华面色死灰,关切地问:“唐老师?没事吧?”“老唐?怎么了?”

    唐方华捏了捏他那宽硕的额头,稳了稳神,道:“没事!估计是累着了。”只是突然,一个奇怪诡异的念头自他那宽硕的额头中一闪而过——这古尸的相貌好像在哪儿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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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传国玉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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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唐方华怎么努力地回忆也没想出在哪儿见过这古尸,或许自己在哪本文献资料中见过?或许哪部影视作品中的某个人和这古尸极其相像?也许是今个的兴奋和劳累导致的幻觉吧!

    随后的发现让他们却是大跌眼镜,因为内棺之内古尸身着的只是一袭用料上乘做工精细的月白锦袍,没有官服,也没有任何印信可以证明墓主人的身份,更没有任何文字方面的东西,难道内棺内再也不会有什么重大发现了吗?

    有,如果算得上重大发现的话,那就是棺底铺的厚厚的一层灯心草、冰片和少量的麝香,还有墓主人枕边的一柄剑。灯心草、冰片和麝香皆是用来保存尸身不腐的材料,而这柄剑,通体发黑,形制普通,一时之间也看不出端倪,只能明日对这柄剑做了断代分析和材料成分分析加以文献资料佐证方可鉴定出其出身来历。

    这当儿众人满脑子都是那鲜尸,是以也没人把这柄剑放在心上,却是不曾想这柄古剑日后会刺出何等的惊天动地,闪耀着怎样的五彩光芒。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且说让考古人员倍感惊奇的是这眼前的一切加在一起带给他们的无边困惑,这浇浆墓、金丝楠木、云锦缎被、不腐鲜尸,灯心草、冰片、麝香样样都证明墓主人至少是王侯将相级的人物,可是却丝毫没有发现哪怕是一丁点墓主人的身份的东西。此外,这点可怜兮兮的几乎没有任何陪葬物品的形制,哪像是什么帝王将相的墓葬的样子呢?

    众人心头虽是千般万般不解,但一时之间也无良策,遂合力小心翼翼将古尸移存至古尸保存柜里,随后便去整理保存灯心草、冰片和麝香以及那柄长剑,然而就在这时,只听章波一声大喊:“诶!快看!这是什么?”

    但见章波手里拿的是一方玉石,其色碧绿,通体剔透,剔透之中隐约氤氲着一抹龙形血色,玉石上方雕有一怪兽,另一面则刻着一些鸟虫爬行一般的古文字。

    只见祁虹左手缓缓自章波手里拿过那方玉石,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打量着,右手轻轻抚摸着那些鸟虫一般爬行的古文字,嗫嚅道:“受天之命,皇帝寿昌”

    唐方华但闻‘受天之命皇帝寿昌’这八个字,目瞪而口不呆,自嗓子眼里挤出四个字:“传国玉玺!?”众人闻之,皆喜出望外。

    传国玉玺?这又是什么宝贝?

    能让专家们震惊的东西自然非同一般,史书有记载,当年秦始皇一统天下,命李斯篆书‘受天之命,皇帝寿昌’八字(也有一说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咸阳玉工王孙寿将和氏之璧精研细磨,雕琢为玺,是为传国玉玺。

    而传国玉玺自此之后,作为“皇权神授、正统合法”之唯一信物,成了检验帝王是否正统的唯一标准。

    历史上传国玉玺辗转于各朝各代,承继于上百帝王之手,最后落于后唐废帝李从珂之手,而石敬瑭引契丹攻陷洛阳,李从珂携传国玉玺及皇后皇子于玄武楼****,自此这方国之重器、极富传奇色彩和考古价值的传国玉玺便沉大海、杳无音信。

    若这方玉玺就是传说中的传国玉玺,那么这个考古发现丝毫不亚于之前的古墓鲜尸,是以这又怎能不让唐方华他们喜出望外呢?!可是这传国玉玺在历史上一直极富传奇色彩,真假难辨,是以众人喜出望外的同时心中不免悬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不,擅长历史典故文献的祁虹眼内闪现出几道怀疑之色,道:“只怕这是个仿品。”唐方华皱眉,从祁虹手里拿过这中国第一宝仔细端详起来。

    祁虹又道:“汉宋表所撰《世本》有记载:‘鲁昭公始作玺,秦兼六国称皇帝,始取蓝田之玉制玺,玉工孙寿刻之,李斯为大篆书之。’可是眼前这方玉玺所刻的是小篆,并非大篆!”

    章波挠了挠头,颇为谦逊地说:“虹姐,您知道我是学计算机的,又刚进所里不久,说错了您别笑话我,我之前看的一些资料文献有提到说这传国玉玺上的文字是秦始皇统一天下后的文字小篆,而并不是统一天下之前的大篆。”

    樊志风摆了摆手,一口陕西话,道:“这传国玉玺自问世以来就忽隐忽现,真真假假,很难搞明白,还有文献说是鸟虫文、石鼓文、蝌蚪文了,乱滴很!”

    这时,唐方华开口:“小樊的话也是,现如今考古界对这传国玉玺的文字、形制、纹饰、材质等见解各异,谁也没见过真正的传国玉玺,文献上的东西也是众说纷纭。”

    王戈接过话头,道:“我看得等到秦始皇陵挖掘之后或许才能搞明白。”

    众人哈哈一笑,祁虹心里不服,‘诶’了一声,说:“就算这个说不清楚,但这玉玺上边刻的是‘受天之命皇帝寿昌’,而不是国内历史考古各界基本都认同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还有玉石的颜色质地……”

    祁虹说话这当儿众人手机响个不停,估计都是家人催促回家的,众人虽是没接电话,但唐方华还是截住祁虹的话头,道:“小祁,这个问题我们先搁一搁,等古文字专家和地质专家到了之后我们再研究研究,好不好?”

    祁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道:“反正一时半会不会有定论,既然领导都发话了,敢有不从!”

    唐方华看了看时间,已是十一点了,道:“很晚了,大伙儿也都累坏了吧,今个的事先到这儿,都回家祭祭五脏庙,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个继续战斗!”

    众人无异议,按照考古流程又忙活半个多小时,把文物都安放保存妥当,把古尸放到低氧考古储藏柜内。临末了唐方华不忘交代章波一个任务:“章波,还得麻烦你回去后加个班,把记录整理一下!”章波应声道:“唐老师,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只是一瞬,章波弱弱地问了一句:“唐老师,今天这事给北京那边通气不?”

    唐方华一拍脑门:“哎!真是的,都忙糊涂了,通气,当然通气,我们还要北京诸多方面的专家帮我们呢!”可是一看时间,面色犯难了,都这么晚了,深更半夜的怎么打?

    这时众人俱是齐刷刷地望向章波,唐方华开口:“章波,你看这么晚了,不方便,要不你给章老说说?”

    章老?章老是谁啊?正是考古界的泰山北斗‘一章二唐’的一章,章老章联晶,也是唐方华的老师、北京考古研究所所长,不夸张地说,他的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一件文物的真假、一项考古项目的生死,而章波不是别人,正是章老的宝贝孙子。

    章波谦逊一笑,道:“唐老师,您打您打,这是工作上的事!”唐方华点头这才给章老打了电话报告了这次考古发现的的情况,挂了电话的唐方华说道:“章老很是震惊,也很开心,说明天北京就派人来支援我们。”

    唐方华回到家随便弄了点吃的之后就一头扎进书房里,查阅起今天考古工作的相关文献资料,经仔细分析后认为这传国玉玺至少在四个方面依然是扑朔迷离:一是玉玺上所刻文字到底应当是小篆还是大篆,抑或是鸟虫文、石鼓文、还是蝌蚪文?二是玉玺的材质究竟是和氏璧的和田玉还是质地坚硬的蓝田玉?三是玉玺上方的雕刻形制到底是螭虎还是五龙,或者说是龙鱼凤鸟?四是在王莽篡汉时玉玺被元后摔落碰掉的是‘印角’还是‘龙角’,或是螭虎的角?看着照片里的玉玺,一番比对之后,琢磨着今个发现的这方玉玺身上还有一个历史文献中从未提过的一个特征,那就是玉玺身上那抹龙形的血红,只是这越想越不明白,加上一天的劳累,想着想着的唐方华不知不觉中在椅子上睡着了。

    初春的西安,春寒料峭,不一会儿唐方华便被冻醒了,看到章波发来的邮件一闪一闪的,打开章波整理的文字和照片时,他又看到了古尸,只觉古尸的眼睛又在看他,他把头侧向左边,古尸的眼睛似乎也看向左边,他把头转向右边,古尸的眼睛似乎也随之转向右边,他又眨了一下眼,那古尸似乎也眨了一下眼,虽说唐方华是个彻底的无神论者,但此刻的他不由得感到阵阵阴风从身后吹来。

    心跳加速的唐方华起身去关了书房的窗户,正要坐下时,却是听到女儿房间传来一阵哐里哐嘡的声音,唐方华顿时浑身汗毛竖立,心想:按说这妻子去世都快三年了,女儿又在西大上学,平日里这偌大的三室两居的房子就这么一直空荡荡的,除了自己再没有第三个人,难道说是女儿回来了?

    唐方华走到女儿房门前,轻轻地叫着女儿的名字:“琪琪?琪琪?”不见应声,唐方华壮着胆子推开了门,迎面一阵阴冷的风吹来,唐方华打了个哆嗦,打开灯,女儿并未在家,灯下书桌上,十寸大小胡桃木的相框内镶着女儿的一张惟妙惟肖的黑白素描肖像画,恬静地摆放在书桌上,肖像中女儿正冲着他甜甜地笑。

    窗户半开着,落地窗帘被风猛地吹得高高地飘起,复又缓缓地落下。唐方华上前关了窗,这才看见地上散落了几张纸和一本书,思量着感情都是这风闹的,定是夜里起了大风,这风又把书桌上的纸和书吹到了地上,所以自己猜听到了那哐里哐嘡的声音。唏嘘之后一边捡起地上的纸一边唠叨着欣慰:这丫头还是这么丢三落四,走的时又忘记关窗了。

    随意向那几张纸瞄了一眼,却是让他挑眉心惊。

    原来其中一张纸上画的正是一方玉玺,一方和今天考古发现的‘传国玉玺’一模一样的玉玺,就是连那玉玺内的一抹龙形血色也是画得分毫不差。

    唐方华只觉脑袋嗡的一声,万般惊奇之下,唐方华琢磨着一来女儿并不会绘画,二来女儿把妻子去世的很大原因归罪于自己的考古工作,所以女儿对考古有着极端的排斥。更何况就算是女儿上大学这几年学了绘画,她也不会去画这跟考古有关的传国玉玺,退一万步说,即便她要画传国玉玺,也只能从网上、书上去临摹,又怎么能画出今天才面世的、和以往所有存世的资料上记载并不相同的传国玉玺呢?

    琢磨来琢磨去,唐方华觉得有必要给女儿打个电话问个清楚,可是拿起电话,一看时间已是凌晨三点多了,又无奈地作罢。

    一头雾水的他抬眼间又看见女儿那张笑脸,忽然他似乎发现了什么,目光在两张画上来回审视比较,居然发现这两幅画在用笔笔触和表现手法上有着惊人的相似,也就是说这两幅画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所作。可是这个作画的人会是女儿吗?如果不是,那作画的人又是谁呢?这张画又怎么会在女儿手里?作画的人和女儿又是什么关系?

    躺在床上的唐方华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他在想,无论是谁画的传国玉玺并不重要,重要或者说诡异的是,一个活在当今的人又怎么能画出这方只有死人才知晓的传国玉玺呢?

    百思不得其解的唐方华苦思冥想也没想出个什么名堂来,反倒是越想越是觉得今天的考古发现处处透着玄机神秘,而女儿房中的这张画的出现更是给这次考古平添了几分匪夷所思和离奇诡异。

    忽然唐方华自床上猛地坐了起来,除非……除非这个作画的人见过另一方传国玉玺,而且这方传国玉玺竟然和古墓里发现的传国玉玺完全一样?也就是说在现实中还有另一个传国玉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方玉玺如今现在何方?又为何人所收藏?古人在雕刻玉玺的时候又为什么雕刻了两枚完全一样的传国玉玺呢?这两方传国玉玺当中到底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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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纤云弄巧

    几乎一宿没睡的唐方华早上七点多就驱车直奔西北大学,他要当面问女儿有关那张画的事。到了西北大学的西门口,唐方华拿出手机一通电话就打了过去。

    很快唐方华耳边响起女儿那熟悉的脆生生的声音:“喂!老爸!什么事啊?一大早就打电话?我还没睡醒呢!”

    唐方华道:“琪琪——都几点了!快点起床,不然上课要迟到了!”

    唐琪无奈道:“爸——早上没课!”

    唐方华道:“哦——爸爸就在你们学校西门口,陪爸爸吃个早餐好不好?”

    这时睡意渐去的唐琪脑子里转了几圈,以往老爸忙得根本就想不起来她,今个不知吹的什么风,老爸居然在校门口等他吃早点,肯定不是吃早点这么简单,拢了拢刘海问道:“就只是吃个早点?”

    唐方华摇头苦笑:“怎么?就不能陪爸爸吃个早点?”

    唐琪:“当然不是了,觉得有点奇怪,您是大忙人啊!”忽然眼珠一转,皱眉问道:“你一个人?”

    唐琪这么问自是有她的道理,唐方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天天都忙于工作,就是在家里吃饭,也因时间攒不到一块都经常是各自吃各自的,而今个怎么会一反常态呢?而之前倒是有几次到学校门口打电话说是请她吃饭,结果却是带了章波一起来,说是顺道一起吃个饭,没几次下来,她就看出父亲心里的小九九,感情是想撮合她和章波交往,虽说章波什么都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见了面唐琪对章波就是不来电,所以之后见面都是草草应付聊上几句就推脱有事溜之大吉了,所以她自是怀疑今个父亲是不是又带章波一起来的。

    有其女必有其父啊,又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知女莫若父,唐方华确是有心撮合女儿和章波交往。在唐方华的眼里,一来章波名校毕业,出身‘豪门’,那是考古界“一章二唐”章老的宝贝孙儿啊!二来章波平日里尊重前辈、勤学好问,更难能可贵的是有章老这样爷爷做后台,他从不在人前提起,从不摆谱,做人低调谦虚,是以深得他的喜爱,三来章波是真心喜欢女儿,对女儿那是嘘寒问暖,关心备至,言听计从,试问现在这样大大好青年去哪儿找去啊!

    所以唐琪这么一问,他自是听出画外音,呵呵一笑,道:“一个人啊?怎么了?”

    唐琪这才放下了心,道:“好吧,等我一会儿。”

    不久,不施粉黛、一袭淡紫、二目弯弯、三围迷人、七分娇美、十分飒爽的唐琪就出现校门口,一边走一边梳着长发,隔着十几米远就冲着唐方华的挥手大喊:“老爸!”

    唐方华见路边许多大学生和路人侧目艳羡的目光找上唐琪时,不由得摇摇头,赶紧上前一把拉着唐琪就上了车。唐琪还在盛气凌人地嗔怪老爸:“怎么了?老爸?”唐方华已是拿出那张玉玺的画递给了唐琪:“这是怎么回事?”

    但见这张画,唐琪楞了一下,白皙的脸唰地窜起两抹腮红,却是眼珠急转,反口问道:“爸!你怎么随便翻我的东西?你这是侵犯**权!信不信我告你!”

    见女儿羞涩之状,唐方华有点纳闷,心里泛起嘀:难道这张画真是女儿画的?问道“你老爸我不是吓大的,说实话,这张画谁画的?”

    唐琪见这招不灵,拢发举目瞧向车顶,懒懒道:“谁画的怎么了?这很重要吗?”

    唐方华心里急,却是表面平静如水,不温不火地问道:“是的,很重要!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唐琪心里同样也急,急得不知该怎么回答,偷眼瞥向唐方华,磨磨蹭蹭地说道:“就是——给我——画素描像的那个人!”复又迅速补上一句:“他画得不错吧!许多同学都慕名找他画肖像呢!”

    唐方华心里更纳闷:今个女儿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哪有平日里说话理直气壮娓娓而谈的半分样子。心里一急再也沉不住气,高声问道:“我是说画画的人叫什么名字?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闻言唐琪心里七上八下,羞愤兼有地问道:“干什么?!人家跟他刚认识,你找他干什么?再说这都什么社会,你……你少给我提那个章波,哼……”忽然心神一转,佯做悲伤:“要是我妈还在,她才不会像你这样!”

    每每父女二人说得不好的时候,唐琪都会拉出母亲,而唐方华这时也每每会向女儿妥协,只是这次唐琪的确意会错父亲的意思了。

    但瞧女儿这番表演,唐方华恍然大悟,不禁哑然失笑。感情女儿有了男朋友,以为自己不愿意,又发现这这张画,是来兴师问罪的,心道:只是不知道这画画的小子比起那章波如何。

    唐琪见父亲还在笑,心里嘀咕着:奇怪!这招不灵了?只好‘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唐方华笑道:“这个年轻人的画功的确是很不错,假以时日,定有大成,”唐琪听到这里,眉舒颜展,立时转过头来:“嗯嗯,是的,很多人都这么说!”唐方华继续说:“你一向眼头高,你告诉爸爸他对你怎么样啊!哪儿的人?是你同学还是已经参加工作了?在哪个单位?叫什么名字?”

    唐琪闻言,心情一落千丈,气道:“爸——你调查户口呢!我和他刚相处没多长时间,再说了,你不觉得你问的这些问题很俗吗?”

    唐方华连忙解释道:“琪琪,爸爸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害怕你……”不想话未说完就被唐琪抢了去:“害怕什么?害怕遇见坏人?!这么多年来来回回就是这句话!可你真正关心过我吗?哼!告诉你!他人好得很!”

    唐方华自知亏欠女儿太多,自从妻子去世后,女儿孤单影只,更是少人关心少人问,心里对自己有怨言也是应该的,但是工作上的事不能妥协,遂苦口婆心说道:“琪琪,你误会爸爸了,爸爸真是为了工作上的事,没有其他的想法。我看他的画颇见功底,想着也许找到他能帮助我解决一些考古工作遇到的难题啊!”

    岂料唐琪闻言更是气愤:“什么?你自己干了一辈子考古,害得我妈过着和守活寡一样的日子,临走的时候都没见上你一眼,现在你想让他为你们画那些什么破古董文物,搞什么头像复原,对吧?!你居然还想拉他也去干考古,你害得我妈还不够,现在还要害……”说着说着低声啜泣起来。

    唐方华虽是万分自责,但也气不过女儿总是拿妻子说事,气愤道:“琪琪!你听我说,我没有想让他去干考古!我只是想问问他画上的玉玺是怎么回事!因为昨天考古发现了一个和画里一模一样的玉玺!”

    不料,听完这番话的唐琪沉默了许久,心道:感情是个误会啊!可笑的是自己还一厢情愿地认为父亲是关心自己才一大早跑来找她的,遂面无表情冷冷地撂下一句话:“哦!原来真是工作上的事!对不起,唐所长,无可奉告!”

    话落,拉开车门就要下车,唐方华只觉得心针扎一般地痛,一把拉住唐琪:“对不起!爸爸只顾着工作了……”

    唐琪本想甩开父亲的手,却是在这一瞬倍感无力,车内的空气在这一刻静默。

    同一个时间,却是不同的空间,你在而我不在,让人情何以堪?

    良久,唐琪挣开父亲此刻无力的手,淡淡说道:“爸,你忙你的工作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只是,说完这句不知说了多少遍同样的话之后,拉开车门的她却不小心哭了。

    唐方华这时忽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唐琪转过身急忙帮父亲捶着背,连声心疼地问道:“爸爸,爸爸,你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我陪你去看医生。”

    唐方华咳了好久才停了下来,一边替唐琪拭去泪珠一边说道:“没事,估计昨夜没睡好着凉了吧!这么多年来”哎了一声又叹道:“爸爸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你啊!”

    唐琪心里酸楚,泪珠儿浅浅再现,别过头去,岔开话题,嗔道:“工作重要还是身体重要!这么大人了,睡觉还着凉!你刚说的那事也没什么值得惊奇的,他连清明上河图都画过,还有什么不能画的?!”

    唐方华摇头:“他什么都可以画,唯独这个不能画!”

    唐琪哼了一声:“凭什么?”

    唐方华一字一顿道:“因为清明上河图现存有各种版本,可以临摹,但是这方玉玺可是刚刚出土问世、世间根本就没有的传国玉玺!”

    唐琪一惊,虽说她从未见过传国玉玺长什么样,但是传国玉玺的历史掌故传奇她还是很清楚的,道:“这怎么可能?”唐方华道:“是的,所以……我必须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琪这才意识到这张画牵连重大,沉思道:“这么说来这种形制的传国玉玺有两个,一个刚出土问世,而另一个就是他画的,而且两个一模一样,一模一样?老爸,你确定完全一模一样?”

    唐方华点头:“是的,分毫不差!我必须见到另一个传国玉玺,所以我必须见他。”

    唐琪不语,却在犹豫,唐方华表情严肃,又道:“无需我多言,你知道这传国玉玺有多重要,你也知道私藏文物是违法的!你不替爸爸着想,不替国家着想,你也得替他着想吧!”

    唐琪的信心开始动摇,轻咬唇,道:“他只是西美大三油画系的一个学生,怎么会私藏文物,现在盗墓私藏文物的人还少吗?他肯定是在哪儿见过这种形制的玉玺,然后一时兴起画了下来,嗯!肯定是这样的!你说对不对,老爸?”

    唐方华无奈,笑,女儿这分明是在替那小子撇清责任啊!语重心长道:“但愿是这样,他家里是干什么的?”

    唐琪道:“不知道,这重要吗?”

    唐方华长叹一声,道:“你啊!还年轻!他家要是那盗墓私藏文物的呢?”

    唐琪立时反驳道:“不——可——能”只是这不可能三个字的音调以此由高而低。

    唐方华继续道:“但愿不是,就算是他是无意间画的,那他也有义务配合国家政府找出这玉玺!所以爸爸必须亲自见他一面!”

    唐琪不语,知道父亲说的都在理,但是心理上很难接受。

    唐方华见状笑道:“琪琪,你不要担心,这只是工作上的事,再说了如果你真的喜欢他,我这个做爸爸的迟早也要见他,丑媳妇难免见公婆,对不对?”

    唐琪白了一眼唐方华,一撇嘴:“我有说担心什么了吗?他又不是见不得人!”想了一会儿,唐琪斯斯艾艾地说道:“他叫吴鸣——不过,事先说好,你不许说你是我爸爸,我和他——和他——还没有确定关系呢!”

    唐方华忍不住笑道:“搞了半天是你单相思啊!”

    唐琪哼了一声,不依道:“才不是呢!他也喜欢我!只不过我们都没有说出口罢了!”复又一瞪眼:“你答应我得条件不?”

    唐方华连连点头,笑道:“好好好!答应!答应!他的电话给我。”

    唐琪这才松口:“这还差不多,他的电话是138”说至此却是一顿,接着说道:“这样吧!老爸,回头我亲自问问他是怎么回事,然后再转告你,至于他愿不愿和你见面我做不了主。”

    唐方华面有不悦,道:“你说什么?琪琪,你搞清楚!你这是在害他!”

    唐琪嘟着嘴不乐意了:“我真做不了他的主嘛!但你放心,我保证这件事会问个一清二楚,然后第一时间告诉你。”

    唐方华见形势如此,不可强求,况且西美、大三、吴鸣、油画系这九个字足以让迅速找到吴鸣,只好退而求其次,道:“那你抓紧时间啊!”这时考古研究所章波打来电话,说是新闻媒体就昨天的考古发现要采访他,唐方华立时匆匆离去。

    唐方华驾车向南行驶不一会儿就到了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过马路川流不息的人群突然急速窜出一骑山地车的小伙,左拐右拐突然在唐方华的车前一个急刹车,小伙子左脚一撑地,腿轻轻碰上了唐方华车的前保险杠上,似是不好意思,转头冲唐方华微微一笑,骑着车很快消失在人群中了。

    只是那小伙冲着唐方华那微微一笑,差点没把唐方华吓个半死。

第四章 与君初相识(上)

    送走父亲后,唐琪的目光不自觉停留在吴鸣每次来摆摊画画的地方——紧靠学校西门口北边人行道的那个角落,似乎那个沉默寡言、眼神犀利的吴鸣现在就坐在那个角落里,她一想起和吴鸣初识的那一幕,便会想起那句诗来: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几个月前,一个周六的下午,西大西门口西北角的人行道上,吴鸣像往常一样正在给西大一女生画肖像,吴鸣的头发有点油,弄得他用来挠头的铅笔污了,不禁皱眉心道:这个城市没有水分,只有满是油污的**。

    坐在吴明面前的漂亮女生也皱眉,一撇红唇:“喂——你恶心不!我不画了,把钱退给我!”

    吴鸣低着头,眼也不抬,一边右手兀自转动把玩着那油污的铅笔,一边用脚踢了踢那个散乱放着画肖像赚的钱的鞋盒子,半只眼也不瞧那女生,沉声道:“自己拿!”

    那女生拿了钱后,推开小凳子,站了起来,一伸手,几近命令地说:“画给我!”

    几个围观的人低声嘟囔着:“钱都退了,怎么好意思还要画!”

    “就是,算了,钱都拿了!”

    “要么要钱要么要画!”

    “……”

    那女生却是置若罔闻,叱道:“画的是我,你不给我就是侵犯我的肖像权!”

    吴鸣不言语,懒懒地用笔在那张画上画了几笔,几近是用鼻子在说话,还是那句话:“自己拿!”

    那女生一把拿过画,眼睛睁得奇大无比,俏生生的脸蛋上羞愤之色扬起,指着吴鸣:“你……你……你!”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把那张画就地一扔,哼了一声转身匆匆离去。

    众人大笑,原来适才吴鸣简单几笔,愣是把那女生的眉眼鼻改成了一个女猪八戒的样子。

    吴鸣眼前很快换了一个大妈,吴鸣正在给大妈认真地画的时候,西门口一辆红色的保时捷缓缓驶来,围观的一个西大学生小声却不失艳羡道:“看!紫美人的保时捷!”周遭学生行人商贩多有侧目,吴鸣却依旧专注地挥动着手中的铅笔,细致入微地刻画着大妈因岁月侵袭染制而成的丝丝银发。

    紫美人的大名吴鸣自是没少听过,要知吴鸣这两年来经常来西大作画,从西大学生的言谈中经常听到唐琪的名字,知悉唐琪之美在西大是出了名的,更知悉唐琪因喜着浅紫色衣服而被戏称为‘紫美人’,此外他还知道唐琪出身书香门第,琴棋书画无所不通,经常高调出入学校各种公开场合;更知道唐琪家境颇丰,经常开着一辆崭新的红色保时捷穿梭于校园内外。

    而他整日在此作画,自是没少见这辆红色的保时捷驶进驶出的风光和艳丽,许是他的沉默低调,许是紫美人的高调招摇,吴鸣对这保时捷和紫美人似是丝毫不敢兴趣。所以他UU小说的大妈的丝丝银发刻画的依旧惟妙惟肖,像是从这丝丝银发中你就能看出大妈的往昔岁月的喜乐哀愁。

    忽然保时捷后轮下一颗石子崩出,直接打在大妈的后腰上,只听大妈哎吆一声,捂着后腰,表情极为痛苦。

    唐琪开的保时捷依然缓缓前行,正要驶入校门时,吴鸣忽然就拦在了车前,伸手指向那个大妈,淡淡地说道:“你车子后轮迸出一块石头打在大妈身上了!”

    唐琪挑眉,摇下车窗,取下太阳镜,顺着那男子的手指望去,见一坐在小马扎上、背对着她的大妈此刻正捂着后腰大声呻吟着:“哎呦——疼死了——怎么开的车啊——哎哟——”而在大妈的前面放着一张画板,尽管唐琪和吴鸣从未谋面,但这一刻唐琪的脑海里闪出了的却是吴鸣的名字。

    因为这两三年在西大流传着一个神乎其神近乎传说的人,说是一个西美的高材生经常在周末来西大给人画肖像,他的画不但画得很好而且极为特别,画得好是说画得很像,画得很特别是说他画的肖像是活的,你能从画中看出人物的个性、喜悦和忧思。传说有一次画的肖像根本就不是眼前要画的人,而是这个人的某个时期的肖像,或是过去,或是未来……而传说中的这个人就是吴鸣。更有甚者,在西美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古有神笔马良,今有丹青吴鸣”,说的是吴鸣画什么想什么,画的东西还能变成真的。

    唐琪自是不相信什么传说特异功能,此刻默默地打量着一身蓝色运动装的吴鸣,龙目凤睛似看非看地看着她,微微上翘的嘴角透着些许优雅、些许淡然、还有些许嘲弄、些许鄙夷,唐琪心中小起波澜,似乎这世界的一切都在他那微微一翘的嘴角里,而那鄙夷似乎此刻正在向自己示威。

    唐琪下车,一袭紫衣,瞄了一眼吴鸣,一甩长发,径直走到大妈跟前,左眼瞥向大妈的同时右眼自然而然地看见了那张大妈的肖像,那肖像画的惟妙惟肖在唐琪的心中颤动了一下,忽然鼻息间萦绕着淡淡的烟味,皱眉回头,她便看见了紧跟她而来的吴鸣,吴鸣的眼神坚定而又深邃,甫一触及吴鸣的眼神,唐琪竟是觉得有些心慌意乱,急垂眉避之。

    甫入吴鸣眼帘的是唐琪淡紫的衣,淡淡的妆,那种淡,淡淡的淡然脱俗,弯弯的眉,弯弯的唇,弯得温婉得让人窒息,一抹迷惑、惊讶和凌乱就这么突兀地自吴鸣眼底扩散,吴鸣极力掩饰自己眼底的异常,只是平静之后的表面风轻云淡的背后却是波涛汹涌,他在想:唐琪怎么生得和她恁般像,尤其是那弯弯的眉,弯弯的唇。

    垂眉之后复又回复到先前的唐琪忽然发现吴鸣眼中一瞬即逝的一抹迷惑、惊讶和凌乱,唐琪笑,自信迷人。

    唐琪清脆如铃的声音响起:“大妈是你的什么人?”

    吴鸣淡淡道:“顾客。”

    唐琪轻笑一声,弯弯的唇转向大妈,弯腰柔声问道:“大妈!您没事吧!要不要紧啊?疼不疼啊?您指给我看看哪里疼?”

    “哎呦!哎呦!”大妈被唐琪这一问,捂着后腰,疼的比先前更起劲了,“我说你是怎么开车的啊!这是想要我这把老骨头的命啊!哎呦!疼死我了!”复又用手指着腰上一块说:“这里,这里疼!哎呦——”

    唐琪看了一眼大妈疼痛的部位,眸光晶莹流动,改了口,不叫大妈了:“阿姨!您这话说的,您还年轻的很呢!”又从包里拿出钱来,递到大妈手里:“给,阿姨!这是一千块钱,您先拿去看病,我这还有点事,随后我就去医院看您,您要是不放心,记住我车牌号,陕a—……”

    大妈眼中迅疾抹过万千喜色,一把抓住钱,频频点头:“好!好!好!好姑娘……”

    吴明见状,插嘴:“诶!大妈!你这伤是在腰上啊!还是让她陪你一起去医院检查检查吧!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怎么办?”

    唐琪对吴明的言辞颇为无语,瞪起弯弯的眼正要开口质问吴明,见大妈向吴明使劲儿地摆手说:“小伙子!算了算了!这姑娘不光人长得漂亮还心眼好,你呀就不要为难人家姑娘了,没听见人家姑娘说还有事要忙吗?”

    听大妈这话,吴明明白了,感情在大妈的眼里,唐琪是好心眼而自己是坏心眼,尽管如此,吴明还是耐着性子说:“大妈,还是去看看吧!身体上的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要不这样,我陪您去医院看看!”

    岂料,大妈一听这话,火冒三丈,扯起嗓门就喊:“哎!我说小伙子!你这是咒我呢吧!得,老娘我还有事,不画了!”大妈又对着唐琪笑呵呵地说:“姑娘真是个好人!”画也没拿就转身挤开人群迅速离去,那腰板挺着呢,临走嘴里低声嘟囔:“缺心眼!”

    围观众人笑,感情大妈这腰疼是装出来的。

    吴明,呆若木鸡。

    唐琪甚是骄傲地看着吴明,忽又噗嗤一笑,冲着没走多远的大妈喊道:“大妈,您走好!”

    三月是桃花盛开的季节,西大围墙内几支贪玩的的桃花也撺掇着出来看热闹,吴鸣只觉得这一刻的唐琪灿烂一如这三月的桃花,这人是花,花也是人,一起来挤兑自己。

    唐琪看着此刻窘迫之极的吴鸣,心中着实得意,右手食指晃动着车钥匙,朱唇轻启:“我可以走了吗?”

    吴鸣道:“当然!”又道:“这样吧,你把卡号给我,回头给你打一千块钱!”

    唐琪有些愕然,遂笑道:“不必了!”

    吴鸣坚持道:“还是把卡号给我吧!”

    唐琪想起大妈临走那三个字‘缺心眼’,道:“你这人真是的,我都说不要了!”忽然觉得这样似有不妥,遂又改口道:“要不,这样吧!你画一张画多钱?”

    吴鸣道:“十六开的五十,八开的一百。”

    唐琪这时走至吴鸣身前,弯弯的眼眨了眨,有促狭刁钻,有骄傲自豪,轻笑道:“从现在起你欠我五张八开的肖像画!”

    吴鸣楞了一下:“这怎么可以?”

    唐琪:“怎么不可以?”忽又瞥及那张大妈的肖像,道:“不对,由于我的缘故,那个大妈的生意你没做成,你损失了五十,这样吧!你欠我四张八开的画和一张十六开的!”

    吴鸣哑然失笑,道:“好!”

    唐琪忽然想起了那个吴鸣的传说,这个世界上真有特异功能吗?虽然她并不相信这世上一个人会有天眼,但是这一刻竟是比平日多了很多好奇:“反正我现在没事,不如现在就给我画一张八开的!”吴鸣:“好!”

    只是她忘记了:好奇没有错,但是好奇会害死人,而吴鸣这一画,却是在冥冥之中改变了他的命运,也改变了唐琪一生的命运

    唐琪弯弯的眉下的眼眸折射出无比好奇:“你能不能给我画一张很特别的画?”

    吴鸣皱眉:“怎么个特别?”

    唐琪:“听说你可以画出一个人的过去和未来!”

    吴鸣的眼有些朦胧:“你居然信这个?”

    唐琪违心答道:“我信!”

    吴鸣苦笑,看着唐琪的吴鸣的眼变得更加朦胧,许久,道:“好!”

    唐琪明眸翻转,狡黠地说:“未来的我我不知道,所以你要画过去的我!”

    吴明不语,眼神有些迷离,让唐琪坐下全神贯注注视他的眼眸,吴明的眼眸又多了些迷离,唐琪看着吴明的眼眸,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她看到的这双眼眸,那眸光中有着难以名状的悲伤、无尽的孤独和迷茫……唐琪的眼眸也开始迷离,吴明的迷离多一分,唐琪的迷离就浓一分……

    时间在一秒一秒流逝,吴明的迷离已是到了极致,唐琪的迷离同样到了极致。

    这一刻唐琪的思绪纷飞,脑海中不断变换着不同的场景,有考古的现场,有家里父亲和母亲吵架摔得满地的锅碗瓢盆,有那个只有自己知道在伤心无助时常去的革命公园的一角……

    不一会儿唐琪迷离的眼眸中的画面折射出很多人,有同学,有好友,有母亲,还有一个自己狠狠地看着的一个美少妇,还有一双母亲哀怨无助的眼神,画面再变,父亲竟然当着母亲那个美少妇的面打了母亲一巴掌……画面又变成母亲的墓碑,自己无助地抚摸着墓碑哭泣……

    这时的吴明忽生警觉,他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被窥视的,即使是最亲近的人,即便是自己也不能。

    “停!”吴明大喊一声,把唐琪从迷离中拉回到了现实。

    吴明此刻额头俱是细密的汗珠,而唐琪的眼里分明有了泪珠。

    吴明开始挥笔作画。

    唐琪看上去像是得了一场大病似的,脸色苍白,唐琪做了一个深呼吸,脸色多少有点颜色,惊恐的双眸再次向吴明的双眸望去。

    她想知道吴明的那双迷离的双眸究竟有着怎样的魔力竟然可以触及深埋在内心深处的痛,这时唐琪的面前已是有一张画,吴鸣的画,画上没有唐琪,也没有人,有的正是唐琪经常去的革命公园的一角,那个自己伤心无助时常常去的一角,那个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埋葬痛苦的一角。

    唐琪愕然地看着吴鸣,良久,唐琪一言不发,淡淡地弯弯地苦笑,在吴鸣一张空白的画纸上写上了一个电话号码,颓然离去。

    只是吴鸣永远也不能忘记唐琪颓然离去的一抹回眸中乍然而现的那抹欣慰和深情。

    回忆至此,唐琪忽然忍不住心田深处的笑,她在想人生如梦,得一知己,足矣!就在这时,耳边分明有个声音响起:“我说你一大早站在这儿傻笑什么呢?!”

    唐琪吓了一跳,转身见是骑着三地车的吴鸣,故作娇叱道:“讨厌!吓死我了!”

    背着画夹的吴鸣一边下车一边随口问道:“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唐琪半开玩笑:“想你啊!”忽觉双颊唰地发烫,急忙改口:“想你的画。”头已是埋在胸前,吴鸣“额”了一声,说道:“我的画?我的画有那么可笑?哪里画的不对!”

    唐琪一听这话,恨得银牙紧咬,再看吴鸣眉头紧皱,似是在想自己的画哪里有问题,心想:真是个木头人!冷哼了一声,说:“哪里都不对!”

    吴鸣似是明白又似是不明白,一言不发,推着车子直接去那个角落支起画夹,摆开摊了。

    这回轮到唐琪不解了,这呆子居然又不问他的画是哪里不对了!又追了过去,帮吴鸣摆放范画,一边摆一边问:“你吃早点了吗?”

    吴鸣:“还没有,一起床收拾了一下就往这边赶,你吃了没?我去买。”

    唐琪甜甜一笑,答:“好!我要一个汉堡,一杯鲜奶,我在这儿给你看摊!”

    吴鸣应了声就去了,唐琪则安然地坐在小马扎上,习惯性地拿出手机浏览新闻。忽然,一张异常熟悉的图片映入眼帘,等她点击放大之后,发现图上的正是一方玉玺,一方和吴鸣的那张画上完全一样的玉玺,联想今天早上父亲对他说的话,心想等会儿吴鸣回来定要问个清楚。这时她才看见新闻的标题:陕西考古发现保存最完好的清代鲜尸和疑似失传千年的传国玉玺。

    只是当她继续向下浏览的时候,下一张图片带给她的将是何等的匪夷所思和诡异惊恐?

    这一刻,直戳唐琪视神经的正是昨天发现的古墓鲜尸,唐琪简直不能相信她自己的眼睛,她揉了又揉眼睛,放大、不断放大图片,仔细地查看鲜尸五官的每一个细节,那龙目凤睛,那挺直通天的鼻梁,那浓黑有力的剑眉,那清秀的脸庞,还有很多很多……竟然和吴鸣是一模一样,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是那微微翘起的嘴角透出的些许优雅、些许淡然、和些许嘲弄竟也是和平日的吴鸣分寸不乱、纤毫不差!

第五章 与君初相识(下)

    唐琪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下,这,这怎么可能???这个世界怎么会有如此诡异的事情呢?难不成这个世界真有阴尸还阳借尸还魂怨鬼重生的事?阳光明媚朗朗乾坤之下唐琪只觉得背脊嗖嗖嗖的直冒凉气。这时,一只拿着汉堡的手突兀地伸到了唐琪的眼前,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汉堡来了!趁热吃吧!”

    唐琪抬眼,吴鸣正冲着她笑,那微微翘起的嘴角可不正在透出些许优雅、些许淡然和些许嘲弄吗?唐琪‘啊’的一声,只觉此刻面前的已不是吴鸣而是那具古尸,惊恐至极的她不由自主往后退去,连同马扎一起摔倒在地。

    吴鸣皱眉,放下手里的早点去扶唐琪,唐琪吓得想往后退,岂料肌肉僵硬,动弹不得半分,想大声喊,愣是说不出一个字。

    吴鸣急忙扶起唐琪,只觉唐琪身体僵硬而又冰冷,遂将唐琪紧紧搂住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一边用手轻轻地拍打着唐琪的后背,轻声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不怕不拍,有我在!”

    见唐琪没有反应,遂又去掐人中,过了半晌,唐琪体温渐渐回升,身体也不再僵硬,只是那眼神中的惊恐分毫未去,吴鸣看着唐琪的样子,自言自语道:“看来还得去看医生。”言毕便背起唐琪打算去医院,只是还没走两步,背上的唐琪开口说话了:“不……不用去……去医院,我没事。”

    吴鸣把唐琪放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唐琪的眼神,嘴角依然微微上翘,说道:“到底怎么了?唐琪?”

    唐琪摇了摇头,紧咬着嘴唇一字不说,她在想吴鸣分明是有血有肉的有温度的人,这分明是有人恶搞,这一定是个假新闻,可是忽又想起父亲说的话,父亲总不会无聊到要骗自己吧,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鸣见唐琪脸色瞬息万变,总觉得唐琪今日有些不对劲,劝道:“唐琪,还是先看医生好了!”

    见眼前的吴鸣正常的不能再正常,唐琪横下心开口说道:“你……你看……看今天的新闻了吗?”吴鸣奇怪唐琪说的话离题十万八千里,淡淡答道:“还没呢!没来得及看,怎么了?现在网上的新闻大多都很无聊,看与不看没多大区别。”复又道:“我看你是生病了,我们还是去医院!”

    唐琪这时胆子渐渐大了起来,思忖着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不就是吴鸣和那古尸长得一模一样吗!遂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我没事!你还是打开手机看……看……”

    吴鸣虽不知唐琪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依言打开了手机。

    唐琪的眼中的吴鸣的眼,起初清澈而又平静,倏忽,像是看到了什么,转而迷惑而惊讶,至后来,瞳孔放大似是到了极致。这一刻,吴鸣微张的嘴里吐出三个字:“活见鬼!”

    眼见吴鸣这一幕幕的变化,唐琪反倒是不害怕了,因为至少她相信眼前的吴鸣还是原先的吴鸣,或者说至少还没有被那千年古尸上身,所以唐琪心中惊恐已是十成去了七成。

    吴鸣一边看手机一边奇怪地说道:“这个玉玺怎么有九成和我之前画的玉玺一样呢?”

    吴鸣看似轻描淡写的这句话却在唐琪的心里激起万千波澜:看来当世之中真的还有一方传国玉玺,可是他为什么说是九成一样?居然还有一成不同?我怎么没有看出来?就是老爸的那样的考古界元老级的人物也说是一模一样,吴鸣一眼就看出不同,说明他肯定对这传国玉玺很熟悉,那他或是他家人会不会是盗墓的或是私藏文物?

    唐琪的思绪一如这春日里的柳絮四处飞舞:这么说他还没有看到那具古尸,他还不知道自己和那古尸生得是何等的相像!

    吴鸣右手食指继续向下滑动,唐琪的心紧张的都要跳了出来,果不其然,吴鸣的眼睁得更大,半张的嘴似是没有了呼吸,惊恐的表情凝滞僵硬,唐琪不知道自己哪里突然生出莫大的勇气,正打算安慰吴鸣,吴鸣放大的瞳孔又眯成了一条缝,似是恍然大悟一般,面现喜色,脱口而出:“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惊恐此刻又卷土而来宛若一道闪电从头到脚劈向唐琪,唐琪只觉头皮发麻,浑身每一根汗毛竖立,吴鸣怎么会见到和自己长相完全相同的千年古尸说出这番话来呢???眼前的吴鸣到底怎么了?他现在是人是鬼?唐琪哆嗦着变形的弯弯的唇,道:“吴——鸣?吴——鸣?”吴鸣嗯了一声,回过头应了声:“怎么了?”

    唐琪只希望吴鸣是被眼前的千年古尸的景象吓傻了,在说胡话,可是他现在居然在若无其事的问自己怎么了。唐琪只觉得自己要疯掉一般,吴鸣却是轻拍她的肩,会心一笑,拿起唐琪冰冷僵硬的右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他的眼、鼻、唇,道:“唐琪,死人是没有温度的,不是么?”

    唐琪能够感受到吴鸣宽大而又温暖的手传给她的源源不断的暖意,吴鸣的眼中的唐琪左眼惊疑,右眼多少有些往日的灵动;吴鸣在笑,还是往常一样的微微翘起些许淡然、些许优雅、些许自嘲,开口道:“你没发现那古尸的笑有那么一丝诡异吗?我,却没有!”唐琪左眼已是有些暖意,灵动的右眼多了些释然的感动;吴鸣又拿起唐琪的左手,以指为笔,在唐琪的左手心上流畅地画着什么。

    须臾之间,唐琪泪流满面,她知道眼前的吴鸣就是他的吴鸣,因为这个世上绝不会有人会在她的手心画那个只有他和她才知道的秘密。吴鸣笑,很坦然,只一瞬,唐琪忽然扑进吴鸣的怀里,伏在吴鸣的肩上大声地哭了出来,一边双拳捶打着吴鸣一边说:“你说,你说,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琪这一闹,来来往往的学生侧目看来,其中有些识得吴鸣的,胆大一点的便远远地躲开低声嘟囔着什么,胆小一点的会‘啊’的一声跑掉,熟识吴鸣和唐琪的学生会一边远远的跑去一边大声喊:“唐琪,快走!”

    吴鸣苦笑,对唐琪说:“看来都把我当成鬼了。”唐琪鼓起腮帮,白了一眼吴鸣,又一耸肩,:“我才是是活见鬼,见活鬼了!”复又道:“看来得先弄个口罩,要不真是要吓死人了!”吴鸣道:“嗯,也是,就是不知道吓死人算不算犯罪!”唐琪直摇头:“说正经的,下一步你怎么办?”

    吴鸣摇头,一边关掉手机一边半开玩笑道:“悲哉悲哉!只怕天下之大也无我吴鸣容身之地!”唐琪瞪了吴鸣一眼,叱道:“又来!”弯弯的眉忽然挑起:“我有主意了!”吴鸣也挑眉,道:“女施主请指一条明路,小僧不胜感激!”唐琪轻笑,接口道:“当然是出家了!你呀当和尚也是个鬼和尚!”忽又一本正经地说:“你等我几分钟,马上就来,记住……等我……”骑着吴鸣的车一溜烟进了校园里面去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唐方华在十字路口等红灯,一小伙骑车轻轻碰了他的车之后冲他那么微微一笑,差点没把唐方华给吓个半死。原来那小伙竟是和千年古尸竟是生得万般相似,尤其是那微微一笑,微翘的嘴角那一抹淡然、那一丝优雅、那一抹自嘲……唐方华一愣之之后,连忙下车欲寻找那小伙,耳朵里却是想起一连串汽车喇叭的鸣叫声,不得已只好作罢,开着车直奔考古研究所。

    进了研究所,唐方华拿着那张画刚一下车下车,记者们便呼啦一下把他团团围住,左一句又一句地问个不停:

    “请问唐所长,您能说说这次考古发现的玉玺是否就是当年秦始皇用过的传国玉玺呢?”

    “唐所长,您作为国内考古界的泰山北斗,对这次考古发现的鲜尸保存如此完好如何看待?有什么科学合理的解释?”

    “唐教授,很多人质疑这次考古的真实性,毕竟全世界人类考古史上从未发现这样的古尸,一具尸体历经数百年之后怎么能和活人一样?”

    “唐教授,请问现有的保护条件和措施能否确保鲜尸一如之前在地下保存的完好呢?”

    “唐教授,有人怀疑在鲜尸这个问题上是不是有人在造假?当然这只是就事论事,没有丝毫针对您个人和研究所的意思。”

    “……”

    唐方华但听记者这一番七嘴八舌的提问,心里着实有些恼火,不知道是所里谁把发现鲜尸和玉玺的消息向外透漏的,但是再恼火此刻也不便发作,只好笑呵呵地接过记者送上的话筒,清了清嗓子说道:“是这样的,考古工作呢是个细致活,慢工出细活嘛!此外关于这次考古工作还在进行中,不可能有什么定论,况且,对诸位提到的鲜尸和玉玺的研究和论证还没有进行,很多说法都只是基于经验上的估计和判断,尚需查阅相关文献资料,更需要相关考古技术的科学实验检测提供支持,所以很抱歉!对不起各位了!一旦考古工作有了新进展,我们会召开新闻发布会。诸位还是请回吧!感谢各位对我们工作的支持!”

    记者们失望之至,不想这兴兴而来却要悻悻而归,一个个极不甘心,这时,先前提问的一个记者发话:“唐教授,这么说那鲜尸之事是真的,不存在作假的可能!”

    唐方华严肃地回答:“这位记者同志,请你注意措辞,这次考古发现的后续工作是在实验室进行的,实验室里全方位安置了摄像头,怎么会有假?”

    那记者接口道:“既然确有保存如此完好的鲜尸,不知唐所长能否让我们进入实验室查看是否属实、以正视听?”

    其他记者也纷纷表示,“对对对,不能仅凭网上几张照片就让人们相信这匪夷所思违背科学的事情吧!”

    “不知道唐教授看微博了没,有许多网友留言说这件事纯属炒作,有造假的嫌疑。”

    “ps一张图片易如反掌啊!”

    唐方华不想自己被这些记者用话给套住,顿觉骑虎难下,让他们进去的话,他们势必要拍照,而闪光灯会产生很强的光辐射,其中的紫外线和红外线会对书画、丝织品彩绘、彩陶和壁画等文物造成很大的损害,如果不让进去的话,这考古造假的罪名可是任谁都承担不起。

    就在他左右为难之地,章波在他耳边低声道:“唐老师,不如让他们进去,但是不许拍照,和他们约法三章,这样既不会对文物造成太大损害,也好堵住他们的口啊!”说至此,声音更低:“这记者我们得罪不起啊!必须得好好伺候着。”

    唐方华寻思着章波的主意倒也可行,但还是担心文物遭到破坏,犹豫之间,一走神,这手中的画就掉了下来,其中一名记者捡起正要还给唐方华,却是那么随便的一瞥画上的东西,立时惊叫起来:“大家都来看,传国玉玺!”

    唐方华心中一紧,暗叫了一声:不好!

    果不其然,这帮记者但见画中画的正是网上传的这次考古发现的传国玉玺,当下就炸开了锅,立时就有记者发难:“唐所长,如果说这次考古发现没有造假,那么请问您对这张画作何解释?”记者们发难的同时手中的相机啪啪啪已是给那张画各种写真。

    章波、祁虹、王戈、樊志风等人同样也看到了那张画,俱是诧异之极,齐刷刷地看向唐方华。

    面对众人的质疑,唐方华很想和盘道出实情,可是目前古画的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只怕说出去也没有人相信,反倒是有可能会越描越黑,更何况这件事和女儿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说出这张画是吴鸣所作,他们势必要继续追问下去,而自己现在连吴鸣长什么样子还不知道呢。思忖至此,唐方华说道:“这张画的事情我也是倍感离奇,事情还处在调查之中,具体情况一时三刻不好也不方便说清楚,但是我唐方华以人格担保,这次考古绝无造假,这样吧!”转头又对章波说道:“你和各位记者说清楚规则,带他们去实验室看看,看看我们到底有没有作假!”

    只是信誓旦旦一口咬定没有作假的唐方华万万没有料到下一刻实验室将会有着怎样的诡异离奇在等待着他!

第六章 鲜尸活人

    章波遂对记者把进入实验室的的规章制度细细说了一番,又再三强调禁止拍照,禁止触动实验室任何设备和任何文物,禁止大声喧哗。

    约法三章后,众记者排好队在考古研究所工作人员的陪同下一个一个按次序进入实验室。

    进入实验室,记者按照约法三章有秩序地先看了一棺二椁,唐方华在一旁给众记者科普考古知识,什么是一棺二椁、什么棺木的质地金丝楠木的防腐防潮作用、什么一棺二椁夹层的浇浆的密封利于古尸不腐、什么棺内的冰片、灯心草和麝香也是用来延缓尸体腐烂,章波也时不时在旁边指着一台台考古设备,什么x射线荧光光谱分析仪、什么抑菌净化仪、什么充氮机……这一切进展得井然有序,记者虽是依然心存疑惑,但一时也不好说什造假之事,接着记者们又看了那把出土的古剑,再就是那方玉玺。

    当记者们见到这极有可能是自秦始皇时期流传下来的传国玉玺的宝贝时,兴致甚浓,祁虹见唐方华面显疲惫,遂让唐方华休息,由她来给记者讲解着传国玉玺的历史和传奇。

    唐方华站在一旁哪里还顾得上休息,心里一边琢磨着怎么应付眼前被这帮记者认定的考古作假只之事,一边在想把这次考古发现消息发到网上的那个人到底是谁?网友都留了什么言?是以立刻拿出手机查看。

    很快就查出了这次考古发现最初是由新浪微博上一个叫做‘古虾米’的人发出的,同时在微博的网友留言中看到一些网友质疑此次考古发现的真实性,也有网友留言表示古代人民的智慧并非现在人可以解释的,有什么外星人之说的,更有什么穿越之说……看着看着,唐方华忽然发现了一条令他极为震惊恐惧而又困惑百思不得其解的留言:“奇怪!这个古尸竟然和我们油画系大三的一个学长长得一模一样!”

    唐方华只觉这脑子‘嗡’的一声乱成一团,这个现实的世界中居然有活人和古尸长得一模一样,而且这个活人居然也是西美的,同样是油画系的,更要命的是同样还是大三的,难不成这个学长就是吴鸣?

    不不不,怎么可能!根本不可能!!!世上的事怎么会这么巧???

    可是唐方华心里很清楚,这个世界上往往看上去最不可能的事情才是事实真相!!!

    思量着这次考古发现只怕是自己这一辈子考古工作中遇见的最为不可思议、最为诡异的了。

    因为,那个极有可能是女儿男朋友的西美大三学生吴鸣,非但早在这次考古发现的‘传国玉玺’问世之前,就已经画了传国玉玺的双胞胎,而且这个吴鸣极有可能就是这个留言中提到的和古尸长得一模一样的学长。

    诚然,医学上认为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那是双胞胎,可那双胞胎都是同一个娘胎生的,活在同一个时空中。现在倒好,这个现代人吴鸣怎么会和古尸是双胞胎呢???这简直是举世闻所未闻的天方夜谭???

    可是这一切此时此刻就活生生的发生在现实中,发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所以唐方华现在恨不得立刻飞到吴鸣的面前,当面问清楚这一切到底究竟是怎么回事?

    唐方华当然不可能飞到吴鸣的面前,而且在记者这个‘大麻烦’还没有解除之前他哪儿都不能去。眼见此刻记者们正专注地一边听祁虹讲解一边隔着玻璃展柜参观玉玺,他悄悄地走出了实验室,一出门他就拨通了唐琪的电话:“琪琪,你问你朋友那张画的事了没?”

    这时唐琪刚把她的保时捷开到西门口,接了父亲的电话:“额,老爸啊,还没有,不是,是打电话没人接。”唐方华皱了皱眉,道:“他今天没有去你们学校画画?”这时唐琪的车已是停到了吴鸣近前:“额,没有,我还没见他呢。”这一刻,吴鸣已经站到唐琪的车窗前,唐琪竖起食指放在她弯弯的唇上示意吴鸣不要讲话,唐方华:“那你有他的照片吗?把他的照片立刻发到我手机了!”唐琪吃惊地‘啊’了一声,本想问为什么,碍于吴鸣在跟前,所以含糊其辞地应声道:“额?嗯嗯嗯——老爸,我现在有事!”

    耳边传来嘟嘟嘟电话的忙音的唐方华又把电话打了过去,这次听到的则是: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唐方华使劲地搓了搓脸,怅然摇头,心道:“女大不中留啊!”

    这时身后传来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唐方华背后的章波的声音:“唐老师!”唐方华回头,章波便递来一杯水,热情道:“唐老师,琪琪惹您不高兴了?”

    唐方华接过水,长叹一声:“哎……这孩子一张大,就什么事都由不得你喽!”

    章波把这句话和刚才听到的那句“女大不中留”结合起来,琢磨着这里头到底什么事,还有那句什么“把他的照片立刻发到我手机上”,一时间也是琢磨不透,虽说心里忙着,这嘴上也不闲,接口就说:“唐老师,过一段时间就好,我们年轻人考虑问题总是不周。”唐方华对章波颇为赞许,忽然眼前一亮,说道:“这样吧!章波,你去西美跑一趟,找一个油画系大三的学生吴鸣,把他请到咱所里来!”

    章波闻言一头雾水,心想着此刻所里正是乱得一团糟,所长怎么会让自己去西美找一个学生,但也没问什么,应了声说好,似是顺带说一声:“噢,忘说了,早上一大早我给爷爷打了个电话,爷爷说他这次也过来!”

    唐方华一愣:“啊!章老亲自来啊!好好好!”

    章波:“爷爷说这次考古一定会震惊考古界的!让我们加油好好干。”

    唐方华点了点头,沉思片刻,说道:“这样吧!你进去忙吧!对了,把王戈叫出来!”

    见了王戈,唐方华急道:“王戈啊,你去西美一趟,找一个叫吴鸣的学生,对了,油画系,大三,把他请过来。”

    身体颇为健壮的王戈粗粗的嗓门,问道:“老唐啊,你这是要干嘛?这会儿正忙着呢!”

    唐方华摇了摇头:“你先别问为什么,只管去,要快!对了,实在找不到人,弄一张他的近照,可能的话,把他的档案复印一份拿过来,记住一定要快!赶快去!”

    王戈皱着眉头一头雾水地去了,而唐方华再一次拨通了女儿的电话。

    这次女儿的手机一直在振铃,却是无人接听,唐方华又接连拨打了几次,还是无人接听,唐方华不禁有些恼火,再要拨打时,他的电话响起,心想必是女儿回电话过来了,看也没看接了电话就发火:“琪琪,你干什么呢?这么长时间不接电话!赶快把照片给我传过来!”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呵呵一笑的声音:“方华啊,这年纪大了,火气怎么还这么大,跟琪琪置气呢?”

    唐方华当即脸上一热,恭恭敬敬地答道:“章老师,是您啊!我还以为是琪琪的电话!”

    章联晶:“哈哈哈,我说呢,孩子大了,不好管啊!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你可不能用老思想考虑问题啊!”

    唐方华:“是是是!章老说得对!我听章波说您这次也来西安。”

    章联晶:“是的,这是考古界划时代的大事,我能不来吗?就是爬也要爬到西安啊!我给你打电话是通知你一声,我和所里几位老同志已经坐上飞机了,估计中午一点半左右到达咸阳机场。”

    唐方华:“好好好,我去机场接你!”

    挂断电话的唐方华看了一眼时间已是十点多了,心想赶快把这帮记者先打发走,遂快步走进实验室。

    且说,吴鸣坐上唐琪的保时捷,问:“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兜风?”

    唐琪见吴鸣没有对自己和老爸通话的内容起疑,心里一放松,却是没料到吴鸣有次一问,哭笑不得:“兜风?你以为我要带你去兜风?你不知道你现在走在街上别人会怎么看你吗?”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口罩,扔给吴鸣:“带上!”

    吴鸣没事人一样,开起了玩笑:“难不成你真要让我出家?你舍得吗?”

    但听吴鸣此言,唐琪脸上红晕腾起,弯弯的红唇低声叱道:“贫嘴!”

    吴鸣的眼神望向窗外,深邃迷离,手中不经意地玩起唐琪扔给他的口罩,像是在转动他经常转动的铅笔,无所谓地说道:“大千世界,神奇之事多的去了,我不就是和那古尸长一个模样,怕什么?要怕也是他们怕啊!你想想看,你一上街,这人们都躲着你,岂不很有趣!”

    唐琪听了吴鸣这番话简直是无语了,气不打一处来:“好啊!你就嘚瑟吧!我这就带你去你们西美嘚瑟嘚瑟!”说话间,便是开车向西美方向驶去。吴鸣斜了唐琪一眼,嘴角微翘出一份嘲弄,吐出一个字:“好!”

    唐琪银牙紧咬,她恨极了吴鸣这分嘴角微翘的嘲弄,猛踩油门,只是车已经行驶了三分之一的车程了,吴鸣依旧没有丝毫让自己停车的意思,她的心在缴械投降,她在想:也许这就是冤家吧!前世的冤家!所以她靠边停车,她在等吴鸣问她为什么停车,可是吴鸣嘴角微翘出一抹淡雅,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说的对!长得丑就别出来吓人了,你说我这要是一回到学校,还不得吓着西美的花花草草,校花校草。”唐琪几近无语:“你就不能正经点吗?人家都急死了!”

    这时唐琪的手机铃声突然想起,唐琪看了一眼手机,欲接却未接,任凭那首艾薇儿的whoknows的手机铃声一遍又一遍地响起。

    歌声中唐琪的心情很矛盾,她不明白为什么父亲突然不断地打电话要吴鸣的照片,而且要的这么急,父亲绝对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才这样,按说自己应当毫无保留地支持父亲,可是她绝不想在这充满着诡异的考古发现真相大白天下之前让父亲见到吴鸣,哪怕只是吴鸣的照片,她不能确定父亲知道了吴鸣的相貌和那古尸居然一模一样会怎么想,但她知道这一切势必会对她和吴鸣的感情产生巨大的影响,尽管她知道她和吴鸣之间也许现在还称不上感情。

    吴鸣似乎对是谁这么执着地打唐琪的手机毫不关心,也好像对唐琪任凭手机这么一遍一遍地响而不接电话丝毫不感到好奇,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跟着那首whoknows的曲调轻轻地哼着:whydoyoulooksofamiliar.(为何对你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icouldswearthatihaveseenyourfacebefore.(我发誓我真的见过你)ithinkilike……(我想我喜欢……)

    铃声终于不再响。

    聪慧刁钻的唐琪真的不懂,吴鸣这究竟是泰山压顶我自泰然的镇静呢还是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茫然不知呢?本是到嘴边准备调侃吴鸣的话一转锋头,道:“吴鸣,你说我们算不算朋友!”

    吴鸣一愣:“算,当然算!”

    唐琪狡黠一笑:“那朋友之间是不是应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吴鸣却是没有钻进唐琪的圈套,淡淡地问道:“你想问什么?”

    气得唐琪又是咬牙:“老滑头!”

    吴鸣忽然长吁一口气:“问吧!”

    唐琪想着马上就会知道这万千诡异离奇的背后的谜底,心里不禁一喜,可是她忽然不知道该问什么,因为要问的事太多,而每一个问题对她来说都很重要,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先问哪一个,理了理头绪,平静了心情,这才问道:“那张画真是你画的?”

    吴鸣淡淡答道:“是!”

    “你见过传国玉玺?”

    “是!”

    “在谁手里?”

    “不在我手里。”

    “你……那在谁手里?”

    吴鸣目光深邃而又迷离:“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了你定然不信!”

    唐琪弯弯的眉蹙了蹙,盯着吴鸣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只要说,我就相信!”

    吴鸣嘴角微翘出一抹嘲笑,坚定地说道:“你不会信的!”

    唐琪再次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只要说,我就相信!”

    吴鸣摇了摇头,无奈道:“好吧!你知道薛定谔的猫吗?”

第七章 薛定谔的猫(上)

    唐琪皱眉摇头:“薛定谔是谁?他的猫怎么了?这和眼前的事有什么关系啊?!”

    吴鸣点燃一根烟,缓缓吐出一个烟圈,这才道:“薛定谔是奥利地的一个物理学家,量子力学的奠基人之人,也是一九三三年诺贝尔物理学奖的获得者之一”

    唐琪不耐烦地嘟着嘴打断:“喂——我是学文的,你跟我扯这些干嘛?还以为薛定谔养了一只什么猫呢?”

    吴鸣笑,继续道:“薛定谔的确养了一只猫,一只人类历史上最可怕的猫,”唐琪听到这里,虽是满脑子的问号却也不再发问,以免再次被吴鸣取笑,吴鸣继续道:“以至于霍金说:‘我一听到薛定谔的猫,就会去拿枪。’”

    唐琪还是没忍住心里的疑问:“啊!霍金是要打死问他的人呢还是要打死猫?”说完就立刻后悔了,因为吴鸣又在笑,继续道:“打死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霍金一听到这个著名的思想实验也是头疼不已,薛定谔的实验是这样的,把一只猫放进一个不透明的盒子里,然后把这个盒子连接到一个包含一个放射性原子核和一个装有有毒气体的容器的实验装置。设想这个放射性原子核在一个小时内有50%的可能性发生衰变。如果发生衰变,它将会发射出一个粒子,而发射出的这个粒子将会触发这个实验装置,打开装有毒气的容器,从而杀死这只猫。根据量子力学,未进行观察时,这个原子核处于已衰变和未衰变的叠加态,但是,如果在一个小时后把盒子打开,实验者只能看到“衰变的原子核和死猫“或者“未衰变的原子核和活猫“两种情况。”

    唐琪一头雾水,弯弯的嘴角向下可怜兮兮地表示着无奈,一声不吭。

    吴鸣问:“听明白了吗?”

    唐琪哼了一声:“你这是让文科生跪了的节奏啊!什么嘛!死就是死,活就是活,搞什么既死又活,打开盒子看与不看会影响猫的死活吗?”

    吴鸣晒然:“当然,看与不看当然会影响结果。你看,猫非死即活,你不看,猫或死或活!”

    “什么破道理!”唐琪不以为然道:“你这根本就是唯心主义!一个事物的客观存在是不依意识为转移的!”

    吴鸣摇摇头,表示无奈:“你这是偷换概念好不,量子物理学研究的是微观世界,宏观世界的坐标、动量、能量、角动量、自旋等物理量在量子学下往往不能取得连续变化的值,并且取得的值往往也是不确定的。也就是说在微观世界里猫或死或活,在宏观世界里猫非死即活。”

    唐琪听得云里雾里,一会儿眉头紧锁,一会儿又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可是忽又觉得不对,这越想越想不明白,只觉得头疼发胀,冲着吴鸣就喊:“你才是偷换概念的,我才不管什么微观世界宏观世界,什么活猫死猫,让薛定鄂的猫见鬼去吧!我只是想知道你画的那个传国玉玺现在在哪里?!”

    吴鸣喟然长叹,眯着眼看着唐琪,看得唐琪心里有些发虚:“干嘛?我说错什么了?”

    吴鸣摇头,目光更加迷离深邃:“自小以来,我就一直反复做着同样的一个梦,梦中的天空阴沉沉的,总是在不停地下着尸体,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那些人似是熟识,却无从想起,梦中,我手中捧着的正是这传国玉玺,时而开怀大笑,时而掩面而泣。”

    唐琪哈哈两声干笑:“你是说画中的玉玺是来自于你的这个荒诞之极的梦?”

    吴鸣不语。

    唐琪不知所措地拢了一次又一次她长长的发,发已乱,心更乱,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对吧?所以你就给小孩编了一个天方夜谭的故事,对吧?”

    吴鸣依旧不语,他在想:也许这个世界只有她才会相信自己的这个梦,想必她也应当看见那具古尸了,那么当初她许下的那个永不可实现的诺言现在还算数吗?

    唐琪满眼蔓延着无限委屈和愤恨,看着依然无动于衷的吴鸣,撕声道:“撒谎!你这个骗子!你这个小人!我唐琪扪心自问对你坦诚以待,而你居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以为我唐琪是贪财的女子吗!?就算你手上的真是传国玉玺,我唐琪也绝不会多看一眼!我只是想知道这一切的诡异离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以为我唐琪会觊觎你那方还不知真假的传国玉玺!与其这样编个连三岁小孩都不相信的鬼故事来骗我,你还不如直接告诉我那张画根本就不是你画的!你走吧!骗子!小人!”

    唐琪的委屈恼怒似是早在吴鸣的预料之中,是以吴鸣只是淡淡地解释:“我说的是真的,千真万确!我从未把你想象成那种人!”

    唐琪冷笑:“你走吧!当我们从未相识!下车!”

    吴鸣晒然一笑,背起画夹,缓缓打开车门,已是下了车的双脚,一迟疑,驻足,回头侧目看向唐琪,本想说什么的嘴微张,却是微微翘起些许嘲弄,转身迅疾离去。

    唐琪的耳边响起‘砰’的车门关闭声,刹那间,泪水潮水般涌出,无力地趴在方向盘上失声而泣。

    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奇怪的生物,这一念方落,一念又起。

    唐琪忽然间似乎知道吴鸣那微张的嘴要说的是什么,吴鸣分明是想说:你说过,你只要说,我就相信!唐琪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的骗子,复又仔细一想,吴鸣要是真想骗自己干嘛不编一个可信的谎言来糊弄自己,而是说了一个谁都不会相信的‘鬼话’。正是吴鸣无比地相信自己,坚信自己相信他,才会说出这番‘鬼话’。可是自己却……

    蓦然抬头,似是看见不远处吴鸣那落寞的背影,等开车至近前,才恍然吴鸣已不在灯火阑珊处。

    且说唐方华接了章老的电话后,走进实验室打算赶快打发这帮记者走,恰好看见章波他们正带领着记者去看保存在低氧古尸储藏柜的鲜尸。

    只是令唐方华做梦也想不到的更加诡异的一幕就在章波打开古尸储藏柜的时候发生了。

    但见章波一边去打开古尸储藏柜一边对众记者说:“你们决计不会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具鲜尸的新鲜程度就和活人一个样……”

    古尸储藏柜打开的那一瞬间,众记者伸长脖子挤着脑袋向储藏柜了去看,时间似是在这一瞬凝结,章波的舌头像是突然被冷冻了一样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记者们本已睁得很大的眼睛睁得更大,猜怎么着?

    古尸储藏柜里空空如也!那具已是死了数百名的鲜尸竟是不翼而飞!

    惊叫此起彼伏。

    祁虹、章波和樊志风三人俱是瞪大眼睛你看我我看你惊恐的嘴里反反复复只有三个字:“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

    记者们却是发难:“请问鲜尸现在何处?”

    “请不要告诉我们这是古尸复活借尸还魂!”

    “你们是一群伪科学工作者,伪专家,你们这是**裸的作假!这次考古从头至尾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请问你们唐所长在哪儿?希望他能够给我们一个科学合理满意的解释。”

    就这这时,众人听到身后唐方华惊恐至极的声音:“通知保卫科,同时报警!”人已是瘫倒在地。

    记者们见唐方华已是这般模样,也不便进一步追问,章波等人扶起唐方华坐定,唐方华喝了些水,这才慢慢缓过神来,眼神缓缓扫过章波等人,似是要从他们当中找出古尸失踪的谜底。

    唐方华的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在人们知道鲜尸的考古发现之前,也就只有他和章波、樊志风、祁虹、王戈等五人知道这件事,可是现场的章波、樊志风和祁虹俱是一脸愕然毫不知情的样子,那么会是此时不在场被自己派去西美找吴鸣的王戈吗?

    王戈办事的效率很高,他驱车一进西美就直接去了油画系系主任的办公室,亮明身份后借口说所里需要画一些复古画,他很快就弄到了吴鸣的档案的复印件,只是当他拿到手里这么随便一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档案上的吴鸣的二寸照片竟然与古尸有四五分相像,心想这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难怪唐老急着让他办这件事。之后又去辅导员办公室找吴鸣的辅导员要吴鸣的电话。

    辅导员王老师很热情地接待了王戈,倒是当时在场的一个学生时不时向他瞄上几眼,王戈倒也没太在意,说明来意后,王老师给吴鸣打了好几个电话,一直是关机中,王戈只好拿了吴鸣的手机号码,之后再要吴鸣的生活照时,王老师说没有,王戈只好离开。

    出了辅导员办公室,王戈摇了摇头,对没有拿到吴鸣的最近生活照颇有些遗憾,却是没走几步,那学生便匆匆追上他:“叔叔,你不是想要吴鸣的照片吗?我有!”王戈上上下下打量着,只见这小伙五大三粗、白白净净,嘴上一丛浓浓的胡须,许是太胖的原因挤得没处放的眼睛显得很小,王戈笑:“好好好!谢谢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小伙一耸肩,胸前两块肉呼啦呼啦地上下波动:“我叫王大雷,他们都叫我雷子,我和吴鸣是一个班一个宿舍的铁哥们!”

    王戈点了点头:“王大雷同学,你是不是也想去我们所里画画?”

    王大雷:“别介,我那水平差老了,我就是想问问网上说的不腐鲜尸的事是真的吗?”

    王戈不想自己意会错了,回答道:“确有其事!”

    王大雷面色一变:“这就怪了……”一皱眉又道:“叔叔,我蓝牙给你传过去!”

    尽管王戈是研究人类学的,但见了吴鸣的照片,还是不免瞪大了眼睛看了又看,至少在他几近秃头的脑袋上挠了九十九下,终是吐出一句话来:“这怎么可能?难道说是……”

    王大雷急忙追问:“叔叔,难道说是什么?”

    王戈看了一眼王大雷,又摇了摇头,嘴里嘟囔着:“不可能不可能,就是违背遗传科学规律的啊!”

    王大雷再问,王戈竟是不回答,神经兮兮地走了。留下王大雷直摇头,第九十九次给吴鸣打电话,但听电话那边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不禁心里暗骂一声:“靠!这货现在到底是人是鬼!?真把人能急死!”

    王戈沉思着吴鸣和古尸双胞胎的怪象在遗传学上的困惑,下了楼,边走边想,向自己的车走去,刚好碰上来西美找吴鸣的唐琪,只是唐琪看见了他,他没有看见唐琪,唐琪远远地喊了声:“王叔叔!”

    王戈没有听见,唐琪只好作罢。

    王戈走到车跟前,开门,还在走火入魔一般思考,不想屁股刚挨上座位,便觉得脑后生风,来不及反应便晕了过去,这时一个黑影拿过吴鸣的档案的复印件啪啪啪一阵拍照,又放回档案,这才下车扬长而去。

    唐琪向前走了几步之后一想不对啊!这王叔叔来西美做什么呢?猛地一拍脑门,琢磨着定是父亲见联系不上自己,便派了王叔叔来西美直接找吴鸣。想明白之后一回头便看见两个黑衣人从王戈的车上下来急匆匆地离去。

    疑心顿起的唐琪连忙跑向王戈的车,很快就发现昏迷在车上的王戈,见王戈还有呼吸,心里踏实多了,大声地喊:“王叔叔,你醒醒,王叔叔,你醒醒!”好在王戈很快就醒了,唐琪这才松了一口气:“王叔叔,你没事吧!”

    王戈摸着此时仍旧隐隐作痛的后脑勺:“没事,你看见打我的人了吗?”

    唐琪摇了摇头:“我只看见两个黑衣人从你车上下去,没看清长相,他们为什么打你?”

    王戈想了想,自己平日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啊,不知道今个是倒了什么霉,竟是被人不明不白地打了,忽然目光落在吴鸣的档案上,似是明白又似是不明白,指了指吴鸣的档案,若有所思道:“也许是为了这个?”

    唐琪拿起档案,甫入眼帘的便是吴鸣的那张脸,唐琪闭眼,恍若隔世。

第八章 薛定谔的猫(下)

    话说保卫科的人很快就到了实验室,先是把记者们请到了实验室外面,接着看了监控视频,一切正常,又在实验室里查看了一番,门锁窗户均完好无损,地面也无重物拖拉的痕迹,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

    不久之后,警察也来了,带头的是一个红鼻头,四十多岁,刑警大队队长侯哲,他们又是看视频监控,又是对实验室里里外外彻底查看了一番,尤其是那低氧古尸储藏柜,没有破损,没有被撬的痕迹,也没有被移动过的痕迹,折腾了一番同样也没有丝毫发现和收获,又对相关的几人提取了指纹、做了笔录。

    红鼻头侯哲又让人对门外的记者们做了问话笔录,当红鼻头从记者口中获悉那张画有传国玉玺的画的时候,不禁颇感案情蹊跷,原本只是当做文物盗窃案来侦查的,这会儿怎么感觉有考古作假的味道。

    这时,王戈左手拿着吴鸣的档案,右手摸着还有点痛的后脑勺回到了实验室,但见实验室里多了些警察,张口便问:“老唐,这是怎么回事?”顺手就把吴鸣的档案递向唐方华。

    不料,红鼻头同时也伸出手,唐方华捏着档案的一头,红鼻头捏着档案的另一头,唐方华皱眉道:“警察同志,这个和眼下的事没有丝毫关系。”

    红鼻头呵呵一笑,道:“唐所长,有没有关系,看了才能知道!”

    唐方华无奈松开手,红鼻头打开档案一看,第一眼便看到了吴鸣的那张寸照,鼻翼翕动之间拿出了手机。

    唐方华见状低头不语,闭目养神,内心里却在一万遍祈祷自己的猜测可不要成真。

    红鼻头很快就发现吴鸣长相和古尸众多相像之处,同样觉得百思不得其解,而另一个让他感到不解的是唐方华为什么不愿意警察看到这份档案。

    红鼻头叫人复印完吴鸣的档案后又把原先的那份给唐方华,随即又让人对王戈进行了指纹提取,又对王戈做了问话笔录。

    王戈一五一十地全告诉了警察,唐方华那边不住地摇头,心想今日这事真是诡异到了极点,莫不是这一辈子挖人墓,到头来,要遭报应?打开吴鸣的档案,姓名一栏里赫然印着两个字:吴鸣!再看照片,果然和古尸很像。

    红鼻头看着王戈传来的吴鸣生活照片,坐在一旁的唐方华心跳骤然加速,忍不住凑上前看来一眼,只是这一眼让他只觉天下之大,世事之奇,莫过于此,这吴鸣和那古尸根本就是双胞胎。暗自思量,果不其然,被自己猜中,难怪女儿死活不接电话不发照片,只是一念方落,一念又起,想起早上从自己车前骑车过去的小伙,那可不正是吴鸣吗!

    红鼻头发现这吴鸣和这古尸还真是生得完全一样并无二致,倍感诡异之时,又觉得似是找到了什么线索,遂面带笑容,故作说漏嘴:“哎呀!奇怪啊!这吴鸣怎么和这千年古尸长得一模一样呢?”

    闻言,章波等人也是无比惊奇,联想着昨夜的开棺考古和今天的古尸不翼而飞,顿觉莫名恐惧袭上心头。倒是乐坏了在门外偷听的记者,这下可有的爆料了。

    红鼻头但见众人表现,心中似是多少有些主意,随即红鼻头要了吴鸣的电话打了过去,被告知关机的红鼻头思索片刻后,道:“有点意思!”复又对着王戈说道:“也就是说是唐所长让你去找吴鸣这个人,当你办完事之后在车上被不明身份的人从背后打昏,之后你又被唐所长的女儿唐琪救起,那么、唐琪人现在在哪儿?”

    王戈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她见我没事后,我们就分开了!”

    红鼻头微微点了点头,半晌,忽然看向唐方华:“唐所长,您你能不能给您女儿打个电话让她来这里一趟?”

    唐琪和王戈分开之后便向吴鸣的宿舍楼走去,她在想:哼!让你玩失踪!我就守着你的大本营,看你能跑多远。可是转眼又在想:他现在一定对自己很失望,他在躲自己吗?还是在躲所有的人?还有他说的那个薛定谔的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边走边想,不过不想则已,一想更是迷惑,按说,薛定谔盒子里的猫在没打开之前是处于或死或生的叠加状态,也就是说活着的猫永远看不见死去的猫,死去的猫也永无可能见到活着的猫,可是现在的问题是吴鸣就是那只活着的猫,却看见了死去的那只猫即千年古尸,这又该怎么解释呢?想得有些歇斯底里的疯掉的感觉的唐琪忽听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唐琪?唐琪!”

    唐琪回头,见是吴鸣的哥们王大雷,心中一喜,连忙问:“雷子,你见吴鸣了吗?”

    原本兴冲冲的王大雷一听唐琪这话,立时耷拉着脑袋:“我还以为你知道呢,得,我都找了他一上午了,手机一直关机,这孙子,到底在搞什么?”复又皱眉:“不对啊!他说上午去你们学校画画的呀,你会没见他?”

    唐琪心中自责不已,避而不答,咬着唇说道:“你知道新闻……上的事?”

    王大雷点了点头:“是,不然我这么急着找他干嘛?整个西美这会儿估计都炸开锅了!”

    唐琪一叹气,低头搓手,忽又猛地一抬头:“对了,吴鸣有没有双胞胎哥哥或是弟弟啊?”

    “没听他说过啊!”王大雷挠头:“就算是吴鸣有双胞胎也不可能是这个千年古尸吧!肯定是有人和吴鸣过意不去,在恶搞!嗯——我看极有可能,说不定是考古研究所的人吃饱撑的没事干!搞个假新闻哗众取宠!”

    唐琪闻言自是不悦,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可能!考古研究所什么单位啊!绝对不可能!”

    王大雷似是在自言自语:“也是,这考古研究所什么单位啊,应当不会随便乱发新闻吧!”

    唐琪心乱如麻,忽然眼前一亮,喜道:“你说他会不会偷偷溜回宿舍呢?走!你带我去看看?”

    王大雷:“切!怎么可能!这小子有两次搞失踪,也是手机关机,消失了整整一个礼拜,因此还背了处分呢。”

    唐琪“啊”了一声:“两次?都什么时候的事?他为什么玩失踪啊?回来后他有没有说去了哪里?”

    王大雷:“大概也就春天这会儿,大一一次,大二一次,他回来后不管谁问,就六个字,回老家办点事。”

    说话间二人已是到了吴鸣宿舍门口,往里一看,空无一人。王大雷一摊手:“我说怎么着!铁定不在。”

    唐琪嗯了一声:“我可以进去看看吗?来了几次吴鸣都不让我去你们宿舍。”

    王大雷哈哈哈大笑:“可以!太可以了!只要你不嫌脏不嫌臭就好!”

    唐琪二话没说就走了进去:“你们这宿舍的卫生算是不错的了,”指着里边靠墙的一张床问道:“这是吴鸣的?”

    王大雷点了点头:“哟——你们两个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眼就认出来了!”

    唐琪浅浅羞,道:“我只是认识他的画而已!”原来吴鸣的床的四壁都挂满了他的画。

    见吴鸣的床铺乱成一团,放下手里的包,就去给吴鸣叠被子衣服,一边叠一边在想:真是个大懒虫,看来这一辈子我都要给他整理床铺了,想着想着,笑了,想着想着,又羞了,浅浅的,看得一旁的王大雷乐呵呵地说:“吴鸣这小子遇见你可是享福咯!”

    唐琪闻言,不胜娇羞,忽又想起今天早上吴鸣在她手心画的那个字,说起这个字还是上个礼拜的事,当时吴鸣说他可以一心二用,唐琪不信,所以吴鸣给一个顾客画画时,唐琪便在他的后背隔着衣服写了一个“唐”字要吴鸣猜,不料吴鸣一口就报出了答案,画的画丝毫也没受到影响,唐琪不服,还要再写,吴鸣却是放下铅笔,拉过唐琪的右手,迅疾在她的手心写了一个字,让她猜,唐琪却是死活都没有猜出来,嚷嚷着吴鸣说是什么字,吴鸣等顾客走后才告诉唐琪那是一个小篆的“吴”字。

    唐琪这时一边拿起枕头放在被子之上,一边看了王大雷一眼,故作自嘲道:“算了!他还不知道想着谁呢?!”低头的瞬间却发现枕头下边的地儿放着一张照片,拿起一看,但见照片上一身着汉服长发及腰的少女,肤若凝脂,体态婀娜,细看之下,娥眉淡扫,丹唇一点欲开未开,凤眼一双清澈见底,几分天真无邪几分调皮淘气,不禁暗道: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三分艳羡三分猜忌三分嫉妒的唐琪不禁开口问道:“这女孩是谁啊?吴鸣的女朋友?”

    王大雷:“不知道,反正我没见过本人,宿舍人都问过,他从来都不说。”

    唐琪咬着弯弯的唇恨不得立时就站到吴鸣的面前问个清楚,可是转念之间神色萧索,我只不过是他的一个普通朋友而已。落寞之际她的手机骤然响起,见是一陌生本地号码,犹豫了片刻,还是接了:“喂!你好!”

    电话的那一头不是别人,正是红鼻头,原来红鼻头让唐方华给唐琪打电话,唐方华并没有照做,但给了唐琪的手机号码,让红鼻头自己打:“你好,我是刑警队的侯哲,你是唐琪吗?我们有点事需要你协助调查,不知你方便不?”

    听到刑警队三个字,唐琪心里一紧,小声问道:“什么事?”

    红鼻头侯哲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这……”眼睛看向唐方华等考古工作人员,道:“这兹事体大,你最好现在就来省考古研究所一下,你父亲也在这里。”

    唐琪瞳孔折射出万般焦虑来:“我爸爸他怎么了?快说!让我爸爸接电话!”

    红鼻头侯哲把电话给了唐方华,唐方华清了清嗓音,沉声道:“琪琪,你现在过来吧,爸爸没事,路上小心点啊!”

    放下电话的唐琪也顾不得那照片上的女子,和王大雷说了声一有吴鸣消息就通知她,就匆匆离开。

    急急忙忙赶到考古研究所实验室的唐琪但见父亲安然无恙,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章波这时递来一杯水:“琪琪,喝点水休息休息!”唐琪接过水向章波微微点头,正要向王戈他们问好时,余光瞥见红鼻头正朝自己走来,红鼻头对着唐琪说:“你就是唐琪吧,刚才是我打的电话,请你这边坐,我们有些问题要问你!”

    章波拦住红鼻头:“哎我说警察同志,这人刚到休息一下再问不行啊?!”

    红鼻头皱眉,唐琪浅浅一笑:“没关系,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红鼻头将唐琪带到一旁的桌子前坐下,让技术人员提取了唐琪的指纹,又对唐琪做了基本的问话笔录,和之前王戈的问话笔录对照后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

    红鼻头在一旁一直苦苦思索:视频监控显示一切正常,对众人的问话笔录也看不出任何问题,可是这古尸怎么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呢?画、传国玉玺、古尸、吴鸣在他的脑海中翻滚着,他忽然明白这一切的焦点都指向了吴鸣。

    所以红鼻头对唐琪问了第一句就是:“吴鸣是你什么人?”

    唐琪一愣,随即答道:“朋友,怎么了?”

    红鼻头并不回答唐琪的问题,又问道:“你看过今天考古发现的新闻了吧?!”

    唐琪面色平静:“当然看过了,有什么问题吗?”

    红鼻头这一刻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笑道:“没什么问题。今天你和你男朋友吴鸣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唐琪道:“今天我们没有见面!”

    红鼻头靠着椅子大笑,一瞬,笑声戛然而止,猛地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厉声喝道:“你在撒谎!”

    唐琪一愣,虽是心虚嘴上却是不承认:“我没有撒谎!我凭什么撒谎?你又凭什么说我撒谎?”

    红鼻头笑,不答反问:“吴鸣是你男朋友?”

    唐琪又是一愣,瞬间答道:“不是!”

    红鼻头点点头,笑道:“这就对了!那你为什么不否认吴鸣是你男朋友,而是急于否认你和吴鸣见过面?”

    唐琪心道:这红鼻头还真难应付,面上却是不屑,道:“我想先否认哪个就否认哪个,你管得着吗?”

    红鼻头:“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吴鸣就是你的男朋友,这样的话,你否认你们今天没有见面的话才有合理性。”

    唐琪不得不承认这侯哲的确有点本事,但却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道:“好吧!看来你对自己的推理很是崇拜,如果你喜欢自我陶醉那就自我陶醉吧!”

    红鼻头侯哲忽然面色再变,声色俱厉,道:“今天这件案子事关重大,牵涉你父亲是否直接或间接参与考古作假,我希望你能够据实交代,那张传国玉玺的画是不是吴鸣画的?”

    唐琪闻言一惊,面色大变,一下子拦在这时倍显疲惫的父亲身前,挺胸而立,厉声道:“你说什么?警察说话也要讲证据,考古作假?就凭一张画吗?”唐琪越说越激动:“不错,画是吴鸣画的,可那又能说明什么?他本来就是美院的学生,画一张画有什么奇怪的?临摹一张画也犯法吗?”

    祁虹这时愕然一惊,脱口而出:“临摹?这……这……可能吗?”

第九章 局内局外(上)

    唐琪不想祁虹阿姨这时忽然出来搅局,自是不悦,遂接口道:“祁虹阿姨,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是听他这么说的。”

    祁虹想了想,“嗯”了一声,点点头,若有所思道:“也是,民间也许有人存有记载传国玉玺资料的善本或孤本。”

    樊志风等人当然知道这次考古是真真实实的事实,可是眼前这一幕幕的诡异离去似乎让他们忘记了事实,他们都在想:为什么传国玉玺出土之前就会有同样形制的传国玉玺的一张画呢?而且作画的人居然是他们所长千金的男朋友?更更离奇的是这作画的吴鸣怎么就和那古尸长得一般模样呢?章波当然也这么想,但他想的更多的是难怪唐琪对自己一直不感冒,原来唐琪已经有男朋友了,可是这也太搞笑了吧,她更喜欢一个古尸一样的吴鸣?

    红鼻头却是不这么想,所以他立即说道:“有些考古专业的知识我不懂,但是若是有人合谋造假出传国玉玺,又通过其他手段人不知鬼不觉地把仿制的传国玉玺放进考古发现的棺椁之内的话……我想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说至此,双目炯炯看向唐方华:“您说对吗?唐所长?”

    唐方华怒喝:“你这是无中生有血口喷人!视频监控上边可是清清楚楚!”

    虽说章波等考古人员也认为红鼻头所言纯属无稽之谈,但脑子里还是把他的话转了几圈,又把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投向了唐方华和唐琪。

    唐琪本待说什么,红鼻头又说道:“唐所长,请不要激动,我们只是就事论事,您不要激动,再说了,视频监控上也没有什么迹象表明古尸被盗,可现实是古尸不翼而飞了!”

    唐琪“啊——”了一声:“古尸不翼而飞了?”同时“啊”的还有不知情的王戈。

    红鼻头看不出唐琪的惊讶之色有丝毫做作,也就是说她根本就不知道古尸不翼而飞,更何况参与盗窃古尸考古作假。但还是出于多年职业的习惯,他要带唐琪去失窃现场看看,以便进一步确定的不知情。

    唐琪望着眼前密封的低氧古尸储藏柜,不知怎么忽然想起吴鸣给她说过的、让她倍感不可思议的薛定谔的猫,现在密封的古尸储藏柜就是那只不透明的箱子,古尸就是那只薛定谔的猫,不打开古尸储藏柜,古尸处于或存在或消失的叠加状态,打开古尸储藏柜,古尸要么依然还在要么不翼而飞。

    红鼻头带着手套的右手现在就抓在了古尸储藏柜的把手上,红鼻头的左边的唐琪双眼空洞,似是因思考薛定谔的那只猫丢了自己的灵魂一般。她在想吴鸣到底想通过薛定谔的猫告诉自己什么?那个他梦中的传国玉玺又是怎么回事呢?他为何会对古尸说‘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呢?那个古尸和他真的是故人吗?他们之间很熟吗?生死阴阳两界的人怎么会很熟?那只猫,那只薛定谔的猫和这个又有什么关系呢?

    红鼻头右手用力,咯吱一声,缓缓打开古尸储藏柜。

    古尸储藏柜内,宏观上的猫或是古尸果然不在其内,这时的唐琪眼眸有了些异样,忽又瞳孔逐渐放大,她似乎有点明白吴鸣的意思,宏观上的古尸不见了,那么微观上的古尸呢?它在还是不在,可是她忽然又什么都不明白,只觉头痛欲裂,浑身大汗淋漓,一个站立不住身体向下倒去,唐方华一把抱住女儿,一边查看唐琪气息,一边大声喊道:“琪琪,琪琪,你醒醒,你醒醒啊!”

    红鼻头依然满脑子的疑问不解,这是他有生以来遇到的最为离奇诡异的盗窃案件,但此情此景也不方便继续待在实验室展开调查工作,遂带队迅速离开,刚一出门,先前围在实验室门口偷听偷看的记者们迅疾将红鼻头围住纷纷问案情进展情况,红鼻头能说的也只有四个字:无可奉告!而在他的心底同样也有四个字:找到吴鸣!可是刚才按照王戈提供的手机号码再次打过去,提示对方手机依然处于关机状态,那么吴鸣究竟会在哪里呢?

    吴鸣此刻正独自坐在东郊的灞河岸堤上,一口又一口地抽着烟,然后吐着一个又一个烟圈,只是四月初的西安的风很大,那烟圈还未成型就被这春风吹散在空中,也散落在他的心里。

    吴鸣在想:今天已是四月八日,那么那个让他日日夜夜无时无刻都牵挂的日子,每年的四月十二日,终于要来了,一想到这里,他就止不住地兴奋激动,一想到这里,他就恨不得立即赶回老家,一想到这里,他的脑海里就会勾勒出一个身着汉服的妙龄少女,那天真无邪的目光,那调皮淘气的目光,那不食人间烟火的轻轻一挥袖,可是一想到这里,他同样也很纠结,因为他必须面对一个人,一个打小就在一起的哥们,一个和他同样喜欢着同一个女子的铁哥们——峰子。

    吴鸣和峰子曾一起立下毒誓,每年的四月十二日,谁也不许单独去见她,二人必须一起去见她。

    所以,现在,吴鸣拿出手机,他准备开机告诉峰子一起去见她。

    只是一瞬犹豫起,他本打算后天给峰子打电话一起回去见她的,只是不曾想今日碰到这桩离奇诡异的事,他自己也说不好这些离奇诡异的背后是什么,只觉得唯有薛定谔的猫可以解释,在他看来这两方传国玉玺都是真实存在的,只是存在的空间不一样罢了,而他自己和古尸也是一样的,只是存在的时间不一样,所以才会有一古一今、一死一活不同的状态,他在想,也许那古尸就是自己的前世也说不定。

    吴鸣知道当时唯有以薛定谔的猫才可以让唐琪不再胡思乱想,不再疑神疑鬼,不再惊恐万分,但不想唐琪并没有相信他,并不相信他的那个传国玉玺的梦。

    他的脑海又浮现出那个身着汉服的美丽少女,所以吴鸣又在想,她定然也知道这次的考古发现了,那么她会不会被这离奇诡异的考古发现吓坏呢?或者说因此事再也不理会自己呢?或者不遵守她的那个本是绝无可能实现的诺言呢?想到她的那个今古第一的匪夷所思永不能实现的诺言,那个曾经让他认为今生今世他和她之间绝无可能在一起的诺言,那个曾经让他醉生梦死万千颓废的诺言,如今的他笑了,这千年古尸的出土发现……哈哈哈,哈哈哈,他几乎开心的笑出声了。

    然而吴鸣最终没有打开手机,他不想接那些无聊惊异好奇的问话和短消息,同样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解释。

    想到这里的吴鸣心中猛地一寒,起身背起画夹,向桥上走去。

    上了灞桥,吴鸣没有向市里方向去,而是向东行,没走几步就闪进路边的一家网吧,要了一个包间,锁好门,取下闷得自己快喘不过气的可恶的口罩,点燃烟,吐出一个很圆的烟圈,心道:这个世界也是真奇怪,戴个口罩就可以瞒天过海。

    打开电脑,隐身登上扣扣,一瞬间,各种各样的信息铺天盖地的向他汹涌澎湃般袭来。吴鸣无奈摇头,心里暗骂一声:垃圾!习惯性地一一关掉各种推送广告,接着又习惯性地准备关掉腾讯新闻时,他的手指慢了下来。

    因为一个新闻标题:陕西考古或涉嫌作假,千年古尸竟不翼而飞。

    吴鸣迅疾打开这条新闻,但见小标题赫然写着:画中再现传国玉玺孰真孰假,西美学生相貌酷似千年古尸。吴鸣一行一行一字一字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看完新闻,但觉心中百味杂陈,尤其是最后一句话:“所有的离奇诡异的背后都隐藏着一个人的名字——吴鸣,希望有吴鸣下落的人立即通知警方。”更让他哭笑不得的是新闻里还配有他的一张生活近照。

    吴鸣就不明白了,怎么好端端的自己就成了“通缉犯”?同样令他不明白的还有唐琪为什么要出卖自己?除了唐琪没有人知道那张画是他画的,而且唐琪的爸爸居然是省考古研究所的所长!这新闻上说视频监控上没有任何古尸被盗的迹象和影像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千年古尸复活了?自己一个人没事出去溜达去了?而且视频监控根本就监控不到另一个世界的物质的任何活动?

    吴鸣忽然觉得这事真的有些诡异,他甚至在怀疑那个古尸不是出去溜达那么简单,不定是出来找自己的?这一刻的吴鸣有些害怕了,浑身一动不动,眼珠在方寸之间的眼眶内提溜提溜上下左右翻转,查看着包间内每一粒空气分子的流动是否异样。

    转念一想,也不对啊!它应当就是自己的前世或者是前世的前世,它没事找自己干嘛?他要上身也该是上别人的身啊!附体还阳这事难道是真的?

    吴鸣又摇了摇头,心想自己这都是在胡思乱想什么啊!这一切的背后总是有真正的原因的,他又想起了薛定谔的猫,不过不想则已,一想更是迷惑,按说,薛定谔盒子里的猫在没打开之前是处于或死或生的叠加状态,也就是说活着的猫永远看不见死去的猫,死去的猫也永无可能见到活着的猫,可是现在的问题是自己就是那只活着的猫,却看见了死去的那只猫即千年古尸,这又该怎么解释呢?

    想得头痛欲裂的吴鸣揉了揉鼻子,安慰自己:想不通的事情就别想,想了也是白想。

    于是迅疾关闭了网页,又去查看扣扣消息,大多数的消息都是:“吴鸣,你看新闻了没?……说话啊……唐琪在找你啊……”

    “吴鸣,你tmd搞什么呢?这都是怎么回事?……人呢……”

    “你小子是人是鬼啊?别吓着哥们。……出来啊……”

    “吴鸣,真搞笑,你上电视了……别潜水了,出来……”

    “哥!你成网红了……”

    有的消息后还跟着各大新闻网站知名论坛的链接,吴鸣苦笑,一一关掉对话框,留下了三个人的,一个是王大雷的:“哥们,出大事了,好像全世界都在找你……你倒是给个信啊,担心死哥了,见信回电话……该不是又要玩失踪,再玩你死定了……”看着王大雷的留言,吴鸣的心暖暖的,想着他那胖乎乎的一身肉,不禁笑了,遂回复:“没事,我回老家办点事,点名的时候你替我挡着点,谢了,兄弟!”

    另一个是唐琪断断续续发来的消息:“对不起!……我错了……速度联系我……你到底在哪儿……”吴鸣不知道是否该责怪唐琪出卖自己,但他知道唐琪对自己很好,本想回复“没关系”三个字的吴鸣的眉头一皱,心道:算了,将错就错也许更好,留给唐琪的对话框里的是: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还有一个是峰子的:“行啊!好你一个吴鸣!不想你还有这一手!”吴鸣甫一看到峰子的留言,怔了一下,这小子在说什么呢?莫非——莫非峰子在怀疑这一切都是我搞的鬼,不禁怒从心起,心想:靠!峰子在想什么呢?他把我吴鸣当成了什么人?为了一个女人我会出卖兄弟?

    正在为自己自认为高贵的品质鸣不平时,雷子的信息来了:“哥们,到底怎么回事?这考古研究所的人来系里找你了,警察也在找你……唐琪说让你联系她……唐琪让警察给带走了……”

    吴鸣思绪电转,唐琪都不相信我的话,这警察更不会相信我的话,我要再说那传国玉玺是我梦中的东西,指不定会把我怎么样呢,或者干脆就认为我私藏文物,这万一被抓起来可怎么办?这眼看就要四月十二号,万一见不上她了怎么办!?可是唐琪怎么会被警察带走了呢?这都是怎么回事?这一切都是谁给谁设的局?

    思绪至此,顿觉不管怎样还是不要和外界保持联系的好,是以立时关闭了电脑,戴上口罩,背上画夹匆匆走出网吧。

    原本还打算吓吓别人的吴鸣,此刻望着街上形形色色的路人,只觉得每一个似乎都戴着一个面具,面具的背后或许就是那个自己也不认识的自己,正怀揣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向自己一步步袭来。

第十章 局内局外(中)

    嗅着春日里的气息,入目渐绿的嫩叶,耳闻春色的细声细语,吴鸣却是觉得身上寒意阵阵袭来,不知什么时候变了天,天空彤云密布,空中也掠起阵阵寒风来。

    吴鸣又摸了摸还戴在脸上的口罩,拉起运动装的拉链,走进一家办理移动业务的小店,买了一张不记名的新卡,出了门径直向灞桥上走去。

    一边走一边换上新卡,开了机,从口袋摸出一个巴掌大的便笺本,上面记录着一些重要的手机号码,找到王大雷的号码立时就给王大雷打了过去。

    王大雷正在宿舍和同学猛侃发生在吴鸣身上的诡异之事,忽然来了一个陌生电话,皱着眉接了电话:“谁啊?你找哪位?”

    吴鸣压低嗓门:“雷子,是我,找个没人的地儿跟我说?”

    王大雷一听是吴鸣的声音:“啊——你小子——好好好!稍等,别挂!千万别挂!……好了,哥们,你说,诶,你换号码了?”

    吴鸣无语道:“废话!满世界的人找我,我能不换吗?对了,唐琪怎么就被警察带走了,怎么回事?”

    王大雷:“我也不知道,当时唐琪来宿舍找你,接了警察的电话,立刻就走了。”

    吴鸣无奈道:“晕死!这叫被警察带走啊!”

    王大雷:“我去!这有区别吗?听电话里那警察说,他爸好像犯什么事了,让她去考古研究所,诶,对了,哥们,那古尸不翼而飞了你知道不?”

    吴鸣故作阴阴一笑:“我就是古尸,古尸就是我!”挂断了电话,留下王大雷在那儿癔症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话:“靠!吓唬谁啊!”只是王大雷话音方落,便接到辅导员王老师的电话让他立即赶到办公室。

    王大雷一进办公室,便看见王老师身旁还有系主任、和三名警察,这阵仗一下子把王大雷给唬住了,站在门口的他打了声报告后半天没敢进去,王老师招手,道:“王大雷,你进来!”

    王大雷哦了一声走了进去,但见其中一个警察,四十多岁,红鼻头,一直盯着他看。王老师接着说道:“公安局想要了解一些吴鸣的事情,你和吴鸣关系好,所以才把你找来,了解一下情况,你可一定要老实交代啊!”

    王大雷嗯了一声,心里嘀咕着:老实交代?老子又不是犯人,难道说这吴鸣真是犯了什么事了?

    红鼻头不是别人,正是侯哲,他带队自省考古研究所出来之后,便让技术组的人回去,留了两个人在研究所门口注意唐琪父女和记者们的动向,而他则带了两个人直奔西美去找吴鸣,来到西美之后,先调取了视频查看王戈被打前后的情况,然后便依照王戈的问话笔录找吴鸣的好友王大雷了解情况。

    红鼻头一直注视着王大雷的眼,搞得王大雷浑身不自在,一双手不知搁哪儿才好,半晌之后,红鼻头突然劈头盖脸问道:“吴鸣给你打电话了?”

    王大雷本想说没有的却是鬼使神差地答道:“啊——你怎么知道?”话一出口才觉不对,又说道:“没没没,他没给我打电话,”只是这自相矛盾之说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又挠挠头说道:“我是说刚才他没有给我打电话,以前给我打过”可还是觉得不对,红鼻头这时哈哈大笑:“王大雷同学,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面色复又严厉起来:“把你的手机给我!”

    王大雷只好乖乖地交出手机,红鼻头查看了一会儿,笑呵呵地说道:“王大雷同学,吴鸣换了一个新手机号码,刚刚还跟你通了话的,对吧!?”

    王大雷哪里想得到这只是红鼻头经过严密的逻辑推理之后的惯用手段:大胆推测,小心求证,己方突然袭击,对方必露马脚,在红鼻头侯哲的强大的心理战中彻底倒下:“是!”

    红鼻头追问:“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王大雷:“说这几天他不在,让我给他请假。”

    红鼻头点点头:“他现在在哪儿?”

    王大雷:“不知道,他没说,我也没问。”

    红鼻头:“那现在就问!”将手机递给了王大雷。

    可是出乎红鼻头意料的是王大雷接过手机说道:“我不打,出卖朋友的事我不干。”

    红鼻头道:“你这哥们义气不但保不了他,还会害了他。”

    王大雷却是不吃这一套,道:“警察叔叔,您要是没别的事,那我可就先走了!”说着便要转身离去。这时,系主任向辅导员王老师努了努嘴,王老师立刻喝到:“王大雷,你这是怎么说话的?要配合公安通知的工作。”

    王大雷脚步一缓,回过头说道:“我已经配合过了,王老师,我还有事,先走了!”

    王老师正待发火,红鼻头一伸手拦住了:“王大雷同学,我给你看一段视频录像,你在做决定也不迟。”

    王大雷“额”了一声,大不咧咧又走了回来去看视频,看着看着,王大雷神情一紧:“诶,这两个黑衣人想干什么,鬼鬼祟祟的!”过了片刻又说:“考古研究所的那个叔叔……额,唐琪……”

    红鼻头等王大雷看完视频之后,不疾不徐说道:“你知道黑衣人从被打的考古研究所工作人员那里拿走了什么?”

    王大雷皱眉:“我看他们手中好像没有拿什么啊!”

    红鼻头道:“据王戈所言,他们应当是翻看了吴鸣的档案或者是把吴鸣的档案拍成照片拿走了!因为王戈只是被打晕了,说明歹徒并无伤害王戈的意图,同时王戈身上的财物业没有丝毫损失。再者,从视频上看,他们是尾随王戈的车来到西美的,要是打别的什么注意,为什么不在学校外动手,而是在西美,而且是在等王戈拿到了档案之后才动的手。”

    王大雷奇道:“那——那他们要吴鸣档案干什么?”

    红鼻头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说:“用脑袋想啊!你若是歹徒,你要吴鸣的档案干什么?”

    王大雷低着头,一会儿若有所思,一会儿抓耳挠腮,半晌过后,猛地一抬头,红鼻头问:“想出来了?”王大雷愣愣地摇了摇头:“没!什么都没想出来!”

    红鼻头直摇头,王大雷说了:“我这是饿了,你看都快一点了,我还没吃午饭呢,我这肚子要是一饿,就什么都想不出来!”

    众人哑然失笑,红鼻头颌首:“这么说吧!假如吴鸣没有参与文物造假,也就是说今天新闻的爆料是真的话,那么那张画就足以说明一个问题,也就是说吴鸣拥有、或者知道谁拥有、或者知道传国玉玺的下落,可是你知道这方传国玉玺在市面上值多钱吗?”

    王大雷摸着瘪着的肚子说:“多少?”

    红鼻头说道:“九个亿!”

    众人听到这里也是心里暗道:哎呦妈呀!值这么多钱啊!

    王大雷则是“啊”了一声:“不会吧!这么值钱!”

    红鼻头呵呵一笑:“应当远不止这个数目,因为这传国玉玺是国家的无价之宝,所以很难拿数目来衡量,这下你明白这伙歹徒要吴鸣的档案干什么了吧!”

    王大雷琢磨了一会儿又“啊”了一声,睁大了他那绿豆大的眼睛说道:“这么说吴鸣岂不是很危险?”

    红鼻头缓缓点头:“你总算是明白了!”

    这时王老师忽然发问:“警官同志,这里面有些问题不太明白,从视频上看,歹徒是开车尾随王戈来到我们学校的,难道歹徒早就知道王戈来我们学校是要我们班吴鸣的档案的?还有,歹徒又是如何知道那张传国玉玺的画是吴鸣画的?而吴鸣的那张画又是如何被发现的?”

    红鼻头沉思片刻,说道:“,这个问题问得好,嗯——这个问题就目前得到的问话笔录和部分证据显示来看是这样的,”红鼻头一边回忆一边分析推理:“这幅画是今天早上记者们采访唐所长时从唐所长手中偶然掉落被发现的,也就是说,唐所长可能是第一个知道这幅画的人,之后,唐所长在记者们参观考古实验室时私下安排王戈去你们学校找吴鸣,也就是说,唐所长在派出王戈之前是知道吴鸣这个人的,也就是说他应当知道或者可能猜测到这幅画是吴鸣画的,然后就发生了王戈被袭的事!”一顿,红鼻头又道:“也就是说歹徒根本就没有时间知道这幅画以及吴鸣这个人,也不知道吴鸣和这幅画的关系,”忽猛地一拍脑袋:“也就是说,歹徒应当是临时知道临场决定袭击王戈的,那么这个歹徒的身份……”但见红鼻头一拍桌子,道:“一定是在考古研究所现场的人当中!”转过身对他的一个同事说道:“小郭,调取考古研究所的视频给我看!”

    当众人看完考古研究所的视频监控之后,众人又都陷入了迷惑之中,因为出现在视频中的人除了研究所的工作人员之外就是记者,根本就没有任何歹徒的影子。

    在办公室里踱了七步之后,红鼻头开口:“这里边的确疑点颇多,错综复杂,但是不管怎样,也不管哪个是真的传国玉玺,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都要保护,”说道这儿,红鼻头随即传下命令:“小黄,你立刻回刑警队带一些人去考古研究所,和研究所保卫科的人携手采取措施24小时保护刚出土的传国玉玺!”

    王大雷看着那民警出了门,有点急,道:“不管这歹徒是什么人,现在得先保护吴鸣啊!”

    这时系主任也说道:“对啊!不管怎样,我都不希望我们学校的学生受到任何伤害,如果说他做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我们也绝不会袒护,定当密切配合你们公安部门把事情调查清楚。”

    “嗯!谢谢你们,”红鼻头说道:“王大雷同学,现在你可以给吴鸣打电话了吗?”

    王大雷说了声“好!”只是当他当他拿出手机时这一刻,他又犹豫了,吴鸣换电话号码是为了不让人知道他的行踪,说明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处于危险当中,那他为什么不寻求警方的帮助呢?红鼻头见状说道:“歹徒已经抢先一步下手了,你要是再犹豫的话,只怕吴鸣凶多吉少!”

    王大雷犹豫再三终于拨打了吴鸣的手机。

    且说吴鸣说了那句“我就是古尸,古尸就是我”之后,挂断了电话,趴在灞桥的栏杆之上,望着桥下缓缓流动的河水,寻思着既然唐琪是安全的,更何况她如此出卖自己,让自己此刻陷入危险之境,还联系她干嘛!

    可转念一想,唐琪为什么留言“对不起”三个字呢?吴鸣的心似乎又软了下来,她是为不相信自己赶自己走的事道歉呢还是为她为出卖了自己的事而道歉呢?她又为什么道歉呢?她若是为不相信自己而道歉,他是愿意接受的,但是她若是因为出卖了他而道歉,他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受呢。再一转念,此刻要是给她打电话,她会不会再次出卖自己呢?

    纠结中的吴鸣仰天,却发现天阴的更重了,飞扬在风中的沙粒漫天乱舞,打在吴鸣的额头上,很疼,而打在脸上的却是因为唐琪的口罩不觉痛。所以他又在想,不管怎样,在这件事之前唐琪终归是对自己最好的一个女孩,所以他至少应当向她报声平安问个好吧,所以吴鸣终归还是拨通了唐琪的电话。

    话说唐琪当时竭思尽虑于薛定谔的猫和古尸不翼而飞的诡异时,只觉头痛欲裂,浑身大汗淋漓,昏倒在唐方华的怀中。在侯哲带着一干警察离开实验室后不久,唐琪似是缓过神来,睁开双目,唐方华和章波等人俱是松了一口气,张罗着送唐琪去医院检查。

    唐琪疲惫地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道:“不用,我没事!”

    唐方华但见女儿如此这般,自是心疼,遂对祁虹说道:“小祁,麻烦你陪琪琪去趟医院,我还得和章波去机场接章老他们。”祁虹自是满口答应。

    不料章波立时道:“唐老师,我就不去机场了,琪琪身体要紧,我和虹姐一块儿陪琪琪去医院,医院上上下下跑来爬去的事多了,虹姐一个人哪撑得住啊!”

    唐方华一看章波自己都这么说了,况且祁虹一个人陪女儿去医院还真是让人不放心,遂点了点头:“也好!”转头又对王戈和樊志风说道:“实验室现在是多事之秋,你们守着,我放心!”王戈、樊志风会意颌首。

    只是唐方华和王戈这刚一走人,唐琪就立刻就坚持不去医院,坚称自己没事,休息休息就好。章波和祁虹也是拗不过,总算是好说歹说地说服唐琪去了唐方华的办公室去休息。

    章波心想这可是他和唐琪两个人单独相处的大好时机,于是又虹姐长虹姐短地叫个不停劝服祁虹回实验室帮忙,这不刚把祁虹送出唐方华的办公室,急着转身去看唐琪,刚走到唐方华办公室门口,便听到唐琪接电话激动的声音:“吴鸣?吴鸣!是你吗?真的是你!”

第十一章 局内局外(下)

    “是的,是我。你还好吗?”听在唐琪耳边的吴鸣的声音出奇的平静。唐琪又困惑了起来:吴鸣这究竟是泰山压顶我自泰然的镇静呢还是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茫然不知呢?可是要是他对自己的处境之危浑然不知,他怎么会换个电话号码给我打电话呢?

    一念方落,一念又起,唐琪心想:他登录扣扣本是想要跟我说什么的,但最后却撤回了消息,说明他定是知道身处危险,但他不放心我,是的,他在想着我,他在担心我,所以才会冒着危险打过来电话,只为问我声好。

    许是觉得颇为自恋,唐琪苍白的脸上涌起淡淡的血色,柔声道:“我还好,你呢?你现在在哪儿?我有事给你说。”

    吴鸣:“什么事?”

    唐琪:“见了面再说,你快点来见我!这样吧!你现在在哪儿?我们约个地方!”

    吴鸣一愣,他本就不是一个善于拒绝别人的人,和唐琪在一起的时候,基本上从头到尾都是唐琪在不停地说,而他就自始至终地听,偶尔一起出去玩,什么时候、在哪儿见面、去哪儿玩、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基本上都是唐琪说了算,所以这一刻吴鸣虽是对唐琪有点戒心,但还是习惯性地答道:“我在灞桥这边。”

    唐琪看了看时间:“那好吧,两点钟我在革命公园门口等你,对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上。”

    门外的章波是越听心里越不舒服,凭什么唐琪会喜欢一个古尸模样的吴鸣呢?尽管那个古尸看上去不难看,但比起自己还是差很多吧!他们现在居然约了时间地点见面。

    吴鸣的唇翘起几分无奈,道:“那——好吧!”

    唐琪的气色和心情显然好多了,因为唐琪说完再见之后就唱起了艾薇儿的那首whoknows开始整理起自己长长的发了,whydoyoulooksofamiliar.(为何对你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icouldswearthatihaveseenyourfacebefore.(我发誓我真的见过你)ithinkilike……(我想我喜欢……)

    章波的脸色很难看,他一直都很喜欢艾薇儿的这首歌,唐琪的歌唱得也颇为悦耳,可是不知为什么这一刻他竟是如此地讨厌这首歌以至于他捂起了耳朵向楼下走去,走出办公楼的章波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走着走着忽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章波!章波!”

    章波循声望去,见收发室的老李正在给自己招手,这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中走到了门房跟前,开口应了声:“李大爷,您叫我呢?”

    李大爷为人和善,逢人都会打声招呼,说上两句唠唠家常,没事也会叫人在他的收发室里喝上几口茶,说说考古发现什么的,除了给所里送送报纸文件什么的还帮所里人收发快递什么的,所以所里上下没人不认识李大爷的。

    李大爷其实也才五十来岁,就是面现有点老,这时笑呵呵地冲章波一点头,说道:“可不是,进来喝杯茶啊!”

    章波此刻心烦,哪有心情喝茶,于是连连摆手说:“谢谢大爷,不了不了!我去门口买包烟。”

    不成想那李大爷着实是个热心肠,死活拉着章波进了收发室,拉着章波坐下,说道:“大爷这儿有烟,来,尝尝大爷这卷烟,劲足着呢!”说着给章波递上一根,紧接着给章波沏了一壶茶,笑呵呵:“这是刚上市的新茶,尝尝鲜,别总愁眉苦脸的?有什么不顺心的事给大爷说说,大爷说不定能给你帮帮忙出出主意!”又压低声音问道:“是不是因为那古尸不翼而飞的事情啊?”章波总不能实活实说自己喜欢人家姑娘,姑娘却不喜欢自己,遂点点头算是应付。

    李大爷叹了一口气,说道:“警察那边有什么眉目没有?”

    章波摇了摇头,抽了一口那卷烟,却是猛咳一阵子,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李大爷,您这烟我还真抽不惯。”

    李大爷面上颇有些愧疚之色:“也是,毕竟现在的年轻人没几个能抽动这烟的,你等着,我给你买包烟去!”说着就往外走,章波拦都没拦住。

    李大爷这一走,章波看了看表,都快一点了,脑海中模拟着两点钟唐琪和吴鸣见面的亲密劲儿,心痛不已,心想得想个办法阻止他们见面,他忽然想起自己双卡双待的手机中的另一张卡几乎就没用过,眉宇间拧出一个狠狠的“川”字,捏着鼻子给警方打了一个电话:“你们警方要找的吴鸣两点中会出现在革命公园门口。”说完立即挂断电话。

    恰其时,李大爷拿着包芙蓉王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开口叫了声:“章波,抽这个!”

    只是这一声差点把章波的魂都吓了出来,琢磨着这李大爷的脚步声可真轻,他——会不会听到了什么。接过烟,章波要给李大爷钱,那李大爷洋装推辞一番算是接了,随后章波匆忙向李大爷告辞回办公楼去看唐琪了。

    再说吴鸣和唐琪通完话,准备给峰子打个电话,因为他觉得峰子误会他了,也太小瞧他了,他必须让峰子明白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在这时,王大雷的电话打了过来,吴鸣见是王大雷的电话,并无多虑,接了电话:“雷子,说,什么事?”

    王大雷眼睛瞅了瞅红鼻头,红鼻头点了点头,王大雷这才开口对吴鸣说:“哥们,你在哪儿呢?”

    吴鸣依然没有生疑:“干嘛?我在东郊这边呢?害怕了?”

    王大雷:“我去!你以为哥是吓大的,就算你真是那古尸,站在哥面前,哥也不怕!”

    红鼻头见王大雷扯远了,生怕吴鸣挂断电话,悄声对王大雷说:“说正事!”

    吴鸣笑道:“只怕我站你面前,你就怂了!”

    王大雷刚好顺着杆子往上爬,问道:“说!你在哪儿?哥现在就杀过去!”

    对哥们素无心机的吴鸣笑了笑,说:“我现在就在灞桥上,有种你杀过来!算了,我还有事,回来请你吃大餐,挂了!”

    王大雷:“诶——别别别……”

    吴鸣已是挂断了电话。

    王大雷再打过去的时候,电话已是在占线。王大雷看着红鼻头说:“吴鸣好像不知道他现在的处境,怎么办?”

    红鼻头却是不理王大雷,立即打了个电话:“王峰,你立即调取灞桥附件的监控视频,查找吴鸣踪迹,一有动向立刻向我报告,对了!把吴鸣的照片发给沿途交警,让他们协查。”

    这时的红鼻头似乎心里放松了一大截,笑着说:“王大雷同学,我刚才听你们王老师说吴鸣有特异功能,是不是真的啊?”

    王大雷绿豆大的眼睛看向王老师,王老师呵呵一笑:“这在西美又不是什么秘密,你就给侯警官说说!”

    王大雷心道:说你奶奶个熊!要是我说了,吴鸣回来还不把我弄死!这才对红鼻头说:“那都是以讹传讹,没影的事!”

    红鼻头似乎对吴鸣的特异功能颇有兴趣,道:“既然是以讹传讹,那你就给我也讹一下!”

    王大雷心想着还指望人家警察保护吴鸣呢,再说警察问话总不能不说,况且是他让我讹他的,那就讹他一讹又有何妨。这才开口:“吴鸣画画那是没的说,至于画的东西会不会变成真的,这可不好说,古有神笔马良,今有丹青吴鸣,这句话在西美每个人都知道,但是没一个人见过吴鸣画的东西变成真的!”

    红鼻头:“那你见过没有?”

    王大雷头摇得像波浪鼓:“没有没有!”

    红鼻头还要再问时,有电话来,听了一会儿,道:“革命公园门口?两点?你有没有查机主信息?”

    “候队长,还没有查到,那是一张不记名的手机卡。”

    红鼻头看了看手表,道:“好,叫人立即去革命公园门口布控,我这就赶过去!”

    王大雷狐疑地盯着红鼻头:“你们说的是吴鸣吗?”

    红鼻头:“不是,是另一个案子,谢谢你,王大雷同学!”又对王老师和系主任表示了感谢,握手道别之后,直奔革命公园。

    吴鸣和王大雷通话之后立刻就给峰子打了电话,只是不想峰子的电话竟然关机,看了看时间不早了,为了避免被人在路上认出来,吴鸣选择了打的。

    唐琪精心打扮了一番,出了门,刚下楼,就碰到了迎面而来的章波,章波迎上前,道:“琪琪,你身体不舒服,怎么还出来,有什么事我替你办,快回去,没看天都变了吗?”

    唐琪抬头看天,天空果然阴的很重,春风中竟是有些微微寒意,笑道:“没事的,我的健康状况很好,谢谢你!”说着就要举步。

    章波连忙拦住:“诶!这可不行,你这一走,我怎么和唐老师交差啊!”

    唐琪有些不耐烦:“喂——章波!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我这还有事呢!”说着一把推开章波,自顾向外走去。

    章波在后边喊着:“琪琪,那你告诉我你这是要去哪里?”

    风中传来唐琪脆生生的声音:“回学校!”

    章波望着唐琪远去的身影,直到那辆红色的保时捷缓缓开出研究所大门,消失在视野中,眉头一直紧皱。

    唐琪先去肯德基买了些汉堡和热饮,拎着东西出来的时候,地面淡淡的湿,狂风卷起零零碎碎细小的雪花打在她脸上,寒意扑面而来,冷得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急忙上车,一路疾行,快到钟楼的时候她又给吴鸣打了个电话:“吴鸣!你到哪儿了?外面下雪了,冷得很,要不我去接你?”

    吴鸣:“不用了,我打的车,刚进东门,很快就到了!”

    唐琪嗯了一声:“我到钟楼了,待会儿见。”

    这时雪开始下得又急又密,地面上很快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色。

    当唐琪的车缓缓驶到革命公园门前时,发现吴鸣还没有到,停车拿起手机准备给吴鸣打电话,这时一个男子站在他车前一边挥手示意她赶快走一边大声喊道:“这儿不能停车!”可是透过漫天飞舞的雪花,唐琪还是一眼认出是红鼻头侯哲,心中一紧:警察!警察怎么会在这儿?

    红鼻头这时也认出了唐琪,暗道:原来吴鸣来这里是见唐琪的,他当然不想这个时候被唐琪认出来,可是他分明看见唐琪要打电话,心道:定是被她认出来了,她一定是要打电话告诉吴鸣赶快离开这里,心中一急,一个箭步冲上去拉唐琪的车门。

    唐琪惊,打给吴鸣的电话已是拨出。

    与此同时,吴鸣乘坐的出租车停在了路边,距离唐琪的车不到十米之遥,吴鸣当然认识唐琪的保时捷,可是那个男的要干嘛?吴鸣的脑海闪过两个字:抢劫!急忙下车,可是刚下车的他又一下子愣住了,原来埋伏在革命公园门口四周的七八名警察但见红鼻头冲上去拉唐琪的车门,以为吴鸣就在红色的保时捷车上,于是呼啦一下子全跑出来帮忙。

    吴鸣但见这场面能不愣住吗!只是一念,一念之后,吴鸣便向红鼻头冲去,可是刚冲出五米,忽然胳膊被人从后面牢牢拉住,吴鸣正要回头,脖子已是被人死死地用胳膊扣住,叫不出声来,可是他的手机这时却是叫出声来。

    吴鸣手机的铃声是班得瑞的那首“初雪”,唐琪当然知道吴鸣的手机铃声,所以唐琪就看见了吴鸣被袭的这一幕,大声喊道:“吴鸣!吴鸣!”

    红鼻头回头望,见状,不及多想,就向那壮汉冲了过去,岂料这时一辆三菱越野车横向疾驶而来,向红鼻头撞去,红鼻头急忙后退闪避,但见三菱车骤然停下,车门打开,那壮汉拉着吴鸣就上了车,车门复又关上,红鼻头才反应过来,这时三菱车已是驶出一百多米远。

    红鼻头大叫一声:“追!”一干警察分别上了三辆车追了上去。

    被眼前这一幕幕只有在电影电视里才见过的场景惊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唐琪这一刻才醒,急忙开车也追了上去,耳边依旧回荡着那首班得瑞的“初雪”。

第十二章 春寒料峭百花杀

    红鼻头坐在车上这边心里骂着:tmd,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居然给人耍了,真是把脸丢到家了!那边下达命令:“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一辆黑色三菱帕杰罗挟持吴鸣自东向西逃窜,车号陕a-ssss,立即进行拦截!”

    帕杰罗一路雪中狂奔,三辆桑塔纳本就速度比不上帕杰罗,加上还需意行人安全颇多顾虑,是以很快就被落下了七八百米,倒是唐琪的保时捷风驰电掣,后来居上,到玉祥门的时候,保时捷距离帕杰罗已是不足五十米。

    然而,当保时捷紧跟帕杰罗一出玉祥门,唐琪一下子就傻眼了,她眼前忽然间就一下子出现了六辆黑色的帕杰罗,这六辆帕杰罗分别向西、南、北三个方向驶去。唐琪弯弯的眉头皱起,到底该追哪一辆呢?

    一瞬之念,按着原先的行驶路线和感觉继续追紧在自己前边的车,只是追了一会儿,忽然发现前面的车号不对,原先的陕a-ssss变成了陕a-yyyy,暗道了一声“糟”,追错车了。

    茫然不知所措的唐琪将车停靠在路边,趴在方向盘上,忍不住哭了起来。

    红鼻头的那辆车当时紧随保时捷,到了西门时也是傻了眼,最后红鼻头下令三辆车一辆向南追,一辆向北追,而他这辆紧跟保时捷。这会儿看见保时捷停靠在路边,狐疑之间,担心唐琪受到歹徒的袭击,红鼻头示意靠边查看。

    红鼻头敲了敲唐琪的车窗,泪眼婆娑的唐琪见是红鼻头,气不打一处来,下了车就问:“你们这帮警察,跟着我干什么!还不赶快救吴鸣!”

    耳闻唐琪的责问,红鼻头心中自是不痛快:“我们车不是跑的没你的快吗?你的保时捷怎么把人跟丢了?”

    风卷着细细的雪粒打在人的脸上生疼,不知道是痛还是委屈,唐琪忽然哭出声来:“我跟着跟着发现车牌号不对啊,原先的陕a-ssss变成了陕a-yyyy,才知道自己跟错了!我记得就是这辆,谁知道鬼使神差的就变了!”

    红鼻头但听唐琪这番话,心知多半是对方的车牌是违法私下安装的可翻转车牌,斜眼瞪了一眼唐琪,哎了一声,立即上了车,继续向前追去。

    唐琪一时搞不清楚状况,只是从红鼻头的神色之间看出他似是在说自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心里委屈,一赌气上了车就追红鼻头,似是非要问个一清二楚才行。

    只是这时那辆帕杰罗早已不见踪影,红鼻头但见全无希望,车子靠边后,垂头丧气地一边打电话让交警部门协查那辆帕杰罗的下落,一边又走到紧跟其后的保时捷前,张口本想说什么的,最终却是没说出口。

    唐琪却是下了车,因为她要问一个她一路上一直在思考却是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侯警官,请问你是怎么知道吴鸣跟我约好两点在革命公园门口见面的?”

    红鼻头:“自然是有人给警方提供的线索。”

    唐琪的双眸中满是怒火:“谁?”

    红鼻头:“匿名电话,手机卡属于那种不记名的!”

    唐琪再问:“那劫走吴鸣的什么人?”

    红鼻头忽然发现自己像是个犯人一样被唐琪问来问去的,本想一走了之的他不知为何忍住了,答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不过,你要相信警方会调查清楚的!”

    唐琪狐疑的眼光看了红鼻头一眼,道:“你说就今天发生的这一切,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们警方,我爸爸被你怀疑文物作假,吴鸣也是,对,还有我,在你侯警官眼中我们都是犯罪嫌疑人,现在可好,真正的罪犯却在你眼皮子底下绑走了吴鸣,我真不明白在革命公园门口的时候,你当时为什么把目标对准了我!要不是这样,吴鸣就不会被劫走!”

    红鼻头刚毅的脸上抽动了一下,赧然道:“当时我看见你拿手机准备打电话,担心你给吴鸣打电话会致使这次行动失败,所以……后来……事出突然,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伙歹徒突然出现……”

    唐琪冷哼一声截口道:“在西美王戈就已经被袭,你就没有想到这次歹徒会再次出现吗?”

    红鼻头看着此刻既楚楚动人又咄咄逼人的唐琪,竟是没有再出言反驳。

    此刻唐琪虽是怒气冲冲,但想着还要指望警方帮忙救吴鸣,也就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要上车,红鼻头这时开口:“唐琪,你能不能留下联系方式,一旦有吴鸣消息或是出于案情发展需要,也好方便联系你!”

    唐琪略一迟疑,留下了手机号码,消失在此刻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的侯哲的双眸中。

    且说吴鸣刚一被人强行投入车中,就被人用黑布蒙上了眼睛,双手也被绳子捆在了背后,嘴也被胶带连同吴鸣戴着的口罩一起给牢牢地绑住。吴鸣倒也没有反抗,对方两人也是一直一言不发。而吴鸣的手机依然在唱着艾薇儿的whoknows,劫持吴鸣的壮汉从吴鸣的口袋里掏出手机,直接给关机了,又从吴鸣的口袋里摸出了五六百元和一张银行卡,却又是给吴鸣放回了口袋里。

    吴鸣只觉车疾行了一会儿之后,就被人推下了车,又步行了十几分钟之后停了下来,听到吱呀吱呀的开门声,被人又推着走了几步,又是开门声,光线随之变暗,风雪顿无,吴鸣心想:大概是进入一个房子了吧。

    然后他就听到有人低声说道:“哥,下来怎么办?”

    另一个声音道:“狐狸那边的人没说,让咱把人放在这儿就走!”

    先前的人“咦”了一声:“不是吧!哥!就这么简单?”

    另一人厉声喝道:“废话少说!赶快走!”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风雪中,吴鸣一路上都在回想着革命公园门前的那一幕,难道说唐琪又一次出卖了自己?当时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冲向唐琪的车?唐琪当时为什么会大声喊他的名字?绑架自己的这伙人到底是谁?又是为什么要绑架他?

    这两个绑架自己的人显然不是为谋财,那又是为了什么呢?吴鸣忽然想起唐琪的那句话,“让薛定鄂的猫见鬼去吧!我只是想知道你画的那个传国玉玺现在在哪里?”难道他们真是为了自己梦中那方虚无的传国玉玺吗?吴鸣苦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难不成自己要为这方根本就不存在的传国玉玺命丧黄泉吗?

    绑自己的这两个人显然是给那个叫做狐狸的人办事,那么这个狐狸现在就在自己的眼前吗?还是躲在不知名的黑暗里偷偷地得意地看着自己?不管如何,自己总不能因这方虚无的传国玉玺而付出不应有的代价吧!

    百思千转后,吴鸣,动。

    迅疾的向着门口跑去,准确无误,到了门口处,光亮一瞬变暗,通的一声,一股巨大的力量冲击在自己的腹部,便觉得自己的身体向后飞去,复又重重地落在地上。然后吴鸣就听到了一个洪亮的声音:“诶!这小子真是能耐啊,蒙着眼睛还能看见路!”

    另一个声音又尖又细:“哦!我倒要看看狐狸要的这人是不是长了三只眼!”说着就要去拿下吴鸣蒙着眼睛的黑布。

    这时,洪亮的声音突起:“诶,我说兔子,你是想找死还是怎么着?狐狸那边的人怎么交代的,你忘了?”

    兔子的手骤然停在半空,打了个哈哈:“三哥别生气,我这不是闹着玩吗?闹着玩!哈哈哈……”

    那个叫三哥的“嗯”了一声,催促道:“快点弄上车,你刚才不是说必须得赶快把人转移走吗?”

    兔子点点头,拿出一个小瓶子,拔下瓶塞,在吴鸣的鼻子下轻轻左右晃动了几下。不一会儿吴鸣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兔子这时道:“三哥!来搭把手!”

    很快两个人再次把吴鸣弄到了屋外的一辆白色的丰田车上的后备箱里。

    三哥向兔子努了努嘴:“你开!”

    兔子表情上似是不太乐意,却好像极为害怕这三哥:“好好好,我开,其实根本就没必要,直接让我手下的兄弟们就足以保护你们把这小子弄到洛阳去了!”

    三哥向后面的后备箱看了一下,狠狠地骂道:“闭嘴!赶快开车!”

    兔子:“放心,那小子现在就跟死人一样,什么都听不到!”

    很快,丰田车消失在了无边的风雪中。

    话说唐方华从机场接了章老一行四人,刚一到研究所大门,就被大门口的一个武警模样的人拦住,唐方华一愣,透过车窗玻璃就看到李大爷给那武警说道:“警察同志,这是我们所长的车!”同时向车里的唐方华解释道:“唐所长,刚才保卫科的方科长交代下来,刑警队派人来保护那个什么玉玺。”

    唐方华一肚子气却是不好发作,遂点了点头,便要把车开进去,不料那武警啪的一声来个立正敬礼:“请车内其他人员出示证件!”

    唐方华怒:“什么?把你们侯队长叫来!”

    不料章联晶一栏唐方华,道:“诶——多事之秋,应该应该!”

    那武警看了众人的证件这才放行。

    下了车章老等人就受到了樊志风、祁虹、王戈和章波的雪中热烈欢迎。

    章老向众人表示了谢意,唐方华给双方互相介绍了一番,便说道:“走,先去食堂填饱肚子!”一行九人向食堂方向走去。

    这一边走章老是一边时开了句玩笑:“你们西安这天气还真是风云莫测,飞机一到西安上空就飘起了雪花。”祁虹接了句:“哎——章老,您是有所不知啊,这春寒料峭到是习惯了,可是这次考古竟是透着一股百花皆杀的诡异。”

    章老点了点头:“在路上,方华也跟我说了,的确有些蹊跷,不过神秘的背后总是有着常人意想不到的科学道理和自然界的鬼斧神工。”说话的同时却是眼睛瞥向章波,按说这孙子见到爷爷应当是紧在自己身边亲热地问寒嘘暖,可这小子除了刚才一声弱弱的叫了一声“爷爷”之后就一直躲在人背后,和他总是保持着距离。

    唐方华看出了这点,心想章波该不是担心琪琪没人照顾啊,于是喊了声:“章波,去把琪琪叫下来,就算她有点不舒服,也该迎接章老啊,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唐方华这么说自是给唐琪圆场,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章波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了句:“爷——爷——,唐——唐老师,我——我,我没看住她,唐老师你刚走没多大一会儿,琪琪她说她有事要回西大,我没拦住。”

    祁虹心里一跳,原先想着章波把自己支到实验室去世为了和唐琪单独相处,不想居然把人没看住。

    唐方华无奈摇头,可是心里还是奇怪,这样也不至于章波吓成这样子啊,章老似乎更了解自己的孙子,沉声道:“章波!你过来!”

    章波战战兢兢地走到章老面前叫了声:“爷爷!”

    章老怒目叱道:“说!”

    众人疑,正待上前劝劝章老,这时的章波突然走到唐方华面前:“唐老师,是我不好,没能拦住琪琪,”一顿又继续说道:“刚才我看新闻说是革命公园那边发生歹徒劫持吴鸣向西逃窜,警方和琪琪的车都去追去了,我打琪琪的电话可一直没人接!”

    众人惊,不想中间还有这番曲折,各自打开手机去看新闻,章老却是看也不看就骂了句:“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

    唐方华连忙劝道:“章老,你不要责怪章波,琪琪这孩子我知道,就是我在场也未必能拦得住她。只是这吴鸣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革命公园,绑架吴鸣的又是哪些人?”

    这时祁虹道:“图片上的果然是琪琪的车!”唐方华闻言一颗心不由得悬了起来,随手就给唐琪打电话,听到的却是: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众人脸色随之渐渐凝重了起来,忽然唐方华的电话骤然响起,拿到手一看,是保卫科方科长的电话,唐方华正要责问他刑警队要协防保护为什么他都不跟自己说一声,却是听到方科长急促而又骇然的声音:“所长,不好了,传国玉玺不见了!”

第十三章 天狗吞月锋芒现

    唐方华但听此言,呆呆地站在那里,活脱脱的一个雪人,只是嘴里在喃喃道:“传国玉玺不见了!”

    祁虹几人闻言大吃一惊,两个小时前千年古尸不翼而飞已是令人匪夷所思,两个小时后,传国玉玺再次凭空消失,这在陕西考古研究所还是前所未有的事。只听王戈惊道:“我们离开实验室的时候,传国玉玺还在啊?”

    这时唐方华也顾不上唐琪了,沉声道:“走!去实验室!”忽觉不对,忙说:“章老,还是先吃饭吧,您看您们几人……”

    章老截口道:“晚点再吃,不妨事!”

    几人这才改道向实验室走去,实验室渐近,甫入众人眼帘,实验室四周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戒备森严。众人皆惑然,此等戒备森严的地方,传国玉玺怎么会不见了呢?

    这时保卫科方科长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来,急道:“所长你赶快来看看,真是不可思议啊!”唐方华简短地给方科长介绍了章老一行四人,当先一步走进实验室。

    走至安放传国玉玺的玻璃展柜前,传国玉玺果然已是消失得无影无踪,方科长在一旁说道:“刚才祁虹他们几人去迎接章老,实验室内外都有我们保卫科的人和刑警队的人,可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那传国玉玺就无缘无故不见了。还有,我带你们去监控室看看视频,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传国玉玺是自己消失不见的。”

    章老、唐方华等人闻言眼珠子已是掉在了眼眶之外:什么???传国玉玺是自己消失的?一个没有生命的东西怎么会自己消失呢?

    方科长知道自己解释不清楚,语无伦次道:“看了监控视频你们就知道了,我是不知道,你们也许会知道,或者也不知道,哎……鬼知道这都是怎么回事?”

    监控室内,众人凝眸紧盯视频播放的诡异画面:空荡荡的实验室内方科长和两名武警来回巡视着,传国玉玺静静地躺在玻璃展柜里面,安然而无恙,倏忽间,传国玉玺自一头到另一头似是被一怪物慢慢地吞噬着,像是天狗吃月一样,不到一分钟内那传国玉玺被吃了个一干二净,不余半点骨头。

    章老、唐方华等人此刻心中的惊恐之浪正翻卷起千万波涛汹涌,席卷万千不可思议,彼此互相对视着,似是在相互询问:这真的是天狗吃月吗?

    视频被反复地播放,那天狗不停地吃月,静谧的空气中似是弥漫着一种神秘而又看不见摸不着的力量在肆意践踏着每个人的神经。终于章老说了一句话:“去实验室,这里是看不出什么的!”

    唐方华苦笑:“也是,回实验室!”

    众人走到实验室门口,略一迟疑,似是一跨入这实验室,就会被那看不见的天狗吞噬得无影无踪。进入实验室,章老要去去看看之前存放千年古尸的低氧古尸储藏柜。

    只是仔细查看了一番古尸储藏柜,本寄万千分之一的希望,从中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章老失望地摇了摇头,道:“老龚,你测测磁场看看!”

    老龚是搞地质的专家,五十出头的样子,应了声,拿出磁场测量仪在古尸储藏柜内移动着,边边角角每一处都测量后,并未发现任何异常,遂对着众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众人转身正要离去,从北京同来的古生物学家刘通“咦”了一声,道:“那是什么?”

    众人俱是睁大眼望去,但见刘通自包里拿出一把镊子和一个标本存放袋,用镊子小心翼翼地自古尸储藏柜内最里边的一角提取了一根头发放进标本袋里。

    唐方华脑海似是浮现出古尸当时躺在储藏柜里的方位,惊道:“我记得那地方是古尸的头部存放位置!”

    章波:“这么说这根头发有可能是那古尸的?”

    刘通摇了摇头道:“兴许是,兴许不是。”

    樊志风接口:“说不定是歹徒留下来。”

    章老颌首,道:“这个世界很多事情非是,也非非。”旋即又道:“把放玉玺的玻璃展柜打开看看!”

    刘通这次并没有发现传国玉玺遗留的任何痕迹,正当众人失望之极的时候,老龚手上的磁场测量仪突然发出“滴滴滴”刺耳的鸣叫声,众人皆惊,老龚“额”了一声,道:“这里的磁场怎么会这么强,”看了磁场测量仪之后惊叫:“磁场方向怎么会这样?”

    唐方华等人围上去一看,只见磁场指针毫无规律地在表盘上一会儿顺时针一会儿又逆时针地迅疾猛烈地旋转着,片刻之后,但见一阵火花在磁场测量仪四周闪烁,吓得老龚将其丢到地上,奇怪的是掉在地上的磁场测量仪旋转着向西南方向而去,行进了五米远后砰地一声炸裂成万千碎片。

    众人皆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半晌,章老开口道:“看来这实验室的磁场很是不同寻常,”又对唐方华道:“之前你们测量过了吗?”

    唐方华颇为惭愧:“没有,根本就没朝这个方向想过!学生惭愧!”

    章老摆摆手:“诶,大家各抒己见,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樊志风一口老陕:“这事儿得问玉皇大帝啊?从没见过这么怪的事!”

    祁虹也是摇摇头表示不解,唐方华皱眉看着地上碎裂的磁场测量仪苦思不已。这时同章老一起来的北京考古研究所古文字方面的专家庞老说道:“你们说这磁场测量仪为什么不去别的方向,而是单单去了这个方向?”说话间用手指了指。

    众人但觉庞老分析的颇有见地,可是磁场测量仪碎裂的地方四周并无什么可疑之物。就在众人疑惑不解之时,唐方华猛地一拍脑门,哎呀一声:“怎么把它给忘了呢?”

    且说兔子开着车一路上但凡遇上交警设卡盘查,伸出个头,再向交警点个头,这车就放行了,这车出了西安一路上向西疾驰而去,到了三桥,兔子正要上连霍高速,三哥突然发话:“兔子,我接到消息,不去洛阳了!掉头往回走!”

    兔子啊了一声,突然心里咯噔一下,道:“三哥,兄弟我没做过对不起狐狸的事啊?”

    三哥自嗓子眼挤出一个“嗯!”字。

    三哥只是嗯了一声再无下文,却是让兔子心里更不踏实。兔子琢磨着这临时改道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不相信自己,怕走漏了风声,那么这趟路的尽头在他们这一行往往就是死亡,所以兔子的车在掉头的同时,看似不经意间从口袋摸出手机,想要通知兄弟们知道自己这是去哪儿了。

    不料这时三哥冷冷地说道:“兔子啊,手机给哥借用一下!”

    兔子只觉浑身汗毛瞬时就一根根竖立了起来,心知他们这圈子里三哥算是一个狠角,曾经在西北最大的古玩市场书门院当街各断“宁家三兄弟”一人一根食指,当然兔子也明白“宁家三兄弟”敢怒不敢言的真实原因,那就是站在三哥背后的主子“九尾狐”,一个只闻其声未见其人却在道上声名显赫之极的奇女子。

    所以兔子现在乖乖地把手机递给了三哥,嘴上不忘讨巧:“好说好说,自家人,拿去!”同时又问道:“三哥,那咱去哪儿?走哪条道?您说,兄弟照办!”

    三哥嘿嘿笑,却是听得兔子心里直发毛。三哥道:“兔子,只要你不耍花子,哥保你没事,再说这道上不是还指望你通关问路的么!”

    兔子赔笑道:“三哥,就我兔子这本事哪敢在您如来面前耍花子!”心里却也是三分嘚瑟,要不是凭着他兔子的关系,他三哥未必就能走出西安城,而他的这关系来自谁,想必他三哥心里也是清楚,那不是想得罪就得罪的只是这出来。

    三哥淡淡道:“走乡道去蓝田!”

    兔子皱眉:“蓝田?”旋即又道:“好!去蓝田,这就去蓝田咯!三哥,不过乡道可是颠得厉害,您老可坐稳了!”

    这一刻,还有一个人在心里疑惑地问道:蓝田?这狐狸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原来兔子给吴鸣闻那**香时,吴鸣已是屏住了呼吸,只是吸取了少许,所以很快就醒了过来。这时听到二人这番对话,心中迷惑不已,再竖耳细听,兔子二人似是突然哑巴了,不再言语,耳边传来的只有车辆飞驰而过的轰鸣声和寒风的呼啸声。

    由于之前昏迷不醒倒还不觉得,这一醒来可倒好,只觉得这后备箱的汽油味难闻的让自己分外恶心,再加上这走的道偏僻而坑坑洼洼,颠簸得异常厉害,一个小时之后,吴鸣是实在忍受不了,只觉得当下就非吐不可,急得双脚猛踹后备箱盖。

    这时车已进入蓝田县境内华胥镇,二人突然听到后面出来“咚咚咚”的声音,三哥让兔子停车,二人从车上下来,四下看了一眼,由于走的是乡道,路上行人并不多,三哥使了个眼神让兔子打开后备箱看看怎么回事?

    兔子走到后备箱跟前,嘀咕了一句:“奇怪?这小子居然这么快就醒了?”猛地掀开后备箱,一把把吴鸣拉了出来,见吴鸣嘴上绑着胶带,说不出话来,急得“嗷嗷嗷”地直叫。

    兔子回头看了一眼三哥,三哥点了点头:“解开!看看他想说什么?”

    兔子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吴鸣:“有话好好说,跟猪一样嗷嗷嗷叫个什么劲!”猛地连同口罩撕掉吴鸣嘴上的胶带,

    吴鸣再也忍不住五脏六腑内的恶心,“嗷”地一声自嘴里喷出一股水柱,兔子反应倒是极快,急向后退去,纵是如此,事出突然,兔子的身上依旧被喷上少许。

    一旁的三哥忍不住笑出声来,更是刺激本已被惹恼了的兔子,飞起一脚就照着吴鸣的脸上踢去。还正在呕吐的吴鸣被兔子一角踢了个正着,身子打了一个趔趄向后退了五步,站定,嘴角一抹殷红,殷红的血迹上落下数点雪花之时,吴鸣冷笑道:“有种把我手放开!”

    这兔子哈哈一笑:“行啊!小子,跟我叫板!行啊,大爷就给你个机会!”这边偷眼看三哥没反对,那边就去给吴鸣去掉了绑在吴鸣身后的胶带。

    吴鸣立马取下眼睛上的黑布,扔在地上,一边揉搓着被捆绑了许久的双手,双眼一边瞪着兔子,这一看之下,不由得迷惑起来:这货难怪叫兔子,一双腿生得比常人竟是长出有二十公分有余。

    兔子正眼也没瞧吴鸣,反倒是对着三哥说:“三哥,你看看,这世道都变成什么样了,现在这乳臭未干的小子都敢跟我叫板,你说我该怎么修理他!”

    三哥拿出一根烟来,点上,斜眼瞧了吴鸣几眼,心想这小子的确与那古尸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不由得想起狐狸经常在他耳边说的八个字:“九世为人,非仙即妖”,可是他三哥从就不信这个邪,心想不如假借兔子之手先看看情况再说,思索至此,开口道:“估计人家是看你老了吧!”

    兔子听了三哥这句话,心里就有底了,转向吴鸣,扯起尖细的声音道:“小子,准备好了吗?老子的耐性有限。”说话间活动着周身的骨头,但听关节声一阵爆响,便向吴鸣走了过来。

    这时兔子距离吴鸣只有七步之遥。

    吴鸣笑,嘴角翘出一抹不屑,也自口袋摸出一根烟来,点着,又从口袋拿出那个记电话号码的便笺本和一支铅笔。

    此刻兔子距离吴鸣仅有三步之遥。

    吴鸣却似是事不关己一样,嘴里叼着烟在那漫天的雪花中明灭,明灭之间,但见吴鸣手中的铅笔飞快地画出一只苍鹰。

    这时兔子距离吴鸣只有一步之距,兔子笑,这一步之距对他而言足矣,心道:今天也让这不长眼的三哥看看我兔子这绰号是怎么来的。念起念灭,兔子一个摆腿向吴鸣的胸口狠狠地蹬去。

    这一瞬,吴鸣冷笑,嘴角一滴殷红落在那只栩栩如生的苍鹰的眼睛上。

    刹那间,一声凄厉的鸣叫自空中由远及近传来,兔子和三哥二人一惊,举目望向空中,但见漫天雪舞之中,一只巨大的苍鹰,伸出两只足足有半米长的锋利巨爪,向兔子急速俯冲而来。

第十四章 雪笼长安蓝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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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节说到在实验室唐方华猛地一拍脑门,哎呀一声:“怎么把它给忘了呢?”

    章老等人凝目看向唐方华。

    唐方华指向另一个玻璃展柜内,道:“昨晚发现的那把剑!”章老扬眉看向那把剑,又瞥了一眼存放剑的玻璃展柜的下方正是适才磁场探测仪爆裂的地方,皱眉问道:“方华,你的意思是那把剑吸引磁场探测仪并最终使其放电爆裂?”

    唐方华:“章老,学生正是这个意思。”

    祁虹伸长了脖子说了“可是……”两个字便没有了下文,章老接口道:“是的,可是这怎么可能呢?这样吧,让我们再做一次实验!”又问唐方华:“所里有防辐射服吗?”

    唐方华点了点头:“有!”转身让方科长去拿。

    众人多有不解,北京来的物理学专家韩老这时一边看向章老似是征求章老的意见,一边给大家解释道:“章老是怀疑这把古剑有放射性元素吧!?”

    章老点了点头:“是的,毕竟这次考古发现太过离奇诡异,不由得让人想起黑竹沟的死亡谷,当然大量的证据表明黑竹沟有磁场怪异现象是有当地的大量玄武岩引起,但是我和庞老、韩老他们亲自去过一趟,却在那里发现了一块通体黝黑的石头,其能够产生强烈的磁场,经检测含有一些未知的放射性元素。”

    这时,方科长拿来防辐射服,众人穿上之后,章波打开玻璃展柜,但见古剑通体黝黑,形制极为普通,现在就静静地躺在那里。

    章老说道:“你们都把手机拿出来,看看有没有信号?”

    众人依言打开手机一看,果然手机里没有信号,不禁面面相觑、啧啧称奇。

    章老又道:“现在你们拿着手机向四面八方走动走动,看看信号有没有变化?”众人拿着手机在实验室里四处走动,果然发现距离古剑越远,信号越强,距离古剑越近,手机信号越弱,当行至距离古剑五米远处时手机信号就彻底消失了。

    王戈不解道:“那手机为什么不爆炸呢?”

    这时北京来的专家韩老说道:“这个是因为二者的磁场和脉冲值等都不尽相同,而且我个人认为这把古剑同样含有放射性元素,当然这需要专业检测来考证。”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章老道:“这样吧!先给这把古剑断代,然后再检测它里边的元素!”

    唐方华道:“章老,您放心,我这就去叫人安排!”

    这时唐方华身后的方科长的手机突然响起。

    众人皆是一惊,不是没有信号吗?又各自看看自己的手机,诶,奇怪了,信号这时又跑回来了。

    韩老这时却颇有心得地笑道:“这个并不奇怪,这恰好证明这把古剑的材料中含有放射性元素,但凡放射性元素都有半衰期,也就是说之前在衰变,而现在衰变结束了,磁场同时消失,手机信号同时也就回来了。”

    方科长接完电话,一拉唐方华的胳膊:“所长,借一步说话!”唐方华看来一眼方科长,直皱眉,方科长趴在唐方华耳朵上说了两个字:“琪琪!”唐方华这才一边被方科长拉着朝外走,一边招呼王戈说:“王戈,你带章老们先去食堂吃饭休息,我一会儿就来!”

    唐方华刚一出实验室的门,就看到门外不远处站着的红鼻头,方科长一直把唐方华拉到红鼻头跟前,唐方华显然不喜欢红鼻头,冲着红鼻头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又转过头问方科长:“到底什么事?琪琪怎么了?”

    方科长捅了一下红鼻头:“还是你来说!”转身就走了。

    唐方华一愣,红鼻头开口:“是这样的,刚才我也看了传国玉玺丢失的视频了,想必那古尸也是这么消失的,之前对您父女有所怀疑还请见谅!”

    唐方华听到红鼻头这番话,心中释然,道:“没事没事,都是工作需要,我女儿她怎么了?”红鼻头便将警方如何接到密报,唐琪和吴鸣在革命公园约好见面,吴鸣如何被歹徒劫持,警方和唐琪开车如何追逃全部给唐方华说了一遍。

    唐方华听完,气得直摇头:“这丫头是越来越不像话,这么危险的事情!哎——那她最后去哪儿了?”

    红鼻头望着天空慢慢变小的雪,一叹气,道:“她没有和你联系?”

    唐方华:“没有!”话落就给唐琪打电话。

    红鼻头有些失望:“我以为她会和你联系呢?我打过她电话了,一打过去就是暂时无法接通。对了,警方调取了今天西大门口的监控视频,发现唐琪的车没回西大,后来警方问了她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也没有她的消息,打电话唐琪手机关机,我是担心她继续寻找吴鸣,万一……”

    唐琪的手机果然是暂时无法接通,挂了电话的唐方华紧紧闭起双眼,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这孩子自小认定的事就不会回头,我也是担心啊,她万一遇见歹徒可怎么办?”说着重重一拳打在身旁的一颗树上,震得树上的浮雪扑簌簌地落得满地。

    红鼻头默然不语,却是突然接到电话说视频显示唐琪的保时捷在灞桥出现,自西向东而去。唐方华在一旁也是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疑惑道:“琪琪去灞桥干嘛?自西向东去?她这是要去哪里?”

    红鼻头立时想到当时王大雷电话里问吴鸣的落脚点,吴鸣说的可不正是灞桥吗!便把这档事说给唐方华,唐方华道:“估计琪琪早就知道吴鸣在灞桥,可是吴鸣现在被劫持,她为什么还会去灞桥呢?”

    红鼻头沉思道:“这时候唐琪最需要的是朋友的帮助?难道唐琪有朋友在灞桥那边?”忽地似是想到了什么,道:“吴鸣的家也许在灞桥!”

    二人相互对视,唐方华:“走!吴鸣的档案还在实验室,看看去!”

    二人到了车上打开吴鸣的档案仔细一看,当时就懵了:吴鸣,男,民族:汉,年龄17,出生年月:约1990。这个出生年月的约1990的“约”字着实让二人傻了眼,对视一眼继续看:籍贯,无,现居地,蓝田县水陆庵。

    唐方华一头雾水:“籍贯无,这是什么概念?”红鼻头摇头,二人只好继续看下去,看到父母这一栏,竟然也写了个“无”字,二人只觉得这吴鸣分明就是一个外星来客。

    红鼻头忽道:“以我多年的办案经验来看,这吴鸣很有可能是个孤儿。”唐方华这时想的却是这丫头喜欢什么人不好,偏偏喜欢一个来路不明的吴鸣,好好的章波却是理都不理。

    那边红鼻头继续道:“唐所长,你说唐琪会不会去了蓝田水陆庵?”随即就给警局打电话吩咐继续查找唐琪下落。

    唐方华这时说道:“很有可能,你看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一趟水陆庵?”

    红鼻头道:“唐所长,这个就不必了,一来考古研究所离不开你,二来这事你去了估计也帮不了什么忙,这样吧,我这就带人去一趟水陆庵,我们电话保持联系!”

    唐方华只好无奈点头,目送红鼻头远去。

    且说那只巨大的苍鹰携利爪向兔子俯冲而来,吓得兔子顾不上踢吴鸣,“妈呀”一声跑开,苍鹰却是如影随形,兔子见状急忙钻进车里躲避,一旁的三哥一脸见到公鸡下蛋的吃惊尚未退去,那苍鹰便向他飞速袭来。

    三哥惊叫一声向车跑去,甫一钻进车里就催促兔子赶快开车。

    吴鸣但见二人驾车向东急速驶去,长吁一口气,全身虚脱一般瘫软在地。

    再看空中那只苍鹰尾随兔子的车追了不到三十米,就在空中幻化成无数碎纸片,混杂在片片雪花中洒落在地上。与此同时,吴鸣手中的便笺本上画的那只苍鹰也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吴鸣望着手中的白纸,心里捏了一把冷汗,暗道:兔子二人若是再坚持五分钟,自己绝少不了一顿毒打。转念一想:不行!必须赶快找个地方先躲起来,这兔子二人只是一时被吓得抱头鼠窜,一旦二人不见苍鹰追来,依照二人凶残狐疑的心性,定然过不了多久,便会掉头回来一查究竟,而以自己目前这点伎俩,就算是想依样画葫芦再来一次也绝无可能。

    思忖至此,吴鸣四下打量了一番,便向东北方向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包跑去,大约跑了四五百米远,累得气喘吁吁,停下脚步,回头望去,不见兔子二人的车追来,遂放下心来。

    回过头才注意到不远处是一村落,雪在这山村里似是纷纷扬扬地落得慢些,风儿也小了很多,淡蓝的炊烟自村中袅袅升起,忽地一下又被贪玩的风儿吹散在雪中,那被吹散的炊烟就变得调皮起来,卷着抱着一片片雪花玩个不停。

    只是这一眼,吴鸣顿觉这一日来的郁闷纠结似是消失的一干二净,吴鸣笑:人有时候的要求原来如此简单。脚步轻快地向村里走去,刚到村口,便看到一块石碑,上刻“孟岩村”三个字,可是不知为何吴鸣心头闪出另外三个字“梦魇村”。

    进入村里,有不少临街的小饭店。就早上吃了点东西的吴鸣直道此刻的下午五点多钟他还是颗粒未进,加上适才又吐了那么多,顿觉饥肠辘辘,一头扎进一家小店要了碗油泼面狼吞虎咽了起来,吃完面又向店家要了一碗面汤,喝了两口,打开手机便给唐琪打了过去。

    唐琪此刻正在去往蓝田的县道上,身旁坐着王大雷,但见是吴鸣的电话,欣喜异常,一连串问了五个问题:“吴鸣?是你吗?吴鸣!你现在在哪儿?怎么样了?他们对你没怎么样?”王大雷自是高兴不已。

    吴鸣本是担心那帮人对唐琪不利,此刻听着唐琪的语气和问题,心中颇为感动:“是我,我没事,你还好吗?那些人为什么要拦住你的车,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

    唐琪减速靠边停下:“我没事,那些人是警察,对了,你现在在哪儿?我一直打你手机,老是关机,人家都担心死了!担心再也见不到你了!”说着竟是哭了起来。

    吴鸣的眼眶竟也是一热,在他的记忆里,除了她,再也没有一个异性像唐琪这样关心自己了:“我有那么容易死吗?算命的说过,我是猫,有九条命的!我在蓝田的一个叫孟岩村的地方,你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回西安。”

    唐琪更是喜出望外:“哈哈,猜我现在在哪里?”又对身旁的王大雷说:“搜一下,孟岩村在哪里?”

    吴鸣:“我猜不出来,你身边的是谁?”

    唐琪:“知道你猜不出的,我现在就在蓝田的省道上,旁边是你哥们王大雷啊,我一个人不敢出远门,就叫了他帮我一起找你啊。”

    吴鸣一听唐琪居然也在蓝田,心中闪过一丝疑虑,她怎么知道我在蓝田?之前在革命公园也是只有她知道?但一听雷子雷子也来了,又放下疑心:“啊!你把雷子也拉下水了?叫雷子听电话。”唐琪撒娇道:“什么呀!什么叫铁哥们啊!怎么能叫拉他下水,这本就是他的份内事!”又转过头把手机递给王大雷:“吴鸣叫你说话!”

    王大雷一边接过手机一边对唐琪说:“这孟岩村就在我们附近,你导航一下,应当不远!”

    王大雷:“哥们,我就知道你小子福大命大,我们现在就在蓝田,你手机定位一下发过来,我们好找你!”忽又道:“诶,哥问你,想哥了没?”

    吴鸣笑道:“想你干嘛?哥可没那断袖之癖!”

    王大雷:“我去!狗嘴吐不出象牙,你心里在想着唐琪,对吧!”说话间,斜眼看来一眼唐琪。唐琪羞红的脸却是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拨弄着导航仪,心里却是痒痒的不行,不由自主地把身子向王大雷那边倾斜,想听吴鸣怎么说。

    可是吴鸣那边突然没有下文,王大雷嘎嘎嘎得意地笑,道:“哥们,怎么不说话了?你就从了我吧!”见吴鸣那边没有动静,又喂喂喂了几声,便听到嘟嘟嘟电话掉线的声音。

    唐琪急,一把拿过手机,又打了过去,听到的却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第十五章 人祖华胥氏的指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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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吴鸣和雷子正在通话时,无意间抬眼向街上一瞥,竟是发现兔子二人的车正自缓缓驶入眼帘,心中大惊,一边关机,一边急忙起身闪进后厨。

    女店家奇怪,追着吴鸣的屁股跟了进来,操着蓝田本地口音问道:“小伙,你有啥事?”

    吴鸣也是操本地口音,压低嗓音:“姨!你先包(别)吭声!俺妈俺爸正四处找额(我)呢,要收拾额(我)呢!”说着又给后厨的男店家发了一根烟,把后厨的门帘揭开一角向外偷看,见兔子下车和对面店家说了几句话又向自己吃饭的这家店走来,心中一紧张,急忙对店家说:“叔!姨!求求你们!不管俺爸问啥你都说没见过额(我)。”

    男店家抽着吴鸣的烟,看着吴鸣那张脸,在犹豫,而女店家一口答应:“姨看俺娃怪可怜的,行!没问题!”男店家似是不依,正要开口,门口的兔子已是进来:“诶,有人么?”

    女店家急忙走出后厨,道:“没见过!”吴鸣一听这话,心中暗暗叫苦,看来额这姨是个直心眼。

    兔子一愣,心道:这女的该不是个缺心眼吧?

    女店家发现自己说的不对,却是一点也不慌张,说道:“哦,不好意思,额跟额掌柜的(注:掌柜的,陕西话,两口相互的尊称)说话呢!乡党,你想吃点啥?”

    兔子这才释然,问道:“你见过一个穿蓝色运动装的小伙么?个子高高的,有个一米七五左右,瘦瘦的。”

    女店家挥了挥手中的抹布:“没见过没见过!额还以为吃饭呢!没见过!”

    听了这话兔子本是要走,却是瞥见店内所有的桌子都干干净净的,唯独一张桌子上有着一副碗筷,心中生疑,正待再问,女店家朝后厨喊道:“掌柜的,弄啥呢!赶快出来收拾桌子,人都走了半天还不收拾,一天到晚光知道在那儿抽烟!”

    男店家叼着烟出来,瞪了一眼女店家这才去收拾碗筷,兔子见状,转身又去别家打听去了。

    吴鸣的心总算是落了一点,却还是不敢走出后厨。这时女店家进来,得意地问:“小伙子,你看姨没让你失望吧!”吴鸣连忙答道:“没没没!谢谢谢谢!”,心中却在想这直心眼和缺心眼之间又该怎么区分呢?

    不久兔子坐上车掉了头向村外驶去。吴鸣这才向店道谢辞别,一出门便听到那男的对女的说:“这小伙面熟的很,不知道在哪儿见过?”心中凛然,忙把拉链向上拉到最顶端,半个头也缩进衣服里。

    吴鸣心想这一时半会还不能出村,免得再碰上兔子二人,便向村内走去。一边绕着墙角走一边往回看,打开手机定位后发给唐琪,又把手机设置为震动。

    走着走着,这才注意到街旁店面的名字多有“华胥”、“女娲”、“伏羲”、“人祖”、“华胥陵”、“羲母陵”等字样,这才意识到此地是人祖华胥氏的旅游观光之地,虽说一直在蓝田生活,但是从未来过这里,不想今日被兔子二人逼得跑到此地,心想那就看看去,也算是不虚此行。

    这时,天色渐晚,雪几近停了,吴鸣走了一会儿便看见一家农户的门前竖立着一块墓碑,碑上书友“华胥陵”三字,一眼便可看出是今人所为,吴鸣顿感兴趣索然。

    唐琪收到吴鸣的定位时,正在驶向孟岩村的路上,有了吴鸣的消息,之前的担心一扫而光,停下车立时打电话过去。

    唐琪:“刚才怎么回事,吓死我了,老关机!”吴鸣低声道:“见面说,你们在哪儿?”唐琪笑,却是想给吴鸣一个惊喜,不答反问道:“你具体方位呢?”吴鸣又四下望,见一大土包颇为显眼,便说道:“你找到孟岩村,村里有一个大土包,我在这里等你们!”

    挂了电话的吴鸣举步向大土包走近,入眼的只是一个高约20余米,周长约200米的黄土平台,其上有红砖新砌而成的台阶,陵顶之上有房屋十多座。周遭多有一些新刻的石碑,吴鸣便一边等唐琪一边看着石碑上的铭文。

    唐琪二人开车进村之后,很快就看到了大土包,待及近时,隔着玻璃便看见吴鸣正在一石碑前看着铭文。唐琪和王大雷下了车之后悄悄走到吴鸣身后,准备给吴鸣一个惊喜,而吴鸣早就偷眼看到了二人,却是故意装作不知,待二人走近身后正要吓自己时,吴鸣突然一个回身,准备吓他俩一跳,却是看见兔子的那辆丰田正向自己驶来。

    吴鸣突然回身把唐琪和雷子吓得一愣,唐琪哼了一声:“好啊!你早就看见我们了,对不对,诚心吓我们啊!”雷子也是调侃道:“真的没想哥?”

    只是二人见吴鸣不理不睬地一脸惊恐和疑惑地望向他们的身后,也转过身去。

    兔子和三哥此刻正从车内走了出来,原来兔子二人之前被苍鹰吓得抱头鼠窜,一口气行驶了十多里,回过头来越想越不对,总觉得吴鸣是不是使用了什么障眼法,于是二人一商量追了回去,原地没见吴鸣之后,二人又开车进了孟岩村,一路问了过去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掉头出了村,在路上碰见唐琪的保时捷,会过车之后总觉得这保时捷那里不对,这才又尾随唐琪他们而来,不想还真的碰上了正主。

    兔子一下车开口就骂:“小子,果然在这儿!”又瞅了瞅唐琪和雷子,道:“呦呵,搬救兵了啊!嗯,还有个美妞!不错不错!”

    唐琪但见兔子出言不逊,怒道:“你是谁?嘴巴放干净点!”

    兔子一脸淫笑,向唐琪走近一步:“喜欢,爷们就喜欢你这样的!”

    雷子块头虽大,胆子却很小,往后拉了拉唐琪。吴鸣心里虽有些害怕,却是往前走了两步挡在了雷子二人身前:“你二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兔子和三哥虽是觉得之前吴鸣可能使了什么障眼法,心里却是忌惮得很,所以见吴鸣前进了两步,二人同时退后了两步。

    吴鸣嘴角又翘起一抹不屑,从口袋里摸出便笺本和铅笔,吓得兔子二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各自退至车门跟前,准备一旦又有苍鹰袭来,依样画葫芦再来一遍。兔子色厉内荏道:“吴鸣,不要以为大爷怕你,我们哥俩还就不信什么‘九世为人,非仙即妖’!”

    王大雷和唐琪听着这‘九世为人,非仙即妖’八个字,心中颇为迷惑,但见吴鸣此刻迅速地在纸上画着什么。

    兔子二人见吴鸣在纸上又开始画什么,心里发毛,各自打开车门钻进车去。

    吴鸣见状,笑,转身催促道:“快上车!”

    兔子二人不想吴鸣竟然如此狡猾,二人迅速下车向三人跑去。

    吴鸣三人刚跑到保时捷前边,就看见三哥自腰间拿出一把枪,对准着三人大喝一声:“站住!真把老子惹毛了,谁都别想活!”

    吴鸣三人从未见过如此阵仗,吓得站在原地俱是不敢动。

    三哥走上前,一把夺过吴鸣手上的便笺本,想看看吴鸣这次画的究竟是什么。由于天色太暗,一时看不清,三哥把便笺本拿到眼前仔细去看。而兔子一上来照着吴鸣的脸就是一嘴巴子搧了过去:“跑啊!你倒是跑啊!兔崽子,害得大爷四处找你!”

    吴鸣嘴角的旧伤又是流出一抹殷红,倔强地瞪着兔子,只是吴鸣嘴里的那抹殷红正好喷在三哥手里拿的那张纸上。

    这时,四周的路灯亮了,光线却昏黄得有些凄惨渗人。

    雷子怒目看向兔子,却是敢怒不敢言,唐琪忽然一声尖叫:“救命啊!杀人了!”

    黄昏时分,村民大多在家里正吃饭,只有正街上才偶闻人声,唐琪的这声叫划破长空,传得很远。兔子连忙去捂唐琪的嘴,却被唐琪狠狠地咬了一口,大叫一声,一个巴掌搧向唐琪。

    那边的三哥这时双目因惊恐暴突而起,不是因为唐琪的那声救命,而是因为他手上的那张纸,那张纸上画的两条蛇,就在吴鸣的那抹殷红溅在蛇的眼睛上的瞬间,幻化成两条半米多长的蛇,这一刻他分明可以感受到手上蛇的蠕动带来的丝丝冰冷。

    吴鸣就在这时一把拉着唐琪转身就跑,同时喊道:“雷子,跑啊!”

    兔子搧了个空,再要追吴鸣唐琪二人时,另一条蛇已是腾空扑向他。

    吴鸣拉着唐琪就向土包上跑去,雷子紧跟其后。

    三哥侧眼看,只见兔子转身向车跑去,而本是扑向兔子的那条蛇落在地上忽然转过头向他扑来,与此同时,他左手上的蛇忽然张开嘴就向他的胳膊咬去,三哥顿时一急,右手抬起便是一枪,复又朝着地上的那条蛇开了一枪。

    但听砰砰两声枪响,两条蛇碎裂成千万碎片,向此刻惊恐至极的三哥眨着眼睛,在三哥的眼里,那万千碎片似是又幻化吴鸣嘴角翘起的那抹不屑。

    三哥既怒又怕,喊着兔子出来一起去追吴鸣。

    吴鸣三人刚爬到半山腰的平台上,便听到两声枪响,枪响的同时,吴鸣的身子猛地一颤,雷子和唐琪但见吴鸣情形异常,忙扶住吴鸣,急声问道:“怎么了?吴鸣?”“哥们?哥们!”

    吴鸣自知道行太浅,今日两度遇险,强行施术,这时术法既破,只怕活日无多,只是心有不甘,再过三日,自己就可以见到她了,或许就可以让她兑现她许下的那个本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诺言,思忖未尽,喉头一甜,自嘴里喷出一口鲜血,便是向地上倒去。唐琪和雷子连声叫着吴鸣的名字,吴鸣睁了睁眼睛,自嘴里挤出了两个字:“初雪。”

    雷子和唐琪俱是不明吴鸣之意,嘴里重复着:“初雪?”

    兔子在三哥的淫威之下迫不得已下了车,却是不肯向前:“三哥!算了!赶快走吧,枪声把人都引来,再不走就走不了了!”这时三哥耳边隐约可闻阵阵人声自远而近奔来,“哎——”一声英雄气短式的长叹,急急钻进车里迅疾离去。

    但见坡下兔子二人离去,唐琪急声道:“他们走了,赶快扶吴鸣上车!”

    二人刚把吴鸣扶下来,一帮村民便赶了过来,问明情况的村民纷纷说道:“额说的对吧,刚才那辆车里头就是歹徒!”

    “那车跑得那么快,能拦得住吗?”

    “赶快报警,赶快报警!”

    “诶!赶快先送人到医院,你没看人都不行了!”

    “就是就是!”

    “对对对,先救人再说!”

    听到报警,唐琪这才想起给红鼻头打电话:“侯警官,我是唐琪……什么,你居然也在华胥……歹徒刚驾车出了孟岩村,车号陕a——”

    原来红鼻头在考古研究所辞别了唐方华之后,就和两名干警驾车直奔蓝田,按照交警协查的信息直追唐琪而来,这时听到唐琪的报警,立时和当地派出所联系,各个路口设下关卡缉拿三哥二人。

    打完电话时,雷子已是把吴鸣抱进了车里,唐琪急忙上车,要送吴鸣去医院。这时一老者拦住唐琪,说道:“女子,听我的话,别送医院了,送了也是白送,这娃不是病,是中邪咧!叫我们村的李瘸子给看看,兴许会好。”

    唐琪只当是老头胡言乱语,并不理会,关了车门就发动了车,却是听到车后吴鸣“啊”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当即就不省人事。雷子一探吴鸣的鼻子,竟是没有了气息,急道:“唐琪,吴鸣没气了,怎么办?”

    唐琪只觉眼睛一热,银牙一咬嘴唇,打开车灯就要冲出去,只是这时车前拦住一个人,不,准确的说,是一个瘸子。唐琪一愣,直按喇叭,不料那瘸子却是纹丝不动,似是什么都听不到一般,倒是唐琪听到村民纷纷说道:“李瘸子。”“李瘸子来了!”“小伙有救啦!”

    唐琪根本就不相信一个农村的瘸子会看病,一把推开车门,下了车,冲着李瘸子就喊:“让开!你给我让开!”李瘸子依然动也不动,唐琪走到李瘸子身前:“大爷,我求你让开,我要救人啊!”

    说着已是哭出声来。

    说来也怪,李瘸子这时忽然动了,而且很快,好像一下子就到了吴鸣跟前,大手一挥,便是向吴鸣的胸前拍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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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国介绍:
2010年陕西乾陵附近一次考古中,意外发现了一具保存极为完好如同活人的千年古尸以及失传千年极富传奇色彩的国之重器传国玉玺。随着考古工作进一步展开,人们惊恐地发现当世之中竟然也有一方同样的传国玉玺,现实之中竟然也有一千年古尸的今人双胞胎,就在人们啧啧称奇匪夷所思之际,保存在考传国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传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传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