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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匪兵兵     道魔传txt下载     道魔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零二章 迁怒

    韩一鸣看他气得脸红筋胀,不觉有些好笑。明明当时是他十分殷勤地请那方师兄坐下歇儿,这时却都推到自己身上来了,忍不住道:“当时贵派方师兄可没有坐下的打算,可是宋师兄请方师兄坐下的。这难道也要怪我么?我站在旁边,可有可无。相信若是我不在场,宋师兄也是要请方师兄坐的,不是么?”

    那姓宋的弟子被韩一鸣一句话道着了心病,狠狠剜了他一眼,要反驳,却是说不出来。那钱师兄哈哈一笑,道:“韩师弟果真是异常聪明。这其中不过些误,大家当面锣对面鼓地说开了,岂不就好了么?”沈若复笑道:“钱师兄既然在场看了个分明,我不知还有什么可误的呢?便是方师兄,也没什么可误的呀!我就不明白了,难不成诸位师兄是怕我们与别派的师长们说起方师兄被咬之事么?那师兄们就大可不必担这个心了!我生性不爱说三道四,自己的事还顾不过来呢?哪有闲心去说别人的闲话。再者,我小师弟也不是多话之人,诸位尽管放心好啦,绝不让别派师兄们知道便是!”

    那钱师兄一愣,原来那方师兄在平波道人门下弟子之中,要算是比较年长的弟子了,这番被青花小苍龙咬了,面子上甚是过不去,却是不好说出来。这钱师兄心中是知晓他好面子,不欲别人得知此事之故。本是前来与韩一鸣一行人说明白让他们不外传的,哪知旁边那姓宋的师弟有些气不愤。他深觉师兄被咬与自己有着推不开的干系,却是不敢说明,虽说师兄并不责怪自己,但那时自己却真是让师兄好好坐下歇一歇的,因此若是见了那老妇人坐在石上,说不定真出手赶走那老妇人。哪知那老妇走到石前几步,却不再向前去,而是转身走开了,如此大好良机,怎能错过?连忙请方师兄坐下,就差了亲自去将那块大石抹擦干净再恭请师兄坐下了。

    青花小苍龙也确实毒得很,方师兄被他们抬着一路飞跑,跑进小镇里去,寻了一家医馆,请跌打太夫诊治。事发突然,谁都忘记御剑飞行了,只顾抬了便跑。便是这短短时刻之内,方师兄的臀部已肿得不堪,伤口火烧火燎的,谁说的毒蛇咬伤不痛,越毒的蛇咬伤越痛。那方师兄法术修为都算不错了,哪知却没能将自己的肉身修成金刚不坏之躯,也没能自行辟解蛇虫鼠蚁之毒,眼睁睁看着剧毒将自己烧得一个屁股都肿了,只能趴在床上,别的都无能为力,越发郁闷。那姓宋的弟子深自悔恨,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一心要让师兄的这口恶气得以抒发出来,全力要将灵山派的小师弟带到师兄面前来给师兄赔不是,好让师兄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得以好生保养。

    来那方师兄一是大丢面子,二是疼痛难忍,也欲寻个出气的地方,又挽回自己的面子,不过略略推辞了几句,便任由三位师弟出来了。一向以来,他们都知灵山派的师尊弟子都因了师父平波道人的缘故,多有容让,以为灵山的几个师兄弟就算吃了个哑亏也不声张,满拟一招奏效的。哪知灵山这两个小弟子却全然不卖他们的帐,反而将他们的话都堵死了在口中,一时之间气撞心头,海口夸出去了,结果却全然不能如意,让他们越发气愤!

    那姓宋的弟子哪里承担得起师兄被咬之责,早早便将身上的不是都推到了韩一鸣身上。虽说他也没有什么不是,他若是看出来那块“石头”不是石头,而是一条剧毒无比的毒蛇,他绝不让自己的师兄用肉屁股去喂蛇吻的。虽说他的师兄修为也不算低了,但显然还不能修成一眼便识别真相的心明眼亮,也没有能将他的尊臀修行得坚不可摧,但面子却是要得紧。偏偏此事却是在众人眼前发生,他趴在病床之上,都是羞愧难当。

    平波道人本就最擅长将嫁祸、迁怒,他门下弟子也人人得了这真传,一时之间,这被咬之故自然是因了灵山那个倒霉的弟子了。便算是强加于他,也算他活该倒霉!天下大了,他哪里不好站,偏要站在方师兄面前呢?他哪里不好看,偏要看着方师兄挨咬呢。众人沆瀣一气,也为了师兄的尊臀能早些好起来,一齐前来寻韩一鸣的不是。

    也活该韩一鸣倒霉,若是换了别人,只怕平波道人门下从弟子认不得也记不清。偏偏他是诛魔弟子,灵山上上下下几十弟子,都记不得不要紧,他可是首当其冲要记住的。因而那方师兄的几位师弟也冲着他便来了。只不过令他们大为失望的是灵山这两个弟子,居然这样的不上道,不说前去赔个不是了,简直是连句软话都没有,诛魔弟子倒也罢了,还不算口齿伶俐的。他身边那个灵山弟子,完全就是牙尖嘴利了,绕来绕去,不去不说,还牵扯进许多同门来,让人无言以对!

    但他们却是定然要让灵山弟子前去赔这个不是的,不说别的,只说那方师兄翘着屁股趴在床上唉声叹气,他的伤势就难以快快好起来。连医馆里的郎中都说青花小苍龙极毒,若是被它咬了,早该一命呜呼了。这镇上体壮如牛的樵夫被它咬了手掌边缘,都要飞快截去半只手掌,不让毒液顺血脉流淌,再在床上躺上半月,才好将起来。方师兄没有樵夫斩去半只手掌的勇气,将自己的半边屁股一条大腿斩去,也全然不知这青花小苍龙这般厉害,也不知该用什么手段,还居然能够活下来,已然让那郎中惊愕不已了。

    可是方师兄脸丢大了,心绪自然不那么快慰,这伤也就好得慢了。平波道人的弟子一边请郎中来看,一边躲在后面思量,若要师兄早些好起来,须得让师兄心情舒畅。如何舒畅,自然是让灵山派低头认错,师兄面子上过得去了,自然就开心了。

第五百零三章 双簧

    可是方师兄脸丢大了,心绪自然不那么快慰,这伤也就好得慢了。平波道人的弟子一边请郎中来看,一边躲在后面思量,若要师兄早些好起来,须得让师兄心情舒畅。如何舒畅,自然是让灵山派低头认错,师兄面子上过得去了,自然就开心了。

    若是灵山派胆敢不来,那就动手!活着固然要将灵山派的弟子弄去赔不是,就算打起来将对方打死了,当然也不能让他们白白死去,最后一口气,必须得在师兄面前咽下。这样有助于师兄身体安泰,只要师兄身体安泰了,别派死上几个人,那算个什么呢?何况死的还是师父他老人家一直看不顺眼的灵山派弟子,有多少死多少!

    三人对望一眼,那姓宋的虎起脸来道:“你们不去,可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虽说咱们两派也算是有些渊源,但我师父可是说过,以他老人家的辈份来算,我们辈份该长着你们一辈的。长辈的话,你们都敢违抗,可是真逼咱们动手啦!”说着召出他背上的桃木剑来。他一双眼睛本就白多黑少,这时眉头皱了起来,凶光显露,眼白少了许多,终于看着不那样难看了。

    韩一鸣一听便知平波道人平素在这些弟子面前并没少说从前的恩怨。虽则他不知那恩怨为何,但能说得出口的,只怕是师祖对万法玄门寂灭的袖手旁观。他从前的师门自此由世间消逝,他不恨也难。只不过这恶道人也全然不知何为是非罢?万法玄门逝去,就算师祖袖手旁观也无可厚非。谁知它是怎样逝去的?怎能都算在师祖头上?万一万法玄门是作恶多端不得善果呢?平波道人背弃万法玄们,他从前的师兄弟就能够真的心平气和么?还真让人料不出来!不过韩一鸣可不怕眼前这几名弟子,连平波道人都不怕,还怕他的弟子么?只是师祖从前的恩怨,自己不知端底,不便评说。沈若复站在一边不出声,必为的也就是这个缘故了!

    旁边姓钱的伸出手来,拦住那姓宋的道:“宋师弟,你就是太不沉稳了。你看看人家阚师弟,与你入门之时相差无几,但却是那般地沉得住气。你也沉稳些。你这样岂不是逼迫二位灵山的师弟随咱们前去么?换了是我,也气忿不过,绝不肯去。还是有话好说才是!二位师兄,你们可不要见怪,我宋师弟就是脾气太过急躁了。若是好言相劝,二位师弟也不致于不给他几分薄面。这样罢,我先与二位师弟赔个不是,二位不要见怪!”

    他与那宋师弟全然两样,性情也不急躁,韩一鸣向沈若复望了一眼。沈若复头也不回地道:“钱师兄,你不必向我们赔不是,我们是新进门的弟子,哪里受得起?何况也不敢领受。师兄也不必再说了,不是我们不给这几分薄面,实则是此事不能前去。我已然说过了,我师弟若是去了,便再也说不清楚了。他没做错什么,自然不能前去。我师弟最是自律,若是错了,不待几位师兄前来问罪,早已去了。他若是没错,就绝不去。莫说是他,便是我这做师兄的,也全然不同意他去!还请你们不要见怪才是!”

    他话才说完,那姓宋的已翻了脸,骂道:“你们这样不给面子,休怪我不讲情面了。今日你们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哪怕打得你们爬不起来,我拖也要将你们拖到我师兄床边去!”他早已露出恶狠狠的神色来,这时越发狰狞了。只是平波道人门下弟子,平素里就跋扈惯了,除了在平波道人面前似乎规规矩矩,韩一鸣便不曾见过他们有过老实的时刻。这时见那姓宋的弟子面上显出凶相来,倒觉也并没与他们平日的神色的有何区别。韩一鸣不知别派的师兄们是否看见过他们这样恶狠狠的模样,他自己是看了无数了,似乎他们就永远没有心平气和的时候。若是总以这种心思去修道,韩一鸣还真服了他们,居然也能修道修得好似有些进益!虽说他入道时刻短少,但经历却不少了,深知只有平和的心境,修行才有进益。

    他听着这话好笑,只是不出声。沈若复却“哈”地笑了一声:“诸位师兄,你们的意思是就算咱们死,也要死在方师兄面前喽?”那边三人愣了一愣,沈若复直接说到这个“死”字,令他们都有些意外,虽说不见得他们就怕了这个字,但沈若复这样问,却令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三人对望了片刻,那姓钱的道:“二位师弟这说的是什么话?怎么就说到这个字了。不至于如此,不至于如此!区区小事,不要说得这样玄嘛!”

    这姓钱的虽说口中认为他们说话说得太玄,语气之中却并没有回旋之意,还是要他们去那方师兄床前赔不是的。旁边那姓宋的却是个直性子,在一边喝道:“你说得没错,便是死,你们也得给我方师兄赔了不是,他心上没什么过不去的了,再死不迟!啰嗦个什么,走罢!师兄也是好脾气,换了是我,打也打得他们去了!还与他们说这样多话做什么!”

    韩一鸣与沈若复异口同声道:“好呀,我们倒看看,你们要怎样打?”那姓钱的弟子对着韩、沈二人笑了笑先对那姓宋的道:“师弟!你这是怎么说话的?好歹二位师弟还尊称你一声师兄的。你倒使起性子来了!嗯,你不说话就不要开口,让我来说!”随即又笑道:“二师弟见笑了,我这宋师弟,就是个粗人,心直口快的,什么就说什么,口边全然没个遮拦,真是白修行了这些年了,从前的气性一点儿不改。二位师弟可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啊!”韩一鸣早知他俩是一个威逼,一个相劝,唱了这出双簧,末了要的就是自己到那方师兄面前去认那莫须有的罪名,他是绝不去,却不料他们是如此执着,一时之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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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周末了,浑身都觉得散架了似的,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五百零四章 大意

    沈若复看了他一眼,道:“嗯,钱师兄,你不必与我们这样周旋。我们虽是低辈弟子,是非曲直还是认得的。既然两位师兄对道歉一事楔而不舍,那我也就再说一遍,方师兄是如何受伤的,我全然不知,我为什么要去赔这个不是?我是绝不去的!我师弟在方师兄受伤之时,并未对他动手,也没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这个不是,他也是不去赔的。这若真是我灵山派的不是,不必你们开口,我们早已寻上门去赔不是了。所谓恩怨分明嘛,这点道,我们还是明了的。但几位师兄要硬拉我们去,不论缘由,不分青红皂白要我们赔不是,那是万万不能!师兄们若是认为我说的对,那就不必我再说什么了。师兄们若是要是动手,我们虽然是新近门不久的师弟,修为低下,却也毫不惧怕!”

    韩一鸣听得小师兄这样说,心中先就是一阵欢喜,也道:“是,我灵山若有什么不是,那我们自找上去赔不是的。但若是要强加不是于我们头上,却也是加不上的,对与错,本来各有看法。但这事存在对错么?我甚而没有与方师兄说上一句话!”

    那姓宋的弟子听了大怒,骂道:“你灵山派果然都是奸狡之辈。师兄,咱们不必与他们说了,打上一架,赢了他们,再拖了他们前去。看他们灵山还有什么脸在咱们面前逞强!”沈若复听得火起,这就是一个混人!你说什么全然不听,他说的倒要全都强加于你,天下焉有是?冷冷地道:“师兄们的意思,我都明白了!既然话不投机,半句都多。要打就打,莫说我们怕了你们,今日便是不如你们,死在你们手上,也不被你们拖了去的!”他心灵手敏,心中早已念过御剑诀,手指一动,金刃劈风之声传入耳中,罡锐宝剑已破空而来,浮在他的手边。

    韩一鸣见沈若复已召了罡锐宝剑来,正召出鸣渊宝剑来,却见那姓钱的弟子眉头一皱对着沈若复看了两眼,又向着罡锐宝剑的来路看去。那姓宋的弟子与另一名弟子已拔出桃木剑来对着这边,他却道:“师弟,且慢!这是什么招数,我可是初次见到自己不用背宝剑,宝剑便跟在身边的法术呀!”说着,又向着罡锐宝剑的来处张望。

    沈若复心中暗自惊了一惊,原是自己大意了,不曾先将宝剑自罗姑处要来。这时念动御剑诀,罡锐宝剑自然是从罗姑处远远而来了。这事若是放在那姓宋的弟子眼前,自然算不得什么,他本是个粗心之人,心中所,全然是要与他们过不去。偏偏这事落在了那姓钱的弟子眼中,从他之前言辞之间已可知晓他实则是个异常精细之人,一般来说,色厉内茬之人,都是不适合做好歹做好的。他们全然没有这本事,能够在两边做好做歹之人,绝不是省油的灯,这一下看见异常,还不知生出什么意外来呢!

    他脸色微微一变,韩一鸣便已知不妙。沈若复与他相互之间也算得是熟知了,极少有面色变化之时,韩一鸣也暗自小心,两眼看着对方。那姓钱的弟子对着那边看了一眼,转过头来道:“嗯,二位师弟,咱们的先辈好歹是有些交往的。咱们也不必如此敌对。这样好了,我回去好好照拂我方师兄,但凡有什么事,咱们过后再说!”

    他忽然改变了主意,倒令这边二人有些吃不准到底是何意思了,对望一眼,各自防备。那姓钱的已暴跳起来:“师兄,你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的……”话未说完,旁边另一名弟子已一把拉了他道:“走罢!宋师弟,钱师兄说走,你还不走,真是拿你没法子。”他一直都不出声,这时用力拖了那姓宋的,也不与这边沈、韩二人招呼,便走了开去。那姓钱的弟子对他们笑了一笑,也告辞而去!

    这边韩、沈二人都愣住了,看着他们的身影没入林中,这才回头对望了一眼。韩一鸣道:“真怪,他们怎么忽然退却了呢?”沈若复看着他们离去那方,沉吟片刻,道:“小师弟,我有个计较要说与你听!”韩一鸣道:“嗯,师兄请说!”沈若复道:“我疑心他们……”眼睛向着罗姑先前走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却不说下去。韩一鸣自然知道他是怕他们有什么法子偷听,故意不说出来的,也心知肚明,点了点头。

    沈若复又道:“虽说我不知他们看到了什么,但他们本已准备动手,却忽然离去,必有缘故。我法术远不如你,跟上去怕被他们察觉。小师弟,你能否挨近去,听一听他们说些什么?他们没有御剑,就没有离去的意思,该当就在这左近才是!”韩一鸣点了点头:“我这便去,师兄放心!”正要御剑飞走,沈若复小声道:“你最须小心的,便是那姓钱的弟子。他适才虽没有目露凶光,但我却认为他最是狡猾。要是动起手来,绝对是最狠的。那姓宋的倒是可以不必放在心上。师弟,好咬的狗不叫!”韩一鸣点了点头,御使鸣渊宝剑顺着平波道人门下弟子离去的方位追去!

    他御剑术的确使得得心应手,逼近树梢,向前飞去。不过片刻,已见前方树叶间隙之下青袍一闪,三人都在前方。立时收住去势,调转方位,绕了个大圈子,从另一方飞到那三人上方去。此间树木不高,却十分茂密,他在层层叠叠的树叶之上,向下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料他们抬起头来,也看不到自己的形迹,因而放了心,静静去听下方说什么。

    只听那最后开口不知名姓的弟子道:“宋师弟不要吵!听师兄说完了,你再说不迟!哪有你这样抢人家言语的!总是要让师兄先说完了,咱们再说呀!你急成这样,还真要将他们打败,拖到方师兄面前去么?”

第五百零五章 多少

    那姓宋的弟子的声音道:“哈,打便打,谁怕谁?我就不信我还打不过两个才入门的弟子了!要真打不过他们,我就散了这身修行,从此不再修道了!”

    那姓钱的弟子的声音慢慢地道:“宋师弟,你不必赌气成这样,你要真这样,可别怪我做师兄的不站在你这边了。你还真打不过他们,我不知那姓沈的有多厉害,来他也不厉害。只不过极聪明便是了,事实说得再分明不过了,半点口齿都不输给我。但你是绝对打不过那姓韩的小子的!”他这话不说倒还罢了,一说,那姓宋的弟子跳了起来:“师兄,你,你,你也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也是你在其中好说歹说了,我们不便动手,要不是你,我早打了几架了,咱们还打不赢他们不成?”

    那姓钱的弟子道:“师弟,你话说到这一步,那我说了实话你可不要生气。你真打不赢那小子,不止你,我也打不赢那小子!”那姓宋的弟子大声喝道:“钱师兄,你说什么?哈,我好歹也修行了几十年近百年了,还打不过那小子?我才不信。他入灵山不过一年,难道我还不如他么?我便不信灵山真能让弟子一日千里!你等着!我这就去跟他打上一架,看看他是否真如你们所说的厉害!”下面微有声响,韩一鸣也不探出头去看,只是听着。只听那姓钱的弟子道:“咱们师兄弟,难不成我害你么?我可是为了你着才说这话的,你要去打这一架我也不拦你。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打不过那小子,输在他手上,看将来师父面前我可不敢为你开脱!咱们师父有话在先,与灵山弟子打架是一定要赢的,丢了性命也不能丢脸。丢不起这个脸!师父可是说若是按着他老人家从前的辈份,咱们是与现在的灵山师辈们一辈的。被低了一辈的弟子打败,你丢得起这个脸,我可丢不起!到时候师父责罚你,我可不出头帮你说话。到时不止我,我同门之中只怕无人敢出头为你说点什么,你可是跟自己过不去了!”

    韩一鸣一听,不禁暗骂平波道人无耻,自己投入了平辈门下做弟子,生生矮了一辈,怪不得别人罢,他却偏偏也能将这气发在灵山之上,还要求弟子与灵山弟子交手之时只能赢不能输!真不知他心中做何法,是如此古怪!只听下面那姓宋的弟子犹豫了片刻,道:“嗯,师兄,你不说我不说,师父如何能得知?灵山那两个小兔子崽子,欺人太甚,全然不上道,我看只有打上一架,打得他们爬不起来,才能让他们低头伏软了!”韩一鸣虽说看不到他的形容,但他目下的神情定然是恶狠狠的,不觉哑然失笑。此时听到这些言语,连气都气不起来,只觉无比可笑!

    那姓钱的弟子道:“师弟,这你就错了。你难道不知那诛魔弟子手中拿的是千年灵剑么?我倒不知你对他下手之时,灵剑可护他,但我可听说过灵剑护主的。再者,你也太自视过高了,他看上去虽有些弱,实则是他们两人看上去都弱,但我却觉要将他们打得爬不起来,低头服软,是万难做到的。我听南去回来的师兄说诛魔弟子很有一手的,并且是个软硬种。”那姓宋的弟子道:“师兄,何为软硬种?”那姓钱的弟子道:“你这样的脾性呢,就叫死硬种,不知高低深浅,一昧的好胜要强。他那样看上去全然没有一丝半点硬气,骨子里却极有主见,强硬之极的,就叫软硬种。这种人,要么你说话做事能让他心服口服,他方服你。他打过诘利摩诃,将诘利摩诃压在了他的灵剑之下,他的灵气灵力你就不能小视了。因此你这样打,是打不过他,也打不服他的。你若不听我的,硬要去打这一架,是只输不赢的,我们也不帮你!师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是我做师兄的说你,你好歹也修行了几十年近百年了,连这些浅显的道都不懂,真不知你是如何修行的!好在我与陈师弟都不是外人,不拿此事去传说,你不必担心传到师父耳中,受师父责罚了!”

    下方静了片刻,那姓宋的弟子道:“多谢师兄师弟口下留情了。我一个粗人,能参悟什么道,不过跟着混混日子罢了。好在你们也不与我计较!”那姓钱的弟子道:“我是不与你计较的,不过这样的话,你可再说不得了。嗯,适才可是陈师弟救了你的性命,你得好好谢谢他才是。多陈师弟,他可是什么都不说,却什么都看在眼中的。”一个声音道:“师兄说哪里话来,大家同门一脉,谢个什么。总不能看着宋师兄吃这个哑亏罢!”

    那姓宋的犹自问道:“二位师兄师弟,你们再说什么,什么吃哑亏?我适才险些吃了哑亏么?我怎么不知道!”那姓钱的弟子道:“你要是真的动手,他们师兄弟定然是一起上的,你不吃亏还等几时?”那姓宋的道:“他们一起上我就吃亏么,我可有些不信。即便是我不如那小子,我师兄们也不眼睁睁看着我吃这样的亏,咱们还比他们多一个人呢,不是么?”

    那姓钱的弟子冷冷地道:“咱们比他们多一个人么?我怎么觉得是咱们比他们少一个人呢?”韩一鸣听到这里,心中一惊。也不出声,只是凝神细听。那姓宋的弟子道:“不罢,师兄,他们不就是两个人么?哦,对了昨晚似乎是三个人的,那也只能算我们与他们人数一样多。难道,难道师兄你们觉得我修为太低,不将我算在其中么?”他忽然自怨自艾起来,韩一鸣只觉意外,这嚣张拔扈的人,也自怨自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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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又这么过了,大家过得怎么样?我倒是过得很累!

第五百零六章 暗处

    只听那姓钱的弟子道:“哎!师弟,你又来了。你修为虽不算高,但咱们可以慢慢修行不是?这也不是能一蹴而就的事。你自己一下东一下西,真不知你到底……”他后面的话并未说出来,但韩一鸣也知并不好听到哪里去。他只是顾及同门情面,不好说出来罢了。倒是那姓宋的弟子一听并没有将自己算漏了,也不计较后面的话了,来他只怕也不明白后面说出什么来。他只着自己不要被同门师兄弟看不起便好了,却不知同门师兄弟虽不说出来,心中到底对他还是比较明白的。

    他道:“那,钱师兄,你说的多一个人,指的是什么?”那姓钱的弟子道:“咱们昨天晚间遇上了什么?”这话一出口,那姓宋的弟子便不出声了,过得一阵,才道:“那,那些,难道是什么人召唤来的么?”那姓钱的弟子道:“当然!”那姓宋的弟子大声叫道:“他灵山派从来以清高自许,哈哈!殊料不到今日也被咱们抓住把柄。那可是些邪魔外道呀!他们与邪魔外道为伍,岂不是跟咱们这些名门正派过不去。咱们怎么能忍?”

    韩一鸣此时才知他们昨夜果真看不到罗姑,罗姑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令他们看不见!好在他们不曾看见,不然这姓宋的弟子的胡言乱语便真的传扬开去了。罗姑虽说并不如别人所的那样,但他们好歹是与一个异样修行的人混在一起,他们自身不怕什么,却只怕别派抓住这一点,大肆做章。连这笨到了极点的宋姓弟子都得到,别人就更得到了。

    正在思索,只听那姓钱的弟子道:“宋师弟,你就是这样毛躁,你看到什么了么?没看到罢,哦,你点头的意思是你看到了,那我来问你,你今日看到什么了?”韩一鸣也竖尖了耳朵,听下方的声息。过得片刻,只听那姓宋的弟子道:“要说今日,我是没有看到什么。可是昨晚我看到了呀!那许多孤魂野鬼,围着咱们转来转去,还尖声利笑,居然还有要来抓我的,真是可怕!偏生我们的桃木剑忽然不能用了。桃木剑不是辟邪的么?怎么它们倒不怕它呢?到现下了,我还犹有余悸!”

    那姓钱的弟子道:“嗯,你只看见昨晚的异样。可我却看见了今日的异样,青天白日之下的异样!”话音未落,已听那姓宋的弟子叫道:“今日,今日怎么啦?师兄,你可不要吓我!”他声音微微颤抖,显然害怕已极,居然被吓成了这样,可而知昨晚他的确被吓坏了。韩一鸣也忍不住有些笑,但强忍住了。他更知道那姓钱的弟子看到了什么,这姓钱的弟子说是两面三刀,真是一点儿也不假,他心机绝对是这几个弟子中最为深沉的,也极审时度势,韩一鸣越发小心。却也越发得知他到底看到了什么,以至于他及时拦住了自己的莽撞师弟。

    停了片刻,那姓钱的弟子道:“我看到了一团极为阴寒的气息,就自那个嘴尖牙利的弟子的宝剑来处弥漫过来!灵山也算是极有造诣的,我也从未在灵山弟子身上看到这样的阴寒之气,那么这气息便是别人所发了。只怕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但那柄宝剑又是自那个方位而来,他们之间必然有些联系。有些异样的修行,咱们不见得真是对手的。昨晚之事,必然有一个人躲在暗处,不为咱们所见,指挥那许多孤魂野鬼向咱们扑过来。你要知晓所谓的孤魂野鬼,是不这样成群结队的。必然有一个咱们看不见的,身怀异样修行之人躲在暗处。这样较量起来咱们岂不是要吃大亏了?”

    那姓宋的弟子长舒了一口气才道:“哦!多亏师兄及时拉住了我,要不我们被他们暗算了都不知道!”那姓钱的弟子道:“所以说师弟你还真是……你看陈师弟,就绝不出声,只是听与看,必要的是个跟在我们后面出手,你也该人家才是。”只听那姓陈的弟子道:“师兄过奖啦!我们见识浅陋,出门来行走自然要靠师兄们多多携了,若是没有师兄们拦在前面,我不知要吃多少亏呢。还望师兄以后多加指点才是。”他这几句话说得恰到好处,韩一鸣听他这样说话,怎样也不相信他的修为比那姓宋的弟子低,他比那姓宋的弟子聪明太多了。

    那姓钱的弟子道:“我虽不知那阴寒之极的气息过来是怎样,但我却知不是什么好事。咱们虽有三人,但对方一个诛魔弟子就够咱们受的了。宋师弟,你不要看不起那小子,你也太大意了,该去问一问那南去的师兄弟,就知他不是省油的灯了。那嘴尖牙利的小子倒不见得多么厉害,但他们还有一人呢?虽说那阴寒之气不见得帮他们,可是定然也不帮咱们,咱们寡不敌众,还是先全身而退才是,不要意气用事!师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隐忍些,回去之后与别的师兄弟说一说此事,看看大家的意思,再动不迟!”

    那姓宋的弟子道:“咱们没能为方师兄出口气,方师兄就真的不怪咱们么?我还是有些不放心。”那姓钱的弟子道:“你不说话,师兄怪你也是怪你没见识。你且不要说话,只让我来说,你倒看看师兄可怪我!”三人说了一阵,都御剑向一边飞去,韩一鸣早知他们御剑,已躲在一边,不露形迹。见他们去了,心中着实放不下,远远跟着他们,也向那已被抛在身后了的小镇飞去。

    三人倒也不曾料到他远远跟在后面,径直飞到小镇外才落及地面,走入小镇内去。韩一鸣心知他们没有直接飞入小镇,为的便是不引人注目。恰好他也不被人看见,便也落下地来,跟着他们进了镇内。

第五百零七章 桃源客栈

    这小镇不算小,却也不算太大。三人对镇子大路两边的屋子连看都不看,只顾向前走。韩一鸣明明看见几个大大的“药”字旗挂在有几间屋外,但他们都不进去,他也便不走近去看。反正跟着他们,便绝不走错。还能算去许多的弯路。

    三人走了一阵,已走到一间客栈门外,这间客栈门面不甚大,三人不能同时入内,要依次进去,韩一鸣便远远收住了脚,看着他们都进去了,这才走到面前去,对着那客栈门头看了看,上面一块小匾,写着四个大字“桃源客栈”。

    韩一鸣在门前一站,已有一个小二走上来问道:“这位小哥,你老人家是要住店么?”他口称韩一鸣“小哥”,却又说“你老人家”矛盾之极,韩一鸣不禁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转身走开。他走了片刻,绕到这家客栈的后方,探头看看左右无人,墙也不高,便召出鸣渊宝剑来,悄无声息地飞入客栈里去。

    这客栈不大,是个两进的院子,少说也有十来间屋子。韩一鸣在上方细细看了一阵都摸不准平波道人门下弟子住在哪一间屋内,正在迟疑间,只听有一屋门“呀”地一声开了,一个粗声叫道:“怎地我一进门就叫你们送热水来,过了这许久,都没人送水进来?这客栈都是死人开的么?”听声音正是那姓宋的弟子,韩一鸣一听这声音,先便将身子一缩,缩在一个角落里,侧身向外张望。不见人影,却听见拖拖拉拉的脚步声传来。韩一鸣还未缩头,一个人自那边墙角的穿堂走出来,手中着一个茶壶,口里小声说着什么,走到一扇门前道:“客官,水来了。你老人家要热水,不是得烧一回么,好在我们有烧开了放着的,再热一回就可以了。若是没有这个,你老人家还得等着呢,热水不都是凉水烧成的么?烧水总是要时刻的罢!”

    看他衣着打扮,就是一个小二。倒是个口齿伶俐的小二,来这客栈虽是小些,但他南来北往的客人见得多了,口头上一点亏都不吃。那屋内的人被他一句话顶得暴跳起来,骂道:“你叽叽咕咕说些什么呢?有本事进来说与道爷我听!”听声音又是姓宋的弟子。那小二道:“我哪儿敢进去说与你老人家听呀!我不过随便这么一说,你老人家一来就吩咐要热水,我们虽备得有热水,但也总有用完的时候不是?赶着给你老人家热了来还挨这么一顿骂,要是我们没有热水,你老人家还不活吃了我呀!”那姓宋的弟子更怒,骂道:“小杂种,你活腻了,看我……”

    后面不再说下去了,是被人拉住了。只听有人道:“师弟,你坐下歇歇,别为这些小事动气。不值当。”另一个声音道:“宋师弟,你这又何必呢?人家也有人家的苦衷,你发什么脾气?这位小哥,我师弟着急上火,说话未免有些不入耳,你不要与他在意。多谢你啦!”听声音是那姓钱的弟子。那小二也不进去,只将手中着的茶壶放在门槛之内道:“这位道长说话就中听得多啦!咱们也不是跟客官过不去,但往往是烧好了热水没人要,要的时候没热水。你老人家当咱们这家客栈只住你们几位道长么?住的人多了。今天说来也怪了,人人要热水,我们自早晨起,烧了三大锅啦,还不够用。”

    他转身沿来路回去,韩一鸣依旧见他嘴唇微动,只是声音甚小,听不分明。来他又在暗地里骂平波道人的弟子了,虽不知骂的是什么,但韩一鸣得知他暗地里骂他们,心中还是有些说不出的舒心。他也知自己不该如此的埋怨抱怨,但是平波道人与他门下弟子对师门欺压太紧,韩一鸣听到他们有一点半点的意外,都暗暗开心。

    等了一阵,不见动静了,四周看了一看,走近几步,先就向里张了一眼,只见里面微有光线,来有窗,认了认方位,那窗户却在院子的另一面后墙上了,又小心翼翼自院内御剑飞出院来。

    他深知自己经历太少,不便在窗前挨得太近,只怕自己听他们说话听得入神,反而为他们所发现。只走到挨近那窗户的墙边便站住了。定了定神,凝神细听。只听墙那边有人道:“师兄,你吃点东西罢,这家客栈虽然不大,却有两个菜做得还行。你中了毒,不吃东西怎么行?”

    这话说完,没人出声,片刻之后,那姓宋的弟子的声音道:“师兄不必难过,待得过儿,我再去把那小子揪来,一定要让他给师兄赔不是。师兄若不是看见他,与他说几句话,也不被咬这一口的。他若然还是不来,可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了。抓也要抓来的。”有人道:“唉!不必了。几位师弟,你们也太急躁了,这样坏事的。有的事,我还不能与你们说,你们就好自为之罢。”听这声音是那方师兄了,他果然在此间养伤。

    片刻之后,那方师兄的声音又道:“师弟,我不吃东西。这蛇果真太毒了,我现在还动弹不得,郎中也嘱咐说多喝水,毒质去尽之前不要吃太多东西,我就饿着些也没什么的。早些好起来也少拖累你们些。”韩一鸣听他声音有气无力,显然是元气大伤了,那青花小苍龙真是这样毒么?韩一鸣不禁有些佩服罗姑的眼力了,独到便不必了,连从未见过的物事都能判别个不离十,可见近百年的岁月不是白过的。

    片刻之后,又听那方师兄道:“三位师弟,让你们跑了这一天,你们先吃点东西,咱们再说。”过得一阵,只听屋内响起吞咽的声音,韩一鸣也不禁有些饿了,走了一早上,又乱了这些时候,他也不曾吃过什么,凡胎,怎不饿?

第五百零八章 知晓

    过得一阵,只听里面的吞咽声响小了,那姓宋的弟子道:“师兄,你真的不吃么?好好,师兄,你过儿饿了,我叫人再做来。”只听那姓钱的弟子道:“宋师弟,你就不能少说两句?这些么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么?老给师兄添堵!师兄定然是饿的,只不过为了早日康复,不吃东西罢了。你怎么就这么不晓事呢?别说了,只管吃你自己的。”那姓宋的弟子嗫嚅了几句,是深觉不忿,对师兄细心体贴却还被另一位师兄数落,心中不快。

    又过了一阵,只听那姓宋的弟子道:“师兄,我们吃过饭了。你身上可好些?”那方师兄微弱的声音道:“嗯,还好。”那姓宋的弟子道:“那师兄好生歇息,我们这便去……”话才说了一半,那方师兄已高了声音道:“你,你要去哪儿?”那姓宋的弟子道:“师兄,我,我去……”他话还未说完,那方师兄已道:“你要去跟灵山派叫阵,是么?”韩一鸣也估摸着是这么一回事,但听不到其中的声音。片刻之后,那方师兄已道:“你给我停住!我不准你去向灵山派寻衅,这个时节,谁也不能去寻灵山派的不是!”

    韩一鸣大为意外,便是那钱师兄,也是寻灵山派的不是的,只不过他委婉得多了。不似那姓宋的弟子一般,直接就上来寻灵山派的不是,咄咄逼人。那姓宋的弟子道:“师兄,你,你,你总不能被白咬一回罢!我就是气不过,在那小子面前眼睁睁出这岔子,真是让他看了个天大的笑话!”

    那方师兄道:“便是让他笑死了,你们也不能前去寻灵山派的不是!”他先前说话都有气无力,来是被咬伤了,又不能吃东西,以致于神气短少,这句话却说得无比响亮,看来还不至于攸关性命。却听屋内那姓宋的道:“师父也不是比他们不过,咱们一向也比他们强,怎地这回咱们倒要收敛起来了呢?哼,灵山不是咱们师父的宿仇么?我可不这样放过他们。”韩一鸣听他这样说,忍不住道:“当我灵山弟子怕你们不成?我便是要看看你们要如何来奈何我们!”但只是心中,并未说出口来。

    片刻之后,那方师兄道:“几位师弟,你们便听我一句话罢。不要去寻灵山弟子的不是,现下去挑衅灵山弟子,只坏了师父的大事!”这一下,不止韩一鸣怔住了,连屋内三名弟子都不出声了,来他们对这方师兄的话也颇为震惊。

    韩一鸣心道:“平波道人有什么大事?难道他要于灵山不利么?”这样一,心惊肉跳起来,平波道人心思歹毒,真要对灵山不利只怕不能小视!可是转念一,他如今的修为不过与白樱师叔相当,怕他作甚?再者灵山有着那许多结界,有着灵兽守护,他便是对灵山不利,只怕也不能如愿,瞬间起的心又放回原处去了。平波道人的微末道行哪里是灵物的对手?只怕他连小乖都敌不过,那如何对灵山不利呢?灵山还有那四位师尊的守护,他如何能对灵山下手呢?

    但于灵山不利,还是让他多加小心、留意起来。虽说深知平波道人总是寻灵山的不是,是因为他从前的师门的积怨所致,但是乍然间听到他有不可告人的“大事”,心中的震惊,还是难以言喻。如同他心中所一般,屋内三人都道:“师兄,那师父是要如何对灵山动手呢?”动手,这两个字更加让韩一鸣摒住了呼吸,险些跃进屋内去,与平波道人的那三名弟子一同站在床前聆听方师兄的教诲了。

    屋内久久不出声,韩一鸣急得满身冒汗,那方师兄说得这样玄乎,他哪里知道是真是假。但越不知真假的事,越发让人担心,要知晓其中的关窍。那方师兄却似是熟知了他的心思偏要吊他的胃口一般,久久不语。屋内三人也似乎熟知了他心中所,都催问道:“师兄,那师父的意思是……”都不说下,那方师兄也不出声,韩一鸣在外面听得十分着急,却是不能出声催促,只能耐着性子捕捉那方师兄的声音。

    过得一阵,那方师兄道:“唉,师父的意思,我也还不能知晓得十分详细!此事到底不可操之过急。师父他老人家也不曾详说其中的关窍,咱们也不好过问。凡事还得讲求个缘法不是?机缘到了,诸位师弟自知道。至于诸位师弟一概不知,大约便是因机缘未到喽。还是耐心等待的好。”那姓钱的弟子道:“师兄说的极是,万事万物都有机缘,咱们不必急于知晓。”

    韩一鸣焦急不堪,却是苦于不能出声询问,只得强忍着焦虑细听。却听那姓宋的弟子道:“师兄,那何谓机缘到来呢?”那方师兄还未出声,那姓钱的弟子已道:“宋师弟,这样对你说罢。比如你今日知道此事了,就说明你今日到了知晓此事的机缘。这事并非因你的不知晓而没有,只是机缘到了你就知晓了。同样的道,待到事发之时,你得知了,机缘就算到了,你又何必在这个时候苦苦纠缠呢?”

    那姓宋的弟子道:“我是有些气不过那灵山弟子颐指气使的模样,师父不是说过么,灵山弟子若是仔细算起来,辈份都比咱们矮多了。咱们都得跟秦无方、黄静玄那几个老家伙同辈相称的。但灵山的后辈弟子看见咱们却全无敬意,特别是那诛魔弟子,果真是仗着自己与众不同么?对咱们这些长他们一辈的师辈人物全然不放在眼内,岂不让人生气?”

    韩一鸣听他这样一说,连气都气不起来了,真不明白这几人心中所到底是什么?竟是如此的怪异,难道在平波道人门下没有人尊敬他不成?害得他四处找人尊敬自己!

第五百零九章 听

    这里还未完,里面那姓钱的弟子又道:“宋师弟,你急什么?咱们的师父可是吃素的?不过时候不到罢了,时候到了,你看看他们敬你不敬?只怕到时敬得你都烦了,都不他们呢!”说着,他笑了两声,又道:“这原也难怪,宋师弟是不曾赶上好时候,不曾听得许多往事。遥从前灵山与咱们发生争执,都是师父找上门去,将他灵山派骂个狗血喷头,秦无方那个老东西也不敢拿师父怎么地。”

    那姓宋的弟子无比向往地道:“啊,还真有过这样的时刻呀?我只是隐约听师兄们说过,也不好问。唉,可惜我没那个福气,不曾见过。咦,对了师兄,那为何如今灵山派不再如此约束自己的门人弟子了呢?秦无方那老东西,明明就矮了师父他老人家一辈,居然敢与师父他老人家平起平坐,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韩一鸣听得心头火起,紧咬牙关,姓宋的与那姓钱的,当真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居然叫大师伯“老东西”!韩一鸣是十分敬佩大师伯的,此时听到这种不敬的言语,早已怒火中烧,却是不得不忍耐。

    只听那姓钱的弟子道:“唉说起来也是咱们修为进境太慢的缘故。与灵山同时入门的弟子,居然在修为上大大不如他们,你入咱们门下之前,有一回秦无方那老东西惹火了师父,师父就派了几名弟子前去灵山问罪,结果他居然敢不赔罪,还让师父派去的几名师兄都尝了点苦头才回来。师父上门去讨个公道,那老东西居然说:‘忍无可忍,只能出手。’说师父自矮辈份,灵山看在从前与师父有些旧故的情况之下,已是一忍而忍,但忍到如此地步,早已超出了别派尊敬长辈的限度,从此之后,灵山弟子再不再承担错误,不让咱们,也不与咱们赔不是了。”听到这里,韩一鸣不禁悄悄呼出一口长气来。大师伯果然是不放任此事越演越烈的。

    便是对师太从前的师兄弟,尊敬也须有个限度。虽说大师伯往往言语沉静,但韩一鸣却不认为大师伯害怕平波道人与他门下弟子,所谓的让他们三分,无非是看在师太的面子上,但平波道人一再逼上来,意味着他是不看师太的面子的,不然也不对灵山逼迫至此。若是到了这一步,倒不如针锋相对更为好些,不知大师伯是用了什么手段将平波道人强压下来?平波道人岂是人善罢甘休之人,定然也是出尽百般手段,却不能敌大师伯的厉害,不得不服罢了。到这里,对大师伯的确佩服。

    只听那姓宋的弟子又问道:“师兄,那秦无方老东西到底是用了什么卑鄙无耻的手段害得咱们的师父吃了这个哑亏?”那姓钱的弟子道:“师弟,此事乃是师父与秦无方那老东西私下里的事,我们也不知晓。这些事你又问来做什么?不是什么好事,你问也无益。”韩一鸣虽不知道大师伯对平波道人说什么做什么,但却知平波道人定然是吃了个瘪,不得不低头认输了。大师伯的修为深到了那一步,自己全然不知晓,但平波老道的修为,他或多或少是知道些的。一来二师伯曾经说过,二来,南去一路,平波道人出尽法宝,为的就是在修为上超越众人,尤其是二师伯,却不能得偿所愿。他的修为不是只与白樱师叔相若么?他修行的年月可比白樱师叔久远多了。若是白樱师叔修行了这样长久,不知厉害到什么地步!

    只听那姓钱的弟子道:“师兄,你可好些了,怎么动动身么?”韩一鸣不禁吃了一惊,那方师兄还不能动弹么?听这话,确实是这个意思,看那小苍龙也不算太大呀,竟然咬得他连动弹都不动弹不得了,可知有多毒了。那方师兄道:“嗯,你们帮我翻一翻身,趴得我半边身子都麻了!”韩一鸣着实忍不住,悄悄摸到窗前,一只眼睛对着窗内瞄了一眼。

    这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那方师兄趴在床上,他的三个师弟正将他侧向一边的身子推了平过来。他半边身子好好的,并无异样,另半边身子却露在外面,连衣衫也只穿了一半,他臀部包着厚厚的白布,韩一鸣一瞥之下,已看见那白布边缘露出来的大腿之上,有着一圈漆黑与青紫,全然不似被毒蛇咬中,反倒似是被打得淤血青肿。这一下,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这才发现那方师兄半边身子都微有些肿胀。青花小苍龙,竟然毒到了这一步!一口咬下,将这位方师兄咬得连床都下不了!

    只听那方师兄道:“劳烦几位师弟,给我腿臀上割上两刀,放些血出来。这毒蛇太过毒了,我腿臀上胀得难受,好似要炸开来了一般。你们割开两道口,流些血出来,只怕好些。”只见那姓钱的弟子道:“师兄,要不你再忍忍,已然割过几回了,我怕再割……”那方师兄摇了摇头:“唉师弟,我哪里还顾得了这许多,你们只管割便是了。我腿上这时只觉胀得皮都要裂了般的痛,你割开了,只怕好些。”那姓钱的弟子道:“唉!好,我看看再说。”

    说着他将那方师兄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尊臀解了开来,韩一鸣这才看见那方师兄的个臀部都已变成紫黑色,肿得高高的,极似一个吹足了气的皮囊!皮色紫里透黑,微有亮光。就是这个紫黑色的臀部之上,已有了几道伤口,凝结着血痂。那姓钱的弟子拿了一把小小的银刀过来,对着他的臀部比划了两下,道:“师兄,我这就下手了。”

    那方师兄有气无力地道:“你下手便是。”那姓钱的弟子便将刀锋在他臀部拖过,立时鲜血涌出来,旁边两个弟子早就拿了白布来擦拭那血。韩一鸣见他们都不留意窗外,便对着细看,只见那白布之上血色鲜艳,与那紫黑完全两样。但却听那方师兄大声哼哼,不知是疼痛还是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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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发现自己有看别人倒霉心中快乐的倾向,比如这家伙,活该被咬成那样!

第五百一十章 不平

    韩一鸣也不意他被咬得如此狼狈,先见之时,有些笑。这时听他大声哼哼,却是笑不出来,悄悄将头缩了回来,又站在墙角听了片刻,再听不到什么有用的言语了,这才御剑飞回来。

    他回到来处,沈若复与陆敬新都道:“回来了,如何?”韩一鸣将那方师兄的状况大约说了几句,陆敬新与沈若复都大吃一惊,道:“这样严重么?怎么只是一口,就将他咬成了这样?”韩一鸣还未说话,罗姑不知自何处出来,道:“这有什么,这青花小苍龙乃是方圆百里之内最毒的毒蛇了,好在数目不多,若是数目多些,这里还有人烟么?被咬十个人,死八个,活着的两个,都是肢体残缺的。不瞒你们说,告知我这里有青花小苍龙的游魂之中,有一个就是被它咬了致死的。他说得甚是详细,我也才幸免于难!”韩一鸣大吃一惊,虽说丧生蛇吻不是什么稀罕之事,但毕竟听到的次数不多。从前也听说村民被蛇咬过,却都没有丧生,不料这青花小苍龙口下,却是如此超度生灵的。不惊异都不行。

    罗姑道:“我不知你们是何法,但我不曾出声叫他们。他们是不听我招呼的。只怕我叫他们,他们还坐得更加用力些。别的我看不出来,但我总觉得他们身上都有很大的怨气,这怨气却是针对你们而来的,真不知你们从前如何得罪了他们?”这边三人都无言以对,罗姑看了他们一眼,道:“嗯,你们说着,我走开片刻!”

    她走开去了,陆敬新道:“怨气也是看得出来的么?这真太令我意外了。”沈若复淡淡地道:“自然看得出来。”翻开随身带着的那本《异物志》细看。韩一鸣道:“师兄,你要找那青花小苍龙么?”沈若复点了点头,双眼依然在书上搜寻,韩一鸣道:“可我有要紧话要说,请师兄过后再看。”沈若复依言抬起头来,将书合上,陆敬新也挨了近来,道:“什么事?”韩一鸣遂将后来听到的方师兄所说的“大事”一话说出来与他们听。

    他自己本来也不曾听到什么,方师兄又语焉不详,但仅仅自身听到的那点,都已让他十分震惊了。沈若复沉吟片刻,道:“平波老道一向以来就是要与咱们为敌的,事事掣肘。这老杂毛,我真是恨自己修为太低,否则没剔他十回也剔了他八回了。回去定然要告诫师父小心才是,真是贼心不死呀!”他顿了一顿,还未说及别的,陆敬新已道:“怕他做甚!他那修为,早已可以算是废了。本来至少可以与大师伯相若的,到了如今,也只能算与大师兄相若了。别说大师伯了,便是大师兄也足够他承受了!”

    沈若复道:“嗯,大师兄?”韩一鸣道:“二师伯曾说过,大师兄的修为已经不比平波道长差了,足以应付他了。怎么,沈师兄不信么?”沈若复不言语了,陆敬新道:“师弟,你什么呢?我可告诉你,平波道长十之只能与大师兄打个平手。倒不是我看不上他。唉,说起为人来,我还真看不上他。一个长辈,有事没事鬼鬼祟祟的。师弟,你们不知道,那时他只要随便与灵山弟子起冲突,都要前来寻大师伯讨个公道。哪怕是他无礼,他就是要强压着咱们一头。你说咱们是怎样知道他算是咱们的长辈的,无非就是他总是挂在口上说罢了,每次来寻咱们的不是,都拿出长辈的架子来。真是丢脸,要是长辈倒该有个长辈的样子。可你看看他,哪里有长辈的样子。那时咱们吃的暗亏也不少啦,好在大师兄的修为好,见识又高,总是照应着咱们,咱们少吃了好多亏的。不然,都不知吃亏吃成什么样子了!”

    韩一鸣道:“大师伯就任他这样子欺负么?”沈若复骂道:“平波真是老王八蛋!”陆敬新道:“沈师弟!你骂他岂不是把自己与他同等了么?咱们这些年轻弟子,不敢夸口说能与这老道人有甚可比之处,但我大师兄,是绝对不输给这老道人的。大师兄见多识广,修为深湛,若是真与他放个对,他未必能占到一丝半毫的便宜。我就最是佩服大师兄了。别的师兄们还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大师兄却是个全才,不论道法术,都十分出色。我时常有不解之处,都是去请教大师兄的,大师兄也不厌其烦给我解释。因此对于大师兄,我是极为钦佩的。说实话,灵山上下,或许将来有比大师兄更加出色的弟子。但目前在我眼中,最为出色的便是咱们的大师兄了,别的师兄都不能让我如此钦服!“

    陆敬新所说,韩一鸣也是深为赞同的。自从进了灵山,司马凌逸对他的指点都是那样的恰到好处。韩一鸣甚而不怀疑大师兄有时替师尊们教导灵山的这许多师兄弟,自己不也跟着大师兄过法术么?陆敬新又道:“说实话,小师弟,我知道你与掌门丁师兄甚为相得,我也并非对丁师兄有什么不满,但我的确认为大师兄比丁师兄更加适合做一派掌门。大师兄各方各面,最像咱们在大师伯,因而丁师兄当上灵山掌门之时,我们许多弟子,是十分意外的。甚而能说是十分不服的。虽说丁师兄也十分难得,但在我们心中,大师兄这样出色都没能当上灵山掌门,的确是为他不平的。”

    韩一鸣默默无语,丁师兄当上灵山掌门,这其中的缘故他再明白不过了。但此时真要去与师兄辩个清楚明白么?不说这片刻之间辩不分明,便是辩得分明,又有何益?却听沈若复道:“我可认为丁师兄很好,没有哪里不如大师兄的。咱们这个时节说这些有何益,还是好好如何将老杂毛的那些龌龉法细细摸个清楚,早些告诉我师父,也好有个防备。”

第五百一十一章 君子 小人

    他略停了一停,又道:“我不知你们是如何的,或许你们认为自己法堂堂正正,便能光明无限,让那无耻小人不能得惩。天昭昭,公道自在人心。可我认为,君子除小人,赤手搏龙象;小人杀君子,诛灭如反掌。小师弟带了那样多讲这道的书,却全然不曾看过么?”

    陆敬新道:“沈师弟,你这句话从何而来?真是很有道呀!虽说咱们灵山向来对道长都是宽大为怀,但他对咱们,可全然没有一个长辈前辈应有的样子。说是小人一点不为过。其实我也就是因此而对丁师兄有些看法的,至少大师兄机敏智慧,对付道长那是可以应付得滴水不漏的,丁师兄却全无心机,天真浪漫,也并不厉害,对付起城府深的小人来,真是让人忧虑不堪。我说明白我的看法,必小师弟你也不怪我。我并非认为丁师兄不好,而是觉得世人太过险恶,怕他对付不了。”

    沈若复道:“我倒不是在哪里看过这句话,而是觉得就是这样的。君子坦荡荡,总以为自己宽厚,别人也就宽厚,自己心地光明,手段也应该光明。便连发难之前,都要对对方道:‘我要为难你了,你得好生防备’,生怕自己突然发难,对方承受不住。对于藏身于阴暗角落,或者什么阴谋诡计都是不齿不屑的。但小人从来都是藏匿极深的,突然发难的。我不认为正大光明就一定能够胜过阴险狡诈的。阴险狡诈可从来都是蓄谋已久的,不容小视。正大光明的死去,难道就有什么意义么?都不再活着了,还有什么意义可言?再者,所谓的光明正大,难道就不掩盖阴狠毒辣么?哪一本史书之上,不全是这种血淋淋的例子呢?光明正大,后知后觉还能够胜人一筹的,可是少之又少呀!却忘记了看看兵法,不明白什么叫出其不意,什么叫攻其不备。”

    一席话说得陆敬新默然不语,韩一鸣却对沈若复刮目相看。这位小师兄,原来还有如此犀利的看法,几乎可以说是一针见血了。韩一鸣对于所谓卑鄙无耻的手段也是十分不齿的,甚而连听都不愿去听。但这时听沈若复这样说,却觉他说的极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乃是古已有之的道,禁不住点了点头。沈若复又道:“我也不怕师兄师弟们说我心思太过狡诈,我并不将这些心思都拿来使在咱们同门师兄弟身上。我只将这些心思都用在别处,因人而异,才是让咱们安然无忧的好法子。”

    陆敬新道:“沈师弟说得是,我没有大师兄那样的风光霁月的胸怀,有时也觉自己做不到全然不以他人为意,为自己的困惑所左右,掉入所谓的烦恼障中,因而不知该如何是好。”沈若复道:“师兄,我不知你们是何看法,我却不是这样看的。所谓的三障,不论咱们的修为到了哪一步,只怕都无法避免。三障也称为三毒,既然是由心而起的毒,那必然就要一步步进行开解。我也不认为三毒能有完全堪破的一天,三毒也是随着咱们的修为升而更上一层楼的。便如我,从前认为如果有一日我能下山,我就没有了别的法。可发如今我下了山,心中的法却越来越多。这难道不是毒么?难道师尊们就没有所欲么?”

    一时之间,三人又都默然。沈若复道:“大师兄也是有所欲所求的,有了所欲所求,三毒就应运而生。只不过……”他说到这里,忽然收住了口。韩一鸣与陆敬新正听到了兴头上,他忽然打住了,都忍不住问他道:“大师兄的欲求是什么?”陆敬新道:“沈师弟,你且说出来,让我也看一看什么是大师兄的三毒。虽说我也知大师兄不是完人,但我是深深佩服大师兄的,我也看看大师兄有什么欲求。”

    沈若复默了半晌,道:“我也还没看出来,但我相信大师兄绝对是有三毒的。只不过咱们修为浅,看不出来罢了。必再过些时日我就能看出来了,到时再说与你们听如何?”韩一鸣道:“好,我定然是洗耳恭听的。”陆敬新道:“古人说闻过则喜,我大师兄听到沈师弟能够说出他的不是来,定然是欣喜若狂的。到时大师兄要是给沈师弟什么好处,比如教沈师弟什么法术之类的,沈师弟一定要告之于我,让我也分上一杯羹。我对大师兄的修为和法术,那可是极为向往的。同样的法术,师尊们也都教过,十之我都还未领悟,若是能听到大师兄的指点,或许有意外也说不定。”沈若复笑了一笑道:“嗯,希望我能看出来。对了陆师兄,我有一句话要先说与你听。”

    陆敬新道:“师弟请说。”沈若复道:“师兄,我既然要堪大师兄的三毒,定然就要暗地里去堪。你不可先说与大师兄听,若是说过,我就堪不出来了。那将来这杯羹你也就分不到了。”陆敬新道:“嗯,那是。我绝不说。并且我还有个法,我也来看看自己是否看得到大师兄的三毒,相信如若我能看到,我的修为也就升了。这倒是师弟你给我的好法子呢。多谢你了。”沈若复笑道:“师兄说哪里话来,或许我还未看出师兄就看出来了呢,那可真要恭喜师兄了。”陆敬新道:“嗯,若是我看出来了,我就去说与大师兄听。大师兄是闻过则喜之人,因此指教我一下两下只怕我都受用不尽。到时也一定将大师兄的指点都说与你们听,师弟,你看如何?”

    韩一鸣欢喜之极,沈若复道:“好极好极!那咱们可说好了,此事不可让外人知晓,到时大家都有所得,岂不甚好!”忽然见罗姑不知自何处出来,站在一边。罗姑此时又老了几岁,神态已是一个中年女子了,阿土在她腿边蹿来蹿去,依旧是一只肥胖的黄狗。走了这许多路,这只黄狗居然没有一点健壮起来的样子,还是那般肥胖,估量着再肥些,就有人打将它丢下锅中的主意了。

第五百一十二章 羽毛

    陆敬新道:“咱们说的,还请罗姑不要泄露出去。”罗姑微微一笑:“你们说什么与我有何关联,我听都懒得听,我也不识得你们的什么大师兄。我是等不得了,才出来问你们,你们到底要在这里站多久?再过两个时辰我可就走不动了,那时可别怪我老迈拖了你们的后腿!”

    三人吃过干粮,和罗姑一同向前走去。这一走,就走得万分顺利,那几个与他们有过争执的平波道人的弟子都没有再跟上来与他们论。白天众人赶路,若有什么意外,罗姑都交与这边三人处,晚间一切则都仰仗罗姑。时日长久,他们也习惯了晚间罗姑的所为,对于在身周游来游去的孤魂也全然不在意中了。相反有了罗姑与阿土,他们晚间全然可以好生歇息了。游魂处处之地,鸟兽远避,再安全不过,可以酣然入睡。

    这日晚间,他们吃过干粮,到罗姑变成白首老妇之时,三人都已酣然睡去。韩一鸣正在酣睡之间,忽然不知有什么自自己身边擦了过去,一阵阵翅膀扇动带起的风声惊动了他,不由得睁开眼来。

    一小团白光前他前面不远处,韩一鸣睁大了眼睛,脑中却是一片昏沉,依旧看不清那是什么。但身边的游动着的几个模糊影子却是飞快地飞到罗姑身边去了,躲向她的身后。韩一鸣还未回过神来,就见已然成为一个小小女孩的罗姑四处张望,阿土眼中的蓝色星光一闪,本来健壮强劲的阿土,瞬间已变成了平日里那只胖狗。

    韩一鸣愣了一愣,耳中已听到了脚步声,并且微有说话声。小小罗姑伸出她孩童的细小手掌来,将身后几个游魂一引,向着玄天葫芦里一送,几个游魂都争着扑进那葫芦之中去。韩一鸣身边顿时就清静下来。罗姑将手中的玄天葫芦抱在怀里,对着韩一鸣竖起一指在唇前挡住,身子轻轻躺下,平平躺在了沈若复的宝剑上。韩一鸣还未明白她是何意,眼前的罗姑与阿土便都没有了踪影!便是这时,脚步声杂乱了起来,那若有若无的话声也多了,向这边过来的人,竟然不在少数!韩一鸣戒备顿生,轻轻推了推身边的两位师兄。

    陆敬新一推即醒,睁开眼来,四处张望。他虽不算是年长弟子,但着实是各方面都十分出色,因而才能比同入灵山的许多同门多了许多经历,下山之后都机警之极。因而脑中虽还是有些模糊,却不发声询问,只是两眼就着如水月华对着四周细看。他看了片刻,也已看到那一小团白光浮在前方,两眼看了看那团白光对着韩一鸣点了点头。

    韩一鸣点了点头,便是那团白光。这团白光与他从前所见过的白光不同,十分明亮,却极是柔润。似乎其中的光亮被雾气裹住了一般。韩一鸣也算是眼利了,但却看不分明其中是什么在发光。那团白光之中时不时有玲珑剔透的亮光一闪而过,十分醒目。轻轻用手肘顶了顶陆敬新,陆敬新也在目不转睛地细看,忽然眼前星星点点的亮光对着三人直扑过来,韩、陆二人还未及反应,身上面上已是阵阵刺痛。

    这刺痛来得太过突然,两人都促不及防。连那是什么事物都未看个分明,便已中了它的招,韩一鸣倒吸一口凉气,却并不是害怕、也不是因痛而吸气,而是不出声,不惊动那已向这边赶来的人声。他身边的陆敬新却是不声不响,一回手就捂住了也是满身刺痛,半梦半醒的沈若复的嘴。他这一下动作及时,把沈若复那半睡半醒的呼痛声给捂在了口中。

    这星星点点的亮光之后,那一团白光都不见了踪影。林中顿时黑了下来,韩一鸣目力再好,也不知那点亮光去向了何方。转回头来望了陆敬新一眼,却见他头脸胸前,都插着点点晶莹亮光。正出声,陆敬新已伸手在唇边一竖,将他要问出来的声息都挡了回去。手指向着他面上伸来,韩一鸣只觉面上一痛,有什么被他自脸上拔了下来,向他手中看去,却是一根晶莹剔透的羽毛!只是那羽毛的根部,又薄又快,让这羽毛如一枝尖利的小箭,在瞬间都扎入了他们的面庞、身上!

    亏了这羽毛不大,自羽毛根部到羽毛尖稍,不过一寸,因而只扎得穿皮,扎不入肉中。这羽毛要是大些,定然是利箭,伤人致死的。韩一鸣低头向自己身上看了看,只见双肩与胸前,都扎着好些羽毛。有的甚而就是绒毛模样的细毛,但毛根却也如箭一般扎在了身上。再看沈若复,也是如此狼狈。只是沈若复虽不明所已,但看了看他们二人,便不出声了。眼睛向着四周,也仔细寻找。

    四周都有脚步声响,间或有人声道:“咦!哪里去了?先前明明就在这里的,怎么这片刻间便没了踪影?”还有声音道:“快找,他还小,跑不远的。大的咱们抓不住,小的也抓不住么?快找快找!”韩一鸣与两位师兄望了一望,这许多人在找寻何物,他们不知。但必便与先前这团亮光有关,听着这许多人脚步匆匆,声响杂乱,少说也有十几二十人。来要寻找的这事物可就十分紧要了,一时也动了探看个究竟的法。再看罗姑不见踪影,不必担心,便向着那亮光失却的方向慢慢走去。

    这日白天天气晴朗,因而晚间月明星稀。月光如水,洒在地上,视物分明。只是这里上方有树木,下方有草丛,只能慢慢摸索到那白光消失之处。沈若复虽不曾看见那白光,但他聪明非常,早已知所寻的必是这用羽毛刺自己的物事,因而也是仔细寻找。

    三人正弯了腰四处探看,一阵脚步声向着这边奔来,转眼已来到面前。韩一鸣直起腰来,面前已站了两个人,都是身着玄色道袍,头顶木簪,对着他喝道:“交出来,快交出来!”韩一鸣愣了一愣,这两个人自己并不识得,怎地一见面,便让自己“交出来”?他们要让自己交出什么来?

第五百一十三章 发难

    一愣之下,已知他们果然也是来寻找那团白光的,便道:“交出什么来?我可不知要交出什么来!”其中一人对他看了一眼,道:“哦,原来是灵山派的师弟呀!咱们也算是故交了,若是师弟寻到了,便请交与我们!我们是拿来治病救人的,若不是事关性命,也不一定要这件物事,师弟若是看见了,就请交与我们罢!”韩一鸣正说话,陆敬新的声音已自身后传来道:“尤师兄,原来是尤师兄。还有虞师兄,二位师兄忽然光降,我们迎接不暇,师兄们可不要见怪呀!”韩一鸣还未回头,陆敬新已自他身后赶了上来。

    陆敬新走上前来,对韩一鸣道:“小师弟,你记性确实不好,这二位师兄你可都是见过的呀!怎么?记不得了么?这二位师兄也是平波道长门下的师兄。”韩一鸣确实不记得自己在平波道人门下见过这二人了,但师兄引见在先,便道:“哦,我着实记性差,亏了师兄醒。”话音未落,那虞师兄道:“哈,诛魔弟子是贵人嘛,贵人多忘事,记性差些,也没什么的!”韩一鸣本拟自己不记得这二人,与这二人从前也没什么往来,便是与平波道人的恩怨,也不必在这声招呼上计较,正要问好,哪知那虞师兄却抢先发难,一句话便将自己堵住了。

    一股怒气,索性将那已到口边的言语都咽了回去。他们爱说什么,与自己有何相干?只是平波道人门下,怎的有如此多刁钻古怪、心胸狭窄之人?来有其师,便有其徒,平波道人便是偏好这类弟子的,难怪门下弟子大多都是这样。剩下的小半弟子,只怕都如那钱师兄一般,两面三刀,狡猾之极!果然听那尤师兄道:“虞师弟,你又乱说话了。这位是灵山的小师弟罢,你涵养好,不要与我虞师弟计较。他胡说乱讲的,我给你赔个不是,你就不要与他一般见识了。”说着左手在胸前一竖行了一礼。

    俗话说“举手不打笑脸人”,韩一鸣便是再无礼,也不能视而不见,抱拳还礼道:“尤师兄不必介意。”那虞师兄满脸不忿,怎奈自己师兄先压住了自己,有气也不敢乱撒,只得瞪着铜铃一般的眼珠,气愤愤地望着韩一鸣。那尤师兄道:“唉,说来我虞师弟也不是个不知礼貌礼数之人,今日如此对灵山的小师弟,也是事出有因的。我们本是各在一方伏妖降魔的,是我们同门师兄弟召唤了,才聚拢在一起的。我们的方师兄,听说是被一种毒蛇咬了。虽说性命是能保住了,但现下还不能下床,也惨不忍睹。师兄弟们又听说方师兄被毒蛇咬,多少与灵山的小师弟有些牵连,因而难免言辞之间有些不礼貌不周到之处,还请灵山的诸位师兄弟们体谅才是!”

    韩一鸣大吃一惊,那方师兄还趴在床上不能起身么?来以他的修为,不该致此罢?惨不忍睹?到底是何等状况,能用惨不忍睹这四个字来形容?正间,沈若复的声音道:“体谅?诸位师兄们,我小师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冤死了!方师兄被那青花小苍龙咬中尊臀之时,我小师兄离他有好几丈远呢!小师弟,你是了与蛇说话么?还是了指使什么活物?我可知咱们灵山没有这本事呀!灵山是从不驾驭鸟兽的,你难道是无师自通了么?”这话正中韩一鸣下怀,韩一鸣微微一笑:“师兄说哪里话来,我哪有这本事,我要有这本事,多半是让那青花小苍龙离方师兄远些的。方师兄,那是咬得的么?要咬也咬别人去呀!”

    两个人年龄相近,气性相投,又长久在一起,多了一份默契,已是一唱一和了。沈若复道:“嗯,是了,我可听说这本事连许多道长都没有,你也不可能入门一年就。那各位师兄可是错怪了我小师弟了,如若你们之中哪一位这本事,那说我师弟有这能为,还差不离。我看师兄们也不见得罢,就不要怪罪到我小师弟身上了。不白之冤,最难洗清,师兄们都是明白人,该是怎样就是怎样,何必一定要将罪名强加于人呢?”

    那姓虞的破口大骂:“灵山派的奸狡小子,敢做就要敢当。做了不敢当,也叫汉子么?”沈若复反唇相讥道:“虞师兄,胡乱把别人的事揽在身上便叫汉子么?依我说,师兄这样胡说八道,血口喷人,称为汉子只怕是有些牵强罢!是汉子就该好坏自己担当,好的都认作是自身的,坏的都是他人的,也好意思叫汉子么?”那姓虞的一愣,原来灵山派上上下下打从前起,因了平波道人之故,对他门下也颇多相让。时日长久了,平波道人门下这许多弟子都认为灵山派相让是所应当的,却不料沈若复是新进门不过几年的弟子,对他们的过往全然不放在心上,全然不相让。

    韩一鸣正觉爽快,只听陆敬新道:“师弟,你这是怎么说话的?尤师兄,虞师兄,他们年幼,望你们不要与他们一般计较。我回去定然禀报师父,让师弟给二位师兄赔不是。对了,方师兄怎么样了?可要我们前去探看探看?”

    那姓虞的骂道:“你他妈的真狠!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放心罢,我方师兄死不了,便是要死,也要等你们死绝了才能死。下这样的毒手,你们灵山派还真是心黑手辣,当我们是好欺负的么?”口吻再恶毒不过,连呼出来的气,都巴不得带上无数毒汗,向这边喷来。韩一鸣不禁心道:“平波道人与他门下弟子,还真是如出一辙!也居然有这许多与他相似之人,都投入他门下来,看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是一点不假!”陆敬新道:“虞师兄,你这样说便不对了。依你的说法,我们倒也不敢去。我们草芥一般的人,有个好歹原没什么,但倘或我们死了,岂不是带害了方师兄?”

第五百一十四章 机智

    那姓虞的被他一句话堵得说不下去,出了半天粗气,破口骂道:“你们早死早好。好端端的,你们没事,倒把我师兄害成这样。你灵山派不是什么出世之派,倒是千年的祸害呀!”韩一鸣听得大怒,虽在心内一直对自己言道:“不要与他一般见识!”但听到他说的“祸害”二字,还是气不打一处来。正在心中计较,旁边的沈若复已开口道:“这位师兄,你难道不曾听说过好人不长命,坏蛋活千年么?多谢你许我千年寿数。便是贵派方师兄死了,我们也要长长远远的活着。只望贵派方师兄有那样的好命,能够长生不死,直至看着我们都死光了,才咽下他那一口气!这口气可够长呀!不知方师兄有这样的修为没有?只怕到了那时,不知他算是好人还是坏蛋了!”

    对面几人都暴跳起来,骂道:“活腻了,你们这几个小杂种!看道爷如何消遣你?”这几人说话不一而同,声音也有前有后,唯独骂到“小杂种”三个字时,却是异口同声。韩一鸣先是气怒交加,接着却是哑然失笑,道:“好好好,你们有什么修为呀?开口闭口骂声不绝,就是有道,也被你等骂远啦!”那几名弟子越发恼怒,都召出桃木剑来,便要扑将过来。

    韩一鸣眉头一挑,正中下怀。连平波道人都不怕,难不成还怕了他手下的几名弟子么?正要召出鸣渊宝剑来,忽然身后也传来脚步声,有人道:“几位师弟,你们又怎么了?又要动手么?”声音十分耳熟,韩一鸣回头一望,身后也赶过几名平波道人的弟子来,都手持桃木剑,黯淡月光之中看不清面目,但出声那人韩一鸣却是识得的。正是那钱师兄!

    这边几人赶到面前,那钱师兄道:“几位师弟,你们呀,总是……好啦,还不快些将剑收起来?”转过身来对着这边三人道:“哦,是灵山的师兄弟呀!我来晚一步,师弟们不懂事,惊扰你们了,还请你们不要见怪。”比之前面几人的暴喝,这姓钱的弟子算得上甜言蜜语了,只是韩一鸣曾听他与那方师兄说过话,知道这人两面三刀,最是要小心防的。

    陆敬新道:“哦!是钱若华师兄呀!钱师兄,好在你来得及时。若是再晚来半步,恐怕方师兄就没救了!”原来他叫做钱若华,韩一鸣听着这名字,心中却是小心戒备,只听钱若华道:“陆师弟,你这是何意?”陆敬新道:“贵派的师兄弟们真是年轻气盛,要我们死在方师兄面前。我们虽不知方师兄伤势如何?但我既然到了这一步,是否应该好好求医呢?贵派师弟却说,方师兄死不了,便是要死,也要等我等死了才能死。我等死是没什么啦,可是方师兄呢?这个时节,别人求神拜佛还来不及呢,贵派师弟却全然忘记了,我等既要死在方师兄前,那我等死了,方师兄也就……”

    韩一鸣有些笑,陆敬新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或许真如他所说,年长些的师兄们将这口恶气咽下去,乃是因他们修为到了之故。而年轻的师兄们却忍不了这口气,定然是要争个你死我活的。陆敬新两、三句话,便将方师兄又咒了一遍,还将罪名也推到了他们同门师兄弟身上。那钱若华要是怪陆敬新,还真怪不上了。这时他隐约有些明白了,虽说陆师兄修为高些,但他的修为与司马大师兄相比,那是不能比的,但却有他独有的厉害之处,比如此时尖利的口齿,也是一项利器。自己如他一般修行这些年,也他所的所有法术,但或许他的独到的厉害之处,却只能得似是而非。那沈师兄就更不用修行了,连御剑术都用得不够得心应手,大师伯却派了自己跟随他们一同出来,大师伯是要自己他们的机智灵敏的!他们的确足够机智灵敏!但这也并非说司马大师兄就不机智灵敏了,只怕司马大师兄的机智灵敏也不在他们之下。但自己急切之间,怎能达到大师兄那样的高度?机智的许多妙处也难以一一领,自己不大师兄那高山仰止般的聪明,但要到面前二位师兄的机敏却不是那样难。大师伯是指望自己早日能够帮得上丁师兄的,凡事一定要有自己的主意,而不是被人牵着鼻子走。

    到这里,心境豁然开朗,看了看那钱若华,钱若华正对着陆敬新道:“师弟,你不要与他们一般见识。说起来这也怪不得他们,他们也是担心方师兄,才口不择言的。”韩一鸣冷笑道:“钱师兄,你说怪不得这些位师兄,那还是怪我么?怪不得他们,便怪我么?我可不知方师兄被咬与我有何相关?其间的过往,我已说得再明白不过了,怎么,师兄的意思,还是要怪到我身上来么?”

    钱若华道:“唉,韩师弟,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哪有怪你?师兄弟们着急,为的也是方师兄如今性命难保,忧急所致。这火气上升,说话自然就有些冲了,你宽宏大量些才是。”韩一鸣道:“钱师兄,我可是太宽宏大量了,若我不曾记错,前些天你也一样怪我的,怎的这时改了口了?我可不认为你相信我!”那钱若华道:“哪里哪里!我可一直都劝着他们的。唉,你们也真是的,不寻找能救方师兄的物事,倒来寻灵山师兄弟的不是,难道这样便可以让方师兄痊可么?还是快些去找寻罢!”

    那几人都狠狠看了韩一鸣一眼,意颇不忿地,却是不得不散开去了。韩一鸣见他们都点起眉心灯来,弯腰寻找,先是担心罗姑为他们所见,但罗姑何等机灵老练,不然也不悄悄隐去了,微微一笑。只是见他们找得专心,不禁也道:“他们在找什么?”

第五百一十五章 月华鸠

    但他也不便出声询问,问了若是他们相约一同寻找,岂不是跟自己过不去?若说那方师兄未见得可恶,但这里十几人却没一个好东西,光看他们适才摩拳擦掌要扑上来的样子,便已知他们都欲拿自己出这口恶气。也忍不住暗自思量:“那姓方的到底现下是何等模样?那日我见他不是已然保住性命了么?怎么这儿又不行了?”

    忽然听一名弟子叫道:“在这里了!”话音未落,已合身向地上一扑,本来四处弯腰找寻的弟子都直起腰来,向他那边直奔过去,将他围在中央。韩一鸣也颇看一看他们到底找到了什么,却硬生生忍住了。钱若华也扑上前去了,韩一鸣与两位师兄对望一眼,正走开,脚背上忽然有什么踩过。不知是什么自他的一只脚背上踩了过去,韩一鸣愣了一愣,又有两人自林中出来,道:“抓住了么?”说着向他面上看了一眼。

    他们问是问自己的同门师兄弟,却把眼睛拿来看他,还是一厢情愿地归罪于他了。韩一鸣对这些眼光全不在意,也冷冷看了他们一眼,正起脚来走开,忽然脚背之上多了一个东西!他一脚,已觉脚背之上站了什么物事。他脚放在地上不觉什么。但脚一,脚背上便有什么轻轻摇晃!愣了一愣,收住脚步,那脚背上的禽鸟一动不动。韩一鸣忽然心中一动,道:“钱师兄,你们这样找寻,找寻的是什么?”

    沈若复回头望了他一眼,韩一鸣只见他回头,一双眼睛对着自己看来。要挤挤眼睛,此时却是晚间,沈若复再好的目力也不见得望得到这个眼色。倒是那钱若华头也不抬地道:“我们在找一只鸟。叫做月华鸠,拿它来救方师兄命的。唉,说起来三位师弟也莫怪。为何我的师兄弟们见了你们叫你们交出来?乃是因这月华鸠只在月夜出来,羽毛能化成羽箭,你们三位身上都扎着这月华鸠的羽毛所化的羽箭呢,难怪我的师兄弟们误,便是我也险些误了。后来一,能将你们都扎中,它必然不在你们手中。不过也算是借了三位师弟的东风了,这月华鸠一次将羽毛都化为羽箭后,要明天才能再长出羽毛来了。必就落在这里附近,三位师弟若是无事,恳请相帮一同寻找!”

    沈若复与陆敬新都“哦”了一声道:“那就不打扰诸位了,我们也不曾见过什么叫月华鸠,只怕与它面面相觑也不识得。那不叫作帮忙了,而是叫帮倒忙了。这倒忙嘛,我等就不帮了,别坏了诸位的大事。诸位你们只管找罢,我们让开,你们好慢慢寻找。”韩一鸣正不知用什么法子才能站在脚背上这月华鸠带走,这方师兄自己被咬了,就让这月华鸠为他丧命么,腿上那东西动了动。他本有些拿不准在自己脚上的到底是什么,但这时却忽然觉得脚背上站着的便是那月华鸠。起脚来,觉得脚背上轻轻晃动,于是轻轻慢慢落下脚去,缓缓走开。他走得轻慢,别人尚且不在意,沈若复却道:“师弟,你快些!咱们早些歇息去,我可累了。”

    韩一鸣还未出声,钱若华已在他身后道:“嗯,韩师弟,你走得还真是慢,我都快要踏着你的后衣襟与鞋了。”韩一鸣听他声音就在背后,呼吸一下凝住,那钱若华道:“韩师弟,你为何走这样慢?可是脚受伤了么,要不要我替你看看?”韩一鸣急得背上额上汗出如浆,道:“我,我走得慢不是怕坏了钱师兄的好事么?什么月华鸠,万一被我一脚踏死了,不止是赔不起,师兄你们也就白白辛苦了!也不知这什么月华鸠多不多,多倒罢了,若是只有一只,那可就麻烦了。还是小心些,我就是怕踏到什么,才走得这样慢的。沈师兄、陆师兄,你们也走慢些才好!”前面沈、陆二人早已走开了。那钱若华“哦”了一声,盯着一处草丛去了,韩一鸣慢慢自那片林中走出来,心吊胆,头也不敢回。

    他走得慢了,沈若复与陆敬新也发觉了。只不过二人都不出声,悄悄放慢了脚步,等他跟上来,然后陪着他一同走开了去。他们二人在前,韩一鸣在后,一直走出去老远,这才停下脚步来。倒也是前面两人先停下来的,沈若复回头四周看了看,陆敬新则走到韩一鸣身后,对着身后的黑暗看了半晌,才道:“好了,师弟,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一鸣看看果然没人跟来,他一直心吊胆,满头是汗,顾不得擦汗,轻轻撩起长衣下摆来。他的脚背之上站着一只极难看的鸟。这鸟之所以难看,乃是因它全身光秃秃的,一根毛都没有。这鸟也就拳头大小,全身上下都没有一根毛,皮肉红红的,皱皱的,难看极了。一双眼睛周边却长着一圈又长又硬的尖刺!真是刺,交错着张向外面。韩一鸣蹲下身来,轻轻伸的去脚上,那只鸟先就在他手上啄了一下,韩一鸣只觉手背上一烫,连忙收回手来,定睛一看,便是在黯淡月光之下,也看得出自己手背上白了一片。

    这下不敢再贸然伸手过去了,对着它细看。忽然眼角一点亮光一闪,陆敬新已点起梵心烛火来,沈若复对着《异物志》细看。过得一阵,道:“果然是这样!”他一句话还未说完,陆敬新的梵心烛火已熄灭了,陆敬新压低了声音道:“走,快走!有人跟来了。”韩一鸣也不顾那只鸟啄自己的手背了,伸手一把抓起那只鸟来,笼在袖中,便站起身来,飞快跟着两位师兄离去。

    这一下走得甚快,不多久,便已走出去几里地。三人都脚力健旺,脚程甚快,都不怕行走,待到停下来,已不知走到了哪里。韩一鸣手中握着那月华鸠,并不敢握紧,只怕自己所致紧了将它捏坏、捏死,不敢用劲,只是虚虚握着。疾走之中,心神所系皆是身后是否有人追来,也不知它是否又啄自己的手了?但到了这地步,哪里还得到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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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说了自己说的话,做了做的事,觉得很开心!大家开心吗?

第五百一十六章 相帮

    见身后果然没有人来了,这才伸出手来,手掌之中,那只月华鸠被他握得全是汗水。却依然是冷冰冰的,韩一鸣张开了手掌,这才发现手指上被月华鸠眼珠外面的尖刺扎了几个小孔,微微往外渗着血珠。月华鸠一动不动站在他的手心,鸟儿没了羽毛,原来是那样的可怜,看上去实在是寒碜。光秃秃的身子瘦得可怜,两个翅膀没有了羽毛,看上去也极是怪异。月华鸠的脚爪却是深深扣入他手掌上的肌肤,尖尖的脚爪,抓得韩一鸣有些刺痛。

    沈若复道:“月华鸠,月华之下方能出现。毛色如月光,能在脱离躯体的片刻化为羽箭。羽毛一旦脱落,便失去了所有的灵力。”韩一鸣道:“啊,是么?那它何时才能再长出羽毛来?”沈若复道:“一天之后!明天天黑之后,它的羽毛就长出来。”韩一鸣道:“即便是它用羽毛变成羽箭射了平波道人门下弟子,他们也不该与它计较才是!再小的心眼气量,都不该与它计较才对!”沈若复道:“他们之所以与它计较,倒不是因它用羽箭射了他们。而是月华鸠的眼中,有着能解天下致毒的眼泪!”

    韩一鸣愣了一愣,道:“师兄,你的意思是,那方师兄……”沈若复道:“小师弟,你也并非不聪明呀,一下就透澈了。”韩一鸣道:“可是,我明明见那方师兄并无大碍呀!他性命也保住了的。他们还来抓月华鸠去,难不成是他有了什么反复不成?”沈若复道:“可《异物志》上说的是它的眼泪能解天下致毒,并没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师祖这本《异物志》还真是有用。师弟,大师兄让你带上的书,你看过么?”韩一鸣摇了摇头,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然忘记了还背着司马凌逸精挑细选的书,全然辜负了司马凌逸的好心。

    但听沈若复问起,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道:“有空我看的。”沈若复道:“嗯,我也师弟你早些看看,能看懂些门道。大师兄拿这些书给你,可是大有深意的。”韩一鸣还未说话,陆敬新已道:“是呀,大师兄对小师弟寄望甚厚,这才让小师弟看这些书。小师弟,你可不要辜负了大师兄的一番苦心呀!”韩一鸣略有些尴尬,众人的苦心孤诣对他来说都令他有些难堪。

    好在沈若复转而言道:“不过这月华鸠是怎么跑到小师弟你的脚背上来的?师祖的书上说,它可是怕人,远避人群的。”陆敬新道:“这有什么难解的,平波道长的弟子最是嚣张。你看看他们这许多人,怎能不让月华鸠害怕?再者,小师弟淳厚,或许月华鸠把小师弟当成一棵大树了呢!不过它倒是挺挑人的,我们小师弟的心地,的确是非常善良的。”

    话音才落,韩一鸣便听到远远的有些许声响,警惕地四周一望。沈若复道:“他们对咱们有疑心,总是远远跟着,走罢,走远些。让他们找不着。只不过罗姑……”话音未落,罗姑悄然出现,她坐在空中,一双脚在空中轻轻来回荡着。片刻之后,慢慢地道:“要不我帮你们一个忙,让他们走不过来?”

    三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好,有劳你了。他们跟在身后,着实烦人。”罗姑道:“小事一桩,让你们瞧个热闹罢,还不须我动手呢。”她右手将玄天葫芦拿了过来,向着地上一倒,几条影子飘了出来。一飘出来,便浮在了空中,罗姑用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圆,道:“去罢。”几个影子都飘了开去。韩一鸣道:“这是,这是……”罗姑道:“他们方才没到轮回的时刻,只是躲在我的玄天葫芦内,避开了他们。嗯,这时让他们出手帮个小忙,轻而易举。”韩一鸣道:“那,他们不被为难么?”罗姑道:“嗯,他们若是去纠缠,自然被为难。可我并没请他们去为难这些道士呀!在他们发现被暗算之前,他们便已回来啦!”

    韩一鸣将信将疑,罗姑也不再说了,过得一阵,几条影子先后飘过来。罗姑道:“多谢你们啦!你们且再等一等,还未到轮回在此开门的时刻。我是定然送你们平安到轮回之中去的。”她说话声音并不小,不如这里三人先前那般压低了声音,接着转过头来道:“你们等着,他们追不上来了。至少天亮之前,他们都追不上来。”

    话音未落,一个人走了过来,韩一鸣大吃一惊。却见罗姑伸手在嘴唇之前一拦,将自己本来要问出来的话都堵了回去。那人身着青色道袍,手中持着一柄灵光蹿动的桃木剑,正是平波道人门下弟子。跟在他身后,又走出几名弟子来,其中便有先前围着他们争吵的弟子,都向着这边走来。韩一鸣正要说话,却听那名先走出来的弟子道:“咦,先前明明听见这边有声息的,怎地来到跟前又没了?”这里视野开阔,韩一鸣看见了他们,他们也该看见这边才对,哪知那弟子却这样说。韩一鸣心知有异,却也不出声,也不挪动,看他们如何是好!

    后面的几名弟子道:“怪事!怪事!怎地没了?他们走得不快呀!也不见他们御剑呀!”他们对这边四人直如不曾看见一般,径直便自四人前面越过,向前走过去了。三人对他们望着,一声都不敢出,却不明为何是这样。站了一阵,却又见他们又转身走回来,走到原来的地方,却依旧向走过的路走去。

    韩一鸣实是奇怪得不得了,他们怎么就这样反复走来走去呢?看不见这边四人倒也罢了,可走来走去又是为何?但罗姑早已示意他们不出声,因而都不出声,只有罗姑对他们全然视而不见,依旧坐在一边,将那几个游魂都拘定在自己身边,等候时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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