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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误道者     大道争锋txt下载     大道争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四章 翻脸无情

    史翼帆猜想,晏玉螓不外是看到那青衣少年实力强悍,所以急于想要施恩李元霸,意图立刻上去相助此人一把。

    可是如此一来,便多了一人去分那芝祖,这叫史翼帆如何愿意?

    他也不知先前晏玉螓与这李元霸究竟谈了些什么,可若是这人真被她拉拢了过去,这两人再反过来压制他,自己又岂能挡得住?

    晏玉螓那一句话,令他心中就转过许多个念头,盘算起得失厉害来。

    虽说以晏玉螓那喜怒不定的xìng子,心中未必会有这么多弯弯绕,但因涉及到史翼帆自己的利益,他却也不得不多想了,是以出言道:“晏师妹,人心难测,此时你我上去,那李元霸可未必会领情,我等在这里看这二人两败俱伤,坐收那渔翁之利,岂不更好?”

    闻听此言,晏玉螓把目光转了过来,往那史翼帆面上大有深意地扫了一眼,玩味道:“五郎可是担心师妹我得了那李元霸之助,会吞没了本属于你的那一份?”

    史翼帆被识破心中所想,却是一点也不显尴尬,嘿了一声,索xìng坦然承认,道:“正是如此,晏师妹果然懂我的心思,你我两家本是世交,何必便宜了外人,你说是也不是?”

    晏玉螓却是一笑,把玉手轻轻轻摇摆,道:“五郎且宽心,这李元霸心高气傲,原先我自还以为降得住他,如今看来,此人修为深厚,又能与那青衣怪人斗个旗鼓相当,先前却是我一厢情愿了,此人多半是不肯降服于我的,但依师妹来看,如是这李元霸败北,只以你我二人如今的修为,要拿下那青衣人却还是未够。”

    史翼帆一怔,他一皱眉,试探道:“那师妹的打算是?”

    晏玉螓轻笑道:“若五郎愿意相助,小妹手中有一件宝物,一举拿下这二人不在话下。”

    史翼帆惊异道:“什么法宝如此厉害?”

    他思来想去,也想不出晏氏族中有什么法宝有这般威力。

    难道是玄器不成?可就算以晏氏这等大族,一件玄器也轮不到她这等小辈来用。

    晏玉螓把素手一抬,道:“五郎且看。”

    她玉指一点,水袖中便有一杆黑sè小幡飞出,幡旗一个抖动,就有寒烟黑云浮动,其中隐隐可见有千百个肤sè惨白,chún红如血,双目无神的修士。

    史翼帆蓦然睁大眼睛,失声道:“沈伯当,王惠,言真凤,吴jiāojiāo……”

    这一个个人,俱是这些年来被晏玉螓寻了借口杀死的修士,其中还有几名天资出众的大派弟子,他先前只听说是莫名失踪了,没想到却在此处,如今看来,皆一具具行尸走肉。

    史翼帆忽然想起了什么,指着这幡旗颤声道:“你,你这是邪派炼尸之术?”

    “五郎也是个有眼力的。”

    晏玉螓赞了一声,又目注青衣少年与张衍二人,她把手一招,此幡便回到手中,“如今只要把这两人拉到本姑娘yīn煞尸瞑幡上,同辈之中再无与我争锋者!”

    史翼帆脑海中千回百转,猛然想起了什么,道:“难怪你那功行上有疏漏!原来如此!”

    “倒是让五郎看出来了,”晏玉螓把玩着手中这杆幡旗,叹道:“小妹我为了炼这法门,以至于功行不纯,不过这却没有关系,晏氏再好,也不过能支撑本姑娘上得化丹境界而已,又有什么稀罕?只等炼成了这杆旗幡,自有族中给不了的无穷妙处。”

    史翼帆听了这许多话,却觉得有些不妙,这晏玉螓今日说话行事与往日大不相同,叫他看起来极为陌生,且这些隐秘之事本不应该告诉他,这女人说得越多,他便越不安心,眼角抽搐了一下,他警惕道:“师妹需我如何助你?”

    晏玉螓转过螓首来看着他,脸上笑靥如花,道:“正是要请五郎你上得幡来呀。”

    史翼帆闻言大惊失sè,一拍座下丰角缙云鹿,四蹄下冒起云烟,就要抽身走开,只是才一提身,就觉这坐骑瑟瑟发抖,却是僵立不动。

    他立时反应过来,定是这晏玉螓适才与自己言语时暗中做了手脚,心中不由大恨,只得忍痛舍了这只坐骑,意图纵身飞遁。

    晏玉螓咯咯一声轻笑,道:“五郎何必这么急着走?莫非不愿相助小妹?”

    她手腕一抬,就有一团如火彤云飞来,见其势来得迅快猛烈,史翼帆看出这一击定是蓄势良久,容不得他腾挪闪避,无奈之下,只得把玄光放出抵挡。

    只闻一声震响,他虽是将这团飞火成功击散,却也是身形一滞,失了逃遁良机。

    而与此同时,晏玉螓把yīn煞尸瞑幡拿在手中,只一摇动,就有十数道黑气飞出,每一道黑气之上皆站有一个面无表情的yīn尸。

    史翼帆看得心头一紧,这晏玉螓修为与他相差仿佛,如是两人争斗起来,也不是顷刻间能分出胜负的,若再加上这十数名yīn尸,他怎生抵挡的住?

    眼下脱身要紧,他忙从袖中翻出一面巴掌大的宝镜来,对着这十数人就是一晃,自镜面放出一道白光,如炽阳融雪,云开月现,只一照下,便将当面一人xiōng腹洞穿。

    此镜名为“化气销形镜”,威力甚大,凡是被镜光照住,便会洞穿骨肉,毁肌蒸血。

    他连连照射之下,这冲上来的十余具yīn尸皆是被这光芒扯得支离破碎,不复人形。

    晏玉螓却是满脸的戏谑,只把那幡旗一个拨弄,就有滚滚yīn煞之气落下,将这十余yīn尸的伤口填满,再度凝聚出身形来。

    这些yīn尸早已不是一般人身,一身修为精魄尽数化为yīn煞之气,身躯介于有形无形之间。若是只以实力而论,比之生前那是大大不如,但在yīn煞尸瞑幡的御使之下,争斗之时,成千上百无惧生死的yīn尸一齐涌来,寻常修士乍然遇上,又哪来手段克制?

    史翼帆斗了一会儿,便觉吃力,见四面八方俱被那yīn尸围住,寒烟阵阵,yīn风惨惨,不觉惊怒道:“晏玉螓,你敢杀我?你莫非不怕我史族报复?不怕给你晏氏惹来祸端么?”

    晏玉螓轻蔑一笑,嗤之以鼻道:“本姑娘这yīn煞尸瞑幡还差三个主尸便能小成,再去祖师堂中领了符诏,便能得了本门上古法门,日后成道有望,有如此仙缘在手,又岂需在意这等小事?”

    史翼帆听了这话,彻底绝了念头,顿时开口喝骂不止,只把最恶毒的言语说出,晏玉螓却饶有兴趣地看着,似是一点也不着恼。

    在十余俱不知疲倦的yīn尸围攻之下,史翼帆阵阵yīn气涌来,不一刻便寒澈心肺,手足僵硬,宛如置身万载玄冰之中,苦苦支撑了半个时辰,他再也无以为继,十余具yīn尸发出咆哮之声,一拥而上,那浓郁如墨的yīn煞之气将他一裹,须臾间就将一身精血吸干。

    晏玉螓把幡一摇,就把史翼帆一缕元灵拘上幡旗来,把法诀运转数遍之后,又是一晃动,就有一道残hún飞了下去,勾动那滚滚黑气往中间一合,那史翼帆便又重新站出,只是面目呆滞,脸sè惨白。

    晏玉螓在心中下了一道法旨,史翼帆就乖乖走到她面前,将那“化气销形镜”交了上来。

    晏玉螓持镜在手,咯咯笑出声来,此时只觉意气风发,她这些年来装作脾气古怪,以此为借口杀了不少人,就是为了炼成此幡。

    只是这幡旗要成,不但要有三百六十五名玄光修士上幡,还需三名凌驾于众人之上的主尸,此次来这青寸山中,那一气芝倒在其次,她心中所想,只是为了能肆无忌惮的杀戮修士,彻底将这杆旗幡炼至小成。

    她望了眼远处仍在争斗的二人,忖思了一会儿,凤目中光华一闪,一甩手,便扔出一套阵旗出来,对着那十余具yīn尸喝道:“尔等持了这阵旗去往阵角之上。”

    这些yīn尸得了谕令,接了阵旗,便往四处散去。

    晏玉螓又把玉手伸入xiōng衣香囊之中,取了一只香炉出来,手指一弹,就有一道火光一闪,将这香炉点燃,须臾,就有烟云滚滚而出,化作无边雾气弥散开来。

    此炉内之香名为“míhún五罗烟”,与yīn煞尸瞑幡本是一门所出,但凡有不知就里的修士靠近,若一不小心吸得这一口烟气,便会被mí得昏昏沉沉,失了神智。

    不多时,晏玉心神中传来感应,知道是那几具yīn尸将大阵布来,心中一定。自以为布置稳妥,已是万无一失,因此一拍座下云榻,整个人飞起空中,再一晃那yīn煞尸瞑幡,就有数百道黑烟从幡旗上落下,数百yīn尸一路发出凄厉嚎叫之音,向着张衍与青衣少年二人杀去。

    青衣少年与张衍斗得正是jī烈,忽见南方yīn云滚滚,有一股弥天盖地的黑气飞腾,正是冲着自己而来,两人俱是不约而同的罢手。

    青衣少年负手在空,看了几眼,怒极反笑道:“是哪个小辈不知死活,竟敢惹到本座头上?”

    张衍把手一招,两只金锤自空中飞来,在身侧盘绕不定,看着那惨啸如潮而来的铺天yīn云,也自喝道:“魑魅魍魉之辈,也敢献丑,速速杀了,你我再斗不迟!”

    ……

    ……!。

第一百零五章 真光一洗寒碧净

    *玉螓看两人罢手不战,似是要联手对敌,却也不慌,此事已在她预料之中。

    她默默念动法鼻,这旗幡上的黑气便又浓郁了几分,四面乌云往天空中一合,似将这一方天地囚在了牢笼中。

    她用手持定yīn煞尸瞑幡,感受到幡旗上那传来的阵阵磅礴yīn气,心中就有无穷信心。

    不同于寻常争斗厮杀,她这杆幡旗乃是以势压人,一声号令之下,千百yīn尸冲杀上去,凭你挣扎的再久,若是没有破幡之法,迟早也是难逃一死。

    她身于晏氏门中,见识眼界非一般修士可比,之所以择了这门邪功修习,是因为她这yīn煞尸瞑幡一旦祭出后,化丹修士之下几乎无人可破,且更为重要的是,前方有通天大道可走,再也不必为族门所累。

    似她这等玄门世家弟子,表面看似风光,其实却也受制严重,处处为族中规条束缚,特别是到了化丹境之后,每年还需为族中低辈弟子奔忙一段时日,以延续宗族传承。除非真正能成就真人之位,方才能得以解脱。

    但是晏玉螓却明白,自己资质并非同族中最好,宗族至多能支撑她修炼到化丹境界,要想再更进一步却是希望渺茫,接下来若是不得天大机缘,便是长生无望。

    对此她自是不甘心的,而炼成了这杆幡旗,就能藉此得继一门衣钵,自此大道可期!她又怎能不牢牢抓住这个机会?便是因此被宗族开革出去,她也认了!

    此时那数百yīn尸已是杀到张衍与青衣少年二人面前,这些yīn尸俱是面无表情,神智不清,只懂一味厮杀,他们自身早已与yīn煞气息纠缠一处,飞来时腰身以下与那煞气混合为一,一路发出呼啸嚎啕之音,看起来似是从yīn云中生出的鬼怪。

    张衍面对这狂潮般的来势,却是怡然不惧,他当面而立,双手捏拳,深深吸子一口气进来,xiōng膜一鼓,再猛地张口吐气,陡然发出一声大喝!

    这一声大喝出来,似龙虎啸吟,声震四野,霎时搅起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气浪,那如如卷涛而来的黑雾似是一头撞在了一方坚礁之上,眨眼间yīn云四裂,寒烟崩散,当头数十头yīn尸瞬间爆裂开来。

    yīn尸一上去就遭此迎头痛击,晏玉螓也是小吃了一惊,忙再起幡摇动,又将这些yīn尸形体重新收拾起来,聚作一堆,又一次气势汹汹围拢上前。

    张衍一口气吐出,刚想吸气,见这雾气其sè不纯,来得古怪,却是心生警惕,便将口鼻闭了,又封住周身毛窍,只调内息上来,一般修士就算如此做了,也难免不会被yīn煞之气透体而入,可他身躯坚若金铁,yīn风煞气根本侵之不进。

    他大喝一声,一拳打出,发出轰然破空之音,拳风鼓dàng,劲气狂飙,顿时就将yīn尸打倒一片,迎面拳压之上,十几个yīn尸瞬间被旋流扫dàng一空,lù出一大片来。

    一时间,这天地间只闻这轰轰隆隆的声响,yīn尸虽则前赴后继地涌上来,他却是似那海中柱山一般岿然不动。

    那边青衣少年也被数十头yīn尸团团围住,见了这些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东西,他冷嗤一声,顶上青云一抖,就有朵朵青huā飘出,一气铺开到数里之外,似落英一般缤纷而下,只一落到那浊黑yīn气之中,就有荧荧青气如光照开,亮芒所及之处,yīn尸纷纷被扯成膏粉。

    他见这些yīn尸也不过如此,心中生起不屑之念,抬眼看去,见四下里mímíméngméng,皆有黑雾笼遮,以他这具肉身的目力也看之不透,辨识不清持幡之人在哪里。

    他甚觉不耐,喝道:“李元霸,你我各择一方,谁先看到这个小

    辈,便先下手杀了。”

    说完,也不管张衍听到了没有,却是朝着先前看定的方位杀了上去,四周虽yīn尸是围聚而来,但俱都被那青huā砸散。

    张衍微微思付了一番,双手一展,将两只金锤握入手中,脚步移动,朝着与青衣少年相反的方向杀去。

    晏玉螓见这两人似在找寻自己,却也并不着急,把玉手一抬,将事先布下的阵势也一齐发动。

    此阵不是什么厉害阵法,如是无人纠缠,青衣少年和张衍这两人任何一人全力猛攻,用不了就能破出。

    但晏玉螓毫不担心,有yīn尸在后牵制,这二人必然无法放手施为,青衣少年在雾中寻了半天,却是始终找不到出路,心念一转,立刻知晓自己是被阵法围困了,当下一声冷笑,道:“小辈,以为这阵势便能阻我不成!”

    他一挥衣袖,顶上青云一震,似是在面前落下来一条绿珠串成的帷幕,自后方而来的yīn尸被这绿帘一冲,顿时被撞得七零八落,纷纷溃散。

    趁着这丝空隙,他掐指而起,便开始推演阵法门户来。

    晏玉螓看得心头一紧,手一翻,把“化气销形镜”取到手中,对着下方就是一照。

    青衣少年立有所觉,顶上青云落下一朵来往下遮挡,一道如雪白光瞬间穿透青huā,又从他肩头上照过,却是连骨带皮擦去一大块。

    青衣少年闷哼一声,忙捂着肩膀往一边疾退而去。

    虽则这躯体不是自己所用,却也吃痛,若是损伤太过,他便无法寄居其中了,于是顾不得再寻破阵之机,把手一指,青云中就有根根如刺碧芒飞出,朝着镜光方向如万箭齐发一般攒射过去。

    眼下敌明我暗,晏玉螓自是不惧,只往旁侧一避,轻轻松松就闪开了出去。

    她见青衣少年往阵内退去,已经镜光范围,也自收住脚步,并不上前。她只需阻止二人破阵即可,这些yīn尸不惧玄光侵蚀,不惧烈阳炙烤,击散之后又可复聚,任敌手如何了得,在这仿若无有穷尽的围攻之下,总会lù出破绽,上得她的幡来。

    退一步说,就算这二人守得门户紧密,风雨不透,也迟早有那后继无力的那一刻。

    是以时间过得越久,形势便越对她有利。

    就在这时,她忽觉手中幡旗一颤,一怔之下却是心头大喜,忙把幡旗摇动,就有一个人自yīn云中走出,站到面前。

    观此人面目,正是那史翼帆,只是他不复先前那般神情呆滞,而是双目yīn狠有计,眉心中煞气隐隐,竟似回复了神智一般。

    晏玉螓也未曾想到,只这片刻时间,这幡上主尸便已炼成,这却是上天相助了。

    有这主尸在前,就能代替她御使那些yīn尸,无需再事事亲历其为,想到此处,她便从心中发一道神念下去,史翼帆顿时领会,一躬身,开口言道道:“恭领法旨。”晏玉螓见这主尸开口说话,原比先前料想的还要灵通,不禁又惊又喜,庆幸当初没有选错法门。

    有了史翼帆这主尸统御,那些yīn尸仿佛全部生了灵智一般,不似先前那般僵滞呆板,只懂得一味扑杀,而是飞腾往来,分进合击,行止间有了几分章法。

    晏玉螓看得精神一振,心中付道:“难怪籍册上说主尸如yīn将,群尸如yīn兵,蛇无头不行,鸟无翼不扬,原来是这个道理,需得有主尸总摄,方能将这三百五六十具yīn尸的威力发挥至最大。”

    青衣少年此时便没有先前那般轻松了,如今一朵青huā落下,也不过是驱开个把yīn尸,有时甚至还被闪避过去,而多数却在黑雾中隐隐窥伺,寻机而攻。

    他虽然功行深厚,却也不敢这些yīn煞之物随意近身,而更为麻烦的是,这具肉身先前被张衍打了一拳,眼下又遭重创,此刻却是愈见虚弱了,若是再不运转功法修补,怕是支撑不了多久。

    他哼了一声,索xìng把顶上青云往下一落,把身躯护住,随后从袖囊中取出一气芝服下,运转功法炼化。

    晏玉螓望了几眼,见这青衣少年躲入了那团青云之中,一时倒也奈何不得,她又不想冒险,于是就把目光投注到张衍身上,见他双锤舞动间,门户守得严谨,一点也不见慌乱,心中不由暗道:“这李元霸正是本姑娘要收服之人,不若先将此人收上幡来。”

    她把身形一起,转了一圈,到了大阵另一头上,将那宝镜举起,对着张衍就照出了一道匹练也似的白虹。

    张衍此时也察觉到了自己陷入某处阵法之中,可他并不想费力推算阵法门户所在,就算对方阵法简单,却也是要耗费元气之举。

    他见四周皆被浓雾笼罩,那些yīn尸如云如浪,一bō击散,又是一bō涌来,显然杀之不尽,心中却是起了念头,付道:“那法门我自修炼以来,因恐他人察知,便连在清羽门中也未曾用过,如今何不一试?”正在他筹谋对策之时,忽然察觉到一股与yīn煞截然不同的灼烈气息冲向自己。

    他洒然一笑,大喝一声,把身躯一抖,仿似山洪决堤,半空中响起一声闷雷震响,只见一片至澄至净的水sè光幕从他背后腾起。这光华一出,恰如滔滔洪水冲阔野,流风洗dàng千万里,以席卷之势从整片yīn雾之中横扫而过,不过眨眼之间,天上地下,一切凄云惨风,yīn尸mí雾俱皆不见!!。

第一百零六章 火灭人消魂飞去

    张衍也未曾想到,这水行真光竟有如此威势,只一放出,就将这魔氛扫dàng一空,此刻一抬头,只见天上云开雾散,风收雨歇,天穹之上已是寒碧如洗,铅华褪尽,昭昭然白日在空。

    他转首一望,见晏玉螓呆立在远处,便冷笑道:“原来是晏道友在后作祟。”

    随着话音起处,他已是抖开袍袖,纵云飞踏而来。

    适才那水sè光华过处,晏玉螓只觉被一股巨力牵扯,似有无边大水卷来,牵引的她左摇右晃,仿佛一不小心就要跌入巨涛漩流中一般,奋力抵挡之下这才稳住身形,此刻被张衍一喝,她神sè中略微有些慌张,急将手中yīn煞尸瞑幡晃动起来。

    这任凭她如何拼命摇动,这幡旗仿佛失了灵xìng一般,却是一点反应也无,不由大惊失sè,她这神情落入张衍眼中,却是惹来一声冷哂。

    晏玉螓还以为数百yīn尸在那光幕之下被扫dàng破碎,是以想重新聚形而起,可她却不知,那些yīn尸实则并未消散,只是齐皆被卷入了那水行玄光之中去了。

    此光乃是张衍依托壬癸水精修炼出来的一道五行真光,内中自有万水千流,百川毕集,重重叠叠,九曲十八弯,但凡被这真光刷过,若是抵挡不住,便会落在其中,半天寻不得出路。

    这三百多yīn尸修为不比身前,被他水光扫过后,俱是被收了进去。

    这真光之中,江河水道可随张衍心神意念转动变幻,纵然落入其中之人发力猛攻,也会被重重江河阻隔,除非是此人玄功修为远远高过于他,方才可凭蛮力震破玄光而出,但话说回来,似这等人,张衍也不会轻易拖拽进来。

    眼下张衍尚未至化丹境界,这真光威能未能全力使出,若是有朝一日功行深厚,这一道真光便是如海似洋,能装天下之水,对敌之时,只需放出真光一个冲dàng,就能席卷千军万马,撼动山岳峰峦。

    晏玉螓这杆yīn煞尸瞑幡本是她最大依仗,如今骤然失了神通,见张衍冲将上来,心中也自慌了神,急将宝镜祭起,默诵法诀,镜面一闪之中,就有一道晶亮如泼雪的光柱落下。

    张衍手指勾动,把金锤引来,略一催动,就放出金泽毫光,只见两只栲栳大的金团在前方旋转不止,搅动烟气,辟云开道,每有耀目白光照下,都被锤头稳稳接下,始终照不得身上来。

    不过瞬息时间,他已是冲到晏玉螓身前三丈之内,身形不停,照着前方就是一拳打出,霎时间,一道轰发如雷的气旋便飒然排空而至。

    晏玉螓见张衍攻势狂猛,不禁花容失sè,提了裙裾旋身边躲,只是不小心被那横空绝云的气劲一擦,却是带得身形一歪,亏得她也是身经百战,值此危急时刻,章法不乱,疾起芊芊二指夹住头上一支发簪,拔在手中,道了声:“疾!”

    一道光芒如金蛇窜起,从她手心中飞出,便往张衍双目刺去,她也不去看是否得中,借前冲之势一扬水袖,足下绛地丝履轻点云头,就yù驾光遁走。

    张衍挥袖一扫,将金簪拍落,身形稍稍一滞后,再度起身追赶。

    晏玉螓方才到了空中,却冷不防有一朵青云飘来拦在前方,忙转过遁光,想避往别处去。

    可她闪得快,这朵青云却动得更快,如跗骨之蛆般纠缠上来,瞬息之间,她连换了数个方位,可去路都被其提前一步阻住。

    她转眼一瞧,见青衣少年站在一处云头上对着她冷笑,随后又一甩袖,回了青云中,恨得银牙咬碎,回头一望,见张衍也是赶了上来,顿知脱身时机已失,不得不转过身来,对着张衍拍出一道如莲似鬣的烘热火光。

    张衍起手一拨,两柄金锤向前飞来,“砰”的一声将火芒撞破,再往此女身上砸去。

    晏玉螓急切间闪躲不开,奋力将玄光撑起,一团如日嫣红的火光照开,将周围云霭映得如鲜血涂染。

    这两柄金锤非是寻常法宝,而是金精所铸神兵,势大力沉,有震山撼岳之威,往那玄光上一落,好似崩开了峰峦一角,火芒四散,红云飞洒,一击之下就将其破开。

    晏玉螓只觉耳膜间一阵巨响,震得一时xiōng闷气短,心道不好,扭身一闪,只觉一股劲风掠空飞逝,而另一股却从后背擦过,身体一sū,眼前一黑,张口便吐出一口鲜血。

    她虽是受了伤,但神思还算清明,知晓此事绝不可有半刻迟滞,否则便是身死hún消之局,勉力提气回袖一扫,放出一蓬灼烈红焰。

    张衍随手将其拍散,大步上前,又是一拳轰出。

    晏玉螓察觉一股劲风扑面而至,眼皮一疼,似要被刺出泪来,忙举手一抓,将散开的火芒拿作一团,急急往下一掷,全作遮挡。

    气火两物轰的撞在一处,相互间绞缠撕磨,一声闷响后,星火飞溅,焰芒散逸,虽则将此一击挡下,晏玉螓她却被一股无形气浪一冲,倒退了几步,发髻一散,满头青丝随风飘dàng,遮住了视线。

    晏玉螓咬紧玉chún,一甩头,将秀发扬起,玉指尖处逼出一缕火芒,一狠心,索xìng将这碍事秀发烧去一截,lù出苍白俏容。

    她仰脸看去,见张衍如神将一般大步行来,气势勇烈刚猛,仿佛挡在面前诸物无不可以踏得粉碎,不觉气为之夺。

    她知道以寻常法门定是阻挡不住此人,便暗起心思,忖道:“若不伤了此人,此番定是逃脱不得。”

    她一转念,就想了一个法子出来,当下伪作重伤不支,暗把法诀掐起,只等张衍上来。

    张衍身经百战,反应何等敏锐,见她忽然不动,就觉出异状来,便将脚步稍稍放缓。

    晏玉螓见张衍有止步之意,以为被他看出破绽,心中一急,不再等待,呵了一声,只闻一声清清脆响,她额头上那颗水滴状的晶莹红玉突然破碎,化作一道白烟飞出,其速快若驰电疾雷,眨眼间便已是飞到了张衍眼前。

    张衍心中却闪过一丝警惕,并不硬接,而是起袖袍一挥,只把衣角迎了上去,砰的一声将这道烟气拍开。

    他低头一看,却见有一层黑气染在衣角上蠕蠕而动,诡异非常,果然有暗含玄机。索xìng他身上这件衣物乃是从萧翰身上得来的宝衣,是以此气无法透衣而入。

    他哂笑一声,举步上来,到了晏玉螓身前,便是一锤打来。

    晏玉螓见此法仍是没有奈何得了张衍,再无半点斗志,眼见金锤砸落,急抽腰间法剑抵挡,只是那锤如山岳压来,一股巨力传至,法剑脱手而飞,她浑身一颤,身形摇晃,连退几步,喉咙一甜,忍不住又喷出了一口鲜血。

    张衍得势不饶人,手中金锤顺势拦腰一扫,晏玉螓来不及躲闪,情急中忙扯过幡旗挡在身前。

    张衍这一锤卷起一股恶风,猛锤下击处,“咔嚓”一声,便将这杆yīn煞尸瞑幡旗打折。

    这幡旗一倒,惨雾中似有一枯面髑髅升起,无声无言咧了咧口,似是说了句什么,眨眼便散去无踪。

    见这幡旗被毁,晏玉螓陡然发出一声尖叫,只觉希望已失,她用愤恨怨毒的目光盯着张衍,尖声叫道:“李元霸,本姑娘绝不会死于你手……”

    她把法诀一掐,两腮忽而艳红一片,呼的一声,只见无数火芒从她眼耳口鼻中窜出,火势再猛的一涨,整个人就爆成一团血雾,一阵微风卷来,已是消弭不见。

    张衍一怔,点了点头,他修行至今,自行了断的修士甚是少见。那是因为就算到了危机关头,修士宁可行险一搏,也不愿放弃那一线生机,此女如此举动,倒也可称刚烈。

    不远处那青云一阵抖动,宛如碧bō生涟漪,青衣少年从里走了出来,对着张衍说道:“李元霸,本座眼下倒也赢不了你,本座之意,再斗下去怕是短短时日内难以分出胜负,不如改日约地再斗,你看如何?”

    不待张衍开口,他又嘿嘿一笑,道:“你若是觉得有把握胜过本座,尽管上来一试。”

    他适才疗伤时被那水行真光扫过,只觉浑身气息不稳,隐隐要往那光华中落去,他只以为这是张衍手中法宝,自思凭眼下这具残破肉身,如再坚持斗下去,铁定是拿不下张衍的,因此便想把手休战,待来日修补好肉身再来一斗。

    张衍此刻还不想杀了此人,他xiōng中真火旺盛,正要觅地潜修,而且这火势也不知能烧开多少窍xué,若是不足,还是要从这人身上找寻机缘,是以此提议也是合他心意。

    他微微一笑,道:“道友若是无碍,半月之后,你我再在此处相会,到时再定个胜负。”

    青衣少年也是爽快,喝道:“就这么定了。”他一甩袖,腾起一团青云,就破风飞空而去。

    张衍却并不急着走,在云中默默站立片刻,一指地下,翻开一个土坑,将晏玉螓留下的散碎遗物尽数埋入,随后袍袖一挥,将其掩盖了起来,这才飞遁而去。

    用不了多时,他就回到了九头峰附近,在自己先前开辟的洞府外转了一圈之后,却未曾见得石公踪影,想必已是觅地躲藏了起来,此时他芝祖躯壳入手,倒也无需去寻。

    这青寸山中,此时能威胁到他的人已是少之又少,因此也不耐再去别处,往这洞中一坐,起指引了一块巨石封了洞门,就将体内那一团真火运起。!。

第一百零七章 心中藏诡谋 送羊入虎口

    张衍趺坐石上,气海之中火举焰腾,煌煌如日照,他缓缓将那真火挪动,往一处窍xué中烧去。

    不过一刻功夫,他突觉得那处窍xué一跳,仿佛挣脱了什么禁锢,开了闸门一般,一缕阳气如金线流丝般被他小心引出,与那真火合于一处。

    这真火焰芒经过了那精气补益,如今已是亮亮堂堂,照彻气海,此刻多了这如星火似的一点,倒也看不出有甚变化。

    张衍也不去多想,只是专心默运法诀,不疾不徐将那一团火焰转动,未过多久,他身躯轻轻一颤,竟是片刻间又烧透了一处窍xué。

    他脸上无喜无悲,不见丝毫bō动,引了那阳气下来导入真火之中转了一转,便又御使此火往下一处窍xué移去。

    随着这团火芒如摧枯拉朽一般连连破开窍xué,他只觉xiōng腹中渐渐有一泉暖水流淌,周身经脉,心田毛窍无不舒畅,不知不觉便沉浸其中,不知日月升降,昼夜轮转。

    忽有一日,他突觉真火缓顿不前,似是遇上了一层滞碍,再也不复先前那一气呵成之感,便浑身一震,从定中醒来。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默默细察之后,竟惊喜发现,那三十六处窍xué竟被他一气烧透了十六处!

    他估算了一下时间,这才过去了十三日而已,进境之快实是大大超出他原先所料。

    如是换成寻常修士,要烧透如许多窍xué,不用上数年时间却是休想,可见此路可行。

    他往那真火上内视而去,见此火与先前大不相同,吸了那许多阳气后,sè泽更纯,精炼如脂,似一团细腻玉焰,无垢无秽,静静卧伏气海之中,又如长灯独立,光华融融,柔和清亮。

    再有两日,便是他与青衣少年再斗之时,他也不再急着用功了,微微一笑,就将这火息收敛,只是调理气机,静坐养神。

    又过了一日,他忽听得洞府外有人在喊道:“李道友可在此处?”

    张衍睁开双目,喝道:“谁人在外间?”

    外面那声音恭敬道:“在下候茂,那日在此洞府前曾与道友有过一面之缘。”

    张衍略一思索,便想起了此人,一抬手,将门前大石挪开,道:“道友且进来相见。”

    洞府前人影一晃,候三郎走了进来,他见了张衍,上前一拱手,道:“三郎见过李道友了。”

    张衍瞧了他一眼,见此人果是那日伴在青衣少年身侧的随从,便开口言道:“还有一日便是我与那青衣道友再斗之时,候道友来此,是否是那位道友有话转告?”

    候三郎摇了摇头,道:“非也,在下此来,却是瞒着那老魔的。”

    “哦?”

    这“老魔”两字一出,张衍眼睛一眯,却是听出了一丝别样的意外来,他别有深意地看了候三郎一眼,便指了指旁侧,道:“道友坐下说话。”

    候三郎也不客气,拱了拱手,往石凳上一坐,脸上带笑道:“候某今日来此,却是为一桩与你我皆有益处之事。”

    张衍淡淡一笑。

    候三郎见张衍神sè漠然,却也并不在意,他心中笃定的很,自信自己抛出来的yòu饵绝对可以引得对方心动,他嘿嘿一笑,道:“我观道友与那老魔争斗,却是落在下风,明日道友若是想要赢他,却是千难万难……”说到这里,他神秘一笑,道:“不过,我却可助道友一臂之力,将此魔诛除。”

    张衍听了这话,已是知晓对方来意,不过他此时只为借那青衣少年之力壮大〖体〗内真火,进而烧透三十六处窍xué,所以至少他眼下还无杀死此人想法。

    可他也不介意听听侯三郎的打算,因此微微一笑,道:“倒是不知道友如何助我?”

    候三郎看他表情似是并不热心,还以为他不信,忙道:“道友可还记当日老魔与你jī战之时,曾使出的那枚灵梭否?”

    张衍扬了扬眉,道:“道友可是说那件飞鱼状的法宝?”

    “正是!”候三郎嗓门不自觉拔高了一些,旋即他又叹了一口气,道:“此宝名为‘五灵白鲤梭”乃是一件玄器,说来惭愧,这本是在下之物,只在下先前受了那老魔的暗算,不得不听他摆布,所以致使此宝也被老魔拿了去。”

    说到这里,他低低一笑,道:“不过这老魔怕是想不到,此宝之中有一丝真力烙印在内,却并非那么容易炼去的,只要在下愿意,随时可以将这法宝取了回来,重新御使,道友不妨试想一下,若是你与那老魔争斗之时,在下在突然在紧要关头反戈一击,这老魔必不提防!”

    张衍瞧了候三郎那得意洋洋的模样一眼,暗道这人倒也算是有几分心机,便道:“想来道友也不会平白无故相助于我。”

    候三郎哈哈一笑,道:“这是自然的,不瞒道友,在下〖体〗内曾被老魔打入一股异气,此气能吞噬血肉精元,每隔三五日便需这老魔出手化解一此,是以不得不受其拘役,若是道友为在下祛除此气,在下便允诺,在明日争斗中助道友一臂之力。”

    张衍目光一闪,道:“道友为何以认定李某能除此异气?”

    候三郎一眨不眨的目注张衍,沉声道:“道友与那老魔几番争斗,却是并不惧怕那老魔的手段,在下也是看在眼里的,因此在下猜想道友定有秘法在身,遂决定来此,恳请道友出手相助,候茂在此拜谢了。”

    他说罢,便起身一礼。

    他也是心细之人,如果那青衣少年那异气当真能奈何得了张衍,何必再找上门去,只需等对方被此气侵蚀即可。

    张衍颇为玩味地说道:“可是李某怎么觉得无需如此麻烦,道友直接将这法诀告知于我,岂不更妙?”

    候三郎一皱眉,听出几分不对来,不过他来此之前就做好了准备,对方乃是力道修士,遁速不快,就算打起来也能及时脱身,是以不怕对方翻脸,便冷笑道:“道友莫非糊涂了不成,此法诀乃我之凭籍,我岂会将其白白告知于你?”

    张衍戏谑一笑,道:“李某明日见了那青衣道友,只需将此事一提,你说他会如何处置于你?”

    候三郎一惊,指着他道:“你,你怎能如此?”

    张衍笑着道:“为何不能如此?”

    候三郎脑门上的冷汗涔涔而下,他未曾想张衍会反过来要挟自己,看上去好像是自己专门把把柄送到对方手里一般,顿时后悔不已。

    这却也不能怪他,他急于从青衣少年身边脱身,哪怕有根救命稻草有会死死捞住,已经没有别的选择,此刻看到张衍有能耐抵挡老魔,只能求上门来。

    更何况原先只以为张衍夺了那芝祖躯壳后,与那老魔已是不死不休,若有击败这老魔的办法想必也会牢牢抓住,与自己携手合作,是以来此之前,他也信心满满。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如今却是以此为挟,拿住了他的命脉。

    候三郎惊怒半天,终于想起一事来,心神不觉定了定,又慢慢坐了下来,沉声道:“道友若如此做,必定后悔。”

    张衍倒也不急着逼迫,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道:“为何?”

    候三郎冷声反问道:“道友可曾听过那巨室萧氏之名?“张衍眉头一挑,这东华洲上,玄门世家无算,萧氏也有不少,但真正称得上巨室的,却只有一家,道:“莫非是溟沧派……”

    候三郎将身体坐直了,大声道:“正是此家!”

    他指了指自己,道:“不满道友,这萧族与我候氏乃是姻亲,这灵梭本是那萧氏皆下,乃是托我族替他们捉拿一人,你若害我,非但得不去此宝,他们也必不会放过你!”

    为今之计,他也唯有扯起萧氏大旗恐吓张衍。

    张衍听了这话,敏锐的感觉到其中另有文章,有意一探究竟,便哼了一声,故意说道:“笑话,且不说你们候氏是否与那萧氏有姻亲,但说萧氏要拿人,何不自己出马?岂有赐下玄器,让你区区一个玄光修士出面的道理?我却是不信,你休来唬我!”

    候三郎被他言语一挤兑,脸sè不由一变,迟疑了一下,才道:“道友且听我说,只因那人身份特殊,是以萧氏不便亲自出面,这才拜托到我候氏门上,此事千真万确,我一条命是小,就怕道友坏了萧氏之事,哼哼,他们岂肯干休?”

    这番话他也说得不情不愿,心中已是打定主意,此次若是能出得这青寸山,定要说动伯父灭杀此人,免得这消息泄lù出去。

    张衍听了此言,心头微微一跳,但他城府甚深,面上却是不动声sè,只道:“这么说,你此来阵中便是来寻找那人的?”

    “正是。”候三郎一阵懊恼,道:“在下原以为那青衣人便是那人,没想到却是误中副车。”

    张衍目光闪动,口中若无其事道:“那人可是名叫张衍?”

    侯三郎不假思索,脱口道:“正……”他忽然反应过来,猛一抬头,却是迎上了一双寒彻心肺的目光,心头一颤,顿知不妙,大叫一声就化光往为遁去。

    张衍冷冷一哂,身形站在原地未动,法诀起时,顶上玄黄大手探出,便往前方拿去。

    在这狭窄洞府中,侯三郎几乎毫无转折的余地,眨眼就被这只大手追上抓住,他惊骇yù绝,忙将全身玄光放出意yù抵挡,哪知这大手突然向下一翻,五指张开,如拍蚊蝇一般“砰”的一声就将他拍在地上,一声未吭便死在当场。!。

第一百零八章 再开窍穴

    张衍将玄黄大手一翻,就把土石卷起,顺手将候三郎的尸身埋了。

    虽则此人知晓那御使“五灵白鲤梭”的要决,但其实张衍并没有放在心上。

    此宝既是萧家所有,那又怎会真正借于候氏?十有**是留下了什么后手的,便是拿到了自己手中也无用。

    而如何击败那青衣少年,他也xiōng有成算,根本无需此宝相助,是以他并不贪心。、

    至于萧氏,他也用不着担心。

    从候三郎处可得知,萧氏似乎在顾忌着什么,并不敢明目张胆出面寻他,是以将此事交予候氏暗中施行。

    而候氏怕是受制于族小力若,能力有限,所以并不知晓自己究竟身在何处,此次也只是因为宝芝大会的缘故才引来了他们。

    张衍明白,接下来只要自己小心提防,不轻易lù出身份,想来他们也找寻不到他的。

    而眼下,唯有将自己修为提升上去方是正经。

    一旦成就了化丹修士,回到门中之后,以他真传弟子的身份,地位较之先前那是天壤之别,便是他不开口,师徒一脉也会主动出面维护与他,不会容许门中世家寻他麻烦。

    他想了一会儿,便把心思收了,又在洞中又静坐了一日夜,待天方破晓,到了约定之期,他起身步出洞府,一振衣袂,脚踏重云,破空飞遁。

    用不了多时,他就到了半月前与青衣少年交手的那处地界,转了一圈之后,见此人未至,便自寻了一处风光秀丽的山头落下。

    此处山泉流瀑,溪水淙淙,清晨薄雾之中,水huā飞溅,如寒冰出谷,倒也灵气十足,他在山巅上一块大石,便端坐不动,静候那青衣少年。

    这一等,到了近午时分,才见一道碧油油的遁光破空而至。

    张衍也不起身,就那么一引法诀,整个人便被一缕清风托上云头,拦在在道遁光面前,淡笑道:“道友却是来晚了。”

    青衣少年脸sè有些不好看,他哼了一声,道:“路上遇见了几只恼人的蚊蝇。”

    张衍也不去细问,只是微微一笑,道:“几番相斗,我尚不知该如何称呼道友?”

    青衣少年tǐng起xiōng膛,将双手一背,大声道:“本座名号说了你也未必知晓,不过本座在外行走时,用得道号乃是东槿子。”

    “原来是东槿子道友。”张衍将法诀一掐,两只金锤飞出,往身前一摆,道:“今日便要再次领教道友高招了。”

    东槿子冷声一笑,也将顶上青云现了。

    此云如今已到了百余丈大小,比之先前似是大了一倍,碧气游翔,揽云遮月,更兼雷暴声阵阵,无数青叶飘丝,飞絮疾电出入往来,看上去气势更盛。

    他起手一指,震动云光,便飞出数之不尽的玄huā飞叶,带动如潮灵气,往下涌来。

    张衍也不示弱,道声:“来得好!”持定双锤,奋身而上,须臾便与此人再次斗在一处。

    两人这一次争斗无人干扰,彼此都是不曾留手,张衍一拳一脚皆如落雷滚石,轰轰作响,东槿子则将青光散开到十里之外,云翻雾滚,光影mí乱,声势浩大。

    五日之后,张衍暴喝一声,从青云中杀出。

    东槿子也是收了云光,往西飞遁,却是又一次不分胜负,各自分头而去。

    张衍驾风回了洞府之中,便封了洞门,打坐运功,再度起真火炼化窍xué。

    这一次他足足闭关一月有余,待从定中醒来后,欣喜发现又炼开了十二处窍xué。

    此次无论是运功时日还是〖体〗内吸纳的异气皆是多于前次,但烧开的窍xué却是比之前有所不及。

    随着他〖体〗内吸纳的精气越来越多,对真火的助长效用已是不如先前那般亢烈了。

    不过这已在张衍预料之中,比之其他修士来,他这精进已可用神速来形容。

    寻常修士之所以无法将三十六处窍xué打开,那是因为炼到了后来,窍xué固守,而真火却无法相应壮大的缘故。

    而他则不同,此时气海中的真火已是远远胜出同侪,若再和那东槿子斗上数次,将真火再壮盛几分,按他心中估算,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三四载的时间,他就能将所有窍xué烧透了。

    正此时青寸山一处山谷之中,史翼帆与晏玉螓二人带来的族人却在争吵不休,潘阳则坐在一旁默不做声,只是目光闪烁不定,看着面前众人暗暗冷笑。

    史翼帆和晏玉螓那日因为急着争夺芝祖躯壳,未免被太多人知晓此事,所以并未带上仆从族人。

    而这行人等了两三日,也未见这两人回来,当时便知不好,便遣人前去寻找,最终只是找回了一些残破衣物。

    潘阳也是心中发凉,但他并不甘心失败,与这些人合计筹谋了一番后,也不管那芝祖躯壳是否真在那青衣少年手中,便将这个似真似假的消息散播出去,并还说这青衣人凶横霸道,见人便杀,屡屡抢夺他人手中药芝。

    这话本来也没人当真,可先是九头峰上那吴族弟子和仆役的尸身被人发现,后来又正巧东槿子为与张衍一战,正四处搜寻药芝,他自恃修为深厚,实力强横,不屑隐藏行迹,凡是遇见不开眼的人,俱是下手杀了,如此一来,便坐实了潘阳所言,于是一些分散四处的修士便联起手来自保,更有不忿者找上门去。

    因那芝祖躯壳实在是独一无二的灵物,也是引得一些人心动,意图出手抢夺,在史、晏二族门下有意推动下,他们主动站出来,聚集了数百人,四处搜寻东槿子踪迹,并与他连连战了几场,是以那日与张衍约斗之时,他才去得晚了。

    本来以这些人合力,纵然东槿子修为再深,此刻这一具分身也不过是玄光境界,唯有退避一途而已,不过因这些人心不齐,各怀sī心,非但奈何不了他,反而又死了不少好手,是以史,晏门下又不得不坐下重新筹谋对策。

    “依奴家看,那芝祖躯壳定不在那青衣人的手中,而在那李元霸处。”说话这人,是一名看起来约有四旬年纪女子,此人正是当日跟在晏玉螓身边的中年fù人。

    她的对面,有一个与史翼帆有几分相像的年轻人,乃是他的胞弟史翼名,本来他修为不高,入这青寸山也只是为了开阔眼界,如今史翼帆死了,剩下之人便是由他做主,听了这话,偏过脸来,道:“晏大姑,何以见得?”

    晏大姑瞥了他一眼,道:“史家六郎难道前次未曾看见两人交手?虽说看起来胜负未分,可那李元霸实则每次都落在下风。”

    史翼名不解道:“那又如何?”

    晏大姑哼了一声“那青衣人一副非杀了李元霸不可的模样,如果芝祖躯壳当真这青衣人手中,他岂用得着如此?分明是李元霸夺了他的东西,他这才如此!”

    这完全是她凭借女子的直觉做出的判断,在场诸人听了,纷纷lù出沉思之sè,不过细细想来,这话也是猜测而已,谁能知道真假?因此只有寥寥几人出声应和。

    中年fù人一蹙眉,她一扭头,道:“潘道友,你说呢?”

    潘阳眼皮一跳,他其实也是这么认为的,算起来他与张衍也有杀死同门的仇恨,不过杀他大兄之人乃是那青衣怪人,他自知凭借自己一人力是万万敌不过的,是以怂恿这些人先去杀了此人,若是在此人身上不曾发现那芝祖躯壳,不用他驱赶,这些人也会自己寻上门去找张衍的麻烦,那时候便是一举两得了。

    可若是先杀了张衍,谁还会回去招惹那青衣人?

    这番用心他自是无法宣诸于口的,因此当即否定道:“在下当日亲见这芝祖躯壳被那青衣人拿去,此事绝然无假,至于此物是否又落在那李元霸手中,我却不得而知了。”

    中年fù人一声冷笑,狠狠盯了潘阳一眼,站了起来,讥嘲道:“你也是个睁眼说瞎话的,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

    她又环扫一眼,冷笑道:“你们既然不愿,那奴家自带门下去寻那李元霸,也不需你们来插手。”

    史翼名也是站起来,点头道:“既然如此,晏大姑你便去找李元霸,本少爷自去找那青衣人,你我两家各不相扰,谁夺了芝祖躯壳他人也不得染指,你看如何?”

    晏大姑大声道:“奴家只想为娘子报仇,芝祖躯壳倒也不放在心上。”

    史翼名指了指她,似笑非笑道:“晏大娘,此处皆是明白人,你何须说这等违心之言,告辞了。”

    说罢,他一扭头,转身往外走去。

    他身后一个亲信匆匆赶上,在他耳边低声道:“六郎,小的感觉那晏大姑说得有道理,我们为何不去找那李元霸呢?”

    史翼名撇嘴道:“你道我真想夺那药芝?”

    这亲信疑huò道:“莫非不是?”

    史翼名呵呵笑道:“五郎死了,他在族中却尚有不少门客,我若不做出一番样子誓夺药芝,替他报仇的样子,岂能将这些人心收拢过来?这青衣人高深莫测,便是败了不过也没人怪责于我,若是再去找那李元霸,万一还是不胜,岂不是弄巧成拙?”

    他又向后看了一眼,眯眼道:“那晏大姑与我不同,她不过是个家奴,晏玉螓一死,她回去焉有命在?反不如选那看似实力稍弱一筹的李元霸搏上一次,若是侥幸杀了此人,到了族中还能勉强有个交代!”

    ……

    ……!。

第一百零九章 山外重云

    太昊派,紫竹山道场。

    觉秋亭上,一名面目慈和的道姑正和一名道髻高挽的儒雅道人对弈。

    半晌之后,这道姑神sè一动,手指一翻,正要下子,就在那将落未落之时,这儒雅道人哈哈一笑,一挥拂尘,将棋局搅乱,道:“清瑶师妹高明,此棋便算作不分胜负吧。”

    道姑倒也不恼,只是眼中微有无奈之意,道:“师兄次次出手搅乱棋局,怎又分得出胜负?”

    儒雅道人浑不在意,只是言语中别有深意道:“弈棋者终为局困,师妹若能跳出棋局,放开怀抱,当是海阔天空。”

    道姑听到这里,微一皱眉,道:“师兄还是念念不忘那株芝祖躯壳么?”

    儒雅道人背脊tǐng直,坦然承认道:“自然。”

    道姑叹道:“祖师规矩,那芝祖凡太昊派弟子不得妄取,师兄莫非忘了么?”

    儒雅道人目光闪动,道:“但若是他人取了出来,贫道再去取,那便不算违了门规。”

    道姑摇了摇头,沉声道:“那却是师兄故意放了那魔物进去,总是别有用心在先。”

    儒雅道人却是哈哈一笑,道:“师妹说笑了,为兄未曾请他前来,他自投罗网,又与贫道何干?”

    道姑轻叹道:“那魔物天劫将至,他若不来取那躯壳,多半是难以避过这大劫的,师兄又岂会不知。”

    儒雅道人嘿然一声,道:“为兄此也是无奈之举,如今十派之中皆有出sè弟子,我太昊派也不能后人,唯有尽力栽培,方能在十六派斗剑之上一展锋芒,而我那徒儿乃是百年难见的奇才,我岂能耽误了他?自是要拿最好的外药予他。”

    道姑缓缓点头,道:“师兄你为了这徒儿,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儒雅道人此时站起来,对着道姑一个躬身,道:“只是那老魔怕也知晓为兄的用意,他出山之后,其余分身必来接应,而以为兄一人之力,尚无把握胜过他那两尊元婴分身,还请师妹助我。”

    道姑慌忙站起,连忙将儒雅道人搀扶住,道:“师兄怎可如此。”

    只是劝了半天,那道人也不肯起身,道姑也知他这师兄向来脸皮厚,又狠得下心,自己也拿他无法,只得无奈叹道:“罢了,罢了,左右也是一个魔物,除了便除了,只是师妹我却有一条件。”

    儒雅道人听她答应,已是大喜,忙道:“师妹请说。”

    道姑正sè言道:“若这芝祖躯壳落在他人身上,我可不管此事。”

    儒雅道人暗道:“这魔头虽则是一具玄光分身入山,但本事也是不小的,况且那芝祖躯除他之外也无人知晓埋在何处,不过我也自有准备,谁人拿了这芝祖躯壳到时一辨可知,若当真不是这老魔拿去的,倒也无需师妹相助了。”

    想到这里,他把身体直起,道:“好,若是此物在他人之手,师妹大可袖手不理。”

    道姑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她也知道,若是这芝祖躯壳真的在他人手中,她这面厚心黑的师兄恐怕也会找借口恃强逼夺,这行径她虽看不惯,但也无心阻止。

    此时青寸山中,晏氏与史氏两家门下议定之后,已是分道扬镳,围在四周的一干散修也各自散去。

    徐氏兄弟随众人出了山谷,亦是驾云而走,行至半途,徐延辅突然出言道:“兄长,我等不能任由那晏氏族人去找李道友的麻烦,需得提醒他一声,让他提前做个防备才是。”

    徐延匡点头赞同道:“二弟说得对,那位李道友对我等有救命之恩,此恩不能不报,便是因此得罪了晏氏,也不能坏了道义。”

    徐延辅却是一笑,道:“大兄,你说晏族这些人与那李道友战起来,谁胜谁负?”

    徐延匡想了一想,道:“那青衣人能纵横往来,无人能阻,李道友却能与其拼个旗鼓相当,晏氏门下除了晏大姑尚有几分道行,余者皆是凑数,又岂能胜他?”

    徐延辅轻松说道:“这就是了,如今那晏玉螓已死,剩下晏氏这些门人俱是惶huò不安,回去终是一死,去找李道友未必不是存了搏命之心,我等送个人情过去,却是惠而不费,”

    徐延匡忽然皱起眉头,道:“可是我等也不知道这李道友居于何处,又如何寻他?”

    徐延辅道:“小弟适才便在想此事,不如我兄弟二人先去前次与李道友想见之处寻觅,若是实在寻不到,到时再做打算。”

    徐延匡重重点头,道:“好,那便先去此处。”

    两人觉得此事不宜耽搁,但他们也是谨慎的很,先是转了一圈,确定无人跟随,这才往九头峰而来。

    张衍那处开辟出来的洞府位于山巅,倒是极为好找,未多时便来到此处,徐延匡见洞府大石封门,但石上却没有多少灰尘污秽,显是不久前尚有人搬动,心中一喜,高声道:“李道友可在?在下徐延匡携弟延辅前来拜见,有要事相告。”

    张衍正在洞府中磨练真光,听得这两人的名字,微一思索,便起手挥开封门石,道:“两位请入内一叙。”

    徐氏兄弟进得洞来,与张衍见过礼后,也不耽搁,便将来意说了。

    张衍倒也没想到那晏氏门人会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虽则他并不放在心上,但徐氏兄弟二人总是好意,便笑道:“倒是要多谢二位特意前来告知了。”

    徐延匡连说无碍。

    张衍微微点头,他从袖囊中取了两株药芝出来,手一指,便飘落到两人手中,道:“此物乃是李某此行所得,贤昆仲便拿去吧。”

    徐延辅眼中lù出喜sè,这药芝一看便是上品中的上品,若是得了,就算不是用来自己凝丹,也能换得几件不错的法宝,于是便把目光投向自家兄长。

    徐延匡却摇头推辞,道:“我兄弟二人此来只为报恩,怎可收道友之礼?”

    张衍看得出这话出自本心,轻笑道:“前番小事,不足挂齿,既然贤昆仲冒着xìng命之危前来相告,我又岂能吝惜这些外物?”

    徐延辅也是拼命使眼sè过去,道:“兄长,李道友一片好意,不若我们就收下吧。”

    徐延匡略一迟疑,最后一咬牙道:“好,那我兄弟二人便收下了,若是他日道友有暇,请来火浪山徐家岭一坐,我等定当好生招待。”

    见两人收下药芝,张衍便又问了他们几句话,皆是如今青寸山中的诸多修士的动静,徐氏兄弟自是知无不言。

    过不了多久,徐氏兄弟见张衍似有逐客之意,便起身拜别。

    待这两人走了,张衍默坐片刻,冷然一笑,步出洞府,纵身跃入云中,便往北飞驰而去。

    他双目闪动,暗含一缕杀意,纵然晏氏门下不过是些小鱼小虾,但既然要来对付自己,又岂有坐在这里等他人杀上门的道理?自是先去动手杀了!

    晏氏门下如今皆是聚集在梨花峰上,晏大姑决心先动张衍之后,一面派出仆从四处说服拉拢同道,一面在暗中等待时机。

    她认为那青衣人和张衍前次既未分出胜负,那早晚必定还有一战,那时才是袭击张衍的最好机会,若是真能从此人身上搜出芝祖,那么回到族中,还能有个交待。

    这时,有一道金光从天而落,往洞府中来,一名婢女起手接了,便小心递到她面前。

    晏大姑接过后启开一看,不禁面lù喜sè,暗道:“给了两株药芝出去,向氏总算也应允了,如再加上先前应下的那几家,我便有了近百名同道相助,到时也不惧那李元霸了,若能齐心合力,定能将其一举斩杀。”

    她正高兴时,却听空中一声如雷暴喝:“晏氏门下,统统给我出来受死!”

    晏大姑一惊,忙窜出洞府,抬首一看,浑身一颤,却是失声道:“李元霸!”

    晏氏门下众人也是认得他的,未曾到他居然会找上门来,顿时如一片慌乱,纷纷祭出随身的法器飞剑,一时光影错乱,飞虹斜掠。

    晏大姑见过张衍与那青衣人争斗时的情形,知道凭眼下这些人绝对不是此人的对手,于是眼珠一转,却是一声不响,便yù转身逃遁。

    张衍目光往下一扫,见这数十人中没有一个修为高过自己的,当下身形不动,只一声冷喝,霎时间,他背后就有一道水幕升腾起来,只见一道水sè光华从谷中横扫而过,只闪了一闪,在场所有人和那些法器俱都不见了踪影。

    晏大姑才纵身飞遁,却忽有一股牵扯之力袭上身来,还未来得及挣扎,便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也景物为之一变,她一抬头,不禁大惊失sè,只见此处白浪jī天,江河奔腾,不知多少水流如玉龙银带蜿蜒盘绕,上下左右皆是烟bō浩渺,似是跌落了无边天河之中。

    张衍并不收起玄功,反而又将玄黄大手放出顶门,再把真光一抖,就有一个人水幕中掉了出来,张衍把法诀一催,玄黄大手便蛮横无比的落下,将其一掌拍死。

    接下来他又如法炮制,将这些人拉出来一个就拍死一个。

    晏大姑修为最深,却是最后一个被放出,只是她却比其余人等强上了不少,出来时神智尚算清醒,见玄黄大手下来,骇然一震,死命放出玄光抵挡,只是在玄黄大手之下却如螳臂当车一般,当即玄光破碎,鲜血狂喷,掌势毫无停滞的落下,“砰”的一声,烟尘四起,亦是被碾成了一团肉末。

    只片刻间,张衍就将此谷中晏氏门下杀尽,他把气息一沉,将玄黄大手和水行真光收了,纵云而起,在梨花峰上转了一圈,确定并无一人遗漏,这才驾一道清风往来路归去。

    ……

    ……!。

第一百零十章 合则两利

    天屏上青云蔽空,如举碧烟,东槿子一身青衣迎风猎猎,立于皎月之下,起指掐诀,不断催发阵阵如梭如剑的青虹飞光,往那下方数十修士袭杀而去。

    这数十修士聚于一处,合力抗敌,虽是面对如潮攻势,神sè间却也并不慌张。

    众人顶上悬有三件法宝,为一壶,一杖,一烛,俱是各自垂下明光灿霞,隐隐将诸人脚下站立的整座山巅都护在其中,凭那青气狂卷,飞叶如刃,却都破不开这层壁障。

    而又有三名道人飞空在外,往来不定,头上祭了三口散发出瑰丽奇虹的长剑,于空中盘绕飞舞,剑芒隐隐将东槿子射住,往往他稍稍一个分神,便会引剑杀至。

    东槿子又攻了几次,见杀不破这处阵势,便觉不耐,去寻那三名持剑道人的晦气。

    只是每当他如此,那三人便引着他转一圈,堪堪要被追上时,便往阵中落去,待他离开时,便又从阵中出来,来回几次之后,东槿子也是恼怒不已。

    如今浅土中的药芝差不多已被他采掘一空,这些药芝似也是感觉到大祸临头,纷纷地下深处钻去,这样一来,连他也不是一时半刻能挖出来的,是以把主意动到了那些修士身上,可哪知道这些人俱都用旗阵与他对抗,叫他无处下手。

    东槿子知道眼下再拼杀下去也是无益,于是重重哼了一声,便自望空而走。

    见他飞遁不见,那三名道人也是长长松了一口气,适才虽短短一刻,但他们所面对的压力却是前所未有的巨大,如是东槿子再滞留不走,怕是用不了多久,他们〖体〗内的元真也将耗尽了。

    他们为首一人来到阵中,对着站在前方的史翼名稽首道:“史家六郎此计果真是妙策,我等师兄弟三人与阵势互为犄角,此青衣怪人果然不能破我。”

    史翼名立刻拱手还礼,谦虚道:“此法疏漏,全赖诸位前辈帮衬才能过关。”

    那为首道人感慨道:“六郎过谦了,若不是你想出来的此法对付这个魔头,我等入宝山便要空回了。”

    旁侧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这些时日以来,史翼名将一些信得过的人聚拢一处,在千仞峰各处布下了十余副阵旗,又命修为深厚的几人四处搜寻药芝,如是遇到东槿子到来抢夺,便可且战且退,再入最近的一处旗阵中躲避,随后呼声应援,待众人到来后合力围攻,每每总能将其逼退。

    几番下来,别处修士也是纷纷效仿,若是东槿子来了就入阵龟缩不出,若是他退了,便出来采掘药芝。

    东槿子飞去之后,不多时到了一处山峰上落下,他面目yīn沉,暗恼不已。

    若不是这具肉身承受不住他的玄功妙法,叫他好多手段不能施展,又哪里会奈何不了这班小辈?

    那日他与张衍连战五日,却吞了不下七十余株药芝用来补益肉身,可见这肉身底子何等之差。

    可如今他手中只剩下了十几株药芝,还有几天便是与张衍约定的再斗之日,这令他心中没有半分取胜把握,他负手立在峰上,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接连两次战不下张衍,他便知道,若还是依照原先手段,就算再多战上几次也未必能拿此人怎样。

    站在原地深思了片刻,他不禁忖道:“那李元霸韧xìng十足,身坚体固,我便能胜也是惨胜,还未必能夺了那躯壳回来,再战无益,看来唯有与此人好好谈上一谈了。”

    拿定主意之后,他也不往别处去,就往这峰上一坐,坐看日升月降,潮起潮落。

    忽忽五日过去,他看时日已至,便飞身天际,纵云乘风,往约定之地而去。

    这一次,却是他先到来,等了不出半个时辰,便见张衍远远驾风而来。

    不待张衍近前,东槿子振了振衣衫,主动开口招呼道:“李道友,今日且慢动手,本座有一事要与你商议。”

    张衍见他态度突然大改,心中觉得有些奇异,他目芒微闪,站定空中,笑道:“东槿子道友,有话但说无妨。”

    东槿子撇眼往四下一扫,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李道友且随我来。”

    张衍爽快应道:“可。”

    见他答应的干脆,东槿子不禁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当先纵云而去,行了有一个时辰,他寻了一处不见人踪的山谷降下。

    这里空谷寂幽,溪水潺潺,满壁琪huā瑶草,林中飞鸟啾啾鸣叫,倒也算是风光秀丽,见谷中正有两块大石如弈者相对,东槿子便往下一落,占了一石,张衍也自在他对面石上落下。

    东槿子手抚膝上,目注张衍,见后者坐定,他也不兜圈子,开门见山道:“李道友,本座今日寻你来此,还是为了那芝祖躯壳一事,此物对本座来说极为重要,你若肯将此物予我,本座定不叫你吃亏。”

    张衍笑着摇头道:“此物于我有大用,断无交予道友的道理。”

    见他拒绝的态度十分坚定,东槿子倒也不恼,他斟酌了一会儿语句,又开口道:“李道友,我先前曾与你说,你便是得了此物,也是带不出山去的,你可知为何?”

    当时听到这话时,张衍只当是威胁之语,并未放在心上,此刻东槿子再次提起,他也听出其中似乎别有内情,把目光抬起看着对方,道:“还请道友指教。”

    东槿子拍了拍膝盖,沉声道:“本座也不瞒你,我本是魔宗修士,你眼下所见者,不过是本座一具分身而已,只因为有一桩劫难要避,唯有这芝祖躯壳能助我脱劫,是以才入此山来。然则本座也知晓,这太昊派中也有人对此物觊觎良久,只不过碍于祖师门规无法取出来罢了。这人今次轻易放了本座入山,怕是打得借本座之手取出此物,他再出手抢夺的主意,你且想想,若是这人察觉此物在你手中,他岂会放你轻易走脱?”

    “原来是个缘故。”张衍朗声一笑,出言道:“不错,此事若是换成在下,也定然是不会放手的。”

    东槿子把袖子一摆,点头道:“正是此理,此人早已是元婴修为,如再有同门相助,就算是本座拿了这芝祖躯壳出去,杀出一条血路方能脱身,若是换了你,是万万没有这个机会的。”

    说到此处,东槿子仔细观察了一下张衍神sè,见他处之泰然,面上毫无慌张之sè,似是并不为这个消息所动,眼睛不由眯起,心中忖道:“莫非这李元霸另有脱身之法?”

    他本以为这话一出,对方必然求教解决之法,可是等了半晌,张衍却只是微笑不语,心中不禁微有急躁之感。又等了许久,他实在忍耐不住,便开口言道:“本座这里,倒有一个两全其美之法,只看道友愿不愿意了。”

    张衍不置可否,只是笑道:“请道友说来一听。”

    东槿子大声道:“你拿去那芝祖躯壳,不外是为了凝丹所用,此物本座可暂寄你手,还可助你安然出山,但你结丹之后,便需把此物还来,不过你却需当本座之面发下一个誓言,如此出山之后,本座才可放心任你离去。”

    张衍微微一怔,他没想到东槿子会说出这番话来,再细细一想,不禁暗自点头,这也是个折中的法子。

    一气芝之所以为凝丹外药之一,那便是能聚集天地间那一缕至清至净之气,但化丹之后,此物对他来说便再无用处,这条件答应下来,倒也并无不可。

    见他久久不答,东槿子不由再度出言提醒道:“李道友,这芝祖躯壳在何人身上,太昊派中自有法门辨识,你可要想清楚了!”

    张衍自能读出东槿子话中之意,此人之所以肯助他,多半是怕太昊派从他手中将芝祖躯壳抢了去,这样一来,怕是更得不到此物了。

    他仔细分析其中利弊,发现他与东槿子合则两利,分则两伤,而且东槿子明言此物是他避劫之用,话说到这个地步上,若是不答应,怕是到时此人出山后会不顾一切的袭杀自己。

    他思忖了片刻,便点头道:“道友之言,不无道理。”

    东槿子大喜,道:“你若同意,且发个法誓来。”

    张衍却起手一摆,笑道:“慢来,若要在下同意,却需道友应下两件事来。”

    东槿子闻言一怔,随即目光中射出一道寒芒,冷声道:“李道友,休要得寸进尺!”

    张衍微微一笑,道:“此事是道友求我,我却是无谓的很。”

    东槿子心头一阵憋闷,扯了扯嘴角,把袖子一甩,喝道:“罢了,你且说来听听。”

    在他看来,这躯壳涉及到他避劫大事,其余诸事皆可抛在一边,便是对方提出什么过分条件,只要不涉及根本,他也可暂且容忍了。

    张衍不慌不忙道:“我观道友擅长木属玄功,当有甲乙木精之气在身,可否分与在下一些?”

    东槿子只是稍稍皱了皱眉头,便点头道:“此事不难,我应下了,还有一桩呢?”

    张衍笑了笑,道:“我觉察到道友身上玄光奇异,与我有淬炼身躯之效,还请道友这不吝助我。”

    ……

    ……!。

第一百零十一章 神通解印 挪移遁法

    张衍长长呼出一口气息,洞中霎时响起了一阵呼啸排dàng之声。,他默察〖体〗内,查看那些已然破开的窍xué。

    距离前次与东槿子一会,已是过去三月。

    张衍借异气内壮真火,原本只能小心谨慎的吸纳,生怕东槿子看出什么破绽来,但自从把话挑明之后,便再也无所顾忌。

    一个是明索,一个是暗取,两者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得了东槿子全力相助之后,他〖体〗内真火直如燎原之势,在短短时间之内急速壮大起来。

    这些时日以来,他在洞府内苦心熬炼,又接连凿开了六处窍xué,再加上先前两次所为,如今共是烧透了三十四处大xué,距离最后那大成之境,也不过还有两处而已。

    可到了这一地步,张衍却反而停了下来。

    这不是他难以为继,遇到了什么障碍,而是出于小心谨慎所致。

    先前他运化大xué时几乎是势如破竹,曾有一日之内连开三处窍xué的经历。

    只是至此之后,接下来每开一处窍xué都靡费时日,努力了近百日,也才开了三处而已,且运转功法时,还不能有片刻歇止,则便是前功尽弃之局。

    他用残玉反复试了数次下来后,发现炼化第三十五处窍xué需用一年之久,而最后一处,也就是第三十六处窍xué却是最为关键的,所用时日只长不短,当中若是稍有差池,那还有可能会坏了道基,可以说是凶险无比。

    张衍暗付道:“难怪到了这一地步,便是一些大派真传弟子也是无能为力了,我得了异气相助,如此旺盛的火力,炼到后来,几乎每一xué都尚且需用月余时日,若是换了他人来,一炼就是十几年,乃至数十年,以玄光境界的修士而言,如不得外力相助,谁人有这个本事?”

    请玄光之上的修士耗费数十载光yīn为人开窍,除了一些世家玄门出身的嫡派弟子,怕是无人能如此奢侈。

    张衍感慨良久,又琢磨了一下,眼下距离开阵之时,尚有两载多的时间,这青寸山终是是非之地,遇上什么事谁也说不准,还不如等此山之后,再觅一地潜修。

    虽则进境稍慢了些,但比之在此处强行冲关却是稳妥的多。

    想到了这一层,他便决定不再继续,口鼻轻轻呼吸几次,将真火收了,化为一团活泼泼的火苗埋入气海之中。

    将此事放下之后,他又思虑起另一桩涉及自身厉害的事来。

    据东槿子所说,那太昊派来抢夺芝祖躯壳之人也是一名元婴修士,修为当也不在东槿子之下。

    张衍所顾虑的却是另一个方面,这青寸山终究是太昊派之地,这样一来,很可能他到时所面对的元婴真人不止一人,到时东槿子若是自身难保,又岂会来顾忌到他?

    张衍在心中思索道:“这东槿子虽然答应助我出得大虚御阵,且也发了法誓,但如此我终究是借了他人之力,万一有什么意外,我便全无退路了。”

    他将自己所学一一想来,思索用何法能到时脱身而去。

    他所练法门之中,以剑逍之速最快,只是一来未必能从元婴真人面前走脱,二来也极易暴lù出他的身份,就算太昊派不敢拿他如何,但将他擒住关个十数载倒也是不难的。

    而用逍遥篇上的假身脱逃,定然也是瞒不过那些目力高明,修为精深的元婴真人。

    他思来想去,最后想到了那秦墨白赐予他的法诀上,那似乎也是一道脱身法门,只是之前他几番查探,都是见到一道模模糊糊的符箓,总是看不真切,自然无法从中领会出什么妙法来。

    他原本也没有抱什么希望,但却不觉此念一起,眉心突突一跳,也不知怎么回事,气海中的真火未得神念引动,就呼呼往上一窜,耳边只闻“轰隆”一声,这火芒就在那道金sè符箓上狠狠灼了一下。

    只这一燎,平日里那如云遮雾掩般的地方似是突然开启了什么门户一般,那道符箓突然如融冰一般流淌而下。

    他身躯轻轻一震,自有一道法诀如浮光掠影般从眼前晃过,化作无数金sè细碎的蚀文,直接印入他脑海之中。

    他精神不由一震,细细读来,不禁欣喜道:“原来竟是赐我此法!如此,我便无虑也!”

    这门法诀名为“小挪移逍法“。

    要说他也是曾见识过这道法门的,当日齐云天带着他从魔xué中脱身出来,只是一息之间,便能从魔xué之中重回到守名岛上,施展的便是这门神通。

    张衍暗自琢磨,这法门之所以自己先前反复窥之不透,怕是因为他还未将这窍内真火修炼合适的地步,是以无论怎么努力也触及不到其中法门。

    而如今他功行一到,便无阻无碍,自然而然能窥视此诀。

    想到这里,他心中惕凛,溟沧派师徒一脉果然择徒甚严,哪怕秦掌门明显对他有欣赏之意,也不会白白相助于他。

    便如眼前一般,若是他不将窍xué开至一定数目之上,怕是便无法习得这门小神通。

    等他回到山门之后,掌门只需掐诀一察,便能知晓他是否值得继续栽培提携,若是连这道符箓也打不开,自是毫不犹豫的放弃,不会来多看他哪怕一眼。

    而修道之途,越往上走越是艰难,旁门左道能出一个元婴修士已是难得,而纵然有千年寿数,不得真传,无有机缘,也是成不得大道,终究是黄泥之下一堆枯骨而已。

    溟沧派中有十大弟子,如是不出意外,未来有大成就者,俱是出在这十人之中。

    这十人能得师门长辈时时耳提面命,能习练最为上乘的修道法诀,能获举世难觅的修炼外物,能得赐上好法宝护身,这十人方是溟沧派未来根基所在。

    而他们也并非凭空出现,不说齐云天,便如庄不凡,洛清羽之辈,皆在十六派斗剑法会上崭lù头角,又在门内斗倒无数同门这才能牢牢占据此位。

    普通真传弟子与他们一比那是天差地别。

    张衍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如是自己凝丹之后这十大弟子之位,他定要争上一争!

    思索了片刻之后,他把心神一敛又把注意力投到脑海中这小挪移逍法上来。

    此法乃是一门小神通,一旦使出,能在须臾之间逍到百日之外。

    可凡是神通者,皆需用法力驾取,不到化丹境界便无法施展索xìng当日秦掌门曾留下一缕精气在这符箓之内,有这缕精气相助,他不用费心习练也能暂时运用这门神通。

    张衍捏住残玉,把心神投入其中细细揣摩了一番,发现这精气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大致能运再个三四次,若是遇到寻常情形倒也够用,可是面对元婴修士绝对不敢大意。

    他微微一笑,幸好自己腹中还有一颗陶真人赐下的金丹有此法在握,就算东槿子关键时刻顾不了他,他也可借一口丹气,于瞬息之间远逍至千里之外。

    将这些思虑停当,他已是后忧尽除,不觉心神一定。

    坐在石台上想了想他又将严长老送给他的道书拿了出来细细翻看,心中付道:“凝丹所需九药,除却上三药渺茫难测,需靠修士自身感应而来其中最为难寻便是明石rǔ,一气芝以及四候水,如今这三药已是尽入我手,而其余三药皆是易得,想来我凝丹之日已经不远了。”他手中这三药,明石rǔ与一气芝皆为外药,四候水则是内药,宁冲玄行走天下二十载,多数时间就是huā在了搜寻这三药之上。

    明日rǔ采集不易,唯有崖坑深洞之中方有产出,即便寻到,也不过一二滴而已,需修士用数载时日四处辛苦奔bō,方能搜集起来。

    张衍手中这一瓶明石rǔ,也不知那穆红尘的恩师用了多少年,方才积攥出来。

    而四候水则是产在天地气脉郁结之处,往往等上十几,数丰载方有所出,是内三药中最为难觅的一药,是以当日萧翰以萧氏嫡传弟子的身份,亦要远赴外海,寻求此水。

    至于一气芝,唯有青寸山中品质最佳,若不是名门大派弟子,便是得了,也不过是下等品质,还不如去山外搜寻。

    如今张衍入手的这株芝祖,如是用于凝丹,怕是天下间的药芝无有能胜过此物者。

    他眼下还缺少的三药,分别为涤灵xué,阙厥雷以及藏炼髓。

    修士凝丹之时,便需入涤灵地xué中,方能合药炼丹,吐故纳新。

    此xué几乎遍布东华洲,极是好寻,严长老给他的那本道书上,记载了不少罕见的地xué,到了凝丹之时,只需挑上一处便可。

    而阙厥雷则需事先打造一个金盘,去东华之北的神渡峰上去引下一缕雷芒来,得了此雷之后,修士不可错过时机,在半月之内便需凝丹,否则又要重新引渡。

    至于那藏炼髓,则是出自禽鸟之身。

    每年夏季,就有数十种异类禽鸟往神渡峰上栖息,此鸟脊骨中所藏之髓乃一身精粹所聚,若能在引收阙厥雷之日将其活擒,再敲骨取髓,两药便得契合。

    对张衍来说,这两物并不难得,不外是去神渡峰上多huā费些时日罢了。只是他也能想到,到了那时,或许会有诸如候氏之流的有心人早早候在那里,特意乘此时机来寻他麻烦。

    他冷然一笑,大道之路,无有是非对错,若有人前来相阻,不外以剑破敌,杀出一条血路来罢了。

    …!。

第一百一十二章 青寸山外鸿飞去(上)

    “表哥,这次前来有什么事吗?父亲身体可好。”米鲁斯这时坐下说道。

    “就最近,我准备请自去接他,免得父亲路上劳顿。”米鲁斯说道。

    闻言,伊丽丝点了点头,同意了米鲁斯的想法。

    说道山岳部落,其是蛮牛人中的一部,他们主要kao为穿梭于大陆上的商队提供护卫服务为生。而这次把麦卡西带回白万城的那个商队便是由来至山岳部落的蛮牛人护卫的,他们这次之行除了为商队护卫外,还有令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为自己的酋长克朗加多。米鲁斯带个信给米鲁斯。

    清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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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卡西的离世,使得金光照甚为悲痛,其夺过麦卡西临终前交与科伦布斯的卷轴,接连数日独自待在〖房〗中,不吃不喝不见任何人。见到儿子这样,莱丝感到十分担心,曾经多次想去安慰一下他,但都不得门而入,见没了办法,她只好命人联系远在石岩城的丈夫金力文,希望其早日回来开导儿子。

    “我知道。”说着,金力文接过卷轴,其这时也不看,只是抚mō着金光照的头发,说道:“东西你已经交到我手上,你也要去吃饭了吧,你妈说你几天都没吃东西了。”

    打开信函,父亲的字迹历历在目,信函言语间,透lou出父亲对自己孩子的思恋与关爱,而其中信函最主要的也不是关心米鲁斯,而是伊丽丝肚中的孙子辈,其信函最后还告诉米鲁斯,他自己将于最近前万其处小住一段时间,直到新一代出生为止。

    “这名字很熟,我好像以前听师傅提过。”米鲁斯回答道。

    “部落里来了人,我们喝了几杯。”米鲁斯低声说道。

    米鲁斯来到酒馆,一进门,他就便见到在酒馆大厅中坐着三个身材异常魁梧的蛮牛人,而这三人他都认识,其中一个更是他的表哥凯沙。米鲁斯,其是米鲁斯二叔的长子。

    酒足饭饱,米鲁斯是飘飘yù仙,其现在走起路来都是东倒西歪的,其告别族人,起身离去,一路踉跄,好不容易来空间之门处,这时他可是酒劲上头,有些称不住了。

    “你这样做,你师傅在天之灵会很担心的。”回到家中,金力文第一时间破门进入儿子〖房〗中,好言说道。

    酒精效力慢慢消散,米鲁斯也清醒过来,这时他睁眼一望,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家中,而就在他奇怪自己如何回家的时候,突然感到手臂一阵钻心痛,顿时使得他本来还是昏昏沉沉的马上就清醒过来,同时他也知道,妻子伊丽丝正一脸yīn沉的坐在chuáng边上对自己怒目而视。

    金力文见米鲁斯眉头紧皱,好像知道些什么,但又不说话,于是他问道:“牛头,你知道些什么吗?”

    “tǐng洒拖的嘛,你师伯刚死,你还有心情huā天酒地啦。”伊丽丝冷冷的说道。

    众人分工后,各自离开办事,金力文这时也赶忙回到家中,这时候金光照经被送回〖房〗中,虽然现在还没醒过来,但在场的医生告诉金力文,其儿子的情况也已经稳定了下来了,让其不用担心。

    “哎,你不是说你听你师傅说过吗,怎么又说不知道啊!”金力文不解的说道。

    “哦,那这个魔尊西斯摩尔,究竟是什么东西啊?”金力文听闻米鲁斯之言后追问道。

    而就这样,麦卡西的身后事在米鲁斯的操办下,在三日后在百万城郊举行了,当最后一眼看到自己师傅的面容时,金光照顿时泪如雨下,在那一刻他发誓,无论是天涯海角,还是刀山油锅,他都要把杀害自己师傅的凶手找出来,以祭慰麦卡西的在天之灵。

    闻言,米鲁斯马上询问其那山岳部落的人在何处,在得知来人正在肯尼斯开设的酒馆中时,他多谢科伦布斯一声后,连忙赶了过去。

    闻言,其余三人无不叹了口气。这时候,见这里几个人在讨论研究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了,于是金力文建议发动群众的力量。于是,这次又要莫洛尼亚联系艾泽,要死灵那里查查,看看他们的那些古文献中有没有相关的记载。而至于阿里亚一方,当然也不能放过,其命科伦布斯联系同盟内各国,也看看他们国家中有没有相关的记载。

    闻言,金光照无力的点了点头,突然其身子一软,昏了过去。见状,金力文立马抱起儿子,飞奔着把其报到客厅之中,在这里,珍妮。费已经和一干医务人员待在这里,其前金力文也是早遇感到可能会出现这情况,所以早叫他们在此准备。

    见到自己父亲将要前来,米鲁斯心中甚为高兴,于是其马上叫来了酒菜,痛快地与在场的三族人庆贺一番,虽然酒席间气氛好像相对于先前融洽,但其实在凯沙。米鲁斯心中,依然对于自己这个表弟甚为不满的。

    “不是啦,父亲来了信,说要来看你,所以我一时高兴,就和他们喝了几杯而已。”米鲁斯解释道。

    “等办完师伯的后事,我马上启程。”米鲁斯回答道。

    莫罗尼亚办公室处,米鲁斯和科伦布斯已经在这里,待金力文来到,众人也不多说什么,马上摊开卷轴,他们要看看上面究竟写了些什么。

    见到凯沙。米鲁斯现在的表情,米鲁斯也不在意,因为他心里知道,凯沙。米鲁斯只所以这样,也都是因为自己的出现,使得他失去的原本属于他的酋长位子。

    就这样,收集那魔尊西斯摩尔资料的行动就这样展开了。而在此同时,金力文也告诉米鲁斯,要其为自己师伯准备一下葬礼事宜,好让其老人家尽快入土为安。

    至于剩下的米鲁斯,现在起虽然没说话,但有其眉头紧皱的样子可知,其多少应该知道些什么。不过,米鲁斯知道的也不比其余三人知道多多少,最多也就是当年跟着拉希斯学艺时,曾经听拉希斯提过一次,可是也因为时间久了,他也就大概记得魔尊西斯摩尔这个名号而已。

    “魔尊西斯摩尔?他是什么东西?”金力文看后第一个说道。

    那时候已经年迈的克朗加多。米鲁斯,在久别之后,第一次见到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一时间jī动异常,并当着部族长老面前确定了儿子米鲁斯为候任酋长。对于克朗加多。米鲁斯的这个决定,其部族内各长老没有任何疑义,因为根据部族惯例,部族酋长是有原部族酋长长子世袭的,而米鲁斯是克朗加多。米鲁斯唯一的孩子,所以由其继承酋长位置,没有任何问题。

    也就在同一日,金力力文按照儿子的意思,把他送到了位于新拉斯维加斯的魔法学院,他现在要在这里继续学习魔法的使用,现在的金光照在经历了麦卡西的事件后,突然变得沉稳了许多,现在他心里只有一个愿望,就是亲手手刃杀师仇人。

    “哦,父亲大人要来?什么时候啊?”伊丽丝听闻素未谋面的家公要来,顿时心里感到有些紧张。

    ——————————

    见到米鲁斯出现,那凯沙。米鲁斯原本还和其余二人有说有笑,可这时便是脸sè一沉,站起冷冷说道:“你好,少酋长大人。”至于其余二人这时也站起身来,恭敬的向米鲁斯回礼,他们说话的语气可比身为米鲁斯的表哥的凯沙。米鲁斯好多了。而至于凯沙。米鲁斯见到米鲁斯的反应之所以这么冷淡,这都是因为原本酋长克朗加多。米鲁斯膝下无子,所以根据酋长继承方法,如果现任酋长没有后代,那么将有其家族的后一代中之长男继承。而凯沙。米鲁斯恰恰就是这个长男,那么说酋长的位子原本在米鲁斯没出现前便是属于他的。可是后来米鲁后来出现了,使得他就失去了继承酋长的机会,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是甚为怨恨米鲁斯的。

    待昏mí的金光照被抱了出来,众医务人员马上接过其,并把其放在准备好的医疗chuáng上,经过检查,金光照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因为多日没有进食,出现血糖偏低的情况罢了。

    “不知道。”莫洛尼亚没听说过这个名号,其这时转望向科伦布斯和米鲁斯。

    “干什么去啦?”伊丽丝这时没好气地问道。

    “忘记了。”米鲁斯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

    对于此,金力文连日来没少和儿子金光照谈心,可是也不知是其的道理没有任何说服力,还是金光照怨念太深,父子间的谈话,并没有取得什么实质的成果。见到这样,金力文也没了办法,只好先顺着他的意思,把其送入魔法学校学习,并寄希望学校的生活可以冲淡一切。

    后事办完,麦卡西的事并没有就此搞一段落,而现在才是真正的开始。关于其临终时留下卷轴上的内容,金里文他们甚为关心其中〖答〗案,可是无论如何查找资料,那个魔尊西斯摩尔之事,还是没有一点头绪,看现在这情况,好像这个魔尊西斯摩尔之事如同麦卡西捏造的一般。

    山岳部族酋长克朗加多。米鲁斯,也就是米鲁斯的父亲,米鲁斯其实在三年以前,曾经独自一人带着那画有父亲头像的皮革造访过位于米索亚大陆最北端的部落领地,在那次的时候,米鲁斯已经与自己失散多年的父亲相认了。

    “魔尊西斯摩尔,君临天下,白骨皑皑,血sè涌动。”卷轴之上,简单的写着。

    “不知道。”米鲁斯回答道。

    麦卡西神秘遇袭失踪,最后在野外被一商队救起,并送回到百万城中,可是终究其身体老迈加之伤势实在太重,使得其还是不治身亡。

    见到儿子没事,金力文与莱丝夫fù二人松了口气。而这时,金力文则留下妻子莱丝照看儿子,其便拿着那麦卡西留下的卷轴,赶到了研究部去找莫洛尼亚,他现在要看看究竟麦卡西留给了他什么信息。

    就在其要在空间之门倒下的时候,其妻子伊丽丝正好有事穿过空间之门来到百万城一边,一出来就见到那伶仃大醉的丈夫,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其向跟在其身后的一生化步兵下了个命令,让其把米鲁斯带回去。

    而这时候,前去准备自己师伯麦卡西后事的米鲁斯刚来到城中,科伦布斯便快步来到其身旁,说道:“牛头,刚才忘了告诉你,有山岳部落的人正找你。”

    “哦,那好啊,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啊?”伊丽丝问道。

    科伦布斯见到卷轴的内容也是一头雾水,他也不知道魔尊西斯摩尔是怎么回事。现在在场的死人之中,三人可谓一脸茫然,对卷轴上之事不知所云。

    对于儿子的这种思想,金力文感到有些担心,因为他觉得仇恨不应该属于这个年龄的孩子,这太格格不入了,在他看来在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是无忧无虑的,不应该背负着任何仇恨。

    “表哥您好,很久不见。”米鲁斯快步来到那三个人面前,礼貌的说道。

    一切就绪后,米鲁斯便由百万城出发了,这次的行程据他估计,如果顺利的话,应当两日便可回来。而也因为这样,伊丽丝也放下手头的工作,专门来到百万城金力文家中,等待着自己家公的到来。

    听闻父亲声音,金光照无力抬头望了其一眼,然后双手颤抖着把麦卡西临终前交给科伦布斯的那卷轴交到父亲的道:“这是师傅交给你的,本来是要科伦布斯叔叔叫给你的,但我认为还是我叫给你比较好。”

    接到消息,金力文心感忧虑,不过因为发现古代太空船之事有所耽搁,其赶回来时,其子金光照已经待在〖房〗中断水断粮数日了。

    闻言,凯沙。米鲁斯脸sè更是低沉,这时也不说话,径直由身上拿出一份信函,递给了米鲁斯。

    在另一面,米鲁斯也作好了前去迎接自己父亲的工作,他这次准备好了一辆悬浮飞行器,准备先把父亲接到百万城,然后再经过空间之门,前去在水蓝星那新拉斯维加斯的加中。而至于伊丽丝,其已经命人在把家中的客房收拾干净,并找来一些蛮牛人家中常见的饰物来装饰房间,其现在要做到另自己家公在外也要有在家的感觉。!。

第一百一十二章 青寸山外鸿飞去(上) 版

    九头峰中,张衍盘膝坐在石台之,背后浮起一团浑黄色泽的薄雾,高高悬在头顶,正缓移慢挪,变幻形状。

    此雾浑厚凝重,如铅云塌压,巨石临渊,又似山岳欲崩,天峰将坠,望之森然。

    张衍把这光雾运转几遍之后,又法诀一拿,便将其缓缓收拢,重新纳入体内,这才收敛灵机,抬起头来。

    不觉一晃已是两载光阴,他因种种顾虑未曾烧窍炼穴,俱把心思放在了修炼太玄真光之。

    水乃五行之源,土乃五行之母,无土不生,无水不长,他先前所练的水行真光已略有小成,短时期内再想提升已绝无可能,是以又择了一门土行真光修习。

    尽管有残玉相助,但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他也不过只能将这一团真光堪堪凝聚,距离放出伤人还遥不可及。

    他掐指算了算,再有数个时辰便是这青寸山开阵之时,差不多是动身的时候了,便郎声一笑,道:“阵门即开,童儿还不回来?”

    洞府外一块轱辘大的石台,正有一小童与一只羽毛鲜丽的山雀嬉闹,听了这声招呼,脆脆应了一声,小巧的身躯一拱,便化一道清气进来,往他袖中一钻。

    张衍笑了笑,石公已在一年之前逝去,自己既曾答应带这芝童去那凡俗间玩乐,自也不会违背先前所言,今番出阵之日正该带。

    他起身步出洞府。站在山崖眺望远峰,忽然,天边青气映照空,染得重云皆碧,纷纷洒洒飞叶飘落,一团青云飞至。半空中有声音响起道:“李道,今日当去,你可曾准备妥当?”

    张衍足尖一点,身随清风了云头,在东槿子面前不远顿住身形。笑道:“既与东槿道有约在先,自当遵从,你可放心,出得阵后,李某便会寻机脱身。”

    东槿子冷声道:“如此便好,那芝祖躯壳万万不可有失,少顷且看本座手段。当可为道辟开一道去路。”

    张衍微微颌首,这事他们早已谈妥,又谈议了几句后,便各自往云一坐,只等大阵开启。

    此时在那阵门之外,儒雅道人和那清瑶道姑皆已到来,正稽首为礼,互祝慕词,这两人身周围清气萦绕,引得香花异鸟绕身旋飞。脚下俱是一片的葫芦叶,水绿嫩青,随风缓摆。

    倏忽间,一道化光在旁隐现,从中传出了一声咳嗽,两人侧头看去,见不远出出现还一个身高不及三尺的白须道人。

    此人坐在一叶芭蕉之。干枯瘦小,满脸褶皱,手拿竹杖,挂一只紫红葫芦,耷拉着眼皮。一副半梦半醒的模样,正是那曾在紫竹山中与张衍有过一面之缘的寒孤子。

    儒雅道人诧异道:“师弟何来?”

    他这师弟早已被齐云天破了元婴,守着一块丹玉苟延残喘,没想到今日竟会来此,也不知他用了何法才能出得山来。

    寒孤子哑着嗓音说道:“劳师兄过问,今日来此,是师弟我有一桩心结未解。”

    儒雅道人点了点头,便不再多问,他这师弟自被坏了根基后便脾气古怪,不好接近,只是出于同门礼数不好不打招呼。

    寒孤子双目紧盯阵门,那日他托岳宏章去试探张衍底细,可是岳宏章却阴奉阳违,表面恭敬,实际丝毫不屑理会于他。

    自从坏了根基之后,他性情大变,心思敏感,便是门下弟子窃窃私语私语也会怀疑在暗中讥讽自己,如今被小辈如此对待,更是羞恼万分。

    只是他也知道毕竟自己今不如昔,岳家不是他能招惹得了的,满腔怨愤却是牵扯到张衍身,他越想越觉得张衍来历古怪,心中发誓定要拿住此人问个明白,因此才在这开阵之日来到此处,顺便也叫他人看看,他不是什么只能缩在山中的废人。

    另一侧清瑶道姑与儒雅道人却是有说有笑,她朝儒雅道人身后一名年轻修士打量了一眼,见对方面貌俊雅,眸如点漆,束发长袍,矫矫不群,便出言道:“郝师兄,这便是你那徒儿么?”

    郝道人一笑,道:“正是。”又呵斥一声,道:“荆岚,还不来见过师叔?”

    这年轻修士倒也恭敬,对着清瑶道姑一鞠,道:“小侄霍荆岚拜见师叔。”

    清瑶道姑含笑点头,言说:“无须多礼。”

    寒孤子在远处侧目看来,见赫道人毫无叫那霍荆岚给自己见礼的打算,似是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脸色更是阴郁的仿佛滴出水来。

    而距此数里开外的一座山头,候伯叙带着候氏几名弟子远远站着,目望那被浓云深埋而起的重重山峦,不觉眉头紧皱。

    不知怎的,候伯叙总觉得有些心中不安,不过一想到候三郎有那“五灵白鲤梭”相助,便又觉得是自己好像是多心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远山间的迷蒙烟气来回荡动,晃如起伏波澜,三载以来一直笼罩青寸山的薄雾终于飘散开来。

    此阵一开,人踪未现,便先有一道符箓飞出。

    赫道人神色一振,伸手接过。

    因大虚御阵一闭,他也不知青寸山中情形,为免东槿子弄出什么莫测事端来,因此便事先安排了几名记名入阵,这飞符正是其中一名弟子所发。

    开了飞符一看,却是眉头一皱,暗道:“怎么会有如此变数,这李元霸是何人?那芝祖躯壳究竟在何人手中?”

    只是思虑了一会儿,便将那飞符交给身旁一名随侍童子,言道:“你去关照守阵弟子,待阵中之人出来时,如见有相貌与此符中所现相同者,便设法将其留下,便说是我的吩咐。”

    童子立刻领命去了。

    赫道人又转首对他徒儿言道:“荆岚,稍候那老魔分身阵中分身出来,便由你去应付。”

    霍荆岚忙应道:“是,恩师。”

    郝道人双目凝注着他,沉声道:“为师只能助能助你到这一步,那老魔分身与你一般也是玄光修为,为师绝不出手干涉,是否能夺到那躯壳,便看你自己的了。”

    霍荆岚知道赫道人此举也暗含考校之意,此事其实也是不易,但他不敢不从,当即道:“徒儿得蒙恩师照拂已是惭愧,不敢再劳动恩师出马。”

    赫道人点了点头,他环视一圈,见数十名太昊派弟子守在阵门之外,请来的同道好不下百十人,应是出不了什么意外,若是自己这徒儿在此等情形下还夺不得芝祖,就算资质再好,也没有必要在他身再花什么心思了。

    此刻青寸山中,那大虚阵阵门方开,阵中数千修士已是迫不及待要往外出来。

    这三年中,他们屡遭东槿子侵袭,虽则有阵旗护法,却也是终日提心吊胆,早已期盼出阵,如今哪里还肯耽搁,纷纷争先恐后往外飞腾。

    东槿子也是用青气遮面,混在众人之间,他心中早有定计,等到了阵门之外,便出手杀得几名太昊守阵弟子,到时必会引起混乱,届时便无人注意张衍行踪,可顺利携那芝祖躯壳远去。

    这个筹谋本是妥当,可是行至半途,还未等他出手,突然袖中那“五灵白鲤梭”一个跳动,倏忽间便从他身挣脱而去,他不禁面色大变,暗骂了一句。

    自从候三郎死后,这灵梭无论如何催发也是驱使不动,仿佛失了灵性一般,以他眼力,自然能分辨这是被原主下了禁制所致,这具玄光分身却是无能破除。

    他原本也没有放在心,只待他元婴法身一到,自然能破除禁制,仍可重为己用,可眼下大阵一开,此物便往外飞驰,这一道光华实在太过突然醒目,霎时引得众人瞩目,当下便知已是无法隐匿身形。

    那灵梭极是显眼,立刻把赫道人的目光引了过来,几乎是一眼便看出东槿子的身份,眼中光芒闪动,当即起拂尘向下一指,沉喝一声,道:“老魔在此!徒儿还不速速出手斩杀!”

    霍荆岚闻言,忙抖擞精神,便欲往下杀来。

    然而就在此时,天边有一道接天连云的青气喷出,只一晃眼间,就化作一道碧芒腾空而至,到了百丈外倏尔一分,走出来两名女子。

    这两女容貌一模一样,像是一对孪生姐妹,左边那女子眉心一点红痣,身无配饰,肤若白雪,淡容素装,清雅如寒梅俏立。

    而右侧一女佩戴绿玉耳坠,身挂金铃玉环,驾风行进间叮当作响,极是悦耳,双瞳剪水,顾盼时自有万般美艳。

    清瑶道姑皱眉道:“听闻魔门九灵宗门下擅长炼化修士为己分身,而这老魔出身奇异,习练九灵宗功法得天独厚,这两女想必俱都是此魔法身了。”

    郝道人面现凝重之色,道:“不错,师妹且小心了。左边那女子名叫谭若水,右边那女子名叫潭若月,原先乃是郦山派道,俱是元婴修为时遭了毒手,切勿小觑。”

    清瑶道姑原先还不在意,如今听了这话,却是面色一寒,沉声道:“果然是外道邪魔,阴毒诡谲,若让其得了芝祖躯壳去,脱劫功成,岂不是更要为祸世间?今日不来便也罢了,既已来此,就算不惜此身,也要阻此魔头脱灾。”

    他们两人在这里说话,寒孤子却丝毫不来过问,只是睁着一双通红的双眼四面扫视,忽然间,他瞳光一厉,凝定一个高大身影之。

    ……

    ……未完待续。

113 第一百一十三章 青寸山外鸿飞去(下)

    大虚阵阵门外立有一座飞天牌楼,隐隐将阵门罩住。

    牌门之下悬挂一只金钟,有数个太昊派守阵弟子立在两侧,其中有一名冷眉冷眼,身躯高大的化丹修士站在牌门正中。但凡出阵修士,皆需将手中令符交在他手,他再对照入山前的图谱画影,验明并非有人冒名而出,方才能放其而过。

    而这牌门挂的金钟乃是太昊派门中秘制,若有持铜竹令符的修士多拿药芝,金木两气交攻之下,此钟便会鸣声作响,而那时,这化丹修士自会出手收缴药芝,不至坏了规矩。

    按照东槿子原本的打算,是要在闯牌门时动手,却因那“五灵白鲤梭”的缘故却提前了暴露了身形,知道自己露了行迹,索性也就不再装模作样,暴喝一声,将青云请出顶门,化一道青光飞出,便欲从牌门中闯过。

    那名化丹修士将其非但不惧自己,反而迎面而来,不禁怒睁双目,出声呵道:“大胆!”

    他举手一拍,就有一道烟气破空压下。

    东槿子两眼一眯,却是不闪不避,将顶青云往一迎,便与那烟气撞在一处。

    只闻一声闷雷震响,这团青云如被狂风肆虐一般崩散开来,东槿子也是连连吐出几口鲜血,却是举袖一抹,身形毫不停留,直向那牌门外冲去。

    那化丹修士也未曾想到东槿子居然敢正面与他硬拼,又见他冲了来,看到东槿子满面煞气,不知怎的心中一寒,略一犹豫之下,便侧身一闪。待其与自己擦身而过时,“嘿”的一声。手一扬。又是一烟气拍出。

    东槿子早有防备,猛一回头,却是吐出一口碧气,与那烟气一搅。发出“啪啪”几声,居然将那烟气阻住了。毫发未伤地闯了出去,与此同时,那牌门之的金钟也是发声大震。

    这化丹修士本拟这一击将东槿子拿下。却见他竟然未曾受创。正自又惊又疑,霍荆岚却已赶至,见东槿子出了牌门,他袍袖一挥,一道白光便向其飞来。

    东槿子虽则表面看似无碍,实则这具肉身已是接近极限。见了这白芒来势猛烈,已是不及闪躲。只来得及侧了一侧身子,顿时发出一声惨叫,却是被削去了半个肩头!

    霍荆岚在空中喝道:“戚师兄小心,此人乃是九灵宗的魔头!不可放他走了!”

    “原来魔宗修士!”

    那被称作“戚师兄”的化丹修士神色一沉,“师弟放心,有我在此,必不会放此人离去。”

    东槿子目光一扫,见左右有十几名修士围了来,知道对方在一名化丹修士相助之下,自己连一时半刻也支撑不住,脸突然浮起一丝狰狞之色。

    戚师兄忽觉周遭灵气搅动如潮,脸色不由一变,道:“不好,众位师弟快躲!”

    东槿子把灵息一逼,狂叫一声,便将这具分身爆开,“轰隆”一声震响,团团青光飞舞,往四面八方散开。

    在场十几名修士立时发出一阵残嚎,当即有几个被打下云头。

    戚师兄首当其冲,但他毕竟是化丹修为,把袍袖挥舞,就有一道道烟气飞出,将那阵阵冲来的青光挡住,但如此一来,但也顾不得援手其余同门了。

    霍荆岚虽然修为高深,猝不及防下被一道青光命中,被震得几欲吐血,忙倒飞出数十丈去,却又觉阵阵如针刺般的感觉袭身来,暗呼不好,忙寻地急坠下落,自袖中取了一枚丹药出来吞服下去,稍稍运转玄功,便自眼耳口鼻中冒出一丝丝的烟火青气,待运功完毕,这才面色稍稍好转。

    张衍一直在东槿子身后不远处跟着,见其在牌门之下舍了这具分身,将周围守御之人逼开,便知机会来了,他乘风一纵,便从牌门之下一跃而出,从牌门下一穿而过。且不说他身携有芝祖躯壳,便是那化形芝童,其木气便不是寻常药芝可比,是以方一闯过牌门,顶那金钟便左摇右摆,咣咣作响,发出响彻天汉的鸣声。

    霍荆岚原先还以为那芝祖躯壳与那东槿子一起毁了,本自懊恼,闻得此声,却是浑身一震,把诧异的目光投向张衍,只是片刻后,眼中目光却又火热起来,突然站了起来,指着张衍大喊道:“诸位同门,且莫走了此人!”

    那身在空中的赫道人也听到了这钟鸣之音,可他还未来得及分神观望,对面那两名飞来的女子齐齐一声娇叱,两尊霞光盈盈的元婴俱从顶门纵出,一时红光若水,点点桃瓣纷坠,绚烂飞花中,一道横绝碧空的长虹飞起,向阵门前疾趋而来,还未飞至,空中便有一截截妖娆红枝如电射至。

    清瑶道姑和赫道人俱是一惊,若是由得这花枝撒下来,定会波及此次围在阵前的太昊派门下弟子,哪敢任由其过来,当下赫道人走一步,把玄功一运,一团白雾从顶门飞出,往托出一尊淡金色泽,身背藤杖的元婴来。

    此元婴踏烟而起,把手一摇,便晃起一溜波光荡漾的清光,将那如雨红枝挡住。

    清瑶道姑亦是将手中拂尘一摆,卤门中也自有一尊元婴飞升来。

    这元婴面目与其相似,冒出精白之光,周身有彩絮纷舞,如庭中落英,缤纷灿烂。

    须臾间,这四人元婴便斗在一处,只闻空中传出阵阵雷音,百数道光虹往来交错,团团青气彩霞碰撞,绽出炫目辉芒。

    此等真人相斗,只看一眼都觉头晕目眩,气息凝滞周修士哪敢接近,都是纷纷避开。

    而在另一边的寒孤子却是端坐不动,不去理会诸人,他已是早早把目光锁在张衍身,此时见张衍从那牌门底下一穿而过,面森冷一笑,起手往前只一抓,便有一团青雷在掌,再向下一掷,只闻“喀喇”一声,就有一道雷芒劈落。

    张衍本待出了牌门之后就起“小挪移遁法”,却忽见有雷芒袭来,忙法诀一引,把两只金锤放出挡在身前。

    半空中忽起一声裂金声响,那两只金锤被那青雷打中,一个颤动,倏忽间被劈飞出去了百丈之远。

    张衍一抬眼,便与那寒孤子四目相对,他几乎是立刻认出了这老道的身份,心中微微一凛。

    他虽知此人元婴被斩,根基已毁,一身法力也就与化丹修士仿佛,但却也不是他眼前所能对付得了的。

    寒孤子胡须抖动,大声道:“李元霸,还不束手就擒?”

    他坐在芭蕉叶大袖挥动,一道又一道雷芒落下,如雹雨一般向张衍袭至。

    张衍见这雷芒来得急骤,却是来不及施法,正欲躲闪,目光一瞥,却见霍荆岚游身在外,封堵他的去路,正对自己虎视眈眈,而另一边,那先前那被东槿子逼开的戚师兄也是沉着脸逼来,他心中不由一动,立刻装出一幅手忙脚乱的模样,避开数道雷芒之后,假意躲闪不开,顿时被一道雷芒打了个正着。

    他身穿有那萧翰的七星宝衣,被那青雷击中,只是觉得身微微一麻,倒也未有损伤。

    他目光一闪,便将身体放松,好似失去神智般往下方落去。

    霍荆岚因不知张衍底细,见寒孤子一雷将其击中,不觉大喜,当张衍已是遭了重创,忙喊道:“师叔且慢动手,此人身有我恩师要的宝贝,切不可毁损了,待我前去取来。”随即一个纵身,便扑了去。

    他这么一喊,不但寒孤子收了手,便是原本围拢来的戚师兄也不得不顿住身形。

    霍荆岚前一把搭住张衍肩头,正想将其拉住,随后伸手便想去取张衍袖囊。

    可是就在此时,他却觉手腕一疼,却是被一只手扣住了,而张衍已是转过身来,对他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随后起手一拳,便照着他打了过来。

    霍荆岚顿时大惊失色,想要闪躲哪里能够,这一拳“轰”的一声打在他胸腹,霎时胸骨尽折,破碎内脏夹着鲜血从口中喷出,当场昏死了过去。

    索性张衍还拿他有用,并未立刻想要他性命,将其一把拿住,往腋下一夹。

    寒孤子忽见此一幕,不觉惊怒道:“小辈敢尔!”

    他本想再打几青雷下去,只是霍荆岚被张衍制在手中,他投鼠忌器,手本已是抬了起来,却又只能硬生生刹住,他面皮抽了抽,突然站起,便要伸手去拿那只挂在竹拐的紫红葫芦。

    张衍虽不知那是何物,但也晓得绝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东西,眼下他得了这丝空隙,便也不想多做纠缠,忙将法诀一掐,把那“小挪移遁法”运转。

    寒孤子刚刚将那紫红葫芦取下,还未来得及施展,却见眼前光华一闪,张衍便不见了踪影。

    寒孤子不由为之一怔,他举目一扫,便见远处有一黑点,当即怒啸一声,亦是展开身形,身化飞光追来。

    张衍回首一看,见寒孤子在后紧追不舍,心中一笑,手一用劲,把霍荆岚一把掐死,随手抛了,又从腹下金丹之中抽一缕精气,于几息内又连连施展此法。

    寒孤子见张衍遁光如闪电流星一般,只一闪间便去了更远之处,他越追越远,最后眼睁睁看着那一抹流光彻底消逝在远空之中,不得不停下身形,气怒攻心之下,他仰天怒嚎一声,忽觉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114 第一百一十四章 神渡峰

    天杯具的没调休成,改成明天了,晚继续码字,保证大明天中午前还能再看一章。

    从青寸山出来后,张衍便小心寻了一处隐蔽之地落下,取了那千幻图鉴出来,将李元霸的外相收了,又转了一圈,见无人跟来,这才往宝丰观回转而去。

    他一路风驰电掣,未几日便望见了鞠容山的形貌,又沿着那白练似的滔滔江水往南而行,不出半个时辰,便看定一处先前所留的记号,纵身往江水中一跃,分开波浪,往水下一处洞府寻去。

    此处为他三年所辟,是那陈氏母子藏身之地,洞府周围有一座“诸云应星三气镇宫阵”,也是他亲手所立,自是阻不住他,把法诀掐起,便一路畅通无阻入了洞府之门,直趋地下深处。

    他这一入洞中。在洞内打坐的张盘先自察觉,跃出一看,不觉惊喜道:“可是老爷回来了?”

    张衍把身形一顿,双手负后,笑道:“是我。”

    张盘忙前拜倒,道:“小的见过老爷。”

    对张盘这等精怪来说,心性单纯,耐得住性子,三年也只当一瞬,是以分别这些时日,倒也没有什么感触。

    张衍点点头,问道:“我来问你,分别有日,那陈夫人母子二人你可曾照顾好了?”

    张盘恭恭敬敬回答道:“回老爷,小的不敢怠慢,三年来小心侍奉,这母子二人一切安好。”

    如是寻常下人·张衍说了这几句话后,不用多作关照,就晓得此刻应去把那陈氏母子唤出来了,可张盘听了这话后,却还木木站在那里。

    张衍知道他的性子·是以也不以若意。对他来说,身边使唤人似这等性子却是正好,不用多么聪明,只要听话忠心就是了,因此沉声道:“我要与他们一见,你去把他们母子二人唤出来。”

    张盘连忙应下,转身往里行去。

    张衍这才打量洞内摆设,见洞壁嵌有不少明珠彩石·光亮一片·与白昼相仿·使人不觉身处地穴之中,洞中石桌石凳亦是一应俱全,鼻端还微微有股沁润心肺的花香。

    当初他开辟此处洞府时,只是粗粗挖了几处穴室,而张盘粗直,自然那没有心思布置这些的,显然是那陈夫人的手笔。

    他等了不过片刻,听到脚步声起,回首一望·见张盘在前,身后跟着陈夫人,她手中执着一个垂绺童子,那童子长得敦实粗壮,看起来倒有七八岁的模样,只是神情木讷老实,不似寻常孩童那般跳脱。

    陈夫人眉宇中却是笼着一层忧色,对着张衍勉强笑了笑,道:“奴家见过张道长了·三载未见,道长风采依然。”

    她在那小童背后轻轻一按,呵斥道:“我儿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快前拜见恩师!”

    她心中也是复杂,这孩儿生下来一月便能走路,个子也是长得极快,只是有一桩不好,憨头憨脑,全无灵性,什么事也要教个十几遍才会做,这三年来她也是患得患失,怕张衍不肯再收自己孩儿为徒。

    童子不敢违抗自家母亲之命,忙前叩了响头,道:“小子见过恩师。”

    张衍笑了笑,和颜悦色道:“不必多礼,起来。”

    子老老实实站起来,立在一边。

    张衍看了他几眼,点了点头,又向陈夫人问道:“陈夫人可曾为这孩儿起了名字?”

    陈夫人叹道:“奴家是妇道人家,这名字本该奴家夫君来取,奈何他如今也去了学了仙道,想必也是不要我母子二人了,奴家俗家姓田,张道长既然收了我这孩儿为徒,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就烦请道长为这孩儿起个名。

    说了这些话后,陈夫人气喘不已,轻轻咳嗽了几声。

    自她诞下了这孩儿后,身子每况愈下,站得久了便觉疲乏,便是服了张盘给出的许多丹药也不见好转。

    那童子见了,连忙跑前为自己娘亲轻轻捶背,陈夫人眉头一皱,道:“为娘这里不需你照顾,还不为你恩师搬个座椅去。”

    这童子“哦”了一声,跑到一边,两只小手一抱,竟将一只成人分量的石凳轻松搬起,稳稳走了几步,便放到张衍面前,仰着头,用清脆童音说道:“恩师请坐。”

    张衍微微颌首,道了声:坐了下来。

    他望着这童子,心中也是感慨,只看这小童这乖顺模样,谁能想得到当初那个叱诧风云的大妖?

    任你有多大修为,转生之后,前世记忆亦是成了过往云烟,再不复原先那人了。

    他沉吟了片刻,便笑着对陈夫人说道:“我观这孩儿眉清目朗,性情敦厚,行走之时,双足刚健有力,不晃不■似有万斤气力,我便替他取个名字,叫作‘坤,。”

    陈夫人念了两遍,“田坤,田坤。”

    她轻轻点头,又瞪了自己孩儿一眼,教训道:“你这孩儿,还不跪下叩头,多谢恩师赐名?”

    田坤最怕自家母亲,听她呵斥,忙又跪下“咚咚”磕头。

    其实陈夫人也是白担心了,张衍与桂从尧所结因果甚深,不是说抛下便能抛下的,哪怕这孩童当真无法入道,他也会保证一辈子衣食无忧,富贵荣华。

    更何况在陈夫人看来的“愚笨”,在张衍看来却是一块浑金璞玉,正是载道之器。

    张衍受了田坤几,只是没人唤他,却也不知道停下,仍在那里叩头,便笑着将其拉起,又对陈夫人说道:“陈夫人,贫道此次回来,只是来看看我这徒儿过得是否安好,贫道身还另有要事要办,少则三五年,多则七八载必会回转,届时接坤儿返回山门,还留张盘在此,照顾你母子二人。”

    陈夫人自小在舅父处长大,也隐隐约约知道似张衍这等修道人与寻常道士不用,尤为讲究机缘定数,不可以常理揣度,还以为他是有什么用意安排,连忙说道:“不碍的,这孩子奴家自会好生教导,道长有事便先请去。”

    张衍点了点头,站起身对田坤言道:“坤儿,你如今尚小,还不能习得乘妙-法,我这道法诀给你,好生修习。”

    说罢,他一抬手,取了一道符出来,往其后脑一拍,此符便一闪而没,不见了踪影。

    这道符来历也不简单,乃是桂从尧当日亲手所画,今日借张衍之手又用在转世之身。

    田坤怔怔站了片刻,忽然间福至心灵,似乎明白了许多道理,恭恭敬敬跪下道:“多谢恩师赐法。”

    张衍朗声一笑,袍袖一抖,扔下许多丹药来,便化一道清风出了水下洞府,纵身了云天,随后认定方向,往神渡峰飞遁而去。

    神渡峰在东华洲之北,与此地相距甚远,张衍身尚有两穴未开,是以也不着急,一路走走停停,观览景色,体悟天心。

    他出发时还是初春,正是万物萌动,冰河解裂之时,大河大江裹挟冰渣冲刷而下,这等天地之威,端的是声势浩大。

    等他到得神渡峰后,已是一月之后,草长莺飞的暮春时节,处处青山翠峰,鸟语花香,洋溢着一派盎然生机。

    此时他立于一座山巅之,放眼望去,只见那神渡主峰没入云霄之中,雾幻云翻,虹彩飞腾。

    主峰四周,尚有百十座奇骏险山,峰顶在那飘渺云雾中如浮岛般若隐若现。若是过是了这茫茫雄山,再往北去十五万里,那便是妖物遍布的北冥洲地界了。

    或许是两洲交汇之地,这神渡诸峰有颇多奇异之处,处处峰皆是孕有雷泽天池。到了夏季,每有天地交媾,行云布雨之时,便会震动雷池,引发电闪雷轰。

    而此雷乃是生发之雷,有滋润万物之能,对未曾化形的妖物来说,功能伐毛洗髓,壮大内气,因此每年这个时候,便会引得北冥、东华两洲无数妖禽往此地聚集而来,浴雷修行,而妖鸟洗练渡雷次数愈多,则脊骨中那“藏炼髓”的药质便愈佳。

    张衍来此之前,曾翻看那严正亭送与他的那本册,其中写明了如何取这“藏炼髓”诸多方法。

    不过此物看似好取,却也有不少忌讳和难处,还时常引发众多修士之间的拼杀争斗,因此需要好好琢磨方能下手……

    张衍忖道:“如今夏日未至,左右也是无事,不妨先去那几处仙市去转一转,先去请人打造一只摄雷金盘,再想其他不迟。”

    因此地常年有修士往来,是以也有数座飞舟仙市,在此处便是好的藏炼髓也能购得。不过周崇举曾告诫他,藏炼髓与阙厥雷乃是一体两物,若不在同一时辰内采得,便是效用再好也是次了一等,因此他并不准备在仙市购置这两物。

    可飞舟仙市人多眼杂,他于心中揣测,若是有人要对付自己,例如候氏之流,在东华洲各处遍寻自己不果的话,也极有可能在那里守株待兔。

    如此一来,他就不能用眼下这副形貌了。

    微微沉吟了片刻,他把袖子抬起,又取了那千幻图鉴出来,翻了几页,选定一个貌不惊人的青年相貌,微微一晃,把法诀一念,一道金光过处,他便变作了那画中人的模样,随后飞身而起,化一道青色遁光往云天中飞去。

    ……

115 第一百一十五章 摄雷金盘

    神渡峰的飞舟仙市恢宏异常,与张衍先前所见截然不同

    从突出于云海的峰巅之架起了十六座金桥,再彼此串联,以金锁扣绕,玄石镇压,锁住千只仙舟,铺陈出去万丈之远,居中仙舟尤为庞大,足可与龙国大舟相媲美,堪称宏巨,便是凡俗间的通衢大邑也不可与之相比。

    这里处处楼阁高耸,飞入云中,可任由修士踏云飞驰,纵横往来。

    张衍一路行来,良中所见者,无不是驾法器,骑仙禽的道人修士,皆是三五成群,联袂而行。百十人中,便有数个玄光修士,甚至化丹修士他也远远望见了几个,但凡见其过来,众人无不主动避道,任其先行。

    张衍不欲引人注意,转了几圈之后,便来到一隅偏僻角落,把眼一扫,看到一处悬挂玉匾额的六层悬楼,“珍玉楼”三字,只是出入之人寥寥。

    看这匾额,他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严长老门中有一岳姓长老,当年似是也提过此处。说是此楼中有一炼器好手,打造摄雷金盘甚是不错,只是此楼主人无甚背景,怕此事传扬出去后给自己惹来麻烦,是以知者不多。

    既然到此,不妨入内一观。

    张衍当下就把云头拨转,飞入楼中。

    到了大堂之中,立刻有一人踏在一叶清荷之迎了来。

    这人身形矮胖,圆团团的一个,面笑容可掬·就身气息看来,倒也是玄光修为,来拱手道:“鄙人姓王,乃是此间珍玉楼的管事,敢问尊客来此·所需何物啊?”

    张衍也不隐瞒,大大方方说道:“此来有意求一副摄雷金盘。”

    “摄雷金盘?”

    这管事脸笑容不变,下打量了张衍一眼,问道:“鄙人冒昧问一句,尊客从何处知晓鄙楼有此物售卖啊?”

    张衍微笑道:“在下一位长辈两百一十二载之前曾来贵楼做客,曾用贵楼所出金盘摄雷取药,后又凝丹功成,是以这才慕名而来。”

    “哦?”

    王管事神色动了动·再度看了张衍几眼·轻轻点了点头·把手一挥,自有一旁女侍往内堂中走去,不旋踵,此女便托了一只盖着锦帕的漆盒盈盈走了来。

    王管事指了指,笑道:“此乃鄙楼请能手打造的摄雷金盘,尊客请观,可堪入目否?”

    张衍仲手取过,把其的锦帕掀了,启开盒盖一看·见盒内垫有一块软布,置一只金铜色泽的盘状法器,一尺大小,约半指厚,外沿有八卦符纹,盘有七孔七窍,按北斗方位排列,稍以灵气运转,便会发出嗡嗡之声。

    这摄雷金盘并非什么稀罕物事·且只能用来收摄雷芒,但若纯以价值论,比之法器却还高了一等。那是因为神渡峰所生阙厥雷并不是一般无二,也有所谓精雷,次雷之分,若是这金盘打造的好,摄取来的雷芒自也不差,是以对张衍来说,此物也不能小视。

    他稍稍查验一遍,发现这金盘倒是的确是少见的品,便满意放下,开口问道:“王管事,此物何价?”

    王管事笑了笑,并不直接回答,而是客客气气说道:“我观尊客,也是远道而来,我这楼中有好仙茶,可调神理气,不妨坐下边品边谈,如何?”

    张衍看了王管事一眼,见他脸带笑,目光中似别有深意,显见得是有话要与自己商谈,他略一沉吟,点头道:“好。”

    管事面一喜,将张衍引到后庭,此地有一座精致小亭,毗邻一处荷花池塘,内中鲤鱼跳跃,发出泼剌声响,石凳之都铺了皮毛软垫,看起来也是极为雅致。

    待两人各自坐定,侍女奉茶水,便自退下。

    管事拱手道:“不知尊客如何称呼?”

    张衍想了想,便借了那岳长老的姓,自己编了一个假名,道:“在下岳胜。”

    “原来岳道长。”

    王管事暗中推算,发现倒也与当年记忆中那人相吻合,虽则当日他尚是年轻,招呼那岳长老的乃是他的祖父,但他是修道中人,如今仍是记忆犹新,心中疑虑便自去了几分。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在王管事有意无意套问之下,张衍也是谈及了那岳长老诸多往事,他便更为放心了,态度也是越发和气,最后话锋一转,引到了那金盘之。

    “不妨与岳道长明言,打造此物之时,鄙人用了不下千余枚灵贝,但此物除了摄雷取药,倒也别无用处,且雷芒过盘之后,此物也是废了,岳道长若是出资买下,鄙人以为却是甚是不值啊。”

    张衍虽然并不把千余枚灵贝放在心,但这话倒是不错的,他也想听听王管事请他来此究竟是何目的,便顺着对方话头道:“那依王管事之意呢?”

    王管事叹了一声,道:“鄙人有个兄弟,早些年出去寻师访道,也算是他运数好,勉强到了玄光三重境,如今正在寻丹问药,只是他心太高求一只枭鸟为药,又怕有人前来争夺,是以正四处请至交好出力相助。”

    藏炼髓出自百十种妖鸟之身,其中以四种最佳,分别为天鹤,金雕,鸿鹄、枭鸟,但这四种妖禽往往也会招惹许多修士出手争抢,王管事此意,是要请张衍出手为他兄弟护持。

    这要求倒也不过分,通常取药不过一二个时辰,神渡峰地域广大,若是出手及时,也未必会引来他争抢……

    只是张衍听了这话,目光却微微一闪,有了几分不解。

    那北辰派册曾言,这四种妖禽往往数目稀少,极为难寻·而听王管事这话语中,却隐隐约约透漏出这似乎并不是什么难办之事,心中便起了好奇之心,倒是有意一观究竟,不过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不动声色地言道:“此事王管事为何找在下?”

    王管事哈哈一笑,指了指自己,语含深意道:“鄙人那南来北往的修士见得多了,这双眼睛也是能识人的,道身有颇多不凡之处,鄙人又岂能看不出来。”

    张衍虽则行事不张扬,面目如今也不起眼,但举止行动之间·却是从容自信·叫王管事这等目光毒辣之人·年轻时也曾接触过不少高门大派的弟子,在他看来,张衍与他们的气质有颇多类似之处。

    最为重要的是,张衍还很有可能是岳长老的后辈,因此才放心出言相邀,说不定还能重新攀交情。

    张衍暗暗思忖,按他原先的打算,购得了金盘之后,自是寻一处落脚之地·先把剩余的两窍炼开,在这段时日内,再把这神渡峰四周的山川地形和妖禽往来的情形摸熟了,最后再出手采药,如今这王管事兄弟似乎有秘法在手,自己倒也不妨去一窥究竟。

    打定主意后,他便点头笑道:“王道兄之请,倒令人无法推脱,在下便应下了。”

    王管事见他答应·不禁大喜,唤来女侍道:“你去我酒窖中拿几缸好酒来,我要与岳道长痛饮几杯。”

    “兄长何事如此高兴?”

    就在这时,就有四人步入庭中,其中有男有女,开口那人甚是年轻,虽则貌相一般,但衣饰华美,看起来倒也有几分风度。

    王管事站了起来,笑道:“岳道长,这便鄙人那不成器的二弟,王欢,来,二弟,快快来见过岳道长。”

    王欢讶然看了张衍一眼,他也是个心窍玲珑的人,当即看出张衍不是简单人物,立刻前见礼,道:“可是岳道长?小弟王欢有礼了!”

    张衍一笑,也是拱手还礼。

    王管事对着王欢说道:“你不是说采药不易,要为兄多请几位道相助么?这位岳道长修为深厚,道长长辈昔年与我珍玉楼也有几分交情,说起来也不是外人。”

    王欢眼前一亮,他虽不是管事,但也知道自家祖父健在时,往来的都是几家名门正派的弟子,只是自祖父逝去后,这些交情才渐渐淡薄,心中不禁暗道:“如此说来,这岳道人倒也来历不凡。”

    这么一想,他神色间更显热络几分,对着张衍连连拱手道:“甚好,甚好,届时还请道兄多多相助。”

    只是此时他的身后,却有一个无眉修士冷声出言道:“且慢!”

    王欢不觉一怔,这无眉修士站到了他前面,毫不客气地说道:“王道兄,需知采药乃是大事,这位岳道修为如何我等尚不可知,小弟以为还是要小心慎重为。”

    管事脸色一沉,露出了几分不悦。

    “这”王欢迟疑道:“岳道长既是家兄请来,想必一身修为也定是高明的。”

    无眉道人冷声道:“非是我沈某人计较,只是这枭鸟也是古异种,寻之不易,若是到时有人拖了后腿却是不妙-,我与王兄几人彼此皆是知根知底,此去自是无碍,若是不知这位岳道兄的本领,互相间哪里谈得信任,诸位说是也不是?”

    这人口才倒是不错,说得话也算都在理,但这些疑问,总可私底下商议,这般大声说出来,却是明显不给王管事面子。

    但王欢显然是个耳根子软的,这么一说,他也点头同意,道:“那就不妨请岳道把玄光现出一观。”

    王管事犹豫了一下,却也没有开口,只是轻轻哼了一声。

    张衍倒也不介怀,若是大派弟子,只观他人气息灵机,自能辨出这人大致修为,如这等散修,修为不够,若对方不现玄光,便无从判断具体修为深浅。

    他微微一笑,便把那逍遥篇的玄光放出一抹。

    众人只觉眼前青光一闪,一股绿意升腾而起,生机盎然,清香一片,似乎体内气机运转也是顺畅了几分,不觉都是面动容。

    ……

第一百一十六章 横刀劫夺

    当日,张衍就在王管事安排之下在一处飞阁住下,入了静室之后,他也不出来,终日闭门打坐。

    约莫过了一个多月之后,直至到了正式采药之日,他才便被侍女请到大堂。

    等他到得外间时,这里早已站了二十余人,各自呼朋唤,一片热闹,似是并不是前去采药,而是出门访一般。

    张衍看了几眼,发现这些人多是明气境界,只有王欢等寥寥五六人是玄光修士。

    见了张衍步入堂中,王欢极为热情地迎来,拱手道:“哎呀呀,岳道长,这些时日可是怠慢了,道长修为深湛,在下此行若要得竟全功,非你相助不可啊!”

    王欢这个人虽然自身没什么主意,极易为周围人所左右,但性格却是八面玲珑,满嘴出来的都是好话,还说极为熨帖,不由自主能让人生出好感。

    那日张衍所展现的玄光纯正非常,显然是玄门正宗,王欢又和自家兄长打听了一番,他暗中猜测,觉得这位岳道人来头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即便不是出身大派弟子,也和那些大门大派有些渊源,不是他们这等旁门散修可比,是以他觉得,似此等人,便是指望不,也不能轻易得罪了。

    张衍淡淡一笑,还礼道:“王道何必如此客气,说起来,岳某这点修为实在不值一提。”

    王欢笑道:“道长过谦了,过谦了。”

    那无眉道人目光有些闪烁不定,他咳嗽一声,道:“王道兄,若无他事,依我看,也不要耽搁了,那妖枭生性多疑,若是错过了时辰,恐被他人发现了踪迹,那便不妙了。”

    王欢深以为然,与张衍告罪了一声,便向堂内众人招呼道:“各位同道,今日我王欢出门采药,却要多多依仗诸位了,小弟若能凝丹功成,他日必不负诸位。”

    堂中诸人都是大声回应,纷纷言道理应相助。

    张衍扫了一眼,他也能理解这些旁门左道的散修苦处,这些人一无好功法,二无丹药法器,便是师门也不能太过指望,修道极为不易。

    在此等情形下,单人匹马修行定是举步维艰,散修之间唯有互相提携,抱团援手,方能前行。

    若是其中有人得了机缘成道,先前纠缠下的人情因果也必然要还,身边好自也是一起得了好处,是以眼前这行人倒也是真心实意的相助王欢。

    这时,王管事从人群之中挤了出来,来到张衍身侧,低声道:“岳道长,请来这边说话。”

    张衍点了点头,跟着王管事出了正堂,来到一处偏厅。王管事自袖中将那只金盘拿出,双手一托,交到张衍手中,道:“今夜道随鄙人二弟出外采药,此物理应交予道了。”

    张衍也不客气,很是爽快地接下,笑道:“王管事尽管放心,若无意外情形,此行贫道自会护得你这二弟周全。”

    王管事对着他深深一鞠,道:“全都仰赖道长了。”

    这时,听得厅堂中王欢一声高呼,却是他当先飞了出去,到了外间之后,在空中一折,便往南而行,众人亦是纷纷驾起法器玄光,冲出悬楼,随他而去。

    见众人皆已出发,张衍便与王管事拜别,将那一道清清玄光出,把身躯一托,倏忽间出了珍玉楼,看着前方那一道道流光遁影,他把玄光轻轻一催,便赶了去。

    此时正值入夏时节,天幕之皎月当空,银河璀璨,仙市早已是挂起明珠彩灯,处处流光溢彩,光影朦胧,往来修士颇多。

    王欢这一行人纵然修为都不怎么高明,但胜在声势可观,飞遁之时两旁修士也是纷纷避让,偶尔还惹来几声唾骂之声,却引得不少人哈哈大笑。

    此间无一人与张衍熟识,是以也没人来与他搭话,他也是乐得清静,不慌不忙吊在众人身后。

    出得仙舟之后,王欢却把方向一改,往北而去。

    月夜之下,神渡峰孤峰插天,独占月色华光,莽莽群山低卧云海,座座如黝黑兽脊,望之森然可怖。

    行了半个时辰,到了人定时分,王欢才在这一处山坳中落下,身后一行人也是收敛了遁光法器,跟着落下。

    王欢看了看四周,满意道:“诸位,便是此处了。”

    他从袖囊中取了一只荆笼出来,众人皆是眼力高明,一眼就能看出其中蹦跳的数只白须老鼠。

    当即有人惊呼道:“果真是白须鼠!”

    王欢哈哈一笑,道:“自是如此,诸位道兄莫非还以为我王欢吹嘘不成?”

    张衍恍然,他初时还疑惑,这妖枭性情勇健凶猛,残忍狡诈,最是多疑不过,王欢究竟用什么办法捉拿此鸟,还不怕被他人得知了去?原来是靠这一笼白须鼠。

    他微微点了点头,当年他在苍梧山之时,也是读过不少游记仙传,知道这白须鼠乃是妖枭最爱捕食的猎物之一,还能助长其修为,难怪有王欢有这般信心。

    需知妖枭虽被称为妖,但未曾化形前,终还是不曾脱禽兽本性,有这一笼美味在前,终究能引得其钩,只需落到这片山坳中,凭借在场这些人,十有能将此鸟擒获。

    这戏法拆穿了,倒也就没有什么稀奇的了。

    不过这白须鼠极是难寻,擅长钻地藏匿,抓到这一笼也不知道这王欢花费了多少心血。

    有人出言问道:“王道兄,你是从何得来这一笼白须鼠的?”

    王欢大声道:“好叫诸位知道,这一笼白须鼠却也不小弟寻来,而是当日有位散修到玉珍楼中借用了许多法器,为得是前去一处洞府撞机缘,只是他所携灵贝不够,是以用此物相抵,只是此后他却未曾归来,这才落入了小弟之手,后来小弟才从他留下的手得知,此人擅长豢养这白须鼠。”

    立在他身边的无眉道人听了,忍不住凑来问道:“敢问王道兄,这养鼠之法……”

    王欢哈哈一笑,道:“不瞒道,小弟这二十年来用心苦研,已是学得了手法,待小弟凝丹之后,日后必也能相助于诸位。”

    众人听了这话,都是大喜,纷纷出言夸赞,王欢也是洋洋得意。

    然而就在此时,那笼中白须鼠突然慌乱起来,发出吱吱乱叫,他面一喜,收了话头,急道:“诸位快快散开,那妖鸟来了。”

    众人醒觉,晓得是那妖枭到了,都是闭口不言,照着先前安排,各自寻了一处妥帖之地藏身进去,并把口鼻及全身毛窍闭了,不漏出一丝气息。

    张衍也自到了一株苍松之下,将逍遥篇中法门运起,便匿去了身形。

    过不了多久,便见一只三尺大小的灰黑身影正如冥府幽魂一般飞来。

    张衍睁眼看去,见此鸟尖喙利爪,猫眼猴面,一簇耳羽飞立,满身软绒褐斑,尾后一蓬如签钢翎,浑身黑气缠绕,凶睛如电,飞腾间却是无声无息。

    这妖鸟是被一笼白须鼠吸引而来,只是到了此处,却在空中兜圈子,迟迟不见下落。

    王欢倒是神色笃定的很,不见丝毫急躁,这妖枭只擅夜行,白日无力,就算不中这圈套,只要引得其滞留不去,也一样能将其捉住。

    耐心等了两个时辰之后,眼看天将破晓,这妖枭终究忍耐不住,突然一个俯冲,如钢钩一般的利爪将荆笼轻易抓开,双爪各抓了一只白须鼠便欲飞走。

    王欢嘿嘿一笑,他把法诀一掐,那荆笼忽然一分,化作几根藤条,往那妖枭身一绕,登时就将其捆缚住,将其拖回了地面,此鸟不由发出了一声凄厉尖啸。

    王欢不由大喜,兴奋中跃出身来,可就在此时,却见一道白烟飞来,其立有一名玄袍道人,只一招手,那妖枭连同那荆笼便被一起拿。

    王欢不由大急,喊道:“什么人……”

    只是他话未说话,一迎对方那森冷的目光时,却是浑身一个哆嗦,看了看那浑身下的飞烟,颤声道:“化,化丹修士?”

    这玄袍道人随意扫了他一眼之后,淡淡说道:“这只枭鸟已为我汲章潭氏看中,诺,这是赏给你们的。”

    他随手丢下一只也不知死去多少时候的鹭鸟,便不再理睬众人,一转身,就纵云而去。

    王欢面色难看,但大族欺压散修乃是常事,没有要了他们的性命已是不错,他又能如何?

    而且他也想不明白,这神渡峰如此之大,这潭氏修士,怎会如此凑巧的出现在此地?

    若是稍有历练之人在此,定能知晓是这行人中事先走漏了消息,然而

    王欢虽是一名玄光三重修士,但却是以珍玉楼百数年之积蓄培养而出的,一路而来,皆是顺风顺水,从未经历过什么风浪,不明人心诡谲,对平日结交的同道也是提防不深,王管事几次劝诫,他当时诺诺,转头却又忘了。

    这时躲在周围中的诸人也是一个个作声不得,无眉道人目光闪了闪,来拍着王欢肩膀,叹道:“王道兄,万勿灰心,此次不成,还有下次嘛。”

    王欢精神略振,抬首道:“不错,小弟只要有这养鼠之法在手,总能卷土重来,此才是立身之本。”

    张衍摇头不已,他人今日能来抢你,难道明日便不能来抢你?

    他望了一眼这行人,便一语不发化光纵身而去。

    他眼望虚空,大道之途,唯有修为方是根本,什么养鼠之法,那是舍本逐末!

    王家的珍玉楼能打造好金盘,但却留下家训非至交好不得出手,那是因为他们害怕一旦宣扬出去,此法非但保不住,还会祸及家门。

    可若是他们族中有大能修士坐镇,此事便是说出来,又何惧他人门抢夺?

    又如石公懂得寻芝之法,就算化形药芝亦能寻得,可结局如何?

    费了数十年苦功去学那技艺,自己却垂垂老朽,不得大道,终是身死道消,末了还得求他人将族中弟子引荐入玄门之中。

    修士纵然一步踏入玄门,但却也是寿数有限,数百年匆匆而过,岂能分心他顾?

    不重修为,不得长生,一切辛苦努力皆是空中楼阁,梦幻影!

    张衍抬首看向高高在的天穹,要想不再受那束缚,那便唯有心无旁骛,奋勇前行,所有拦阻在大道前一切,都要毫不留情地推倒,碾碎!直至把这天都冲破!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三十六窍俱贯通 神渡取药意从容

    金盘入手之后,张衍便寻了一处僻静之地,一心一意炼化窍xué。

    这一闭关,便整整用去了两载时光,待他收功歇气,已是将那第三十五处窍xué炼了开来。

    这时他只觉得浑身燥热,xiōng中真火如鬣,满溢气海,只轻轻一摇晃,似乎就要从窍xué喷涌而出。

    他忙将气息压住,徐徐收敛,须臾便将这煌煌真火收摄一处,内视而去时,只见这一枚金光火种浑厚如膏,至精至纯。

    到了如今,横亘在的面前,便只余那最后一处窍xué了。

    而这最后一xué能否贯通,聚出完满真火,乃是他日后凝丹关键,半丝差错也不可出得。

    周崇举当日虽是周氏嫡传,却也不过开了三十二窍,这已是极为难能可贵了。

    而张衍开得三十五处窍xué,不说前无古人,但古往今来却也是少之又少。

    而这第三十六窍,更是从未听说有人曾炼开过,是以打开这窍xué有何变化,他也是全然不知。

    修士修道,若不是修为到了极高境界者,无不是按部就班,循前人之路,小心翼翼,不敢行差踏错哪怕一步,否则功法不成是小,坏了道基那便全然无望了。

    便是大族大家,也无不是用了百数年时间,方才一步步mō索出另行拓窍的法门。

    实则到了张衍这一步,三十五处窍xué炼开,就算是剩余这最后一处窍xué不去贯通,也已远远胜过同辈修士。

    然而他乃一意追寻大道之人,如今尚未竟得全功,又岂会因为这困阻而止步不前?

    当下微微一笑,把手伸入袖中,他人或许难以为继。可自己在残玉在手,大可放手一试。

    他伸手握住残玉,持定心神,便往里沉浸进去。

    这一回,他却是用足耐心,费了三月时日推演功法。

    待他从残玉中退出时,脸上却是一片奕奕神采,此时他已是知道。横亘在凝丹之前的最大关隘。已经无法阻挡自己了。

    在脑海里把残玉中的情形仔细回想了一遍,他自信一笑,这才慢慢运转起功法来。

    这一行功,他神意凝聚,自是不觉时间流逝。

    忽有一天。那第三十六处窍xué轻轻一跳,耳鼓中听闻一声鸣响,却是与前次不同,自那窍中生出一缕yīn气来。

    那气海中盘踞的真火如是受了牵引,忽而往上一卷,就将其吞入己身之内。

    这缕yīn气倒也未曾被化去。而是往内圈中一挤,霎时间就将原本聚在一丛精火尽数撑起,逼至外圈,这真火顿成阳中抱yīn之局,混作一团,稍一运转,便如大球般徐徐转动。妙不可言。

    张衍虽早知有此结果,如今见功行完满。面上却也不由微微泛出一抹喜sè。

    原先他还有些可惜,这真火精粹抱成一团,若是当真用来炼化金丹,却是不能将所有火力一齐用上,而眼下如此一来,到真正凝丹之时,火力便无一丝一毫的浪费。

    到了此时,他已是三十六窍尽数贯通!

    张衍起指一算,原来不知不觉已是过了三载岁月。

    只等再取来那最后两药,便可寻一地xué凝丹结果了。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将心神安抚下来,闭目端坐不动,只安心待天时到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一日,他耳边突闻轰雷之音,正是神渡峰雷泽天池之上,yīn阳两气交攻,引发雷霆震dàng所致使。

    张衍双目一睁,双瞳中闪过一缕精芒,一拂袍袖,便自石台上飞起,须臾便出了洞府,往那雷鸣之处飞去。

    他飞遁之时,群山之中雷霆阵阵,在空谷来回震dàng,似千峰齐动,江河倒灌,耳畔尽是劈山裂海之音。

    此时有不少修士乘风驾云,亦是纷纷神渡峰而来,他也不去多做理会,只是一味飞遁,不出片刻就到了神渡主峰之上。

    这时他双目一眯,只见一群白羽红顶的天鹤正在雷芒之中蹁跹翱翔,绕着山峰来回飞舞,每每有雷光落下,就发出一片欢悦啸之声。

    这群天鹤有约莫百余只,虽则显眼之极,但其飞遁之速极为迅捷,寻常玄光修士若是要上去捉拿,却是极为不易。

    张衍却是不管不顾,直直闯了过去。

    这群天鹤见有修士闯来,正要往四处分头躲闪,张衍却是一声长啸,背后忽然腾起一片水sè光幕,往空中扫dàng而去,只一眨眼间,这上百只天鹤便俱都不见。

    收了这群天鹤之后,他未有丝毫停顿,继续往峰顶飞去,未行多久,又见一群妖鸟,二话不说,又起真光将其刷了进来。

    张衍一路过来,水行真光随起随落,一群又一群妖鸟落入水幕之中,不知所踪。

    扫dàng了不下千余只妖禽之后,他仍不摆手,这时目光一扫,却看见了一只体型硕大,凶悍无比的碧眼金雕正自前方振翅高飞。

    张衍放声一笑,把法诀一掐,便化一道青青绿芒飞了上去,

    似这等凶猛妖禽,力大且xìng烈悍勇,身上钢羽又不惧寻常法宝,通常宁可身死也不愿落入敌手,是以取药修士平日里便是撞上了也无心动手,任它自去,可是如今遇上了张衍却全然无用,只见他把肩头一抖,就有一道湛湛光华刷了过来。

    这金雕还yù反抗,却又哪里能够?这一道水幕兜头一落,便不由自主落入了那千流万川之中,昏昏沉沉随bō逐流去了。

    原本越往这神渡峰上去,这妖禽便越是凶悍,纵然不是修士对手,也可仗着双翅飞腾迅捷逃之夭夭,是以平素也没什么修士上来擒捉,怎奈如今遇上了张衍,却是大祸临头,他飞到哪里,哪处妖禽便被扫dàng一空。

    张衍自思有了这千余只妖禽在手,这藏炼髓无论如何也是足够。便不再出手,往那神渡峰上最高处飞遁而去。

    不出一刻,他到了峰头之上,目注着下方搅动如潮的雷池,把那金盘自袖囊中取出,再脱手一掷,这金盘便飞在空中。

    此金铁之物一现,顷刻间就引得数十道闪如金蛇的雷芒齐至。

    张衍起诀只一催动。金盘嗡嗡一转。便将这数十道雷芒摄入其中。

    这采摄阙厥雷也是看个人运道,往往上百道雷芒中方有一道精雷,精雷越多,则凝丹之时效用越大。

    而这雷池震动每次也只有半个时辰,若是一次不成。只能下次再求。

    但若修士嫌弃太过麻烦,也可与那藏炼髓隔开时日采取,只是与同一时辰所采之药相比,终究还是差了一筹。

    张衍在这里放手采雷,却有两人在另一处山头上观望,将他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其中一人正是侯氏族长候伯叙。而另一人,则是一个身着霓裳羽衣,手持金环彩带的女子,此女也曾与张衍见过,正是当日九瞑教徐公远身旁那名道侣。

    这女子看了张衍几眼,指着他对身旁一黑衣道人问道:“司马道友,此人是谁?”

    这黑衣道人想了想。道:“此人在下倒是不认得。”

    这女子语声突然尖细了起来,道:“会不会是张衍那小辈改头换面而来?”

    候伯叙咳嗽了一声。出言道:“虽然司马道友也辨认不出,但也未必见得是那张衍,徐夫人还请稍安勿躁,待我稍候上去问个究竟再说。”

    徐夫人却是不屑道:“哪还用得着如此麻烦?他只一人来此,待奴家先抓他过来查验一番。”

    候伯叙听了这话,却是眼皮一跳,急忙阻止道:“道友慢来,我观这人玄光,倒似是太昊派中法门,需知此处乃是东华洲,非是东海,道友万万不可莽撞啊。”

    “太昊派?”

    徐夫人微一犹豫,此来徐公远也是告诫过她,如是得罪了他人也就罢了,但若是玄门十派,叫她不到万不得已,却是切切不可招惹,当真起了冲动的话,那便需不顾一切逃回外海。

    她此来是寻张衍报害子之仇,自是不肯就这么轻易离去,便烦躁道:“那依候道友,那又该如何?”

    候伯叙沉声道:“司马道友身为这仙市主人门下执役,自是耳目通灵,此人功法也是玄门正宗,当不是无名之辈,不妨先去打听一番如何?”

    黑衣道人点点头,他拿出一枚玉符,伸手抓了一道气机过来,便把张衍形貌摄入其中,随后一个稽首,道:“贫道去去就来。”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他便回转了过来,对两人言道:“此人自称姓岳,五年前曾在此地出现过,与我仙市之中珍玉楼的管事似是相熟。”

    凡是在飞舟仙市出入之人,形貌无不被门前鉴镜照过,他身为仙市门下执役,只需稍加打探,便知对方来路。

    候伯叙略一思索,道:“姓岳?岳氏乃是东南大族,难道真是太昊门下?”

    徐夫人不耐烦道:“既然不是那张衍小儿,那便无须前去理会了。”

    候伯叙摇了摇头,道:“不然,此人还是来得蹊跷,为谨慎起见,稍等片刻,老夫还要亲自上前查看一番。”

    徐夫人有些莫名其妙,不解道:“那为何此刻不问?

    徐公远撇了她一眼,苦笑道:“徐夫人需知,如今此人正在采药,如此人当真不是张衍,老夫冒然上去,岂不是坏了他人道机?如是恼怒之下引来他门中长辈,老夫可是吃不消,左右不过等上半个时辰,徐夫人又何必心急?”

    徐夫人脸上一红,哼了一声,也不再吭声了。

    他们这里谈话,张衍却是收雷不停,待半个时辰过去,他将金盘重新收入手中,放灵气进去一探,便察觉到内中有数道精雷来回滚dàng,甚是活泼。

    此行如此顺利,他心中也是高兴,暗自忖道:“接下来只需在半月之内寻一地xué,便可炼药化丹了。”

    他事先早已寻思过了,天下涤灵地xué虽多,但却唯有两州汇聚之处的地xué最佳。

    东华洲与北冥洲相距十五万里之遥,那两洲交界之地,若是他驾剑遁以寻常速度昼夜不息飞驰,差不多要用上十日左右,到了那处,再按图索骥倒是时间足够。

    打定主意之后,他也不再耽搁,就将腹下金丹中的灵气吸起,把小诸天挪移遁法一运,就化一道虹光飞去。

    徐公远见他收摄完毕雷芒,斟酌了一下措词,正想出言招呼,哪知尚未开口,便眼前一花,只见一道遁光往北而去,须臾间便消失在茫茫天际之中了……未完待续)RQ!。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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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争锋介绍:
自古修仙之途,无不被玄门世家所把持,非是凡民所能觊觎。
来自末日世界的张衍,得到一块神秘残玉之助,却是要以凡民之身逆而争锋,誓要踏出一条属于自己长生大道!
……
等阶划分:明气、玄光、化丹、元婴、象相、凡蜕、真阳、炼神、至人大道争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道争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道争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