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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就爱嗑瓜子     乱世铮妍txt下载     乱世铮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9 挠心

    在刘备的眼中,刘封缺少涵养,心性不定。虽然读了几天书,却改不了本性。这种儿子,拿出来在军中扬威好用,拿出来给名士们看,只会坏事。

    因此,刘备拒绝了刘封,吩咐他好好在家看家,他要带着关于这张飞同往。刘封被拒绝了,闷闷不乐。刘妍知道这件事后,心思却活络起来了。

    襄阳,传说中繁华无比的大城,刘妍对它神往不已,那里对她有着无法抗拒的吸引力,她想去。但上次女扮男装出门,被母亲训斥之后,她低调了好一阵子。

    这次要去襄阳可不比去郊外踏青,没个三五十日,是回不来的。告诉母亲的话,肯定没活路,不告诉的话刘封会带她去吗?

    她要说服刘封瞒着刘备去襄阳,不是难事。但要说服他带她一起,就难了。刘妍反复盘算,都觉得希望十分渺茫。只是,越犹豫,襄阳的诱惑力就越来越大。

    想去,做梦都想去,刘妍辗转反侧。和她朝夕相处的刘荞感觉出异样。某日得知姐姐有意带自己去襄阳玩儿,顿时乐疯了,各种撺掇姐姐一定要下定决心。并且各种保证一定小心收敛,决不让母亲看出蛛丝马迹。

    刘妍根本不信,妹妹的心事都写在脸上,姐妹俩屋里的侍女又都是母亲指派的。不被母亲察觉的可能性为零。只是,被妹妹缠着闹着之后,刘妍又想通了。

    既然母亲是无法避开的,多想无益。如果她是阻力,那么这是个无法解决的墙一样的问题。你撞或者不撞,她都在那里。

    想要到外面去,可以爬窗,可以走门。但不能避免地,墙在背后看着你。想通了这一点,刘妍索性把母亲的问题扔在一边,找来刘封,直接了当地问他,想不想去襄阳。

    刘封当然是想的,刘备的拒绝把他心里的那点火热都浇灭了。刘妍一问,他毫不犹豫地说:“我想去,但父亲不允,襄阳对我来说人生地不熟,所以……”

    刘妍一听,刘封的顾虑也有道理。古代不像现代,交通工具多,想去哪儿去哪儿。古代大部分人都是几辈子都被绑在一块地上的。刘封身居长沙,这辈子没去过襄阳。

    路途不熟,是一个问题。但还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父亲的不允。如果他违背父命,偷偷去了。回来被父亲知晓,只怕父子之间要生嫌隙。

    虽说父亲对他总不那么满意,但终究是父亲,供他吃穿,给他安稳的日子,和可见的未来。如果他忤逆了父亲会怎样?

    刘封到底只是个小孩,刘备的一句话就好像关上了他所有的门。但是,刘妍一心要他带自己去襄阳,又怎么能被这些小理由打倒?

    她劝刘封道:“军师若在襄阳,必定只是一位闲散隐士。兄长去见他,他便只是兄长的老师而已。父亲去见他,他便只是父亲的一位故交而已。兄长心中,只是想见军师,莫让那些无关紧要的理由绑了你的步子。”

    “可是父亲……”刘封犹豫。“哥哥去,不一定会和父亲相遇。即便相遇,哥哥只是去拜访恩师。若父亲不愿你碍事,你隐姓埋名,他也许与你对面不相识也未可知。”

    “额……”刘封目瞪口呆。自己的这个妹妹,真是什么都敢想啊!与自己的父亲对面不相识?打死他也不敢啊!父亲也不可能这么做吧?

    但是刘妍知道,他的这位父亲,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事都做出的来。和自己的继子在场面上对面不相识算多大事儿?

    他连亲生女儿被俘,给敌人为奴为婢都能视而不见,自顾自称帝享福。她敢用性命打赌,她们的名字从不曾出现在他的心里,更不用说出现在刘氏族谱上了。她们,从来不存在。

    哥哥的担心未免太过天真了!想到这里,刘妍的表情落了下来。将茶碗一推:“妹妹言尽于此,去与不去,都是哥哥的决定。”

    “呵呵,妍儿,你又来了。恐怕是你也想跟着去吧?”刘封了然一笑:“此去襄阳路途遥远,你去不得的。”

    “不但我要去,荞儿也要去,我与她不能分离片刻的。”刘妍打破了刘封的幻想。“母亲不会允许的。”刘封皱眉。

    “母亲会同意哥哥去襄阳吗?若连你也去不得,我们姐妹就不用想了。”刘妍把问题抛给刘封:“你若能说服母亲放你去,我们便去得,不必与母亲明说你要带我们一起去。”

    “这行不通的……”刘封脱口而出。“哥哥还是先想好怎么给母亲说吧。”刘妍似笑非笑地:“这次若能成行,我们带上邓艾吧,总是从哥哥口中听说他,却不知他和村里的大叔大婶们如何了。”

    “妹啊,你想多了吧?这人还在家中坐着呢!”刘封苦笑道:“你怎么这么笃定,我能去,还能带你去呢?”

    “因为哥哥疼我和姐姐啊!”恰在这个时候,刘荞从外面进来:“荞儿见过兄长。”见到刘荞,刘妍眉眼都在笑:“真乖,姐姐真没白疼你。”

    刘封却是一个头两个大:“荞儿……襄阳可不是那么好去的,你别被你姐骗了。”“这不是有哥哥带我们么?哥哥会保护我们的,我们只想去襄阳……我们想去嘛……”刘荞拉着刘封的袖子,开始央求。

    刘封无奈地伸手揉揉她的发丝:“你们姐妹两个……真是拿你们没办法!我先说明,母亲绝对不会允许的。”“那就别告诉她,先去了再说……”刘荞表示自己很好说话。

    刘妍笑了:“妹妹越来越聪明了。”刘封无语,这种天真的话,也只有刘荞这种没心没肺的年纪才能说得出来,也只有她姐能够附和得了。

    遇上这两姐妹,刘封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充满了未知,这一刻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更不用说明天了。摇着头走出刘妍的屋子,某人抬头望天:襄阳,去还是不去呢?

30 放羊

    妹妹是对的。去不去,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父亲即便不允在先,倘若自己并没有见着父亲,或者没有妨碍到父亲,想来他也不至于太过生气

    一晃眼,与老师一别已有数月,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挂念恩师。不知他是否安好,不知他是否已从完成逃出,人是否就在襄阳。

    这么想着,原本一片颓废的心,忽然火热的了起来。襄阳要去,一定要去。自己从一个穷乡僻壤里出来的无名小卒,摇身一变成为新野的少将军,这些都是虚的。

    只有跟着徐庶学习的这短短时光,所增长的只是和见闻才是自己的,才真正让自己觉得脱胎换骨受益匪浅。这一些,都是老师教的,是老师的馈赠。想到这里,刘封的眼神坚定了。

    刘备想要动身去襄阳,那是说走就走的。带着关羽张飞,带着为刘表和司马徽准备的礼物,骑着马就去了。

    刘封在得知父亲和二叔三叔出发已有几天之后,才去向母亲辞行,说要去襄阳游历。甘氏对此了然于胸。她就知道。儿子上次出去,尝到甜头之后会想要出去第二次。

    这个时代的男孩儿,要么在家种一辈子的地,放一辈子的羊,要么就天南海北地闯荡。甘氏知之甚深。因此只是叹了一口气便听之任之了:“孩子长大了,总要离家,为娘理会的。只是儿啊,莫忘了为娘在家中盼望。”

    刘封有一瞬间很是愧疚,俯首对甘氏说:“母亲,孩儿只是想去看看老师,很快就回来的。”甘氏拍了拍他的手背:“天凉了,多备些衣裳,多带些人保护服侍你,别让娘担心。”

    刘封默默点头,嘴边催了好几回,想告诉娘,这次出去,要带上两个妹妹一起去的。眼前不断闪过妹妹似笑非笑的淡定面容,她似乎一早就算准了,自己不会告诉母亲的。

    刘封的脸色变了数变,依然没把刘妍供出来,拜别了母亲之后,也没去找刘妍,而是回到自己的屋子里,默默收拾行装。

    脑中纷乱,要不要带妹妹,大家都没去过襄阳,这一路上会遇到怎样未知的情况都不知道,带上她们姐妹就等于带上了一个不稳定因素,各种可能出现的麻烦,一路上的吃住都会有很多的麻烦。

    想了一宿,刘封最后决定,自己一个人走。谁知,就在他指挥仆从把包裹背在身上,准备出门的时候,侍女来报,大小姐和二小姐在门外求见。

    刘封顿时眉头大皱,出来一看,顿时眼黑。刘妍一身深蓝色直裾,头戴深蓝色丝帻,脚上一双皂色布靴。

    边上的刘荞则是一身杏红色双绕曲裾,里面一条同色的襦裙。与姐姐不同的是,刘荞的头发,用一条正红色的丝带束在脑后,前额和双颊两边都有发片垂下。

    姐姐作男童装扮,妹妹作女童装扮。刘妍的背上,背着一个包裹。见刘封出来,双手作揖:“兄长几时出发?”

    “你们……你们就真的不怕母亲怪罪么!”刘封瞠目结舌,四处乱看。“出来的时候,我已经知会了侍女,想来母亲也是知道的。”刘妍浑不在意道。

    是啊,母亲对她的一言一行了若指掌,自己什么时候做什么事,见什么人,她都知道。只是视而不见。若还像上次那样,眼巴巴凑上去说,我今天干了什么,她定会板起脸来训斥一番。

    但若不说,你看,这么长时间了,都没人过来交代什么。也就是说,她们可以随时离开。这就是母亲对她们的态度,完全的放羊,不管吃,不管穿,什么都不管,你要凑上去,她便有事没事都骂你一顿。

    将要出门,却被两姐妹缠上。刘封无言已对,眼看甩不掉她们,只好认了:“你们两个丫头,尤其是你,你哪里像个姑娘!”刘封没好气地上下扫描刘妍的衣服。

    刘妍却一点儿都没在意:“不是哥哥提议,让我女扮男装的么?对了,这一路上要是有人问起,哥哥可千万别说漏嘴啊!哥哥也要换个名字呢!不然,被父亲知道了可不好。”

    刘封点头:“我知道,我就说我是长沙寇氏,反正本来就是。你们呢?”刘妍笑:“哥哥姓寇,弟弟当然也姓寇了。我就叫寇严好了。”

    刘荞这时候插播:“我叫寇容,我的名字让给哥哥,哥哥不能叫寇封,只能叫寇桥。”刘封吐血,两孩子把自己的冠名权都夺去了。听听是有道理,叫寇封,答案昭然若揭。

    换个别的名,长沙寇氏嫡系虽然没了,旁系还是不少的,在当地也算是众人皆知的。自称长沙寇氏,只要不是入了父亲的耳,没人会起疑,就算父亲听见了,也不会疑心太久。

    就这么着,刘氏兄妹改作了寇氏兄妹,带着行李和大票的仆从,出了门。就像刘妍猜测的那样,甘氏早就知道她们的行踪,却是不闻不问。

    现在的她,心思都放在后院的那个厉姬身上了。这次。刘备动身去襄阳的前一晚,又去了厉姬那里留宿,第二天一早,招呼都没打一个就离开了。

    甘氏心生疑惑,糜氏却是一反常态地冷眼观瞧,不表态。丈夫走后,厉姬乖觉,躲在自己屋中不见人。甘氏只能把疑惑埋在心里,丈夫这段时间专宠厉姬,难道是因为觉得希望在她的身上?

    这么一想,甘氏的整个人都不好了。如果厉姬真有可能生个儿子,那自己收养的这个刘封岂不多余?到时候丈夫肯定向着亲儿子,亲儿子的生母岂不是要爬到自己的头上?

    但是转而又想,丈夫年过四十无子,近六年后院连女儿都没生一个,想来是不会有了。以前也有过对某个女人喜欢得时间长一点的,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再看看隔壁院子里,不动如山的糜氏,甘夫人有些摸不透她的想法。按照以前的官场套路,糜氏是最会乘风吃醋的那个,这次她不动,想来是自己神经过敏了。——————————————————清明时节雨添愁,往日青青今在否?初出乳芽未知绿,和娇相映更觉红。——赠予记忆中,四月天里的西湖之桃。加更一章。

31 出发

    甘氏为后院的风波心不定,刘妍是不知道的。一行人第一站去了邓村。现在的邓艾居住条件好了,营养也跟上去了,还有书读。虽然白天依然会帮乡亲们干活,但和刘妍他们还之前的境遇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有了刘妍和刘封的资助,邓艾母亲的病日渐好转,已经搬出了村长家,村里人特别给他们娘俩搭了个小屋、刘封又让人送来了生活用品。

    刘妍他们一进村,就被人认出来。立刻有人上来带路,领他们去邓艾现在的家,有人去给村长报信。当邓艾听说恩人来访,放下手里的活计飞奔回家的时候,恩人已经在自己家和母亲聊起天儿了。

    通过和邓母的交流,刘妍她们才弄清楚,原来邓艾的父亲不是本地人,原本也是读书人,因出身寒门遭人排挤,流落邓村,因为他刚好姓邓,这里的人很快接受了他,他便在这里娶妻生子,沦为庄稼汉。

    邓艾两三岁的时候,父亲得伤寒死了。家中境遇才变得越来越差。家里原本的藏书早已变卖一空,志留系一卷《六韬》的残卷。

    所幸这个时候,刘妍出现了。挽救了邓母,也挽救了邓艾,邓母对此深表感激。正说着话,邓艾回来了,一进门就看见恩人和母亲聊得正欢。恭恭敬敬上来见礼。

    几个月不见,小孩已经完全变了样,身上干净了,人也结实了,似乎还长高了一点儿。刘妍笑眯眯地看着他:“比上回来的时候好多了。”

    邓艾转身,对着刘妍一躬到底:“谢……谢谢……”刘荞心中有些异样,一时间没开口。刘荞却是笑眯眯地学起他的口吃来:“你,你,你拿,拿什么谢,谢,谢我两个哥哥呢?”

    刘妍一听,马上喝止刘荞:“不得无礼!”刘荞吐吐舌头,收住话头。刘妍歉然地对邓母说:“对不起,我妹妹人小,不知礼数,请夫人不要介意。”邓母一听刘妍称她为夫人,顿时双手乱摇:“哎,使不得使不得。”

    这个时候,邓艾说话了:“小……小……小子,愿……愿,愿效犬马之……之……之劳。”“这孩子,书没白读!”刘封笑道:“你这么小,你娘身体又不好,还是算了吧!”

    邓艾抬眼看看刘妍,又看看母亲,神色挣扎。邓母一边给几位贵客倒水,一边说:“小儿蒙两位公子抬爱,赐以衣食与书籍,对艾儿有再造之恩,若艾儿能得公子垂青小妇人感激不尽。”

    刘妍闻言一笑,一边起身谢茶,一边说:“夫人不必自谦,夫人教导有方,令郎未来必有作为,只是哥哥说的没错,令郎年纪尚幼,此时离家,夫人难免挂念。”

    邓母听了这话,便不再多言,儿子的确还小,她放心不下。然而,刘妍没忘了今天来这儿的目的,话音一转,继续道:“其实,我们这次前来拜访夫人,是有求与夫人的。”

    邓母立刻躬身:“若公子有什么地方用得着我们母子,但请吩咐。”“我们想带他一起去襄阳,我们做伴儿。”刘荞受不了姐姐磨磨唧唧的说话方式,抢着开口了。

    小妮子心心念念要去襄阳玩儿,姐姐说来接邓艾,这说了好半天才把话扯到正路上,小姑娘耐不住性子,直奔主题。

    刘妍无奈地瞟了一眼小妹,用询问的眼神望向邓母。刘封这个时候轻咳了一声:“事情就是这样的,我们兄妹三人意欲往襄阳访友,想带令郎一同前往,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刘封搞不清楚为什么妹妹执意要带上邓艾一起。原本就是一群孩子,这下更热闹了,又多了一个孩子。他这个做大哥的管不管得住真是个问题。

    邓母把选择权留给邓艾:“艾儿的意思呢?”“儿,儿子,想,想,想去。”邓艾点头。刘荞喜笑颜开:“愿意去就对了!”

    邓母对刘封道了个万福:“如此,艾儿就麻烦公子多多照拂了。”刘封一躬身:“夫人放心,我们多则两月,少则一月便会回转的。”

    邓村村长得信几位贵客要去襄阳,特意介绍了自家一个去过襄阳的亲戚叫邓海的来带路。众人在邓村歇了一晚,第二天正式启程前往襄阳。

    刘封骑马,邓艾和邓海驾车。原本刘封带出来的侍卫则护在马车两边。刘妍和刘荞带着刘封屋里的一个丫鬟春儿一起坐在车里。

    趁刘封的心,恨不能现在就插翅飞去襄阳,去看看自己的老师是不是真的在那儿。而刘妍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

    出门到现在,她都在琢磨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她的母亲。没出门之前,她是很紧张的,生怕自己屋里的侍女去通报了母亲之后,自己和妹妹会被拦下来。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母亲漠视的态度当刘妍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揣度起母亲的心思来。想来想去,只能认定自己出门前的判断。自己和妹妹,只不过是父母圈养在家中的两只兔子,每日投食,长大卖了,平时从不过问,除非自己凑上去。

    想到这里,长长地送了一口气,真想去了襄阳就不回去了。不过,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今天这样,已经比前世好太多了。

    想通了这一点,刘妍打起精神,期待这次襄阳之行,能让自己增加些见识,若能亲自面见徐庶,便是意外之喜了。

    路上朝行暮宿时间久了,完全没了刚出门时的兴奋劲儿,只剩下疲惫。刘妍还好些,刘荞不行了,昏昏沉沉的,上车一直睡到下车。后面几天一直都没什么精神,连最爱取笑的邓艾也不搭理了。

    刘封此时庆幸出门带了邓艾,小家伙一点都不像预先设想的是个麻烦,反而帮了刘封许多忙,白天驾车,晚上照顾马匹,但凡有个什么事跑个腿也十分利索,让刘封对他刮目相看。刘妍并没有刻意地要求邓艾做什么,一路上都让他和他们佟吃同住,没有刻意抬举也没有刻意贬低,倒是邓艾自己很清楚自己的定位,老老实实地干着小厮的活儿。

32 偶遇

    这天,大部队终于终于到达了襄阳城外的一个小村庄,大家都是疲累不堪。便提议在村中借宿,明日再启程。

    谁知,村中有户人家家人染上了风寒,生命垂危,家中人请来巫医看诊,巫医正在村中大做法事,因此村中人暂时不允许外人借宿。

    此处正是前不着村后不挨寨之地,眼看天色将暗,大家犯了难。刘封对刘妍说:“没法子了,他们有他们的难处,看来,今天我们得在郊外露宿一宿了。”

    其实这一路,露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刘妍看看四周,发现远处树木茂密,便对刘封说:“那边有片林子,看起来不小,我们不如进林子歇宿,兴许能找到溪水。”

    刘封觉得很有道理,一行人往树林方向走。一进林子,发现这篇林子委实不小。众人走了一会儿,找了一片开阔地,刘封和邓艾去打了些野味,众人升起篝火准备今晚就在林中歇宿了。

    谁知,篝火刚升起来不久,肉都还没烤熟,远处忽然传来一条苍老的声音:“没想到在这儿还能遇上路人,实在是上天庇佑!”

    刘封身边的侍卫纷纷上前查看,发现来人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身上背着一个竹篓,手里拿着一根长木棍。再走近点儿,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老头一把白胡子长得都到了膝盖。

    奇怪的是,他的声音中气十足。身上穿一件皂色曲裾,下身露出一大截皂色大绔,脚上一双麻鞋。老人一手摘下头上的竹笠,一边对刘封等人行礼。

    “老朽是前面村子请来的医者,早晨的时候进山草药,不知不觉误了时辰。碰巧遇上诸位,不知能否借一下篝火,暖暖身子。”老人如是说。

    众人一听他自称是医生,对他起了几分恭敬。刘封连忙起身:“老人家这边请坐。”老头谢过之后,坐到篝火面前,放下背上的竹篓。

    刘荞好奇,见竹篓在地上微微颤动,便伸头去看,没想到从里面忽然伸出一个小动物的脑袋,吓得她尖叫起来。

    老者连忙打开盖子,一只通体黝黑的猴子从里面钻了出来,一溜烟儿爬到老头的肩上,上肢将老头的脖子一把搂住。

    刘妍起初也吓了一跳,后来见是只猴子,就不怕了。搂过妹妹安抚道:“别怕,是家养的猢狲,不伤人的。”刘荞没见过猴子,听姐姐说不伤人的,胆儿大了起来,一双眼睛一直盯着猴子看。

    老头见状拍拍自己的腿,猴儿滋溜一下蹿到他腿上坐好,乖乖地四处张望。众人见这猴儿这么乖巧,都来看热闹,老头笑眯眯地介绍道:“这玩意儿是老朽最好的帮手,老朽年纪大了,多亏有它在,还能进山。”

    刘妍看看和猴儿玩闹的妹妹转身问老者:“不知先生如何称呼?”老头摸摸胡子:“老朽姓张,先生二字不敢当。”“先生一把年纪行医济世,令人敬佩。”刘封恭敬道:“小子长沙寇氏子弟,兄妹三人欲往襄阳,不知先生何往?”

    “哦,小公子原来是长沙人士,老朽年轻时倒也在长沙住过,现在嘛,居无定所,四处游历罢了。”老头摸着胡子好脾气地笑笑。

    众人说了会儿话,这位张老头还给他们把了脉,各自告诫了几句,方才各自睡去。第二天一早,等众人醒来的时候,老头已经不知去向,地上留下几枚果子和一张字条。

    捡起来一看,才知道老头记挂病人,已经先行离去。果子是山上摘的,说是有生津益气的功效,当是酬谢,他日有缘再当面酬谢。

    刘荞想念小猴子,心中怅然。众人继续赶路。路过昨天的那个村庄,特意打听了一下,这姓张的老头是十里八乡颇有名望的医者,医术高超,有神仙般的手段。众人纷纷懊悔,没乘机让他帮自己详细问诊。

    再往前又行了两日,大家才到了此行的目的地,襄阳城下。襄阳乃是荆州的治所,与新野县城不能相提并论。众人还未进城,就已经被这里的繁华震撼了。

    宽阔的街道,两边商家林立,客栈,饭馆一应俱全。路上车马行人,个个衣着光鲜面带笑容。刘妍等人到了这里,才真正见到何为大城气象。

    由于刘封急着要找司马徽的住所,因此众人找了一家客栈,问明了情况之后,刘妍,刘荞,邓艾等就留在客栈,刘封独自前往司马府。

    刘封前脚走,后脚刘妍带着刘荞和邓艾也跟了出来。刘妍的目的地本来也是司马府,却故意和刘封走了反方向,先在城里逛了一圈。

    刘荞见了什么都好奇,要上前摸摸碰碰。刘妍只让她过眼瘾,却不给她买。只是偶尔看到有吃的,才会给刘荞买,当然,邓艾也有份。只是刘荞吃姐姐的从来不客气,邓艾却表现得拘谨又感激。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三人才径直往司马府而来。心中祈祷哥哥别碰巧撞上父亲才好。她不知道,此时刘备早已得了诸葛亮的消息,前往诸葛亮的住处去了。

    一行人到了门前,刘荞见司马府门楣高大,甚至比自家的将军府还要气派,小姐脾气顿时收敛了许多,拉拉姐姐的袖子:“哥哥,这里面,住着大人物呢!”

    刘妍整整衣衫,亲自上去敲门,门上人出来问话,她边说是来找兄长的,兄长早间来拜会此间主人。门上人进去一问,早上来求见老爷的,的确有一个年轻后生,如今还在。于是就把刘妍等人领了进去。

    司马家不止外面看上去门楣高大,里面也是深宅大院,刘妍和刘荞就在门房间边上的小屋里等着。不多时,里面出来两个侍女,说是奉老爷的命令带客人进去。

    刘妍和刘荞跟着侍女进去,邓艾则留在外面,有其他下人安置他。刘妍带着妹妹一路弯弯绕绕,穿过一个小花园,到了一处宅子跟前,侍女让她们等着,自己进去汇报。

    不多时,刘封从里面出来:“你们怎么跟来了?”“哥哥许久不归,我们便寻来了。”“是啊是啊,这里好大啊!”刘荞兴奋地说。

    ————————————————————我不说你们也知道女主偶遇的这位张先生是谁了吧?中医史上鼎鼎大名的张仲景老先生哦!

33 会面

    这时,门里出来一个陌生人,见着刘妍和刘荞先是一礼,紧接着来了一句:“你们的胆子太大了,三个孩子就敢千里迢迢来襄阳。”

    “小女刘妍,见过先生。”刘妍仰头看了一眼,盈盈下拜。此人正是徐庶,他也是刚到襄阳不久。实在没想到,前脚刘备刚走,后脚弟子就来了,这才说了一会儿话,弟子又把主公的女儿也招来了,这到底什么节奏?

    “免礼,进来说话吧!”徐庶大袖一摆,横了自家弟子一眼,将刘妍和刘荞带进屋内。刘妍规规矩矩地席地端坐,眼睛看着桌面。刘荞见状乖乖地坐在姐姐身边,默不作声。

    徐庶一张严肃脸坐在对面,刘封只能垂手站在一边。说实在的,徐庶不知道要和对面两女娃说什么。故而一时冷场了。

    刘妍等了又等,徐庶都不开口。忍不住自己开口了:“一直从兄长那里听说先生,心中好奇,得知先生避走襄阳,便央着兄长一起前来求见,多有冒昧,还请先生海涵。”

    一番话说得很是谦卑,却也入情入理。刘封是听惯了,没什么感觉,对面徐庶却是大为震动。这,这是九岁女娃么?这话说得多谦逊,多顺溜啊!

    惊讶之余猛然想起,弟子到宛城面见自己时,劝说的话中,有好几次提起“妹妹”二字,难道就是眼前这位?徐庶有些不信,起了试探之心。

    “不敢不敢,小姐过谦了。在下一介叛臣,如今又是寄居客地,实在惭愧。”徐庶故意自谦了一番:“不知小姐求见在下,有何见教。”

    这话说得实在是多余得不能再多余了,他徐庶是江南名士,即便现在离了新野,到了襄阳,慕名而来求见他的人也不少,实在用不着对刘妍一个垂髫女童如此低声下气。

    边上的刘封也呆了,还以为自己耳背了,老师怎么用这种态度和妹妹说话,还“有何见教”,真是贻笑大方了。

    对面刘妍一听便知道徐庶在试探自己,当下不慌不忙道:“先生这是什么话,先生出新野的因由,兄长都与我说了。想必先生之所以选择襄阳暂居,也与这因由有关。这叛臣一词,实在是言重了,父亲都不介怀,先生又何必介怀呢?”

    一番话说得徐庶少个地洞钻,脸都红了。“小姐说得是,是啊!”刘妍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放下茶碗笑道:“久闻襄阳繁华,心向往之。如今又在名士之家见着先生,真是不虚此行了。”

    “小姐客气了,封儿来劝我时,说的那些话,在下起先不信,如今却是信了,小姐高论。”徐庶整了整坐姿,真的谦恭起来。

    刘妍璀然一笑:“哦?哥哥说了什么让先生见了我便给我带高帽子?当日先生不告而别,哥哥便如无头苍蝇一般。幸得三叔提点,方知先生被请去了宛城。先生有所不知,哥哥可是当真急坏了。”

    刘封在边上面红不已:“学生当时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老师了……”“在下惭愧,有负皇叔知遇之恩、”说到这里,徐庶的语气有些怅然。

    “先生不必自责的,这件事,只是先生仕途中的小小变数罢了,不足挂齿。今日面见先生,我倒是要请教,当日先生来投,为何不直接将家小一起迁来新野呢?”

    “这……这是在下一时……一时过虑了。”徐庶语塞。这问题问得好凶。如果这丫头只是个九岁小孩,只是随口一问,好奇而已。他随便编个理由就能忽悠她了。可刚才的一番对话,让徐庶心里又吃不准了,她问这个,到底是什么目的?

    刘封心里也有这个疑问,一直埋在心里。没想到今天妹妹也问了这个问题,他当然要侧耳细听一番了。结果,徐庶说自己是一时多虑了。

    多虑?老师多虑什么了?刘封更好奇了,刚想问话,刘妍转头对自家妹子说:“荞儿玩了一天也累了,不知能否让她在此小憩一会儿。”

    徐庶猛然回神:“当然可以。”刘荞也的确是累了,加上姐姐和军师的对话,小丫头完全不感兴趣,又不能插嘴,无聊得紧,还是赶紧的,睡一会儿吧。

    刘荞出去,刘妍挪了挪身体:“先生的确多虑了,只是这多虑是为了老夫人安康,多虑也是应该的。先生一直教导哥哥百善孝为先,哥哥也常说与我听呢!”

    “是,是啊。”徐庶叹了一声:“原是为了母亲好,却不知反而害得母亲要受流离失所之苦,反而加重了不孝之罪。”徐庶叹道。

    说到这里,徐庶猛然想起一个问题:“在下还未请教,当初封儿说……是小姐提示了他,曹操重名誉,不会对我母不利?”

    “是啊。我是这么给哥哥说的。”刘妍大方承认了:“哥哥拜先生为师之后,常在我耳边说,先生如何厉害,败了天下第一名将什么的。当时我就想啊……这么厉害,声名显赫的人,一定会有很多人仰慕先生的。”

    刘妍如是说着,表情似笑非笑的。伸手戳戳面前的茶碗,将它往徐庶的方向推:“所以,先生的母亲会被接去许都,也在情理之中吧。”

    徐庶彻底无语了,刘封也彻底无语了,场面一下子静默了。刘妍并不介意他们用什么目光看她,父亲不在这儿,徐庶如今又是个边缘的人,不会再与父亲有瓜葛。她觉得,与自己钦慕的人这样聊天,时间非常愉快的事情。

    刘妍觉得愉快,徐庶却是压力山大。刘皇叔有女若此,胜过十几二十个儿子了。这女孩明明幼女一枚,为何如此冷静,又如此善分析,思维清晰,神童也不过如此了吧?

    想到此间,徐庶忽然站起身来,与刘妍重新见礼:“小姐一席话,惊醒梦中人。”刘妍慌忙起身:“先生言重了,只是先生还是未给我解惑,究竟为何将老夫人留在颍川而不进新野呢?”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刘小姐终于见到徐先生了,可喜可贺!

34 尖锐

    徐庶闻言,原本弯腰的姿势一下子僵住了,不自然地:“唔”了一声:“这……那……”“先生若是难以启齿,不妨让我猜上一猜,若猜得不对,先生再行纠正如何?”

    “小姐请说。”徐庶松了一口气。刘妍抬头看了一眼边上傻站着的刘封:“哥哥,荞儿认生,我担心她不舒服,请哥哥去看一下。”

    刘封闻言点头,很听话地对徐庶一拜,而后出门,留下刘妍独自面对徐庶。“好了,我说了。”刘妍见刘封离去,清了清嗓子道:“莫不是,先生觉得,新野不安全?”

    “这……”徐庶吓得从地上跳起来:“小姐何出此言?”“我猜得对吗?”刘妍抬头,目光稳稳地落在徐庶的脸上,望进他的眼里。

    “对!”徐庶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个字。“那么依先生之见,我们还有多少太平日子可过呢?”刘妍进一步追问。

    “恕在下直言,小姐实不必有此忧思。”徐庶终于招架不住刘妍的目光,低下头去。

    刘妍闻言,凄然一笑:“不必有此烦忧?先生说得倒是轻巧。”

    “先生可知,宛城与新野,快马只需两三日,只需许都一纸公文,小小新野,还不够曹仁塞牙缝的。”

    “先生去过宛城,自知我言非虚,我与妹妹命在旦夕,先生竟让我不必有此烦忧?”

    “曹军至,新野亡,我与妹妹身陷乱军之中,这是数得到的将来,先生竟让我不必有此烦忧?”

    “先生可知,父亲从未放弃过,拥有一个亲生子的念头,即便认了哥哥做继子,这念头也没断过。先生是聪明人,若父亲将有亲子,我那便宜哥哥的好日子,就彻底结束了。”

    刘妍说到这里,控制不住浑身颤抖,眼泪夺眶而出:“先生竟让我不必有此烦忧?到那时,刀架在脖子上,身不由己,谁会来救我们呢?”

    徐庶听到这里,脑中一片空白。刘妍说的这些,是他从来都没想过的。刘妍却是亲身经历,故而,字字血,声声泪。说到最后,情绪难以自持,几乎演变成了控诉。

    好半天,屋中只剩啜泣之声。这个时候,刘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老师,司马先生来了。”屋里的两个人同时惊醒。刘妍慌忙拿手绢擦泪:“对不起,我,我失态了。方才的话,千万不要说给哥哥听。”

    徐庶一愣回神,歉然道:“惭愧,惭愧,小姐言之凿凿,是在下失言。”“此间主人来了,我先回避一下。”刘妍起身,收拾了一下自己,往屏风后面躲去。

    司马徽此来,是过来请徐庶去吃饭的。进来一看,老友神色怅然,长吁短叹,不由奇道:“元直(徐庶字)这是何故?令堂归期已定,你还有什么心事?”

    徐庶往屏风的方向看了一眼,叹了一声:“哎,我们出去说罢。”司马徽见状也不多问,两人相携而出,走到门边,司马徽见到刘封,和蔼一笑:“方才听闻小友的家人来寻,不如就留在舍下歇息吧。”

    “多谢司马先生美意,我们在城里的客栈开了房间。”刘封诚实以告。司马徽笑笑:“不妨事的,我已经让下人去回了,一会儿就将你们的行礼取来了,你们就安心在这儿多住几日。”

    眼前人是刘封,司马徽当然知道。刘备就这么一个儿子,哪里来的什么兄弟姐妹。门上说来的是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外带一个僮儿,自称是刘封的弟弟和妹妹,司马徽用脚趾头想就知道来的都是女孩儿,没准就是刘备的女儿。

    刘备是司马徽认为将来有资格谋夺荆州的人,刘封又是好友的弟子,照顾一下天经地义。因此,他对刘封表现出了最大的善意。

    刘封闻言便不再推脱,弯身谢过司马徽。徐庶跟着司马徽吃饭去了。刘封进到屋里,带了刘妍和刘荞,到自己屋里,下人送上饭食。刘荞休息了一下,起来精神极好。刘妍却是一反常态的一脸倦容,食不知味。

    刘封诧异道:“妍儿怎么了?”“没事,只是累了,没什么胃口。”刘妍轻描淡写地说。刘封不疑有他:“一路风餐露宿的,也难怪了,今天早点休息,明日我带你们逛逛襄阳城,买点儿好东西带回去。”

    刘荞举双手赞成,刘妍勉强应允,匆匆吃了几口,便起身表示自己要休息了。司马府的下人引她到她的房间,送上洗漱用品和热水便退下了。

    刘妍洗了个热水澡,收拾了一下,倒在床上便起不来了。徐庶的那句:“小姐实不必有此烦忧。”一遍一遍在自己脑中回响。原来,你也是这样想的。

    如果你也这样想,那么这世上还有谁会站在我们姐妹的立场,看待这一场兵灾?男人们的世界,抢地盘就像分蛋糕,这其中的牺牲,没人在意。

    可是,我呢,妹妹呢?我们的命运就只能被你们绑架,和战争机器一起碾压倾轧,粉身碎骨。不要这样,我不要这样!热泪滚落,沾湿了被褥,刘妍痛哭失声。

    另外一边,徐庶和司马徽一起吃饭,席间愁眉紧锁长吁短叹。饭后,司马徽就找他谈心了。“你的弟子来看你,你应当高兴才是。怎么反倒愁眉不展了?”

    “哎,德操你有所不知,我在担心,这未来的局势啊!”徐庶叹了一声。“咦……”司马徽没料到徐庶会这么说:“这未来的局势?你是在担心刘皇叔吧?

    元直,你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北方势大,南下只是时间问题,而今,皇叔有孔明辅佐,倒是未必不能分一杯羹。你还担心什么?”

    “德操啊,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来的那一男一女两名幼童,实则是两位女眷,是皇叔的千金吧?”徐庶开门见山。

    “我知道啊,所以才留他们住在这里。”司马徽如是说。“哎……皇叔的长女,说出来你都不信,连她都知道,曹军至,新野亡,皇叔难逃再次颠沛流离的厄运。连她都在为自己的未来担心呢!我辈无地自容啊!”

35 故知

    “哦?竟有此事?”司马徽惊讶了:“此女年几何?”“九岁!”徐庶苦笑了一下:“我与她首次交谈,方知是她劝动封儿,前往宛城指引我来襄阳的。”

    “啊?”这一下,司马徽真的跳起来了:“你,你不是开玩笑的吧!”“你若是见过她,便知我是不是玩笑话了!”徐庶苦笑道。

    司马徽被徐庶说得心痒痒,第二天一早,派人传话,说是请刘封和两位女眷一起吃早饭。司马徽请客,刘封脸上有光,一大早就来敲妹妹的门。

    刘妍昨晚虽然哭了一会儿,早上起来却没什么异样。听说此间主人请客吃早饭,琢磨着应该是已经知道了自己姐妹是刘备的女儿,所以相请。不疑有他,替妹妹换上一套藕色双绕曲裾,自己则穿一件褐色直裾,带一顶同色的丝帻,依然是男童装扮。

    两人相携而出,刘封在外面已经等了许久。见着她们就催促道:“你们总算出来了,莫让主人久等。”说着话,下人就来请了。三人跟着司马府的下人又是一路弯绕,到了一处厅堂。

    脱了鞋袜登堂入室,却见徐庶已经在厅上了。刘封慌忙上前行礼,刘妍跟上,没曾想,徐庶反过来对刘妍一躬到底。刘妍连忙还礼:“先生折煞妍儿了,先生是哥哥的老师,岂可向我行礼,理应是我与妹妹向先生行礼的。”

    两边正在谦让,正主儿司马徽痰嗽一声出现在大家面前:“让诸位久等了。”刘妍立刻转身,跟着刘封一躬到底:“司马先生。”

    司马徽故意把目光落在刘妍身上,见小姑娘一身男儿装扮,神色从容落落大方。明显是早已习惯了作男儿的举止,第一眼印象便让他对好友的话信了几分。

    当下一摆袖子:“来,来,来,都坐吧。”众人谢坐。司马徽先动筷子,然后众人动筷子。当然,吃早饭只是个借口,饭后的茶话会才是正题。

    很快,下人们进来,把客人们的席面收拾干净,送上茶汤和小点。司马徽举杯:“昨日听闻元直的弟子前来襄阳,今日方知是兄妹同行。”

    被点名的刘封起身谢茶:“小子冒昧叨扰,不请自来,谢谢司马先生款待。”司马徽的话说得冠冕,刘封更是谦卑,刘妍听在耳里,眼睛看茶,默不作声。

    现在,她已经知道,这家的主人正在观察她。故而愈发镇定,听着他们云山雾罩的客气话,自顾自吃喝,时不常看一下妹妹有没有弄脏衣裳,视线都不带往司马徽方向飘的。

    果然,用不了多少时候,水就漫到自己身上了。只听司马徽笑着说:“襄阳与新野相距遥远,两位姑娘一路辛苦。”

    问题来了,刘妍整整衣襟,依然是男儿腔:“劳司马先生挂怀,我与妹妹仰慕襄阳繁盛,一心一意想来此地,故而未觉辛苦。”

    “呵呵。”司马徽轻笑,刘妍的镇定自若在他心里存了印象。一般女娃女扮男装被人戳破,脸上总是会挂不住,而她却是一点都不介意,神色丝毫未变,大大方方地应了。

    “都说皇叔是人中之龙,没想到皇叔的女儿也是如此出挑。到让吾辈惊奇了。”司马徽面向徐庶道。徐庶应道:“是啊是啊,初见此女时,我也深有同感。”

    “小姑娘,昨日你对元直说,他出新野的因由你尽知晓,你也觉得元直的母亲无恙?”司马徽摸了摸唇边的胡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事实如此,司马先生又何必追本溯源呢?想必此时,老夫人已经在来襄阳的路上了。”刘妍如是说。“你怎么知道,老人家会来襄阳?”司马徽好奇道。

    “因为做这个事情的人,并不介意别人知道,是他做的。而且,他对先生以及……是志在必得。”刘妍故意说一半留了一半。以及什么,相信司马徽知道,徐庶也知道。

    果然,此言一出,司马徽频频点头,眼中异彩连连。然而,他还有问题:“如果,元直依然坚持呢?他当如何?”“他的身边,多得是侍汉不仕曹的例子。想必是不会太介意先生耿直的。”刘妍沉吟道:“如此一来,殊途同归。”

    徐庶低头,司马徽抚掌大笑:“好,说得好!元直啊,你说你昨日才与她交谈,她却早已把你的脾气秉性摸透了!”

    刘妍是站着回答问题的,只是她站着刚好和边上坐着的刘封一样高。刘封一边听着一边望向妹妹,发现她的视线一直停在坐在对面的老师身上,一直没挪开过。

    听着听着,他却是入神了,真的顺着妹妹的话思考起来,他想到了妹妹提起的“那个人”是曹操。曹操对自己的老师势在必得,这个他能想到,毕竟老师打败了曹仁。

    但曹操对老师以外的另外的东西势在必得,难道是指襄阳?缓了两分钟,他才想到,曹操要的不仅仅是老师,还有襄阳,以及襄阳所代表的荆州,没有枭雄不想一统天下,而曹操无疑是眼下最有一统天下气象的。

    曹操想要老师,他更想要荆州,新野危矣。想到此节,刘封禁不住脸色苍白,目光随之移向了老师,可惜,老师不能回新野,那么谁能救新野呢?

    他不知道,在场除了他以外,没有一个人想过这个问题,没有人想过救新野。就连新野之主,刘备本人,也从没想过要救新野,守住新野,没可能。

    被刘封寄予厚望的徐庶当然也不能,而且此时的徐庶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刘妍的话深深刺入他的心中,曹操对他势在必得,对荆州,甚至对这天下志在必得。而他只是他的囊中之物。

    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十分糟糕,糟糕得他很想现在就从席面上消失。因此至始至终,他都是低着头,似乎一点儿都不知道此时有两道目光正盯着他不放,存着两种不同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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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诚心

    直到司马徽半开玩笑的话在耳边响起,徐庶才不得不抬头,一抬头,直接撞上的,是刘妍的眼神。这双眼里流露出来的坚定又温柔的气场,让他一瞬间愣了神。

    这不是稚龄女童的眼神,或者说,这不该是稚龄女童的眼神。刘妍的目光传递的信息里,有钦慕,有安慰,有久别重逢的欢快与喜悦。

    上辈子第一次见你,你我都已是身不由己。你看见了最不堪的我,我看见了最无奈的你。这辈子第一次相见,庆幸一切都还在原地。我变了,所以和我有关的人都变了。

    而你,注定是要和我有关的人。你也不会是上辈子的那个你了。刘妍来襄阳,其实目地和刘封完全一样,她就是来见徐庶的。在事情没有变的糜烂不可收拾的时候,见到自由身的徐庶。

    现在,心愿达成,两人昨日交谈的种种不如意,今天全都烟消云散了。他还是那个让自己觉得值得依靠的智者。也许徐庶比之荀彧,郭嘉之流名声不显。

    但在刘妍的眼里,他比他们更可靠,更优秀。这个男人身上有吸引她的气质,让她心安的气质。存了这种心思,刘妍望向徐庶的目光几乎是含情脉脉了。

    徐庶愣了一下之后才回神,弯起嘴角,对刘妍露出了一个笑容。刘妍只觉得眼前一亮,一种亲切的气息缓缓流淌,暖得她脸颊有些微微泛红。

    是了,这就是前世绝望中最后感受到的一丝暖意,只是当时,暖得太过淡薄,除了惹出辛酸泪,再也无法为她解冻。

    刘妍的激动,对面的徐庶完全不能体会,他觉得刘妍身上若有似无地带着悲观情绪,昨日说的话,以及最后情绪失控后的哭诉,都让他无从招架,不知道为什么本该天真无暇年纪的女孩儿,会被那么浓重的悲伤笼罩。

    刘妍的种种表现,让他自然而然地想要去安慰,安抚她。因此,一笑之后,他接上了司马徽的话茬:“是啊,说起来惭愧啊!我竟迂腐至此,贻笑大方。”

    “呵呵,小姑娘,老夫对你是真的好奇了!”司马徽笑着:“若你是男孩儿,我都想收你为弟子了。”司马徽是一时兴起,多说了一句。

    刘妍却是无动于衷,淡定转身,面向司马徽一躬到底:“小女谢司马先生抬爱,司马先生是誉满天下的智者,小女子不敢心存妄想。我心中,最好的老师,便是哥哥的老师了。”

    司马徽一愣,自己虽然只是随口一说,但也没想到小姑娘很谦逊地拒绝了他。这让他一张老脸有些挂不住了。他司马徽要收弟子,金口一开,大家都是趋之若鹜。金字招牌放在那里,连诸葛亮和庞统对他都要尊称老师的!

    没想到自己居然被拒绝了,司马徽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一口茶噎住了,转头看徐庶。徐庶这个时候站了起来:“不敢不敢。”

    “刘妍若是可以拜师,想拜先生为师。”话到了这个份上,刘妍豁出去了,干脆就把心中所想全说出来了。她要拜徐庶为师,彻底把这个人锁在自己身边,成为自己的依靠。说着话,她对着徐庶弯下了腰。

    “我明白,以先生现在的处境,再收旧主的子女为弟子,是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因此则个念头只是在我心中存着,不敢奢望先生能应允的。”刘妍心中坦荡,干脆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徐庶尴尬,司马徽尴尬。刘封替刘妍紧张,刘荞却是乐得笑容都在脸上。拜师在她眼里就是一件很好玩很有趣的事情。

    场面有长达半分钟的静默,司马徽出声了:“既然小姑娘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收与不收都没老夫什么事儿了,元直啊,就看你怎么表态了!”

    “……”徐庶没声音。刘妍依然保持着弯腰行礼的姿势,一颗心狂跳不已。不敢抬头看徐庶的表情,就怕他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拒绝,那她就彻底没脸没皮了。

    徐庶的确是在挣扎,面色阴晴不定。说实在的,这时候你问他在挣扎什么,他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昨日刘妍最后哭诉的那几句话,再度浮现在他的脑海;到那时,刀架在脖子上,谁还会来救我们呢?

    想起这句话,徐庶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暂时放下那些理不清的挣扎。然而,他刚要开口,想起还在路上的母亲,又退缩了。已经为了母亲的安危背弃了皇叔,如今要收皇叔的女儿为弟子,万一此事传到许都,母亲会不会受牵连呢?

    仿佛是看穿了他的犹豫,刘妍又开口了:“来的路上,为了掩人耳目,我们兄妹三人改名换姓,乔装改扮而行。自称是长沙寇氏子弟,我的名字,叫做寇严。如果,这个名字可以解决先生的心结。以后,在将军府之外,我便是用这个名字吧。”

    “不,不,这万万不可!”徐庶双手乱摇:“这如何使得!”“我与哥哥能出来这一回实属不易,他日也不知是否还有机会再见到您。若先生实在不愿,小女子也不强求。”好说歹说,这个人就是不松口,刘妍怅然若失,刚刚鼓起的勇气又如潮水般退去。

    “呵呵,小丫头的这个主意好,看起来,她是诚心诚意要拜你为师了。”司马徽有趣地看着刘妍,称呼也更加亲昵。这孩子对他的胃口,可惜是个女娃子,不然一定和好友争抢了。

    见好友骑虎难下,被小姑娘步步紧逼。知道这姑娘心里,最好是这件事立刻就板上钉钉。司马徽也替好友捉急起来。徐庶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身背官司离乡背井之后,人变得优柔寡断了不好。

    人小姑娘说得多可怜,千山万水就是为了来见你一面,拜你为师。为了达成心愿,甘愿对外隐姓埋名、如果这样都不能打动你,请问你还想要求什么?

    于是,他又说话了:“元直啊,我看小姑娘是一心想要拜你为师的。这样吧,我做东,就后天,在我这儿摆个拜师宴,多请些好友与我一起做见证,她姓寇,兄长也在,也可算半个长辈,我看,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拜你为师,固我所愿也。

37 事成

    徐庶看了看好友,再看看刘妍,终于点头:“也只好如此了。”刘妍此时真的是心花怒放,重生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在了脸上。对着司马徽一躬到底:“多谢司马先生成全!”

    刘妍是真心的欢喜,抬起头来的时候,已是泪凝与睫。司马徽温和地笑了笑:“好说好说,君子成人之美,老夫今日成了一桩美谈。后日老友上门,老夫面上也有光!”

    徐庶见刘妍欢喜,心里一松:“只是委屈姑娘了。”“能拜您做老师,是学生最大的幸运,谢谢老师。”此时不改口更待何时呢?

    “好了好了,既然都定下来了,老夫这就写请柬,两天内散遍襄阳城!”司马徽兴冲冲起身:“小丫头,记住,你欠老夫一个人情!”

    刘妍此时欢喜非常,对司马徽的帮忙心存感激,故而诚心诚意弯腰长揖:“水镜先生之恩,小女子不敢相忘!”徐庶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刘妍。

    这个自己新收的女弟子,她的身上,有着太多的异常,每一个异常都让自己惊奇不已,也许,收她做弟子,是自我改变的一个契机也未可知。

    刘妍是心想事成了,襄阳之行的成果意料之外得丰硕。邓艾成长了,摆脱贫苦的他聪明乖觉,靠自学就能文武兼修,出乎刘妍的意料之外。

    而自己,不但见到了徐庶,还一鼓作气求得他点头答应拜他为师。这是出新野之前完全没想过的事情。如今不但想了,还做到了。趁着刘妍的心思,最好这辈子就在襄阳过了,再也不回新野了才好。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她还是要回去的,眼前的良辰美景只是昙花一现。因此,刘妍格外的珍惜,想到两天后,拜师宴结束,她就要回去新野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再好的心情也灰暗了。

    不过,她表面上掩饰得非常好。两天里,不断找各种借口缠着徐庶,问书,问策,问各地风俗。徐庶早年是游侠,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刘妍来问,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反而刘封在一边成了摆设。

    通常都是刘妍和徐庶相谈甚欢,刘封和刘荞在边上像听故事会一般。每每说起一些北方的风俗景致,徐庶都会很诧异,明明是一个生长在南方的姑娘,怎么会对北方如此了解?

    殊不知刘妍心底,那些最灰暗的过去,都出现在北方。那段日子在重复痛苦之余,也成了她最深刻的记忆。奇怪的是,在这之前,每次回忆都让她痛苦不堪甚至噩梦连连。

    但是,这一次以聊天的方式回忆。她一点都没觉得为难,渐渐地竟也能谈笑风生了。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时间流淌的同时,缓缓拂过了心上狰狞的伤口,温暖的抚慰着她。

    眼前的小女孩,眉目含笑,妙语连珠,和那天晚上完全不同了。快乐起来的她滔滔不绝地说着,偶尔嫌语言表达不够透彻,还会手舞足蹈比划一番。

    这才是骨子里真正的她吧,徐庶这样想着,心中再也没有犹豫和挣扎。她就该是眼前的这个样子,如果可以,我希望她能保留这种状态,保持尽量久的时间。

    小小的女孩,不该有这么重的心思,满脑子都是往自己身上扛责任,挑担子。女孩儿就该无忧无虑地长大,快快乐乐地成长。

    两天里,刘妍几乎霸占了徐庶除了洗漱休息以外的所有时间,他们吃饭在一起,聊天在一起,徐庶带着她和刘荞刘封逛襄阳城。刘妍愈发觉得自己狠下决心“逼”徐庶收自己为徒实在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因为,一切都和预想的一样,只要在他的身边,她就能安心,只是见了第一面,就知道自己想的没错,这个人,是可以百分百信任的人。

    只要拜师宴一过,师生名份一定,她就真的高枕无忧了。刘妍心情愉快,笑容整天都挂在脸上,那些以为近在咫尺的厄运,仿佛都被推远。眼前安定温和的气场,让她不愿去想其他。

    两天时间转瞬即逝,今天一大早,司马府上宾客盈门。司马徽对老友收弟子的事儿比自己收弟子还上心。当天写竹书,当天就派仆人一家家连夜地送。

    刘妍起了个大早,拜师是人生大事。要从头到脚都一丝不苟,崭新的礼服是来不及准备了。司马徽把珍藏已久的儿子小时候拜师时候穿过的礼服给刘妍送来了。

    姐妹俩出来都没带侍女,刘封就把自己身边的侍女送来帮妹妹梳妆,换上礼服,梳头带帻。梳童子发式,佩白玉珏,刘妍跪坐在席子上,看着铜盆里倒映的自己,又一次衷心渴望,下辈子,让我投胎做个男孩儿吧!

    想到此间,她忽然伸出手来,在平静的水面上轻轻拂过。顿时,水波荡漾,水中人物的倒影扭曲拉扯,最终散乱不再成型。

    长出一口气,接过手巾擦了擦,踏出房门。迎面见到的,就是兄长刘封喜形于色的摸样:“妍儿,你真是太有福了!你知不知道,今天司马先生府上来了多少客人?多到数不清!席面儿都摆了三间大屋,整个襄阳城都知道老师今天要收新弟子了。”

    “呵呵,你我以后可以以师兄妹相称了。”刘妍笑道:“对了,我是以寇氏女的身份拜师,哥哥面上有光啊!”“也是……只是不知父亲知道这事儿之后,会做何想法。”刘封沉吟道。

    “父亲不会有兴趣知道的,回去之后,父亲不问,你便不说吧。”刘妍无所谓地:“而且,若是被父亲知道,不但你恢复寇姓,连带我这个亲生女都跟了你姓,他非暴怒不可。”

    刘封闻言,只觉脖子后面阴风阵阵:“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好了,事已成事,木已成舟,哥哥记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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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衷肠

    拜师这么大的事情,席面上是没有女眷的,刘荞只能自己在屋里呆着,眼巴巴地看着姐姐出门。刘妍许下了许多好吃好玩的,又把邓艾找来,让他陪着刘妍出去遛弯儿。

    邓艾很听话,因为口吃的关系,总是沉默寡言。刘荞天生就是一只小喜鹊,没事就爱叽喳。这一路上小丫头欺负邓艾上瘾了,给大家伙添了许多笑料。

    安排了两个小的,刘妍放心地跟着刘封先去拜见了司马徽,拜谢他照拂之恩。司马徽见到刘妍,高兴得一双眼都笑眯了:“好好,这一身穿在你的身上竟如此合适。老夫仿佛有看见当年广儿的今日了。”

    正回忆着,外面司马广进来了:“父亲,黄先生和庞先生都到了,正在和徐先生说话。”“哦?这两个倒是积极,走,带你出去露露脸儿,姓黄的总说自己有个天下无双聪慧的女儿,却从未见带出来过……”

    刘妍乖乖地跟在司马徽背后,心说这就被当做炫耀的资本了?却不知荆州最有名的,不是它的繁荣,而是它名人遍地的盛况。

    司马广说的黄先生和庞先生,说的就是荆州大大有名的氏族,黄氏和庞氏的家长,黄承彦和庞德公。这两位和司马徽同辈,严格说起来是徐庶的长辈师尊。也只有司马徽下帖子,才能请动这两位大人物。

    到偏厅,刘妍一眼就看见徐庶在人堆里,和一群人云山雾罩。司马徽领着她一出现,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刘妍乖乖地先给徐庶见礼,然后由司马徽引荐一一给在场的人行礼。实际上,她一个都不认识。

    只听司马徽说,这位是谁谁,是你师兄,这位是谁谁,看着你老师年龄一样,你却要叫他师伯。”刘妍一一记下。耳边只听大家啧啧称奇,说着“真的是千金小姐,是女娃子,也不知有什么奇特之处,值得水镜先生亲自引荐。”

    刘妍听在耳里,笑在心里。自豪感油然而生,我虽作男儿腔,世人却皆知我是女儿身。这样才好,不必刻意伪装。

    引荐已毕,离吉时还早,大家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刘妍究竟有什么奇特之处。故而便起哄要刘妍展示一下自己的素养。刘妍毫不怯场,从容接受了大家的考校。

    这个时候,自己必须给老师长脸,给司马先生长脸。让大家都知道,老师是收到了宝。好在刘妍重生之后一直刻苦读书。《论语》《孟子》之流完全难不倒她,无论谁提问,她都对答如流。

    渐渐的,场面从喧闹转为安静。大家面上的惊奇之色越来越浓,问题却少了。黄承彦却不服气了,忽然开口道:“如今乃乱世,孔孟之道虽然是君子必学,修的却只是德才,只能苟全性命,却不能有什么大作为。”

    此言一出,大家纷纷点头的同时,也觉得黄公今天苛刻了。眼前只是个姑娘,求什么大作为?熟悉黄承彦的人都知道,他一直以家中二女有大才而自傲。

    世人皆知,襄阳有两大家。第一家便是刘表的岳家,蔡氏。家长是蔡瑁,是刘表的军师。第二家便是蒯氏。家长蒯越,同为刘表军师。

    刘表孤身进荆州,就是靠了这两家的支持,才能坐上荆州之主的位子。而黄承彦的妻子就蔡氏女。长女嫁的,就是蒯氏的子弟。

    黄氏高门,因此更加显赫。但是,黄承彦有个心病。就是他的小女儿。这姑娘和她姐一样,很有才,精通墨家秘技。奈何长了一头和别人不一样的黄头发,皮肤也不似江南女子一般白皙,而是略黑。

    这在现代或许没什么,但在汉代却是标准的丑女。坏就坏在黄氏丑女的风还吹出去了,十里八乡都知道黄承彦有个丑女。

    因此老黄从来都只把女儿的才学挂在嘴上,到处宣传自己要给女儿找个注重内涵而不是外貌协会的女婿。最近,为了这事儿,他一直都在司马徽跟前儿磨嘴皮子。

    不为别的,司马徽徒弟多,随便找一个出来都是后起之秀。给女儿做老公最合适。奈何女儿长得实在太过另类,至今没有男人肯娶她。

    收到司马徽的请柬,他兴冲冲地来了,想乘着大聚会的时候再推销一下自己的女儿。一点都没把今天真正的女主角放在眼里,却不知大家今天就是冲着刘妍来的。

    被司马徽一炒作,刘妍身上的神秘感更添一层。所以,黄老头不服气了,出言挑衅。这其实已经有些失了风度。不过大家都知道他家那点儿破事,倒也没跟他计较,反而饶有兴致地望向刘妍,想听听她怎么说的。

    刘妍一听这话眼前一亮,幸喜地望向黄承彦,心说,终于来了一个问实际问题的人了。孔孟之道的那些之乎者也,她读是读了,背也背了。完全只为打发时间而已。她真正下工夫的是《韩非子》啊!

    黄承彦话音刚落,刘妍几乎是下意识地接上了:“先生说得是,弟子也是这般想的。”这一句接茬,让众人再度议论纷纷起来。黄承彦更是口气轻蔑:“小丫头,你懂得什么是乱世?”

    “弟子不懂乱世。”刘妍一躬身,视线往徐庶的身上飘了过去。见他眉头紧锁,似乎对黄承彦的诘问不满。望向自己的目光中有担忧之色。刘妍知道,此时若是自己回答得不好,老师一定会站出来替自己打圆场。

    只是看了一眼,心就定了,话也接着往下说了:“但我今日拜师的根由,就是乱世乱象。我的老师在弟子的眼中,是德高望重,有大才的人。

    却因为乱世的原因,只能隐身在此。这是乱世种下的恶果。然而这恶果却给学生创造了前所未有的机会,让我有机会成为他的第二个弟子。这么算起来,我却要感谢乱世。

    乱世改变了大家安居乐业的前景,却也创造了数不清的机遇。让像我这样原本完全没有机会的人,今天能站在这里,接受各位前辈师叔伯的考校,实在是受益匪浅。”

    说到这里,刘妍忽然转身,对已经坐到角落里去的自己的老师徐庶作了个长揖:“谢谢老师收我。”接着又对司马徽行礼:“谢谢水镜先生成全。”

39 礼成

    徐庶此时已经站了起来,刘妍分明看到,自己的老师,眼眶红了。司马徽抚须大笑:“丫头,老夫是真的好奇,为何你唯独对元直如此推崇,你知道么,今天来的这些位,学识声名都不比元直差,甚至在他之上,你有没有考虑过,换一位老师啊?”

    “是啊是啊,小姑娘,考虑一下,拜我为师吧!”人群中已经有人起哄了。说话的人看上去比黄承彦稍年轻些,面色红润中气十足:“我有一侄儿,与元直师兄弟相称。元直要称我为师。”

    说话的,是庞氏家主,庞德公。当然,他是纯粹瞎起哄的。今天的主人是司马徽,他摆了这么大阵仗推介的弟子,岂能让别人染指?

    只是他一发话,让黄承彦的一张老脸彻底没地方放了。果然,刘妍坚定地摇了摇头:“拜师是天大的事,岂可朝秦暮楚”

    “好!”司马徽一声喝彩:“丫头,老夫越来越喜欢你了。”话音刚落,司马广进来:“父亲,吉时到了。”司马徽眼前一亮:“好了,先把正事儿办了,回头再说话!”

    刘妍点头,老老实实跟着司马徽去往举行仪式的正堂。所有礼器都已经布置停当。宾客陆续就坐在司马徽的可以安排下,今天的拜师礼完全按照古法炮制。先由刘妍呈上亲笔撰写的拜师名帖,当众宣读,然后交由徐庶保管。接着拜孔子像,敬香并奉上祭品。然后请师父入席,奉上早已准备好的六样礼物。

    这六礼分别为:代表勤奋修学的芹菜,代表希望老师和自己红运高照的红豆,代表弟子体谅师傅苦心的莲心。代表希望早早出师的枣子,以及代表授业顺利师生二人功德圆满的桂圆,以及代表严师出高徒的干瘦肉条。

    送完礼物,刘妍恭恭敬敬地对徐庶拜三拜,边上司仪高声说着吉祥话,每一拜都有一句,这是大礼。行完大礼,是敬茶。并不是把别人端上来的茶端给师傅即可,而是要亲自斟茶之后举案齐眉地端上去。徐庶喝了刘妍的茶,受了她的拜,表示拜师礼成了一半。接下来,就是师傅训话了。放下茶杯,徐庶望着对自己始终恭恭敬敬的刘妍。“今日幸得诸位师长好友作证,我收你为弟子,日后你要潜心修学,牢记君子之德,虽然你是女孩子,但我会对你一视同仁,严加管教。”徐庶告诫了一番之后,从袖中拿出一卷竹书:“此乃为师亲笔所书的《论语》摘抄,里面的句子都为师对你的期望。”

    珍而重之地接过竹简,再次拜谢恩师。老师送学生纪念品,这也是拜师礼的一个步骤。经过了这道程序,拜师礼成。

    刘妍收了老师的回礼,站起身来,跟在老师背后再次向孔子画像上香叩拜。而后刘妍一一拜谢了观礼的嘉宾以及主人司马徽。

    再次回到徐庶身边的刘妍心潮澎湃,终于做到了。从今往后,无论世事如何变迁,无论自己如何飘零,都不会再似前世一般悲惨了。她有老师了!

    拜师结束之后,司马府大宴宾朋,那些来了府上却因为辈分资历不够,没能观摩刘妍拜师过程的宾客今天都有饭吃。刘妍也终于明白,司马徽说的,自己欠了他一个大人情是什么意思。

    本来,这顿饭是学生请老师吃的。刘封拜师的时候就是刘备替儿子请徐庶吃酒。当时在场的也都是刘备帐下的文武。

    而这一次,刘妍拜师,司马徽出面请客,请的都是他和徐庶的朋友。但拜师仪式上,坐在长辈位置上的人却是刘封。如此巨大的恩情,刘妍自认此时的自己实在是无以为报,只能默默记在心头。

    拜师宴开始,由徐庶出面,带着两位弟子一一答谢到场的宾客。刘妍是女孩子,不能饮酒,只好由刘封代饮。

    加之大家的兴趣点都在刘妍身上,到后来刘封干脆就成了专职代饮,由刘妍负责说话,他只负责喝酒。

    好在此时的酒水浓度不高,大家都是文人雅士,酒杯也小。要不然三间大屋兜转下来,刘封就得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了。

    司马徽有心搞大聚会,荆州有名望的氏族大家基本都到了。正厅上的黄氏,庞氏,主人家司马氏都不算。偏厅里的这些人也都是如雷贯耳的。

    宜城马氏五常中的兄长马良,向氏家族的重要人物向朗,黄承彦的弟子蒋琬。以及崔钧,孟建,石韬等都列席了。

    这些人看向刘妍的目光都是友善而好奇的,当然也有些骨子里不屑一顾,表面上恭敬非常的。场面上的客气话谁都会说,但实际上却是为了讨好司马徽,希望能在他的圈子里捞点儿好处罢了。

    当然,刘妍也见到了庞德公所谓和老师是平辈的侄儿庞统。乍看之下容貌有些丑陋。刘妍在心里默默比较了一番,发现自己的老师总能把别人比下去,心情就很好。

    不过,见到这些人,除了能让她表示恭敬以外都不惊讶。唯独在席面上看见一个人让她惊得合不拢嘴。这个人竟然也在席面上,他怎么可能在这里?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刘备离开襄阳后马不停蹄要赶去拜访的诸葛亮。当然,刘妍并不认识他本人,只是听说过他的名字,知道他是继老师之后,父亲的新军师。

    但是,老师介绍说,这个人是司马徽的弟子,你与他可以师兄弟相称的时候,刘妍彻底呆了。

    若不是在场的人实在太多,她又时刻绷着一根弦儿,牢记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透露自己是刘备的女儿,她一定抓住诸葛亮追问:我父亲是不是已经去请过你了?你是不是已经答应了?

    但是,她忍住了,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恭恭敬敬地与他见礼,互换称呼。心里存着事情,离开他那一桌的时候,还忍不住频频回望。

    ————————————————————

    拜师宴上牛人多,一个比一个有名,诸葛亮只能在最后露一个小脸儿……

40 热门

    徐庶见状轻唤了一声:“妍儿?”刘妍只觉得耳朵里流进了一汪暖水,直接流进她的心里,浑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张开了,身体控制不住地轻颤了一下。

    忙不迭抬头看徐庶:“老师。”别人都以为徐庶叫的是“严儿”。但刘妍知道,他在叫自己的名字。这是第一次,他不是以“姑娘”相称。这一声“妍儿”惹得刘妍几乎落泪,徐庶却不自知。

    他见徒儿脚下迟疑,频频四望不知在想什么。所以才出言提醒,这可是在拜师宴上,多少双眼睛看着你呢!“弟子没事。”刘妍展颜一笑:“水镜先生面子真大。”

    徐庶笑笑:“是啊,德操在襄阳甚至在整个江南地界都是声名显赫的。你能被他青眼相看,实属难得啊!”

    “弟子所愿,只是求得老师的认可而已,老师与水镜先生是挚友,弟子当以师礼仪敬之。”刘妍低下头,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音量说着。徐庶听闻之后,轻叹了一声,抬手在刘妍瘦削的肩膀上拍了拍,以示安慰。

    他弄不清楚刘妍为什么对他这么执着,他不能回新野,不能回去辅佐刘备。他们的师生关系注定只能是天各一方互相惦记而已。他相信刘妍很清楚这一点,既然都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拜自己为师呢?

    今天到场的随便一个谁,都比他合适。更何况,她还拒绝了司马徽。想到对自己收徒异常积极的老友,徐庶更是哭笑不得。这个司马徽,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酒席一直从中午吃到了晚上,襄阳城里轰动一时。蔡蒯两家都知道司马家今天大请客,请的都是司马徽的门生故吏以及好友。这些人,无一不是饱学的鸿儒。

    看这个规模,远远超过了一般文人雅士的聚会,就连往年司马徽做寿,都没有那么大的排场。况且,司马徽做寿,蔡蒯两家必有请柬,就连刘表也会派儿子过去送贺礼。

    可是这一次司马徽请客却请得毫无征兆。几乎是一夜之间,襄阳城内就被文人墨客的车马给挤爆了。

    蔡瑁和蒯越都在家里皱眉,司马徽这么大阵仗,他们别说请柬了,风声都没捕捉到一点儿。直到请客当天,司马家门前车水马龙了,才知道是他家请客了。

    此时再想到打听原因已经晚了,只知道是司马徽的老朋友在他家收徒,司马徽出钱摆了拜师宴而已。

    要再细打听,那边早已是人走茶凉,什么都晚了。荆州牧刘表在自己的书房里,一阵的长吁短叹,人老了就毛病多,毛病一多就干什么都不嘚劲儿。

    前些天来了公文,江夏又不太平了。孙权为了要替哥哥报仇好几次攻打江夏都被黄祖挡了回去。

    刘表以为秋天一到,江东山越暴乱一起,孙权会忙于剿灭少数民族叛乱而暂停对江夏的窥伺,没想到这次是周瑜亲帅本部人马攻打江夏,一副不克江夏不退兵的架势。

    刘表那个头疼啊!荆州富裕,粮草军械充足,这是天下皆知的。但刘表是个守财奴也是天下皆知的。荆州别的地方都是贡献钱粮的,唯独两个地方一毛钱都收不到,往往还要贴钱。

    一个就是刘备所在的新野,当初把刘备安置在那儿,是拿他当看门狗,防着宛城的曹仁的。

    因此刘表很大方的把这块地方的税负收入全都交给刘备自行处置,每年还会象征性地支援他一点儿淘汰下来的兵器什么的,权当养了一条狗。

    另外一个地方就是江夏的黄祖了,这可是刘表的心病了。黄祖年轻的时候,那是一员猛将,能和名震天下的小霸王孙策大战三百回合互有胜负,这什么概念?刘表把他放在江夏防着江东,那是专业对口。

    可惜黄祖生性暴虐,又爱奢靡。有事儿没事儿就伸手跟刘表要钱要支援。刘表打心眼儿里不喜欢这样的属下。看在他老当益壮一直能扛的面子上,勉为其难地养着他,心里别提有多肉痛了。

    加上这阵子江东好像吃了兴奋剂,不顾国内少数民族大规模叛乱举大军来攻。黄祖更是有充分的理由要钱了。这催钱粮的文书一道接着一道让刘表每看一次都恶心想吐。

    正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外面探子来报,说司马家今天大热闹,门口车子都停不下了。刘表一听就愣了,问了一句:“今天什么日子?不是他生日啊?”

    探子回报:“是水镜先生的朋友徐庶,他在司马府上收徒弟,摆拜师宴。”“什么?”刘表跳起来了:“徐庶在襄阳?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快,快把大公子找来!”

    探子走后,刘表开始阴谋论了。徐庶是刘备的军师,这让他一直耿耿于怀。有徐庶支持的刘备好比穿了金缕玉衣的乞丐,让刘表又嫉妒又不安。

    一度故意暂停对他的资助。后来得知徐庶背弃刘备去了宛城,刘表幸灾乐祸。他一直都坚信刘备这个人,是给点阳光就灿烂,当年曹操对他的管束稍微松了一点儿,他就带着关张跑了,纵虎归山,是为曹操生平一大恨。

    刘备到了荆州,刘表一直记得曹操的教训,对刘备的提防非常严格,一直严密监控着他。得知徐庶出走,刘表心中欢畅。没曾想一个不留神,徐庶拐了个大弯来了襄阳,而自己竟一点也不知情。

    自己的消息探子真是日子过得太舒坦都养迟钝了,这么大的事,现在才来报。不知道这会儿让琦儿准备礼物送过去示好会不会有点晚了?

    刘表这么想着,把消息探子召回来问道:“徐庶收的是哪家的弟子?”“回主公的话,小的打听了一番,似乎是长沙寇氏,还是位小姐,襄阳城因此轰动不已。”

    探子一五一十地说着。刘表又是一惊:“徐庶收了位女弟子?司马徽为此大摆筵席?消息准确么?”

    ———————————————————惊动大人物了,姑娘在襄阳大火!

41 不值

    “回主公,现在襄阳城里口口相传了!”这探子有点儿愣头青的意思,说话都不经过大脑。

    刘表一听这话,闷心一气,作为荆州之主,襄阳城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路人皆知了,就我还蒙在鼓里,我不如去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我撞死是不可能的,只好拿你开刀了。刘表恨恨地想着。于是,他没悬念地大怒:“好个襄阳城内口口相传,既然人尽皆知了,我要你们何用?”

    于是,可怜的探子被炮灰了。刘表想想不放心,让刘琦和刘琮兄弟两带着厚礼一起上了司马徽的门。这么一来,蔡蒯两家坐不住了。听说徐庶收的是女弟子,蔡瑁边让长子蔡宕带着长女蔡璐一起上门了。

    那边蒯越不甘落后,同样派出了自己的长子蒯泓和小女蒯舒。这些个大人物一来,原本打算散席的众人干脆不走了,留下来看热闹了。

    于是,午饭吃完了吃晚饭,晚饭吃完了秉烛夜谈,司马府里整整闹腾了一整天。刘妍以寇严的名字迅速在襄阳城蹿红起来,大家争相打听这个寇氏女究竟是什么来头值得荆州城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们趋之若鹜。

    刘妍见到了蔡氏和蒯氏的大小姐,见她们平和大气,举止端庄体态婀娜。心中隐隐钦慕,这才是真正的大家气度。只有高门氏族,才能教养出这样的千金小姐。

    反观自己,还在为了生存女扮男装,在这混乱的权贵交际中惺惺作态。若我也出生在她们那样的家庭。每日闲庭信步,养养花种种草,兴之所至,三五好友畅谈一番,或驱使家奴郊外狩猎,那是何等悠哉的日子?

    如今,只能将这种向往深深埋入心底。借着司马徽和徐庶的高枝,做一朵众人仰望的娇花。

    至少比出门之前爹不疼娘不爱的境况要好多了。她知道,大家都在打探她究竟是何方神圣。但是就像她想的那样,没有人会猜她是刘备的女儿。

    来这儿的都是聪明人,都是对未来局势有自我判断的人,越是这样的人越相信自己的判断,相信徐庶不敢再接触和刘备相关的事。

    这个寇氏女和徐庶的大弟子刘封是本家,但刘封与寇氏已无瓜葛,因此这女孩最多只是他的师妹而已了,没有人会想到另外一条路上去。

    可惜,寇严这个名字是假的,不能长久,刘妍很快就要回去了。她觉得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谋划,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真正摆脱新野将军府的牢笼,摆脱命运的枷锁,海阔天空,这样的念头前所未有地灼烈燃烧起来。

    刘妍在襄阳抓紧一切时间享受万众瞩目成焦点的幸福,先一步离开襄阳往隆山去找诸葛亮的刘备却是异常郁闷,原因是诸葛家的仆人说,少爷出门访友,已经两个多月没回来了。

    问他预计什么时候回来,仆人说少爷经常这样,出去两三个月甚至半年不回来也是可能的。刘备吐血。

    刚想打道回府,又觉得来一趟不容易,万一他前脚走,后脚诸葛亮回来了怎么办?刘备犹豫不决,在隆山住了几天,见诸葛亮仍然杳无音信,只好留下口信并派人留守之后打道回府,决定改日再来。

    却不知此时的诸葛亮正在司马徽府上做客,和自己的女儿数度擦肩。等他千里迢迢回到新野,得知儿子跟他前后脚也去了襄阳之后,顿时就怒了,冲着甘氏发了好大的火。

    说甘氏太过骄纵他,养得他现在一点都不听自己的话,自己让他在家中好好呆着,他却一门心思想要往外跑。

    丈夫拂袖而去,甘氏心中烦闷,出门快两个月,回来好话没有一句,先是一通脾气。儿子要出门,做妈的能管得住吗?再说我又不是他亲妈,怎么说话都不对,万一伤了儿子的心,他跑了,到时候你还得怪我。

    刘备心里也烦,没遇上诸葛亮,这一趟算是白跑了。自己备厚礼去见刘表,本意是想豁出脸皮求一些资源,没想到刘表半句话没有,直接把江夏的战损报告拿给他看了。刘备灰头土脸地出来,心恨刘表守财奴。

    但钱在人家兜里,自己又在别人屋檐下白吃白住,觍着脸求资源只能做一次,他的脸皮虽厚,却也做出不再三再四跪求的事儿来。

    这种被人拿捏住命门的憋屈感,却一再侵蚀着他的心,点燃他心里的那点残暴基因。出门诸事不顺,回来发现儿子无视自己的命令偷偷离家。这让刘备更加窝火,更加认定刘封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他开始相信关羽的劝说,相信自己命中注定会有个亲生儿子。老婆生不出不代表小妾也生不出。于是,甘氏发现,丈夫回来之后,对房事一反常态地积极起来。

    这让她心生了不祥的预感。万一丈夫真的会有一个亲儿子,而这个亲儿子是小妾生的。那自己现在在刘封身上花的心血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看来,得做好两手准备。养子要关注,但不能太关注了,要分点心思放在可能出现的丈夫的亲儿子身上了。刘封人还没回来,家里的风向却已经变了。他哪里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提前走上了转折点。

    刘妍和刘封在襄阳城里呆了近十天才摆脱众人的热情踏上回家的路,来时轻车简从,回去时却是众人热情相送。蔡小姐和蒯小姐都来了,捎带了不少礼物。

    徐庶更是一路陪同直至长亭才与两位弟子分别。车架到了邓村,先把邓艾还给他的母亲,到邓村歇了歇脚,这才回到将军府。

    刘封一回来就被刘备叫去。刘妍则带着刘荞回自己屋里洗去风尘,把从襄阳带回来的礼物和老师送的论语摘抄小心收好。

    刘荞这回完全听姐姐的话,帮姐姐瞒着侍女藏好东西。并不去给母亲请安,而是自顾自吃完晚饭,收拾开后上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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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裂帛

    刘妍知道,襄阳的繁华和安逸只能留在梦里回味,回到新野,必须和出去前保持一致,不能让人看出破绽来。

    然而,她不知道,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超过了她的想象,就因为她去了一次襄阳,因为她以寇严的身份拜了徐庶为师,后面发生的所有的事情,都变了,不再是她脑中固定的摸样。

    父亲对哥哥的态度变了,原来的不满在心里,并不很深。现在的不满在脸上,甚至在言语当中都体现出来了。

    尤其是徐庶收徒的消息在时隔一个多月后传回新野,刘备几乎气吐血,找来刘封狠狠地申饬了一番。你是我儿子,你姓刘,你与寇氏应当完全无瓜葛才对。

    为什么你要背弃刘姓,恢复寇姓?还和寇氏宗族的人有来往,还以兄长的身份参加人家的拜师礼!是可忍孰不可忍!

    管他寇小姐是多么的惊艳决绝,才高八斗天下无双,和你一毛钱关系没有,徐庶现在是自由人没错,却是我刘备完全不能接触的自由人,你和他也要保持距离你知道么?

    这些话,刘备不能明说,毕竟不能明着教孩子不尊师重道。刘备开始后悔,后悔听信了甘氏的话,头脑发热让刘封拜徐庶为师,现在弄到如此尴尬的境地。

    因此,这个时候的他也无法从儿子那里知道,所谓的寇氏小姐,其实是他的亲生女儿,姓刘不姓寇。

    心中恨极,刘备的脸色更冷了:“封儿马上就十六岁了,是该出去干一番事业了。既然你有这个心思,为父就成全你,给你一个校尉的头衔,你自己出去募兵,上限三百,军械和资金问主簿去要。有什么问题,你二叔三叔都会帮你解决的。”

    饶是刘封大老粗的性格,此时也感觉出父亲对自己非常不满了。只是他不明白,自己是不尊父命私自去了襄阳,但去了也没干什么坏事啊?还帮妹妹拜师了呢!

    父亲发这么大的火至于么?对于父亲言语间指控他仍与寇氏纠缠不清,刘封更是冤枉,只是一个假名字,出去用用方便而已,自己什么时候与寇氏有联系了?

    还是说父亲一直都看不起自己,看不起自己的本家寇氏?这让刘封年少气盛的心灵很是受伤。我寇氏嫡系是没落了,甚至断绝了。但寇氏宗族仍在,寇姓族人在长沙仍然是个望族,你凭什么看不起他们?

    我卖给了你当儿子,也想把你当亲生父亲一样孝顺你,尊敬你,甚至想过将来为你驰骋疆场打天下,结果你却对我一而再再而三地保持怀疑态度,太令我伤心了。

    现在你要我出去自立根深,出去就出去,谁怕的谁啊?刘封钻牛角尖了。桀骜不驯地一抱拳:“末将遵命!”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书房,把刘备气得两眼发黑。

    刘封郁闷地出了门,发现自己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明明自己最初的愿望就是做一名将军,未来统御一方军队。为什么父亲现在放自己出去募兵了,自己反而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呢?

    刘备比刘封更加郁闷,这真是个白眼狼啊!有这么跟父亲说话的么?小小新野弹丸之地,已经有四千常规军了,再让你募兵三百,百姓和士兵的占比就已经快十比一了,这是个相当危险的事情你懂吗?

    你看你什么态度!郁闷之下,刘备找小妾发泄去了。刘封只能找刘妍吐苦水。

    现在,他和妹妹的关系多了师兄妹的保证,比之前更加稳固,而且经过这次去襄阳的长期结伴,相处更加融洽了。

    进了刘妍屋里,刘封往矮几前面一坐,长吁短叹起来。刘妍见状亲手倒了一杯水给他:“哥哥这是怎么了?”

    “哎……我被你害惨了,为了替你保守秘密,父亲对我发了好大的火,将我赶出家门了。”

    “啊?”刘妍吃惊:“怎么会!”她本来想说怎么会这么快?她什么都没准备好呢!“父亲已经说了,给我一个校尉的头衔,让我自行出城募兵,上限三百。”刘封没好气地说。

    刘妍眼前一亮:“父亲真的这么说?”“我骗你做什么?”刘封没好气地说。“恭喜哥哥,终于如愿了。”刘妍一本正经地对刘封一拱手。

    刘封一愣:“妹妹,师妹啊!我现在明着是被父亲踢出了家门,有什么好恭喜的。”

    “师兄啊!难得父亲肯给你资源,为你搭建平台,给你三百人的兵权,你怎么还挑三拣四了?这可不像你啊!”

    “我……反正我心里不舒服!”刘封气呼呼地。

    “嗯,你该心里不舒服,然后把这种不舒服化作动力,好好募兵好好带兵,训练出第一支自己的队伍,到时候,父亲就算真的想踢你出家门也不敢了!”刘妍状似玩笑地说。

    实际上,她心里的台词是,你要趁父亲对你还有利用之心,努力抓住一切机会发展自己的势力,这才是刘封迫切需要做的事情,而不是在这里伤春悲秋。

    刘封沉默了一会儿,颓然道:“也许我该如你这般心肠,便什么事儿都不是事儿了。”刘妍知道他已经被说动了,笑嘻嘻地:“没关系啊,我可以将我的心肠借给师兄用的。”

    “你这丫头!”刘封被她逗笑了。“我很快就会搬出去了,以后可能很少回来了。”刘封长叹一声:“这样才好,以后哥哥有了自己的军队,做了将军,多威风啊!”

    “你个小没良心的,我这次出去就要风餐露宿朝不保夕了,你不心疼,还幸灾乐祸,我白疼你了。”刘封没好气道。

    “怎么会是幸灾乐祸呢?妹妹是在替哥哥高兴呢!托哥哥的福,以后我和荞儿有新地方玩儿了。”刘妍笑眯眯地说。“想什么呢!”刘封一口回绝了她:“你可真会异想天开,军营岂是好玩的地方!”

    “呵呵。”刘妍丝毫没害怕反而笑了出来:“哥哥这还没出门呢,就摆起将军的架势了,将来一定是位好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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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立业

    “不是将军,是校尉!”刘封纠正道。“好好好,刘校尉,时间不早了,您还是回去好好歇着,好好准备吧,小女子累了,要睡了。”刘妍依旧欢天喜地状。

    刘封不知道她在高兴什么,却被她欢乐的情绪感染了,心情也不沉重了。出去带兵其实是自己最喜欢做的事情,不是么?他要通过带兵向父亲证明自己不是不堪的人。

    少将军封校尉,出门募兵,新野众文武齐齐关注。甘氏没有向以前那样,一天不见就百般不舍,只是嘱咐了多带些衣裳,常回来看看之类平常的话。

    刘备对他就更冷淡了,没有再见他,而是让小吏拿着文书去找的刘封。刘封拿到文书一点都不耽搁地收拾东西出门了。

    刘妍此时正在织布机前忙碌,得知少将军出门了。嘴角一勾:哥哥出去了,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呢?

    当然,这话只是在心里盘算,并没有让别人听见。她知道,哥哥这次募兵一定不会顺利,挫折多多。

    不过,刘妍也相信,刘封有能力可以度过这一关,拥有自己的一支部队,这是他最初的梦想,他应该会有动力。

    这么想着,手上的活计却没停。天渐渐的冷了,要赶紧把衣衫做出来,这样自己和妹妹出门就有新衣服穿了。

    母亲对她们放羊,她们就要自立根深,自给自足,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刘封这次出去,十多天都没见回转。刘荞整日都在姐姐耳边唠叨哥哥,抱怨着哥哥不回来,她没好吃的,没好玩的了。

    刘妍知道,小丫头哪里是想念哥哥,她是想溜出去玩儿。因为是在家里,邓村和邓艾的事情要保密,刘荞雀跃的心几乎要被磨疯了。

    她想念外面的世界,想念一起玩耍的小伙伴,想念那个可以一直被她嘲笑欺负却老老实实的口吃小哥哥。

    刘妍对妹妹的心思了如指掌,故意磨着她的性子。从刘封口里得知,父亲去襄阳没遇上诸葛亮,短时间内,他一定还会再去的。如果父亲知道,诸葛亮是她的师兄,又会做何感想呢?

    不过,刘妍不打算与诸葛亮在新野相见,也不可能有这个机会相见。一来父亲身边的重臣,她一个都见不到,连二叔三叔都是一样,平日连二叔三叔家的孩子都很少有联络。

    二来,如果寇严的身份曝露,事情就太大了。不但老师会受影响,水镜先生以及那天出现在拜师宴上的人都会被曹操认为是站在父亲这一边的。

    如果不是为了防着这一手,她又何必用寇严的名字呢?所以,诸葛师兄来了,她是一定要退避三舍的,甚至还要提醒哥哥小心别说漏了嘴。哎,多希望师兄拒绝父亲,不来新野。

    不过,刘妍知道希望不大,父亲的表面功夫无人可及,师兄一定会被他感动的。自己要小心了,一定不能在离开之前就暴露身份,刘妍紧张盘算着。

    书房里,刘备也在焦急等待隆山的消息。诸葛亮到底回来了没有?另外一边,诸葛亮参加完刘妍的拜师宴,就被师傅司马徽叫去谈话了。他当然没有告诉徒儿刘妍的身份。

    而是告诉他,刘备可能回去拜访他,这个人是师傅看好将来有谋夺荆州能力的人。新野现在虽然是草台班子,但有了谋士就不一样了。

    对心怀治世梦想的弟子来说,是个难得的白手起家的机会。天下势力,曹操身边已经满装满员,谋士如云了。

    而且,曹操看上的是徐庶这样有工作经验,出过成绩的员工,诸葛亮现在还是个应届毕业生。

    东吴那里也不可能,东吴的人员配置都被世家把持,铁板一块,外来的和尚根本没庙念经。除非你甘心从最低层做起,熬个十年八年地往上爬。

    除却这两家,就剩下本土荆州了,四个字,更不可能。有蔡蒯两家在,刘表身边就不可能站别人。

    再说,荆州在司马徽为代表的这些人眼里,就是一盘菜,未来用来填饱别人肚子的菜。现在出仕荆州,未来也会一起被剁成菜的,那就太掉价了。

    于是,刘备这颗软柿子其实成了荆州人士心里的香饽饽。徐庶一走,他的位子就空出来了,能抢到这个位置,就能成为主公身边最受倚重的人。

    将来刘备势力壮大了,自己跟着上一个台阶,完全不用暗无天日地熬资历,多好!

    诸葛亮心动了,去拜访了徐庶,详细了解了新野的状况,徐庶对他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诸葛亮做足了功课之后,更觉得新野是个好地方值得一去。

    所以,刘妍走后没多久,他就启程回家了。到家一问,知道刘备已经来过又回去了,心生遗憾。不过很快又振奋了,回去了还会再来的。

    刘备急切需要一位谋士。只是这一来一去太耽误工夫,等到刘备得到消息,诸葛亮已经回到家中的时候,新野已经开始飘雪了。

    他再次带着张飞关羽再次出门,这一次,没有告诉刘封,也没有留下什么话。刘封出去募兵一个月,勉强凑到了两百人,还是因为邓村村长支持,大家念着刘妍的好处才勉强凑齐的。

    新野太小了,刘备对这个地方一直压榨,轮到刘封的时候,基本上只能嚼残渣。

    好在刘封对了张飞的胃口,知道大侄子有了难处,关羽袖手旁观,他一拍胸脯:“三叔帮你,给你挑几个精锐士卒,帮你把架子搭起来!”

    除此之外,张飞还亲自陪同大侄儿,去赵云那边给他挑了一匹好马。刘封对此感激涕零。

    但是,问题也来了,兵是庄稼兵,人是张飞的人,军粮来自刘备,刘封一点儿公信力都没有。和刘妍预想的一样,这一个月,刘封各种辛苦。偶尔回来也是匆匆来匆匆去的。都没心思和她说话了。

    望着外面越来越细密的雪花,刘妍叹了一口气,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回头对刘荞说:“荞儿,姐姐带你出去找哥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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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霸气的大小姐来了,嗯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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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铮妍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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