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点脸面
9月11日书，直到现在，正好一个月又十天，本来一切都很正常。
从书到上传没告亲访友没求点击没求推荐更没求过收藏，作为一个曾经扑掉三本书的废材作者，很清楚自己不过是个爱慕虚荣又想赚点外快但不想太勉强自己的小人物的河马，一开始就没期望《焚尽》能获得太好的成绩。
事实上也是如此，比起以前，这本书只算是略有进步。河马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能在强推期间突然爆，飙升到周点第一。
刷点击？笑话，世界上没有比这个更有趣的笑话了。河马连推荐票都没求过，要那么多点击干什么？
**作者成功与否其实标准只有一个——订阅。点击推荐包括收藏都是数据而已，刷点刷票求得曝光率再高，读者最后不花钱看书就是一个扑字。
一百万点击，区区两万推荐，这个数据确实有些灵异。但就算告到**技术部去，河马也绝对心安理得。可能确实有人给这书刷点击，但那绝对不是河马自己，也不可能跟河马有任何关系。
可惜注定有些人不会相信。
河马很想问问，如果河马是一个敢把点击刷这么高的人，为什么会放任推荐票数量长期低于收藏数？这些都是在**公开数据库可以验证到的，不信的话尽可以自行去看。
河马虽然不常关注书评区，但对待书评都是比较认真的，得到赞扬会非常高兴，受到批评会感到打击，就是一个区区凡人而已。要河马荣辱不惊或者克制不看书评，都做不到。
所以被人指责说刷书，看到了，真的难过，尤其因为这个人并不是普通读者……
“我没有作弊。”
河马就说这一句。
如果有人相信河马。想要表示下支持地话。那就在看书之余。要觉得还可以。就投上一两张推荐票。
原本。河马觉得推荐票没太多意义。但现在真地感觉到了。这是一个作者地脸面。
河马求点脸面！
拜托了。
————
河马看书，写于十一日晚
非常感谢大家
昨天情绪有点失控，上来说了一堆话，今天因为没什么时间，章节也不敢看书评区。到了晚上，才心情忐忑地看一看，结果……
非常感动。
真的，本来以为一个废材写手的牢骚，说出来也只会惹人讨厌，但没想到有那么多的朋友支持河马，甚至还投票让《焚尽》上到了周推荐榜。
虽然只是吊车尾的名次，但河马真的很高兴，很满足了。这是河马第一次上到周推荐榜，以往，对河马而言，这里可是只能仰望的大神之地！基本上跟“神域”一般不可亵渎，但现在居然能上来，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里的感觉。
大概……跟重阳被院长勉励说“你毕业了”，那样的心情，比较类似吧。
以前没想过能做到的事，没想过现在可以做到的事，居然实现了。
哪怕只会是很短一段时间，河马也满足了。
河马就是一个小人物，很普通的那种。
只有第一本书勉强算是完本……有人说是烂尾，河马也不反驳，但其中真实的感想，在那本书的“后记”里已经说得清楚。其余两本书，都是彻底扑到死的，所以TJ了。
**的作者，很忌讳谈TJ，河马也不想谈。因为那对写手而言是伤疤，没人想要揭自己的伤疤。
但其实……如果可以，河马也真的想和大家说说两本书TJ背后的事情。那不单单是关于河马自身的，也关乎到一些一直在**背后默默工作，却总是被读者忽略，甚至有时被很无理地非议，攻讦的人们。
相信大家都知道河马说地是谁。
他们。是河马除了真诚支持自己地读者外。最感激地一些人。
但是作为一个废材写手。能回报他们什么呢？
混在一本订阅最多只有两位数。每个月码足字数就能领数百块全勤地扑街书里。就利益上而言。对河马这样地废材写手地好处还要高于开新书。因为新书。总是要冒很大风险地。
但河马选择开新书。先是为了寻求更多认同。然后是为了减轻对于他们地愧疚。
河马受到了他们很多地照顾……当然。这些照顾都是在遵循**规则地基础上。但河马仍然非常感激他们。
没有他们的支持，河马走不到今天这一步，甚至有没有这本书出现，都是未知数。
但是，关于他们的事情，是不能多说的。
借口也好，煽情也罢，说河马什么，河马都承受下来，“大内总管”之类的称呼，也认了。因为这毕竟是事实。
河马只是想说一句：世间很多事实，都是有些片面的。
河马在现实中就是个凡人，在**上也是个渺小的人物，生活中到处不缺乏河马这样的人。
河马没什么资本，也不怎么会说漂亮话，只能说点实在话，尽量踏踏实实地去做事，也许实在郁闷得受不了的时候，会吼上两声，然后该怎么做，还是得继续去做。
很感激，很感激，非常感谢大家，肯相信，支持这样的河马。
……
…………
……………………………………………………
我很想哭。
第一章 留级生
被无数光辉晶石照耀得明晃晃的石砌殿堂里，上百个身穿各色魔法师袍服的年轻男女学生整齐落座。而他们的面前耸立着一个稍高的平台，平台之上，右侧坐着三名魔法导师。
此刻，导师们之中的黄色长袍老者神情严肃古板，紫色长袍的中年男子面容温和，而蓝色长袍的女子一脸清淡。以不同的表情和目光审视着平台左侧，一名正在挥舞法杖施展魔法的年轻学生。
“风精召唤！”魔法学生低声念诵完这基本的四级低阶咒文后，将手中圆盘型顶端镶嵌有鹅蛋大绿色宝石的法杖用力挥下指向前方，口中一声断喝。
顿时只见法杖所指之处，凭空闪烁起一阵柔和而浓郁的绿色光雾，迅在虚空中凝聚成独特的形状，就像是一只展翅飞翔的老鹰！绿鹰拍打双翼，带起身后一道隐约的绿光轨迹，在学生身边环绕了三圈，便又骤然消散。
学生额头冒汗，眼中却是闪过一抹自得之色，轻轻吁了口气，竖起法杖，转脸朝着三位导师。
“做得很好。”带着一副银色链子的单片眼镜，面容温和的中年男子导师先微笑地做出评价。
“咒文念诵时间不到两秒，凝聚出来的风精元素体犹如实质般浑厚清晰，持久时间长，操控起来也十分灵活……九分通过！”
此言一出，台下端坐的学生队列里便响起一阵低沉而震撼的骚动。听到台下传来的阵阵议论羡慕声，台上的学生神情间更显骄傲。唇角，流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不错……”男子右边的老者导师只是淡淡地说了一个词汇，和男子一样在面前桌上做出了记录，并没有说出成绩。然而台下熟悉老者性情的一些学生们知道，就这“不错”一句，老者给的分数就不会低。
“提姆a修恩，你的表现，不愧为这一届排名前十的尖子生。按你的资质，应该可以在毕业之前，越七级水平成为一名风系领域魔法师。”
最后，是身穿蓝色袍服的年轻女性导师说话。
这女性导师。眉毛如画。一双翠绿眸子清冽如一汪碧泉春水。盈盈闪动间。便有勾得面前异性心神荡漾地动人魅力。而那一袭清秀淡雅地蓝色法袍都无法掩饰地丰挺乳峰和挺翘圆臀构成地惊人曲线。则不知道为学院中多少大小师生暗中垂涎。
得到一向被学院视之为冰雪女神地美丽导师赞扬。提姆骄傲地头颅微微仰得更高了一点。看向导师地眼神中除了骄傲得色外。还蕴含着一丝几乎微不可察地贪婪。
“但是……”
女导师地下一句话。却让这颇为自负地天才学生。心中地得意和野心。随着嘴角地刚刚浮现地弧度一起冻结。
“你挥动法杖地动作。实在过于花哨了。”女导师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学生地神色变幻。语气清冷淡然。缓缓说道。
“施展魔法。不是在表演。无论是咒文念诵还是法杖挥动。都应该尽可能做得干净利落。看得出。咒文方面。你下过了功夫。但在学院缺少强调地法杖方面。你终究暴露出一些不必要地虚荣。”
听闻此言，台下学生们嫉妒羡慕声音顿了一顿，多出了一些杂音。这让提姆脸色变得有点难堪。
而一边的温和男导师有点无奈地开口对女导师说道：“莎莱娜，作为一次期末升级测试，提姆他表现得已经足够完美了，没必要做得评判得这么苛刻吧？”
“我给他的分数是八分。”莎莱娜导师淡淡道，“按照测试的标准，他确实已经做好了，我不会扣除他该得的分数。那番话，只不过是一次提醒而已……也只有一次提醒。”
本该风光无限的尖子生最终有点灰溜溜地下台，回到学生之中落座。而针对他的难堪，有人安慰，有人在心底里幸灾乐祸。
“下一个，重阳a布莱特。”
男导师大声念出名单上的名字，一向温和亲切的面容上却微微皱起了一点眉头。
“重阳？难道就是那家伙？传说中的万年留级生？”
“据说已经考了整整五次三级升四级的晋级测试了，嘿嘿，这一次，应该是第六次了吧。”
“真是把普瑞斯兰的脸面都给丢尽了！这么可耻的一个废物！为什么还不离开这里？跟他同一届的前辈们，去年就毕业了吧！”
“天知道，或许就是想死赖着，想着还有获得突破的一天……”
“都废成这样了，死撑着还有什么用？”
“好像是因为魔力缺陷……这种人，当初是怎么进来普瑞斯兰的，招考官瞎了眼吗？”
由万年留级生之名所引起的波澜，一下子就把关于提姆的议论声给取代了。
学生座位最后面的角落位置，随着阵阵不屑鄙夷和嘲讽挖苦，站起来一个明显比在场才十三四岁的少年少女们高大和成熟的学生。
他黑黑眸，穿一身暗红色的袍服，手持一根半月型仗顶的等身高法杖，法杖顶上镶嵌的宝石也是红色的，意味着他是火系的魔法师。
在一片几乎不加掩饰的唾弃声中，这名应该说已经是青年的学生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从座位处走到平台之上，看向三位导师，先深深一个九十度鞠躬，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傻傻的笑容中更多了一丝谄媚讨好之意。
男导师心中一声叹息，原本升起的几分对于这死皮赖脸粘在学院里的大龄留级生的烦厌顿时就烟消云散。对着这学生的笑容，他感到的除了滑稽可笑之外，还有一点点辛酸凄凉。心软的他，看着这学生的眼里闪过一抹怜悯。
老者只是看了这名为重阳的学生一眼，便冷哼一声，闭上眼睛，显然他可没男导师的同情心泛滥。对于有缺陷的废物留级生，他不屑一顾。
而女导师莎莱娜深深看着重阳半响，美丽的眸子如同蝴蝶忽闪般眨啊眨的，白皙细腻的右手两指轻轻揉捏着几丝头上直垂而下的柔顺青丝。
这是她思考时候的一个小习惯。她在看着一个人时做这种小动作，就意味着她在用最认真的态度审视面前的人，要看穿这人所有流露在表层的面具，直击其本质。
而重阳，只是以最憨厚不过的表情面对着她，恰到好处地蕴含一丝敬畏和讨好之色。
“安静！”男导师对于下面始终没有停止的议论声表示了不耐。
眼见导师火，学生们这才收敛起喋喋不休的言语，却仍然以目光表达着对于台上之人的不屑。
“你可以开始了。”男导师转而对重阳说道。
重阳点点头，脸上保持着憨憨傻傻的微笑，心中有些无奈。明白自己实力的他早就知道唯有这测试魔力等级的一关，自己这次还是过不了。不过却由于学院的制度，不得不和其他学生一起老老实实地参加考试，忍受一年一度最痛苦的场合。
“火精召唤！”重阳念诵了火系的四级低阶咒文，法杖挥动一指，杖尖所指之处凭空冒起一团赤红色的浊雾。比起方才提姆所召唤的风精，单是卖相就差了不止一个层次。
一见到这魔雾的成色，西德导师便皱了皱眉，果然今年还是不行吗？咒文，杖动，各方面表现很好，魔法却无法成功。魔力缺陷，终究是无法弥补的。
但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被重阳施法出来的红色浊雾，却在四散得几乎要消失的时刻，又骤然聚集凝结起来，形成了一团暗红色的火焰！然后在这熊熊涌动的火焰或者火雾之中，非常诡异地，有一张仿佛是恶魔在狰狞大笑的可怕面孔一闪而逝！
“什么！？”
西德被吓了一跳，那一瞬间，他感到被前所未有的彻骨寒意笼罩全身。一直闭眼不看的老导师萨尔森，则是霍然张开眼睛，伸出大手虚空一抓，将属于自己的纠结藤蔓法杖从魔法空间中召唤出来，紧握手中，横眉厉目，如临大敌！
而认真看得最严格仔细的女导师，顿时间花容失色，手中轻轻揉捏把玩的青丝失手生生扯断。
“呃？那是什么东西？”重阳自己也流露些许惊讶和迷惑。不明白本来应该是又一次施法失败的产物，为何会突然出现那种诡异的变化？
台下，离得较远的学生们只是看见重阳召唤出一团拙劣的魔雾，然后这就像要当场消散掉的魔雾很突兀地聚集成了一团悬浮火焰，又很突兀地凭空消失掉。然后三位奥义级魔法导师两个呆掉，一个进入临战状态，面对着那也是傻呆呆的留级生。
“怎么回事？”
“哈，该不会是留级生耍把戏，激怒了萨尔森导师吧？”
各种猜测没一个接近事实，就连当事者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三位导师慢慢平静下来后，面面相觑。
“有精神攻击效果的火精召唤吗？”西德皱着眉头说道，“一个不留神，还真的有点中招了。”
重阳愣了一下，没有说话，脸面上又浮起了招牌似的憨厚笑意。
“不，那绝不是普通的精神攻击。”莎莱娜回过神后，脸色缓解，慢慢启唇说道，“我觉得……应该是某种魔法变异才对吧？”
萨尔森收起法杖。他是三位导师之中反应最镇定，也是最夸张的一个。比起一开始对重阳的不屑一顾，现在他紧紧皱着眉头，死死盯着重阳的脸庞和眼睛，像是要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重阳只是人畜无害地笑着，不解释也不说明。他已经做出了施法，要下什么样的评判，是导师们的事情了。
导师们沉着脸半天，才再互相看了一眼，动手写下评价记录。
“不管怎样，我是真的被你的法术吓到了。这次……给你八分。”西德对重阳说道，脸上没有微笑。毕竟再怎么大度的导师，被学生的魔法弄得失态，也是会心有不满的。八分，算是很公正的评价了。
重阳微微一愣，顿时喜出望外。不过在自己脸上，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笑容。
台下闻言，一阵寂静后，立刻爆出不敢相信的激烈骚动声！
“八分！万年留级生，得了八分！？这怎么可能！？”学生之中提姆反应算是比较剧烈的一个，他此刻满脸的惊讶愕然。因为八分这个数字，意味着被人人都像看垃圾一样瞧不起的留级生，比起他自己只差了微妙的一分！这让内心骄傲的他一时无法接受。尤其是在他刚刚也诋毁了这废物学生之后。
“我给……九分。”莎莱娜轻蹩秀眉，神色复杂，但眸子里却有着一丝欣赏之意，“如此精彩的魔法……不管是怎么来的……我觉得它很有趣。这很难得。加上施法的各种细节之处，也做得很完美。对于我而言，几乎无可挑剔。”
轰！台下简直像是爆开了一个大火球术。
如果是西德导师的评分还可以很勉强地归于他的同情心和好脾气的话，那一直为人们仰慕或者觊觎的莎莱娜导师的赏识言语，则彻底在学生中，尤其是男性学生中，炸开了锅。
“莎莱娜导师给了他九分……”
“天啊，我一定是在做梦！”
“这是弄错了！”
从仰慕的女导师那里得到了八分的提姆，此时神情已经满是茫然。他的八分，附加的是一份严厉批评。而留级生的九分，附加的是极高的赞赏。如此巨大的落差，沉重打击了他的心灵。
随着多个弱小心灵的破碎痛苦，上百道目光像是利剑一样刺向重阳，充满了不解，怨恨，憎厌……却统统被重阳挡在一脸憨笑之外。
最后是萨尔森导师。他却没有讲分数，重阳也看不到他写什么。
带着对于最后分数的期待，以及对于那个诡异笑脸的疑惑，重阳一脸笑容地下了台，回到自己角落的位置上。
台下仍然吵得沸沸扬扬。大多数学生都认为，是留级生这次采取了出奇制胜的策略，导师们被惊吓了一下，不得不为他的创意给了高分。
“九分……那又怎么样！一个魔法师，最后看的终究是实力。耍花样的伎俩，是没用的。”脸色阴沉无比的提姆的话语很具代表性。
学生谈论间，以花样伎俩不堪大用为理由对那傻傻呆笑黑青年，多了几分高高在上的轻蔑，以维护自身在那高分数前的自尊。
“安静！下一个，芙蕾雅a霍华森。”不管学生们怎么想，西德导师擦了擦自己的眼镜片后，大声念道。
他那一声安静没起到太大的效果，毕竟留级生拿高分的事情实在太具震撼性了，绝大多数少年少女不可能立刻调整好心态。但在接下来接受测试的名字一出，人群却霍然镇静下来，几乎所有学生以惊人一致的动作扭头移动视线，汇聚在那优雅站立起来的少女身上。
这名少女身穿黄色与绿色交织的条纹长袍，脸上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和煦微笑，优雅高贵的气质，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郁金香。
仅就十三四岁的年纪，便能有如此魅力和韵味，那么可想而知，当她进一步成长之后，必定是倾国倾城的绝代芳华。
提姆跟绝大多数男学生一样，看向芙蕾雅的眼神里充满雄性的灼热，但芙蕾雅身穿那一袭意味着她魔法师系别的袍服，则让他们难以升起亵渎之心，而只能仰视和敬畏。
黄色——地系，绿色——风系。
地风双系魔法师！
自数百年前林齐宗师之后，地风双系魔法师便是大陆的最强法师系别！
林齐宗师的至理名言——“人生活在大地之上，行走于风中，所以地系魔法为根，风系魔法为辅，地风双系魔法师，即为最强。”每一个有魔法天赋的孩子在上第一堂正式魔法课前就耳熟能详。
谁要是有地风双系魔法天赋，那在人们眼中几乎就等于有了通向传奇法师的康庄大道！
当芙蕾雅轻移莲步，微笑着去往并踏上平台的时候，人们的视线都随着她的娇躯移动……唯有一人例外。
第二章 魔法世界
对全部人所瞩目的少女的测试没有半点兴趣，重阳便做起了他一开始便在做的事情——在角落里打瞌睡，恢复日常修行的疲劳。
慢慢地，半梦半醒之间，他仿佛又经历了从前世到现在的两辈人生。
上一世，他在名为地球的世界里，某天遭遇了银行抢劫，不幸被流弹击中。醒来后，现自己不是在医院也不是在地府，而是一个充满魔法的陌生世界。
他作为一个乡下贵族的小儿子被抚养长大，对于这个庞大神秘的魔法世界，也有了部分的认识。
大陆名为欧罗大陆，魔法是这大陆上最神奇高贵的事物，而魔法师，则是掌控这一事物的人类社会顶层存在。
由于魔法文明的展，在很久之前只能由贵族少数人享有的巨大力量，逐渐地跨越阶层界限，扩散到了全社会之中，成为日常生活不可或缺的东西。
虽然变得常见了，但这其实并没有减弱魔法的神秘和高贵，就如同地球上科学越是进步，人类越加现自己的无知。魔法师仍然是最受人尊敬的职业，而魔法师内部，由于职业队伍的扩大，必然分化出了无数门类以及高低等级。
不管是怎样的魔法师，他的尊贵程度与他的实力成正比。而一个魔法师的实力，大致可以从三个方面来评判。
第一，魔法师的魔力等级，也直接称为魔法师的等级。从一级到七级是一般等级，七级之上是领域魔法师，领域之后是奥义，圣灵，传奇，到最后的神级。
第二，魔法师的冥想法诀。
魔力的积累来自冥想，而不同冥想方法有着不同效果。自然也有其高低优劣之分。低级的冥法在随便一座稍大点的城市书店里就能买到，但修行效果跟被学院，军队，贵族之类的各种势力传承把持的高级冥法显然不可同日而语。
第三。魔法招式。
世间魔法无数。层出不穷。变幻莫测。千奇百怪。有着不同地特点和作用。也有高低优劣之分。但并非绝对。比如在特定环境下。一个几乎毫无杀伤力地一级低阶沼泽术挥出来地作用比起极高杀伤力地五级高阶雷神之锤都要有效。
当然。遇到那种时候地机会极少。一般情况下。魔法招式地高低阶都是以其威力作为衡量。
从决定实力地基本三方面可以看出。大陆上各种势力如学院。学派。家族。国家军队等等。他们地优势就在于垄断了高等地冥法和招式传承。没有根底地常人想要习得这些冥法或招式。除了加入势力外几乎没有其他办法。
走狗屎运撞上奇遇得到前人在某处遗留下来地冥法或招式是另一条得到高等资源地路径。就像是武侠小说跳崖得真传地经典套路一样。不过这都是可遇而难求地机缘。
欧罗大陆地域辽阔。大陆地北部。有着人类永远地敌人——兽族。而大陆东部。绝大部分被高等魔兽所占据。也传说在越魔兽地域地更远地东方。有着另一个分支地强大魔法文明。而大陆西部。有着神秘莫测地黑暗种族等。
总之，这是远未到地球那般可以精确画出全球地图的世界，一切都有待开和探索，是一个神奇的大陆，一个创造传说的时代。
身处在这样的世界和这样的时代，重阳自然也起了勃勃雄心。而穿越给他带来的唯一好处，从婴儿时代开始就有着成年人的深度思考，让他成长育得远一般孩子，赢在了起跑线上。最终，他得以被普瑞斯兰的招考官选中，进入这雷恩帝国第一魔法学院学习。
然而直至在学院的第四年，噩梦降临了。
无论重阳再怎么努力，他的魔力积累提升度也极为缓慢，感觉就像是体内已经装满了东西，无论如何都再装不下去了。
尝试尽了各种法子，最后他只能仰天绝望，觉悟到自己毕竟不是一个该进入到普瑞斯兰的天纵英才，而是一个注定到了三级魔法师修为便无法再寸进的凡人而已。
他成为了普瑞斯兰有史以来第一个留级生。
传承千年的帝国第一魔法学院在他之前从来未曾有过留级生。凡是进入普瑞斯兰的人，档次最低也是顺利升级到七级魔法师而毕业。而重阳，打破了普瑞斯兰的荣耀，理所当然地承受到惊愕，不解，鄙夷，奚落的目光……嘲笑和侮辱，从那时候开始，一直就没有停止过。
由于普瑞斯兰根本没有关于留级生如何处理的条款，重阳又没有主动离开的意思，院方便只能让他留了下来。这一留，就是整整六年。
……
期末测试终于结束了，一直在打瞌睡的重阳准时清醒过来，脸上浮起惯常的憨笑，在周围学生冷眼之中，和他们一起出了殿堂，来到走廊上，独自离开了队伍。
时值正午，阳光明媚而不毒辣，将走廊外面的魔药草地照耀得闪闪亮。轻风一吹，嫩绿叶片散的淡淡药草气息便从走廊窗口席卷进来，令人闻之心旷神怡。
重阳从幽暗的走廊出到田地里，一下子笼罩在太阳的光辉之中，暗与光的反差刺激得他微微眯了眯眼。
穿过田地，对面另一处走廊的尽头，有一间原本被遗忘的杂物室。五年前，重阳用了一些手段，得到允许将这被遗忘的角落改造成了专属于他自己的房间。
用手里的法杖敲了敲门上的魔法机关，厚实的锁头应声而开，重阳推门而入，迎面而来便是一股浓郁无比的药材味道。
偌大的室内，右侧墙壁前放着一张长长的杉木桌子，桌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玻璃器皿，瓶瓶罐罐，或圈曲或叠放的一扎扎羊皮纸，残余的药草材料，乃至魔兽的毛皮骨骼等等，因为疏于整理而显得乱七八糟。
而左侧的一个大窗户底下，摆放一张书桌，桌前一张扶手软椅。桌子上则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纸张和卷宗。桌子的旁边，一个简易书架上码放着不下百本各式书籍。
重阳随手关门，坐到扶手软椅上，拉开右边的抽屉，从早餐时候就准备好的午餐——黑面包牛肉三明治，加一瓶羊奶，就在里面。
跟现在食堂正为学生们提供的美妙餐点相比，这样的午餐委实太过寒酸。但重阳并不怎么介意餐点的味道如何，而且现在的他在学院里一个朋友也没有，去食堂用餐对他而言毫无意义，能不去就不去。
重阳啃一口面包，喝一口羊奶，脑子里想到的是测试时候那奇妙的一幕。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魔法变异？三级魔法师的变异魔法，能够吓得到奥义级的魔法导师？”
火焰中一闪而逝的可怕面孔，他看得很清楚，而且觉得那面孔上像是眼睛的部位，是在看着他的方向。那一瞬间，他觉得恐怖，但受到的惊吓似乎还没有三位导师大。
“罢了，只是个偶然而已……”重阳想想，如果凭着这个自己都不明白的意外被评定升上了四级，那倒是有趣了。
细嚼慢咽吃完不算美味但营养均衡的餐点后，重阳清理好桌面，刷地一下便从桌上预备好的魔法纸卷里抽出一张，仔细在桌面铺平，然后右手从笔筒中提出一支火红色的羽毛笔，沾上了预先调制好的魔法墨水，将鲜红色的笔尖轻轻触到平整厚实的纸面上。
深深呼吸一口气，凝聚精神，压迫笔尖，使其恰到好处地在纸面上有规律地滑动，带出一道不间断的朱红色的墨迹，勾勒出圆润的弧线，笔直的细线……逐渐构造成一个繁复玄奥的图案。
这是三级火系魔法卷轴——“炼火术”。
重阳凝神静气，眼睛隐隐闪烁精芒，呼吸轻缓，调动着自己的魔力，顺着笔尖，和着墨水，将神奇的魔法力量赋予这张以火系魔晶水浸泡四十九天的赤毛独角兽皮脂造纸上。
他的右腕灵活挪转，时而温吞如龟，时而笔走龙蛇，直到最后，重重一点鲜红色的笔尖，随即猛地一下，朱红色的墨水随着尖端凌厉一勾，仿佛划出一道弧月刀锋，将纸面上几乎成形的复杂六芒星阵彻底闭合！
嗡……一声低低的闷响，纸面上绽放赤红色的光芒，魔阵图案中央一个火焰标志一闪而逝，随即黯淡，恢复平静。
重阳放下羽毛笔，谨慎地将皮纸合拢，卷成轴状，系上一根有标记的麻布带子，便随手拉开左侧的抽屉，将其放到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一叠魔法卷轴之中。马上，又从桌上纸卷里抽出第二张皮纸，提笔蘸墨……
拱形窗户射进来的阳光之下，神情专注伏案书写的重阳，就像是一幅油画里的人物。
三级火系魔法卷轴“炼火术”是市面上消耗量最大的魔法卷轴之一，一般用于贵族的厨房之中，跟特制的厨具配合，便能让厨师精确地控制火候，更方便快捷地亨煮出美味佳肴。
一户有头脸的贵族家庭，每天就必须消耗至少一张炼火术卷轴。整个繁华的帝都贵族家庭，乃至家境富裕商贾之流，每天消耗的炼火卷轴就是个极其庞大的数字。因此这种三级卷轴一直供不应求。
制造并销售炼火术卷轴，就是重阳的主要经济来源。一天之内，他给自己限定的制造数量是十二张，要是当中失败一次，加补三张，当天补不完第二天补完。
如此苛刻的自我要求，要是给别的魔法卷轴制造师知道，肯定会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魔法卷轴制造是极其精细的工作，纸材和墨水的准备暂且不论，魔法师用笔的时候，稍有几毫米的微小偏差，魔力输出出现一点凌乱，纸面上魔阵的构筑就很可能会全盘崩溃。
魔阵一旦崩溃，便是制造失败。一般而言，普通的魔法师制造卷轴只有不到三成的成功率。而经过专门修炼的熟练法师，成功率才能达到五成以上，但也只是七成的成功率，便可以称为最精英的卷轴制造师了。
以三级魔法师的魔力，一天十二张，即使是精英制造水准也非常勉强，要再加上失败一次补三张的惩罚，那根本就令人无法接受。
然而，就是重阳这个万年留级生，打从学会第一个魔法卷轴制造开始，制造失败的次数，全部加起来不过二十次！
一般魔法师如履薄冰的精细工作，由他做来挥洒自如。这都是因为他能够轻而易举地控制好每一滴魔力的灌输和融合！每一笔划下，他都能精确感觉到这一笔在构成整个魔阵图案过程之中所起到的效用。
归根究底，重阳有这种人的天赋，就是因为他从小就开始成年人一般的复杂思考，最终造成的异常强大的精神力。
重阳全神贯注，一张张地刻划制作着炼火术卷轴，丝毫没有觉察到，背后的窗户中央，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影子若隐若现。
“桀桀桀——流畅的卷轴制造，精确的魔力操控……如此强大的精神力，就是我一直以来寻找的人啊。”火焰之中，一个狰狞的面孔嘶哑低语。
第三章 背后有眼
以魔力为能源，以精神为操控，使出魔法，这就是魔法师的本质。
但是，如果说欧罗大陆对于魔力的研究是巅峰造极的话，那对于精神力的研究，却只是处于初始状态。这是因为，魔力可以修炼提升，而精神力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与生俱来的水平。
重阳在魔力修炼上，提升到三级便无法寸进，被确认为有无法逾越的魔力缺陷，无药可救。
但是，他在精神力方面的高度，远远过大陆上的一般认知。因此，制造魔法卷轴百分百成功这种其他魔法师看来简直是做梦的事情，对他而言只是对自己的基本要求而已。
既然做定了三级魔法师，就做最好的三级魔法师！
这是重阳历经一次刻骨铭心的绝望后重新树立起来的信念。这个信念，支撑着他留在学院之中，忍受着嘲讽和侮辱，默默低调地学习修行。
卷轴学，药剂学，草药学，魔兽学，魔器学，魔阵学……作为帝国第一的综合性魔法学院，普瑞斯兰的知识存量庞大丰富无比。六年来，重阳的时间就在钻研三级魔法师可学可用的每一分支魔法知识中度过，不曾虚度。
……
笔停，阵成，卷轴出熟悉的闪光，上有火焰标志一闪而逝。重阳弄好第十二张炼火术卷轴，放到抽屉里后，才舒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他瘫坐在椅子上一会儿，然后突然睁眼，霍然回头望向背后的窗户！
只见到窗外，傍晚时分，天色绯红而艳丽。
“错觉……”重阳微皱眉头。制造卷轴地时候。背后时不时会有种奇怪地感觉。好像什么人正在后面盯着自己一样。有点不舒服。
是太累了吧？
休息了一阵子。重阳站起身来。穿上法袍。离开房间。
庞大地殿堂之内。摆放着一列列长达百米地长桌。而长桌上尽是琳琅满目地餐点以及一副副自助餐具。这里就是普瑞斯兰学院地大食堂。
这个时候。晚餐时间刚刚开始。还没有太多学生来到这里。重阳拿了一副餐具。盛了些牛排和果酱。便在惯常地幽静角落里安静用餐。
或者在最早。或者在最后。重阳刻意避开高峰人群时间是常年地习惯做法了。作为这学院里唯一地留级生。大大地名人。只要聚集地人一多。他免不了会吸引到一些不友好地目光。所以能避则避。
早餐和午餐在自己的昏暗房间里吃，只有晚餐才会到食堂来，占据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这样孤独的日子，重阳已经过了多年。
他忍辱负重，只想好好学些东西，不想惹任何麻烦，但是……麻烦总会来惹上他。
提姆a休恩和几个同级的朋友说说笑笑地进入食堂，不经意间一眼瞥到在角落阴影里的重阳，微微愣了一下，嘴角慢慢浮现不怀好意的弧度。
“嘿，你们看那边。”他拍拍朋友的肩膀，示意他们往那角落方向看，“那家伙……今天可出风头了，我们去找他‘请教’下怎么样？”
一帮子少年哈哈大笑，对重阳指指点点。
重阳只当没有看见，仍然如常用餐。
“喂，留级生！”
在提姆的带领下，四五个少年朝重阳所在的位置走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轻蔑的笑容。
重阳慢慢抬头，一脸憨厚无比的微笑。
“你是在叫我？”
“除了你，这里还有谁是留级生？”提姆来到重阳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刻薄地笑道，“哦……我本来是想叫你的名字，可前辈的大名我一时忘记了，不好意思，别介意，呵呵——”
又响起一阵笑声。
“不会介意……不会……”重阳表情不变，傻傻笑着说道，“我也不记得你的名字，同学……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只是看留级生一个人缩在这里的样子，好像怪可怜的，所以来跟你聊一聊。顺便问一问，留级生前辈上午那次测试用了什么手段作弊？”提姆在重阳身边坐下，随手拿起一杯果汁喝着，说道，望着重阳的眼神里充满挑衅。
考试作弊，在学院里可算是重罪，会受到非常严厉的处罚。提姆这样说，是**裸地污蔑。
“我没有作弊。”重阳瞳孔微微一缩，说道。
“胡说，谁都知道你这辈子就是升不了四级的命，无药可救的魔力缺陷！不作弊，怎么可能在莎莱娜导师那里拿到九分的高分？”旁边一个少年鄙视道。
“就是……肯定是在衣袖里藏了魔法卷轴吧。”
“不，应该是药剂，一使用就挥了，才没留下痕迹，没被导师现。”
“留级生，好手段啊，教教我们怎么样？”
数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围着一个二十岁的青年肆意奚落。食堂里见到这一幕的其他学生都是冷眼旁观或无视。
眼看重阳在自己这些人的嘲笑中只是傻笑以对，提姆心里得到一种征服感的同时，也逐渐觉得没趣。
不久，便和同伴们扬长而去。
重阳默默吃完最后一口牛排，站起身，朝食堂外走去。和几个二级魔法师的小女学生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清清楚楚地听见“呆子”这个有着鄙视和怜悯的词语，但他稳定的脚步，没有一丝停顿。
图书馆。
重阳一路走向一排排书架的深处，到了五品药剂学的区域，从熟悉的位置上抽出五六本厚重的著作，《论五品药剂的疗养效用》，《魔法师的心脏》，《钩艾草的几种妙用》，《涡流反应的因果》……
重阳在最里面的桌椅坐下，从袖子里取出纸笔，开始一本本地翻阅，一边思索，一边做笔记，沉陷进了药剂研究的世界中。
魔法药剂，跟魔法卷轴一样为魔法界举足轻重的分支科目。无论是辅助战斗修炼还是治疗伤势疾病，都离不开魔法药剂。
重阳仔细地翻阅自己感兴趣的内容，右手看也不看，以熟练的盲写记下书本上艰难晦涩的文字，或者随笔记下自己的理解，包括研究的方向，试验配方和反应公式等。
他的神情专注至极，脸庞不动，一双眼珠却是滴溜溜直转，一旦看到要点，思索到紧要之处，双眸便射出灼灼精光，右手龙飞凤舞写下犹如涂鸦一般只有他自己才看得懂的灵感密码。
魔法药剂，一品为一级魔法师可以制造的药剂，二品为二级可以制造，以此类推，五品药剂就是五级魔法师可以制造的药剂。
理论上是这样，可实际上，能够制造出五品药剂的五级魔法师堪称凤毛麟角！因为每一品级递增所带来的制造难度提升，实在是太大了。
一品二品的低级药剂，药材反应时候通常有很明显的状态变化，例如蒸，凝结，凝固，变色，沸腾等等，但三品四品以上的药剂，药材之间的反应变化就变得隐蔽起来。
比如四品的加药剂，十几种药材加进去，都是一锅漆黑液体，直至最后炼制成功才会变为透明的颜色。这其中，十多种药材什么时候放，什么时候前几种药材才反应完毕，是很令魔法师头大的问题。
看不到，闻不到，听不到……怎么才能判断？只能靠感觉。这种感觉就称为“药感”。只有拥有“药感”的魔法师，才有可能炼制出高级的药剂！
“桀桀桀——”专注看书的重阳背后斜上方，燃烧的火焰影子再度隐现，嘶哑低笑，“药剂学也有这种程度的涉猎……不错，基础非常扎实。”
重阳沉陷于知识世界，仍然恍若未觉。五品药剂，是他必须要全力以赴刻苦钻研的领域。
他是一名三级魔法师。理论上，他只可能炼制出最多三品的药剂。然而，自从四年前，也就是留级两年后，家里传来的一个消息，让重阳这个三级魔法师做出了他自己都没想过要做的惊人举动——炼制五品药剂！
这个消息就是：母亲得了心脏病，从此要靠五品养心药剂过活。
上一辈子父母早亡，没怎么感受过亲情的重阳，很珍惜这一世的温暖家庭。因此一知道母亲得病需要五品药剂的他，无视了自己的极限，立刻展开深入研究，寻求配方，透析反应……硬是自行摸索出了三品版的养心药剂！
他用动物乃至自身做过上千次试验后，才将成品寄回家中。母亲没有丝毫怀疑就服用了儿子亲手炼制的药物，结果……效果相当出色。
父亲将药剂样品送到魔药师协会请求权威认证，然后过了半年，一位奥义级魔法药剂大师拜访家里，称这种新型三品版养心药剂，轰动了整个帝国药师界！
也许这位魔药师有点夸大其辞，但是，重阳以三级魔法师之身硬生生将高达五品的药剂降阶制造出来，挥出比原品还要优秀的效用，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其他魔法师头疼无比的药材反应把握，在重阳做来却根本就不是问题。因为他有着极强的药感！表面上看来没有任何征兆的药材反应，他却能清楚地掌握到以秒计算的层次，就好像多长了一只神奇的眼睛，可以透过器皿看到药材内部一般。
如此牛逼的药感，也只能归于精神力强大使然了。
本来重阳可以凭借一药扬名，但是经他仔细考虑并和父亲传信商量后，还是决定保持低调，谨慎地与药师协会交涉。
因为一种五品药剂降为三品，意味着本来只是少数高级炼药师可以制造出来的药剂得以大规模生产，意味着十分巨大的利益。
要是被他人知道，这种新型药剂的明人仅仅是三级魔法师……很难保会生什么事情。所以隐藏自身，让父亲做明面上的代表人，低调地与药师协会交涉，将利益问题处理好才是正途。
现在，重阳仍在继续忙于改进养心药剂，争取让母亲痛苦的药物副作用能小一些。
药剂，是需要庞大资源以及后台支撑的东西。单是制造养心药剂的材料，就不是家里有能力轻松集齐的。
只有全帝国第一魔法学院普瑞斯兰，能有让重阳研究和制作药剂的环境条件。所以，即使不管其他，就为了进一步研究新型养心药剂，重阳也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
……
夜深了。
重阳独占一桌的桌面上，已经堆起了七八座书籍叠放的高塔。他专注无比的脸庞掩映在数十本药剂学著作构成的高塔之间，脸色有点苍白，唯有双眸充满狂热之色。
右手持笔，对着面前纸上一团其他人绝对看不懂的配方和反应公式，苦苦沉思。
养心药剂目前的瓶颈，关键可以归纳为七种核心药材的相互反应。
这七种药材，总共可以有四千多种先后反应顺序！重阳的问题就在于，应该选择哪一种，才能使得制成品蕴含的药性烈度降低最低层次？
这个瓶颈，已经困扰了他很长时间，历经数百次大小试验，感觉已经抓住了什么，但就是缺乏那点睛之光。像是高考学生面对一道几何解析题，明明只需要再灵光一闪，就能有所醒悟，偏偏灵感这东西犹如羞涩的处*女，总是将自己遮挡在若隐若现的轻纱之后。
今晚，重阳参考各方资料，又做了不下百次推算，却还是没有结论。
这时候，图书馆的吊钟响了，洪亮浑厚的钟声一下下震荡着仍然留在书馆里的学生耳膜，提醒所有人到了该离开的时间。
“唉……今天到此为止……”重阳叹气，站起身来，却一时不慎碰到桌子，顿时间霹雳哗啦一阵，七八座高高垒砌的书塔骤然坍塌犹如山崩。
重阳无奈摇头，弯腰朝地想要收拾，却一眼望见地上最上面打开的几本著作的书页。
钩艾草的中和作用……
纳比勒斯反应式……
涡流逆反效果……
当……重阳的大脑，电光石火地以一种奇妙的方式将这些书页内容联系起来，瞬间犹如拨云见月，天地晴空，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不能因为顾忌增加药度而减少药材种类！这个配方，只要再加一味冰霜钩艾草的话，按照纳比勒斯公式，就可以利用涡流逆反作用，反而减少药性烈度！”
重阳脑海里哄哄作响，表情怔了好一会儿，随即流露狂喜之色，回身哗啦啦地将桌面上的书籍全部拨开！抓起笔，刷刷刷地就在纸上疯狂书写起来！
文字，公式，魔阵图案缺堤洪水般从那细小的笔尖倾泻而出，不一会儿便密密麻麻占据了大半边的纸面。
就是这样，就是这个！重阳激动万分，双目射出的精光十分骇人，书写灵感将尽之时，双手都有点微微颤抖。
“桀桀——竟然能够自行琢磨到这一层，出乎意料啊。”背后传来喃喃低语声。
“谁？”重阳悚然一惊，猛地回头，却见到图书馆管理员——一个五级魔法女学生扬着下巴，柳眉倒竖，双手叉腰，十分愤怒地瞪着自己。
“这位同学！马上就要闭馆了，你还将这里搞得乱七八糟！？”少女严厉喝斥道。
“啊……对不起，我立刻收拾……”重阳怔了一下，手上匆匆写完灵感迸的最后一个反应公式字符，脸上忙不迭地流露憨笑，将手中纸笔收好，弯身将地上的书籍一一捡起。
心中，隐约的谜团形成。
谁在看着我？
第四章 交易
抱着几本从图书馆借出的着作，重阳兴冲冲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想要连夜做起试验，却现药材已经不够了。
“曼陀罗根，天仙子叶，蜂鸣晶，血玉草，半香莱……”重阳在火炬光芒照耀下，一样样点清楚残余的家底。
墙角的架子上，整整齐齐排列着各种药材，其中一大半的位置都空了。重阳确认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又要出去进货了。”
炼药真是很烧钱的，如果不是身处普瑞斯兰学院，许多常用药材可以从学院取得，重阳根本无法走到今天这一步。
但毕竟学院的药材库不是他的私有财产，一些价值较高的难得的药材，他必须要用自己的钱到学院外的市场上去买。这也就是他得要每天辛苦制作卷轴的原因。
拉开一个个抽屉，将全部的卷轴清理出来，总共三百多张，用一个大皮箱子装得满满的。
重阳合上皮箱，眉毛微微一动，霍然转身看向背后。
清冷的夜风从打开的窗户吹进，撩动得桌面上没盖好的纸张沙沙作响。
“……我真的神经衰弱了？”重阳眉头紧皱。一而再，再而三感到似乎有人在背后窥探，令他大为不解。
就在他对着窗户呆的时候，背后一团红色虚影悄悄显现。
刷！他猛地再度回头！
除了乱七八糟地药剂炼制桌。什么也没有。
“明天我得顺便买点安神药剂。”重阳叹了口气。揉揉自己地太阳穴。忽然觉得非常累了。便脱去法袍。熄了火炬。到中间墙壁前地卧床上睡下。全身放松。有规律地开始深呼吸。进行深层冥想。
深层冥想。就是睡觉时候地冥想。简单可以说是一个做梦地过程。而另一种浅层冥想。是站立。打坐。盘坐等保持较高度清醒时候地冥想。
两相对比。浅层冥想因为是按照个人冥法有意识地控制魔力。并不算难。但深层冥想要求神智介于有意识和无意识之间。在梦中控制自己地魔力。就要难得多了。
浅层冥想只能够恢复魔力。而深层冥想才能提升魔力等级。如果一个人很难进入深层冥想境界。那即使他地魔力天赋再高。作为魔法师地成就也必定有限。
所以说，魔法师修炼很讲天份。即使是用同样的冥法，有人能马上进入初步深层冥想境界，但也有人一辈子也做不到入门。
重阳目前所修行的冥法，是来自普瑞斯兰学院的基础高等火系冥法《炎龙诀》。从名字就可以知道，这是一门尤为突出火龙类魔法威力的冥法。
威风凛凛的火龙魔法，是一到七级阶段的火系魔法师最向往的强大火系高等魔法之一。冥法《炎龙诀》比起其他基础高等火系冥法，可以让修炼者一次火龙魔法施展使出最多九条的火龙！
试想整整九条庞大燃烧的火龙，在天空飞舞盘旋的景象是何等壮观。
然而，这个最初的梦想，在重阳的魔力缺陷显现后，便残酷地破灭了。要知道最低级的火龙魔法是六级高阶，一个万年三级魔法师注定是使不出来的。
半梦半醒间。
重阳仿佛身处在虚空之中，无数红色颗粒犹如萤火虫一般飞舞在周围，不断地随着重阳的呼吸渗透进其体内，经由全身上下的“元素通道”融合过滤，输送储存到了脐下三寸的“魔壶”三角部位，犹如漩涡一般集中到一起，最终形成纯粹的魔力。
空虚的“魔壶”得到极其快地填充，但随着魔力的形成和储存，重阳周身的“元素通道”逐渐变得像是被堵塞住了一般，元素吸收越来越缓慢。
直至“魔壶”完全充填后，一开始滔滔洪流的元素通道变成了干涸河床，元素吸收量无限趋近于零。
即使重阳竭尽心神按照冥法要诀调整呼吸，舒畅通道，也再没有元素颗粒渗透进体内。
六年了，修为止步于此。
重阳在冥想境界中不屈不饶地拼命挣扎。六年来，他不曾有一次任由魔力填满后便陷入完全的睡眠。每一夜，即使已经无比绝望，也还是绝望中坚持着。
数千个夜晚，都是没有梦的夜晚。
“桀桀桀——原来如此啊……”火焰虚影中的面孔，在房间上空凝视床铺上脸庞皱眉，身体不断抽搐颤抖的重阳。
“躯壳枷锁之下疯狂咆哮的灵魂，一朝解放的话……真是期待啊……”
火焰慢慢隐去了，只留下意味深长的话语。
天明。
用冷水狠狠浆洗了几把自己沮丧失落的面孔后，重阳穿上法袍，带上皮箱，背负法杖，外出离院。
“昨天晚上，好像听到什么人在说话……如果是幻觉的话，真的是挺严重了。”
重阳心里想道。他走在凌晨清早空荡无人的走廊中，双眼微微无神，唯有迎面扑来的清晨凉风使得他更加清醒一些。
“难道长年积聚的压力终于使我到了崩溃的边缘？不会吧……我，不应该这么脆弱。”他暗暗咬牙。
以留级生之名赖在学院，遭受嘲讽侮辱的时候以装傻充愣待之。竭力避开人群，默默努力的日子固然非常辛苦。身边没有一个说得上话的亲友，孤独寂寞的感觉也确实不好受。但总的来说，还是过得十分充实的，每天可以深陷在魔法的世界里，不问他事。
重阳明白，自己心里藏着深深的不甘。这股对天生缺陷的不甘就是一团压在心底深处的熊熊火焰，提供给自己源源不绝的倔强动力。但是，这团深埋的火焰，毕竟也有其负面的影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烧掉自己的心志。
在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到了承受不住的界限？
重阳不觉得，他坚信自己的意志顽强。可那背后有人的错觉，窃窃私语声，到底怎么回事呢？
刷！再度转头，还是空无一物。
“我草泥马，是人是鬼给我滚出来啊！”重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狠狠地骂了一句。
“桀桀桀——”在重阳无奈的背影后面，火焰虚影中的面孔犹如顽童般笑了。
“还不是时候，小家伙……”
普瑞斯兰学院外，便是雷恩帝国九个省，一百一十七个郡，数千座城池中最为繁华的大城市——帝都百哲。
传说当年这座城市是一百位贤者先哲共同领导建立起来的，由此称为百哲城。历经上千年的展更迭，如今成为一代帝国的中心枢纽，物流鼎盛，强者如云。
即使是一大清早，城内七大交易所之一的赫鲁晓非魔法交易所已经是车龙马龙，人潮来往，一派热火朝天的铜臭气息。
重阳提着大皮箱子下了马车，付钱给了车夫，便随着人流进入交易所的左侧。欧罗大陆有俗语：“左手进，右手出。”大陆上全部交易所的左侧，是收购货物的地方，而右侧是出售货物的地方。
偌大殿堂里，无数身着各式袍服的法师或者商人在柜台前跟交易员登记出售自己的商品。
重阳跟一个空闲的交易员打了招呼，便抬起一整个大皮箱子放到柜台面上，打开，只见整整齐齐数百个炼火术卷轴码在里面。
“重阳a布莱特制造，三级低阶炼火术卷轴，总共三百十三个，质量全部为上等。”清点检查完毕，年轻貌美的女交易员对重阳甜甜一笑，“您的师傅真不愧是三级火系卷轴制造大师。”
重阳回以笑容，交易员将他误认为“重阳a布莱特卷轴制造师”的弟子，这种事早已司空见惯。毕竟按照常人的认知，每隔一月左右便售出数百炼火术卷轴的制造师，至少也该是个七级魔法师，而不是一个仅仅三级的魔法菜鸟。
一开始，重阳还试图解释过，但每次面对不同交易员惊讶的表情，他心中有的不是得意，而是尴尬。久而久之，他也懒得说明了。
“重阳a布莱特制造师”这个名号，长时间积累起来也有了一点名气，不过只限于三级制造领域罢了。
三百多卷轴卖出了一百多个紫晶币（欧罗大陆货币单位，一百红晶币等于一蓝币，一百蓝币等于一紫币）。重阳交清货物，以晶卡结算后，提着空箱子，转而朝通往交易所右侧的走廊前去。
交易所右侧，一排排公告架子上是分门别类的商品目录。重阳先拿了三级火系卷轴的分类目录，去到交易所专门为查阅目录人们提供的座位区，寻了个角落坐下，慢慢查看起来。
目录最上一行就是炼火术卷轴的价格，然后有烈爆术，灼烧术，火墙术，烈球术，火刀术……绝大多数是常见实用的魔法卷轴，都不是重阳寻找的东西。
他仔细看着出售数目较少，比较珍稀的那一部分，慢慢地过滤，心中有些失望。
“看来这次找不到可以研究的范例了。”
以制造炼火术卷轴为主的同时，重阳也在不断积累磨练自己的卷轴制造技术。在他想来，炼火术卷轴百分百制造成功只是项基本功，想要做最好的三级魔法师，还必须学会更多火系卷轴的制造方法，不断增加自己的卷轴知识量。
直至现在，重阳学会制造的一二三级火系卷轴总计过一百种！甚至远远高于一般七级卷轴制造师所掌握的数量。毕竟绝大多数卷轴制造师，每一级魔法会制造的也就是那么几个。
但他仍不满足，学得越多，他越为魔法卷轴的奥妙而着迷！量变积累产生质变，如今若要论对于卷轴制造的认识深度，不要说基础级范围内，就算是领域级的卷轴师恐怕也鲜有人及得上他。
每一种自己不认识的陌生魔法卷轴，对于重阳都是个惊喜，他必要购买回去结合普瑞斯兰图书馆资料研究透彻才肯罢休。然而直至今日，很难再淘到这样的卷轴了。
重阳看完了卷轴目录，便正要去拿药材目录，却听到旁边传来一声招呼。
“嗨，兄弟，又见面了。”
拍拍他肩膀的来人是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身着商贾常穿的麻布襟袍，一脸灿烂的笑容。
查理在一年以前还是赫鲁晓非交易所的交易员，跟重阳有点熟识，是少数知道这个三级魔法学生就是“重阳a布莱特卷轴制造师”本人的人。一年前他离开交易所自成门户，当了一名魔法贸易商人，凭着聪明和头脑和当交易员时积累的市场知识和人脉，倒也混得不错。
“在看卷轴目录？有没有找到中意的？”查理知道重阳有收集珍稀三级火系魔法卷轴的习惯。
重阳摇摇头。
“我现在手上倒是有两张‘欲火焚身’和一张‘火狱牢笼’，有没有兴趣？”查理笑道。
重阳眼睛一亮。
“欲火焚身”虽然名字猥琐，但实际上是一种十分可怕的三级中阶火系魔法，被这种魔法击中的人体温会急升高，直至自燃而死。
撇开这魔法的可怕效用不谈，它那令得体温升高乃至燃烧的魔法机理十分玄妙，对于有着极大知识渴求的重阳有莫大吸引力。
而“火狱牢笼”的特别之处，就在于它的魔法持续时间。一次施法，就能把人困在火海之中数小时之久。到底是使用了什么样的手法，能够使得素以爆性为先的火系魔法持续时间长到这种程度，重阳也非常好奇。
两种魔法都十分少见，魔法卷轴的罕见程度非常高。
“开价吧。”重阳干脆利落地说道，心念电转，觉得这次恐怕得要出点血才行了。
查理眼珠一转，思索半响，开口报了两个价格，都挺高，但还算公道。
“成交。”重阳抽出了晶卡。
当场钱货两清，重阳从查理手中接过三张卷轴后，放到怀里的贴身口袋，只拿出一张“欲火焚身”慢慢展开，看着上面繁复玄妙的魔阵图案双眼放光，就像是色老头子看到了一幅极品春宫图。
查理对重阳的痴迷表情有点恶寒，不过也在心下感慨，只有这样狂热于魔法知识的人，才能以区区三级魔法师的水平，制造出那么大量的高品质卷轴吧。要知道查理本身也是个三级水系魔法师，但比起重阳，他早就深感折服。
第五章 伤
重阳深深看了“欲火焚身”好一会儿，觉得必定是出于大家之手，这钱可没白花，心中十分满意。一抬头，却看到查理还坐在面前。
“还有什么事吗？”重阳可不认为忙碌的商人在交易完成后还坐在这里是陪自己验货。
“其实是这样，我正在替人寻找一个可以合作的三级魔法卷轴制造师。”查理知道重阳的风格，简洁了当提出道。
“是冒险团吧？我没有加入的意愿。”重阳说道。
“的确是为了冒险团，但不是加入，只是合作而已。”查理道，“对方会提出订单，由卷轴师制造直接交付，减少中间环节。合作价格方面，常用卷轴以高出市价一成为准。而珍稀卷轴，每件酬劳为市价成本的三成，珍稀材料由对方提供。”
对于卷轴师而言，这是十分优厚的合作条件了。重阳思量半响，觉得要是这样做的话，自己的收益会比直接卖卷轴给交易所高出不少，不禁有些心动。
但他面对查理，表情稳健，面带淡淡微笑。
“要是珍稀卷轴制造失败，惩罚价是多少？”
“成本价的九成。”查理迟疑了一下，“这个惩罚价有些高，不过对方说了，如果卷轴师的信誉好的话，可以降低到六成甚至五成。我认为，对于重阳先生，这应该不是问题。”
的确不是问题，但有些问题，是要透过表面搞清楚的。
“这应该是一个新兴的冒险团吧？”重阳微微眯眼，看着查理的眼睛说道。
优厚地利润。加上无理地惩罚价。表现出一种渴求合作伙伴但又担心遇到骗子地患得患失心理。这样地做法。比较像是资历不足地新冒险团地作风。
“呃……是地。看来被先生看穿了。”查理怔了一下。随即苦笑道。“一年前才成立地冒险团。经验尚有不足。但就我个人认为。很有展潜力……团长和副团长都年轻有为……”
想要获得更高利益。总是有点风险地。重阳盘算后。对查理说道：“我可以和那冒险团地团长直接谈谈吗？”
查理面露喜色。重阳这样说。就代表他会认真考虑。
“当然可以。先生。团长现在就在……就在那边。”
原来。查理已经当上了这个冒险团地代理商。这次到交易所。就是和团长以及副团长一起来地。
既然有意合作，重阳当即就随着查理走一趟，可没想到的是，和两位冒险团长一见面，双方都顿时怔住了。
“重阳！？”
身着紫色紧身开裙长袍的漂亮女人，纤细腰部被紧身皮衣束得紧紧的，突出了胸前一对丰满的高耸。裙摆下，纯黑色绵丝袜紧紧包着那圆润修长的腿，更显性感风情。
此时，她一双妩媚的蓝色眸子微微瞪大，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黑青年，眼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亮。
而在她身边，身穿绿色条纹紧身袍的金男子，惊愕之余，目光微微闪动，眉头轻皱。
“菲尔丽……亚罗。”重阳眼中闪过一丝苦涩之色。
应该想到的，一年前成立的冒险团，正副团长都是领域级魔法师的年轻才俊……
“你来找我们做什么？”名为亚罗的金男子目光微微冷冽，就像是城里市民看着从乡下投奔而来的穷亲戚，语气中蕴含着一丝漠然和鄙视。
“这……你们认识？”查理满脸迷惑，看看重阳，又看看自己所代理的冒险团长。
“重阳……一年没见了。”菲尔丽看了亚罗一眼，面带微笑站到重阳面前，挡在了两个男人之间，娇声道，“你还好吗？”
重阳沉默着。陡然见到昔日好友，他的心神遭到了冲击。
雷系魔法师菲尔丽和风系魔法师亚罗，是当年和他同一届入学的普瑞斯兰同学。在一年级的时候，三个人挺谈得来，很快成为了知交好友。但在一起升到了三级之后，由于重阳魔力缺陷无法晋级，成为了学院唯一的留级生，三个人就逐渐疏远了。
面对菲尔丽的详装亲切和亚罗几乎毫不掩饰的冷漠蔑视，重阳扭开了头。
“查理，这合作我不谈了。”说完转身便走。
“哎……等等，重阳先生！”查理一头雾水，突然就见到重阳转身大步离去，十分莫名其妙，眼睁睁看着那红色的背影快消失在人流之中。
“查理，这家伙是(，)怎么找到我们的？”亚罗冷眼看着重阳落寞走开，仍然以为这个留级的昔日同学是有求于自己和菲尔丽而特意寻来的，心里只有鄙夷和不耐。
“找你们……不是啊，是我找他过来的啊！”查理一脸茫然，“你们不是说要找三级魔法卷轴制造师合作吗？他就是我找来的卷轴师啊。”
“什么？重阳是卷轴师？”默默看着留级生离去的菲尔丽闻言，轻蹩秀眉。
“是啊，他可是很厉害的三级火系魔法卷轴师！虽然他的修为只有三级，可是，绝对是我所认识的最高明的三级卷轴大师。”查理不由得跺脚，道，“怎么……才跟你们一见面，就走了呢？”
“高明的卷轴大师？你被骗了，查理。”亚罗冷笑道，“重阳的底细我们最清楚，他跟我和菲尔丽是当年普瑞斯兰同一届的同学，一个有天生魔力缺陷的家伙，升到三级就无法再进一步了。留级整整五年，被称为普瑞斯兰的耻辱……哦，加上今年的话，该是六年了。”
亚罗嗤笑：“这样的废材，会是什么卷轴大师？”
菲尔丽眉头一皱：“亚罗，你不能这样说以前的朋友。”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哼，修为不继便堕落到招摇撞骗，竟然骗到我们头上。”亚罗冷道，扫了菲尔丽一眼，英俊的面孔微微有点扭曲，“既是废材又是骗子，这样的人，你还……难不成，直到现在你还对他……”
“闭嘴！”菲尔丽一声娇喝，白皙的脸蛋儿浮现两朵气愤的红晕，眼角上挑，显出一丝怒意。可整个人看上去，却显出另类的动人媚意。
“不管怎么样，他毕竟是我们曾经的朋友，就算现在看不起他，至少保持礼貌的态度吧。”
眼见菲尔丽羞恼而妩媚的样子，亚罗胸中有一股莫名怒火升起。打从在学院开始，他就一直追求美貌的菲尔丽，可至今没什么进展。一见到昔日的情敌，见菲尔丽还对一个废物有所袒护，恨意醋意顿生。
他正欲喝斥反驳，却是查理气急败坏地叫道：“什么骗子！重阳a布莱特怎么可能会是骗子！打从我还是交易员的时候，他就在这里卖卷轴，到现在已经卖了五年了！不知道多少顾客点名就要他的东西！”
“什么！？”亚罗和菲尔丽大为惊讶。
“他确实有魔力缺陷，这我也知道。”查理道，“不然也不会整整五年都还是一个三级魔法师。可是，他在卷轴制造方面是一个天才！我可是曾经亲眼看到过，他只用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完成了三张三级珍稀卷轴，当场交货收钱的。”
那是一次偶然的交易，也就是从那时起，查理对重阳十分敬佩。
“重阳只能做三级卷轴，虽然名气不大，但他的名字，已经是三级卷轴市场上一个高品质的象征！在这里混得时间长一点的商人全都知道！”查理说道，“这样的人还是骗子的话，整个交易所就没有诚实的人了。”
亚罗和菲尔丽面面相觑，满脸愕然。
……
重阳恢复清醒的时候，现自己走到了一条寂静无人的昏暗小巷之中。
脑海里仍然闪动着和那两人曾经的愉快时光，讨论课程内容，训练场上彼此比划，一起开怀大笑……
“人走远了，眼光也就冷了。”重阳眼神黯淡，随手将空皮箱扔到小巷墙边，疲惫地一屁股蹲到皮箱边，背靠冷冷的墙壁，脸庞有点惆怅之色。
曾经少年同学时光的真挚情谊，到了今天就成了难以忍受的刺刀之痛。
摇摇头，将回忆景象从脑中抹去。重阳明白，自己归根究底不是因为亚罗和菲尔丽的冷漠轻视而伤心，而是胸中深埋的不甘愤恨的火焰伤到了自身。
在漆黑阴影中独自呆着，重阳感到安心。面对人群，反而会让他觉得疲累。
就这样让我静静待会儿吧。
然而这时候，暗巷的另一边，走进来两个人。
两人一高一矮，都穿着黑色的兜帽长袍，在昏暗巷道里很是隐蔽。重阳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他们却没现蹲坐在另一边阴影之中的重阳。
“师兄，找我出来做什么？”
矮个子的娇柔悦耳的声音，明显是个少女。
“师兄”这种称呼，只有魔法学派里的人才会使用，而魔法“学派”，是跟修行内容集大综合的魔法“学院”所不同的，力求在某一魔法分支上探求修行到极致的大陆组织。比如有魔法学派，炼药学派，魔阵学派等等。
“师妹，学院已经休课了，为什么不回学派？大家都很想念你。”高个子的青年声音沉稳而富有磁性。
“我今年不回去了，一来我需要外出历练，二来……普瑞斯兰学院里已经有人开始怀疑我的身份，我不想冒着暴露的危险回去。”矮个子女孩说道。
重阳心中一跳，知道自己惹上麻烦了。学派的弟子到魔法学院求学，其中可能隐藏的猫腻很深。就如同前世武林里一个门派的人伪装进入另一个门派学武一样，是莫大的忌讳。
是谁？重阳隐约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可想不起来。现在，也不是思索的时候。
两个人还在谈话。重阳不敢被他们现，屏气凝神，纹丝不动，只等他们离开。
然而，后腰处却突然传来钻心刺骨的剧痛，惊得他闷叫一声，身子猛然一震。
背后与墙壁的缝隙间，一只刚刚咬了他一口的受惊小老鼠吱吱叫着跑了开去。
“谁在那里！”察觉异动的高个子青年一声断喝，语气里蕴含着愤怒，“给我出来！”
他抽出了自己的法杖，尖端如枪，指向重阳的方向，喝斥声中带上了一丝杀意。
师妹在普瑞斯兰魔法学院偷学的事情是学派的机密，绝对不容许被其他人知道，却在这里被人偷听……他心下又惊又怒，竟起了杀人灭口的狠辣心思。
重阳叫苦不迭，他听出了黑袍青年声音的极端恶意，脑中快盘算脱身方法。
“你先离开这里。”黑袍青年微微侧头，对黑袍女孩说道。女孩稍微迟疑了一下，便点点头，转身从巷道那一头快步离去了。青年目送她的背影消失。
眼看对方分神，重阳一咬牙，跳起身来就撒开步子全力朝来时的巷口狂奔。青年的恶意已经很明显，要想摆脱这无妄之灾，只有逃走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站住！”黑袍青年大喝，闪电般挥动法杖，瞬间连成几个不同的法印
“堕落之枪！”
十多米高度的虚空中骤然浮现三根锥状尖刺，裹挟尖利风声重重地朝重阳砸下。
第六章 炎
重阳知道这一招，是四级中阶地系魔法！黑袍青年居然能够瞬，这意味着他的魔法师等级绝对远在自己之上。
重阳从逃跑那一刻起就已经抽起了背在背上的法杖，此时遭遇攻击，酝酿好的魔法立刻施展，法杖如同利刃剑影般疾闪挥动，朝天一指。
“连珠火球！”
二级中阶火系魔法，这是重阳瞬所能做到的最强魔法了。顿时只见他身体周遭凭空出现整整九个巴掌大的赤红火球，朝着法杖所指之方向轰了过去。
黑袍青年嘴角浮现一丝冷笑：以仅仅二级的火系攻击魔法对付四级的地系魔法？
有点魔法常识的人都知道，地系是火系的克星。面对地系，火系先天然就矮了一截，再加上最直接的等级**裸地横在那里，高下立显。
果不出青年所料，九个连珠火球与堕落之枪碰撞后，其猛烈的爆炸并没能将土枪炸碎。一片熊熊花火之中，三根从天而降的尖刺，眼看就要将地面上逃跑之人扎个对穿。
彭！彭！彭！
青年自得的冷笑一僵，没想到三根堕落之枪，最终却只是扎到了那人的身侧，擦破了一点那人的法袍而已。
重阳自己知道，那九个火球，一开始就不是要击碎堕落之枪，而是巧妙地炸偏了堕落之枪的下堕方向。
以二级魔法对抗四级魔法是不可能的，但要只是偏转其攻击方向，却是可以做到。
岂有此理！黑袍青年想不到重阳竟有如此强悍地临场反应力。他只是当对方走了狗屎运。马上再度挥动法杖。要施展下一个魔法。
但是这次。重阳地动作比他快。口中断喝。法杖朝后一指。
九个连珠火球再现！一个接一个朝后面地黑袍青年轰去。再度爆起震撼暗巷地轰响声。
“岩之防护！”
黑袍青年施展四级低阶魔法。在面前形成一面土墙。轻易挡住了火球地攻击。但就这短短数秒时间。重阳已然狂奔得接近巷口。
黑袍青年脸色铁青。要是被这人逃走地话。把自己和师妹地对话传扬出去。那后果……当即他狠狠咬牙。左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纸卷。正是魔法卷轴。
抖开卷轴瞬魔法——“深渊地刺”！
轰！随着黑袍青年法杖一挥，从他面前几米一直到暗巷尽头的上百米范围内，地面上突兀地刺出了无数石笋般的尖锥！
“什么……”重阳根本无法招架，便被这卷轴瞬的七级中阶地系群攻魔法击中了！长短不一的尖锥穿透了他的法袍，扎穿了他的脚板，大腿，腹部……
“呜呀……”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眼前景象顿时模糊起来，剧痛感传遍全身。
片刻，深渊地刺魔法效果结束，无数尖锥缩回地里。
重阳软弱地栽倒在冰冷地上，浑身上下鲜血淋漓。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生命的温度正随着腹部开的大口子快地消退，痛苦茫然之中，仿佛像是回到了前世。
上一辈子，城市里辛苦打拼，到头来却是被一颗冷酷的子弹轻易夺去生命。这一辈子……也要重复这般悲屈的命运么？
我不甘心！重阳眼里涌起了泪花。
我付出的努力，我耗费的心血，哪样有输给别人？我一切的所作所为，对得起自己，对得起世间良心！凭什么要我一再遭遇不幸？
天地不公。
“对不起啊，可谁叫你偷听了我和师妹的谈话，呵，死在这里吧。”黑袍青年慢慢走近，冷漠俯视血泊中的陌生三级魔法师，举起了法杖。
重阳霍然睁眼抬头，遍布血丝的怒目瞪向居高临下的黑袍青年面孔，右手骤然伸出握住了他的脚裸！
“你做什么！？”青年看到重阳的染血双眸，心中一寒，甩脚想要挣脱那只手。
眼神已经有些涣散的重阳竭尽全力，左手颤抖着伸进怀里，打开了怀中的一张魔法卷轴。
“欲火焚身！”
一股极其炽烈的温度由重阳的胸膛蔓延至右手，传播到黑袍青年的腿脚上！
徒手施法。
一般认为，魔法师只有修炼到了圣灵级境界，才可以不凭借法杖与天地元素沟通，徒手施展魔法。但实际上，任何级别的魔法师都有可能徒手施法。只不过，圣灵级别以下的魔法师徒手施法的话，不仅难度高，而且会对自身造成相当程度的损害。
留级六年的重阳将三级魔法修炼到了顶尖水平，期间曾经钻研过好一阵子徒手施法的方式。在他当时看来，徒手施法虽然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不失为某些困境之中出奇制胜的妙法。
没想到，第一次在实战中使用，就是自己临死的反击。
重阳的右手死死抓住黑袍青年的脚裸，“欲火焚身”魔法效果完全是以损害自身为代价，从他的身体和手臂直接输送到黑袍青年身上的，使得黑袍青年根本无法防御。
股炽烈无比的温度瞬间就从黑袍青年的脚裸传遍了他的全身，使他骇得大叫起来，只觉得周身滚烫至极，仿佛是体内被硬生生灌进了一大壶开水般。
先是白皙的皮肤变得如烫伤般通红，然后不一会儿，便有火焰从脚上开始燃烧！
惶恐无比的黑袍青年以法杖疯狂敲打地上的重阳，把重阳的右手都给敲骨折了，终于挣脱开来。可没等他再做什么，那燃起的火焰就将他完全吞噬了。
“哇啊啊啊啊————”凄厉无比的惨叫声在暗巷里回荡。黑袍青年成了一个火人，无头苍蝇一样在巷子里碰撞，挣扎，恍若厉鬼。
“嘿嘿……呵呵……总算是……拉了个垫背的……哈哈哈……”重阳嘴里又吐出一口鲜血，面朝冰冷大地，眼中瞳孔逐渐扩散。
“该死的……贼老天……”
……
…………
奇怪，为什么还没有死？难道又穿了？
不知多久以后，重阳慢慢睁开眼睛，只见幽暗巷子的半空，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之内，一张类人型脸孔浮现狰狞恐怖的表情，那双空洞燃烧的眼睛，好像直直看到了他的心底。
狂热的表情，诡异可怕的面孔……让重阳一下子想起了什么。
“这……好像是我之前召唤出来的……”
“火元素的精灵，你可以称我为炎魔。”火焰中的面孔嘶哑无比地说道，那声音实在是令人毛骨悚然。不过此时重阳的惊奇完全盖过了畏惧。他甚至没有去想本该奄奄一息的自己为何还能如常说话。
“炎魔？火精？”
火元素的精灵简称火精，最低级别的火精用四级魔法就可以召唤出来，至于出现的形态则因魔法师的不同而异。但面前竟然会说话的火精，显然颠覆了重阳对于火精的一般认知。
“桀桀桀——我以这个形态存在了五百多年，一直在寻找一个合适的人选，现在终于让我找到了你。”炎魔嘶哑笑道。
“找我？做什么？”重阳皱了皱眉。
“完成我曾经身为人类而未完成的大业，让火系魔法成为大陆上最强的魔法！”炎魔狂热说道。
“你曾经是一个人类？”
“没错，在我身为人类的时候，我一直为了火系魔法的强大而不断地做着各种研究，但是偏偏就在我获得突破性进展后，我的仇家找到了我。我和他一场大战之后，身受重伤。迫不得己，我只得将自己身为人类的**舍弃，将灵魂与火元素结合，成为了火元素精灵。”炎魔说道。
“从那以后，我就一直游荡在元素位面和物质位面之中，寻找可以继承我事业的人选。而那个人，就是你。”
第七章 魔
欧罗大陆上，有一个每十年评定一次的大陆风云榜。
每一次，榜单上会列出百位过去十年里在大陆上造就显赫声名的魔法师。他们之中，有新一代的强者，有崭新强大魔法招式的创造者，有新的药剂大师，魔器炼制大师，阵法大师……在这榜上占据一席之地，是几乎每一个魔法师终生的渴望。
最近百年，十次榜单，一千人次的上榜，风系和地系独占大头，水系雷系其次，而火系，仅有不到二十人次，寥寥数人得以名列榜单。
自林齐宗师将地风双系魔法扬光大，以普适性的新原则压倒了传统历史注重纯粹攻击力的旧原则后，水系魔法，雷系魔法也相继有宗师辈出，得以蓬勃展。唯有普适性最差的火系，几乎一直在原地踏步。火系魔法的没落，已经是大陆公认的事实。
然后某天，在一条狭隘昏暗的小巷之中，一个衣衫褴褛的老魔法师拦住一个正在舔着棒棒糖的小屁孩，无比和蔼地笑道：“小朋友，我看你骨骼清奇，是万中无一的魔力奇才。振兴火系魔法的大业，就要落到你的肩上了，这里有火系冥法秘籍……”
……
即使不照镜子，重阳也知道此时自己脸庞上的表情一定十分古怪，眼中满是复杂的怀疑之色。
“桀桀桀——我料到你不会轻易接受的，所以我才会直到这个时机现身出来。”炎魔出犹如指甲磨在玻璃上的可怕得意笑声，“不管你相信与否，你现在只有答应我的要求，才能够活命。”
“是吗……原来如此，这一阵子，一直在背后窥探我的就是你……”
“没错，我一边观察你，一边等待现身说服你的机会……倒是没有料到，时机来得这么快。”
到现在还没失血过多死亡，原来是拜这家伙所赐？重阳没有思考多久，就答应继承炎魔口中所谓“大业”。
管他是什么东西。管他想做什么。总之眼下只有遵从他地意思才能活下去地话。就算是恶魔契约也只能签订。没有选择地余地。
随即在炎魔地刺耳大笑声中。重阳眼前一黑。又昏倒了过去。
再醒来地时候。不见了炎魔地踪迹。重阳尝试着动弹一下。当即现全身上下地伤口都奇迹般地痊愈了！
他慢慢从血泊中爬起来。双手仔细抚摸自己地腹部。大腿……没有感到任何异样。但地面上残余地一大滩触目惊心地血迹。以及身上破破烂烂遍染血迹地法袍。都提醒他之前地一切并非梦境。
“……尸体呢？”重阳举目四顾。他能闻到暗巷中地血腥味和焦臭味。却找不到那黑袍青年地遗体。
“我顺便帮你把他处理掉了。”耳边突然响起嘶哑低语声。
“炎魔？”重阳霍然回头。
“别看了，我就在你的身边周围，以游离态元素的形式。”炎魔说道，“你我签订了灵魂契约后，我就能以这种形式跟你对话，不会被其他人现。”
“是这样……”重阳仔细查看暗巷地面，果然借着微弱的光亮看到了地面上一大片焦黑——黑袍青年尸体被炎魔彻底焚尽的残余痕迹。
什么都没有剩下，也就等于什么都没有生。
……
…………
重阳最终疲惫地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他在离开那条巷子后，去到一个贫民窟里，花钱雇了一个贫民处理掉一身沾染血迹的衣物，新买了衣服换上，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到交易所，迅购买了需要的全部药材，再雇用马车回学院。
表情麻木的穷苦贫民，只有有钱拿，什么事都会做，哪怕是替一个杀人凶手遮掩。而处理衣服的自始至终，重阳都用撕下来的布块包裹着面孔，只露出一双眼睛，没让这贫民看到自己的真面目。所以，也不必担心他日后会说些什么。
这件事唯一留下的变数，就是那事先走掉的黑袍女孩——以魔法学派弟子之身入学到普瑞斯兰学院的伪装者。
重阳不知道她是谁，也确定她没能认出自己是谁。
生活不会有变化……如果不是多了个莫名其妙的存在——“炎魔”的话。
将装了药材的皮箱放到一边，重阳坐到床上，舒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你出来吧。”
话音刚落，面前虚空中便突兀燃烧起一团暗红色的烈焰，烈焰中一张面孔随着火焰晃动而微微扭曲。
“桀桀桀——想要问些什么，小家伙？”
“炎魔……”重阳摸着下巴，细细审视眼前自称火精的奇妙存在，缓缓说道，“你说你曾经是人类，那身为人的时候，你是什么人呢？”
“我的名字早已被世人所遗忘，我现在只为传承大业而存在。”
重阳微微皱眉。
“那至少告诉我，你是什么等级的魔法师？”
“桀桀——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
“用得着这么神秘吗？”重阳双手抱在胸前，有些不满道。
“并非如此，只不过这不是什么重要问题，你知不知道都无所谓，我懒得多说而已。”炎魔在半空中幽幽地飘来飘去。
“那好吧，我们来谈比较重要的问题。”重阳站起身来，走到书桌旁，拉开一侧抽屉，从里面翻出半瓶红酒，和一个缺了点口子的玻璃烧杯，给自己倒了半杯，仰头缀饮了一口。
“你为什么说我是可以继承你大业的人选……也就是说，你凭什么认为，我有振兴火系魔法的能力？”重阳感受着烈酒由喉咙灌进腹中的火辣，看着炎魔，一字一句地说道。
“因为你有成为大陆最强魔法师的天赋！”炎魔答道。
“大陆最强魔法师？我？”重阳突然笑了，将烧杯中殷红的液体一饮而尽，满嘴苦涩，“一个终生无法晋升四级魔法师的废材？”
他重重将烧杯砸到桌面上，一脸嗤笑：“没有比这更有趣的笑话了。”说话间，捏着烧杯的手有些白。
心底深埋的憋屈，混和着酒精一起酵。
永远的三级魔法师，万年留级生，不单受尽嘲讽侮辱，还差点被人肆意夺去性命……
无论再怎么挣扎，都是无比弱小的存在，这样的自己……
啪啦！重阳硬生生将手中烧杯捏得破碎，玻璃碎片割伤了手掌，鲜血缓缓流淌到了书桌面上。
“真的有那个可能吗！？”他大声喊道，眼里涌动无比复杂的波光。
炎魔没有马上回答，火焰中的面孔静静看着重阳自尊和自卑激烈交缠的扭曲脸庞。
虽然一路上表现得很平静，但今天的遇袭事件，对重阳的冲击极为巨大。
他为了让自己的存在更有价值，以最优秀的三级魔法师为信念苦苦修习了六年，忍辱负重，低调勤奋，比其他学生多付出了十倍的苦功……然而，结局却是几乎像老鼠般窝囊地死在不为人知的暗巷之中。
实力，终究才是这个世界的王道。一个区区三级的魔法师，学会了千种卷轴制造，学会了万种药剂炼制，又如何？随便来个普通的四五级法师，就能一下子杀掉。
支撑了六年的信念，这一刻濒临崩溃。
“我可以……变强吗？”
短短一句话，透露出无比的悲屈。这是重阳对炎魔的质问，更是对于自己命运的质问。他说这话时的眼神里，闪烁泪光底下隐藏的，是滔天怒焰！
“可以。”炎魔淡淡地答道。他对于重阳未来的期盼，就因为这双眼神而又提高了一层。
“给我说明！”重阳双眼灼灼。
“好……那么……”
炎魔顿了顿，沉稳的声音从熊熊焰影中出。
“这百年来，火系魔法日益没落，成为大陆上五系基本魔法之中地位最低下的一种。但事实上这根本就是整个大陆的愚昧无知！火系魔法，应该是世上最强的魔法！”
“每个系别的魔法师都说自己系的魔法是最强的。”重阳平静驳道。
“不要这么快否认……不防就由你自己先来说一下，你所知道的决定一系的魔法是否强大的评判标准是什么？”炎魔说道。
“两个方面，一个是威力，一个普适性。”重阳本想伸出两根手指，可是手掌一动，手上伤口就钻心地疼。
“原先历史上魔法尽皆以威力为准，然而自从林齐宗师之后，普适性的地位便变得高于威力了。所以，虽然火系魔法攻击威力强，但它普适性太差，不像地系那样存在于脚下，不像风系一样存在于周围，不像水系那样存在于湖海，甚至不像雷系那样存在于云层之上……到处都没有火，火系才那么弱。”
“大错特错！”炎魔几乎凑到了重阳的脸庞前，突兀而激烈地说道。
“到处都没有火？愚蠢至极的说法！其实整个世界到处都是火！不管是空气，金属，木头，湖水，甚至你的人体本身，都存在着火焰！火，才是世间最本质的构成！”炎魔语气变得狂热起来，“这，就是我做了无数次研究实验的结果，我的火系最强理论的核心！”
“到处都是火？我怎么没看到？火在哪里？”重阳有些不屑，有点讥讽地说道。
“那是因为存在世间万物中的火焰实在太小了，小到用眼睛根本看不见！”炎魔说道。
“小到看不见的火焰？那算什么……”重阳冷冷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就停顿住了，脑中闪过一个惊人的念头。
难不成，炎魔所说的“到处都有火”的“火”，其实是指……
“传统魔法理论中，施展火系魔法的基本，是用魔力为基础，空气为引，造成燃烧和爆炸等效果。但是，在我的新理论中，这个方法是完全错误的！施展火系魔法的基本，应该是以外界万物为基础，以魔力为引才对！”
炎魔完全表现出了作为一个研究型魔法师对于魔法奥妙的狂热态度。
“由于万物之中都有火焰，我们火系魔法师所要做的，不是燃烧自己的魔力，而是要外界万物燃烧起来！就如同一颗火星，能够烧尽整座森林一样！整个大陆，就是一座结构不同的级大森林，而我们火系魔法师，就是掌握着火星的存在！”
“这……”重阳吞了吞口水。
这等惊世骇俗的理论，实在是将在普瑞斯兰跟基础知识打了多年交道的他震惊得不行。
但是，由于他有着另外一世的阅历，要是将这理论跟地球上的一些基础知识对照的话。就会意识到炎魔所说的一切，很可能是正确的！因为炎魔所说的“火”，是确实存在于时间万物的最基本的能量之一——分子化学能。
火系魔法的根本效果，是燃烧。而燃烧实际上就是分子与分子之间的激烈化学反应，是涉及到原子层面的物质活动。因此，从本质上而言，由分子构成的世间万物，的确是可以“燃烧”的，只不过“燃烧”的方法和难度不同而已。
随着炎魔滔滔不绝的叙述，重阳的眼神，也逐渐变得狂热起来。
这确实是火系的力量，最强的力量。
“……根据我的理论所展起来的魔法，是与传统那种愚蠢做法相反的新型火系魔法。以魔力为引，以万物为基础。这样的魔法，先就要理解外界存在的结构，针对起结构来调整设置好释放魔力的结构，这样，我们的魔力就成了火星，而我们要攻击的存在，就是那将会焚烧殆尽的森林。”
“理论如此，但是实际上，理解外界存在的结构，针对调整自身魔力的结构，是非常困难的。要条件，就是极其强大的精神力！”
炎魔说到这里，重阳终于理解了，为什么说自己是炎魔所寻找的人选？就是因为自己远一般魔法师的强悍精神力，符合炎魔新型火系魔法的基本要求。
然而……
“我大致明白了。你的理论，我觉得可以相信，但就算我符合了精神力的要求，可我天然魔力缺陷这一方面呢？”
重阳自嘲道：“即使这新型火系魔法的重点不在于魔力，但区区一个三级魔法师，又能够做到什么？”
决定一个木桶所盛水量，永远是最短那块木板。魔力缺陷，是重阳身为魔法师最沉重冰冷的枷锁。
“桀桀桀——关于你的魔力缺陷，我当然有可行的解救方法，不然我也就不会找上你了。”炎魔嘶哑大笑道。
轰……重阳脑海里，仿佛一声惊天动地炸响！
第八章 治疗
魔力缺陷，无尽人生屈辱的根源……有解救的方法！？
重阳呆愣住了，死死盯着火焰中那隐约的面孔。
“你的魔力缺陷，其实并不是真正的魔力缺陷。无药可救的真正魔力缺陷之人，打从一开始就不可能使用魔法！而像你这样，修行到了三级魔法师阶段而无法再度进境的状况，其实是特殊的病症。”炎魔说道。
“病症……？”重阳的嘴巴呆呆开合。
“我能让身体被扎个大窟窿的你起死回生，自然也能治疗好你这魔力病症，解除禁锢你这么多年的沉重枷锁！”炎魔傲然道。语气中充满不可置疑的强大自信。
“治疗……难道……”重阳瞪大了眼睛，“你是高位治疗师？”
治疗师，是药剂师的一个细化分支，以一般药剂师当作次要副业的诊断疾病及其治疗作为主业的专业人员。他们能够使用种种高等治疗魔法，治愈最严重的伤势，治好最古怪的疾病，恢复或者保持魔法师的鼎盛实力。
但是，欧罗大陆的“医生”——治疗师，在数量上极其稀少。这并非因为没有人愿意干，而是因为施展高等治疗魔法所需要的苛刻条件。
先，治疗师需要有足够强大的实力。高等治疗魔法本身需求等级就高，至少要达到领域以上的境界。这就将基数最为庞大的一般等级魔法师群全都拦在了门外。
然后，与一般魔法不同，高等治疗魔法，都是直接释放到人体内部，对身体乃至灵魂进行作用的法术。所以，它不能是任何一种属性，因为雷火水地风五大属性，都有可能对人体内部造成不同程度的伤害。
无属性。这是理论上所有高等治疗魔法的基本要求。但实际上，根本不可能有无系别的魔法师，也就根本不存在无属性的魔法！然而，极少数天赋奇异的魔法师，能够将自己系别的魔法属性，弱化到无限接近于零的程度。
除了这罕见地弱化魔法属性地天赋。治疗师还需要地另一个奇特天赋是。极其细微地魔法控制力。
如果将释放到人体内地高等治疗魔法比作外科手术刀。那么魔法控制力。就是握着这手术刀地手。它必须要非常地平稳。容不得半点意外地抖动。否则地话。便有可能治疗不成反而造就灾难性地后果。因此。极其细微地魔法控制力是必须地。
细微到什么程度呢？举个例子。将十根头放在一起。用一个最小程度地火魔法只烧掉其中地一根！毫无疑问。这对于绝大多数魔法师而言。是苛刻到变态地要求。
实力加天赋。成为治疗师地条件如此严苛。那有资格并且有幸成为治疗师地魔法师。自然少到比大熊猫还要稀有百倍。又偏偏医生这种人物。整个人类社会绝对是缺不得地。
要不然一场大战下来。一代强者没死在战场上。却因为种种难以痊愈地内在伤势而实力大减。那跟死了有什么区别？甚至对于某些强者来说。实力降低。是比杀了他们还要痛苦地事情。
治疗师地稀少和重要。造就了他们极高地社会地位。可以说每一个治疗师。都是各方势力要当作宝贝一样供着地存在。极为尊贵。
“早该觉的，我被高级地系魔法重伤成那样，应该是必死才对，却被炎魔救了一命。能够做到这种事的存在，不是高位治疗师还能是什么？”
重阳心下了然。只是因为遭受袭击的事情对自己打击太大了，加上炎魔本身又很神秘，才一时间没有想到。
眼见重阳双眸逐渐放射炽烈精芒，炎魔嘶哑大笑。
“还笑什么？”重阳紧紧握住了拳头，“马上就来治好我啊！”
想到枷锁能最终得以解除，重阳就禁不住浑身颤抖。
“别急，小家伙，我能够治好你，但治疗这样的病症跟促使你的伤势快痊愈的简单治疗可不一样。”炎魔说明道，“简而言之，根据我的诊断，你这魔力病症，关键在于你体内的元素通道……”
所谓元素通道，就是魔法师吸收外界元素的体内脉络。魔法师一到七级的修炼，本质上就是启用运转越来越多的元素通道，从而提升魔力形成的度和质量。
一般而言，启用元素通道七条为一级魔法师，启用十九条为二级魔法师，启用四十一条为三级，启用七十九条为四级，启用一百六十三条为五级，启用三百四十七条为六级，启用七百零一条即为七级……
“我的元素通道怎么了？”重阳紧紧皱起眉头。
“你的元素通道异于常人，嗯……用一个比方来说，如果常人的元素通道是一条较大的河流的话，你的元素通道就像是两条稍小一点的河流并列在一起，中间隔着一层河滩。”
“并列的河流？”重阳试图在脑中构造那番景象。
“元素是河水，通道是河流，那河流自然是越宽越好。你的两条并列河流加起来虽然比常人的河流大上近一倍，可是由于中间被一道河滩隔开，单个河流比常人河流小上许多。”
重阳慢慢明白了。
“也就是说，我的元素通道里面……有东西将其隔成了两半，将一条元素通道分成了两条？”
“没错，也可以这样说。”炎魔道。
“一开始，当你是一级魔法师的时候，元素通道数量还少，两条并列的河流能一起挥作用输送河水，所以你的魔力修炼与常人表现无异，甚至还要优秀一些。但从二级开始，就由于河道增多而复杂，河水流动凌乱，往往只有一边河流能够起作用，你的魔力修炼也就开始变得比常人迟钝起来。而最终到了三级，河水流动状况加倍恶化，形成了河道堵塞，于是……”
“元素无法进一步吸收，修炼无法再进一步。”重阳咬了咬牙。
沉重的人生阴影，到这一刻终于解开。
“所以，要治好你的病症，就要去除掉你体内全部元素通道的‘河滩’，将两条河流合并为正常的一条！这样，你不仅能够恢复正常，还会因为元素通道比常人宽敞一倍而魔力修炼度倍增！”炎魔笑道。
元素通道天生比常人宽敞之人，就是魔力修炼的天纵英才。
“只要这该死病症治好，我就能从魔力废材，一跃成为魔力天才。”重阳心下激动万分。
“但是，去除这‘河滩’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以我的力量，也没有办法直接做到，而要借助一些药物，才能顺利地将其化解而去。”
“什么药物？”
炎魔顿了顿，开口接连说出十多种药材和药剂的名称，重阳一一记在心里。
他的药剂学基本功极为扎实，这十多种药材和药剂的作用特性成分等全都记得清清楚楚。在心中默默盘算后，总计十八种药材药剂中的十三种已经有了来路，只有剩下的五种，比较难以取得。
“血色罗兰，鹰头陀罗根，紫晶犀角粉，百年红莲乳，密眠药剂。”
重阳沉思良久。这五样东西，珍稀贵重程度之高，一般市面根本是见不到的，只有帝都拍卖行里才有可能出现。这也就意味着，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
“必须要和家里联系。”重阳明白，单凭自己制造卷轴挣来的钱，绝对不足以在帝都拍卖会里买下这五样东西。没有办法，只能向家里伸手要钱了。
想到可能还要很长时间才能解除枷锁，重阳不免显得有些失落。
“桀桀——不要沮丧，小家伙，尽管还要花费一些功夫才能治好你的病症，但并不是说你只有治好了病症才能开始变强。”炎魔笑道。
重阳眼睛一亮。
“我不能立刻为你治病，可我可以马上开始教你基于我的新理论的新型火系魔法！桀桀桀——我相信，等你亲身验证过真正火系魔法的威力之后，你一定会为之深深着迷的。”炎魔骄傲说道，“然后，你终将成为大陆最强魔法师。”
重阳看着炎魔，深深吸了口气。
“大陆最强什么的，我现在并不奢望。最低限度，我只想要有保护自己的力量，不再被人肆意伤害。”他沉稳地说道，“倒是你自己……炎魔，你给予我这么多，却真的只是要我振兴火系魔法而已吗？你本身，没有想要的东西吗？”
炎魔闻言，沉默了半响，火焰缓缓漂浮到了房间的上方。
“这并不在你我契约内容里，因为我本身想要的东西，比你成为大陆最强魔法师还要困难百倍千倍……”
重阳静静看着他。
“等你振兴火系魔法之后……如果你愿意的话，就试试看能不能让我重新成为人类吧。”炎魔淡淡地说道，话语里透出一丝无奈惆怅。
第九章 家信
尽管变强的愿望无比强烈，但重阳并没有立刻学习炎魔所说的新型火系魔法。他结结实实地睡了一觉，清早起来便基本上将遇袭的事情抛到了脑后，简单地吃过早餐，便动手做起了养心药剂。
……
炼药长桌上方，烟雾弥漫。
桌子正中央是一口坩埚，烧煮着的是养心药剂的核心药材。随着底下大火燃烧，锅内多种材料正在起着十分激烈的相互反应。但从表面上看，一锅子粘稠青绿色液体却是波澜不惊，连个泡泡都不冒一下。
重阳站在锅前，微合双眸，伸出双手，稳定地靠近坩埚左右十厘米处，全神贯注地去感知锅内药材的化合过程。
他仿佛能够看到：锅内的暮云狐骨粉正与天仙子叶汁剧烈碰撞融合。貂香乳，乌鲁兽尾皮和青烟蛇血混和调制而成的蛇香膏在旁吸收融合杂质。而冰雪花，雷殃勒，金榄果核，颠茄草根结合成的药膜沉降到锅底面上，越积越厚……
“差不多了。”重阳睁开双眸，左手拿起左边一个烧杯，将杯中捣成了粘液状的冰霜钩艾草倒进锅里，右手则拿起了身后墙角的法杖。
他远离长桌五步，举起法杖，杖指坩埚，心里默默倒数：“十，九，八，七……”
数到零时，他右手一抖，杖顶点在坩埚边上，透过法杖输出魔力灌进锅中……彭！
一朵小型的青色蘑菇云缓缓冒起，绽放。
原本充满房间的刺鼻药味，顿时变成了一股莲子般的清香。直至蘑菇云散去后，大半锅药液只剩下薄薄绿色的一层残留在锅底。
重阳舒了口气。回到桌前端起坩埚。小心翼翼地将那恍如翡翠般纯粹地绿色药汁倒在准备好地大烧杯里。以蒸过滤过十遍地纯净水搅拌稀释。最终得到一大杯半透明地药剂。
重阳鼻子凑到烧杯面上。狠狠地吸了几下。闻到清凉中带着一丝温润地气息。
“成功了……”重阳握紧拳头虚空挥了几下。泄心中完成新药剂地激动。他用一支洗干净地试管。小心地倒了一些。仰头一饮而尽。
清凉甘苦地药剂入喉。不一会儿。便感到心脏处涌起一阵温和暖意。刺激心脏跳得更加欢快有力。
“不错。”重阳舔了舔嘴唇。“可惜不能放糖。”
努力研究地药剂瓶颈突破得到成功。重阳地心情变得愉快。他哼着小曲儿。用预备好地小瓶子将新药剂一瓶瓶装好。再放到一个垫着棉花麦草地木盒子里。仔仔细细地封上。
到书桌前坐下，重阳放好药剂盒子，然后抽出纸笔，思量片刻，就开始写寄回家中的信件。
……
…………
“桀桀——家事处理完了吗？”
“嗯，东西已经寄出去了，接下来，就是等家里的回信。”重阳叹了口气。本心而论，他很不想朝家里要钱，可是那五种治疗病症所必须的珍贵药材总共加起来至少要花数千紫晶币才能买齐，实在不是他一个人短时间内可以筹集到的。
信中，他说明自己遇到了一个极为高明的治疗师，有幸得到此人帮助，有希望治愈长久以来的魔力缺陷，只是药材方面需要自行准备。
“一次拿出五千以上的紫晶币……这笔巨款，家里能不能替我出呢？好几年没回去，也不知道家里情况到底怎么样了。”重阳的心思飞回到了这一世的故乡。虽然一直有在和家里通信，但也许是不想让他修习分神，家里来信中都不太提及领地里的具体状况。
“小家伙，不要呆了。既然家事处理完毕，你就要开始学习新型魔法了。”炎魔嘶哑说道。
重阳回过神来，点点头。
新型火系魔法的核心，在于燃烧。按照炎魔的理论，世间万物都存在火焰，火系魔法师要做的，仅仅是将这些火焰引导出来而已。要以魔力导引火焰，先就要掌握物体的结构组成，然后以己身的魔力，构成能够与物体生反应的特殊结构。
饭要一口一口吃，新型魔法修炼，也是要从最基础的“燃烧”开始——“燃烧”空气！
“……空气的成份，除了日常动物呼吸的‘生气’外，还有动物呼吸后的‘废气’，以及另外一种只能被少数生物体吸收利用的‘鲜气”，加上其他一些极其稀少的特殊气体。传统火系魔法师的魔法，仅仅利用到了只占据空气约五分之一的‘生气’而已。”炎魔滔滔不绝教导道。
“而我们所要做的是，是要将火系魔法的威力侧重点转移，不是依靠魔力本身，而是以魔力引‘生气’，‘鲜气’，‘废气’三者之间的反应，爆它们内部隐藏的火焰！建立在此原理之上的魔法，就是最基本的新型火系魔法！”
果然是化学反应……重阳一边认真聆听，一边在心里津津有味地对照着炎魔理论与前世科普知识类似之处。
按照炎魔教授的魔力结构，咒文，法印，施展方法……重阳手握法杖，在书房里凝神静气，时而挥动法印，时而念诵咒文，时而端坐沉默贯注全部精神力量去构筑魔力。
过程，远比想象的还要困难和枯燥。
仅仅是一级水平的新型魔法，咒文和法印的繁琐程度就越了传统的三级魔法。而那至关重要的魔力构筑，哪怕是在已经清楚知道炎魔所教授的准确模型的基础上，执行难度也相当变态。
重阳轻合双眸，脑海构想之中，漆黑色的背景下，一颗颗各种形态的白色颗粒像是堆砌积木一般，不断地堆叠，组合，搭建……缓慢艰辛地形成两个五芒星相互穿插交错的复杂立体图案。
仅仅是构筑一滴用于新型魔法的魔力，就如此辛苦。
“度太慢了。”修行间隙，重阳心下感叹道。
新魔法也许是前程远大，但现在刚刚起步阶段，单是凝聚一滴魔力都十分劳费心神。不知道实际运用出来的时候，效果会是怎样呢？
第十章 烈阳城
雷恩帝国北方偏远地区，萨德那省，布鲁得利郡，烈阳城。
作为帝国最北边的城市，烈阳城有着与名字涵义相反的整个帝国中最长的冬季，在遥远帝都刚刚进入干燥悠闲的秋天时候，烈阳城已经是雪落漫天，银装素裹。
然而在一片美丽寂静的景象之下，蕴含的不是冬季该有的安稳祥和。
“兽人来啦——”
烈阳城境内某处村庄，一个血迹斑斑的猎人连滚带爬地冲回村里，撕开嗓子狂声喊道。
顿时间，家家户户大门打开，走出屋的村民们彼此交换了惊恐的眼神和表情，便赶紧转身回屋，收拾细软，托儿带老，竭尽全力朝后方山上逃亡。
一时间，全村鸡飞狗跳，惶乱不安。
过了片刻，村子前头的森林之中，奔走出来多个身材高大的壮汉，仔细一看，竟然都是人身兽，面目狰狞的兽族战士！
“欧乌~~~~”最前头的兽族战士，仰起一颗狼头，对天长啸，然后挥动手中足有近两米长的厚刃大刀，朝村子的方向一指。
他的身边，不断有从林子里奔走出来兽族战士经过，一个个呼啸着，咆哮着，挥舞着手中粗陋而巨大的兵器，如狼似虎地朝村子冲锋而去。
足足数百个兽族战士，轻而易举突破了村子防护野兽的栅栏，追上没来得及逃走的村民，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不要……不要……”一个抱着婴孩地妇女哭喊着。双腿软跪地恳求。却被狼头兽人一刀砍飞了脑袋。狼人狰狞大笑着。从妇女尸体怀里一把扯出哇哇大哭地婴儿。以阴森獠牙一口咬下……
但凡被追上地村民。男女老少。遭受地都是同样地命运。
寒冷地冬季。帝国北方边境之外地平原兽族。时常会侵入周边人类国家。实施**裸地杀戮和掠夺。
孱弱地人类。对于强壮凶猛地兽族而言。就是如羔羊对狮子一般地美妙食物。人类和兽族。永远没有停止战斗地可能。双方是与生俱来地永世之敌人。
山上。仓惶逃亡地幸存村民不时回头遥望。每个人心中都满是恐怖冰凉。每个人眼中都为不幸地亲友流下悲伤泪水。青壮男子们。一个个咬紧牙关。按捺不住胸中激愤地热血。可是单凭他们地力量。根本无法抵抗这天生有着远人类地强悍体魄地兽族战士。
村民们逃到山顶地时候。一眼看去。只见山下一杆鲜红如血地大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风驰电掣。
“是烈阳军！”有人大喊起来，语气无比激动。
凄凄惨惨的幸存村民们看到一片雪白之中鲜艳刺眼的大旗，听到这响亮的名讳，顿时就全体振奋了起来。
血红底色的大旗之上，是一黑色圆轮周遭燃烧着熊熊火焰状的图案——“赤满天，黑烈日”！大旗之下，一队身穿血红法袍，满面肃杀的北方汉子，手持各式法杖，催动胯下战兽疾奔驰而来。
烈阳城城守魔法军队——烈阳军！
手持烈阳大旗的魔法师的最前面，一马当先，黑色短犹如针丛般根根到竖，眼神凌厉如刀的青年魔法师，驾驭着胯下白色独角马战兽奔至村民们旁边，高声喝问：“兽族在哪里！？”
他的身影，威风凛凛，铁骨铮铮，犹如天神降临。
“就在山下，我们的村子……”一名少女上前答道，眼泪禁不住簌簌掉落。
青年魔法师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之色，对少女点了点头。
“节哀……我们会把这些畜生全部杀掉的。”
他收回目光，双腿一夹催动胯下战兽奔驰而去，只留下一个背负血红黑轮之徽章的高大背影。数十名魔法师部下跟随上他的身后。
少女目送青年魔法师离去，一时看得痴了。旁边有村人出声问道：“那位大人是谁？”
“灼阳a布莱特！烈阳城领主大人的二儿子。”
……
山顶之上，灼阳的衣襟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他以单筒望远镜看清山下形势后，高举紫色法杖，一声断喝：“诸军，听我命令！杀！”
随即挥杖直指山下数百兽族！
“杀！”一个个铁铮铮的北方军人，完全没有魔法师温文尔雅的传统形象，有的只是杀伐血腥之中修炼出来的冲天煞气。
数十个魔法师，催动战兽从山下直冲而下，犹如洪水奔腾，在距离山下兽族上百米的时候，一个个挥舞法杖，口中念诵咒文，施展魔法——
“堕落之枪！”
“冰雪狂舞！”
“龙卷风刃阵！”
……
阵阵华丽炫目各式魔法轰炸在兽族当中，冷酷地收割它们的生命。一时间只听鬼哭狼嚎，兽族们被魔法击中，折手断脚穿腹……损伤惨重。
“欧乌~~~~~”为的狼人战士挥舞大刀，率领残余的兽族战士们朝魔法师军队反动反冲锋，踏着冰雪在魔法轰击中冲刺，尽显无畏顽强。
然而，灼阳等人又怎会让这些头脑简单四肢达的家伙近身？他们驾驭着胯下战兽，互相高呼喝着，以一定阵型分散开来与兽族战士周旋，保持安全距离，不断从各个角度施展魔法攻击。
不久后，兽族们伤的伤，亡的亡，斗志彻底崩溃了。
紫电落雷，晴天霹雳！
在灼阳使出一击“雷神之锤”结果了为的狼人领后，其余幸存的兽人们纷纷转身溃退，又被魔法师们追杀一阵，最后只剩下寥寥十多人得以逃回了森林之中。
“这里解决了，我们回城去吧。”灼阳一拉缰绳，止住战兽。
“是，大人，那些受害的村民们……”
“没来得及援救，是我军的过错。便将他们一并带回城去，妥善安置。”
冰雪凛冽，寒风呼啸，屹立千百年的烈阳城墙巍峨如山。城墙塔楼顶上，一名与灼阳同样身穿血红长袍，背负血天黑日徽章的中年人抱手而立，视迎面吹打而来的风雪如无物，犹如一座巍然不动的铁塔。
他正是重阳的父亲，烈阳城伯爵领主大人——炙阳a布莱特。
“父亲大人。”
一名眉清目秀，颇为斯文的青年魔法师——重阳的大哥，罗阳a布莱特从楼梯走上楼顶，来到伯爵的背后。
“母亲叫你回去了。”
“嗯……”炙阳伯爵淡淡应道，身形却是没动。
罗阳看着父亲侧影，微微笑了。
平时总是严厉教训灼阳的父亲大人，却在灼阳第一次带兵巡战的时候，来到这风雪之中等待。
罗阳陪同着父亲一起站在雪中，沉默半响后，又开口说话道：“重阳来信了。”
“哦？”炙阳伯爵顿时侧头。
“寄来了新做的药剂……母亲刚刚服用，效果比之前更好了。”罗阳笑了笑，“信上还说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什么消息？”炙阳伯爵被勾起了兴趣。
“呵呵，就等灼阳回来后，我们一起回家看吧。”罗阳卖了个关子，神秘地笑道。
烈阳城领主府。
偌大的起居室里，地上铺设着厚厚的毛皮地毯，墙上有燃烧着温暖火焰的壁炉，天花板上的华丽吊灯散射着柔和明亮的光芒。
壁炉旁的扶手软椅上，坐着一个雍容华贵，面容慈祥的中年妇人，在她手边有一张小小的架子床，床上熟睡着一个约六七岁大的可爱小女孩。
慈祥的妇人，嘴角有着一丝笑意，正在反复阅读手上的几张信纸。好像每阅读一次，就能看到一次那远在千里之外的小儿子。
“重阳……”妇人喃喃道，“真是太好了……”
想到小儿子这六年遭受的辛酸苦楚，身为他母亲的蒂娜亚，便禁不住要落下泪来。
初去普瑞斯兰时候的雄心勃勃，被认定有魔力缺陷时候的沮丧绝望……心爱儿子的种种表情，慢慢浮现在蒂娜亚的眼前。
比起新型药剂，蒂娜亚更加高兴的是儿子在信中所说的事情。
魔力缺陷，有治好的希望！
“妈妈……”
架子床上的小女孩突然悠悠醒转，爬了起来，一双小手娇憨地揉揉眼皮，睁开眼睛。
“妈妈，你怎么哭了？”
小女孩看到母亲对着信纸落泪，感到迷惑不解。
“没有……”蒂娜亚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珠，对女孩露出温和的笑容，“小晨，妈妈没哭……妈妈是在高兴。”
高兴也会流眼泪？小晨不懂。
正在这时，身穿黑色礼服的管家走进房间，躬身通报：“夫人，老爷和少爷们回来了。”
蒂娜亚点了点头，从椅子上起身，前往迎接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们。
不久，起居室里，布莱特一家济济一堂。
炙阳伯爵沉默着看完重阳的信件，眼睛闪过几分精芒，嘴角逐渐浮起欣慰的弧度。
“三弟在信上到底说了什么？”刚刚讨伐兽族归来的灼阳，偷偷问身边的罗阳大哥。
罗阳正想说话，炙阳伯爵就将信件塞到了灼阳手里。
灼阳快地阅读信件，突然眼睛一瞪，失声叫出：“三弟的缺陷能够治好！？”
“信上说，是有希望。”罗阳笑道，“不过以三弟的性格，他说的有希望，必定有**成的把握。”
“嗯……”炙阳伯爵轻轻点头，神情凝重，“罗阳，现在城里的财政怎么样？还有新型养心药剂与药师协会合作上市那方面，上次听你说过，已经有了些进展。”
“城里的库存……比较紧张，各方面都没有余钱了。而新型养心药剂方面……本来药师协会已经承诺了第一笔合作款，可不知道为什么，之后又被他们用各种借口一推再推。”罗阳如实答道。
“嗯……”炙阳伯爵沉默半响。他早知道，跟药师协会那些奸诈贪婪鬼谈判，没那么容易。这笔重阳急需的钱财，到底是要家里给腾出来。
“把目前城东那处修路工程暂时停一下，还有城西的新桥预算取消，再加上马上就要征收上来的一些税赋……”炙阳伯爵看向罗阳，“这样凑的话，具体能有多少？
罗阳听闻父亲的打算，立刻闭上了眼睛，在自己大脑中进行紧张而精确的计算，不一会儿，便给出回答道：“六千三百紫晶币左右。”
“太少了。”
炙阳伯爵微微皱眉，“至少要匀出一万给重阳送去。”
“是……那我再算算看。”罗阳抿了抿嘴唇，点头道，继续在脑中开展一系列烈阳城财政项目计算，包括工程原料，劳动力酬金，钱庄借贷，物流运输，废料回收……绞尽脑汁，眉头越来越紧，尽可能腾出更多流动资金。
灼阳在一旁看着手中信纸，目光不断闪动，然后忽然开口道：“烈阳军新兵的装备，可以暂时缓一下。”
“呃？”罗阳睁开眼睛，惊讶地看向自己的二弟。
灼阳笑了笑：“反正是新兵，这个冬天不出战无所谓，大不了我多跑几趟，多打几仗就是了。”话语之中，隐隐有豪气干云。
炙阳伯爵深深看着自己的二儿子，正要说些什么，却听旁边妻子蒂娜亚开口：“不。”
“母亲……”灼阳说道，“没关系的，这些责任我担得下来，三弟他……”
“不行。”蒂娜亚坚持摇头，“什么事都可以放下，烈阳军不能放。与其要放缓新兵装备，不如拿我房里那几件饰……”
“母亲！”罗阳和灼阳闻言，脸色一变，齐齐叫了起来。
“母亲的东西不能卖，那些钱，由我来想办法。”罗阳道。
“由我来！我说过了，让我这个冬天多扛些新兵的责任，没有问题的。”灼阳嚷道。
两兄弟各执一词，几乎吵了起来。最后是炙阳伯爵沉声话，制止了他们。
“按你们母亲说得做，把那些……拿去拍卖掉。”炙阳伯爵顿了顿，说道，“反正，东西放了这么久，也没见你们母亲用过几次。大不了以后想要的话，再买新的好了。”
蒂娜亚笑着看自己的丈夫，眼里满是欣慰之色。罗阳和灼阳安静下来，一个叹了口气，一个挠挠头皮。两人无奈地交换了个眼神。
自始至终，小女儿晨阳一直在旁边眨巴眼睛看着。幼小的她尚不能理解太多，但这个家庭里彼此关怀的温暖气息，早已经深深渗透进她的灵魂。
这就是布莱特家。两世为人的重阳都无比珍惜的家庭。
一家子精打细算，把重阳要求的数千晶币硬是提到了一万。这么大一笔钱，用寄送的方式未免令人不放心。
“灼阳，你去一趟帝都吧，把钱送到重阳手里，顺便也看看他现在的情况。”
“呃？那我这个冬天的任务……”
“由我来代替。”
“哦……啊？父亲大人你！？”
第十一章 守夜人
期末测试后，普瑞斯兰学院一下子空了许多，学生们要么回家，要么外出历练。只剩下极少数人留在学院。
今天清早，偌大的学院魔法练习场地仅有一人练习施展魔法。
普瑞斯兰的魔法练习场，以深黄色厚重的石板铺砌，四周围以青色石墙，墙面前每隔十米便设置着一个海绵般的魔法标靶。
这种以内海深处绿藻寄生虫肉质纤维加一些辅助材料提炼制造的魔器，有着十分强大的韧性和抗性，能够承受最高奥义级魔法的轰炸而无损。而它遭受一次攻击的变形程度，则是评定魔法威力的基本依据。
重阳立于第o45号标靶十米之前，手握法杖，随意挥动几个花样，做了几分钟的准备活动。然后，他微微合目，凝神静气，口中念诵咒文，最后手中法杖凌厉刺出，快而流畅地划出三个接连持续的法印。
新型火系魔法——“气燃术！”
随着沉闷一声爆响，标靶顿时被熊熊燃烧的火焰所笼罩。
但和一般一级低阶火系魔法“燃烧术”的赤色火焰所不同的是，新型火魔法的火焰竟然是绿色的。这是因为充当燃烧物的不是传统魔法的魔力本身，而是魔力所引燃的气体。
绿色的火焰炙烤了标靶整整一分钟，重阳才收回法杖，轻嘘一口气。
同时，面前出现浮空的绿色光幕，上面显示：“攻击次数——持续。累积分数——425分。”
标靶反馈的分数，基础魔法一到七级分别是1oo到2oo，2oo到3oo……以此类推。
测定分数是这样。可实际上。一到七级魔法威力差距并不是简单地等差数列。也就是说。1oo到2oo分之内地1分。跟2oo到3oo之间或者3oo到4oo之间地1分。意义是不一样地。
如果测定分数以绝对数显示。一级魔法威力1oo分地话。那七级魔法地威力。就会达到1ooooooo分以上！要是领域级。数目就更恐怖了。所以为了表示方便。标靶测定分数一般是以相对数显示。
过4oo分地测定结果。意味着这个与“燃烧术”同样属于一级范畴地“气燃术”。持续灼烧伤害堪比四级地“狱火术”！
“燃烧温度远高于一般传统魔法。”重阳心里明白。
以魔力为引。引导气体之间相互反应产生火焰。魔力地消耗降到了低层次。但气体相互反应产生火焰地能量。却是变得极高。
按照传统分级评阶方式。这个新型魔法需要地魔力一般水准仅是一级。由三级魔法师施展。威力高达4oo分以上。属于一级高阶火系魔法。
魔力构筑，咒文念诵，法印练习……重阳花了足足大半月的时间，才算基本掌握这新火魔法基础中的基础——“气燃术”。虽然这种持续灼烧型的魔法，实战中没有太大用处，但最重要的是，这个魔法实际上证明了，炎魔的理论是切实可行的。
重阳休息一会儿后，继续练习。
重复施展“气燃术”六次之后，感觉魔力构筑起来比较流畅一些了，重阳便再次准备挑战下一个新型魔法。
“气爆术！”
以“气燃术”为基础，瞬间引周遭大量空气反应从而造成剧烈爆炸效果。类似于传统一级低阶魔法“火球术”。
这是新魔法系列中，第一个具备高度实战价值的法术！
“引大量气体瞬间剧烈反应，需要构筑的魔力更多，施展起来的咒文和法印也更繁杂。”重阳清楚这个价值比“气燃术”更高的魔法难度也更高了一层。
自从掌握“气燃术”后，他已经尝试挑战了一个星期，但没有一次能够成功施展“气爆术”。
重阳挥动法杖，不断快重复练习气爆术的法印同时快重复念诵气爆术的咒文，重复了一百遍后，稍稍停顿一下，缓和心神，集中意志，眉头轻皱。
魔力构筑！
黑色背景的构想画面中，数以百万计的白色颗粒犹如洪潮一般翻滚堆叠，相互组合起来形成无数五芒星相互穿插交错的立体图案……构成大量能够引燃空气气体反应的魔力。
然后，以咒文和法印，操纵魔力沿着法杖以既定规律朝目标射出去！
重阳法杖凌厉一指，法杖上闪烁一道隐约淡红色流光，从杖顶魔晶迸射而出，射至标靶跟前突然散开，然后……彭！！！
低沉闷响贯穿了重阳的耳膜。绿色花火爆的声音听起来不是很响亮，但却能震得人耳朵疼痛，就像金属重低音一般。
“成功了！”重阳脸上浮现微微欣喜神色。刚才从魔力构造到咒文法印，他都做到了完美的地步，从而第一次真正使出了气爆术。
“不知道威力如何……”他有点兴奋地期待测试结果的显示。片刻，悬空掠影出现在面前。
“攻击次数，一次，累积分数，675分。”最终结果，让重阳惊得呆了。
675分？六级中阶魔法的层次！？
重阳愣(，)了好一会儿，才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慢慢回过神来。
仅仅一级范畴的魔法，由三级火系魔法师施展，却达到整整六级上层的威力……这意味着，这招魔法远不能仅仅用“高阶”水平来衡量。
“这是阶魔法！”重阳心中震撼。
同一级魔法的低中高阶，由同级魔法师施展的威力高低来评定。比如说一个实力一般的三级魔法师，施展三级范围内的魔法，分数3oo到35o之间的魔法为低阶，35o到4oo，包括4oo以上大约5o分左右为中阶，达到5oo以上的魔法为高阶。
重阳作为顶尖水平的三级魔法师，全力施展传统三级高阶火系魔法“大炎爆术”，威力可以达到57o到58o分左右。这已经是三级魔法师所能做到的极致。除非是魔力等级提升，修炼更加高等的冥法，或者借助外力，否则分数不可能进一步上升，更不可能突破6oo大关。
但是，气爆术的测定分数，颠覆了这一般性的认知！
仅仅是第一次施展成功的魔法，一个一级范畴的魔法，就让重阳这个三级魔法师直接踏进了六级的层次。
从魔法师等级看，是连跨三级，从魔法等级来看，是连跨五级！这种水准，只能是属于更凌驾于高阶水平之上的阶魔法。
阶魔法是什么？是大陆所有魔法师梦寐以求的绝技！用重阳前世一些概念来比喻的话，就是“六脉神剑”，“降龙十八掌”之类传说中的存在。
尤其是等级越低，阶魔法就更加稀有。据重阳所知，目前为止，大陆上还没有过仅仅一级的阶魔法。最低级别的阶魔法，一般认为是领域级水系的“冰霜之伤”。
大陆第一人！？不……应该是第二人才对。
即使如此，也已经足够震撼。
重阳沉浸在了惊喜与巨大成就感之中，变强的喜悦充斥了他的胸膛，仿佛是冰天雪地里喝了一口火辣辣的烧刀子酒，爽快！
“还要加紧练习，将这‘气爆术’练到瞬层次。”重阳双眸放光。
魔力仅仅是一级消耗，威力却高达六级中阶的逆天魔法，一旦练到瞬，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重阳心底被压抑太久的火焰，腾腾燃烧着，供给他百次千次苦修的动力。
隐藏在他身边的炎魔一直沉默地看着，对重阳的表现十分满意。他能够看到，自己所播下的种子，已经在重阳身上慢慢生根芽了。
……
…………
黄昏，意味着又一天的魔法练习结束。重阳拖着疲倦的身子往自己的房间走去，途径草药田地，遇到了一个身穿麻布旧袍，白长须的老者。
“花伯？你回来了，身体好些了吗？”重阳脸庞上浮现真诚的微笑，而非伪装的憨笑，向正在照料幼嫩草药的老者迎上去。
“嗯……重阳。”名为花伯的老者点了点头，头顶草帽之下，目光却仍然放在眼下的草药上，看都不看身旁的留级生一眼，淡淡道，“有你的信件……我放在门口。”
“谢谢花伯。”
从老者身边经过，重阳回到自己的房间，开门，见到地面上有一个厚实的信封。
重阳捡起信封，有点迫不及待地到书桌前坐下，从抽屉里取出一把小刀，小心翼翼地慢慢割开封皮，拿出信纸。
但就在他刚想阅读的时候，炎魔突兀地冒了出来。
“小家伙，刚才那个老家伙是什么人？”
“你说花伯？”重阳微微一愣，随即说明道，“他是学院的一个退休老导师，如今担任的职位是守夜人。不过平常的话，各方面的杂事他都在管，像药材库的整理，草药田地的耕作，魔法标靶的修复，学生信件的院内递送……”
“守夜人？悠闲的老导师……”炎魔嘶哑道，“你只知道这些吗？”
“呃……大概如此吧。学生之中，我算是和他比较熟悉的了。除了平常的工作外，我还知道的就是他身体不太好，因为年轻时候跟人战斗留下的旧伤，每隔一段时间就必须休养一阵……”重阳眼见炎魔的异常反应，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有什么不妥之处？”
“桀桀桀——没什么不妥，只不过身为一个守夜人，他的修为未免高得有些过分了。”炎魔笑了起来。
“修为？花伯的魔法师等级？”重阳微微瞪大了眼睛，“多少？”
“一个传奇级魔法师，顶尖的。”
彭——
重阳不慎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你……你说什么？”重阳灰头土脸地从地面上跳起来，满脸愕然，“花伯……花伯是传奇魔法师？真的吗！？”
“他隐藏得很好，你的级别又这么低，当然觉不了……但是在我面前，哪怕是一个神级魔法师，也休想隐藏实力。”炎魔傲然道。
重阳怔怔半响，确定炎魔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后，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为什么自己留级了整整六年，还没有被学院赶出去？
这是重阳长久以来心中的不解之谜。按理来说，即使普瑞斯兰学院在他之前从未有过留级生和跟留级生相关的条款，多年期间也足以制定好新的校规，将他名正言顺地处理出院才对。
“普瑞斯兰的耻辱”……这样极其不光彩的称呼，学院上层理应不会听得顺耳。那么稍微花费点功夫，威逼利诱或者强势驱赶留级生离校，都是可以使用的手段。然而，六年间，重阳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好像对于学院上层而言，他就是一个透明人一样。
为什么会是这样子？重阳曾经百思不得其解。但是现在，炎魔揭穿花伯身份之后，一切就霍然开朗了。
传奇魔法师……普瑞斯兰学院里，只有一个传奇魔法师，那就是大名鼎鼎的普瑞斯兰学院长——克兰雷德a阿尔法。
重阳惊讶恍惚之间，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那个无比绝望的秋天。
就是在那个秋天，他第一次跟老人说话，知道了这位总在学院里各个角落里处理细小杂事的沉默老者名叫花伯。从表面冷淡内里慈祥的花伯身上，他学到了一种低调务实的精神，慢慢地能在其他学生们施加的侮辱之下保持本心。
他打从心底里尊敬花伯，就是出于这一段经历。但花伯虽然给了他一点帮助，却无意与他深交的样子，他也就把这份敬意放在心里，一直与花伯保持淡如水般的交往，不打扰这位与世无争的老者的宁静。
可没想到，花伯的真实身份，竟然是德高望重的普瑞斯兰学院长……自己这个万年留级生能够一直赖在学院里，很明显就是他的暗中关照了。
“如果不是炎魔一眼洞穿，我恐怕直到离院都会被蒙在鼓里。”重阳感叹道。
他心情复杂地从窗户往外望去，只见花伯矮小而伛偻的身影仍然在药田之中忙碌着。
谁能想到，这位时常出没于学院各个角落，几乎不怎么被学生们正眼看过的杂务老人，就是一直隐藏在公众视野之外的普瑞斯兰学院长？
“传奇魔法师……守夜人……”
重阳心中充满一种说不出来的震撼，一种久久的感悟。
“谢谢你，院长。”
对着窗外老人的身影，重阳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第十二章 相见
平复心情，重阳坐回桌前，开始阅读家里寄来的信。
窗外天色越昏暗。一封并不算太长的信件，重阳竟一直阅读到天黑，才缓缓回过神来。
他舒了口气，轻轻拭去眼角的一点湿润之意，仰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良久沉默。
“早知道，就不该向家里开这个口的。”
从信中得知，家里为他凑出整整一万紫晶币，由二哥灼阳亲自带着赶向帝都而来。虽然，信中对于怎么凑出这么一笔钱语焉不详，但重阳能够想象，刚刚进入冬季，领地里到处都要用钱的家里，为了腾出这笔钱花费了多大心血。
如果与药师协会关于新药的利益分配交涉顺利的话，家里就不会如此为难了。可是，重阳明白，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新药……尤其是可能引起极大市场震荡的新药上市，肯定会因为触及各方面既得利益集团而困难重重。要从这个方面拿到收益，天知道还要多久。
心中有暖意在涌动。这一辈子，重阳最庆幸的不是自己死而重生，而是拥有了这样一个家庭。
信上最后说得清楚，灼阳赶路到了帝都后便会在“辉煌酒店”入住，等待他的联系。
重阳算算时间，如果信件是和二哥一起出门的话，那再过十天左右，二哥就该来到帝都里了。
独自一人已经太久了，还有什么事情，能比在这繁华却冷漠的城市里见到自己兄弟更高兴的呢？重阳充满期待。
收好信件，用过晚餐，洗澡过后，重阳再度坐到书桌前，抽出纸笔。
略微有些粗糙地皮纸纸面上隐隐泛着绯红地颜色。这是市面上专门用来制作一级火系卷轴地纸张。主要材料是赤耳狐狸地脂肪和卡卡多杰树地树皮。
重阳以羽毛笔蘸上以毒尾银睛蛇蛇血制作地墨水。一点一点地极为缓慢地在纸上划出暗红地奥妙轨迹。每一UU小说去。都仿佛有着千钧之重。
打从开始修习新型魔法数天后。重阳就已经同时开始了新型一级魔法地卷轴制作。
卷轴。是魔法地储存。从本质上说是魔法地另一种表现形式。一般地魔法师。想方设法只是怎么将魔法制作成卷轴。但在学会了一百多种卷轴制作而深有心得地重阳看来。卷轴和魔法还能反其道行之。借助卷轴地制作研究。更加深入透彻地理解魔法本身。
新型魔法。咒文和法印十分繁琐。魔力构筑尤其令人头疼欲裂。不要说一般地卷轴师。就是高级卷轴大师也未必有勇气尝试将这些复杂到变态地东西转化为能够随意瞬地魔法卷轴。
可重阳这些日子以来。硬是凭着白天苦修。晚上进行这种近乎自虐般地另类修行。越细致而深刻地理解新型魔法。其成长地度之可怕。令得暗中瞩目地炎魔都感到吃惊。
“我还是低估了这小家伙啊……照这样下去，恐怕再过七天时间，他就能将气爆术练到瞬层次了吧。”
作为新型魔法的创造者，炎魔很清楚新型魔法的难度之大。他仅仅是为了寻找一个合适的人选就徘徊了数百年时间，而现在……苦苦寻找到的这个继承人，不单一点没让他失望，反而一再出他事先的预计。
房间里，寂静无声，唯有全神贯注的重阳稳重落笔的沙沙声。墙壁上的火炬由于油料将尽，火焰逐渐晃动至熄灭……但整个房里的光辉却变得更加强烈。
现身出来的炎魔静静悬浮在重阳的上方，用自己火焰的光芒照耀底下唯一的弟子。一直显得十分狰狞的火中面孔上，有着一丝欣慰之色。
……
辉煌酒店，是帝都鼎鼎有名的大型酒店。各方旅人客商，尤其是来自帝国北方的旅人客商，无一不喜欢入住这有着味道最醇正的弗特甲烈酒，以及北方冰肌雪肤的水灵姑娘侍候的著名旅店。
清早，顾客尚少的酒店四楼酒馆之中，一头极为醒目倒立短的青年魔法师，坐在临窗的位置上，一边缀饮着让他能够想起家乡的醇厚酒水，一边观看底下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帝都盛景。
“帝都，果然繁华无比，仅是朝阳初升的大早晨，就能有如此程度的人潮涌动。”灼阳心中感叹。
“而且街上来往的人流当中，六七级乃至领域级的魔法师十分常见。如果，就我看着的这一会儿经过的六级以上的魔法师，能够到烈阳城为烈阳军效力的话，还何尝需要担忧兽族的冬季暴行？”
烈阳城有心庇护境内的百姓平安，可烈阳军人才匮乏，实在难以做到完全的守卫，免不了有许多乡村惨遭兽族屠戮。
由于人才缺口，自己这一趟离开烈阳城，军中空缺竟还要父亲大人亲自上阵替补。想到这一层，灼阳看到底下往来的许多高级魔法师，就恨不得把他们全绑了送回家里。
正深深感慨间，忽然看到底下一条街口处，走出来一个样貌依稀有些熟悉的黑青年。
“三弟！”灼阳顿时惊立而起，面露喜色。虽然已经几年没见了，但三弟重阳的样子，他绝对不会认错。
“到了，辉煌酒店。”重阳仰头看了一眼这座高大的建筑物，心情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期待，“灼阳应该已经到了……”
他踏进酒店，前往酒店的接待台，正欲询问下有没有叫灼阳的客户入住，就听得背后传来一声惊喜的喊叫：“三弟！”
重阳霍然回头，只见一个和自己模样依稀有些相似，满脸喜色的黑黑眸青年正在看着自己。
“二哥……”
……
“真是好久不见，你长大很多了，重阳。”
酒馆中，久别重逢的两兄弟把酒言欢。
“嗯……你也成长很多，二哥，记得我上次看到你的时候，你还只是一个五级魔法师吧，现在……已经七级了。”重阳看着灼阳魔法师长袍上的徽章道。
“才刚刚突破不久而已，其实不算什么，三弟，只要你的魔力缺陷治好了，我想你很快就会追上我的。”灼阳笑道。
“但愿如此吧。”
“三弟，也不是二哥不信任你……只是，你能够确定那位治疗师……不是骗子吗？”灼阳想了想，转而低声提出一个尖锐的问题。
治疗师是尊贵的职业，所以骗子故意冒充的很多。明明只是一个药剂师，却装成治疗师的样子欺骗贵族，要财要色，堪称胆大包天，但鉴于患者治疗心切，得手的例子也不少。
“我能确定。”重阳知道家里多少会有顾虑，他沉稳地一笑，“因为我这条命就是他救的。”然后把遇袭的事情删改一下告诉了灼阳。
“竟然有这种事！？”灼阳果然极为吃惊，“那这位治疗师大人，真是你……不，是我们布莱特家的恩人！”
“是啊……不过，他也提出了他的条件，也算是各取所需吧。他这个人，不太喜欢讲究人情。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的真正名字。”重阳道。
“总之，这是布莱特家的福气，如果可能的话，请一定让我见这位大人，我想当面为他救了你性命而道谢。”灼阳叹道。
两兄弟又寒暄一阵，谈得都是领地和家里的事情。得知一直有兽族肆虐，重阳表示了担心。
“呵呵，我们对付得来。重阳，你不必为家里的事情分神。等买下药材，最终治疗好你的病症后，你继续在帝都努力修炼吧，什么时候觉得可以回家了，才回来帮我们好了。”灼阳笑道。
“嗯……”重阳下定了决心，“等我回去……二哥。”
两兄弟碰杯，将酒水一饮而尽。
“二哥，你什么时候回家去？应该是在我设法购买药材之后吧？因为购买药材可能用不了这么多钱，剩余的晶币还要你带回家里的。”
“呵呵，是这样的计划，不过我要带回去的不是晶币，而是帝都的特产啊。”灼阳咧嘴一笑，“家里缺的东西太多了，好不容易来趟帝都，手里还有余钱的话，肯定要买些什么带回去的……在你买完药材之后。”
重阳点点头。
“好了，现在把钱转给你吧。”灼阳抽出了晶卡。
“不用，二哥，我去预约好拍卖会的位置，过几天你就和我一起去，当场付账好了。”
“这……不太妥当，也许我不能陪你去拍卖会。”灼阳表情微微一凝。
“为什么？”重阳察觉了一丝不对劲。
“这……算了，就告诉你吧。其实，这几天内，我要赴一场约会。”
“约会？帝都的美人吗？”重阳一惊。灼阳这才来多久啊，泡妞水平也太牛叉了吧？
“跟美人有关系……不过这场约会是……”灼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皮，“决斗。”
……
灼阳在来帝都的路上，为了安全起见，采取了和大商团一起同行的方式。然后一路上，免不了接触到同行的各种各样的人们。其中偶然碰出了火花的，是与一个来自魔法协会的女法师。
女法师名为芙莉莲，是一个身姿窈窕的大美人，而且脾性很好，总是有着一副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灼阳先因一个小误会而与她接触，然后两人又因为同为雷系七级魔法师而拥有许多共同话题，这样一来二去，居然就彼此看上了眼。
美人恩重，但美人常常惹来的是仇恨。芙莉莲作为魔法协会的一个大美女，身边自然不乏追求者，这次和她一起旅行的人当中，就有一个这样的家伙，名为道恩斯。
灼阳和芙莉莲彼此有意，道恩斯看着很不爽，于是抓住一切机会找灼阳的碴。一开始，灼阳还因为道恩斯是和芙莉莲一起的魔法协会的同伴而刻意忍让，但是忍耐终究有极限。最后两个人大吵一架，差点在商团营地里当场打起来。
“于是，争执的结果，就是约定到了帝都后，和那个道恩斯来一场决斗吗？”重阳抬了抬眼角，“真是很老套的剧情。”
“哈哈，是很老套，不过这可是男人的尊严！也许有一天，你也会这个样子的。”灼阳眼里有一丝微不可察的闪烁之色，笑道。
他没有告诉重阳，最终和道恩斯的矛盾爆，是因为道恩斯竟然出言侮辱布莱特家，甚至骂灼阳母亲是村姑婊子！这是灼阳……不，是整个布莱特家的男人都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
重阳叹了口气：“那个芙莉莲……女主角怎么说？”
“她当然想要阻止我们，可是事实上已经没办法阻止了。决斗嘛……我们并没有说好只要输了就放弃芙莉莲之类的话，但作为男人，要真的在这种时候输了，自己也没脸再去接触美人吧。”灼阳说道。
“如果赢了，你会娶她吗？”
“三弟，我虽然是很想，但进展没那么快。现在，我也只是拉过她的小手而已，还要继续努力升级才行啊。”灼阳嘿嘿笑道，然后压低声音，“另外再告诉你，芙莉莲的父辈或者祖辈……可是魔法协会里的大人物。要真能娶了她的话，我们布莱特家在帝都就算有背景了……”
魔法协会，可是历史极为悠久的庞然大物。别的不多说，单是最近一次大陆风云榜单上，百位上榜魔法师之中有四分之一就是来自魔法协会。而魔法协会的会长，可是大陆各国国君——注意，不是单一国家，而是多个国家——都要极为礼敬的人物。
因此，在欧罗大陆上，一向都有宁可得罪一个国王，不要得罪魔法协会的长老之类的说法。
“真的？”重阳抬了抬眉毛。他可没有什么爱情洁癖，作为社会人，行为处事渗透一些功利性质是很自然的事情，关键是个度的问题。
如果一味追求极端功利，那是极为可耻。但反过来，一味追求极端纯洁，那是极为愚蠢的了。
人有情，才算是人，而人要生存，就要讲利。结果就是情与利互相混合的社会。爱情，只要是双方是真心有意，那衡量一下婚姻的功利，无可厚非。
“真的，虽然不知道是哪个大人物，不过只要看道恩斯那家伙看我的眼神就大致可以了解了。”灼阳低沉说道，“如果只是微不足道的人物，那种整天瞅着女人肚皮的家伙，绝对不会为了仅仅一个芙莉莲而跟我决斗。”
重阳点头。这道恩斯看来不是什么好鸟。
“有几分把握？”
“六七成吧，不过考虑到决斗地点——魔法协会是他的地盘，可能要下降到五成左右，一半一半。我觉得他很可能使用手段，但不会太过火。毕竟芙莉莲也会在场，如果被她看出了什么，就算他能赢我，也是赢而失败。”灼阳说道。
重阳摸摸下巴，想了一阵。
“二哥，我的事情先放一放，现在开始，先全力准备你的决斗。”
“呃……不用这样，你……”灼阳之所以不想把事情告诉重阳，就是不想让兄弟为自己操心。
“这已经不单单是你的私事。”重阳微微一笑，“既然那位芙莉莲小姐有如此背景，那么你追求她，就是关系到我们布莱特家未来利益的问题。我作为弟弟，必须要想方设法让你获得胜利。”
第十三章 准备
重阳把家族利益四个字都搬出来了，灼阳拗不过他，只好无奈接受。两兄弟议定，决斗之前这段时间，灼阳在城内租用专用魔法修行室，将自己休整调整到最佳状态。而卷轴药剂的决斗辅助部分，由重阳一手准备。
决斗，可说是这个魔法世界不可缺少的一个组成部分，各地均有差异程度不同的决斗规则。
帝都百哲这个城市由于很长时间没有经历过战争，气氛比较和平，民风较为温和，魔法师们都讲究温文尔雅，所以决斗规则仅为打倒对方为胜，很少出现死人的场面。但如果是在一些民风彪悍的地方，决斗往往就意味着不死不休。
重阳在帝都多年，自然知晓帝都决斗的法则。一般等级范围内，决斗双方除了法杖外，还可以携带低于本身魔法等级两级以下的魔法卷轴或者品级药剂。也就是说，七级魔法师的决斗，双方可以带上三张五级或者五级以下的卷轴，以及两瓶五品以下的药剂。
五品药剂，重阳打算在市场上购买，以他对于药剂的深刻理解，买到实用的决斗药剂并不难。他真正打算花上大功夫的，是那三张魔法卷轴。
决斗辅助物历来是决斗“作弊”的热门之处，一个家底背景雄厚的魔法师，能够弄到的魔法卷轴和药剂，跟一个没什么背景的魔法师相比，即使等级相同，效果也会是天差地别。
比如说，同级的五级卷轴，五级低阶的“雷电之触”跟五级高阶的“雷光破”，无论从打击威力和打击范围而言，都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而后者，没有一定背景的魔法师是很难弄到手的。
决斗场上可能会出现的最仗势欺人的场面，就是一方上来就瞬魔法卷轴，三张连续完，对手根本无法还击就倒下了。
灼阳的情况属于情敌之战，这种场面生的几率比较小，毕竟双方要争的实际利益——美人的那颗芳心——在战场之外。要是仗势欺人的作为太明显，能够争取的美人好感度也会大幅下降……当然，这也是因人而异。而从灼阳所说的芙莉莲小姐的性格看，她不是喜欢以背景压人的女人。
重阳相信灼阳的实力，但绝不相信对方道恩斯的人品，所以他要做的，就是在情况万一的时候能帮助灼阳一举逆反局势的魔法卷轴。
……
深夜。月明星稀。淡淡地月光从窗户射进来。投映在晃动火光照耀下。伏案书写地青年背上。
重阳一手抚摸下巴。深深思索。一手在卷轴皮纸上不时艰难地画出一道道线条。他地眼睛。透过这些普通魔法师看得眼晕地繁琐线条图案。看到地是一座如同构筑了一半地宏伟宫殿地庞大魔阵。
书桌面上。或零散。或堆叠。林林总总摆着不下二三十本参考著作。这些书有地来自他自己地书架。有地来自图书馆。全都是关于一级卷轴制造地各种细节知识。
“又失败了……这个模式不行。”重阳眉头紧皱。低声呢喃一句。将画了一半地皮纸好不犹豫地扯起来揉成一团。随手丢向桌边地垃圾筒……筒里早就已经满了。揉成一团地皮纸弹了出去。加入到地面上无数纸团当中。
重阳叹了口气。仰躺到椅背上。揉了揉酸麻地手臂。
新魔法气爆术地瞬。他在四天前已经做到了。也就是说。他对于这个一级新魔法地理解。已经到了极致地层次。但是。魔法卷轴制造。至今一张都没能成功。
“魔法繁琐的程度太高了……该怎么做，才能降低卷轴‘节点‘数量？”重阳苦苦思索。
如果将构筑卷轴魔阵的工程比作建筑宫殿的话，但阵中的‘节点’就是宫殿的一根根承重支柱。越宏伟，越高耸的宫殿，需要的承重柱也就越多。而魔阵，越加繁琐，节点也就越多。
普通一级卷轴的节点一般是七个到二十个左右，而普通三级卷轴会有五十到三百个左右……相比之下，这个一级阶气爆术卷轴，节点数量居然过一千！
从魔力构筑，咒文，到法印，这些东西全部要反映在核心魔阵之上，实在是太困难了，简直到了恐怖的程度。
关键的瓶颈，并非在于重阳的能力不够，而是这样构造恐怖的卷轴本身。对于精神力强悍到匪夷所思的重阳而言，节点数量即使多达一千，很大程度上也只是增加制造的时间而已。因为他的构造基本功，以及笔法都很扎实稳健。
问题不在重阳这个制造者，而是这样子的可怕卷轴，出了皮纸本身能够承载的最高限度！再打个比方，如果魔阵是宫殿，那皮纸就是承载宫殿的地基，结果现在由于宫殿太过宏伟了，顶多建筑大半，地基就会被压得全面崩溃，根本无法制造完成。
换等级更高的卷轴用纸？也不行。等级用纸高了，魔力输入量也要大幅提高，结果就是能够多加承载的节点数量提升很少。
重阳计算过，要是凭着更换等级用纸提升承载限度的话，至少要用到六级卷轴用纸才可能满足要求。一来，重阳没有六级魔力，二来，这样制造完成的卷轴，是六级卷轴!出了决斗所要求的“五级以下”。
理论上，一级魔法对应一级卷轴，但这个气爆术新魔法已经越了传统理论范畴。所以重阳十分愁。
灯光之下，深夜未眠的他一再翻阅手边的著作书籍，可始终没有灵感。
“炎魔，你作为新理论的创造者，就不能给我一点意见吗？”重阳将手中厚。
“桀桀桀——我可没有为一级卷轴的制造而费心过。况且这是你自己要做的私事，我没有指导的义务。”炎魔搞怪的笑声在耳边响起。
“真是个不合格的导师。”重阳撇撇嘴。
“桀桀——其实你自己很(，)靠近解决的方法，即使不依赖我，也迟早会想到的。”炎魔笑道，“我也许是个不合格的导师，但我更是个注重培养弟子独立性的师傅。”
重阳满脸不屑。其实你丫就是个无良元素精灵，因为无聊而耍弟子玩吧。
“再想想吧，要是最后实在想不出来，那就……倒立起来，口中大叫三声‘我是傻瓜弟子’。我就给你提示。”
“谁要那样做啊！”重阳一拍桌面。
“很好的志气，那我先沉默了……还有，‘大气爆术’的修炼，可不允许你停下。不管你今晚做到什么地步，明天我可是准时叫你练习。要是你赖床，我就烧你的屁股。”
“你个混蛋。”
……
第二天，基于气爆术升级而成的新术法“大气爆术”的练习完成后，重阳休息了一阵，便在傍晚时外出学院，前往药师协会专门高级药剂店铺购买五品药剂。
五品药剂虽然常去的赫鲁晓非交易所也有卖，但要论成色和质量之类细节的话，还是药师协会的药剂店铺声誉比较好。
说白一点，就是品牌的差别。交易所的东西大多是大路货，而是协会的药剂有着高端品牌保证。事关重要的决斗，手头上又暂时不缺钱，自然要选择比较好的商品。
到了店里，重阳挑选的两瓶五品药剂，一是“运魔药剂”，这与常用的回魔药剂不同的是，它并非增加魔法师的魔力恢复度，而是增加魔法师的施法通畅度。
在很多魔法师心里，实战第一大药剂非回魔药剂莫属。但重阳认为，在决斗这种一对一，而且场地有范围限制的场合，比起魔力消耗，更重要的还是施展魔法的流畅程度。
证据是他已经调查过学院图书馆的相关书籍，结果现历来帝都的决斗记录，时间短的十秒钟内可以决定胜负，时间长的也大多不过十分钟。这样短促的战斗，魔力消耗不应该成为第一考量。
二是“躯体强化药剂”。这又是一个比较冷门的实战药剂，一般而言，只能带两瓶药剂的话，魔法师一是选择回魔，二是选择魔法增幅或者魔法抵抗。“躯体强化”？魔法师又不是低下的从者武士，要这个干嘛？
重阳自有考虑。他设想到，二哥灼阳在边境城市，长年历经战斗，实战经验比较丰富，身体也比较强壮，这对于在和平城市里成长的身体较为孱弱的魔法师是一大优势所在。
没错，魔法师不是武士，但魔法对战的时候，身体的反应和移动度，还有体力，也是重要的。因为要是能够通过高移动规避一次魔法攻击，就等于比对方多了一次机会，意义极为重大。
灼阳有这样的优势在，如果再加一瓶强化药剂，将这个优势进一步放大，那么只要挥得当，对方单是锁定施法都会感到困难，无形中就拉大了战力差距。而灼阳那与兽族周旋的丰富经验，就是将这优势充分挥的基础。
交钱买下两瓶药剂的时候，售货的小美人魔法师用一种微微有些古怪的表情看着重阳。因为重阳说过，要买的药剂是决斗用的，必须最高水准……决斗，就用这样冷门的药剂？
重阳对售货小姐的神情不以为意。他并非追求特立独行，而是冷静思考盘算过的结果。
带着新买的药剂离开商店，从药香弥漫的店里走出店外的瞬间，将思维转回卷轴制造难题的重阳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脸上慢慢浮现喜悦之色。
“马车，过来！”重阳冲到街边大喊，招来了一辆租用马车。
“大爷，你要去哪？”
“普瑞斯兰学院，给我用最快度，越快越好，有赏。”
“好嘞！”车夫当然喜欢遇到这类豪放大方的客人，当即卖力地甩起了马鞭。
……
赶回到学院自己的房间，重阳关上门就叫道：“老鬼，我知道你说的我很靠近答案是什么意思了，这本身就是一个提示。”
“桀桀——什么提示呢？”炎魔的声音道。
“既然一般的卷轴用纸承载不了新魔法，那就制造出足以承载新魔法的新用纸就行了！所以要用到的就是……”重阳目光移到药剂试验台上，“药剂学！将新的材料添加进原有的卷轴用纸之中，增强它对于节点的承受限度。”
卷轴用纸的制造，虽然知识分类上属于卷轴学的范畴，但实际操作却属于药剂学和魔器学等，尤其核心就是药剂学，只不过制造的东西不是药剂，而是纸张形式而已。
“我怎么就傻到没有想到呢？没有这种新纸，我就制造这种新纸可以了。喂，老鬼！我已经解开了你的提示，也该给我进一步的指导了吧。不准拒绝！否则我时间不够了，我可是会暂停大气爆术的练习的。”重阳狠狠说道，从书架上抽出参考书后，急急忙忙开始整理药剂试验桌。
“好吧，没办法，真是任性的弟子啊……”炎魔现身出来，嘶哑无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