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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涌清江     太乙天寰录txt下载     太乙天寰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廿一章 敌友易不因旦暮 祸福倾只在朝夕

    红日初升一缕阳光终于斜照在栖霞庄的大门上新的一天开始了庄里也渐渐地有了人声。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请牢记

    田管家推开了房门打了个哈欠伸手捶了捶他那老迈的腰准备开始一天的活计了。可他一只脚迈出了屋另一只脚还没动呢却冷不丁看见院子里“啪”地摔下来一个人!他不禁吃了一惊。这天上飞来飞去的人他见得可不少了可如此落地的还是头一回见到。赶忙一溜小跑奔了过去到了跟前扶起一看竟然是朝霞园白羽白公子!

    这两年来虽然不常出朝霞园宁羽白也已经和栖霞庄上上下下都熟悉了尤其和章家二公子章仲玄投缘老管家自然认得他。一见他浑身湿透双目紧闭倒在地上赶紧连声召唤。可是半天毫无动静他正在着急却听一个雄浑的声音道:“田叔出了什么事?”

    田管家回头一看一名绿袍大汉在院门口正向自己走来他忙道:“大公来看看白公子不知怎么的就倒在这里了!”

    来人正是章孟玄他闻言一惊快步走上前去扶起宁羽白手搭腕脉一切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他也不多说话抱起走了出去。

    宁羽白在迷迷糊糊中似乎感觉到牙被掰开给灌了什么东西下去。又感觉身体里一道热气旋游流过过了一会他睁开了眼睛。

    “白兄弟你醒了?”一个绿衣身影映入眼帘。

    “章大哥?”宁羽白虚弱地问道才现自己已经是在床上躺着。

    旁边田管家道:“白公子啊你总算醒了。你从天上掉了下来是大公子给你喂药疗的伤哪!”这一说宁羽白想起了是自己回到栖霞庄后终于力竭御风术一断便从空中掉了下去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章孟玄道凝重:“白兄弟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受伤?”

    宁羽白苦笑了一下断断续续将昨晚之事大略说了一遍。章孟玄与田管家只听得面面相觑却听又宁羽白道:“章大哥那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忽地门一开一个高大身影走了进来高声笑道:“那是条五百年的玄纹金鳞兽白羽你竟然硬受它一记‘惊神吼’还能飞回来真不愧是左老前辈之徒!”

    宁羽白定睛一看来人竟是“紫虹神剑”章雄楼!忙欲起身见礼却被章雄楼一闪身按住其道:“你还有伤不要起来。”

    宁羽白道:“章伯伯那到底是个什么蛟怎么会在西湖里藏着?”

    章雄楼道:“相传玄纹金鳞兽为佛家瑞兽天音神龙的后代又叫做‘逆纹蛟’天性喜好音乐其鸣叫之声可通达云霄其怒音又可为伤敌之用唤作‘惊神吼’威力不逊于我道家仙剑。西湖里那条金鳞兽三年前忽然飞来从此就盘踞在那里。我见乃是瑞兽又不曾作恶便没有管它。它已经有五百年道行全力一声惊神吼可不是闹着玩的!昨日忽听后院风雷声起想必是你琴艺大有进境所至却没想到进步到这种程度!左老前辈真是后继有人了可是它平时绝不露面你怎么会惹到它的?”

    宁羽白叹了口气道:“昨晚小侄心情烦闷便到西湖湖心前去练琴未想到因为心情激荡琴力尚浅险些走火琴境出了偏差奏出魔音想是惊动了它便出来喝破琴声才令我免去入魔之险!”

    “哦?这不是好事吗?”章孟玄在旁疑惑道。

    “它救了我是好可是后来还要吃了我这便不好了。”宁羽白苦笑道。

    “哈哈哈哈”章雄楼大笑“看来你那琴声折磨得它不轻啊!”

    宁羽白闻言赧笑也不知该如何言说是好。章雄楼笑罢开口道:“你也不必担心初学乍练你师父又不在身边出点差错是难免的。这一次知道了下次也就不会再犯了也未必不是件好事。你就安心养伤先把身体养好吧。又不知那蛟现在如何?”

    宁羽白黯然道:“小侄身受重伤它却只不过是力竭而已……”

    章雄楼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长江后浪推前浪那东西就是老夫出马没有一天恐怕也收拾不了它你小小年纪就能把它逼到这个地步看来我们是真的老喽……”

    宁羽白道:“章伯伯快别这么说小侄若是……”

    章雄楼呵呵一笑轻轻摆手打断了宁羽白的话然后道:“那玄纹金鳞兽天生好乐蛟筋可是做琴弦的不二之材你不正是缺少称手的琴吗?趁它力竭要不要我去将它捉来与你做琴?”

    “不不不”宁羽白忙道:“我现在的境界就是好琴也未必弹得动要不师父早把那‘黑檀流香’传给我了。况且它怎么说也救了我我又怎能恩将仇报呢?”

    章雄楼闻言微笑着轻轻点头。

    “笃笃笃”敲门声起章雄楼道一声“进来”门一开原来是章仲玄。

    章仲玄二十七八岁容貌清清瘦瘦颌下蓄了三缕短髯进门便道:“爹您怎么在这啊让我好找……”可随即便看到了床上的宁羽白不禁讶然道:“咦?白老弟你怎么也在这?怎么好像还受了伤?”话还没说完人已经窜到了床边一边跟大哥章孟玄询问病情。

    宁羽白心中一暖便把事情经过又诉说了一遍。

    “什么?”章仲玄讶道“你竟然硬拼它的惊神吼?”

    宁羽白刚要答话章仲玄随即道:“不用问琴又玩完了吧?”

    “啊……”宁羽白差点被这句话给噎死。

    “没关系回头我再送你一张我那别的没有琴琴箫箫的还是不少!”他顿了顿又道:“当然这个……以后能不能多弹几曲给我听听?”

    宁羽白笑道:“你若不怕被我魔音贯耳那便来听好了。”

    章仲玄闻言喜不自胜却听父亲道:“你这小子又来捣乱白羽还要休息呢大家都出去吧。”章仲玄忽地想起了什么事来忙道:“对了父亲我来找您是因为方才三叔飞剑传书说姑姑见着三弟甚是疼爱硬要留他在飞瀑城多住些日子三叔大概半个月后就能回来三弟恐怕要更久一些了。”

    章雄楼道:“你姑姑嫁去飞瀑城多少年了上次见到季玄也是三年前的事了多住些日子也无妨。只是三弟怎么也要半个月才能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这三叔倒没有说。”章仲玄答道。

    “三叔怎么会出事他如不归定是有些什么事情耽搁了。”章孟玄开口道。

    “嗯……”章雄楼点了点头随后对宁羽白道:“你的伤虽不轻不过医治及时凭你的修为再过几天便会没事了。这几天便在这里好好休养吧。”一转头对两个儿子道:“我们不要打扰他休息出去吧。”父子三人与田管家便起身出门而去宁羽白也安然睡去。

    平静的五天转眼而过宁羽白已经完复如初。不过这几天来一直在他脑中萦绕不去的还是那条金鳞兽还有它那声“无声胜有声”的惊神吼。他左思右想那蛟的清吟之声实在是有如天籁它若是不怒经常去听听想必是件美事。蓦地又想起“灵霄谱”中所载有“龙吟”一曲不知与那蛟之声哪个更好?可惜那是武破境九曲之一不在文冲境十二曲之内自己还没法弹奏不能和那蛟一较高下了。又不知何日能达武破境心中痒痒的于是伤才刚刚好他便向章仲玄要了琴跑回朝霞园苦练去了。这一练不要紧竟现自己的琴艺颇有长进琴声之中更多出一种清越之音来心中暗喜寻思着莫不是和玄纹金鳞兽那声对冲所致?又想起若不是那蛟扰乱自己琴境如今自己恐怕已经走火身亡自己却连个谢谢都没说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不如……

    六月初七宁羽白跑到杭州府里在早集上买了个猪头又买了两只鸡鸭用绳捆了负回栖霞庄找了个筐子盖好然后又是弹琴又是胡思乱想好不容易待到了晚上。

    又是一个明月夜。过了三更天白天时积累的燥热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宁羽白仍是一身青衣挟了琴背了筐子御风飘然而去。

    出了栖霞庄他加快度一阵疾风自高空掠过不多时已经到了西湖之上那湖心岛依旧是一片寂静。看左右无人他按下风头轻落在了岸边。

    “这西湖这么大如何查找才好?”宁羽白暗自揣测索性把心一横捏了避水诀哗啦一声纵身跳下水去。

    “蛟兄?蛟兄?”黑漆漆的湖内宁羽白沉到了湖底左游游右逛逛一声声底气十足的喊声在湖中传了开去。时不时有各种各样的鱼儿在他面前有过不过却没有那蛟什么线索。他又搜了大半个时辰仍是一无所获。那玄纹金鳞兽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连个影子都没有。

    “蛟兄!我可给你带了好吃的来啊!你再不出来我可走啦!”宁羽白有些气馁就在水中停了下来。西湖虽美不过这大半夜的湖底更是漆黑一团根本看不到什么美景如此搜了这么久他也有些不耐烦了虚浮在水中斜抱着琴无聊地等着。

    忽地他想起上次便是自己弹琴把玄纹金鳞兽给引了出来自己何不再试试呢?想罢落至湖底找了块圆石坐上将琴一横调了调弦就要弹奏。可是却一下子不知道该弹什么好了若说好曲子不知能不能引它出来但是他可不敢再弹一遍那天的魔音了。正在思索时他忽地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蓦地回头宁羽白被吓了一跳。只见黑漆漆的水中忽明忽灭悬了两盏明灯!双灯高挂冷冰冰地照着他宁羽白运足目力一瞧顿时结巴了起来:“蛟蛟蛟兄?”

    偌大的身体渐渐地从黑黢黢的水中显现了出来一颗巨大的怪头正高悬在上空盯着宁羽白那两盏灯正是它的双眼!这不是那玄纹金鳞兽又是谁?

    “你终于出来啦?呵呵我正到处找你上次那是个误会我这次来……”宁羽白的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手也不自觉地抱紧了琴。因为他看到玄纹金鳞兽眼中的怒火越来越盛它那巨大的嘴巴微微地张歙着两根长须缓缓地一圈一圈地划动着。宁羽白皱起了眉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好像是……音飚的先兆?

    “吼!”

    一道狂澜自玄纹金鳞兽口中喷出直奔宁羽白而去。

    “轰”一个大坑出现在宁羽白刚坐的地方那圆石早已粉碎不见。水中顿时涌起一大团泥砂来。

    “蛟兄你听我说啊……”

    “吼!”又一道音飚斜击而出宁羽白只好又化水线险之又险躲了过去。狼狈之下背上筐子也早已掉落猪头鸡鸭也不知哪去了。

    “蛟兄你……”

    “吼!”

    “蛟……”

    “吼!”

    ……

    西子湖再一次变得不平静起来湖面不停地翻着水花时不时有两条小鱼蹦出水面再入水后拼了命地向远方逃去……

    终于那一幕又重演了。

    翻着花的西湖下一点亮光倏地亮过随即一声震天介巨响:“轰!”水面顿时爆起数丈高的浪来一个身影好似被炸出来一般自浪中弹到了半空中身形一转疾风顿生便往西疾飞而去。边飞边咒道:“死没毛畜牲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咳咳……”身子一歪险些坠了下去……

    湖面终于复归平静只留下一道道水纹荡开直扩到整个湖面去。湖内深处方才那玄纹金鳞兽正张着大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股股水花剧烈地飘散开来那急促的样子好似少喘一口便会憋死一样。喘了半天它方才慢腾腾地扭转身躯似要离去。忽然一颗猪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滚了过来飘过了它的眼前。

    “唰”长舌一卷猪头不见了踪影。蛟怪巨目一扫瞥到了半埋在泥里的一个筐子游过去一掀两只肥鸡鸭也入了口去它似乎还不满足又将筐子撕碎却再也没现别的什么再翻了翻终于失望地游走了。

    十几里外的栖霞庄朝霞园内一个身影一头栽了下去……

    三日之后的早上。

    朝霞园的月亮门口木桩似的站了十来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俱是栖霞庄中的仆人、厨子、丫鬟……他们有的拎着桶有的端着茶盘有的捧着刚洗好的菜一个个中了魔般一动不动痴痴地望着门内。

    不远的拐角处疾快地走出了田管家他沉着脸一边嘟哝着:“怎么搞的端个茶要这么慢?”可一抬脸看到那么多“木头人”他一下子担心起来是不是白公子又出了什么事?他急忙两三步赶了过去。

    到了园门口众人身后人们竟没察觉田管家便也探头探脑地向内看去可是门内就是一座假山挡住其他什么东西也看不到那假山也和从前没什么不同他们到底在看什么哪?

    田管家有些生气刚要喊散这些人耳中忽而捕捉到什么声音。那声音淡淡地响起似乎是琴声?可又不太像可是不管是什么他竟忽地觉得暖风和煦身体宛如云中一般飘然鼻中隐约传来一个醉人芬芳;天地悠悠在此时一下子都静止不动了那一刹那竟仿佛过了一万年……

    琴声渐息众人依旧痴痴站在原地好似丢了魂般。

    忽地田管家打了个激灵一下在醒了过来。

    “老天爷这这到底是什么琴竟然如此好听!要是能再听一遍我宁愿短寿一年!”正想间门口人影一晃章仲玄闪了出来。

    章仲玄显然没想到门口有这么多人等着给吓了一跳讶道:“你们怎么都在这?”

    众人都被他这一句话给叫醒了过来一个个面面相觑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田管家忙喊道:“去去去赶紧都干活去!都在这傻站着干嘛?你—”他指着一个丫鬟道:“老爷让你倒茶多久啦?你怎么还在这?”

    那丫鬟才想起来自己来干什么的啊一声叫了出来赶紧端着茶盘跑了出去。大伙这才想起自己都有活在手呢于是呼啦一下都散了开去只留下了田管家一个人。田管家笑呵呵道:“二公子方才在内又与白公子论琴呢吧?”

    “和他论琴?我哪有那个资格!不过能听到如此仙音真是不枉在这世上走一回啊哈哈哈哈……”章仲玄说着一边想着日后还有数不清的机会听琴心里不禁乐开了花。

    “白公子的琴艺真是了不得!我今天也开了眼界了只不知刚才那曲是个什么名字?”田管家问道。

    “咦?你也听到了?”章仲玄奇道一边嘟哝着:“这小子进步也太快了少日子琴力范围竟然扩大了一倍!”说罢又想起以后听的琴曲肯定会越来越厉害心里又美滋滋起来。他也不理田管家那期待的眼神径自向前走去风中留下一句话:“瑶池谪仙曲此曲凡间可听不到哦田叔你有福气喽!”声音飘过人已不见。

    “瑶池谪仙曲……”田管家站在原地重复了几遍扫了一眼门内的假山挺胸抬头向原路走去。

    宁羽白坐在亭中双目微阖双手摆在石桌上的古琴两旁。过了半晌园中鸟叫声声忽起诸般水流之声、风吹之声也才重新进入到他的耳朵中。他长出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也不见任何征兆整个人连同古琴刷地一下自亭中消失了。

    阁楼中二楼的一个房间里宁羽白嗖一下出现在地板上端端正正地坐着膝上横着那张古琴。这如此流畅的土遁木遁连施中间毫不拖泥带水在他还是第一次!宁羽白嘴角漏出一丝微笑双目又缓缓闭上片刻之后便已入定……

    是夜三更天后。栖霞庄内再次飞出一个青衫人影直奔杭州府飞去。两个时辰后那个身影又浑身湿透地飞了回来胳膊下夹着把断了弦的琴这天是六月十一。

    六月十五据说杭州府多人又在半夜听见巨响不过声音照前几次可是小了许多。传说是湖龙王怒不过看来龙王的怒气正在逐渐减小。

    六月十八湖龙王继续怒然而那声音已经小到仅有湖边的一些人家能够听到了。

    六月二十龙王的怒气终于在那一晚西湖湖心处的一声闷响后消失不见。而之后杭州城里各大寺庙庵观也终于有点冷清了下来烧香还愿的人一下子少了不少。

    六月二十三傍晚朝霞园。

    宁羽白从入定中醒来看了看天色站起了身来。忽地心念一动朝楼下走去。他刚走到一楼门前好像故意配合他一样“笃笃笃”几声敲门声便响了起来。宁羽白伸手开了门见门外正站着章仲玄他一笑道:“怎么憋了这许多天终于又来听琴啦?”说罢将章仲玄让进了屋。

    章仲玄呵呵一笑一拍宁羽白的肩膀道:“那是不成吗?你可是答应过我的哟。让我见识一下这些天你和那金鳞兽相斗的结果如何!”

    宁羽白神秘地一笑贴近章仲玄道:“你猜猜结果怎么样?”

    章仲玄一愣上下打量了宁羽白一番道:“看你好好的站在这结果还能怎么样难不成你把它给杀了?”

    “怎么会!”宁羽白苦笑道“你就不能往好的方面猜猜?”

    “好的方面?”章仲玄有些疑惑仰着下颌想了半天忽地冒出一句:“是不是你们和好了?”

    “啊?”宁羽白有些惊异地看着章仲玄“这么快就猜到了?”

    章仲玄半眯着眼睛笑呵呵道:“这几天西湖里的声音是一天比一天小若不是你把它宰掉了那肯定就是和好喽。”说完又有些疑惑“你是怎么做到的?它之前还不是恨不得把你一口吞了?”

    宁羽白露出好笑的表情徐徐道:“说来你也不信我和它打了这么久倒是有些惺惺相惜了。它自己单独一个呆在西湖里几十年孤独是免不了的开始时还是我去到处找它可后来就变成了它在湖里等着我。这些日子我进步这么快可离不开它的帮忙呢。”

    章仲玄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开始还要追逐打斗一番他才和我硬拼一下可后来它一见面便是一声惊神吼。”

    “然后呢?”

    “然后也不管结果便到我跟前找吃的……可惜它只顾吃这吼声可是一次比一次差劲了。”

    “啊?”章仲玄睁大了眼睛“找什么吃的?”

    “喏”宁羽白一努嘴章仲玄顺着方向一看现了墙角的一个编筐里面的东西肥头大耳好像是个猪头?

    “哦——”章仲玄指着宁羽白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哈哈哈别多说啦听听我新练的曲子如何?”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啊!”章仲玄笑道宁羽白便要去取琴忽听章仲玄又道:“对了今早我三叔回来了还问起你师父回来了没呢。”

    宁羽白愣了一下他想起了许久没有音信的师父来也不知他老人家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至于章家三爷章雄烈他并没什么好感那个人阴恻恻的总令他感到不舒服便随口道:“哦那好过一会我就去拜见他吧。”

    “那倒不用了他一大早就出去不知做什么了什么时候回来可不一定。”章仲玄道。宁羽白嗯了一声便不多说径去取琴。

    章仲玄看着那个青衣身影飘然上楼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已经不再是两年前那个只站在琴神背后的孩子了……

    又是三更宁羽白背好了筐拿好了琴就直接在二楼窗中踏风而出。

    今夜月光黯淡丝丝愁云卷裹在月亮周围不肯散去宁羽白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悲伤感。他出了院墙在空中停了下来回头看着这自己住了两年多的庄院。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楼一桥都已经是那么的熟悉还有那些人……

    自己这是怎么了?他摇了摇头扫去这奇怪的情绪“又不是不回来了。”他暗自想着自嘲地一笑。又想起午后那一曲时琴境大小已经能够随心控制连楼都没有出想来离突破武破境也该不远了吧?他开心地笑了笑掉转风头三转两转出了周天衍生阵衣袂飘飘往东而去。

    夜空宁静只有偶尔的几声虫鸣提醒着这世界还有它们的存在。

    一切都是老样子除了那天空。

    一片黑云漫漫不知从何处压了上来。月亮终于被淹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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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木石门俗眼无慧 勾栏院痴心还真

    茫茫人世间亿万生灵营营碌碌浑然不知凌然其上有多少藏真修道之人研修道法揽光御剑只求飞升得道为仙成佛。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然而假若真给所有人都看到真仙灵法又或恶鬼邪妖那么这个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样子?人间还会是人间么?也正因此先圣有云:“无知福也。”又云:“福者哀也。”

    凡人便是凡人他们不知是否真有传说中的仙人亦不知那仙人是否也如人世间之常人一样争名逐利。他们只是在依旧他们那短暂的生命里重复着每一代人都完成过的事情一代又一代不知到底要延续几千几万年。

    凡人自然要生在凡间人间大地之上少不了的就是城镇。

    北地重镇蓟州府。

    其实在太平盛世这“重镇”二字到与从前的意思差了好多。几百年前蓟州还不为“州”只为“蓟阳”为北燕抵御北方游牧民族“北胡”的军事要冲之地。后来大燕殄灭蜀中西秦与东南郑氏一统天下方自改蓟阳为蓟州位列天下十二大州之一。大燕一统后百多年北胡渐渐衰落而随着战争的停止北方民族间贸易的慢慢加强蓟州府的商贸意义已经远远过了其军事意义。由于地处胡汉之交融通两地胡风甚重蓟州府也因此成为大燕十二州中最有特色的三州之一。如今这座古老的城池又迎来了它新的一天。

    雄鸡一唱天下白。卯时一到城门一开出城的出城入城的入城各色人等胡汉相杂浑无芥蒂。而城内也渐渐由长夜中醒了过来冷清的街道上渐渐的有了些人气。

    时值九月秋气肃杀大清早上冰冷的寒气倒真有那么点刺骨的意思。不过蓟州府的老百姓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日子街上的店铺该开门的开门该打扫的打扫也有那早点铺子、走街串巷的各式小贩偶尔的吆喝着两嗓子算是打破了这早晨的寂静。然而不管其他地方如何开始慢慢热闹起来城东的一条巷子里却仍是静悄悄的半点动静也没有内院数处青顶红漆的高楼冷冰冰的矗在那里只有墙里探出的枯黄的树枝偶尔有几片叶子落下被风一卷不知道带到哪里去了。

    嘎吱一响墙角台阶上一扇石框木门被拉开一个黄瘦的中年汉子披着身被虫子蛀了几个窟窿的破棉袍嘴里打着哈欠往外看也不看手中一盆脏水就泼了出去。哗地一声那水浇在地上朝内一面却如同画了个齐整的半圆形。那汉子刚泼水出去惺忪睡眼一张却吓了一跳。原来门口台阶下正坐了一个人。他头上扎了条淡青色书生巾背后背了个方方长长的黑布袋子不知装的什么东西一身青布薄衫却不知坐在这里门口做什么。那泼水汉子一惊恐是自己刚才泼着了人仔细一揉眼睛却现门口那人身上竟是一滴水也没有想是自己用力大了点泼得高了些没溅到他吧?心下这才一安心道幸好老子手下有准要不然要是被讹件衣服可就不好了。当下挟着盆绕过那人出了门去站在旁边点指出声道:“哎哎哎你这人怎么回事?大清早坐在我们这门口干嘛?等着哪位姑娘跟你私奔那?”一边觉得秋寒透衣忙将袍子紧了一紧。这才看到那原来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双目闭合呼吸若有若无一身的青衫早已磨损得不成样子甚至比自己的棉袍还不如这大早上冷森森的也不知他是怎么捱的。

    朝阳晒在身上宁羽白只觉得一股暖意自天灵直透心脾恍如没有觉察到有人在旁他双目慢慢睁开对着朝阳轻呼出一口气缓缓站起了身来。那汉子在旁一撇嘴道:“哟就这么个穷书生衣服都买不起还想着拈花惹草的啊?赶紧走赶紧走一大早碰就到个穷鬼真是晦气!晦气!”说罢抬手忙赶他走。宁羽白深深吸了口气慢慢地侧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施施然转身而去。汉子拧了拧眉嘴撇的跟没长开的茄子似的哼了一声就往里走却不想又差点撞着一个人。

    “哎呀小三子你怎么总冒冒失失的出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汉子看清来人嘟哝道。

    “哎老李一大清早的跟谁在这闲扯呢?”一个青皮脑袋从门里探了出来往四外一瞅。

    “那不是嘛”老李一指道“一大早就碰到个死穷酸坐在咱后门这也不知等哪个阿姑呢他也不先照照镜子掂量掂量兜里有几文钱再来。叫老子给赶走了。”那青皮脑袋眯着眼看了一看噌地跳了出来说道:“诶!你怎么把他给赶走啦?”

    “不赶走难道还要请进来?”老李瞪大眼睛道。

    青皮脑袋的小三子也不跟他多说嘿了一声起身赶了上去。宁羽白并未走远三五步给他赶上小三子一边叫道:“这位相公请等等!”一边拦住了他的去路。

    宁羽白一手背后淡然望他一眼道:“何事?”

    “这位相公”小三子一抱拳道:“还不知这位相公贵姓?”宁羽白一笑也不理他抬腿就要走小三子忙又拦道:“哎哎公子别走!小的是想要问一下您这背后背的可是琴么?”

    宁羽白闻言有些好奇不知他问这做什么便点了点头。小三子大喜忙道:“哈哈这到妙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是这么回事公子既然背琴想来定会弹琴看公子这装束嘿嘿恐怕也不是太富裕的主儿。咱这院内正缺一名琴师找了快半月了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您看是不是也来试试?”

    宁羽白苦笑一下:“琴师?”

    “哎正是!”小三子一笑“一旦聘用了包吃包住每月有三两银子的饷钱!您要是不满意那还可以进去跟我们正主儿面谈您看如何?”

    宁羽白抬望天沉吟了一会开口道:“不知住在何处?”

    “啊?”小三子有些诧异他不问银钱竟问住处愣了一下随即道:“那自是有您住的地方这个不用担心。”

    “那好烦请前边引路。”宁羽白点了点头道。小三子一听很是开心忙一转身领了他奔着方才的小门走去。

    老李站在门口也听见了二人的对话啪地拍了一下脑袋自语道:“哎呀我咋就没看出来是把琴呢?还是你小三子眼睛好使。”忙跟宁羽白笑着赔礼宁羽白毫不介怀一笑而过。老李又跟在小三子旁边悄声耳语道:“哎小三子这个人怎么说也是我先碰到的要是真能行赵妈妈下赏钱来你可得分我一份!”小三子也小声地跟他说了起来两人叽叽咕咕的说着话边把宁羽白带进了门去。

    进了门一看原来是座小院院虽小墙却不矮比普通的围墙高了一半去。院里大略可看出都是些柴房、厨房、下人住的房间两人引了宁羽白进来停了一停小三子叫那老李陪着少年等着自己过去看看妈妈醒来了没有一个人穿过院门往那边的大院去了。小院中只剩下宁羽白和那老李宁羽白目不斜视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弄得老李甚是尴尬想说点什么看宁羽白漠然的样子却又无从下嘴。幸好不大一会小三子跑了回来连说运气好说是妈妈今儿起的早听说找到了琴师赶着让给带过去呢说罢领着路往院内便去。

    三人走出小院门转入大院之中就见景致一下子变得气派起来。只见一排三四层的朱漆楼阁平地而起差点围了整个院子一周中间空处一块地方来连带着些没有围上的空地做了几个假山凉亭画壁长廊配上些许绿水流过倒也有几分趣致只可惜地方不大东西却不少好似设计之人要一股脑把一锅煮出来的粥都倒进一个盆里似的显得有些臃肿不堪。园内静悄悄没有一点动静诺大的楼阁是门窗紧闭好似没有半个人似的。小三子轻轻走在前面一边回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道:“这时辰姑娘们都在睡觉所以冷清。”这一下子又是妈妈又是姑娘又是如此大的庭院宁羽白眉头一皱隐约觉出了什么来。

    “你们这做的生意莫非是……”他扫过周围出声问道脚步却是不停。

    小三子倒是停了下来。“咦?莫非你不知道这是倚香苑?”

    宁羽白轻轻一笑答道:“在下乃是异乡之人并不知道此处乃是勾栏之所倒是唐突了。”

    “不唐突不唐突。”老李在后道“想是相公坐在后门台阶上未经过前门这才不知道要不然那么大个门面哪有不认识之理呵呵呵……”

    “现在公子可能告知我等姓名了?”小三子见那少年并无什么嫌弃之意这才放心又继续带路。

    “鄙姓白草字一个‘羽羽白停了一下又道:“像这种烟花之地声乐毕集又怎会缺少乐师?”

    “哦!原来是白公子!好名字好名字!”小三子客套道又接着回答宁羽白的问题:“咱这地方自然是少不了那些唱个小曲弹弹琵琶的。本来也不缺这一口。这不么城北新开了一家青楼那儿的姑娘不禁都是生鲜面孔而且个顶个的作得好诗弹得好琴!城里这些达官贵人们都是附庸风雅的主儿本来我们倚香苑才是蓟州城里的屈一指的青楼这一下生意倒是差点少了一半去老鸨一生气就叫姑娘们也都吟诗弹琴。这吟诗倒好说没人教识字的教教不识字的多看几本书也就糊弄个差不离可这弹琴老鸨都急了半个多月了就是找不到会的人。偶尔有个夫子秀才会的听说咱是青楼哪个还肯过来?这不就碰巧碰上你了么。”宁羽白闻言方知来由。

    三人说着说着上了二楼小三子领路一路走到最里面的一间房处方才停下伸出手敲了敲门道:“妈妈人给您带来了!”

    房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嘎吱一声一个粗眉大眼的丫鬟将门推了开来三人走了进去丫鬟自将门关上留在了外面。只见内里一名矮胖的妇人在椅子上站起迎了上来。那妇人四十岁左右年纪生得却只堪堪到得宁羽白的肩头穿一件大红的绣花夹袄里面是大红的细绸裙子一张脸上粉堆白叠一笑简直都能掉下渣来。她张开好似刚涂过鲜血般的嘴巴啧啧两声先上下将宁羽白看了一遍继而又是啧啧两声这才开口扯着公鸭般的嗓子道:“就这么个落魄书生能弹什么好琴啊?

    宁羽白微微一笑道:“好与不好鸨母一试便知。”

    “正是!”老鸨道扬起肥手让老李去搬了张桌子请宁羽白坐下亮出琴来各人便都吓了一跳。

    “我的娘啊这琴弦不会是金子的吧?”小三子惊讶道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那金灿灿的琴弦吞着口水。

    宁羽白摇摇头轻轻一拨叮的一声脆响将屋中几人震醒缓缓道:“若是金的便弹不出声音来了。不知鸨母欲听何曲?”

    那老鸨如何懂得音律?便打死她也说不出一曲名来期期艾艾道:“你你莫多说只拣你那弹得最好的曲子来几若是真的不错价钱上绝不亏待你就是!”

    “哈哈哈哈……”宁羽白仰天一阵大笑把屋里三人都给笑懵了只听他道:“那曲子你们是绝对听不得的。这样吧随便你以什么为题只要你指出来我便奏出来如何?”

    “随便说什么?”老鸨惊讶道宁羽白点了点头。

    老鸨望着宁羽白的眼神好像是在看一个江湖骗子皱了皱眉转了转脑袋一手叉腰道:“这外面天这么冷还吹着风你就弹个风吧。”

    磨弦嘶响宁羽白手已动起琴声崩崩淙淙陡然灌遍屋中所有人之耳中老鸨细听之忽觉一阵冷风吹起饶是自己穿着秋装又身肥体胖却也禁不住激灵打了一个哆嗦。冷风渐强不一会便在室内已经形成了一股不小的旋风只吹得布蔓乱摆桌椅都渐有挪动的迹象。老鸨等三人更是辛苦不堪早已被冻了个透心凉赶忙喊道:“别弹啦别弹啦冻死人啦!”

    琴声戛然而止室内立刻静如死水一般老鸨三人却全都哆嗦成了一团连句话都说不全了。

    “老老老天爷啊这是什么什么琴啊这么厉害……”老鸨抱着肩膀上下牙齿咯咯咯直打架碰了半天总算把一句话说全了。

    “这琴绝绝绝了……我说妈妈妈妈就让白公子登台一曲那咱还不不日进斗金啊?”小三子也是冻得嘴唇青哆嗦着说完了话。

    宁羽白一笑将琴一拨声如流水一股暖意顿起三人一下子缓过了不少来。

    “哎哟我的老天爷我的老天爷”老鸨一回过神来就嘟哝个没完“这位公子简直就是位神仙了!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财神爷啊!”一边指挥那两个龟奴道:“快快去给白公子预备上房!老李去厨房准备酒菜!咱们边吃边谈边吃边谈!”

    宁羽白一抬手阻止了几人的忙乱缓缓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鸨母也不必费心在下所求不过一处清居而已。其余饮食银钱全都不必铺张只要居处清静就好。老鸨听见这话是越听越高兴。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走了什么运了竟然从天而降这么大棵摇钱树想着日后自己的女儿们个个鼓得一手好琴那别说小小的蓟州就是京都洛阳、北庭长安这样数一数二大城的烟花界里自己还不也是甩开膀子横逛的主儿?想到这里哪有不乐的道理虽也奇怪这白公子的要求古怪却也不加多想反正都是对自己有好处的事何乐而不为呢?当下吩咐龟奴赶紧将整栋楼顶最高处的一间阁楼收拾好打扫干净送去床缛作为宁羽白的寝处。

    宁羽白答应下来这桩事情本想着清静清静可那老鸨子紧围左右东问西问罗唆不休一会问条件满不满意啦一会问什么时候开始教学生啦一会又问月钱薪银怎么定啦直弄得宁羽白眉头大皱不止最后不得不以退出此地相威胁才得以暂时脱身回到了阁楼里他这个暂时的、从未接触过的“家”。

    阁楼虽比下面的房间要小住上一两个人却是足够宁羽白将琴囊放在桌上盘膝坐在了有半个月未曾碰过的床榻之上外面万籁俱寂阳光透窗而入撒在地上照出一片亮白。他静静地看着那片亮白神思渐渐飘飞如今终算是有了个可以安身的地方半个月来被他刻意隐藏的感情开始一点一滴的展现出来。

    想起半个月前自龙旋岛而出渡过北海来到6地却赫然现他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无处可去了。茫茫天地之大竟然没有他方寸容身之所!联想起从前种种一股巨大的无力感瞬间扼住了他也差点击溃他的信心。半个月来他宛如一只没了家的小鸟东走西逛浑然不知到底该到哪里去不曾御剑也不曾御风就那么漫无目的的走了下去。总算他天生坚毅近些天总算缓过来些这才到了蓟州府。想不到一次偶遇却又让自己有了个暂时的窝。

    坐在床上出神想起在北海龙旋岛经历过的一切他又不禁叹起气来。自己真的是个不祥之人吗?为什么和自己有过关系的人自己的父亲、师父村里的父老乡亲栖霞庄章伯伯如今又加上北溟剑派的大家统统身遭不测了呢?就连授琴恩师——天下闻名的琴神七弦子现在也是杳无音讯生死未卜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宁羽白想不通。想起以邱伯伯那样刚强的性格若是让他知道北溟为恶人凶焰所迫不得不答应那等城下之盟将会气成什么样子?那恐怕比杀了他还难受吧?想到这一股莫名的悲愤忽然充满了胸臆之间。

    “真的是因为我吗?”他仰面朝天心底里出了无声的呐喊眼角已是泪光隐隐。

    嗡一声桌上的琴囊里一声闷响传来原来竟是那琴受宁羽白所感自地鸣叫了出来。宁羽白长叹一口气忽然又想起了琴神。

    “记住什么时候你能突破幻我琴境才可弹奏谱中那曲‘天地玄烨曲’。如能成功你自能明白一切。若你达不到幻我琴境就永远不要想知道为什么……”七弦子慈厚的声音又响在了耳边。

    “天地玄烨曲……”宁羽白重复了一边木然将手往怀内掏去拿了一本书出来低头一看却是拿错了竟是拿出那了本“龙虎剑冶籍要”出来。

    “蒋五爷……”他默默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忽地一丝温暖袭上心头那个胖乎乎的邋遢老头的形象一下子在心中清晰了起来。

    “是啊蒋五爷还是好好的啊……他就不曾因为我而遭到不测啊!”宁羽白若有所思地一抬头。

    “谢青阳!青阳兄!还有还有6师叔还有秀儿还有小道临他们都该还没事吧?”

    “林姑娘!颜婆婆南筱娥南姐姐!”他闭起眼那一个个形象俱在心中清晰起来清晰得仿佛一伸手便能摸得到。

    “灵动跳脱心存奥妙!”一声洪钟般的响声轰然在脑际响起震呆了宁羽白。良久——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阵狂笑自阁楼中响起险些震醒了倚香苑内所有还懒在床上的窑姐儿。

    阁楼中宁羽白一把推开窗户面向东方白日面含微笑喃喃道:“血隐、剑盟、玄烨曲……宁羽白啊你还有着数不清的事情要赶去做却还没开始自己便先败了还敢谈什么七尺男儿堂堂大丈夫?真是可笑啊可笑!”说罢一撩衣襟飘然坐回床榻伸手一摸灵霄七弦谱已拿在手中上面的金字在阳光下分外的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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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雪瑞雅玉偷访蓟 阁小沈周暗听琴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请牢记

    “倚香苑”是做什么的?没听过的人也许不知道但听名字也可以猜个大概。若是处在蓟州城中人们多半便心知肚明了那乃是蓟州城中出了名的风月场所青楼卖笑之地。那花街柳巷之中整夜里笙歌乐舞灯红酒绿男欢女爱自是那王孙粉墨、公子浪荡、商贾好色之人出没之处正经人家便是提起这几个字都觉得有失体统心中更是十分鄙夷的。可是如今这世道竟变了“倚香苑”三字几月间在蓟州府竟然遍然传开男女老幼无不争相谈论就好似那谁家男儿中了当今皇上钦点的状元邻里街坊便是嘴上谈谈都觉得脸上有光似的。更奇的是从来只有那父母妻族劝着人勿要拈花惹草行走烟花之地的在蓟州这里却倒了过来尽多些望子成龙的父母盼夫成名的贤妻催着劝着家里喜好吃喝玩乐的懒儿、赌钱喝酒的劣夫拿了银钱给他们让他们成天介往那倚香苑跑这真真成了蓟州一大奇景了这可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十一月的蓟州自与那南方州县不同。

    大雪漫漫洒洒便如天宫里打破了细鹅绒的垫子都化作一团一团绒花悠悠地自天上落下直把整座城都罩住好像盖了一条银毯。无论那宫宇城楼还是坊市街道全都裹了银狐披肩一般团团绒绒说不出的可爱。小孩子们贪图那雪大好耍说不出的高兴老人们也都道今年雪大心里少不得想个“瑞雪兆丰年”的话语思想着明年的年景定然不错虽是飘雪满城却都是一团和气。

    城里长平街上顶是热闹。这街为城中主街城中重要的处所在街上大都能找的到商铺酒肆更是林立天上虽飘着大雪却是无风故此街上行人众多说是车水马龙也不为过不时有各色异族服饰的人物路过众人也都见怪不怪了。街上道边的一家酒楼门上高悬着“太白居”的牌匾内里众食客偎着炭火盆尝着小菜饮着烧酒聊着家长里短气氛是热火朝天与那外面的大雪正是两个世界。忽地店门上的厚帘撩起两人迈步走进店内带进一股风雪来。满堂的客人一看到那两人竟无有不吃惊的。原来那是两名年轻公子这死冷寒天的他们身上却都只着了单衣周身却一片雪花也无神情自若竟似是一点不怕冷的。更吸引人的是两人的容貌这两位公子真是俊!前面那人体态高挑玉面朱唇秀眉朗目脸上自含有一股微笑若有姑娘在旁见得怕不早羞红了脸去;后面那公子个头矮了些面上比前者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清丽有如少女。他柔柔顺顺见堂内所有人目光刷地射来禁不住玉面飞红竟有些腼腆了起来只看得好些人差点眼睛都拔不回来了。众人又见那两位公子竟是手牵着手登时有些回过味来有人便想:“哦原来这两个是做那件事的。”心中顿时恶心起来转过头去仍是和别人高谈阔论起来却也有人吞了口口水恨不能立刻走上前去递上名帖认个朋友才好。那边小二一见愣了一下赶忙过来哈腰跟二人道:“二位客官!您瞧这外面已经没座了不如请上楼上雅间您看如何?”

    前面公子一笑点了点头便牵着后面公子的手大摇大摆随着小二步上了楼梯去。楼下众人一看人上了楼去也不再多看仍自顾自地吃喝谈论起来。那两位公子到了楼上雅间坐下跟小二随便叫了几个菜便叫小二出去了没了旁人那稍矮的人轻轻起身走到窗前把窗开了条小缝面露喜色瞧起雪景来。那高个的见状一笑轻声道:“好妹妹真是南方生的一辈子没见过雪这一路还没看够如今还要再看?”却原来那矮个的是个女扮男装。

    那女子仍瞧着外面的飞雪喜滋滋道:“人家没看过嘛这雪好漂亮只不知道此时在天上御剑飞翔是个什么景致?”

    “哈哈这有何难?”耳中听得那高个的话语腰上有感一条胳膊已经围了上来女子面上飞红禁不住把头低下一手轻轻去推怎奈那胳膊就如长了一万年的老树根怎么也拨拉不下来了。请牢记女子轻推两下推不下去红着脸道:“人家手也给你牵了你怎地还不知足。”

    眼看着如花美颜近在怀中娇声滴滴那公子骨头都酥了半边不自禁道:“雅儿妹妹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你肯不顾两派嫌隙跟我出来这份情谊我沈开玉怎能不知?这满腔感激之情只有皇天可鉴!也因此拼着回去受家父和诸位师伯责罚也要带你到这世间繁华有趣之地开心一下以补慰你在那山上十几年孤高清淡之苦。”一边紧紧搂住蛮腰死不撒手。却原来这一男一女竟是碧落剑派沈从龙之子沈开玉与那秋水剑派武寒秋之徒粱雅儿!只不知两人因为什么竟来到这修仙中人甚少涉足的凡尘俗世而且还来到了蓟州城。

    粱雅儿推不掉那臂膀又听得沈开玉一番哄话心中早软了下来也就由了他将身子靠在沈开玉怀里略带悲戚道:“师父养我教我十几年这番却因了你叫我身受叛门之名叫我如何对得起恩师她老人家?想起来心中便是难受。”

    沈开玉见美人不再抗拒自己心中大乐嘴上却道:“唉累你为我受这委屈我又怎能不难受?怪就怪姓宁的那个小淫贼不光害了章师伯还离间了我几派感情也不知你师父怎地就相信了他现如今弄得和我们势成水火却苦了你我。”低眉看见粱雅儿娇颜近在咫尺粉面桃花压在自己肩头上心头火腾的炽起一低头便往那小嘴上亲去。粱雅儿一惊方不知该如何是好耳中“腾腾”登楼之声响起慌地一个纵身退了开来满面通红地坐在了椅子之上。沈开玉也听得心中一阵懊悔暗恨没有早点下手。

    门帘一掀原来是小二拿了白酒小菜上来往桌上摆过陪着笑道:“二位客官您们先用着要的菜马上就上来。”说罢就要退出去沈开玉一皱眉却把手一招叫住了小二。

    “客官还有何吩咐?”

    沈开玉回身坐在椅中冲小二道:“我这兄弟觉得气闷故此我带他出来散散心听说这蓟州府最近出了件奇事特地要来见识见识你可跟我们详细说说?”

    小二嘿嘿笑道:“奇事倒是有两件不知客官说的却是哪一件?”

    “哦?还有两件?那都说来听听。”

    “本来嘛倒是只有一件就是那倚香苑的事了。这事蹊跷几个月过去恐怕也传遍了大江南北客官说要散心想便是说的这件事吧?”说到这个小二面上颇有得色见两位公子俱是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这件事说起来真是咱蓟州的福气想必是咱这风水好竟出了个千古难见的奇人!那奇人也不知是倚香苑的老鸨子打哪请来的每月逢十作一琴会那琴声就像是天上仙人作的有好像圣人劝人向善一般的神力。您想那倚香苑本来不就是个妓寨么能是甚好地方?有甚正经好人?可打从那琴会一起凡听了琴的无论是那无行浪子还是甚败家纨绔全都一个个耷拉了脑袋尽悔些往日做过的坏事来。便有城中一名惯偷听了两场琴会回家拿了菜刀便将右手小指跺了去誓从此再也不做偷鸡摸狗之事;又有个忤逆不孝的儿子他自己锦衣玉食老父却连碗稀粥都喝不上整日靠着邻里帮扶周济都快活不下去了那儿子连听了三场琴会回到家中嚎啕大哭背了板子跪行到他爹那里非要他爹打死他不可从此对老父恭恭顺顺照顾入微反而成了有名的大孝子了!您说说有这等奇人奇琴可不是咱蓟州的福气么?您二位来得巧今儿正好是初十整是琴会的日子。可是却是晚了些这日子倚香苑的位子早都订光了这琴恐怕二位是听不到了。”

    沈开玉笑了笑并不在意却道:“难道听琴的人都受了他的教没有一个人例外不成?”

    “那自是不能。那仙曲也得是尚有些良心的还能开窍的有缘的人听了才能知道悔改便也有那实在坏到家的也听不出个所以然的听了等于白听。这不前几天刚官家刚捉了个本地恶霸也是听过琴的却又犯下事来如今判了个大辟押在牢里等着杀头呢。”

    沈开玉撇了撇嘴又道:“那倚香苑既然本是青楼这弹琴的奇人难不成便是个女的?”言下之意莫非这人也是个娼妓?

    小二一听顿时有些不高兴却也不敢得罪客人只是皱眉道:“这是哪里话那奇人并没人见过谁也不知男女可大家伙都传说那是不知何处的仙人驾到可不能因为那地方曾是青楼便说此话冲撞了仙驾可不是说笑!”

    “哈哈哈……”沈开玉大笑粱雅儿也不禁微微一笑他二人都自恃是堂堂道家修真大派弟子哪里将这市井之内愚民口中的“仙人”放在眼里?只不过听着新奇来看着玩玩罢了沈开玉也不多说继续问道:“那另外一件奇事又是如何?你便说来听听。”

    小二一听这个只觉得喉头有些苦不禁咽了口唾沫将手攥了又攥道:“这件事说起来可是邪了!二位若是为了散心那是定然不会去理的。我只说来当个奇闻二位公子也就听了就算了。”两人一听更是好奇沈开玉忙催促他快说。

    “这事也就是这两天才传开的。咱蓟州城外不远有个老爷岭从前这片打仗的时候也不知多少死人都给埋在那里了顶上多的是乱葬岗子……”说到这那小二不禁打了个哆嗦沈开玉看着一笑出言道:“这大白天的怎么你提到乱葬岗就怕胆子也忒小了点吧。”

    小二道:“客官有所不知那老爷岭里有个村子也有那么百十来户人家三天前却有十几口子人从那村里跑了出来逃到咱这城里了一个个缺胳膊断腿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据他们说”小二的声音陡然低了下来“前一天也不知抽了什么邪风大半夜里突然从山上跑来十来个白毛僵尸闯进村子里把睡梦中的村民是杀的杀吃的吃别提多惨了!只剩下他们这十几个人逃了出来还吓疯了几个。当时整个城里都震动了如今官府已经不许再谈生怕惹起什么祸端来。您二位也就随便听听可别到处瞎说再吃了官司可就不好了。”

    两人听完这话齐齐心头一惊可沈开玉一惊之后又是一喜面上却不露出来只打了那小二走掉回头跟粱雅儿道:“雅儿妹妹不如我们今夜听完琴会便去探探那什么老爷岭如何?”

    粱雅儿点头道:“这事没听到也就罢了既然听到自然不能不闻不问只不过我们私自出来又不知道深浅要不要先回去禀报师长?”

    沈开玉呵呵一笑傲然道:“些许几个僵尸又有什么大不了?你自是不能再回师门我也是私自出来的回去还不是要被责罚?况且诸位师伯都在忙着门派大事哪有闲心管这小事?我们便除了这几个妖魔鬼怪也当给自家门派长长脸面好了有我在雅儿莫怕!”粱雅儿见他这么说想想也对便也不反对点了点头径自推开窗户赏起雪来。沈开玉往桌上倒了杯茶递给粱雅儿道:“倒是那个什么奇人蛮有意思本来以为有什么听他一说倒像是说不定哪来的骗子仗着两手三脚猫的法术骗人不妨我们便揭穿了他也是一桩快事不是?”

    粱雅儿没有言语接过茶来却没有喝以手支颐呆呆地望着满天飞雪不知在想些什么。

    雪花纷纷飘落有好些顺着窗子进了屋来老天爷才不管这世上什么时候生了什么奇事该下雪仍是下雪该刮风还是刮风日头仍然一点一点地挪着任你有天大的法术也阻止不了。整座蓟州城也随着日头渐远慢慢迎来了它的黄昏。

    终于日落月升入夜。

    雪仍在下着也略略起了些风寒意比白天又强了几分。可是任天多寒却也驱不去人东城倚香苑处明灯高挂人语阵阵。大门紧闭可门口却也聚集了不小的人群宁肯冻着也不散去。苑内楼上楼下都坐满了人却是半个吃酒调笑的也没有也不见从前的娼妓坐陪大伙只是闲聊着静静期待着什么。屋里人自看不到外面外面人却也只关注着屋里谁也没现离这边楼不远的一处楼顶上坐了两个人影。

    粱雅儿偎了沈开玉坐着浑不在意风雪眼望着下方的人群好奇地道:“场面可是不小不知道呆会到底是什么琴我倒是愈想要见识一下了。”

    “你着什么急?”沈开玉笑道“今天是琴会还怕听不到么?只不过呆会若弹得不好我就要下去教训那人一顿让他趁早滚蛋少在这装神弄鬼的骗人。”正说间头不经意的一抬却不知为何陡然一愣停住了说话。粱雅儿有所感觉奇怪中也抬头一看只见东北方一道飞虹、一道黄光齐齐掠来虽是风雪之中却也是清晰可见。只听沈开玉喃喃道:“这虹光是谁?怎么看着却有些眼熟?”

    两人正奇怪间耳中嗡一声琴鸣响起直震得两人心中大跳才晓得原来琴会开始了却都有些惊讶那琴明明在远远的楼中弹起人听着却如同就在耳边一样果然有些门道。琴声继续汩汩而来开始中正平和古韵朗朗虽然曲调上和平时曲子没甚么不同可听在耳内却似是响在心中就好像一把木拍在一下下敲打灵魂一样每一弦都让人心中一震。三五转后弦声陡地凝重起来一股正气凛凛崛起好似人们面对的不是一把琴、一座楼、一座城在他们面前屹立、心中升腾的却变成了那万年不易的巍峨高山、天地间垣古不变的浩然正气。沈开玉禁不住觉得胸中压抑后背冷汗直冒竟不自觉地开始觉得此身渺小想起以往作为更是有些羞愧起来可他冷不丁一个摇头暗道声:“好险险些着了道去!”再抬头一看只见下方人群都是如痴如醉听傻了一般再一看天上那抹飞虹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不见。琴声仍然如大江大河般用来迫不得已他只好又紧喘着粗气紧守心神和那琴声对抗起来……

    阁楼之内一张几上古琴横摆宁羽白坐于其前闭着双目正在琴上拨划着。烦恼丝在灯下耀起淡淡金光随着宁羽白双手上下弹动不已。在那室外琴声宛如钟敲出来的一般洪亮这阁楼之内却只是细微甚至比普通古琴声音还要细小一点。宁羽白心神沉浸其中面含微笑指下乐音不断滔滔奔出。他这一曲并不是灵霄五境中哪一境的曲子只不过是自己随心弹奏而来的。两个月前来到这倚香苑的第一夜他便被那楼下的花天酒地扰得眉头紧皱不耐之下随心奏起一曲严正庄严人深省内含警戒世人之意只把整苑的男男女女听得汗流浃背无地自容一曲之后悔的悔哭的哭散了个干净。此后十天宁羽白日日一曲也不知惊醒了多少浑人却也令倚香苑的名声大涨一下子奇了起来引得无数人来要求听琴。他这才改作十日一次琴会弹一次与众人听如今已经过了两月。

    琴声渐弱最后归于虚无一声长音之后再无一丝声息一曲终了。宁羽白停了手呼出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眼开口道:“外面风寒两位朋友何不进来一叙?”

    阁楼外轻叹一声阁门轻轻推开一只纤足迈入宁羽白一抬头目光便撞入了一双黑若夜空般的眸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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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青眉语劝正心人 银衫言说邪物因

    阁门推开一股异样清香也随之涌入定睛看时宁羽白只觉眼前一亮双目不由自主刷地被一双夺魂妙目吸住甚至连其身后跟入一人也没看到。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请牢记却蓦地心中灵息一转心湖中一点涟漪乍起几上之琴未弹自鸣铮的一声他的双眼已眨了一下。

    再睁眼时前面邃若星空的明眸虽仍是宝石般剔透却已失去方才那瞬间里致命的吸引力一男一女两个人现身斗室之中。当先一名女子纱衣云拢绣带轻飘袅袅婷婷双瞳如清秋之水她丝毫不以宁羽白能脱开自己眼神为异面含微笑已经步上前来。宁羽白只觉得一股清香无声迫来烛影摇曳中面前女子整个人便如云中仙子一般清丽不可方物甚至令身后一名男子的身影也模糊到可以忽略的程度了。

    “小女子本是路过不意间竟窥得此地有淡淡宝光透出惹得心奇下来一探想不到竟是先生奇琴神技故窃窃听了一曲还望先生万勿见怪。”女子开口道说完轻轻纳了一福。

    “呵呵在下年幼无知哪敢称什么先生。既此琴会本来便是要人听的又何来窃听之说。”宁羽白一整心神起身略一拱手许许道。“或许只是因为她太美了吧?”他念着方才异状不禁苦笑了一下。

    女子灵眸一眨宁羽白瞬间竟生出好似要被她看透一切的错觉没来由地心中一紧禁不住眉头一皱。女子浅笑一下轻道:“此曲只应天上有想不到竟于此凡嚣之地得闻才知‘大隐住朝市,小隐入丘樊’之语不谬。与先生一比我等便相形见绌了。”

    宁羽白拱手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却还不知二位乃是?”

    “看你这样子也是个仙道中人却连云天仙子沈青眉也不知道?”一直不曾说话的男子忽道。

    宁羽白闻言顿时一惊心中大震。沈青眉作为云界仙宫屈一指的后起之秀名声比云宫四部天官有过之而无不及宁羽白自然也听过。却怎想到这个夤夜突访至此的翩翩少女便是闻名天下的云宫天女。他虽不晓得碧落剑派业已投靠云界仙宫但北海龙旋岛一役那鸠巢山蛇蝎双煞乃是云界仙宫派来的帮凶他还是知道的如此一来自己与云界仙宫定然是敌非友突然闻听沈青眉到来哪有不惊之理?面上不禁已露出一丝讶意。然而那男子一说话他也才注意到那沈青眉身后的人只见他也是二十上下年纪面目俊朗秀冠华服双目中神光隐隐却是一语不只是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宁羽白。

    “沈青眉?”宁羽白道。一句话间他的心已经镇静下来故意作态道:“难道便是四大玄门中少年第一的天女沈青眉沈仙子?”

    宁羽白眉眼间的变化虽然细微却逃不过沈青眉一双妙目。她轻轻一笑摇头道:“微名累人青眉若能如先生一样天上地下万事不管消遥自在那我倒宁可不要这什么玄门翘楚空自拖累人的名头。”说罢她轻叹一声瞬息间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无奈与落寞可是回眸间便已回复神光随即身子一转指向身后男子介绍道:“这位乃是玄天宫通天真人的关门弟子周显平道兄。”宁羽白闻听又是一讶他虽未曾听过这个名字但是通天真人是何等人物其弟子的身份在道界自是尊贵非常。他又不知这两人为何会在一起心中疑虑耳中却听沈青眉继续道:“我身怀本门使命与周道兄一道路过此处想不到却听到如此仙音此等机会自不当错过却还不知公子尊讳?”

    宁羽白皱了皱眉道:“在下姓白一介市井凡俗贱名不值一提。”

    沈青眉一笑脸上两个酒窝露出双目大有深意地望向宁羽白口中道:“哦?青眉见识短浅听得如此好琴方才在门外已经险些醉了才知自己这二十年都是虚度。唉不过这倒让我想起一个人来说起来琴技也该是不差的不知白公子是否识得?”

    “哦?仙子不妨一说看看小子认识不认识。”不知她要问谁宁羽白只得随口应道。请牢记

    沈青眉却不看他径向窗外随意瞧了一眼口中道:“天下琴技想必无有能出琴神其右者可惜他老人家绝少露面我等后生晚辈更是无缘得见。不过近来却听说琴神前辈收了个徒弟叫做宁羽白的琴音也是一等一的灵瑞却不知白公子是否认识这个人呢?”说罢稍稍侧头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虽然从知道面前之人为沈青眉的时候开始宁羽白便开始暗自提防了但此言一出他的心仍不由得一紧面上却堪堪一笑漫应道:“这个名字生得很从未听过不知仙子找他何事?”眼中却扫到那周显平听到“宁羽白”三个字时面色却也一动手不自觉地握了一握可见沈青眉仍是不紧不慢便也没有动静了。

    沈青眉叹了口气目光在宁羽白脸上扫了两扫貌似无奈地道:“这位宁公子和敝宫盟友貌似有些小误会青眉身负敝宫招才纳贤之责实是有心为他双方化解这段恩怨。如果他愿意的话敝宫自有灵职相待。只要我义父一句话过往不快自然烟消云散只是不知这位公子此刻身在何处青眉也是有心无力。白公子日后若有见着这位宁公子的机会记得向他一诉敝宫意愿才好青眉感激不尽。”

    一番话说得颇出宁羽白意料之外他早已做好了拼力一搏的准备却不想这话里虚虚实实他也不清楚自己的身份是否已经被识破又听沈青眉话中竟有招揽之意更是有些讶然。以云界仙宫之尊恐怕任何一个修仙中人若被邀请都会欣然接受的不知又怎会看上自己这个被追得四处奔逃的仇敌?不过说到入盟云宫生了这么多事以宁羽白的性子又怎会答应?当下心中暗嗤了一声思道:“就算她说的是真的想收买了我岂不是痴人说梦么!”面上冷笑一下朗声道:“可惜在下并不识得此人若是日后真的有缘相见一定转告尊意。他若是识相定不负仙子美意;怕只怕是个不识抬举之人仙子金玉之言未必能被他听在耳内恐怕仙子倒是白费一番心意了。”

    沈青眉听完却并未现出如宁羽白想象中的懊恼神色只是静静地望着宁羽白双目似乎想找出点什么东西来一样片刻之后叹了口气开口道:“既然如此青眉亦不强求。白公子若能遇到他还请告诉他只要他愿意敝宫之门随时向他敞开。”顿了一下又道:“公子琴中孤寂之意着实令人感伤颇令青眉悲叹。今次能闻得如此好琴真是意外之喜可惜青眉还有要事在身不能久待就此告辞罢。日后若再有缘还可相见也不一定白公子保重了。”说罢轻轻一礼回身向外走去。

    宁羽白闻言不禁大为惊奇惊的是见她竟然就此要走丝毫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奇的却是他方才所奏之曲虽然为了正化人心而鼓得正气四塞但自己心中时常念及天地之大竟几无我容身之处自然便有了孤寂之意隐于琴中想不到这沈青眉竟然能解得琴中隐意竟也是个知音之人。当下拱手作别。

    那周显平显然也没料到如此也是一愣但见沈青眉回身举步已经就要出门。他什么事都是随了沈青眉的也只好转身往外走去到了门口去转过头来盯了宁羽白一眼眼神阴骘却看不出心里在想些什么。忽地沈青眉停步抬头道:“却忘了一件事青眉观见有人伏于楼外暗处不管他们所为为何还请白公子小心了。”

    “哦?多谢沈仙子提醒。”身后传来宁羽白的声音沈青眉一笑随手带上了门。

    一阵清风柔起在廊间托起二人身形缓缓升入半空之中片刻后一道虹光与一道金光各自冲起破空而去楼下众人大多都还呆立着况且都是肉眼凡胎竟然看不到丁点。

    驾着剑光翱翔于天空之上想着与身旁仙子站于廊下听琴时候的情形周显平心中隐隐觉得有些奇怪。那弹琴的白公子琴力虽是不低但是那一曲随心之曲凭自己的道行听起来也不大吃力却不知为何修为远高于自己的云天仙子竟然一反常态听着听着神情竟是越来越落寞好似中了招一般令他差点以为站在自己前面的人不是那个天之娇女沈青眉了。难道是……她那一曲给打动了不成?想到这里他心中一阵酸意泛起要知道沈青眉身为年轻新秀一代的翘楚追随者无数但她对人从来都是若即若离恩惠则有感情却无。便是自己心目中的人中之龙——师兄龙飞九玄叶锦衣也未见得能博得仙子青眼如今却被一通莫明其妙的野琴打动怎能叫他不忌?但他这人却是最能藏住念头的当下也不多说只是随了沈青眉往北疾驰而去。

    而此时在方才宁羽白鼓琴之楼旁沈开玉双目一睁也停止了运息。他方才并非让自己溶入琴中而是暗以修行相抗但一开始已经有些入了道一时间激得体内脉息紊乱过了一会才自调理好这一睁眼却觉背后冰凉一片尽是冷汗。在一转头却见粱雅儿在旁呆坐面有戚色双目无神。

    “雅儿?你怎么了?”沈开玉奇道将她一摇。

    “唔?”粱雅儿好似醒了过来转头幽幽看了沈开玉一眼把头一低颤声道:“沈哥哥不知怎么我听了那琴心里就觉得无论如何也对师父不住她养我教我这许多年我竟这样一走了之岂是身为弟子之道?这心里不知怎地竟然难受得要死了。”语气悲伤不已。

    沈开玉心里咯噔一下他好不容易说服粱雅儿偷跑出来便只摸了回手搂了搂腰哪能再让她回去?当下作色怒道:“这该死的琴定是不知何处来的妖人捉弄弄些妖法便蛊惑人心雅儿妹妹定是着了他的道了!我若不在此戳穿他那还配为碧落之徒?又更如何配得‘应劫’之语?”他一心要粱雅儿回心转意连那“应劫”的名头也搬了出来当下一执粱雅儿小手捏住剑诀不待粱雅儿反应飞剑离鞘裹住两人白芒一道已经冲入那倚香苑楼顶小阁的窗中去了。

    噗一声轻响窗棂有如面做的一般应声而断窗上一个窟窿现出白光敛去沈梁二人已经立于室中。四下一看只见斗室不大有床有几两根大柱支在墙角烛影轻摇却就是不见了人连琴也不见一把。

    “咦?人呢?”粱雅儿刚想埋怨沈开玉不问青红皂白就闯进来一见却是无人禁不住奇怪道。

    沈开玉环视一周皱了皱眉头冷哼一声道:“跑得倒快倒是知道小爷的手段!”将粱雅儿纤腰一搂道:“想来是怕了我们先自躲起来了想不到他倒是个识相的。也罢就暂且饶他一回。”

    粱雅儿总还是有些矜持方才又伤了心情轻轻挣脱了他羞道:“不好总这样的防着有人看见。”

    “呵呵此地就你我二人还怕什么人?”沈开玉笑道也知她心情不好便执了她手道:“这样吧我们便去会一会老爷岭的那些个什么僵尸权当解闷如何?”

    粱雅儿一皱眉迟疑道:“听师父说僵尸这种邪物甚少聚堆的若是成群出现恐怕定有些缘由你我二人是不是该回去禀报一下碧落各位师伯再做定夺?”

    沈开玉十分不屑地一笑开口道:“有甚缘由?便有有你沈哥哥在你就放心了吧。”他这几年也有些造化碰着些奇遇修为跟当年早已不可同日而语要不也不会出现个“应劫”的名号正巴不得那些个尸怪厉害一点好显些手段博取佳人欢心呢心里哪在乎这个?粱雅儿见他说得铁定定是要去心里其实也不怎么看重这些小妖小怪便答应了一声。两人又扫了一眼屋里见确没什么奇怪之处当下掣出仙剑便又循着窗上那洞嗖地飞了出去剑光直上半空中辨了辨方向往西北方一闪飞去了。

    小阁之内便又只剩下一支残烛随着窗洞中风吹进来摇曳不定不知何时就要熄灭。

    墙角一点暗影忽现烛光恍惚中显得诡异异常忽地一下柱前已经多了一个人出来。

    身在柱中遁出宁羽白呆呆地凝望着那窗上的破洞面上毫无表情心中却已经痛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伊人如夕俏颜如旧多年之前那一张美丽的面孔骤然重现激起心湖中浪花一片。但谁知却是名花已经有主那依偎的臂膀、暧昧的娇颜为的竟是下流浪子、卑鄙小人、昔日血口喷人之仇敌造物之弄人一至于此!血气少年情何以堪?宁羽白木然行到窗前透过那破洞望着那两道远去的剑光嘴唇紧抿面上一丝血色也无咔咔两声不自觉掰断两根窗棂木却仍恍如未知只是仰天长叹了一声紧紧闭上了双眼。

    良久。

    宁羽白猛地双目一睁转身回视。

    木床上无声无息地倚坐了一人大冬天的竟然手持着把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眼中一片唏嘘之色可怜地看着宁羽白。只见他头上银边丝巾束内衬滚银袍外罩烫银长褂上用银线绣了万点寒梅说不出的雍荣华贵身材修伟秀眉凤目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乍一看还不知是哪位王孙至此。

    “你是何人?”宁羽白沉声道。

    银衫人一笑摇了摇头收起折扇衣衫一撩站了起来也不理宁羽白自在那里叹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亏你弹得如许好琴却也还是窥不破这‘情’之一字?”

    宁羽白一皱眉却没有言语。

    银衫人一见又是一笑仍自道:“呵呵我也只是说说我自己也一样窥不破的。你方才一曲奇琴竟能惹得青眉对你另眼相待便已经惹起了我的杀心。这些年来还不曾有一个人能使她动心你还是第一个。”说罢定睛往宁羽白瞧去只见宁羽白的眼睛瞪得老大不禁讪笑道:“当然这里面不包括我。”宁羽白虽然惊于此人之无声无息心中打起十二分戒备但是听了如此欠揍的话也差点笑出声来。

    银衫人却蓦地收起笑脸冷冷作色道:“亏你还笑得出我来了这么久你才现难道那个女的就这么好竟然比青眉还强?我若真想杀你你已经不知道死了几次了。”

    宁羽白淡淡一笑:“然则阁下为何没有下手?”

    “哼‘琴’这一字我不及你可‘情’这一字你却是拍马也赶不上我。和那些笨蛋呆瓜竞争有何意思?若没有你可还真显不出我的本事……不对是真心来况且你又不喜欢她我杀了你不是徒作小人?”啪地打开折扇也不管屋里早已灌满了寒风他又扇了起来看宁羽白眉间皱起老大一个疙瘩摇头道:“你不要不信虽然我不想杀你但是却有人很想要杀你。方才那个周显平最是口蜜腹剑的一个人你夺了他的风头他恐怕便已经动了杀心喽。”

    宁羽白冷笑一声开口道:“想杀我的人可不止他一个。有他也不多没你也不少。还不知这位兄台悄然光临到底所为何事?”

    银衫人定定地望向宁羽白双眼宁羽白凛然相迎一无所惧片刻之后银衫人笑道:“好!有胆识。我留下来只是为了看看能惹动青眉芳心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却没想到原来也是个曾经沧海只识巫山之人。罢了罢了相逢何必曾相识在下这便告辞了吧!”说罢一收折扇就要转身。宁羽白方一抬手他忽地又转了过来神秘道:“对了有一件事我还要告诉你你要不要听?”

    宁羽白眉头大皱冷冷道:“还有什么事?”

    银衫人一拍折扇侃侃道:“僵尸这种东西有魄无魂有识无神若是年头久一点的说不定能有些妖性但是却从来不是聚堆的物。若是有了群聚的僵尸那一般便是说明……”话说道此他却故作神秘起来。

    “说明什么?”宁羽白急道。

    “呵呵说明身后有邪人控制再不然有个千年老尸王也说不定。”话音刚落银衫人微微一笑身子一旋人已化作一道银光嗖地自窗口飞了出去。

    “什么?”宁羽白闻听此言也顾不得那人走掉转身往外一看只见天边两点剑光仍然依稀可见皱眉想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挥手熄灭烛火手捏诀印人也自窗中穿出奔那两道剑光直追而去片刻过后终于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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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追僵尸黑云阻月 探迷洞血煞炼尸

    苍茫的大山绵延百里尽被大雪遮盖在半空中望下去有如几条银色长龙纠缠起伏蜿蜒开来最终尽淹没在无尽的夜色里。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请牢记天上黑云淡淡月色近无星光寥寥可数飘飘洒洒的大雪中一蓝一白两道剑光横斜而过拖曳出细长两道光痕总算给这暗淡的夜晚添了点光彩可旋即又被黑暗吞没。

    两道剑光在山岭上空逡巡良久终于择定地点冲着一处山间谷地落了下去须臾落在山坡之上便现出了沈开玉与粱雅儿来。两人落地手挽着手齐齐往坡下不远处一片村舍望去。茫茫夜色之下坡下零落地铺散了十来处茅舍尽皆被雪压着却是好多都门破窗坏半点灯光也没有毫无生气。若是换了平常人来看隔个里把的路程定然是看不出那竟是个村子。两人见找对地方对视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一先一后纵身向那村中闪去。

    说是个村其实也就一个小山坳内十来户人家。两人纵身来在村中沈开玉不禁皱了皱眉心道:“就这么几户人家那店中小二还说有百十来户分明是在讲大话蒙人。”这么一想那到底有没有僵尸伤人之事他倒有些疑虑了不过这村子也着实有些古怪诺大的雪下了地上竟连个脚印都没有他便转头对粱雅儿道:“这村子果真有些不对劲怎么连点人气也感觉不到?你我分头将那些屋子搜一搜看看能不能找到些什么。”

    粱雅儿点头答应两人亮起仙剑挨间茅舍搜索起来。身形在屋舍间闪动不片刻便将大半房院探过才现除了两人自己村中果然再无第三个人。再度碰头沈开玉道:“果然是遭了袭的房里东西乱成一片还残留着一股腥臭味或许真是尸怪所为。”

    粱雅儿道:“恐怕便是如此但是听那小二说起这僵尸倒像是突然间出现现在看来又好似突然间消失了却是奇怪。”

    沈开玉想了想道:“哼若真是僵尸自是躲在葬处。不是说有个乱葬岗么?我们便找过去没有怪事便罢若真有什么尸怪你我便一股脑都除了也是件小名声。”

    “名声倒是其次”粱雅儿有些兴奋道“总在山上也见不到什么妖物上次出去又是一大群人好玩的事总也没碰上几样好不容易碰上这事正好试试本领。况且除魔卫道是我辈之本份既然碰上了又怎能撒手不管?”

    沈开玉见她终于有了笑容忙道:“没错雅儿妹妹说的是本来便是出来散心的既然这样更不能错过好你我便再去寻找看那僵尸的老巢是在哪里。”话一说完便要动身可忽地若有所觉面色一沉刷地转过了身来。粱雅儿见他异状忙转头向后看去这一看却是吓了一跳。

    原来两人身后百步之外一处篱笆院里正冷冰冰地立着一个人。那人一身衣服扯作布条似的一头蓬蓬乱好像杂草乱垂下来遮掩了大半面孔也看不清是男女隐约间唇边露出两颗尖利长牙。一见沈梁二人回头喉咙间咯咯几声却无言语猛地两臂一抬显出十指如钩乱抓着向着两人就冲了过来。它冲起的力量奇大虽然笨拙却是一下便把那树棍木板扎作的篱笆冲出个豁口来。两人一惊之后顿时明白过来这不正是他们要找的僵尸么?

    眼看那尸冲了过来沈开玉先是冷笑一声踏前一步手捏剑诀作势一挥背后鞘中之剑已经刷地不见。但见那僵尸脖颈中忽地一圈白光旋过咯喇喇一阵仿佛割破了好几层棉布的声音响起尸头骨碌碌地在颈上转下咕咚一声掉在了地上。那尸身没了头犹自冲出了十来步的距离才扑通摔倒在地好似一截烂木头一般。沈开玉招手收回飞剑与粱雅儿对视一眼举步走了过去。那尸身躺在地上仍不住地抬胳膊蹬腿却是再也起不来了。请牢记脑袋滚落在雪地中两人近前一看只见那头两只灰蒙蒙的眼睛睁着血口仍一张一合好似要咬住什么东西似的片刻之后嗤地一缕黑气自颈中冒出那头这才化作如顽石一般僵死再也不动旁边尸体也安静了下来。

    沈开玉仔细看了看缓缓道:“这尸衣服虽然破旧但却显然不是埋在地下久远的样子又这般脆弱尸身尚该是新死不久看来该是个新尸难道……”两人心中同时想起那失踪的村民不禁齐齐把眉一皱。正在思索忽地一声怪叫响起惊得两人忙一转头只见远处一座茅屋之顶腾的跃起一物。那物也似个人样一跃竟有三五丈高却不坠落呼啸着自空中奔着二人便飞扑过来。

    “这个有点道行!”沈开玉眼睛一亮正待出手却见身旁一道蓝光映起势如长虹激得空中雪花乱舞冲着那飞尸直击而去!那僵尸倒似识得仙家宝剑厉害也知躲避当下在空中一个转圜错过锋头要斜窜着再飞了过来。却不想那蓝光叮叮几声又分出七道短短蓝芒在空中划作一圈螺旋也似向着那尸便缠了过去。只听一阵令人牙酸的如铁器相磨之声响过一条左腿自空中扑通掉落在了雪地之中那尸哇呀一声怪叫栽了一栽斜斜摔在一屋顶上顿时把那草房砸了个大洞咕咚一声跌了进去。粱雅儿冲着沈开玉一笑正要开口说话却听嗖的一声那尸又自房顶穿出呱呱怪叫着向着西方头也不回直飞而去。“追!”两人心中升起同一个念头当下各自催起飞剑御住身形两道光起向那飞尸直追而去。

    那尸度飞快离着地面也不太高不大会已经翻过一岭去后面两人追得正紧眼看须臾就要赶上却见那尸嗖地转过一道山梁再追过去时却已是踪迹不见。沈梁二人不见了飞尸知道必是藏在左近当下自空中落地打量起周围来。只见这一片坡地大雪覆盖之下大堆小包密密集集也不知立了多少个坟头直占了整个山岗一样一见如此两人不由得喜忧参半。喜的是那尸毕竟没脑子竟引得自己来到老巢之中;忧的却是这一片许多坟墓也不知哪个才是它的藏身之所找起来可要费些力气了。正在考虑从哪找起忽地粱雅儿讶道:“玉哥哥快看!”

    沈开玉闻言扭头顺着粱雅儿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坡北不远处一道峻岭之中一丝若有若无的银白月光在半空中落下却被不知从哪里飘起的一股淡淡黑气阻住竟不能透。他看了一看不禁迟疑道:“这事奇怪听说僵尸吸日月精华成妖难不成那边才是僵尸老巢?”粱雅儿闻言秀眉轻皱道:“恐怕多半便是了既然如此那就过去看看也省得在此大海捞针。”两人说定又各自御起飞剑朝着那月光黑气纠缠之处直掠而去。不多时飞到原来是在一处峻峭山岭之上。

    两人飞到岭上看看接近了那黑气之处自半空中往下一看可吓了一大跳!只见下方树木也没长几根只光秃秃一座山顶尽皆被白雪盖住却有一个两三丈宽的黑漆漆大洞直上直下深不见底正在山顶正中央从里面喷出阵阵淡淡黑雾在洞上形成一层黑云阻住一切光亮。离那洞口周围五十步雪地之上黑压压地聚了一大片僵尸!或站或爬或奔或跳围了那洞口形成一个黑环却是一步也不肯迈入洞口五十步之内。中间也有二三十个能飞的只是绕着那洞五十步外盘旋同样一丝不敢入内。沈梁二人直看得头皮炸谁料想此地僵尸竟有如此之多?当下不敢冒然下落只是在顶上盘旋仔细观察。那下面一众僵尸也知上面有人来到一个个向天嗷嗷呜呜张牙舞爪只是不能抓到。那些飞僵尸虽然能飞却也不过一二十丈而已眼见两道剑光高高在上硬是没有办法。两人在半空之中细看只见僵尸之中种种不一有的还有人形有的差不多只是皮包的一具骷髅有的穿着锈迹斑斑的铠甲有的衣不蔽体只露着败革一般的皮肤。有遍体白毛的有遍体绿毛的有红瞳的有白瞳的林林总总怕不有个三四百个而且尚不断有一些零星僵尸仍从山下爬跳而来!粱雅儿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寒不禁失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许多僵尸聚在这里?”

    沈开玉将话听在耳中心内也是起伏不定。暗自道:“谁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个。却是什么缘由竟然让这许多僵尸爬出穴来却跑到这个地方来转悠?”这一下便有些后悔不曾通报师长擅自来此了。忽地眼中一瞥下方那淡淡黑气心中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喜道:“莫不是这下面的洞中有什么宝贝惹得许多僵尸垂涎?”

    粱雅儿听得一愣疑道:“什么宝贝?”

    “这还不知。不过这许多僵尸聚在这里肯定有个原因说不定便是有什么宝物在下也不一定。这洞周围定是有什么护宝禁制使得僵尸颇为忌讳不敢越雷池一步!”沈开玉说完想了又想复又喃喃道:“是了是了定是如此!”眼中霍地一亮对粱雅儿道:“不若你我下去洞中一探如何?若有宝物便是你我有缘径自取了岂不大好?”

    “可是若是没有呢?”粱雅儿迟疑道。

    “若是没有也定然有那僵尸聚集的原因。我们就找出来也好快些除了这些妖孽!”沈开玉心中已经拿定主意语气坚定道。

    粱雅儿又道:“可是既有禁制我们又如何能够进去?”她望了望下面的黑气心中仍是存有疑虑。

    “空想没用不如一试!”沈开玉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个大洞叫了声:“走!”剑光一旋闪电般围着洞周绕了一圈嗖地一下直直向着洞里钻去。粱雅儿本有些迟疑可是见到沈开玉已要纵剑飞入心里如何能放心得下?当下也只好催动飞剑紧跟其后自半天里往那洞内坠去。两剑落得下来轻轻一绕避过那黑气屏障寻了个缝隙径往洞内飞去倒也没有觉出有什么法术禁制只不明白那群僵尸为何不能近前。

    那洞直上直下内里甚是宽广两剑并驰丝毫不觉得挤可竟似是没有底一般的深。两人御剑下坠过了小半刻也没有点到底的迹象禁不住心里都有些慌。又过了小半刻总算略略见得下面一片白花花的雪地知道这是到了底心才多少放了些下来。须臾到底收剑落地两人便打量起四周。顶上有黑气罩住光亮透不进来这底下一旁却有一小洞穴里面倒是隐隐有星点亮光传来。两人对视一眼屏气凝神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那小洞穴也容得下人只是弯弯曲曲甚是难走。两人凝神行步防备着走了许久越走*光亮越盛终于走到最后一个拐角那光自内灿然而出想是该到了地方。沈开玉面上一喜当先一拐仗剑而入!方跨入一门蓬地一声两旁铜炉内幻火猛地盛起顿时把沈开玉吓了一跳。粱雅儿随后跟入也被眼前情景惊住了。

    只见方圆百丈一个天然石穴内里灯火通明不下百盏长明灯火摆在穴内四处照得亮如白昼。穴中央一个高台台上一个石座座上却摆了个小小的灯台。令人合不上嘴的是那巴掌大的灯台上竟窜起三丈来高的熊熊大火呼啦啦地燃烧着而那火焰上面却似悬着一物!细看处那却不是什么使用物事而是一个似斗般大眉眼俱全的人头!沈梁两人虽是道门大派出身却俱是年纪不大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哪曾见过如此诡异的情景?当下已经惊得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只见那头脸面朝下张着大嘴长牙外露口内一道青气喷出堪堪挡住下方大火面上表情却是痛苦万分。

    沈梁两人见得这奇异情景俱都愣住浑然忘了来的目的。正在这时耳中一个公鸭般的声音忽地传到:“我还当是何方神圣竟然无视我夺魄辟尸阵擅自闯入坏我好事却原来是两个乳臭未干的娃娃难道你们竟有九条命敢恁地不把本座放在眼里?”

    两人听得这声各打了个激灵忙循声望去只见正前方长明灯影中盘膝坐定了一人两人初时被那烈火飞头所摄竟没有注意到。这下听声方才见到只见那人头上挽了个疙瘩髻用一根骨簪定住;面白长须两眼深陷瘦若骷髅四十上下年纪身披一件黄缎锦绣长袍坐在灯火之中若不注意着实难以现。两人却没想到这下面竟有活人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那人怒道:“我问你们话呢怎么不回答!”

    沈开玉嚅了嚅嘴正要答话忽地心里一阵疑虑升起暗道:“夺魄辟尸阵怎地这么耳熟?”猛地身躯一震想起一个门派来再看粱雅儿也已满面苍白花容失色想是和自己想到了一起心里腾腾跳起颤声问道:“难道是……血煞岛?”

    “哈哈哈哈……”那人出一阵刺耳笑声笑过才道:“难道是最近去本岛刺探的人死得少了名声倒给人忘记了不成?连本岛辟尸阵都不识也敢到处出来闲混?你们尊长是怎么教你们的!这等废物倒不如给我拿下做成尸饵也许还有几分用处!”

    沈开玉闻言大骇不禁后悔不迭不该因一时逞能贪图宝物冒然进这深洞。平时父亲师伯们介绍的门派底细这时也一一在耳边响起。原来这血煞岛名头甚是响亮乃是神州三大绝地之一。当今世上的邪门外道若论法力奇绝领袖群邪自是止天宗为第一;但若论凶残邪恶神秘诡异却还是要推三大绝地。三绝地分别为绝灭谷、忘忧洞、血煞岛只存有这三个名字具体在哪却是无人知晓只因曾经探过三地的人无论仙凡佛道统统杳如黄鹤一去不复返。传闻这血煞岛精通炼尸之道炼出的尸魔尸怪厉害的便是神仙也要畏惧三分。若是落在了他们手上便是活人也给你炼成妖怪要生不生求死不死端地邪异无比。两人初次云游不想竟遇到这别人一百年也遇不到的煞星当真可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常言道初生牛犊不怕虎可这句话却用不到沈开玉身上只听他忙不迭地说道:“晚辈等见识短浅万不知竟是血煞岛前辈在此修炼擅自闯入惊扰前辈这就退出这就退出!”说罢一拉粱雅儿转身就往外走。

    “且慢!”那人一声暴喝停住了两人脚步“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大叫道心中却在寻思:“三日炼尸终于炼到只剩一头此刻最是关键若是前两日来我有余力自不怕什么;此刻过后我尸煞炼成也不怕他可偏偏就在这时来到正是我与那尸王互搏耗尽法力的时候真他娘的邪门!他俩小的看来是怕了我可若是出去找来帮手那可就麻烦了!”心下拿定主意定不能让他二人走出洞去拼得缓下炼尸半刻先解决了两人再只要挨过三刻时间尸煞炼成他便不怕什么了。当下厉笑一声双掌一拍!

    沈开玉见势不好忙捏起剑诀就要御剑而出。可他刚一转身便见身前洞口上一块万斤巨石轰隆一声砸下把地面都震得一晃烟尘四起这洞眼见是万万出不去了。忽觉石穴之中光亮一暗蓦然回身只见那百盏灯火不知怎地已经灭了一半就连石座上那盏小灯台上也不见了熊熊烈火只余一豆残焰在幽幽燃烧着。那高高在上的斗大飞头暂时没了法力禁制一下子又恢复了过来嗷的怒号一声双目暴射血光忽地一眼盯住洞口的两人一头乱皆炸狂啸一声震得石穴都是一颤大头一摆势如闪电般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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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演神曲灵琴夺魄 破妖尸天火焚魔

    沈开玉和粱雅儿两人眼睁睁看着那怪物脑袋怒吼一声忽地一下飞了过来不由得齐齐心中叫苦暗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们不知这其实原来也是一具僵尸只不过年代太久已经修炼成妖而已。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此尸在石座上已经饱受煎熬一具身体经过两日来座下太阴真火烧炼只剩下了一个头。几百年前他本是个负冤而死的人不意被抛在这百丈洞底正得了个百脉汇集阙阴之地又吸得日月精华因此炼成尸妖至今已是五百三十有二年。它成尸后便寻个机会报了大仇然后便深藏洞中绝少出现于外一味修炼自己妖体几百年来已经修成血瞳尸妖成为一代尸王。若再过上二三十年给它炼成阴魔之体那时更是法力无穷必成一方大害。却想不到近日竟给血煞岛人访得被那黄袍道人拣了三个月隐之夜洞内用一百二十一盏镇尸灯布下月影尸劫阵要将它炼成尸煞成为一件厉害无比的法宝可想不到两方正在苦苦相抗却又被沈开玉、粱雅儿二人所撞黄袍道这才隐去半阵放那尸王飞头出来务要灭了两人的口。

    灯火一灭飞头顿时没了束缚三日来身子都没了一大半它能不怒?一眼扫到沈梁二人立在门口只当就是敌人满头赤狂摇将头一扭飞了过去。

    尸妖飞头来势如电竟似完全看不到前面坐着的那个黄袍道人一样横过十几丈的距离直冲门口二人飞来。沈梁二人大惊想不到那头来势竟然如此之快不过此时此刻已经来不及细想两人四手纷纷捏诀作势锵的一声一溜蓝光已经自粱雅儿背后鞘内电射而出曳着七点细芒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劈面向那妖头迎去只听锵的一声空中迸现出一溜耀眼的火花那飞头一个旋转竟然中了这剑。粱雅儿心中一喜可还没等她有何动作那妖头已经呼的一声转了过来七把短剑绕旋于头周一把淡蓝长剑却咬在了它的口中。

    那妖头獠牙七支八翘的竟然丝毫不惧仙剑锋刃只在口内死命地咬着咯吱声不绝于耳。粱雅儿大惊招不回飞剑将素手一摇七把短剑尾相衔围成一条光带照那妖头直卷而去。那妖头目中凶光一现方要动作却觉脑后锐气突起叮的一声已被刺中头被刺的一晃口中一松扑的一声把那蓝剑吐了出去眼前一条光带已经紧紧缠来妖头气得狂张开血口一声尖啸一道青气自口内喷涌而出。

    沈开玉暗中挪剑至妖头脑后一记至阳诀击中它后脑正在暗喜却不想那妖头只是喷了剑出来却是什么事也没有!当日在剑盟围捕宁羽白时紫修所至阳诀可透三丈厚土可想那是何种力量。沈开玉虽说道行浅薄了些可那尸头结实中了一记却一点损伤也没有皮也恁地厚了些。沈开玉自是吃惊当下又换剑位一剑向那尸头耳中击去连同粱雅儿那七剑连击就要打中却见蓦地青气纵横八剑已经齐齐刺进了一团青雾之中。剑一触到那青气便好似人失足掉进了沼泽、大意卷入了流沙一般竟再也挪动不了分毫只随着那青气缓缓旋转起来。那尸妖大头隐于雾团之内已经看不清脸面却听一声充满恨意的、阴冷得让人胆寒的声音传出:“无知小辈不知天高地厚竟敢毁吾法身!今日不拿你二人肉身作抵算我五百年白修!”

    两人不知这怪物竟然也能说话心中顿时一寒沈开玉心中暗暗叫苦忙默念法咒手中白光一闪飞剑已闪了回来在口中一边道:“且慢说话贵体并非我二人所毁而是你后面那人做的干我们何事?你要报仇先找他去!”

    “放屁!”一声大吼震得他耳中嗡的一声“你当我眼睛瞎了么!”妖头大叫道。

    沈开玉想不明白为什么那黄袍道人明明就坐在前面那怪物却看不见。他不知那一百二十一盏定尸灯乃是血煞岛独传炼尸之宝用以布下这月影尸劫阵任你再强的僵尸也只有被制的份。黄袍道人不想那尸头瞧见尸头是无论如何也看不见他只是一心一意要杀掉前面二人。沈开玉听了这话心知这怪物是盯死他们二人了还想有所言语却见那团青雾巨颤裹着一颗头突地又飞了过来。他忙再催动仙剑却猛然现平素轻灵的飞剑现在竟然变得重若万斤再怎么用力催动也只是吃力地浮在空中挪动那么几寸更别说电射进击了把眼一扫才现本来素白的剑身上竟然染上了大片的青迹光芒也淡了下去。他这里心急那边尸头却不等人一晃已经挪到两人眼前青气蓦地散去大嘴一张带着一股腥风就朝着沈开玉咬了过来。

    蓝光乍现。粱雅儿闭目宁心双手剑诀合一八方玲珑诀心法急转双目一睁咤的一声仙剑上暴起三尺剧芒尽头处已经成了白炽色迎着那尸头呼地斩了下去。尸头一见认得是仙家本命元炁借剑生光不敢大意摇头一晃忙闪过。转头见那剑又横着逼来心中一怒把嘴一合扑的一声鼻中一股黑烟喷出眨眼间穿过飞剑也把两人罩在其中。

    当的一声飞剑神光顿逝跌落尘埃剑身已经罩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色。再看两人面色忽地变黑身子一软齐齐往后仰去扑通扑通两声躺在了地上。那尸头一见再不迟疑獠牙一呲向着地上粱雅儿一口便咬了过去。

    两人虽然倒地心智却还没丧失只是一时被那黑烟裹住吸入了不少登时浑身酸软躺在了地上情知是中了毒眼见那头咬来却是半点办法也没有。

    “轰隆!”

    还未等那头飞出一尺一声震天神雷横空炸响正劈在它的眉心之上嗷的的一声它立刻化作个滚地葫芦一般在空中一连几个滚儿翻过崩了开去。偌大的石穴里碎石粉尘直往下掉灯也不知灭了几盏。雷声虽然一响而湮余音却仍在石洞中滚滚轰鸣黄袍道人第一个怒瞪双目往上瞧去只见前方壁顶处有一条长石突出石上端端正正坐了一人在隐隐雷声中岿然不动。他膝上自横了一尾三尺瑶琴琴弦犹自在轻轻颤动着。袍袖一拂那人眼中精芒一闪啪地对上了道人的目光冷哼一声单手持琴旋身而起在石上纵下有如一片落叶般轻轻落在了地上。

    沈梁二人被那黑烟喷中一阵头晕目眩手脚无力而委顿倒地情知是中了毒自以为这下是在劫难逃见那飞头咬来都把眼睛一闭就在等死。却不想平地一声雷震把两人眼睛又给震开了睁眼不见了那尸头正在惊异上方一人飞鸟般下落倏地已经站在了两人身前三步之处他一手抱琴轻轻转过了头来看了一眼粱雅儿的面容眉头一皱头已转了回去。

    “宁羽白?”一道电光划过沈开玉脑际一个名字冒了出来他一下子愣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粱雅儿也在地上见着那面孔一时觉得眼熟却一下子想不起来费力一瞥一旁的沈开玉看着他那惊讶的面容才恍然大悟那不就是当年她曾救过的跳江小子后来剑盟六派通缉的宁羽白么?

    宁羽白转过头去一丝歉意爬上眉梢。粱雅儿面色灰黑花容蒙尘显是中了尸毒他不禁有些后悔没有早些出手才让她着了这道手中琴一横向着那尸头喝道:“蠢物连成了别人手中利器也不知道也亏你曾修炼那许多年!”

    “呜——”尸头一声悲啸它方才猝不及防下被那声“春雷”震得眼前金星四冒这下又见一个少年出现还口出狂言也顾不得耳中犹自嗡嗡作响大嘴一张啪地一道青气电射而出向着那少年飞驰而去。宁羽白冷哼一声左手一捻手中琴几个旋转背在背后右脚往前一跺只听轰地一声面前三尺之地猛地突起一根个车轮般粗细的大石柱拔地而起正挡在了他的面前。青光不偏不倚正砸在那石柱中心兹啦啦一阵白烟过后那石柱上竟给生生蚀出一个大洞来!宁羽白眉头一皱不待那尸头再有所动作背后琴转于前琴境生之际双手变换一调已经拨出。

    “叮叮咚咚……”一连串奇怪的琴声好似锥子般刷地刺进了到了尸头耳中它本待再喷出一击蓦地觉得舌根一僵双目麻痹额前好似有一根透明丝线绑住了他头顶泥丸宫中的妖灵琴声一个尾音收带那线刷地往外拽了出去。尸头大骇!向来只有它吸人精魂哪有人夺他妖魄的?眼耳鼻口中腾地青气大冒妖息狂转大吼一声硬是又把已出体一半的妖魄又给拉了回来。眼中血光一现总算回过了神来却见那前方石柱早已不见那少年盘膝坐于地上双手拨挑一阵滔滔声海也已铺天盖地地压了过来。

    宁羽白一声“破魔七音”中的“夺魄”出后制人反占了先机当下再不迟疑起手已将新悟不久的“镇魂曲”弹了起来。这些日子以来宁羽白无时无刻不在钻研着那“灵霄七弦谱”两个多月中也已粗通武破境中四曲却又有三曲谙熟于胸这“镇魂曲”便是其中之一。灵霄谱上曰此曲“威及玄冥、压服九幽度恶鬼罗刹、睥睨魑魅魍魉”为鬼道大忌之曲此次碰到这尸虽非阴鬼却也是死尸所化当下先用“夺魄”定住它的心神“镇魂曲”业已全力展开。偌大石穴之内顷刻间已经到处充斥了那叮咚的琴响。

    尸妖之头上下摇晃在琴声中颠簸不已阵阵琴声入耳袭来却好似有八百只天神巨手抵着它的头、压着它的额、拽着它的耳生生要把它挤入地下一般。它只觉得头骨被挤得咯吱作响一点心神就要破脑而飞任他如何催动妖气硬是在空中挪动不出三尺之外。

    场中一人一头正在斗法却急坏了后面坐着的黄袍道人。自打那一声雷鸣过后他的心便一直悬了起来这曲一响眼看着尸妖竟给逼得无法还手他更是心内大惊。虽说这尸妖的四肢躯干已给他炼化变为尸之精气装在腰间葫芦内法力大减可这尸妖修炼五百多年才成血瞳已如尸中王侯一般便剩下一头也不是普通修道中人能够抵敌的。若不是仗了身周百盏定尸灯道人自己是碰也不敢碰这血瞳尸妖。不想这少年仅凭一曲清琴就克制住那尸头他能不心焦?他这一身法力尽皆用在维持月影尸劫阵的太阴真火上一旦撤出必被那尸妖现;可若坐看下去待那人制服尸妖自己岂不是白白辛苦了?这血瞳尸妖百年难得一见他可舍不得放手而去当下心中一狠枯枝似的双手一探自腰间掏出一个通体黝黑的云纹葫芦来。

    宁羽白一路跟随沈开玉两人入了此洞见那炼尸情景心中已自猜到三分上面尸乱的原因。知道必是此处尸王遭劫那些小僵尸才聚集洞顶前来护驾的可却被都那辟尸阵阻在外面进入不得。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前方不远的那个血煞岛黄袍道人故此他虽鼓起琴境将那镇魂曲挥到极致来压住那尸头心中却从未放松过对那道人的警惕那道人方自一动他已看在眼中。只见那道人眼里寒光一闪啪地拔下葫芦塞子口中念念有词将那葫芦一指对准了正在挣扎中的飞头。“呼”的一阵风声响起一条淡绿气脉自那葫芦嘴中咻地穿出隔空有如一座飞桥般啪地连在了那尸头后脑之上。

    “吼!”那尸头一声厉吼冲喉而出!

    琴声顿时为之一淡脉气源源不断汇至尸头脑内它双目霍地血光大盛两道红光直罩前方红乱飘头颅也渐渐不再震颤慢慢向上浮了起来。眼中红光闪烁阴冷地罩定了宁羽白。

    霍地宁羽白双手一收琴曲戛然而止。嗯?尸头一愣不知为何他要停下。

    “你且回头看看。”宁羽白微笑道。

    事出奇怪血瞳尸妖喉中暗暗咆哮着不禁缓缓转过了头去。这一回头可不要紧只见身后石座之前百盏铜灯之内一个黄袍骨簪老道稀眉吊目手中正捧着一个葫芦葫芦中一道脉气直通自己却不正是自己五百年身躯所化之精气?

    那老道仍然捧着葫芦耳中听得那少年不怀好意的话不知怎地心中竟是一凉。见那尸妖回头下意识地往身后一看不禁暗暗叫苦只见原本身后亮着的半百定尸灯除了石座上那一盏主灯竟然都在瞬息间悄无声息的灭了……

    “啊————”血瞳尸妖一声咆哮再也不管那弹琴少年和地上躺着的两人整个头化作一道青光冲着那道人狂扑而去!

    道人整个后背都已经湿透了!一旦被这尸妖扑中下场之惨恐怕没人比他更清楚了。他不敢再想仓促间一挥手将那石座之上还有点火光的主灯飞取而来心诀咒法齐施可不知为何那火却丁点不见变化!道人顾不及思考原因眼见青光已到眼前双手捧灯一口咬破舌尖扑地一口鲜血已经喷到了那豆点大的火苗之上。

    “扑——”一道如龙烈焰自那小小灯台中腾空而起眨眼已和迎面青光撞在了一起。只见那青光刷地湮灭又化作一颗尸头蓬的一下子被烈焰冲得飞上半空须皆焦才在口中喷出一股青气堪堪抵住。黄袍道人在下再也顾不得前面三人如何只好强自托着那盏灯台放出太阴真火与那青气相抵再不敢挪动一寸。

    洞前宁羽白眼看着这一幕生微微一笑将琴收到背后旋身站了起来。口中道:“妖道多行不义必自毙现在你可知道了?”

    黄袍老道哪有心情和他骂架?只是紧绷着一张老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宁羽白仰头看了看那高空顶上正与下方太阴真火相持不下的尸妖飞头冷冷道:“这等妖孽若留在世上还不知要害多少人。今日不除必为后患!”言罢将头一低双手各结法印周身忽地旋风环绕衣袂飘飞体内一道炽热炎气腾出丹田行走于手太阳小肠经中两手忽地一抖法印解开两团赤红明火已经跃然掌上。

    “咄!”一声大喝宁羽白双手一合两团火焰合而为一自掌中啪地散去化作无数火星飞散洞内。猛地只见那场中一百多盏已经熄灭的铜灯之内灯火突现竟又都亮了起来只不过灯色却和之前太阴真火的虚幻不同竟成了明亮的真火!可惜黄袍道人眼中看得却是丝毫无力去管。只听宁羽白又喝一声:“昊天炎上灭!”

    “轰!”穴内一百二十盏铜灯之上齐齐飞出一百二十道烈焰赤火向着一个中心——那高高在上的血瞳尸妖击了过去。

    刷地一下那道青气屏障瞬间便给烧了个干干净净妖头再也躲闪不过被那百道火龙齐齐轰中哇呀惨叫声中化作一个火团蓬地撞在了壁顶岩石之上只激得火花四处乱飞。

    黄袍道人瞪着双眼也不顾掌中那灯台灭去只定定看着那一团大火在空中左冲右撞。

    “叮——”一声清脆剑鸣忽地响起道人一个激灵猛地醒转过来却见少年起手处一道五尺宽白练自手中飞起遥过数十丈距离有如白虹贯日刷地一下穿过了那熊熊燃烧着的尸头只出“咔嚓”的一声轻响。

    白练一转回归宁羽白手上。空中那头这才啪地一声分做两半好似两片断了线的火风筝再没了风的依托直直地落了下来摔在地上只不过激起了飞焰数点打翻铜灯几盏。一代五百岁尸妖就此飞灰湮灭。

    宁羽白望向黄袍道人全然不顾他那愤恨的目光洒然一笑。

    “好好好……”黄袍道人阴阴冷笑“你有胆子结下我血煞岛这段梁子日后千万不要后悔!就算我血灵子报不了这个仇我师尊冥渊老祖也绝不会放过你们!走着瞧!”说罢袍袖一卷地上百盏定尸灯一阵风地卷进袖中再一拍那石座只见石穴后面轧轧地开启了一道石门那黄袍道人血灵子嘿地一声起身飞起化作一阵黑烟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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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上下百丈负敌过 北南千里载仇行

    宁羽白冷冷地看着那血灵子夺路而逃却丝毫不做追赶。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待那黑烟一股脑都涌出门去他这才松了口气身子忽地摇了摇脚步一错才算稳住。原来方才他催动五龙昊天令借那灯中之阴火转化阳火一举激出百多道烈焰来后又奋力斩出一剑灭了那尸妖着实是费了不少力气此刻脚步也已有些不稳。所幸血灵子自己心虚已自逃去他这才把心放了下来。刚松了一口气收剑回鞘他便一转身往粱雅儿身前蹲下。

    单膝着地宁羽白运转琴境心法压下胸中一口闷气往粱雅儿看去。只见她本来雪白的面皮如今已是一片死灰樱唇上半点血色也没有只是眼睛间或一动愣愣地看着自己却早已全没了一丝神采只是显示这个人仍旧活着罢了。眼见昔日玉人今如此他的心中不禁一痛。

    粱雅儿倒于地上于自忖必死之际眼见宁羽白从天而降不数刻剑斩尸妖吓退邪道身上虽不能动弹心中却是震惊。开始出于求生本心还是惊喜这刻尸妖伏诛宁羽白走来她的心立刻七上八下起来。她一心喜欢着沈开玉因此心思也是同着沈开玉一道的心底里更不愿相信宁羽白曾经跟萧咏凝说过的那些话仍只道宁羽白绝非良辈加上沈开玉平时言语相损心里对宁羽白哪有一丝好印象?又因他曾有个淫贼之名顿时有些六神无主更不知道这剑盟罪人到底为何要救了他俩又要拿他二人如何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宁羽白心中也是忐忑也不说话低眉伸手搭在粱雅儿腕上一切眉头立时皱了起来沉吟了一下正待言语却听旁边沈开玉叫道:“你这小贼怎么在这里?想干什么?乘人之危算什么英雄!有本事等我们好了再做个了断!”他身子麻痹不能动弹只好抬起脖颈嘶哑地喊着。宁羽白瞥了他一眼也不答话径对粱雅儿道:“梁姑娘勿怕在下现在只后悔没有早些出手累你中毒绝无伤你之心。这尸毒猛烈你们身上可有伤药?先服下抑制住这毒再说。”他只略略一瞧粱雅儿面庞一对上她的目光立刻将眼神偏了过去。

    粱雅儿闻言一振颤声道:“你真的……要救我们?”

    宁羽白终于对上粱雅儿的眼睛疾快地说道:“在下当年受过你的大恩如此情形焉有不救之理?若有丹药拿出来先压住毒势再说。”

    目光中的光芒渐渐淡了下去粱雅儿看着宁羽白片刻却是凄凄一笑虚弱道:“我虽救过你但我等剑盟中人又岂敢受敌人恩惠?我与沈郎此次在劫难逃也不求你什么你便当做做好事就此离开吧。留我二人在这静静归天也便算你报答过我了……”话刚说完胸中一涌把头一偏哇地一口清水已经呕了出来。宁羽白闻言顿时呆住他哪里想到粱雅儿竟然宁死也不愿受自己的帮助?

    一旁地上沈开玉忽地出声道:“姓宁的你真愿意救她?”

    宁羽白从愣然中醒来缓缓吐出四个字:“义不容辞!”

    “好好……”沈开玉勉强哈哈一笑似乎也有些气力不继了。他自打尸妖飞头冲过来那一刻起便已后悔自己逞强出头中毒倒地后更不念再有生理却想不到半路杀出一个宁羽白来不管怎么说也比那妖物威胁小多了令他蓦地又生出求生之念。

    “雅儿”他将头偏过对着粱雅儿道“是我执意要来反害了你……”喘息一下继续道:“我死倒没什么但是怎能让你跟我陪葬?只要你能活下去……我就算再死几次又有何妨?”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却犹自撑着继续道:“既然碰上了他就是你命不该绝。”转头又对宁羽白道:“姓宁的我知道你对我有误会定不会救我的了我也不强求只要你救了雅儿出去我就算入了阴曹也能瞑目了!”强撑着把话说完他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可是眼中却悄悄闪过一丝狡意。请牢记

    粱雅儿听得这番话哪里还顾得上宁羽白在场?双目一闪泪珠已然滚落望着沈开玉道:“不!要死就一起死要活就一起活若没有你一起出去雅儿宁可就死在你的身边!”说完不顾身体麻痹努力地将手挪动向沈开玉摸去。沈开玉见势也忙转头眼中已是泪光潸然也将手向粱雅儿握去一边道:“你说的什么傻话难道我害你害得还不够么……”

    轰的一声宁羽白眼前好似有一团烈火猛地燃起一下子仿佛与面前两人隔了一重世界一般耳中声音渐渐远去再也听不到下面的话。一瞬间整个人便如木雕泥塑一般一动不动。地上两人只顾着说话倒没注意到他的异状。

    刷地一拂袍袖宁羽白呼地站起身来将身一转穴中地上的残火光芒被他身体遮住将那两人投在了一片阴影之中。两人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举动一惊之下齐齐望向了他。

    “唉……”过了良久宁羽白终于向天叹出一口气来沉声道:“不必再费心机了我宁羽白既要帮她便不会落下你。我也没什么医毒的办法只好送你们回灵秀山玉莲顶请武掌门救治。”说罢转身望向粱雅儿道:“梁姑娘不论你愿不愿意请恕在下无礼一定要带你二人出去了。”

    闻听此言沈开玉心中大喜他方才与粱雅儿被尸妖毒倒本以为性命休矣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宁羽白来虽然与他有仇可也比落入那尸妖口中强上百倍。又见宁羽白与尸妖斗了起来他更是惊异却不知为何宁羽白竟不杀他反而斗那尸妖。最后听到宁羽白要救粱雅儿这才大悟暗忖道:“这小子竟是看在雅儿面上。可是他与我有仇想是不会救我了这可如何是好?”忽地想起宁羽白生性质朴顿时心生一计故此故意做出强硬姿态说出一番话来更要激得粱雅儿与自己同生共死看那宁羽白救是不救。不想果然奏效不禁心中欢喜却忽地想起一件事来忙道:“且慢!”

    宁羽白闻言眉头一皱问道:“怎么?”

    “既蒙你肯相救我二人无比感激你我之间的私人恩怨从此一笔勾销便是!”宁羽白冷笑一声却未答话沈开玉又道:“只不过有件事看来你还不知道。秋水剑派武掌门早已不在灵秀山了……”见宁羽白疑惑他喘息了一会又继续道:“剑盟六派已在青牛山下会盟武掌门和上清道数位真人都在天罡观中我碧落数位尊长也与几派师伯一起同着云界仙宫在青牛山下两方对峙对峙已有半月之久。听说这事现在已经惊动东觉寺和玄天宫两方也都有人来调停故此剑盟几派尊长都齐聚青牛山若要救治还是往青牛山去吧!”

    “怎会这样?”宁羽白疑道。

    粱雅儿幽幽道:“上清道尊云显圣祖师正在闭关故此上清道本不想掺和我剑盟这事只有几位真人凭着私人交情出来为天罡和我秋水说话可前些日子不知何人凭**力竟将几位真人尽数杀死。上清代道尊太元真君大怒故此才遣人与云界仙宫对峙青牛山下。”

    “宁兄若觉去仙宫这边不妥自可以将我等带到上清那边你或许还不知道他们认为你并非黄泉内奸还曾找过你一阵子想要你作什么证呢。”沈开玉见宁羽白面有疑色口中忙道。

    “真的?”宁羽白一听面色一振脱口问道。

    “自然是真的……”粱雅儿苦苦一笑心道若非你如此巧言挑拨我剑盟何至分裂我和沈郎二人又何至于落到这步天地?口中却不说只道:“既然你肯相救我们自会记得这个恩德……但是此去青牛山恐怕也已不及我私自逃出又哪有脸再见师父?我玉莲顶后有一奇派九天阁……其门派秘法精深尽多灵丹妙药内有一位林姑娘与我派有些渊源你便送我们到灵秀山玉莲顶后九天阁找她……若她肯救大概便会无妨。”听到“林姑娘“三字宁羽白心中一动不禁握了握手中飞剑。

    沈开玉也不想就这样回去就算捡回性命恐怕也免不了一顿责罚何况那许多能人高士齐聚的地方他可丢不起这个人遂也道:“既然有此地方那便好了!路程也近些只是……”眼珠一转却见宁羽白与粱雅儿都疑惑望来忙又作色道:“只是我等一走那上边成百上千的僵尸可怎么办?岂不是贻害一方么?”说完将眼向宁羽白望去。

    宁羽白正色道:“自然不能留他们在这世上你们且等一时半刻我这就上去除去它们马上下来。”见二人点了点头转身便一挥手那地上的残火呼地飞起一团到了他的手上。僵尸这东西最是怕火宁羽白有了火种在手便有信心两指一弹火苗顿时小到只如一粒豆般一个转身人已经入地而去。

    偌大的洞穴里又回复了平静只偶尔爆出两声噼啪声告诉两人那尸头仍在燃烧着。

    粱雅儿只觉得胸中越来越闷脑子也晕得一塌糊涂睁眼往沈开玉望去想要看到他的眼睛多少寻些安慰不料却惊讶地现沈开玉正挣扎着抬起手臂从怀里掏了一件东西出来。借着残余火光粱雅儿大略地看清那是个珠子。那珠晶莹剔透火光也能从中透出原来是透明的。粱雅儿不知沈开玉要做什么只是奇怪地看着他。只见他将那珠举到面前闭上双眼口中默祷不止却也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过了片刻他终于念完却将那珠子望额头上一按一抬然后啪地一声捏碎了它!那珠顿时化作一阵粉尘却不落下只浮在空中闪闪光。做完这些沈开玉终于将手放下大大地呼出一口气吹在那团珠粉之上睁开了眼。瞬息之间那一小团闪亮的粉尘就如从未存在过一般消失了……

    “那是……报魂珠?”虽然头晕眼花粱雅儿仍不禁讶然道。

    “没错”沈开玉缓缓道“就是报魂珠。”将头艰难歪过看着粱雅儿他又道:“前些日子东觉寺礼香堂副座相尘大师云游至青牛山正赶上仙宫和上清道对峙于是居中调停……”喘了口气继续道:“他有名弟子叫做不虚与我甚是投缘……送了我这报魂珠来着。”原来这报魂珠乃是东觉寺一种最常用的传信法宝只需将所要说的话默颂与那珠再将其拍碎则其自会将言语讯息传回持法之人那里即使万里也不过片刻即到实乃诸派中传递信息第一迅的法宝。

    “那……你是要……”粱雅儿疑惑问道。

    “你以为那个宁羽白是真心要救你我吗?这人害得我剑盟内裂自相残杀哪会有什么好心肠……他做这些恐怕都不过是给我们看的罢了至于到底有什么目的却还不知道……说不定他是看你生得好看想要……”沈开玉好像是力气统统用光说到这里便再也吐不出一个字了。粱雅儿一看大急刚要挣扎着过去看看忽然见一道身影自土中刷地站起白衣飘飘宁羽白已经出现在面前。粱雅儿一阵惊愕也不知道他听到刚才二人的谈话没有不由一阵心跳。

    宁羽白看了看沈开玉半死不活的样子眉头一皱上前一切腕脉转头对粱雅儿道:“不打紧看样子一时半刻还危急不到性命。”粱雅儿哦了一声愣然点了点头却不知为何宁羽白如此之快便又下来。只听宁羽白继续道:“我方才上去看了一下原来那些僵尸都是与那个尸王一脉相系的尸王一灭俱都成了枯骨再也作怪不得了。想来此地四季朝阳阴气绝少也不是个成尸之地若无这个妖尸作怪也生不出这许多僵尸来。”话锋一转又道:“既然如此在下即刻便要送你们到玉莲顶去。”两人一听连忙点头。宁羽白也不再多说弯腰扳手先将粱雅儿抬起身来负在了背上然后又扶起沈开玉默念法诀运转土遁神术刷地一下三人一起入土而去。沈梁二人只觉得身周土壤都入水波一般荡开三人穿行自如转瞬已经到了洞顶。

    山顶之上一处积雪忽地翻动宁羽白负着二人钻了出来。两人四下一望果然见到黑压压一片枯骨堆积围在四周成了个尸环却是统统都不能再站起来的尸身了。再一看飞雪已停三人处于山顶之上头上一轮明月好似冰盘撒下柔光脚下银白雪被横披万里冷气吸入让人顿觉一振。虽然仍和之前的世界没什么不同但是在劫后余生的二人心中却不啻于另一层天地。只见宁羽白轻轻将两人放下沉声道:“此去灵秀万里之遥只有御剑最快还要借梁姑娘飞剑一用。”

    粱雅儿轻轻闻言点了点头。只因沈开玉那剑被尸毒所污短时间内是御不得了宁羽白只好借用粱雅儿的剑。他一见粱雅儿点头当下将剑拔出又把灵霄神境运起瞬息间提至武破境体内昊天令一动掌中幽蓝的仙剑嗡的一声光彩大现宁羽白一抛便已停在空中。

    沈梁二人一看俱是一震!要知那仙家飞剑俱是主人花费多少时日才能炼好的旁人纵拿了去没有相应口诀心法一时半会也是御用不得的。若是有了灵性的仙剑更是如此就算你有了口诀心法不花些力气镇服了它也是照样不能运用。粱雅儿这口剑乃是武寒秋所赐虽然还没有修出本身剑灵但也不至于被人如此轻易便慑服了的。恐怕就是紫修在场也做不到这点可这宁羽白却好似吹口气般容易。而且那剑光莹润就比在粱雅儿手中还要浓厚三分他们焉能不惊?

    宁羽白也不见二人表情径催动那仙剑飘飞在空中旋舞数周刷地落下又将地上二人一抛那剑光嗡地罩住蓝芒一闪又刷地飞上半空。宁羽白不待那剑飞远蓦地出剑灵犀短剑闪电般飞出呼一下竟亮起丈许长的剑光来把宁羽白一裹嗖地望空飞去。不多时只见长空之上两道剑光并排扯出长长两道光影向着南方远纵而去。

    那高天之上粱雅儿二人一起被剑光罩住随了宁羽白向着前方一路飞去。两人身上所中之毒越来越深又都心怀鬼胎生怕给宁羽白识破索性就闭了口各自沉默话也不说一句。宁羽白心急赶路又对着他们二人哪有心思搭话?故此三人只是御剑飞渡一路上片语也无。

    剑光急堪堪已经行了五六个时辰三人歇也不歇只行到太阳升起复又落下又是一轮圆月升上中天这才赶到了灵秀山。宁羽白便向粱雅儿问那九天阁所在粱雅儿这才告知原来欲入九天阁还必须要从秋水剑派内的一处地方进去才行。宁羽白便又顺着粱雅儿所指方向一路寻去不多时终于找到了玉莲顶、来到了秋水剑派凌崖楼前。三人停下剑光远远望去只见朗朗月光之中一派楼廊殿阁凿附于滚滚云海之上、万丈峭壁之侧真个算得上是鬼斧神工比之那落霞山飞瀑城亦是不遑多让。

    宁羽白还是第一次来到秋水剑派眼见面前奇景却是无心欣赏。他一心念着救人这时数个时辰已过粱雅儿身上之毒又是深了几分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救治一见到秋水在望当下再不迟疑引着后方那剑纵身便往殿前一处台上落去。可是还未触地只见两旁楼中猛地窗阁大开两道幽蓝剑影自楼内疾射而出眨眼间已经到刺了宁羽白跟前转眼就要击中!

    “开!”宁羽白大喝一声人在空中猛地定住灵犀剑幻起耀眼光芒向着那两道剑影横劈而去。只听轰轰两声那两剑威力甚弱一触之下打着滚地弹开飞回了楼窗之内。宁羽白眉头刚起忽听两声娇咤自窗内霍地纵出两人纵着剑光停于空中喝道:“何方胆大之徒夤夜擅闯我秋水剑派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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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灵机一动入单壁 巧心双合过两仪

    凌崖楼前两名素衣少女秀飘飘白衣飞舞作势捏诀仗着飞剑浮于空中严阵以待四目炯炯望向前方的不之客。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请牢记宁羽白头顶灵犀剑缓缓旋转身后飞剑托着两人定住身形道:“贵派弟子粱雅儿在蓟州府老爷岭遭遇尸妖此时身中剧毒危在旦夕。在下负之千里到此欲讨九天阁一丸灵药救人故此鲁莽了些两位姑娘原谅则个。”说罢将手一指后面两人眼睛一扫只见二人已是双目紧闭人事不省不禁在心中暗暗叫苦口中忙继续道:“两位姑娘快些帮忙先讨了解药来救人再说若是迟了……”嘴一张开却没能再说下去。

    两名少女闻言俱是一震彼此望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内的惊讶忙隔了宁羽白往后面空中那两人望去。只见幽蓝剑光之下一男一女面色死灰紧闭双目形同死人一般。那男的就是沈开玉女的却正是粱雅儿!

    “这……”两人竟是一阵迟疑。

    宁羽白大讶“这还迟疑什么?当务之急就是救人性命。两位若信不过我就请亲自进去求药委实是不能再等了!”

    “这事我俩不能决定还要去禀报大师姐来。你且等等我这就去禀告。”除了剑式一名少女慌道然后转身就回。却不想刚刚转头只听一女子沉声道:“不必找了我就在这。”话音刚落楼顶阁门一开隐见一人迈步而出。她到了回廊之上轻拍栏柱身形已如轻云般飘起越栏而出不片刻许许落在了楼前空地之上。宁羽白定睛一看只见那是个女子一身鹅黄淡衣长裙大袖头上青丝盘起却不见背剑站在那里一派从容淡定眉目间却透出一股威仪来。

    “大师姐!”两少女忙转身抱剑施礼。宁羽白一听忙冲她一抱拳道:“小子宁羽白救人来此贵派弟子中毒在此还请赶快施救才是!”

    “宁羽白?”那女子一惊不觉出念道“你就是宁羽白?”

    “正是在下。”宁羽白曾听沈开玉说起过天罡秋水一边已经不再以他为敌但是却不敢真信他听那大师姐问道心下也把警惕提起沉声答道。

    大师姐双眉一颦将宁羽白看了又看再把后面两人略扫了下这才道:“原来竟是宁公子想不到我派寻找多时不见今日你却意外至此。”叹了一声又道:“在下张清敏为我武师徒。此刻剑盟两派正在青牛山对峙正需要宁公子出面一证栖霞始末公子既然到此敝派自当盛待就请入内一叙。只不过后面那两个人我们不持剑相对就已不错请恕敝派万不能受更不要提什么取药解毒之事。”

    “什么?”宁羽白一愣粱雅儿不是武寒秋的三徒吗?怎么会连本派师姐都不认了?“怎么会这样?张师姐请看清那可是贵派的粱雅儿姑娘啊。”他不禁讶道。

    “宁公子不必惊讶”张清敏道“粱雅儿不顾师门大计竟与敌派之人私奔出逃多日之前就已被吾师在派内除名再不是我秋水剑派门人也不是吾师之徒。此次你带她来我本该代师收回她一身修为但念她与我也有十几年姐妹情分且又命在旦夕也就算了吧。不过若要入九天阁求药我劝宁公子还是勿作此想好了。”见宁羽白一脸惊愕她又笑道:“承蒙公子千里救人这心意敝派领了公子如今已是友非敌若不嫌门户冷清就请入内一叙那两人就由他去吧。”

    宁羽白闻言愕然这才知道原来粱雅儿竟是私自逃出来的。这才知道原来她宁可身受叛门之名也还是与沈开玉一起去了他再想起尸穴之内其拒绝自己救命那她与那沈开玉的这份情谊又怎能不深?想到这宁羽白不禁木然回身往那空中飞剑抚罩下的女子望去。但见月光之下粱雅儿的鬓乱飞脸上却是灰败一片若不是胸口还微微有些起伏就如个死人一般。旁边沈开玉亦是一样两人就在剑下飘着就好像从未分开过似的。请牢记

    “唉……”这一刻宁羽白忽然感到眼前这个已经半死的女人从来就不曾属于过自己。将来也还会是一样。默然间一阵撕裂般的痛苦已经袭上心头。

    “雅儿但愿你没有选错人……”他暗暗念道“若你真能得到你想要的就算你不在我的身边我也无憾了。罢罢罢!今日我便成全了你吧!”猛地转头高声道:“我宁羽白身为七尺男儿自知知恩图报之理她虽已经不是贵派弟子但是曾对我有救命指路之恩我若见死不救天理不容。足下等既然不理就烦请让开条路我自去九天阁求药!”

    呼啦啦一阵杂乱声响只见两边屋宇门开回廊内刷刷纵出十数女子出来。一个个飞剑出鞘彩光缭绕或是于廊上持剑相备或是御剑空中形成包围之势。一时间上上下下已将宁羽白和沈梁二人围在当中。原来这前面的声响已经惊动了秋水剑派内中弟子又有暗窥之人通报进去一众人刚出来便听言语不对几个性急的先御起了飞剑于是大家各自学样也都摆开了架势倒成了个御敌之势。张清敏忙一抬手喝声“慢!”然后高声道:“这位宁公子为本派贵客是友非敌大家不要误会!”

    正说间回廊尽处白影一闪又跃出一个人来。宁羽白转头一瞥只见那女子素帕包头明珠坠耳腰上一条紫纱绦束住大眼睛在黑夜里更是分外明亮却正是武寒秋第五个徒弟宁羽白曾经救过的萧咏凝。

    青牛山一会秋水派中精英尽出然而派中毕竟不能无人故此留下了张清敏和萧咏凝来看守门户。张清敏本来心情烦乱自在前楼中静坐故此先见了宁羽白。萧咏凝在派内洞中闻听前边有事这才出来不想一眼竟看到那个救过自己性命的宁羽白正飘身楼外却被一众姐妹们团团围住心中不由一震。

    “宁……羽白?”她飞身来到大师姐身边惊讶着问道。宁羽白见是她微微颔了颔算是招呼。

    “宁公子大义在下佩服”张清敏一笑答道“不过就算你救过来她恐怕我也仍要将她废为常人。秋水剑派也不会为了一名叛徒而广开大门。而且守护九天阁为我派几百年来的重任之一入门之处又为我派禁地恐怕万不能给宁公子让这个路了。宁公子若放弃这个念头我派自然要以礼相待若只一味强求请恕在下不能答应。”几句话说得决绝干脆毫无转圜之地听得宁羽白不由得双眉紧皱起来。

    “足下当真不让?”他喝道。

    “当真不让!”张清敏重复道。

    “好……既然如此人命关天请恕在下无礼了!”言罢宁羽白双目一瞪眼中神光闪现头顶灵犀剑蓦地光华四射锋头一转刷地化作一道厉芒直奔张清敏而去!

    “当!”一声巨响响起不知何时张清敏已召出一柄湛蓝仙剑正正和灵犀剑硬拼了一记自己那仙剑竟被冲得后退了二尺有余她心中便是一颤。她本心知宁羽白想要入内恐怕是想用强可是却没想到他真的这么鲁莽说做就做。要知这是在秋水剑派地头身周尽是秋水派弟子他又没有多少年道行身后还有两个累赘若有点头脑也不该如此直接硬闯的。张清敏心道:“想不到他小小年纪修为倒好像高过我似的难怪几次都能逃过追杀!只不过如此鲁莽日后恐怕也难成什么大器。”心中如此想着口中一边喊道:“众弟子护住各个门户切勿让他闯入!”她本心想着这人是友非敌只要阻住他一阵让他断了这念也便好了故此才这样命道。一众女弟子们听得大师姐如此俱晃身形各自守好位置只留数人仍在空中环绕。那几人见宁羽白出剑各自娇咤四五把飞剑齐出一齐向着宁羽白射了过去。

    “喝!”宁羽白一声高吼猛一个旋身把手一招剑诀紧捏竟把后面罩住两人的那剑催了起来。猛地一带那幽蓝飞剑带着沈梁二人便向张清敏冲了过去!此时灵犀电闪而回宁羽白一引剑光大涨叮叮几声挡住那几剑人在空中一闪也随了前方一剑两人冲着张清敏飞了过去。

    张清敏大骇不想宁羽白欲要救人却反把人推上前来!她人站在殿门口退让不得当下一咬牙八方玲珑诀电转手中仙剑光芒大盛就待硬拼那当先一剑。电光火时间那剑竟一个甩头却不再向着她而来反而又斜着向上飞射而去。其后精光一闪宁羽白一剑飞来!张清敏眉头一皱不知宁羽白搞什么鬼。这一剑若要伤她那时机自是待她与前剑拼过之后最好却又引走那剑才出剑岂不是白做幌子了么?但见飞剑耀眼袭来也分不得神急忙念动法诀将剑向上又是一挡。却听锵的一声宁羽白竟将手握住灵犀短剑轻轻在张清敏剑上一压借着力道斜着腾身而起缀着前面那二人去了。这一下不过眨眼功夫而已一旁几人再待来攻却见宁羽白头也不回竟直推着前面两人一剑飞向前眼看就要撞在石崖之上!张清敏眼见此景一过神来想起那宁羽白不正是精通遁法么!暗叫一声“糟了!”将手一指仙剑狂转瞬间一股冰蓝玄凛如怒龙般直向宁羽白背后击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沈梁二人同着那飞剑甫一碰壁就好像海绵吸水一般刷地不见了踪影宁羽白也电射入壁后面那剑才到。只听轰的一声那壁上登时石块乱溅可再找宁羽白却是踪迹皆无!

    扬手收回飞剑张清敏面上如重云深锁转道:“他要入九天阁去必要从两仪幻界过去。两仪幻界隔绝五行土遁是进不去的只要守住那里便由不得他胡来。”当下对萧咏凝道:“小凝你领几个弟子在派内四处巡守其他人跟我至两仪幻界入口守候。若是有什么现切勿和他相斗只告知我便是。”

    萧咏凝出来不久也只弄清楚个大概见宁羽白土遁纵去心中倒顿时轻松了起来。只因她与粱雅儿乃是最好的姐妹粱雅儿被贬除名她也不知流了几回眼泪了这下见宁羽白可救得她自然高兴。可耳中听大师姐这么一说心中又一下子紧张起来脸上却不敢露出只好从命领了几个姐妹自去巡逻去了。张清敏见她一走也忙领了人急急忙忙入内而去。

    再说宁羽白。他用计入得土去可却也只是差之毫厘便给那剑击中人虽无事背上那尾瑶琴却是结结实实挨了一下。他耳中听得崩崩几声心知这琴是废了。琴体是没什么那几根烦恼丝却是当初林冰语所赠之物皆非凡品他可甚是心疼。但这时哪有功夫取下检查?既然琴还没有分做两段便仍背在背上往里摸去。

    秋水剑派建于峭壁之上最外面一层建筑便是凌崖楼了。那楼廊虽也不小但作为一派之基却是不大。粱雅儿也曾说过九天阁在秋水剑派之后宁羽白便猜想这楼廊之后、山腹之内定是另有洞天而那连接九天阁的地处也定在其中故此用计赚了张清敏入土自去寻路琢磨着便找不到那什么地方大不了将山腹里找个遍也要找到那九天阁的所在。果然给他猜个正着秋水剑派的外边门面便是那凌崖楼内里却才是秋水剑派的主体各个洞窟石穴交接相连多打凿成世间一般模样有房有屋有门有院。宁羽白进去之后正是如鱼得水拖着两人在山壁中游游走走便只要找那九天阁所在只可惜他一个生人如何认得里面的路?又要躲着别人巡查小心谨慎的查了十几个房屋石室也没找到一处地方样子像点的他不禁开始有些心焦起来。

    正在地下愁忽地一丝细小的声音飘飘忽忽的钻进了他的耳朵:“宁羽白……宁羽白……你在哪?快出来……”声音断断续续明显是从地上传来的。宁羽白一愣心道难道是他们想骗我上去?仔细听了听终于听了出来那声音正是萧咏凝。

    萧咏凝独自站在石室之中把手搭做喇叭状冲着地面和四周墙壁轻声呼唤着。“宁羽白……宁羽白……你出来吧……”唤了半天除了偶尔外面有姐妹们的脚步声经过外屋里却是半点动静也没有。萧咏凝直起腰来无奈地叹了口气准备再到另一间屋里去试试于是转过了身。

    “啊!”她顿时吓得倒吸一口冷气一下子往后退了三四步一只手已经搭在剑柄上。只见身前一个人悄无声息地站立着正皱着眉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他脚下还平放了两人却不正是宁羽白?

    “你叫我作什么?”宁羽白道。

    萧咏凝长呼一口气定了定神大眼睛眨了两眨把手放了下来放在胸口道:“你……你出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宁羽白苦笑一下“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

    萧咏凝终于放下心来摇了摇头道:“我不是骗你我叫你出来是要告诉你怎么才能到那九天阁。”

    “哦?”

    萧咏凝低头蹲下身去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粱雅儿抬头时已是满面悲容轻道:“我和三师姐最好就算是她被逐出师门我也不忍心见她就这么离去……”叹了口气又道:“好在你肯救她我就告诉你那九天阁本是个绝密的所在不过你也见过那派中之人……”

    “林冰语、颜婆婆?”宁羽白脱口而出。

    “咦?你竟然也知道林姐姐的名字?”

    宁羽白心中顿时大定怪不得他听这“九天阁”三个字有些耳熟呢原来便是颜林二人曾经提到过的“九天阁”。遂道:“这便好你且快说到底如何才能找到那地方?”

    萧咏凝站起身来肃容道:“那里叫做两仪幻界乃是我秋水剑派祭祀历代祖师之地。此地内有法阵隔绝五行你的土遁是万万进不去的。但是要去九天阁却只有从这里就是绕路也绕不过去。现在大师姐已经领了人在那里守候你一个人恐怕是硬闯不来就算能够闯过恐怕也是大费时间那时只怕已经来不及了!让我让我想个办法……”说罢扭过头去一边用手拄着下巴一边开始焦急地绕圈踱步思考起来。

    “那地方到底在哪里?”宁羽白也不看她径自往石门外瞧了瞧低声问道。

    “不要急!你去了也没什么用等我像个办法带你过去!”萧咏凝犹自道。

    宁羽白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仍问道:“你说那幻界隔绝五行土遁不能通过是么?”

    “是啊。”

    “你大师姐是坐镇在那幻界之内还是在外?”

    “两仪幻界是我派禁地非是大典之时不能进入他们只要挡了你在门外就好了所以该是在外。你问这个干嘛?”

    “那幻界内隔绝五行却不知入口是个什么做的?”宁羽白仍自顾问道。

    萧咏凝眨了眨眼回答道:“那门倒是铁的可又有什么用?”

    宁羽白一笑轻声道:“那我就有办法了。只要你帮我个小忙……”

    两处石炉中香烟缥缈悠悠飞起在无风的空中飘来荡去逐渐化无。香炉中间一扇足有两人来高的异纹大铁门无声矗立门上两颗兽头狰狞中间却有一个诡异的云纹环饰刻在门上。门前张清敏一人坐于蒲团之上剑横膝头。两旁或坐或立足有二十个持剑少女焚香持剑严阵以待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大师姐……”张清敏身旁一个还梳着丫髻的小女孩小心问道“那人这么久还没来会不会是跑掉了?”

    张清敏双目缓缓睁开“不要多说话切不可掉以轻心。”

    “那我们到底要守到什么时候?”那女孩摸了摸鼻子轻声问道。

    张清敏眉头一皱刚要说话却听前方不远处一处石洞中“啊”的一声尖叫继而只听见萧咏凝的声音高叫道:“快来人啊!宁羽白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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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奇僧突访玉莲顶 羽白径入九天阁

    “快来人啊!宁羽白在这里!”灯火之外石廊深处不知哪个洞里突地传出萧咏凝高声的喊叫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连绵石廊之内的幽幽静默被这一声喊叫打破登时令那些凝神守护的秋水弟子们齐齐一震侧耳再听时却竟然半点声息也没有了前后都是静可听针更显得萧咏凝那一嗓子是如此突兀。忽地廊内已有破风之声从远而来显示正有弟子御剑而来那大门前的二十多素衣背剑的女弟子也有些将诀法一捏就要冲出。

    “且慢不要乱动!”张清敏腾地起身秀容变色道:“不可自乱了阵脚小心调虎离山之计。我们只要守住这里就好他必不会对小凝动手的。”说罢将手一挥镇住了众人。正说话间却见石廊尽头那边腾的一道火光冲起瞬时将那幽暗深处照了个通红。一众女孩子咬了咬下唇又想御剑过去可转头一看大师姐那冷峻的面容谁也没敢再动只好再转回头去二十多人伸长了脖子眼睛都不眨地往那边看去。

    “大师姐……”那小丫头迟疑了下怯怯道“梁师姐怎么说也曾与我们份属同门我们就放那宁羽白过去你说好不好?”说罢小心地抬起头向张清敏望去。

    “闭嘴!”张清敏喝道“一出我门即为叛门之罪何况还是因奸出逃、私通外敌?若敢再说小心门规!”将头一扭双目一瞬不瞬地向事之处望了过去。她面上虽然冰冷心中却暗道:“雅儿师妹只好对不起了。我今日若不如此则我秋水一门门威何在?给这些小师妹们又做了何等榜样?值此风云际会之时可不能自己家里先乱了有负恩师重托。”心中此想嘴上自然不能说只是也向着那石廊拐角处凝望过去。虽然见得那满眼火光口中却是一句过去看看的话也没有。一时间大门前一众弟子只好将全副心神都放在那边希冀着萧咏凝不要出什么事才好。火光依旧那边忽地光影闪动投在拐角处的斜壁上显示出终于有别处弟子赶到用剑光拂去火焰推开石门一头闯了进去。这边门前众人顿时将注意都提到了十二分却没有听到预料中的砍杀声。

    这一刻什么声音也没有。

    张清敏忽地倒吸一口气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脑中灵光一闪她转过了身去。只见身后数尺处的两仪幻界铁门前门槛下一支手臂正从土中伸了出来啪地拍在了那大门之上!

    “糟糕!看剑!”张清敏回过神来大喝一声彩袖挥处疾电飞射映起一片水样华光向那支手臂削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张清敏飞剑刚出只见那门上手按之处蓬的一股火花暴起咻的一下手臂也已不见一道金光自土内疾出闪入门内刷的不见了踪影。这时那仙剑已到竟听咚的一声闷响剑光仿佛撞在了一层隐形罩壁上一样停在了门前半尺之处光华尽去仍作一口三尺长剑样子却是一寸也再刺不进去!那剑连门也没沾上在空中微微颤了两颤猛地失去了依托叮当一声坠落尘埃。

    张清敏一跺脚一个箭步上前弯腰拾起了自己仙剑仍纳入袖内。抬起头叹了口气只盯着大门呆。此时一众弟子方聚拢过来有人问道:“师姐难道是那个宁羽白……他进去了?”

    “哼!”张清敏冷哼一声“竟然给他骗了进去这小子滑溜似鱼真是难缠!不过林姑娘如何又肯让他入阁?”她只道颜婆婆与林冰语曾经擒他定是有所过节轻易不会给宁羽白好脸色的。只是给宁羽白两次破开障碍心中微怒转过头对几名弟子道:“你们几个立即过去方才起火之处查看小凝安危呆会回来报我;”又对剩下的人道:“我这就去取解语牌来开两仪幻界的大门你等守在这里万万不可放走了宁羽白。”

    “是大师姐!”众弟子领命心知她是要在这两仪幻界里追击宁羽白不禁都是一惊同时心内却也都暗暗有一股兴奋之情升了起来。原来这两仪幻界虽为秋水剑派祭祀之地等闲却也是不得进去的。其内造化玄奥隔绝五行又有一样妙处:不论什么样的仙剑法宝在这两仪幻界之内威力都要大打折扣厉害的还能施出个三五分法力换了力量弱些的就如同个废物一样;只有借着秋水派本身的一个阵谱合着界内神光方能使飞剑挥出威力来。故此这也是秋水剑派最后的御敌战场也是它最厉害的一处地方。此等玄妙地方只有逢着祭祖大典或者极稀少地碰到九天阁婆孙俩出入才会打开平时只是大门紧闭十丈之内都不得妄入要入界却敌更是百年难得一见。这些新晋弟子们从来只是闻听哪一个不想见识见识?此次亏着宁羽白来到竟不想能够入内一观无有不暗自高兴的。

    张清敏吩咐完毕转身就要离去却见石廊尽头人影晃动几名弟子夹着萧咏凝转了出来。远望去只见萧咏凝脸色虽是苍白精神却还饱满张清敏知道她没有事遂轻叹了口气微微点头示意随后身形轻转从另一边青石甬道飘然而去。远处的萧咏凝一看见大师姐朝着前洞疾去一众姐妹们仍仗剑守在两仪界前知道定是宁羽白已经偷入了进去心下这才松了口气。偷偷向后望了一眼见除了有两名师妹跟着自己之外后面再无什么动静想那石室中藏着的的两人暂时该不会被现不禁将心思都放在了宁羽白身上暗暗祷道:“宁羽白但愿你能说动冰语妹妹快些救醒四师姐吧……”

    蓬一股青烟爆起一个人影突地闪在室中。他趔趄了一下定住脚步这才抬起袖子将额上的冷汗擦去忙一扭过头往后面看去。

    宁羽白坚毅的脸上双眉轻拧现出疑容打量起那厚重的大铁门来。只见丈许高的大门冰冷凝重人头大小的巨钉钉住黑铁合页将门镶在青铜门框之内严丝合缝滴水不漏。门为不知何种玄铁所铸上面玄纹垄起刻列日月星辰蟠龙奇兽与外面那般简朴形象大相径庭。宁羽白盯着那门有些愣不禁回想起刚才的惊险来。适才他在土内巡游正到了本该是两仪幻界下方的位置往上纵起正该入界的可是不管他升起多高却仍是身处土石之中竟无一丝缝隙好似根本不存在这样一个地方一样!这才知“隔绝五行”之言不虚遂又潜至门前乘着众人不注意施金遁术透门而入。身怀五龙昊天令五行遁化随心所欲这正是他能多少次死里逃生的关键所在本以为一门能有多厚在他来说就如同片纸一般而已。却想不到身入门中竟如卷进汪洋大海一般也不知有多深多广纵横之间竟然根本摸不着边际!且素金旋流就如飓风大潮一般狂猛四射无迹可循搅得他一点灵神犹如风中残烛只在无边无际的虚空中摇摇欲坠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熄灭却仍冲不出一扇门去。一见如此他心头大惊忙猛催起昊天令来。那五龙昊天令果非凡宝一念动起但见金光万道暴出腾地射破一点光明他忙借起遁术望那明光一闪而入这才出了门来。

    仔细观看这门也和普通铁门没什么区别只是素金之精气略略有些紊乱而已却想不到其中竟然如此凶险。看了半天看不出什么门道宁羽白收起心神转过了身来。这才现好一座广阔的厅堂。

    这大厅高有三四丈方圆十几丈四壁青石光滑如镜。十数把各式长剑全然无鞘亮似霜雪悬挂四壁。厅后数座铜镶大肚长明灯火光滟滟被四壁一映照得整厅满堂光彩。长明灯后一排白玉桌案两边布幔锦绣帘帔低垂桌案上下皆用白玉雕成巨大莲花围拢起来。正中间数块灵牌后方悬着一轴白描图上一名素衣女子足踏彩云兰手持剑顾盼升姿分明一派神仙风采!宁羽白看得呆了片刻之后一拍脑袋暗道:“险些忘了正事!”忙趋步向前往里走去一边四下打量寻找有什么出路。不觉走到大厅中央却现除了来时的异门其他出路是一点影子也没有。走至玉案之前他望着那上方所供宝像撩衣跪倒暗自祷道:“后学晚辈宁羽白为救友人性命不得已私闯宝派重地实属不敬。但愿诸位先辈看在她曾是贵派弟子份上能让我顺利寻来灵药救了她性命在下也便无悔。日后若有机会定当再来负荆请罪绝无虚言。”祝罢起身这才开始详细打量起这处地方来。

    这厅四面青碧上下一体就像一块大青玉从中掏空了一样。弯下腰去指尖轻触地面竟然觉不到一丝地脉灵气宁羽白不禁眉头一皱。转头四处一瞧只见周围壁上挂着的十多口剑下却都有一个井口大小的古旧铜盘镶在地上却不知是做什么的。再一抬头只见上方棚壁顶上最中央处凿附了一个车轮般大的铜板上刻了一副阴阳太极图外按方位用铜条镶嵌列出八卦卦象来。除此之外整座厅堂再无一丝杂物附着墙上连条小缝也看不到。

    “看来定有机关禁制。”宁羽白心道。但是如此一间大厅一时之间他也不知从何查起。正在思索忽地他脑中灵光一闪猛抬头向大门望去。只见那门仍只是默默地矗立着冷冰冰不见丝毫动静就仿佛永远不会开启一样。若不是宁羽白方才经过那阵惊险也不会以为这门有什么特别。

    再回头看了看案上供着的秋水剑派祖师宝图只见图上女子双眸通透若有所望。宁羽白略一思索不禁顺着那目光转头看去一眼便捉到了上方那块太极铜板。深吸一口气他挪步走到那太极图之下抬仰望目光正定在那阴阳鱼的两个“鱼眼”之上看了片刻忽将眼一闭默默感受起来。蓦地一丝若有若无的怪异寒气慢慢出现在他的识海之内遥遥正对着那黄铜太极图的方位。

    “果然如此!”他暗暗思索道“这素金精气乱不成形毫无秩序又偏弱于一般金铁与那大门是一模一样恐怕也是下了禁制的。若非通路为何要有此等禁制?这九天阁的去路多半就在此了!”想罢刷地两眼睁开神光一闪呼吸之间身子已经飘起向着那图板轻轻飞去。

    “啪”一声宁羽白一手正拍在太极图正中只见他手上白光一闪击在铜板之上蓬地激起一股青烟瞬息间整个人化作一道金光刷地钻进了那图中去。

    片刻之后—

    咔嚓一声锁响虽然轻微却仍是传满全厅。那清脆声音却不逝去就在厅壁之间撞来撞去竟然回响起来十几声之后方自慢慢弱了下去最终变无。正前方那扇玄铁大门忽地一震自门缝中飘散出淡淡烟雾来。那烟雾浓重有如云气缓缓四散漂开眩光流过门楣厚重的大门终于在隆隆声中缓缓打开。

    人影一闪张清敏当先冲入。衣袂轻飘中人已经站在厅中手上仍握着一块雕作牡丹模样的铁牌。她左右一望不见宁羽白身影不禁恨恨地一跺脚。这时风声阵阵十多名弟子各自也都进了厅来立在她的身后。

    “又给他走了!”张清敏抬头望向顶上的八卦图皱眉道。

    “走不了多远大师姐我们追!”旁边有人道。

    张清敏摇了摇头:“你难道忘了师祖训戒吗?我秋水弟子世代守护九天阁但若无相请不得妄入阁内一步!他现在已经进了九天阁若是林姑娘不叫我们我们是决不能擅入的!真想不到……”话还未说完忽然门外奔来一人口中直喊道:“大师姐!大师姐!”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张清敏道。

    那弟子入厅来到张清敏身前施礼道:“外面来了一个小和尚他说他是东觉寺礼香堂副座相尘大师的弟子有急事要求见大师姐!”

    烟雾扬起金光闪过人影现于地上宁羽白站了起来。一瞧脚下仍是一个黄铜八卦图只不过便做了仰面朝上而已。不想再一抬头却愣然现原来竟已换了天地!

    但见自己身处一座石阵之中外围一圈密密麻麻的长牙大石高可过人围成一圈状如花瓣将那八卦密图围在当中。正前方一个缺口却引向一条小路。小路不长数十步后便连上一座石梯那石梯狭窄得只能容下两人并行夹在陡峭的山石岩壁中弯弯曲曲地攀了上去却是往山上通去。再往四周一看可把宁羽白吓了一跳原来就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山峰耸立于前!除了那山峰就只有浩荡云气充斥天地之间茫茫无际将这山裹成了一团!真是上不见天日下不见幽冥只有上下左右之分不见东南西北之别这山倒好像是一颗藏在大棉花团里的石子却分明就是一个遗落在人世之外的九天仙境!

    宁羽白见得眼前情景着实有些呆了。算起来仙山奇景他也看过几处不能说是没有见识。但是如此一个若虚若幻可又确确实实存在于眼前的神奇所在实在是出乎他的想象之外令他无法不感叹造物之奇竟还有这样的地方存在。知道九天阁定然就在山上当下一整心神大步向前飘然从石阶上山而去。

    不见残霞冷月也不见彩云飞星只一层淡淡光芒笼罩整座山峰甚至分辨不出是日是夜。石阶两旁怪石耸峙花树繁荣间遇流泉飞瀑总有拂面清风宁羽白风行于内但觉神清气朗禁不住脚下更是轻快。不过片刻工夫已经登上了半山之中。石阶路尽一座飞角高阁现于眼前!那阁拔地而起半藏于一片枫林之中。半山红叶之下半扇楼门露出林来檐角高悬铜铃叮咚作响真是说不尽的雅致清幽。宁羽白一见大喜心道这定就是那九天阁了!也不知道林姑娘在也不在心中忐忑一阵风似的来到了楼门之前。

    将手一推楼门应声大开宁羽白迈步走进正要有所观察突听半空中一声苍老的女子声音传来:“何方神圣竟敢擅入我派禁地难道不怕死么!”

    宁羽白一惊将头一抬却看不到任何人影遂忙望空缉道:“莫不是颜婆婆前辈吗?小子宁羽白不知前辈尚记得否?今次实为有紧要的事情要求贵派相助十万火急迫不得已未经通报便擅闯仙阁万望前辈原谅则个!”

    此语一出那声音竟蓦地消失再也不见!

    宁羽白拱手等了一会却再不闻回答双眉一皱朗声问道:“前辈为何不理睬晚辈?晚辈自知有错单只要完成一件心愿情愿任凭前辈处置!”

    “唉……”片刻的宁静之后一声幽幽叹息传来。那声音就如软玉一般婉转听来就好似是忽地放下了千斤重担余下无限轻松的一声娇叹;可其中却又似乎包藏着柔肠九转凄然魂断令人听着心中不禁一黯。

    “原来竟是宁公子”那声音继续道“真是老天有眼竟然能得宁公子到此……”

    “你是林……林姑娘!”宁羽白高兴道他一下子便听出这便是数月前救过自己的林冰语的声音!可又转而疑道:“那刚才的声音是……”

    林冰语一笑脆声道:“方才还以为是有敌来犯我一个小姑娘家的人家定然不怕故此才装得老成一些没吓到你吧?”

    “哦—”宁羽白恍然大悟“我说怎么和颜前辈的声音不像呢原来如此!”

    林冰语闻言一窒声音一下子转为低沉:“你不知道……婆婆早前出了事故已于数月之前抛下了我驾鹤仙去了……”

    宁羽白蓦地呆住停了半晌嚅嚅道:“怎么会……怎么会?前辈她道行高深无比怎么可能……”

    林冰语又是一声叹出黯然道:“此事说来话长先不说它吧。冰语此刻也是要事在身不得擅离请恕冰语怠慢了。宁公子急匆匆到此方才说是有事不知倒是何事?”

    宁羽白闻言纳闷不知林冰语又有了什么事情但听得她问忙答道:“在下一个朋友一时不慎中了血瞳尸妖的尸毒至今已经一日一夜命悬一线。在下听得贵派藏有天下灵药尽多思虑或许可有药救这才闯过了外面秋水剑派封锁来得这里。不知林姑娘可否告知是否有此等灵药若真有的话就请借来一用大恩在下定当补报!”

    “原来如此……”林冰语道“你的消息还真灵通我九天阁确是有药专医尸毒。此药名为冰心玉露丸专医天下各种尸毒只要不是修炼千载以上的玄魄尸魔大多总是能解的。本来藏着许多年也用不上如今既然宁公子要救人正好拿去也算是物尽其用总比白白摆在这里浪费的强。”宁羽白闻言大喜方要感谢却被林冰语截道:“宁公子切莫要谢此药虽宝贵却也贵不过人命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个道理冰语也知。你只需随着我这朱翎雪鹊行去它自会带你到那藏药之处倒时我再指给你好了。”说话之间只听扑棱棱一阵拍风之声响起也不知从哪里飞出一只鸟来。绕着宁羽白轻舞不已。那鸟体有麻雀大小却比麻雀漂亮了一百倍去。周身裹着雪团也似的一身羽毛长尾短喙头顶之上一根朱红翎毛无比醒目叽喳鸣叫着声音无比悦耳。

    “多谢林姑娘!”虽然林冰语那么说了可是宁羽白还是不能不谢当下望空拱手大喜说道。

    雪鹊小巧身形一转向着楼里飞了过去宁羽白举步就要跟上耳中却听林冰语道:“些许小事提什么谢。只不过宁公子救完人后可否再进来一次?冰语也有件要事相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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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仁心祛毒参剑室 怒意扶危镇魂台

    混混沌沌意识不清整个身子都好像飘在灰蒙蒙的虚空中燥热有如炭烤。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四面八方像有无数蛛丝裹住身体上又上不去下又下不来。手脚束缚得动弹不得身子上下好像都有大山压住似的凭你如何想要挣扎只是无济于事越压越紧。最后一丝清醒的灵神在识海中正被逐渐抽走梁雅儿感觉自己似乎就要魂飞魄散了……

    忽然一阵清凉的气息自腹中升起犹如大风驱散乌云冰凉舒爽地向全身散去。所过之处热毒皆去、铅丝尽无。清凉过后又升出和煦暖意身子再度恢复了知觉……再后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全身一振识海之中尽复光明。只觉得喉间清润犹自冰凉身体手足又是自如如前一股鼻息悠悠呼出双目微微动了几下她终于缓缓睁开了眼来。朦朦胧胧身前一个身影晃动俄而渐渐清晰一张关切的面容落在了她的眸子里。

    “宁……羽白?”徐徐抬起头来粱雅儿奇道忽地脑中闪过斗尸中毒的过往前事忙惊问道:“我没死?”却又猛地想起什么扭头往旁边一看终于寻见右边并排躺着沈开玉双目紧闭。

    见她醒转宁羽白长嘘口气终于将心放回了肚子里。可又见她才醒来便寻沈开玉不禁面露苦涩苦笑了一下黯然站起了身来。

    “他没事”宁羽白道“你服药早了些所以醒得也早。恐怕他也马上就会好转你不用担心。”

    粱雅儿一手正捉起沈开玉的手闻言讶然转头只见宁羽白正转过了身去。室外廊壁上灯光透窗照来正映在他的脸上却只照见双眸里那一派萧索两眉间的无限黯然。

    “你……真的救了我们?”粱雅儿秀眸里充满了惊讶迟疑了一下然后道。

    外面光亮将宁羽白的身影投在地上斜长得不像样子却见他的肩头一耸貌似是笑了一笑却未回答反而举步向外走去。

    “呆会他就会醒来”宁羽白道“这里是秋水剑派的参剑室你们只要藏在这里不出动静一时半刻不必担心她们找到你过一会萧咏凝就会来救你们出去。”说着停下了脚步又道:“切记在她来之前不要走动你身有叛门之罪若被现了秋水派是不会放过你的。而现在九天阁我还有事要办这就要走了。”口中说着头却一直没有转回过。

    “你……”粱雅儿一时愣住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不知怎地她忽然觉得面前这个背影就如她从小就熟悉的、玉莲顶对面的独秀峰一般虽高耸万丈直入云霄却也是茕茕孑立、寂寞世间令她一时间竟有些怅惘起来。

    手中忽地一动她一下回过了神。忙将头一转只见沈开玉胸口一阵起伏喉间忽地隐约着咯咯作起声来。粱雅儿一见心中欢喜忖道:“玉哥哥果然也好了?”禁不住手抚心口只把那眼睛往他脸上瞧去。忽地想起该要谢谢宁羽白才转回头去却只见空空石壁围拢四周只有一桌三椅摆在地上却是连半个人影也不见了。一瞬间有股说不出的茫然袭上心头她竟不禁愣住了。

    “呼——”旁边一阵长长的呼气声传来把她拉回了现实忙转头一看只见一边沈开玉白净的脸上一阵痛苦的表情掠过慢慢地把眼睁了开来眸子转了一下终望见了她。

    四目相对俩人却都是一阵沉默。过了片刻沈开玉才后呼地一下坐了起来手捉住粱雅儿双肩道:“你怎么好了?”说完一愣又怪道:“我也好了?”说着两道剑眉已经拧到了一起想了想忽地喜道:“是不是爹爹他们接到了消息将我们救……”话未说完一直柔荑已经把他的嘴给捂住。

    “嘘……”粱雅儿摇了摇头双目中微含着淡淡歉意轻声道“不是那样的。其实是宁羽白救了我们。”

    “什么?”沈开玉扯掉了她的手眉头直拧成一个疙瘩。他将头一转盯住粱雅儿奇怪道:“他为什么会救我?他跟我有那么多仇又怎么会救我?”

    “我又怎么知道?或许……他真的是个好人?”粱雅儿苦笑了一下。

    “他是个好人?”沈开玉哼了一声冷冷道:“难道你是说我是坏人吗?”

    “什么?”粱雅儿一惊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想到哪去了?你看我们的命不就是他救的吗?”

    沈开玉闻言嘴角往上一提抽手起身拂衣站了起来迈步走到地中忿忿道:“当年若不是我还说不定给他做出什么恶事来。后来他又做出那么多丑事你竟然还说他是好人?那你就是不相信我暗示我做的一切根本就是在骗人!不是吗?”

    一番话说得粱雅儿有些愣了她根本没想过自己一句话竟然惹出沈开玉这么多想法来一时竟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可却听沈开玉接着又道:“他肯救我们?哼哼没有好处他怎么会救自己从前的仇人?”说完却把眼睛瞟向了粱雅儿。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粱雅儿慌忙起身几步走到沈开玉跟前抓住他的手道:“他是实实在在的救了我们却真的什么报答也没要只说要去九天阁有事我还来不及说声谢谢他就不见了呀!”

    “哈哈哈……那宁羽白虽然有些呆却也不至于傻到这种地步吧!你还说他没有所图打死我也不信!”粱雅儿一听脸儿急得通红方要说话只听“咚”的一声闷响只见外面室门猛地一鼓转眼间哗啦一下四分五裂碎了开来。数道身影急闪已经来到了室中。几人站定当先一女黄衣长裙面如霜雪正是张清敏。

    “大师姐!”粱雅儿扭头一看失色喊出。

    “我秋水剑派没有你这样的弟子!我也不是你师姐!”张清敏冷冷道将手一摆“将他二人拿下!”

    身后众弟子得令正要动作却听一个声音自后传了出来:“且慢!”

    这两个字说得中气十足有如铜钟撞出来的一般响亮。沈开玉听得这两个字蓦地一振。“不虚?”他本来已经满是惊惶的眼中忽地亮了起来。

    “叽叽啾啾……”清脆的鸟鸣声不时在前方响起朱翎雪鹊振动双翅小巧的身子时不时地打个转拖着那雪白的长尾曳动在云气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圆圈来。宁羽白尾随在后驾起悠悠清风破开茫茫雾气直往那山顶飞去。适才他方由两仪幻界入了这山便被那雪鹊截住一路带来。他心知这等灵物必有主人命令方能如此因此虽见那不是原来山路却也一路跟了下去。

    一鸟一人俱非凡俗飞行迅云海之中只见淡淡一线掠过直往万丈之顶冲去。良久雪鹊终于一折改变方向向着云雾下面隐隐约约的山上落了下去。宁羽白紧随其后按下风头也往山中徐徐落去。一出云海他终于看清了下面这个地方禁不住眉头一皱不知道那鸟为何要把他带到这来。

    只见下面这座山峰只露着光秃秃一座山顶一棵杂草也看不见。满眼尽是巨大的岩石如坪如盖如剑如刀或躺或立的真是个险恶的所在。但更奇怪的却是那山顶正中竟然有处湖泊!其实有处湖泊也没什么紧要的天下名山上尽多以湖出名的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这处不同只因那湖却不是个水湖竟是和山外的云海一样却是茫茫雾气充斥出来的一个云湖。湖不算太大内里云蒸霞蔚气雾滚滚就是看不到一滴水。宁羽白眼见得奇只不知那湖中云气为何不升到天上去。方待找个地方落下可不想那朱翎雪鹊却是停也不停欢叫一声身子一斜便朝着那湖中俯冲了下去。

    宁羽白脸色一苦谁知道那底下有什么东西?还有待仔细看一看再说可是那雪鹊却已经一个猛子扎了进去。他一见此也只好咬一咬牙再整风头嗖地朝着那云湖中心扎了下去。“扑——”那湖里云气比天上竟浓密得多好似棉花一般。被他风头一吹冲得四散流去现出一个洞来。耳中听得前面雪鸟名叫宁羽白也不管底下到底是什么所在只一味闷头冲了下去只见眼前雾气如絮冲开回头看却又慢慢复合再也看不到来时之路。不过片刻计算着路程也该过了十几里又是扑的一声终于穿透了这厚厚云湖。宁羽白继续往下坠去四周再没了云雾笼罩耳中忽然一阵轰鸣之声传来。扭头一看但见一旁陡峭如刀削般的山壁之上开出一洞其中一帘滔滔瀑布奔涌而出好似银龙下凡一般轰隆隆倾泄而下震耳欲聋。心中惊奇宁羽白不禁张大了嘴谁想到此间还会有这一景的?再一寻那朱翎雪鹊却是仍在前头一个劲地盘旋着往下飞去。下方碧光粼粼隐隐好似有一块巨大的翡翠镶在谷底却原来是一潭碧水占满了整个谷底。心神一振已经都到了这里宁羽白自然更不会退却便跟了那鸟随着瀑布一起继续向下坠了下去。

    终至谷底但见那瀑布从百多丈高的地方落下击在潭中出轰隆巨响周围一圈都是山崖却不见有何出路更不知这潭水从哪流出。朱翎雪鹊飞至潭心上方终于停了下来。宁羽白看看将及水面咒法一转脚下一股旋风涌起将他身子稳稳托住停了下来。他望着那振翅盘旋的雪鹊一笑道:“此处无路我还以为你不怕水要继续冲进去呢。”

    雪鹊围着宁羽白绕飞不止喳喳地叫着却不知是什么意思。宁羽白见此地无路也不知那鸟儿带自己来此到底是为了什么寻思着林冰语只说过要自己帮个忙却没想到不是在那阁中莫不是这鸟儿带错路了吧?正在想着忽地只听脚下潭中咕噜噜的水声泛起。低头一看只见不远地方的一处水面好像开了锅似的水浪不断翻花冒起。青碧色的潭水下隐隐一个巨大的黑影正缓缓浮了上来。

    “咦?”宁羽白丝毫没有惧怕心中反而一动一丝喜色不觉爬上了眉梢。

    “扑棱棱……”朱翎雪鹊一见下方那动静忙不迭地往上窜开了去。宁羽白一见觉得奇怪正往那鸟飞处看去不想底下却哗啦一声一股大浪猛地打破了水面的平滑喷起有丈把来高冲着他直拍了过来!

    宁羽白哈哈一笑也不躲闪双手一旋一拧霍地往前推了出去。一阵狂猛旋风突现身前就如一把利钻一样哗啦破开了那道浪墙正好把他给让了过去。可还没等他再有动作眼前一个黑影已经昂然而起扑了过来张嘴就是一声狂吼!

    “哎哟!”宁羽白大叫一声方见那大口张开忙扯风滑了开去。只听“嗷”的一声那一嗓子也不知道打在了哪里他却只听身后稀里哗啦扑通扑通也不知有多少碎石头掉进了水里。他忙大喊道:“我的琴坏了可不能再跟你拼啦蛟兄!”

    嗷的又是一声却不再是惊神吼玄纹金鳞兽自水中跃起直到宁羽白身前大头在他面前一晃而落金睛中却早已充满了喜悦。

    “哈哈哈……”宁羽白大笑一声身形闪动间已经落在了金鳞兽的头上扳住铁角随着它一起落入了水中。

    朱翎雪鹊拖着长长的尾巴盘旋于上方眼瞅着下面的水面由浪花翻涌到逐渐平静叽喳欢叫了两声一摆朱翎复又如箭般窜了上去不大会便消失在云中。

    水面之下——

    金鳞兽摆动巨大的身躯不住地鸣叫着划开一道水线迅的向水底游去。宁羽白坐在它的头上一湖之水也不能湿他衣襟一丝只握住金鳞兽的长角任它游走。不多时来到一处宽大的洞口之前金鳞兽一头钻了进去。这洞甚是幽长斜斜向上伸展开去宁羽白坐在金鳞兽头顶感受着迎面水波的精气越来越弱知道定是离水面不远了。果不其然再游片刻之后金鳞兽终于一头钻出了水面。泅泳一会便来到了岸边。

    “想是到地方了?”宁羽白道。

    金鳞兽低鸣一声如琴音九转煞是好听。宁羽白明白其意将身子一纵离开金鳞兽站在了岸上。本想跟它唠上几句可再一搭眼看见周围景象却禁不住一下子被镇住了!

    只见自己身处于一个凿成个丁字型的岩洞之内洞顶高深宽下里比那蓟州城的长平街也丝毫不窄。而自己脚下正是丁字拐角之处一带清水从主河那里分流出来缓缓往前流去。不远的尽头那里一道青铜扁门矗立正中宽有五六丈横跨了整条河去。门上石壁平滑光净当中正刻了一道符。却不是因为他的眼力好隔着好远也能看清那么细小的一道符。只因为那符高有三丈宽有一丈壁上刻痕足有一二尺宽俱用朱砂涂了借着两壁上的不灭灯光只要不是瞎子想来都是看得见了!

    宁羽白倒吸一口气心下暗道:“哪里来的这么大一张符?怕不是普天之下最大的一张了!就是镇个阎王恐怕也勾得了!”再看上面刻画却是奇形怪状有如篆文可又非篆文自己却是从未见识过。正在呆看耳中一把脆声传到:“冰语身有琐事不能亲迎宁公子勿怪才是。”

    宁羽白左右一看却不见人遂朗声道:“哪里哪里卑贱之人何劳姑娘玉趾?但不知姑娘身在何处?”

    林冰语道:“宁公子只需入这门来自能见到我了。”宁羽白闻言点了点头回头往玄纹金鳞兽那一拱手。金鳞兽嗷地叫了一声翻起一阵水花钻入了河去宁羽白也转身提气往那大门之处飘了过去。

    来至近前更感觉到那门真个算是体积庞大气势逼人。水面之下却不是门板了而是铸作青铜栅栏让水流过。宁羽白正在赞叹之余只听咯喇喇一阵响声岸边石壁之上一处石门忽地开启闪了一条甬道出来。他心知这就是入内之门便一整衣襟迈步走了进去。入内又过一道门终于来到了一座宽广的岩洞之中。但见好一座奇洞异穴!这洞宽广大概也有个十几亩了中间石柱参差钟乳林立细的也有人身子般粗粗的更是几个人都抱不过来远望去密密麻麻就好像石头树林一样只在洞中央一带全为平地;从门口开始一带粼粼清水流过深不见底在洞中央处却分作两股绕过化作两个半圆河道再自汇合流走正围了中间一个小洲出来。但是那小洲之上却有更奇异的景象:一座高台坟起足下正按八方正位对应子午**只是东南一角上却隐隐有道裂痕。台上摆着七个灯炉熊熊燃烧不止另有三个腰身粗细的大铁环扣在台上上面分别连了三条碗口粗的大铁链子颜色赤红仿佛刚刚煅烧过铁扣中间却又都有一道黑线。铁链斜斜引上半空最终不知连到哪处去了。再有十二块形状大小都完全相同的方形巨石错落有致地摆在高台周围不知何用。

    眼见眼前一切宁羽白不由得一阵惊愕。早前见到那道其大无比的符咒他就感觉到此地必非平常所在如今见到眼前这些布置虽不是都很明白但那三条赤红铁链他却有些见识像极了师父七弦子曾经对自己说过的仙家封魔至宝——七狱缚魂。传说这七狱缚魂沉重而又不能变化因此作不得对战法宝但却是天界捆妖之锁!任你什么道行的妖魔鬼怪一旦给这锁链镇住便是万世不得翻身。本来共有十二条却都是已不知失踪了几百上千年了。难道眼前的便是那等神物不成?他再一看四周山形水势暗查五行气势走向不禁在心中忖道:“此地山重水困却将所有水土灵气都汇通而来聚在了这一点上又是围困之局难道是个镇压的阵势不成?老天要真是那样的话看那七狱缚魂和门口的巨符再加上几样叫不出名字来的东西还有这一座大山压在上面到底是镇了什么样的东西在这里啊?”想到这里心神俱颤不觉呆住。

    “宁公子莫要惊慌还请这边来过。”不知为何林冰语的声音竟有些孱弱了。宁羽白听见此语忙一转头只见那小洲右边百步之外高立着一处法坛坛上一名女子端坐头上青丝如缎身上素衣赛雪袖带轻卷飘飞直带得整个人也如同没有重量一般就要飞起。肤如凝脂脸上却自眼而下却罩了一层薄纱只露出一双如水秋瞳来正微微含笑望着宁羽白。

    “林姑娘……”宁羽白一时语塞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林冰语叹了口气道:“天意如此偏这个时候带了你来若是再晚些的话我也不知道再能不能撑住了。”说罢身子一歪险些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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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冰语力压齐天阵 羽白奇获山河操

    “林姑娘!”宁羽白一见大惊。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请牢记哪想到当年那个一条青绫双战霜月、飞星剑也面不改色的女孩子如今竟然被风一吹就倒了?他忙一矮身脚下疾风遁起“呼”一声移了过去三五个闪身间已到了那坛前身形一纵轻轻飘了上去再一卸法把风打旋散尽人已经站在了坛上。

    “林姑娘你怎么了?”他蹲下身子轻把臂膀把林冰语扶住问道。林冰语长吸一口气慢慢坐直身子面纱轻飘启唇言道:“一见你到有了些希望我反倒撑不住了。这事我已压制不住宁公子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宁羽白正色道:“林姑娘不必客气我欠你的恩情还少么?若有事情你便讲来宁某义不容辞。”

    林冰语闻言微微一笑虽然看不清她面纱之下的容颜但只是那一双清眸上睫毛一颤却也宁羽白心底不禁一震只听她道:“我自知你不会推辞只不过这一次也是赌上一赌还不知管不管用。”宁羽白听这话说得隐讳正欲相问却见林冰语面色猛地一变自己心中也有一股怪异的感觉突地生了出来一惊之下转身向后望了过去。

    但听得隐隐有雷声阵阵那河中高台之顶处一小片阴云却正在形成。一阵轻微的震动在脚下产生渐渐愈来愈强震得整座洞府都开始摇晃起来。宁羽白正惊异间只见那三条七狱缚魂忽地同时抖动了起来赤红色的铁扣叮当相碰推起道道峰谷在链子上滑过有如波浪一般。猛地听得轰隆一声三条铁链齐齐亮起道道赤红光芒自链身射出只映得四周景物都像蒙了一层红布一般。那台上阴云被红光一照生成之势马上就是一缓四周雷声渐小云烟也开始慢慢消散下去。与此同时宁羽白只觉得在脚下之地中和河内之水里一阵阵磅礴的地脉水脉灵气正从四面八方如潮涌来统统往那高台处汇了过去!脉气之猛烈也许旁人感受不到但宁羽白却觉得自己脚下仿佛是片怒海一般一旦踏入半步肯定半刻不到就会给卷走吞没不知踪影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心中还在惊讶那石台却已生了惊人的变化四方的斜面上灿然光芒四射不断地有金色大字在那面上浮现了出来。只见那台上出现一字则映出一片金光不一会整座高台已经布满金字就好像刻了一部经书在上面似的只不过细看时却又都是全不认识的“天书”。待那所有金字全部显出那片阴云终于退却只露出里面一个拳头大的如墨黑球还停在上空极力想要膨胀挣扎;四下里的地震也渐渐大弱就快要感觉不到了。宁羽白收回目光再望林冰语只见她秀眉轻颦眼中忧色重重呼吸急促得连面上白纱也不断轻轻颤动着。宁羽白隐隐感觉到这或许就是她所说的需要帮忙之事只是此时情势诡异看不明白到底何事便想出声询问可嘴才一张却听得地底下一阵如细丝般小声的低吟忽然鸣起!那声音似兽非兽似鬼非鬼似人又非人不知何物出虽然细小却是接连不断而且逐渐高亢竟有越来越大之势。林冰语虽然本也忧虑可还镇定没想到她一听此音竟是腾的脸色大变连眼睛都瞪大了。

    宁羽白心知不好定是有什么更加危险的事情生了。再转头望去果不其然!本已消散得差不多的阴云自那怪音鸣起之后竟然又喷吐了起来而且扩展度比之上次还要迅。河里也没了平常的宁静无数个气泡正暴虐地在水面中爆出好像那并不是一条河水而是一锅煮沸了的稀粥一样。看着这一幕景象林冰语那没有被面纱罩着的一半脸上早已是血色尽无她重重地吸了口气道:“来不及细说了等我先压下此阵再来详谈!”说完强自振起精神在袖中取出了几件物事来将手一扬都抛在了面前空处。宁羽白一看原来是一排精巧金铃足有十二个之多各个大小不一飘飘浮在空中摇晃不止。他知这是法器或许是林冰语要行法布阵于是便起身退后凝神戒备护法。

    林冰语掷出金铃再不怠慢长袖中露出手来玉指绞缠叠扣瞬息间幻化出百十残影数十个法印手势已经逐一完成轻喝一声一掌击在坛前。只听扑喇喇一阵响声法坛四周三十六面灵旗招展一道亮光自上照下正罩住了那一排金铃。请牢记当当当一阵钟鸣悠悠响起却非那金铃的声音。宁羽白循声一看原来河中小洲之上那十二块巨石之顶不知何时竟都悬了一口钟上去。钟似铜制颜色淡青上面刻画古朴玄奥却都好似有着淡淡一层薄烟笼罩看不大清。林冰语完成了这式好似颇为费力双肩竟是轻轻一抖。

    “呜——”似乎感觉到不对那地下鸣声突地变得强烈本已平静下来的地面也隐隐再度震动了起来。宁羽白眉头一紧手已经不自觉地攥了起来可再看林冰语方才还看似柔弱的身躯现在却反而变得稳如磐石纹丝不动双目一瞬不瞬只是静静地盯住那团不断腾挪变幻着的阴云。

    鸣声再变由开始的略微低沉变得尖利起来眨眼间三四个回转过去已经刺耳有如鬼哭。三条七狱缚魂红芒乱射波动得好似风中细草台上金字忽明忽暗闪烁不停可那阴云却是缓缓见浓大地震动也越来越明显起来。“咔嚓!”一根石柱禁受不住从中间断了开去。林冰语仍是不为所动好似眼前一切都与己无关一样眼睛都不眨一下。宁羽白虽暗自担心却也不知该如何下手只好捏了一把汗静静地等着结果。鸣声仍然高亢地震也愈来愈烈过不多时哗啦几声响起又是两根钟乳石柱倒了下去。林冰语仍是不动如山只由着它呼啸。

    突然好似突破了某层障碍似的台上本来的车**小的漆黑浓云蓦地急扩一下子凸出大片成了席子般大。其中数条烟雾有如触角竟像那三条神链“七狱缚魂”伸了过去!可是也正当此时那鸣声终于有些不继稍稍一顿!

    眼中蓦地精光一闪林冰语终于出声高喝道:“护法金鳞何在!”

    嗷一声吼叫河中浪花突现水波涌开处玄纹金鳞兽昂然腾起身来一身鳞甲金光闪烁大头一抬向天就是一阵长鸣。林冰语右手一翻圈指一弹叮的一声左第三个金铃轻颤声铃儿虽小却是满洞皆闻。

    “东天甲寅相合左进六分!”林冰语清音嘹亮。金鳞兽闻言又是一声长吟扑的跃起空中卷起一幕白浪巨口大张轰一声惊神吼鸣出正击在其中一座铜钟之上。想那惊神吼是何等威力寻常器物还不碎成千万片去?可那铜钟却只是轻轻一颤嗡的响了一声而已。不过这一响过后那钟下巨石竟猛地一阵晃动缓缓地向着左前滑动了一下!短短一滑却不要紧那已经散出来的黑云就好像被大雨浇了的一朵细棉花似的刷地一下就缩了回去又变做车**小了!

    “呜——”地下那东西若有所觉怒意大炽再次鸣响起来。那云团再次蠢蠢鼓动可惜却已是慢了许多。

    “南天午火寻位正进三分!”林冰语咒法再念圈指再弹一处金铃又响。金鳞兽哗地出水巨大身躯划过小洲上空又是一声惊神吼击了出去。下方又一座铜钟应声而响对应巨石也闻声而动呼地向前挪了一挪。那地下鸣声立时一滞连调都走了样云团更是随之一缩。

    林冰语更不迟疑接连喝道:“东天虚浮卯位右进一分!”

    “西天丙申挪移后退三分!”

    “中天辰戌互易丑未并旋!”

    五声号令连出一时只见金鳞兽纵横水面惊神吼频钟声阵阵长鸣几块巨石闪烁移动好似布阵一般。那些大石每动一次地下的鸣声便弱一分最后一下中间四块石头移过那声音先是拼命怒吼一下随即就好像被人突然一把捏住了脖子嗷的一下再也听不见了……

    眼见得那团黑云缓缓消失无迹林冰语终于松了口气伸手去收空中金铃可一招手却只收回了十一个最后一个竟无力去收叮一声掉在了地上。她身子一软便往后仰去。

    一只宽厚的手扶上肩头轻轻将她搀了起来。背后一股暖意融融升起向着体内经脉纷纷汇流而去。

    “嘘……”长出一口气过了片刻林冰语终于坐了起来收回了地上金铃。宁羽白见状也抽手收回灵息转到林冰语旁边盘膝坐了下去。

    “这下面到底是个什么妖魔竟然如此凶悍?此等阵势竟然也镇它不住?”宁羽白皱眉道。

    缓缓睁开双眼林冰语眸中一片疲色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真是话长便是我也不知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宁羽白闻言不禁愕然想了想道:“既然这样你还是先休息休息等有了精神再说不迟。”

    林冰语摇了摇头继续道:“已经等不得了。如今事态紧急我一定要先说给你听。”吸了口气又道:“虽然看守此地是敝派第一要务但这妖物的来历却是几代以前就失传了。只知道此物法力通天是为绝代魔物万万不能令之破封而出否则势必祸乱天下。自打敝派祖师淳于弦建派以来就有这处阵势镇压怕不也有几千年了从未出过什么大事端。”

    讲到此处林冰语的目光渐渐飘远陷入了回忆之中缓缓道:“可是半年之前有一日不知因何原因这魔物竟忽地魔力大增强行冲关妄图闯出封印。敝门传承几千年到了现在本来便只剩下婆婆和我两个人而已措手不及之下险些被它破封而去。那时小鳞不在无法挪动天音镇魔石虽然经师祖婆婆**力布置止住了它可是那镇魂台却也已经破了一角……”说着将目光投向了那小洲上的高台宁羽白随之望去便看到了之前便注意到的那条裂缝。

    “婆婆也是在那个时候身中了那物从地下渗出的灭魂煞才落下了日后这个病根。后来的事你也知道西子湖一战那个妖道的功法诡异婆婆大意之下竟给他诱出本已压制住的灭魂煞来回山不久便……”林冰语越说语气越低最后一句哽在喉中竟再没能吐出来。

    宁羽白双拳已经攥得咯吱直响霍地站起身道:“紫霆妖道害人非浅!我不手刃此獠誓不为人!”

    林冰语轻轻抬头叹气道:“他也并非故意只不过误打误撞罢了。不过此人身为正道前辈却暗藏邪功在身且又如此诡异竟和这下面魔物有所相通不知还前连些什么秘密宁公子万万不可草率行事才是。”

    “姑娘说的是”宁羽白想了想道“碧落剑派此番行动一改天下几百年的平静所图绝非细小。如今看来这后面还说不定有多少我看不透的地方……”说罢竟陷入了沉思。

    林冰语点了点头将话说回道:“按理说此物既被镇住没有外力帮助解封万无逃出之理。可那日它竟然能够震裂镇魂台这其中定有异处。可惜这半年以来我每每思考却总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只好三五日便来镇压一次不胜辛苦……”

    宁羽白边听边想到:“半年之前我还在栖霞庄跟着师父习琴谁知道此后半年便是个颠沛流离的局面想不到林姑娘却也是受了这么久的麻烦……”

    “这次更是变本加厉”林冰语继续道“不知它哪里来的力量竟然非要动用天音镇魔石才能压下。我每变一次阵只能镇住它十天这才后悔当初没有让婆婆把你一起捉来呢。”说罢眼角一弯轻轻一笑。

    “哦?”宁羽白不禁苦笑一下“这和我到底有什么关系?”

    林冰语道:“听我慢慢给你说来。此山名叫困龙山这处洞府乃是我九天阁之第一天这阵叫做齐天混元阵。你见到的那**移山符、七狱缚魂链、八荒镇魂台还是十二块镇魔石都是布阵所用。这阵势也不知是哪位神人布下的便是为了镇住下面那个妖魔其中最关键的布置便是天音镇魔石。这天音石为镇魔神器从来变阵一次可保五十年平静平时绝少运用……”宁羽白闻听此言不禁插话道:“既然可保五十年那为何姑娘刚才却说只能镇住十天?”

    林冰语轻叹口气道:“这天音石只有对得特殊音律方能操动例如小鳞那种可以将声音化为实质一般才行。我所学之技法都是因情惑心之术因此不能直接操纵。而且那变阵之法极其纷繁复杂我方才所变不过百分之一又是硬凭法力算出挪移位置并非自然所成所以五步便已是极限那怪又突地变强所以只能镇它十天罢了。”

    宁羽白听到此处渐渐有些明白了却又皱眉道:“我明白了姑娘是想用我的琴技来调动这天音石将阵势完全变化?”

    林冰语点头道:“不错婆婆那日见过你的琴技便知或许可以一试很有可能便是可以挪动那石阵的。不过全阵可不敢说若得半阵冰语便已知足了。”

    “可是姑娘这等修为也不过五步为止我就算再厉害又哪能变得半阵?”宁羽白迟疑道。

    林冰语道:“敝派本有一变阵之曲的可惜几百年前失了配合心法只有曲谱却不能奏所以没人会用。我交给你你若能运用成功比我这生搬硬挪自然省力百倍那便再没有什么可虑的了。”

    宁羽白想了想仍是迟疑道:“既然如此在下自然责无旁贷拼得资质愚鲁也要试上一试成与不成便在天数了。只不过……”说着将背后琴囊卸下托在手中“只不过这琴方才被人飞剑刺破了弦都断去却是用不了了实在有负姑娘赠弦之义。”

    林冰语闻言一笑看也不看那琴一眼站起身来望着他道:“几根丝弦而已又不是什么希罕物件你又何必介怀?再送你二十根也是有的。你若是担心无琴我现在就去取来。”说罢飘身一闪下了坛去。宁羽白见她身形扭转之间迟滞了不少知道她定是耗力甚巨不禁暗暗慨叹。只见林冰语走到坛前回转身形对着那法坛默默祝祷起来片刻之后伸出玉指在空中虚画道符再三两点忽听嘎吱吱的一阵声音响起。宁羽白低头一看只见法坛前部的一块铜板正缓缓地升了起来!林冰语又再走上坛来费力地揭开那铜板底下却是一个石匣。她将手一伸把里面的物事取了来双手捧上。

    “呀!”宁羽白不禁叹了一声只见林冰语双手之上正托着一尾瑶琴。那琴通体翠绿有如玉石雕琢成的一般连弦都是绿色的晶莹透明。宁羽白将手抬起轻轻搭上了那弦一股沁凉感觉由指尖而起直透心肺他不禁呼道:“好琴!”

    林冰语微微一笑将琴交给了他手一翻又递上了一片绢来口中道:“这琴便是为了此阵而造本来每隔五十年才能启出一次不过自从心法失传已不知多少年没再用过了。”

    宁羽白心知那绢上必是操控天音石的曲子忙将琴横放在坛上接了过来。仔细一看只见上面开头写道:“千古灵石无上仙台自成九天之基以伏玄魄。借此神曲仰查星辰之仪俯借万山之威通导变化五方不合邪祟永镇!”后面接下去又是一串看不懂的玄文篆书他也不去理睬径往下去去看那曲子。可不成想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心神竟是猛地一颤不禁惊呼道:“怎么竟会这样?”

    林冰语见他失色也是一惊连忙问道:“怎么了难道不对么?”一边就去看那卷上曲谱。

    “山河操!这是山河操!”宁羽白叫道眼中已是一片惊奇之色。

    “咦?你怎么会知道这曲的名字?”林冰语奇道满眼好奇地望向宁羽白。

    “我当然知道!这就是我灵霄谱中武破境九曲之一啊!前些日子我才练熟的呢决不会错!”宁羽白高声道仍然压不住声音中的惊奇。

    林冰语一听也自愣住一会轻声道:“你是说……这曲子本就是你所会的?”

    “正是!”宁羽白望着她的双眼用力地点了点头。两人一齐定住一下子都不说话了。

    “这……这曲子怎么会是山河操呢?这一切难道又和我师父有什么关系不成?”宁羽白先打破沉默道。

    “你师父是……”

    “我师父道号叫做七弦子稀少见于世间或许你并不知道。”

    “什么?”林冰语惊道“难道就是百多年前的‘先天三奇’之一与‘卦仙’、‘悲罗汉’齐名的‘琴神’七弦子前辈?”

    宁羽白闻言一奇想不到师父竟然还有这么个名号口中道:“你竟然也知道?没错就是他老人家。”

    林冰语道:“我怎么不知道?卦仙他老人可是看着我师祖婆婆长大的我都还见过他好几次哩他可没少说起过呢。”宁羽白听到这才知道原来这九天阁和耿不二前辈还有这层关系方要说话却听林冰语又道:“琴神他老人家琴艺傲视天上地下会了这曲倒也不奇怪了。天可怜见三天前这妖物又欲冲阵我已在此压它三日了恰在此时你来到此竟又怀有山河神曲可见这是天不许它出世为害人间真是天意天意啊!”

    宁羽白一笑张口道:“既然如此不如我这就一试此曲看看效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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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山河一曲定奇阵 璇玑七宝择妙人

    林冰语喜道:“自是宜早不宜迟若能奏效则免去了冰语守阵不力之罪那我便不知如何感激你才好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宁羽白摇头道:“姑娘切莫如此说先不说你对我的恩情就是平白遇见这事而在下又力所能及也不能不管。祛除邪恶匡复正道本为我辈本分又何来感谢之说?”停了一下又道:“先莫多说这些且看看我能不能驱动这天音神石再说。若是变不得阵可不都是白说了?”

    林冰语微微一笑道:“你自管弹吧按说每五十年一次的禳琴大礼该有些仪式才对不过如今敝门零丁事态又紧急权且从简好了。我现在又是气力绝无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便只好做个摇旗呐喊的小卒罢。”说罢将那铜板再次盖上权且当作了个矮几又把琴放在了上面。

    宁羽白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再多说就势盘膝坐下正在“几案”之前。双手一抬轻轻搭上了琴弦。林冰语一见亦退身于后不再言语只把眼睛满怀期待地望着前边的背影上。一时间忽的变得万籁俱寂连那河水也仿佛凝而无声了似的。

    双目微瞑宁羽白不禁暗暗想起之前练习此曲时的疑惑:灵霄琴境修至武破境那九曲都是各有神通皆能临敌对战的至少他习过的几曲皆是如此。唯这名为“山河”之曲虽似有些奥妙神力能隐隐呼应山水之灵但却对不得敌降不得妖镇不得魔的。当时他还不知有何作用现在才知原来竟是这齐天混元阵的变阵之曲可却又在师父的琴谱之中却是奇怪。不过此时并不是思考之时他心境慢慢趋于恬淡渐渐运起灵息。先由文冲再至武破灵霄琴境悄然展开气机遥遥罩在了那河中小洲之上《山河操》的曲法已跃然浮现于胸。

    “铮铮……”冰弦连响宁羽白睁开二目双手舞动抚起琴来。那琴一经拨弄琴体上竟有碧光流离闪烁弦上也是丝丝毫光放了出来!宁羽白双目一亮惊叹之余只闻得琴声清越好似可以直指人心一般柔而不散、刚而不孤一声之下久久并不散去却仍萦绕在人的耳中一样。他心知此琴定非凡品更是有了底气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行若流水一般将那《山河操》奏了出来。一时之间偌大个钟乳石穴之内灵音回响一弦未绝而一弦又起如语凝咽。林冰语在后闻之顿时一振。她也是音律秘法的行家倾耳一听便知深浅这琴曲回荡穴内四周好像四面八方无处不在一样。但是她心里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玄妙感觉而这感觉的源头正是那河中的小洲。当下心中更喜把双眼一闭细心聆听起来。

    前面宁羽白指影如梭可那曲子却甚是凝缓就好像他拨了数拨才弹出了一个音似的当真可说是神乎其技。渐渐地他将琴境催至顶峰人也完全融入了进去。正弹间就在弦音一转之际忽地只听“当”的一声钟鸣直欲震透人心!虽然响亮却是正合于曲调丝毫也不突兀。原来这曲果然就是变阵之曲一经弹起那洲上十二块神石空明间隐隐遥相呼应曲中契机一到外围酉位上天音石的灵钟率先受激当的一声响了出来。钟声刚过还未散去其下神石便自动向前移了两寸有如神使一样。石方一动一阵尖鸣之声忽然又在地下响了起来可惜那声音再不是恃强相抗却是悲鸣惨号、不胜痛苦的样子。林冰语听得心神大振蓦地把眼睛睁开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外面琴声、钟声、尖叫声一时同起宁羽白心里却空灵一片舍去指下之琴再无他物。拨捻拢划琴音渐渐由慢变快由低变高磅礴之音轰然而出山河操终演入中段!但听得琴声中忽而如一峰突现凌绝云空忽如万山横遍棉连四野天音石上灵钟个个青光大盛合着琴曲当当作鸣好似乐礼编钟高低不一、错落有致妙响玄音不绝于耳。饶是林冰语身在局外也听得心潮澎湃妙目之中异彩连闪。随着琴音旋飞只见那小洲之上震动频频天音镇魔石有如被十二只巨手同时摆弄纷纷左挪右闪、前趋后退就如坪上棋子令人目不暇接也不知变动了多少步数去。那地下传来的惨叫早已湮没不闻好似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嘿!”宁羽白吐气开声双手一划琴声大振之下但听得那十二口钟同时作响轰然一声过后曲终声寂。宁羽白缓缓睁开双眼望见前面那十二口烟雾缭绕的铜钟逐渐模糊最终消失不见转头问道:“林姑娘可是奏效了么?”

    一只玉润纤手扶上他的肩头只听林冰语兴奋地道:“你看那七狱缚魂!”

    宁羽白闻声望去只见那三条锁链静静高悬仍是赤红一体乍一看却不见有什么分别。再细细一瞧却现本来贯穿其中的那道黑线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那黑线……”他有点不解。请牢记

    “那黑线就是魔物魂力所化如今已经完全不见说明它已被完全封镇。看着样子恐怕七八十年以后后再变此阵也来得及了!真是厉害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林冰语不禁盯住他奇道。

    看着那清澈得有如天上冰月一般的双眸近在咫尺近得几乎能够数过来她那长长的睫毛、看透那薄纱之下的秀美脸庞宁羽白的心没来由的腾地一跳愣了一下后慌回过头去清了清嗓子道:“这个么……我也不知道或许因为师父他老人家教的比较好吧……”

    林冰语美目连眨猛地意识到似乎有些失态忙不迭一下抽回了肩头之手坐回了身子。脸上已是绯红一片所幸罩了面纱前面那人又没回头不虞被他看到纱下樱唇轻启禁不住吐了吐舌头心头也是一阵鹿撞。耳中却听那人深吸口气又道:“我总算明白了这曲子的奥妙这齐天阵中的镇魂台必为地灵之征那镇魔石各为高山之象借此琴钟变阵迎合造化正可以挪移八方群山之力以镇邪魔。数十年后山力减退才能再行转借。不知林姑娘我说的可对么?”

    “正是这样。”林冰语整整心神答道等了一下又笑道:“别再姑娘姑娘的叫了你我如今也算得上是熟人就叫我冰语吧。”

    宁羽白转过头来尴尬一笑道:“我也早想说了我本非什么公子你也不要那样叫我了吧。”

    “既然如此我便叫你宁大哥你便叫我冰语如何?”

    宁羽白听了道:“如此甚好宁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两人说完相视一笑各自站起身来宁羽白又道:“此间事了我恐怕也要走了这琴必为贵派尊贵之物——”说着一指几上的碧玉琴“冰语妹子还是先慎重收好吧。”

    林冰语点了点头道:“宁大哥这次一曲镇魔真是帮了敝门大忙婆婆若是在天有灵也定当感激于你。这事本是我门中职责不干你什么关系却这样劳动了你我实在不知如何感谢才好不如……”

    “你又来了”宁羽白截道“感谢二字就莫要提了你要是想要送我这琴我可万万不敢收的!”说罢一甩袍袖卷起那琴一手抬起铜盖将琴轻轻送了进去忙又将盖子盖好一边道:“你那烦恼丝若是还有让我七根也就好了。”

    “噗哧!”林冰语禁不住笑了出来险些将面纱吹起忙抚住道:“这琴也只是用得少了些却也不是什么至宝只不过是变阵仪式的礼琴罢了。你便要我还嫌它拿不出手呢。”

    “啊……”宁羽白略感尴尬还要推辞却见林冰语轻身飘起下了坛去只留下一声“随我来”人已往大门口处闪了过去。他一见如此不禁眉头轻皱可又不知林冰语到底要做什么只好摇了摇头无奈地跟了上去。林冰语身形灵动抬手间启得小门人已钻出。宁羽白跟在后面只见她出了门去来到水边默念口诀哗啦啦水浪翻滚中玄纹金鳞兽显现了出来脖颈轻摆甚是恭顺的样子。林冰语飘身踏上了金鳞兽的头顶回身向着呆站的宁羽白招手道:“宁大哥还不上来?”宁羽白望了望白衣飘飘的她又看了看奇怪地望着自己的金鳞兽不禁莞尔一笑将身一扬上了兽头挽住一支长角站在了林冰语身边。

    “走吧”林冰语轻轻一拍金鳞兽的脑门金鳞兽昂然一声摆动身躯缓缓地没入了水去水面上只见一道长长黑影逐渐沉去俄而突地窜走只在水面上留下浅浅一道水痕而已……

    两人驾着金鳞兽不片刻就出了水道而后冲水面、逆瀑布、过云湖飞出了困龙山去宁羽白一路随着林冰语又往顶上云海之中飞去。他们一个驾风一个行云一路快若星驰也不知飞了多久终于来到了一个地方。打远一看便有金光闪耀飞近一瞧原来是座金碧琉璃搭就的门楼耸峙层云之中仿佛天宫一般!宁羽白虽也是修炼中人看到这景也是目瞪口呆。谁能想到竟然真的会有云中楼阁的?却见林冰语当先收了云落在了门楼低下挥手相招惊奇之余也收了风头落了下去。只觉脚踩在云层之上松软棉厚自有一股无形之力将人托起落不下去心才踏实了点。但一看到周围景象却又奇怪起来。

    原来门楼之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红墙碧瓦、金门玉殿竟是一片空旷只在不远之前立了一个一人多高的巨大铜镜!那铜镜与一般铜镜一样为浑圆之状只不过大了几十倍去。其最上面边框出一处凸起上面镶了拳头大小一颗明珠里面竟然电火闪耀仿佛困了个愤怒的雷公似的。镜面云烟缭绕却看不大清。

    林冰语对宁羽白道:“此处乃是我九天阁之第六天——镜幻天也是我能带你来的最高天上三天就是我自己因为修为不够也上不去呢。”又一指对面那镜道:“此镜名为无渺镜镜中有灵此下六天内生的所有一切事情都在它映照之中。”

    “你为什么带我到这里来?”宁羽白奇道。

    林冰语笑道:“少安毋躁呆会你就知道了。”说罢领了他两人一起往镜前走去。

    来到镜前却依旧看不清境里的情形林冰语站定合起双掌望着那电火明珠祷道:“九天阁第十二代掌门林冰语拜启守护镜灵——弟子年幼修浅匆继掌门之位无德无能愧对历代先师。且今次险些失守齐天阵铸下大错此诚弟子不力之过也。幸得琴神前辈之弟子宁羽白相助保得齐天阵数十年稳固于弟子、于吾门、于苍生为功不可说不大。故此为之请入七宝璇玑厅一次亦是为苍生作谢。镜灵洞察烛照当知此言非虚还望一启门户以示吾门不负于人。”宁羽白在后听得恍然大悟原来此处竟似是个门户可入到什么地方的。

    林冰语祷毕深施一礼。说时迟那时快那明珠腾的明光大放镜面上也是一道白光闪过云烟尽去!只见面上是一层淡淡波光好似水面一般轻轻浮动着却半点人影也照不见。林冰语一见不觉欣喜转头道一声:“随我进来。”宁羽白暗自称奇眼见林冰语迈步跨进光芒一闪人已不见。他想了一想把眼一闭也提腿迈步走了进去。

    睁眼一看只见自己身处在一条封闭的长廊之内这廊四壁都好似金砖铺就华光四射但却半点素金之气也感觉不到!感觉古怪之极。长廊尽处一道门户紧闭林冰语正走了过去宁羽白连忙跟上。两人走到近前林冰语从袖中又掏出一块牌子来形作牡丹模样却是青玉雕成。宁羽白一扫只见上面刻有“王令解语”四字。林冰语将那牌往金门上一处凹陷处一按严丝合缝正好嵌进道一声“开”那门应声而启两人这才进了其中。

    取回玉牌金门关闭。宁羽白望着眼前之景却实在有些摸不到头脑。只见金壁辉煌一个大厅宽广高大形如半圆。在半圆那壁上均匀地开了七个门户均是金板银钉门边框处雕着蟠龙云纹一般无二。唯一的区别就是在门顶上从左至右用红字分别标出了一二三四之别。

    “这是什么地方?”宁羽白不禁疑道。

    “这是敝门七宝璇玑厅”林冰语道“每门之内皆有一类宝物或为兵器或为丹药或为法宝种种不一。每开一门后则位置变化与前不同因此我也不知到底哪一门内装的是什么。我要谢你的东西就在这里了你随便挑一门进去拿一件喜欢的东西出来吧。”

    “啊?”宁羽白不禁失声心知此等森严之地宝物定非寻常便有些犹豫。林冰语冰雪聪明看在眼里知他定是不大想进便微笑道:“你莫以为此地如此难入便定是藏了些威力无穷的**宝。我那‘青玉紫霄绫’你也是见过的就是取自此处可是什么万人敌的神物么?这处宝物也讲缘份的若你该得好物便有好物不该得好物便只有差物半分强求不来。此处就是本门中人也只有成年和立有大功时才可以由掌门领入一次挑选法宝若是无故擅取定遭天遣。所以此是你的机缘别再犹豫了吧。”

    宁羽白闻言心道:“我若再推辞倒显得小气了。既然此地乃是如她所说便进去一下又有什么大不了?”想毕洒然一笑道:“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言毕挑也不挑径直朝着正中间的四号门走了过去。行至近前伸手一推金门应手而开宁羽白迈步而入。

    身后门户自动关闭室内这才亮起光来。只见两丈方圆的密室里围着墙壁摆放了二三十个半人高的石台。每个台子上都摆了一件物事细看处却既不是灵丹妙药也不是仙剑飞针更不是法术天书一个个却都是大小不一的圆球不知何物所制。宁羽白一看甚是奇怪便挨个石台看了过去。只见那些圆球有的大如西瓜有的小如鸡子就无两个一般大小的最大的一个足有自己半个身子高了。摸起来都是表面粗糙非金非石不知何物。球中间都有道细缝好似是可以掰开的又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上面都贴着自己识不出来的符咒。

    看了半天宁羽白也认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宝物心中想到:“不用管了选中一个掰开看看不就都知道了么?”于是四下一扫一眼看到个在墙角处孤零零的一座石台上面有个鸡蛋大小的小球。他走至近前端详了一下现别的石台都是距离差不多只有这个台子和两边其他台子都隔了好大一块距离。台子又矮小上面的球也小乍一看就好像是被人遗弃了一般。他看后一笑自语道:“你倒是和我同病相怜是个孤家寡人没人要的主儿。我也只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要不得那些大个儿的就拿了你吧。”说罢用三指拈起那球放在眼前看了看轻轻一揭把上面符咒撕下把球掰了开来。

    “刷!”一道如线金芒猛地自球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啪地一下正击在了宁羽白的双眉之间!他只觉得呼地一下天旋地转还未等做出什么反应一声冲霄长啸自脑海深处突地响起。脚步一旋之际他不禁伸手捂耳那啸声却如惊鸿一现一闪即逝再也不见了。一惊之下站稳脚步宁羽白左右一看室内却没生任何变化相比之下刚才那一瞬竟好似错觉一般。然而一阵火辣感自背后传来提醒着他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从地上拣起两半球壳宁羽白也弄不明白到底生了什么自己的身体除了背后有点热之外再在没有其他不适。但刚才那一道金光确实从球里冲了出来击在了自己身上啊。他忽地想起当年自己收得五龙昊天令时的情景醒悟道:“莫非这金光也是那一路的宝物化作华光进了我的体内不成?”又一转念想也未必这是九天阁所在还是出去问问林冰语或许她会知道。于是转身举步对那其他大小圆球看也不看推门而出。

    “宁大哥拿了什么宝贝?”林冰语见他出来脆声问道。

    宁羽白摇了摇头将那两个半球递给了她说道:“你看这像是什么‘宝贝’?”

    林冰语接过一看皱眉道:“这是什么宝贝?我却看不出来……”

    “你也不知道?”宁羽白苦笑一下“我还以为你会清楚呢。”说罢便将屋内生的事情说了一下林冰语却仍是一副不解的样子仍皱着眉头道:“若是婆婆仍在还可能懂得我却不知了。不过既入此厅必为宝物便是了。宁大哥也不必多虑反正它在你身上早晚也会知道作用的对么?”宁羽白点了点头。

    两人又聊了两句便往外走去过门出镜来到了开始的金碧门楼之前宁羽白道:“多谢冰语妹子带我来此如今宝物也拿了我也该要走了。”他进入九天阁这许多时间不知外面情况如何萧咏凝到底救了梁雅儿没有心中有些着急。

    林冰语脉脉望了他一眼轻道:“宁大哥既然要走定有要事冰语不敢阻拦。只不知你此去何处以后又要去到哪里可还有再见之日?”

    宁羽白叹了口气缓缓道:“听说最近剑盟几派在青牛山对峙或许会需要我作个人证。我便先去那里一趟若能将事情分个清楚明白自然最好。至于以后去哪那可不一定了。你在这里保重若再有机会我可能再来这里找你?”

    “欢迎之至!”林冰语笑道“不过此间镇魔之事算是告一段落了我忽然也生出出去看看的愿望来。等我料理完杂事便会出去周周看看也不一定。那时候也许我们还会再见呢。”

    宁羽白笑了笑静静地看了看林冰语忽地望天开口道:“冰语妹子你……你为什么总要戴个面纱呢?”

    林冰语闻言先是一愣继而面色又是一黯隔了会才叹了口气轻轻道:“我娘是婆婆的唯一弟子却因为我爹的出走郁郁而终不能传她老人家衣钵。所以婆婆说天下男人都不值得人爱又说美貌是最大的祸水所以叫我万一见到男子都要这样子的……”说着已经把头低了下去。

    “哦……”宁羽白一听原来是这样却又尴尬不已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还是林冰语抬头道:“你若要走我送你到另一条路吧不必再走两仪幻界那里出山要快一些。”

    “不必了我到秋水剑派正好还有些事情还是原路返回吧。”宁羽白道。

    林冰语点了点头不再多说话当先踏云而起领路而去……

    宁羽白来到石阵之前吐了口气抬头望了望半山腰处的林冰语招手致意。却见林冰语远远地挥了挥手另一只手却抚上脸颊将那面纱轻轻摘了下来!他顿时一震虽然只能大略看见个轮廓他也能辨出她是在笑!当下心中一股莫名感觉腾地升起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又将手用力地一挥。

    两人隔着广阔的距离对视良久终于宁羽白一转头毅然踏进了铜板而去。

    临走那一刻他眼光又是一瞥只见伊人远站青山之上偌大个地方竟然再无一人作伴心中一阵酸楚忽起默默道:“如此一个纤纤女子竟要单单一人守着这几座空山负着如此天大个重担真不知道她日后还要如何度过。我此去若能不死的话定要再来看看她!”心念刚起人已化作金光穿板而出。

    “看剑!”宁羽白人方落在地上还未站稳便听得数声娇咤猛地响起随后只见十数道各色剑光分做四面八方齐齐向着自己射了过来!

    “啊?”他一时大惊不料下面竟然是个陷阱。仓促间灵息陡捏起剑诀。可是他忽然现灵犀剑竟然没有应召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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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几番罗网待子入 一泓秋水送君出

    十几道剑光分做各色赤橙青蓝紫皆有旋作一个光圈将宁羽白逼在当中却不进击只是缓缓巡游。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请牢记宁羽白乍一出关便遭此埋伏心中吃惊不小可灵犀剑偏任他如何运法却就是不出来好像石沉大海一样和他隔绝了一切联系。觉察到此他的心不禁又是一沉。透过剑光间隙看去只见贴着大厅四壁围站了十几个女子皆是秋水派打扮却都站在铜盘之上。一个个拉着架势想来那些飞剑定是她们所控了。只见门左处一名女子腰扎紫带叹声道:“唉……宁道友且恕我秋水派无礼不过如今之势怕是要得罪你了。”旁边门右边一蓝带女子将眼一瞪道:“跟他罗唆什么!要不是他救回那两个贼人又怎么会成了现在这样?先把他拿下再说!”

    两句话说得宁羽白一头雾水忙抱拳道:“且慢听二位之言莫非她二人已经逃走了么?若是这样宁某虽是救了朋友却也有愧于贵派请叫张师姐出来我与贵派赔礼便是。”

    蓝带女子怒道:“你还敢提大师姐?就是你救了的两个贼子惹来不知什么地方的妖人冒充东觉寺师兄劫了大师姐在手逼我们拿你去换呢!若是大师姐有个好歹你们这伙人都别想出去!”

    “妖人?”宁羽白惊道“什么妖人?又怎么会是她们引来的?”

    “他先自称东觉寺不虚师兄后来趁我们不注意拿住了大师姐这才说出原来是云界仙宫盟下之人。”先前那名紫带女子道“他此次前来是要拿你去青牛山追查黄泉剑派一事。知你遁法厉害恐拿不住这才逼我们在两仪幻界内埋伏。这两仪幻界之内仙剑法宝都不顶用又不通五行你那琴也坏了还有什么法术可以对抗我们这十几口剑?还是不要抵抗了吧。”

    蓝带女子道:“你若是识相现在就束手就擒免得我们麻烦。”说罢将手一指一剑突起往那八卦顶上逼住断去了再入九天阁之路。紫带女子也接道:“我们也晓得他是不怀好意擒你不过要先换过大师姐罢了。你且放心只要大师姐没事那时我们再擒住他绝不会伤害到你。”

    宁羽白听着她们的话先是一惊继而是疑最后却是气得差点笑出声来沉声道:“且不管那是何人、是如何而来可是所谓‘来者不善’又岂会像姑娘们所说那般容易说捉住就捉住了?若真只是陪上我我救过贵门叛徒也怪不得你们。只是你们这般草率行事万一惹火了他把张师姐也陷在里面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么?”

    “那就把你擒住换回大师姐就行谁去管你!”蓝带女子叫道。

    “不行。”紫带女子道“他还是师父要找的人证照理也是我们这边的还是要救回的好。”

    宁羽白听着她们言语好像已经把自己五花大绑住跑也跑不掉了一般心中忽地一阵怒火升起但却仍忍耐道:“如今之计不如诸位让开让我亲自去见一见那个人看看可有办法救回张师姐……?”话还未说完蓝带女子截道:“废话!能救我们早就救了你不要再想拖延时间。姐妹们展开剑阵上!”当先带头捏动剑诀上方一口飞剑化作白光往下便刺!

    “师姐先别……”紫带女子不及阻拦那剑已经刺到了宁羽白眼前眼看就要贯顶而入。蓝带女子哼了一声就要把剑偏开打算伤他一臂也就够了。可不想还没等她变诀那边飞剑上竟然忽地一股大力传来推得那剑斜斜就是一偏。只见宁羽白一手遥遥引着自己飞剑一个旋身那剑就贴着他的身子刷地游了过去!

    女子大惊忙一捏法诀又再回剑却看宁羽白作势将手向那飞剑又是一引蓝带女就觉好像有人争夺飞剑一样又往旁边偏去忙将自己八方玲珑诀催至顶点拼力压了过去。果然那剑只偏了三寸许仍往宁羽白左臂之上缠了过去。她眼中一亮正待伤人却见宁羽白右手一扬并掌如刀猛地向那飞剑削了过去!

    “他不要手了?”她此念刚起宁羽白那掌内忽地迸出一道白芒来正劈在自己剑上叮一声将剑荡了开去飘飞在半空之中。

    “这是什么法术!”她不禁惊道两手一分将飞剑定在了空中周围各个弟子也是齐齐一震却不知宁羽白心中也暗暗嘘了口气。原来此界之内兵器法宝都不能挥作用所以宁羽白是无剑又无琴要以血肉之躯对抗仙家飞剑岂不是笑谈么?偏他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要他屈服自是不能那剑斩下时仓促间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拼着一试以御金之术导引那剑果然成功。第二剑卸不太远猛然想起头顶髻内的灵犀剑虽无剑灵呼应金铁之质却是变不了的。眨眼间昊天令气一动一点纯正剑华之气自头达臂从臂及手化形如剑芒般抵住了那一剑。

    破了这一剑宁羽白心中也是惊讶将手举在眼前看了看心中不觉一股自信油然升起将袖一甩傲然挺立。那女子一见怒道:“哼!挡得了一剑还挡得了十剑吗?”说罢将手一摆:“众师妹听我号令把这小子琵琶骨用剑穿了再拿索子锁了出去换救大师姐!师父若是怪罪下来由我一力承担!”众弟子闻听此言齐齐遵命将手一挥十几道剑光猛地快旋起来绕着宁羽白飞转不止。

    宁羽白站在圈中只觉得锋寒及体剑气压得肌肤感觉如同刀割一般止不住眉头大皱。这许多剑手无寸铁的他真的没有把握能撑得多久更别说突围而去了。可就在这面对着外面群剑的强大压力心中紧张之时却有没来由的一阵怒意自胸中升起。这怒意是如此狂猛直激得他浑身热血沸腾头上青筋一下暴起忽然就想要投身那剑影之中不顾死活拼杀一番!正要举步一个激灵打起令他一顿停步却已是出了一身冷汗暗道:“咦?怎么回事?我怎么会突然这么冲动?”可还在思想之时嗖嗖几声破空之声响起前后四道剑芒已经闪电般攻至。

    “嘿!”来不及再想他双手猛圈昊天令蓦地动带歪两剑身子如风旋起叮当两声又将另两剑弹开可再站稳时眼前却已又射来六道剑芒!

    “苦也!”他心中暗叫一声。观那诸剑之色光润俱是普通并非珍品。可是当此绝地一下遇到十几把就是换了剑盟六派掌门齐到没了自己仙剑恐怕也要躲个狼狈不堪。只因这两仪幻界本身就已经相当于一个**宝——一个克制其他仙家法宝的法宝秋水派已经占尽地利。宁羽白明知吃亏此时也是毫无办法只好将心一横奋起精神把昊天令全力催起猛地迎了上去……

    两仪幻界之外——

    石室里石门紧闭一僧一俗对面而立。一人伏于桌上桌旁梁雅儿紧张地扶住桌上之人失声叫道:“大师姐!大师姐!你怎么了?”一连召唤数声那人却是丝毫动静也没有。她猛地回身柳眉倒竖冲着身后立着的和尚斥道:“你到底对我师姐做了什么!还不快些救她回来!”

    那和尚有些瘦弱看起来甚是年轻眉似细柳唇若涂朱一身灰布僧袍颈上挂着一串檀木数珠双掌合十不急不缓道:“梁道友切莫着急她不过中了贫僧一张小乘十方妙法印而已。此印是由本寺至宝十方妙法印继炼而出的小乘法宝若印在妖怪身上便将那妖怪镇回原型;若印在人身则只是制住此人道行让他十二个时辰用不得半点法术罢了。不仅如此佛法慈悲此印用在人身之时还可保护其人不受任何术法伤害有此印在身尊师姐又怎么会有事呢?”

    “那她为何昏迷不醒?”梁雅儿不信道。

    和尚一笑对她道:“那是因为贫僧打晕了她。我三人在此所谈之话总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沈开玉在旁笑道:“久闻世间有子母继炼之法可以将已存至宝神力借来炼成次等小宝但却从未见过这次托不虚老弟的福可是见识了一次。”

    那和尚原来就是不虚微微一笑不无傲意道:“这宝物虽是照母宝次了一等可是数量却要多了。不过此物也甚是珍贵我这次来也不过带了两张而已还是瞒过师父的。不过既然要擒她又不能伤她只好用了一张。”

    “老弟如此大义我沈开玉定然铭记在心。”沈开玉抱拳道“擒了这女子逼迫秋水派就范更是高明对老弟的机智我实在是佩服啊!”不虚闻言略略谦虚了几句又道:“这次出来仓促我连师父都没告诉我东觉寺一向中立若是给师父知道我做出这事可是不得了我全是因为与你的私人交情才做出来还要请两位替我保密啊。”顿了一顿又道:“还有一件事我虽听闻秋水剑派两仪幻界玄妙无方不过据说那宁羽白曾在几大剑派联手追杀下还能逃命怕是万一给他侥幸逃了出来我们还是要做些准备才好。”

    “怕什么?”沈开玉道“方才你不是已经冒认别人了么?放心好了我们无论如何也不会说是你做的。至于第二件事么……”他阴阴一笑看了一眼不虚又瞄了一眼梁雅儿冷笑道:“我倒想是到了一件法宝正可以擒他!”

    仙剑幻起十数道耀眼光彩转瞬腾挪于一个人影四周不断进击如光团一般紧紧围住但闻叮当之声不绝于耳不时便有血花溅起却连痛哼也听不到一声。宁羽白的衣裳或洞或口早已破了几十处青衫半幅都变做殷红之色却仍是一声不吭身如旋风般顽强抵抗。

    “嗤嗤”两声鲜血迸现他的身上又多了两道伤口。周围秋水弟子虽仍是舞动飞剑许多人脸上却都已现出了不忍之色。紫带者秀眉大皱忽地摆手道:“停!”

    此人也似乎有些地位一众弟子一听忙都守住了仙剑只遥遥指着宁羽白。紫带者叹道:“宁羽白你这又是何苦真的宁愿战死也不肯就擒吗?”

    暂时没了压力宁羽白总算有了片刻喘息之机。他身上伤口虽都不深但数目可是不少整个人都快变了血人灵息虽然充沛气力却快去了大半。单手撑着地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抬起头微微一笑道:“若你们真能杀我再说这话不迟。”脸上遍是血污这一笑可真是比哭还难看。

    带者一声冷哼可听起来比刚才那语气却是平和了不少她道:“你都这个样子了还敢说大话。呆会你累得没了力气还不是要束手就擒?”

    宁羽白又是一笑缓缓道:“你不知道我刚刚现一件事情。如果你们刚才一直攻下去我说不定就会真被你们擒了。不过现在既然给了我机会……”话还未说完人猛地在地上纵起倒仰过身往后面飞纵而去。

    “什么?”众弟子无不愕然惊讶他竟还要挣扎一时间手忙脚乱连忙运剑却只有后面几把飞剑赶得及迎面刺了过来。宁羽白人在空中纵去眼也不眨一下双手合于前白芒暴吐身子猛旋宛如一把钻子一般磕开几把飞剑冲出了剑网直奔后方白玉桌案而去!

    “不好!”一众弟子还以为他要拿那历代祖师灵位相威胁慌都飞剑追击。可是宁羽白身形极快一眨眼间已经冲过数丈与大门处距了十丈以上了。一些弟子修为不够剑飞十丈便再不能御又不能踏出铜盘只好干看着所以只有七八道剑芒追了过来。宁羽白拼着挨剑催动昊天神令遥遥导着数剑只不伤到要害便好。身形却是丝毫不慢再一纵已到了玉案之前顾不得踢翻香烛灵位腾身而上一手已摸到那祖师画轴之下嗖地揭起!

    一股冲天利气迎面扑来宁羽白被激得眼睛不由一眨!只见画轴之后一处凹穴凿入墙内其形如剑。穴内嵌着一把连鞘古剑长约四尺宽有三指用青绫子遍缠其身中系红绳。宁羽白也顾不得细看探手取出锵一声抽了出来转身就是一扫!只见刷的如一道电光闪过寒气暴出逼得炉内熊熊火光都是一窒险些压灭了。后面几剑方射到面前被那寒气一碰只听细微的几声“咔咔”声如同树枝折断一般统统光芒一黯被劈得倒飞了回去!秋水派众弟子看得目瞪口呆只见宁羽白浑身浴血立于玉案之上左手持鞘右手一把耀目长剑薄如片纸寒光吞吐时隐时现。一股凉意不禁袭上了每个人的心头都如中了定身咒一般一动不动。良久之后只闻得紫带女子蠕蠕道:“秋水……秋水神剑?”

    宁羽白闻言也是一愣将剑拿至眼前一看果见吞口处两个古字刻于其上:“秋水”。

    一段多年以前蒋五爷说过的话忽然在心中响起:“你听着这天下修剑真者多如过江之卿而每人之所梦寐以求的都不过一把好剑而已。世上最厉害最受人推崇的剑有七把分别是赤曜、龙阙、伏魔、秋水、太阿、寂灭、戮神……”“可惜了秋水剑啦本来是秋水剑派的镇派之宝后来不知怎么却不见了剑魄现在只能躺在秋水剑派的祭坛上英雄无用武之地喽……”

    “七大神锋?”想起铸剑师父曾经说过的话宁羽白愣愣地看着那剑痴痴地自语着。

    “宁羽白!”一声厉叫猛地将他惊醒。抬眼只见蓝带女子正在喊道:“你竟敢妄动本派至宝不要命了么!快快放回原处饶你不死!”

    看了看那女子又看了看剑宁羽白心中想道:“怪不得我动用昊天令时竟感到无边肃杀之气直冲脊背想不到竟然是七大神锋!这下可是赌对了!这剑对别人也许没什么用可对我却是不同!”想罢转头对那蓝带者哈哈一笑道:“放回原处?我若放回原处恐怕才是死路一条吧。如今我的性命都在这剑身上你叫我如何放回原处?”

    “你以为拿了神剑便可逃走了吗?我告诉你那剑早已失了神运用不得!放回原处我不杀你!”蓝带者高声道。

    “我偏不放你待如何?”宁羽白说着跳下案台大步流星向前走去。

    “你你!”蓝带者气得抖捏起剑诀将剑一竖遥指宁羽白道:“众师妹听令全力出剑杀了他收回秋水神剑!”

    “是师姐!”众弟子齐声答道同时剑诀齐施将剑在空中都摆了开来。宁羽白看着对面蓄势待的十几口飞剑面无丝毫惧色一步不停向前走去。一众人中只有紫带者喊道:“师姐不可且好好说……”

    “放!”蓝带者根本不听一字喊出后仙剑化作剑芒当头激射而出奔着宁羽白冲了过去。十几名弟子听从号令一齐将手一挥十多道剑芒争先射出丝毫不留后力。

    “嘘……”宁羽白停住脚步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大叫一声:“开!”双手持剑一挥而出!

    一弧刺眼白光自剑中怒冲而起有如旭日初升般刺的人根本睁不开眼睛!那白光化作一道光墙雷霆万钧般直劈了过去。对面诸剑一碰连响声都没有十几道剑光登时烟消云散。那光仍不停歇跨过十丈距离正击在那幻界大门之上!这才出“隆”一声闷响消失不见。可再看那门却已多了一道足有四五寸深的剑痕。

    秋水弟子统统傻眼不敢相信眼前生的一切都瞪大了眼睛望着地上的一堆残剑愣。蓝带女子张大了嘴巴早已说不出话来。宁羽白收剑还鞘看也不看她们一眼径自把那剑上青绫解下将剑系好背在背上大踏步地往外走去。来到门前将门一推那尺把厚的铁门应手而动嘎吱吱地挪了开去。宁羽白忽地停步抬头说道:“我去救人若能救得必来还剑。”言毕头也不回出门而去。

    门内于是只余下十几个傻呆呆站在铜盘之上的年轻女子还有正前方一副含着淡淡笑意的女仙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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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螳螂捕蝉未知雀 僧道息争不论因

    两仪幻界大门徐徐裂开一缝里面青碧色光芒照了出来一道身影自光内步出随手将门一推合上转头往周围望去目中忧色隐隐正是宁羽白。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他刚出来身子一定却又是一疑。

    四下里寂静无人不知为何竟连他意料中的巡查弟子也不见一个。这两仪幻界位于秋水派最后由一条宽敞石洞相连因此出了门来正可以看到远处那大洞中几处楼阁比邻绿树荫荫也如在平地一般。大门前却又横着一条石道与那主洞成丁字型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有石室之前藏了梁雅儿的石室就在最右边拐角处。宁羽白四下一扫凝眉想了一想撕下几条破碎衣襟来绑住几处严重一些的伤口定神吸气将手一扶石壁刷地不见。

    幽暗石室之内灯烛也没点着一根。梁雅儿双手后缚在椅子上嘴上紧紧缠了一条布带双目无神地望着空处呆。她也不知在这绑了多久白嫩手腕上早被生牛筋勒出了一条条血痕她却丝毫不觉只是一味地愣。可是蓦地她忽觉足上一紧好像被人一把抓住了惊呜一声刚想低头看看腕上却是一松脚下一股大力拉下咻一下人已被拖了下去。转瞬之间眼前一黑竟然什么都看不到了!除了脚踝上那一只手拽着整个人都没有半点东西可以倚靠就像浮在水中却又感觉不到一丁点水。乍惊之下梁雅儿两手不由得一阵乱扑就像落水的人想要抓住点什么东西一样。忽地两手手腕上俱是一紧被一双温暖的手牢牢握住只听一个声音道:“梁姑娘莫慌是我!”

    梁雅儿一听便反应过来嘴虽被缠着“宁羽白”三个字却在心中浮起手上停了挣扎任他握着心却一紧紧接着一阵黯然之感又莫名地袭了上来。

    “先离开这里再说。”宁羽白道说罢拉着梁雅儿刷地闪了开去。四周漆黑一片梁雅儿也不知去往哪个方向只是任他拉去动也不动一下。但见偶尔身上有星点黄芒闪过才照得出前面隐约人影只觉身体随着他拖走却不知疾徐。虽然不知到底要去哪里不过梁雅儿知道总要上到地面的忽地她心中念头涌起:“要是能够永远都不用出地面就这样躲在这土中就好了。”可是她咬了咬口中布带终究还是忍住了这想法。

    忽地黄芒换做青芒一闪两人同时一震。再一瞬后身子一轻眼前大亮嗖地一下闪身出来却已是身处一间净室之内。脚下楼板结实周围壁上遍悬字画室内香烟缭绕地上两三个蒲团。梁雅儿本就是秋水弟子认出这是派内一处供初级弟子研修御剑之道的净室只是不知具体是哪一间罢了看来自己还没出秋水剑派。此时腕上之手忽去梁雅儿一转头看到面前之人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只见宁羽白髻散乱、血污涂面身上衣服破了不知多少口子也早已被血染成了暗黑之色几乎看不出是一件青衫了只有那双眸子里依旧是神光闪烁。

    宁羽白一扫四周见无危险方转过头来看到梁雅儿嘴上仍勒着布带双眉一紧便伸手给她解了开去开口道:“那地方不知虚实恐有不测才把你带到这来。此地无人应该安全了。”但见梁雅儿目色忧郁只是痴痴的望着他樱唇轻张却说不出话来一瞬间宁羽白竟忽地卡住本来接着要问的事情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人劫了张清敏?”“为什么你会被捉在那里?”“他们人现在在哪?”许多个疑问只在他心中徘徊却都被梁雅儿神色所阻吐不出来。

    “你……”他定了定心刚要开口一支纤指忽地拂上他的嘴唇将剩下之言统统阻住。梁雅儿摇了摇头玉面上忽地绽开笑颜可是怎么看却都是凄美之容她轻道:“你为什么三番五次的总要救我?”

    “我……”玉指触在唇边宁羽白心中一阵狂跳愣愣看着梁雅儿却再说不出来什么。

    “唉……”梁雅儿叹了口气“还是不要说了罢。”眼中一抹无奈闪过将手挪开轻抚上他的脸颊。宁羽白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面来周围静得能听清自己剧烈得心跳却是连小指也不敢动弹一下生怕惊破了这个美梦。

    梁雅儿将头一低再抬起时面色却已回复正常银牙一咬道:“宁公子雅儿对不住你。”

    “姑娘何出此言?”心中奇怪宁羽白方一开口额头上忽地一紧面上那只手已经扣了上去。一瞬间金光数道猛地在眼前闪过激得他一阵眩晕再也看不清楚东西啊呀一声仰身栽倒。梁雅儿紧咬着下唇眼看宁羽白坐倒一丝愧色浮上脸来又低声重复一遍道:“对不起……”

    宁羽白倒在地上只觉得脑中眩晕不止一颗头重似千斤一般再无半点清灵。同时一股大风由额头处直吹进身体里面也不知吹了什么进来浑身上下各处经脉有如万把大锁同时锁住灵息丝毫动用不得。一身法术竟完完全全被禁住丁点也施用不得!熬了片刻眼前金光终于散去看得清了耳中犹响着一句“对不起”眼中却看见梁雅儿立在已经推开了的窗前手中正捏碎了一颗明珠呵气一口在上珠粉飘然不见。

    做完了这些梁雅儿转身相看只见宁羽白冷冷望着自己两眉中间一个金色“卐”字灿然面上却浑不带一丝表情。她心中不禁一颤低下了头去随后叹了口气道:“虽然你我双方势不两立但也救过我的性命。我知道这样做是忘恩负义不过不这样沈郎便要疑我……你要怪就怪我吧。”

    宁羽白坐于地上虎目中渐渐现出怒火熊熊。可是片刻之后怒意渐冷取而代之一片心痛之色浮上眼中继而又是一声长叹闭上了眼睛。再正开眼时神色宛如望着一个陌生人淡淡道:“我不怪你。”

    梁雅儿面色一变惊讶于他仍不责怪自己却听他冷笑一声继续道:“我只怪我自己。我身系着章氏之冤、碧落之恶区区一己之命连累邱前辈中毒、北溟合派受辱。如今却如此不惜此身一念之蔽身落尔手全是自己所致又能怪得谁来?”

    梁雅儿听罢面色一黯轻声道:“你不要怕沈郎说过不会伤你性命只不过要到诸位尊长座前将事情问个清楚罢了。知道你不会答应所以才出此下策。实在是迫不得已。”宁羽白听得冷哼一声把眼一闭竟再不理她。梁雅儿一见把嘴张了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终究仍是合上双唇只字未出。忽听楼外轻微破风之声响起她忙一闪身只见外面两道白光一先一后由窗倏忽闪了进来。两光落地化形现出两人。宁羽白闻声睁目眼见得当先一人嘴角带笑眼内藏狠额头之上一道殷红血痕有如第三只眼一样他转手将昏迷的张清敏交给梁雅儿冲着宁羽白冷冷一笑不是沈开玉还是谁?后面那人却是个年轻和尚细眉秀目面上却是严肃。沈开玉看了看宁羽白头上那个卐字符哈哈笑道:“宁羽白想不到你也会有今天?”

    宁羽白冷冷看了他一眼开口道:“我本以为你不过是个贪花好色之徒却没想到竟还是个忘恩负义之辈。”

    “哼!”沈开玉目中寒光一闪冷不丁右手一指背上仙剑锵然出鞘直刺宁羽白而去。梁雅儿在旁大惊惊呼道:“你要干什么!”可已迟了转瞬之间白芒一道已然袭至宁羽白颈中!梁雅儿拦阻不及就把眼一闭不想却听蓬的一声闷响响起浑不似刺中人身之声。睁眼一看只见宁羽白仍端坐在那里身周一层淡淡金光罩住那剑却斜插在了一旁的地板之上。

    “雅儿你着什么急?”沈开玉笑道招手收回了飞剑“我只不过听不虚师兄说起这小乘妙印的法力有些不信试他一下而已。”

    一旁的不虚闻言一笑目视沈开玉道:“贫僧所言无虚否?此宝你们未曾见过梁师妹一时不信也是难怪。”梁雅儿眼见得宁羽白无事这才松下一口气来。只听沈开玉对其道:“你真以为我那么想要他的命?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我的命毕竟他也救过一次若非是公义大道不允我又怎会如此作为?这次拿他不过是奉上师长了断悬案罢了。届时诸位前辈皆在自能还大家一个公道。”

    宁羽白听在耳中心中嗤道:“若似你说奉上碧落派师长还焉有我的命在?还说什么公义大道简直是胡说八道。”嘴上却只是一抹淡淡冷笑忽瞥眼看到梁雅儿怀中的张清敏头上一道金灿灿卐字符闪耀心中豁然明白了自己所受禁制压住怒意道:“你们所求不过是我如今已经如愿便放了张师姐我跟你们走。”

    沈开玉一斜眼睛呵呵一笑道:“这个自然。就是如今整个秋水剑派都拿住也不放在我沈开玉的眼里。放便放了又能如何?”话音刚落只听屋外一女子嗓音高声远远传到:“东觉寺相尘大师、云宫天女沈青眉、碧落剑派掌门紫修真人驾到秋水弟子来出迎——”

    全室之人除了那晕倒的张清敏闻听此言俱是一惊!不虚和尚一震之下光净的头皮上更是已经冒出了一层细汗原本看似沉着的面上大为失色低声道:“什么?师父他他他老人家怎么来了?”梁雅儿虽也惊异却没有不虚那样慌张沈开玉却是一喜又一忧喜的是听起来掌门师伯已到自己定是多了个撑腰的;忧的却是东觉寺相尘大师与沈青眉竟也到了那么他本来打算单独献上宁羽白于本派的想法不就泡汤了?只好皱着眉道:“怎地之前不来现在却来了?不虚师兄莫非是你告诉了的?”

    “我哪有?”不虚道“彼时我与师父正在青牛山上接到你报魂珠也未以为是什么大事便偷空匆忙赶来不曾对诸位师长说过半句的。”他嘴上如此说来心中却道:“你当时明明说勿要说与人听惹得吾师与玄天宗知道了便拿不了宁羽白了。如今又作如此说法分明是不想让这位梁师妹知道啊。”也便顺着他的说法编了下去。一旁梁雅儿见他焦急便道:“既然他们已经到了出去一见不就都清楚了?也正好可以了却此间之事。”说毕瞥了一眼一旁的宁羽白。

    “不虚师兄定是怕挟持你师姐一事给相尘前辈知道了要受责罚吧。”沈开玉道说完迟疑了一下苦着脸道:“不过事已至此躲也多不过去了。我们便先出去看看情况如何?”

    不虚和尚面色忽地一变抬手道:“且慢!万一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呢?”说罢将头一转冷冷地看了看宁羽白。

    “哦?会么?”沈开玉疑道“那我们便呆在这里看看情况再说。”

    “也不可。”不虚皱眉想了想道“若是几位真的来了那分明便是晓得我等在此。方才那丫头嗓门这么大你说没听到谁会相信?若不出去见礼等到他们寻来我师父那里便不好看。”说罢似是想起了恩师的严厉不由得咽下了一口唾沫然后一瞄梁雅儿轻声道:“依我看不若由梁师妹出去查看一下如何?”

    梁雅儿闻言看了沈开玉一眼似乎有些不太情愿。沈开玉猜到她定是不愿见到诸位从前师姐师妹遂故作思虑状道:“师兄恐怕多虑了秋水弟子都被我们迫在前殿哪个知道如今我们在此?想救也找不到地方。这处又没有别人就是我们出去了人也逃不了。这样吧就由小弟我出去一探回来时便知真伪。”说罢就要推窗而走。忽地不虚一把拉住道:“你说的是或许真是我多想了就由你我一同而去罢否则若给师尊现了你再来召我可就麻烦了。”他心中有鬼又惧怕师父因此有此一说。沈开玉一笑答应对梁雅儿嘱咐了几句又看了看地上的宁羽白见他双目合闭对外物不闻不问便推开了窗看看四周无人与不虚化作两道白光出室而去。室内便只剩下了三个人。

    梁雅儿见两人几转绕出了自己视线这才收回目光关上窗子转过头来不无担心地看着宁羽白。宁羽白只是端坐在那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头上卐字符分外的闪亮。梁雅儿只见那光闪亮却不知是宁羽白正在努力想要冲破那禁制所致只道他心中恨着自己咬了咬唇开口道:“宁公子……”可这三个字一出口不禁又有些迟疑不知该何以为继。可就在她犹豫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忽地传在耳中:“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说些什么?”

    “谁?”梁雅儿猛一惊还未等有所反应宁羽白身后不远的一处墙壁“蓬”的一声便向上拔起露出黑洞洞一个门户来!里面一个模糊人影闪现梁雅儿只看见里面人袍袖一扬一道蓝光劈面而来!如此近的距离瞬间她的脸面上便被一阵寒意刺的生疼慌忙掐诀催起飞剑一拨当的一声在那剑及面之前挡了出去可后面随之而来的数道细光却刷地如圈缠上她旋身后退同时一拍腰间七道细芒跃起各自抵住只击得斗室之内一阵火花暴起。

    “小凝?”她终于认出了来人。

    萧咏凝俏脸含煞手捏剑诀怒目站在自己面前已把宁羽白挡在了身后。一蓝七白八口长短飞剑环游她的身周寒意四射。

    “想不到你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萧咏凝怒道一只脚却悄悄往后一提。宁羽白盘坐于地在那暗门打开之时便已睁眼。此时萧咏凝已经护于前面他忽觉有异只见一管水丝绸裤自萧咏凝裙下屈出一只紫抹绣鞋正抵在自己两腿胫骨之前他心中大悟猛将双掌一搭便扣在了萧咏凝足上。

    梁雅儿在前不曾看见只讶道:“你……你要救人么?”

    “废话!你要拦么?”萧咏凝晓得宁羽白已明白自己心意猛地将腿一抬宁羽白在后借力呼的一声整个人往后弹起直奔那暗门处坠了过去!梁雅儿此时方才觉惊呼一声手势忙作穿花一绕面前飞剑刷地绕作一个弧状击了过去。可是萧咏凝又怎会让她击中?湛蓝飞剑随手飞起叮的挡住那剑另七支短剑一晃也朝梁雅儿冲了过去。一息之间扑通一声宁羽白已落在那门里面却不见人。梁雅儿也是秋水弟子一时大意忘记了这暗门被萧咏凝所乘此时却已想起那底下是个四通八达的暗道一旦给人逃了进去再找可就难了。当下不敢迟疑忙就要抢进去却又被萧咏凝缠住一时脱不得身。两人就在这斗室之内斗起了飞剑来一时间身影纵横剑芒四射激得墙穿窗烂一个过不去救不了人事不省的大师姐一个也跃不来捉不住功力尽失的宁羽白。乱斗中只听萧咏凝道:“你还不知悔改还不把大师姐还我!”

    梁雅儿道:“我不会伤害大师姐但是你要先把宁羽白拿回来!”

    “你难道要一错再错一直错下去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我……”梁雅儿一时语塞险被萧咏凝压住剑势忙一力道:“我只相信沈郎!”

    “那狗彘害得你还不够吗?你还相信他!快将大师姐还我!”

    “不许你辱骂他……”

    两人瞬息之间斗不过十剑嘴也没吵上五句谁也争不过谁正斗了个平分秋色。可这时只听外面破风声猛响显示正有人全力飞来!萧咏凝面色一变知道定是救不了另一个了心中暗叹口气当机立断将飞剑封住门户人朝后一翻跃入门去八道剑光“咻”地撤回。梁雅儿顾不得身后声响紧赶着往前冲去却只赶上那暗门刷地落了下来险些碰了脑袋。那门咣当落下她身旁两道风声掠起两人已急停在门前正是沈开玉与不虚和尚。沈开玉一扑上门上下一摸没法打开正要出剑梁雅儿转身在一处字画后三弄两弄那道暗门再度轰隆隆打开却又现出底下的一个石盖。

    不虚上前一提竟没有提起梁雅儿在一旁忙道:“恐怕是给在里面封住了。”不虚闻言一皱眉头猛地提气喝一声“开!”一掌就拍了下去。那嫩白的手掌忽地迎风长大变得如同簸箕一般一下击在了石盖上轰的一声将盖子破了开去。不虚手掌复回原样当先跳了下去……

    一块大石忽地颤了一颤露出后面一只晶亮的眼睛眨了眨见得四周无人她这才一把把那石头推开从后面山壁洞中钻了出来顺手将后面一人也带了出来。此时正是日高云淡遍山瑞雪后面那人出来见得阳光摇了摇头道:“想不到竟已过了一日我宁羽白还从未有过一日过得如此般快呢。”说罢又向前面女子一揖道:“多谢萧姑娘相救。”

    萧咏凝一跺脚道:“都这个时候了还不着急。这里已经来到了外面你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我还要赶回去救大师姐。如能成功自会来这里接你若不成功这下面暗道四通八达一时半会她们也找不到据说那个什么小乘十方妙法印十二个时辰之后自解到时候你恢复了修为便怎么都好说了。”

    宁羽白点了点头道:“救人要紧你自去不必管我。只不过此时恐怕他们已经有了防备姑娘万万小心。”萧咏凝闻言也点了点头怒了努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最后只是叹了口气转身消失在了黑暗的洞窟之中。

    眼见的萧咏凝踪影皆无宁羽白回身将那大石复又推好叹了口气想了一会这才两三步走了出去站住脚步打量起这里来。但见遍地厚厚积雪被风吹得生硬尽禁得住人走。又几步走出去转过山壁只见数座险峰突现眼前前面不远处罡风凛冽却就是一道深渊原来自己正身处万丈高峰之上。他心中叹道:“一时不慎竟险些再见不到这日月山川。”心中想起梁雅儿来不禁仰面朝天一声悲啸冲喉而出!

    “宁羽白!”他啸声方停身后高处忽地一声召唤响起!

    “嗯?是谁?”宁羽白闻听大惊不禁回头问道。可方看清身后一处石上日光中站着一人那个“谁”字刚刚出口就见那人将手一扬有一幅物事霍地展开放出万道金光生生盖过了明亮日光去照得他直睁不开眼。他忽地只觉自己身轻仿佛如雪片一般被一阵大风猛地卷起当时化作一粒粉尘般大小倏忽便被收进了那物事中去!

    “啪!”那人把那幅物事一折耀眼金光顿时四散不见。那人走下石来对着那物事冷冷一笑道:“什么十方妙法印还不是照样收入我金霞彩照图来?看来这什么天寰八宝也没什么大用真不知要他则甚。”接着又是嘿然一笑道:“哼哼想不到你果真就是那个宁羽白可惜入了我这宝图便是神羽白也要魂飞魄散了!”说罢将那图折了几折收在衣内抬头看了看天腾地纵身而起跳在空中化作一道金光直刺长空而去。

    悠悠峰顶依旧罡风凛冽日照当空。只是再也不见了宁羽白……

    蜀中青牛山。

    新雨刚过天上终于露出了太阳来。虽然日光展露可一时却还驱不去遍山的寒气仍是一片冷森森的样子。偌大山内只有在天罡观处一片蒸腾白气绕峰而起其内暖风和煦浑不似冬天样子。当然这处附近都有法术禁止凡人就是来得这高峰之上也是见不到这奇异景致的。

    观内寂静一片可门前路旁却是处处皆有弟子负剑站立青云殿前的青石大路旁更是成行的弟子排列两边一派如临大敌的样子。偶尔有人低头耳语几声也都被其他人用眼睛制止。当真是鸦雀无声。

    梆梆梆几声云板忽然响过显示已是过了未时。天中太阳已有西去之意有人不禁往那青云殿处偷偷望去却只见门旁数名弟子守候大殿之门却还是丝毫没有要打开的迹象。众人心中不禁又是一阵焦虑暗想今天怕又是没戏了。不过天罡观门规严整众弟子仍是定定站在那里不挪一步。不想忽地啪啪脚步声响起只见偏旁小路上转过两个人来一个布衣小道士引着一名灰衣僧人快步走来。只见那僧人二十来岁样子一串数珠搭于颈上眉目清秀宛若女子却是微微皱着眉头隐隐一股阴气罩在脸上随着那小道士一路往左偏殿走去。有人认出了他不禁在心中道:“这不是相尘大师的高徒不虚么?他怎地现在才到?”

    不多时那两人来到殿前小道士施礼退去不虚低还礼登上石阶就要推门。忽地他心中一动收回了推门的手来缓缓转过了头。只见对面右偏殿处一名男子正望着自己。他身着紫罗长衫头戴朝天羽冠嘴角略略上提似是微笑却又有些冷似是冷笑却又带着两份嘲意见不虚转过头来将拳一抱略略一揖笑意更甚了。不虚一愣认得那是人玄天宗通天真人的关门弟子——周显平也是随着玄天宗洞玄院院主洞天真人来此斡旋的论辈份比自己还要高上一辈。虽然如此可也只是这几天才照过几面不知此时为何却向自己示意。他心中虽疑面上却只好低头回了一礼。不想耳中却忽地听到:“不虚道友两日里远涉山水之间辛苦了。”

    “啊?”不虚听得倒吸口气连忙抬头却见那周显平微微一笑身形一转推门进殿去了。两殿中间一众人等皆是面无表情明显这句话只有自己听到而已。他不由得心中微震阴阴盯着对面门户半天没有动作。

    “师弟既然回来了为何还不进来?”门内忽然传出声来。不虚一惊忙定了定神这才转身推门入了殿来再三两步再穿过正堂转入了客室。但见客室之内已坐定了数人大略一扫认得都是些同辈之人如天罡派尹敬宗、姜东亭秋水派吴燕雪等人于是连忙见礼然后快步走到座中一名浓眉方脸的和尚身后低声说了几句。

    那和尚便是相尘的大弟子法号“不悔”他微微一笑道:“不必介怀。那白眉草五年才结一次籽今年没碰上便是我们缘法未到罢了。只是辛苦你这两日了。”不虚闻言连忙谦让。原来不虚接到报魂珠之日并未对人说起实情自对师父撒了个谎说是寻得一处地方长有白眉草一株这两日怕就要结籽遂自告奋勇要去采摘。那白眉草籽乃是一味好药虽非奇珍却也甚是难寻又恰是东觉寺一味丹药所需因此相尘大师才准了他。如今回来自又要编个理由说那草不曾结籽以作应对。如今眼见师兄不作计较不虚这才放下心来问起眼下之事不悔道:“还是和几天前一样师父和几位前辈都在大殿之内商谈到现在也不见动静只怕今日又是无甚进展了。”

    不虚闻言不语心中道:“没想到白去了一趟本来到手功劳却又飞了。否则此刻拿了宁羽白来那又是多大件名声?可惜费了两件宝物又得罪了秋水剑派却是半点好处也没捞到。倒是随了沈开玉一个人情希望日后能有用才好。”正在胡思乱想忽地殿门开启一名天罡弟子进来道:“启禀几位师兄师姐殿中前辈相召着你们即刻入殿有事宣告。”众人闻言都是一振晓得定是有了结果当下互望一眼一个个起身便往外面走了出去。

    不虚也随着走出偏殿来斜眼往对面一看就见那边殿中也步出人来当先一女白衣胜雪容颜只如出水芙蓉正乃云天仙子沈青眉是也。其后数人有云宫中人也有剑盟之人。他不理别人目光只往周显平处一瞬那周显平便有所觉刷地一道目光投了过来。不虚连忙将头转过却没见一道冷笑已经挂在了周显平脸上。

    青云殿门此时已是大方敞开众人等鱼贯而入来到大殿之内三清圣像之前各个站好静静相待。不大一会后边帘子一挑从后室内走出几个人来。但见这几位前辈出来真与那些小辈不同。一个个神清气足面有异像仙风道骨一掀帘出来平地里便多了一股仙气。当先一个白眉老道一身素白展云道袍纤毫不染手持把银柄拂尘飘然而出是为玄天宗洞玄院座洞天真人;其后一僧身高体胖黑面短须宽大僧衣只作灰色朴实无华正是东觉寺礼香堂副座相尘大师。再后一人一出来却是吓人一跳一张黝黑面皮上赤眉两道两只虎目中寒光闪闪铁冠绿袍不怒自威。不虚一见心下暗忖道:“两日不见想不到云宫竟把天机天官易白石都派了来看来我东觉寺和玄天宗还是有些面子的。只不知上清道又派了谁来?”往后瞧去却只见剑盟各派掌门人6续出来上清道的却是一个不见。正在纳闷只听洞天真人清声道:“今次争端起自由剑盟其中原因众多纷繁复杂终于由小至大做成如今天大个误会以致于我四大玄门一团和气险些今朝丧去;天盟数百年安稳行将毁于一旦。贫道不才受吾宗主之托与相尘大师一起斡旋其中。尚幸天意佑护终使各方能够化干戈为玉帛化戾气为祥和得免我道门一场浩劫幸甚至哉幸甚至哉!不论起因如何此刻各方均已同意不再互相敌对下去还请诸位遵守承诺那样便是对神州天下也是莫大功德一件。”

    此话说完众人虽是尚有些具体细节不明不过却也都知道这事是暂时告一段落了。可只见有人锁眉有人冷脸有人愁有人慨叹就是没有一个人真正欢喜的。再看那些诸派掌门元老也都是一个个横眉冷目半丝笑容也不见哪像个真正和解的样子?只有洞天真人满面微笑从中打满圆场与这个说说那个劝劝忙活了半天算是作了个最后的了结。可常言道:“话不投机半句多”那边两派虽然表面上看是和解了可仍是看谁都不顺眼。此间之事如今算是了结云宫之人先不耐易白石随便找了个借口率着云宫一系人马当先走了只留下相尘、洞天等人在天罡观暂且不说。

    只说云界仙宫一系一众人等各自借法遁走。回到驻地易白石摒去左右侍者先便把沈青眉召进了密室之中。

    密室内不见日光只有一只残烛燃起点点弱光更显出沈青眉的绝世姿容来易白石却视如不见仍旧冷着一张铁脸道:“青儿你可知道此次密议的结果?”

    沈青眉满面肃容轻颦双眉道:“青儿正欲细闻易叔叔请讲。”

    易白石道:“哼相尘那厮不过是个死愣脑袋没甚主张。日后若与东觉寺相抗此人不必大理会得。”顿了顿又道:“不过洞天这老狐狸确是老奸巨猾说话滴水不漏八面玲珑。而且观其言行城府甚深我竟看不透他日后若与玄天宗相争必先除之。”他要说结果却先说了这些倒好似这些才是他要的结果真正的商议结果却是无足轻重一样。

    沈青眉道:“青儿记下了。回去后便会着流云司探查此人底细。”

    “且慢来”易白石道“如今我们与玄天宗还不会有甚冲突而且此人道行不浅心思缜密一不小心便容易惹起疑心那样反而不好。暂且不要打草惊蛇。”见沈青眉点头又道:“此次结果有三:一起因谁对谁错不论两方罢战互不侵犯剑盟并盟之事不得再行;二上清道自出一组人马专查前些日子几位真人被劫杀一事;三我云宫负责追查黄泉剑派查清栖霞惨事始末。”

    沈青眉听后想了想道:“上清道对这事一向寸步不让认准那事是我们做的必要先报仇而后快如今为什么就同意了呢?莫非洞天真人真那么厉害?”

    易白石道:“本来是该没什么进展。他二人一味的说什么以大局为重不论原因要先罢战硬要压下这层纷争上清道自不会同意。不过昨日好像是上清道道尊云显圣祖出关之日今日他们便同意了很有可能这是云显真人的意愿他们才会同意。但是肯定很不服气要不然也不会结果尚未宣布就都一走了之了。”

    沈青眉道:“这倒是个好消息。我们如今实力尚未完全整合此时就与上清道争力实属不智。况且那件事本就不是我们所为若为他们仇家偶然所为也就罢了如果不是……那便是有人故意栽赃如此一来其意自明就是要挑动我两大玄门之争不知何方神圣竟然算计如此之大实在不可不防。”

    “哼上清道四名真人都是李春秋那一级的人物、人仙之中的佼佼者被人一阵而困三日而亡什么样的仇人有这等大手笔?而且正选在他们败于我宫、身上有伤、回去求援之时动手时机拿捏如此之巧不是栽赃又是什么?”

    “可是如此一番调解却也有不好的地方。”沈青眉若有所思道。

    “哦?说来听听。”

    “适才叔叔说起此次乃是将敌我分歧硬压下去只怕虽然治得一时但从此却为上清道所记恨恐怕以后本来可以不动武的地方也只得动武了。”

    “嗯不错……”易白石道“我云宫此次要称霸天下道门却并非要吞并天下道门也没那个实力。你这么一说倒真是提醒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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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千里眠山隐仙器 咫尺画图有乾坤

    东华神州天地间一点精灵所系感大道之广泽修道者甚众。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请牢记

    道之所存修之所存。若问修道之人目的为何答者皆不过二字——“成仙”而已。

    世人多晓“仙”这一字却不知法亦有三成而仙也有五等之说。昔者吕仙纯阳问道于钟离权钟师曾云:“法有三成者小成、中成、大成之不同也。仙有五等者鬼仙、人仙、地仙、神仙、天仙之不等皆是仙也。鬼仙不离于鬼人仙不离于人地仙不离于地神仙不离于神天仙不离于天。”此五仙者为诸仙之等。

    世间修持之人各分门派门门不同。有的能持咒役鬼有的能仗剑捉妖有的能云天御剑有的能变幻无方无知愚民偶一见之便以为神仙实则不过仍在人仙一界之中而已。如今若说地仙也是凤毛麟角传说中也不过有北溟剑宗穆少游、玄天宗主通天真人、上清道尊云显真人等等几位寥寥数人而已更别说达到神仙一界了。若可修至神仙人才可破空而去白日飞升谢绝尘俗以返三山不在三界五行之中永无七情六欲之扰。若功行圆满抵达天仙之境又才可受天书以返洞天又要“于天地有大功于今古有大行历任过三十六洞天才返八十一阳天而返三清虚无自然之界”。所以要道有所成多不知要几千百年才能勾得。(注:此处设定取自《钟吕传道集》)

    细数历代飞升之仙能有几多?因此大凡天下修道之人仍不过是人仙一界罢了。人仙一界是为天下道门。

    天下道门已经平静了多久了?

    这个问题倒是简单因为只要数下道天盟成立了多少年这个数字便是了。

    “道天盟”——但凡神州大地修炼之人无人不晓的一个名字。将近两百年前传说曾有一邪派肆虐神州名为“天邪道”。如今这个名字已经不再被人提起不过若说起天邪道里的一个魔头许多有道行的人却都还记得那便是——“血隐魔尊”。老人们都说当年血隐师从天邪道神通广大、嗜血成狂曾三日之内连灭四派震惊天下。于是当时的道门震怒便由“三大玄门”秘密召集高手誓要拔除血隐剿灭天邪。终于后来在通天真人的帮助下一战殄灭天邪道但却仍给血隐逃了去但是他虽逃得了一时却仍躲不过大数去传说一年后其被两名新秀击成重伤然后终于被通天真人除去。那两名新秀便是后来的“天道双剑”剑神卫淳风和剑宗穆少游兄弟而通天真人声名也终至顶峰便于第二年在龙雀山归望峰创立玄天宗成为日后“四大玄门”之一。同年为了防止再有类似的邪魔出现也为了不让各大门派掣肘各大门派一致同意共同成立了“道天盟”至今已有一百八十三年。

    一百八十三年来除了道天盟建立后十九年天下第一剑派无妄剑派全派而灭这件事以外就再没有什么大风浪了直至不久之前的章门之祸。虽然相比从前那场惊天动地的正邪大战来说这场惨事只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但是造成这打破水面平静的小小波纹的究竟只是偶尔一颗石子而已还是那黑憧憧的乌云里掉下的第一滴雨呢?

    这第一百八十三年注定成为一段历史的开始……

    “三月横剑大会不欢而散;六月底杭州章氏一家灭派;七月时我碧落派终于联合上云界仙宫……”谢青阳掐着手指细细说来然后抬头看了看天上变幻莫测的朵朵白云忽地叹了口气。

    “那照你这么说我看看……”坐在一旁的曹梦秀一笑露出两个酒窝也细数了起来:“八月龙旋岛一战邱神龙被困;十月我碧落同着凌霄、章氏两派一起进逼天罡派;十一月云宫与上清道纷纷卷进上清道四名真人被云宫所杀;十二月经另两大玄门调解两方达成和解青牛山之困终解……”说完吐了一口气又道:“事情果然够多不知道这一年为什么会这么乱。”

    谢青阳剑眉一挑自石上站起身道:“乱中有序序中有伏可不仅仅是一个‘乱’字就能说明一切的啊。”

    “唉……呆在这里与世隔绝都是听你说起些只言片语我哪能分析出那么多来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里去见见外面的天空。”曹梦秀痴痴道想了一会她又忽地转头道:“你那么厉害倒是说说看这里面藏着什么势头?”

    谢青阳望她一笑“云界仙宫一味拓展势力近来又有数家门派加入云宫联盟听说漠北雍家也已唯岳临风马是瞻。请牢记另外听师父说九大奇门之一的鬼仙门竟也被他们网罗住了看来云宫这一次非要有大动作不可。”

    “云宫有意称霸道门这谁都看出来了还用你说啊?”

    谢青阳道:“云宫虽欲称霸道门却不是要将各大门派一起吞并。岳临风虽然野心勃勃却也不至于自大到这个地步。况且如今其意思虽然明朗羽翼却未丰厚贸然激怒上清道这千年大派岂是智者所为?四真之死真是有些奇怪……”

    曹梦秀小鼻子一皱疑道:“你是说……会有别人杀人嫁祸云宫?”

    “如今形势晦暗不明不好多说。如果说是岳临风投石问路却也说得过去。”谢青阳一笑道。“我在意的倒不是这点。只不过两大玄门之争起于我剑盟之争我剑盟之争又起于章门之祸而章门之祸又是黄泉剑派所为我碧落派也脱不了干系……你说这些事情串在一起难道都是巧合么?”

    “啊?”曹梦秀惊道“听你这么一说难道都是云宫所为?”

    “如今形势晦暗不明不好……”

    “啪!”谢青阳正在摇头晃脑肩上早被曹梦秀玉手拍了个结实只疼得他一缩脑袋却听曹梦秀娇声道:“你就知道晦暗不明晦暗不明吊人家胃口你也就糊弄糊弄我这个什么也不懂的人吧!有本事怎么不去跟通天真人说说哩?”

    谢青阳闻言苦笑揉了揉肩道:“我师父是那几个人的眼中钉如今只是在碎雨亭精修门都不能出何况我们这些做弟子的?除了你还有谁会听我说啊?全都怪那紫修。”他心中早已不认那紫修为尊长故此私下里连“师伯”也不叫直呼其名。

    曹梦秀闻言接道:“却好笑紫修本想借着云宫势力一举吞并剑盟却不想如今盟也并不了却反成了云宫棋子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谢青阳叹气道:“他是没什么大能耐的。倒是二师伯……”说到紫霆他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二师伯怎么了?”曹梦秀问道。

    谢青阳沉默了一下随后才道:“二师伯此人城府深得很紫修对他言听计从若说并盟没他的主意我却不信。而且那七诀合一之术是他传出的你也知道真正的七心诀是羽白留给我们的他这诀法却从哪出?可笑紫修等被功法迷住了眼睛竟然毫无察觉我却感到二师叔一定有他自己的目的。”

    “你又没有证据……”曹梦秀道忽又转言:“不说这些闷事了。最近外面可有什么有意思的消息?说来听听?”

    看着她对这等大事好不关心谢青阳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气道:“有意思的?”他又挠了挠头忽地眼中一亮笑道:“却正有一件!”随即又坐在大石之上对曹梦秀道:“还记得从前我跟你们说起过的那个应劫箴言么?”

    “通天真人译出的那个?”

    “对就是那个!上头说什么‘邪天降世万事皆休’的那个!现在据说东觉寺圣僧远庭、元真大师也有所示已经打破从不干涉寺政之例令东觉寺全寺此后不得随意牵扯世间琐事、所有在外云游积功的弟子一律回寺竟然似乎是个明哲保身之举真令人啧舌!另外”他神色忽然兴奋起来“玄天宫通天真人前些日子突然出玉诏说大劫将至苍眠山中有不世奇宝将出只有真正应劫之人才有福缘得之!如今天下风闻这消息赶去苍眠山的修道中人已有不少了。据说锁仙山殷太冲、公孙世家公孙阳也都已经动身我们的沈大少爷也要去凑凑热闹呢。”

    曹梦秀细细听着面色先是一阵兴奋等听到沈开玉竟也要去时嘴巴不禁一撇不屑道:“就凭他?他何德何能能得此等奇宝?”

    “哼”谢青阳冷笑一声道“就算什么身份都没有他八成也会去碰碰运气何况他还有个‘应劫’的名头呢?如今紫修等人也是大大的为他撑腰要他去争听说云宫竟然也知道了也要帮他呢。这些人宝倒在其次怕却是看上那‘应劫’的名号了。谁不想这箴言中人是站在自己一边的?我说……”他正说着却扫见曹梦秀的面色有些不对却是满眼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遂用手肘一碰她道:“喂秀儿师妹想什么呢?”

    曹梦秀刷地扭头眼睛里满是兴奋之色轻声道:“这样的事情到时候定然是热闹无比你说我们去求求师父下山看看可好?”

    “这……”谢青阳闻听禁不住舔了舔嘴唇。

    金风轻旋荡漾氤氲变幻无常。

    这金风可不是夏去秋来、金风送爽那等秋日之风而是确确实实的如黄金般颜色耀目游离于身周好似金粉一样的古怪云气。

    宁羽白满面冷峻之色轻轻转头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他不能确定四面金风到底是什么东西但他却能确定一点——那东西很危险。因为每当金风轻卷就要拂向自己的时候他的额头上便会一热继而一道淡淡光幕便会挡在身前阻住那风。那金风擦着光幕流过不断激起一阵噼啪火光出来他的肌肤上也相应地一阵火辣刺痛掠过就像被抹上了辣椒水一样的难受。所幸这些云气卷动不烈还忍受得了只是他身子不能驾风御剑四处无着但好像有一个微弱的力量不停地拽着自己使得自己身子正往“下”落去。此地看起来四面相同无上无下全无方向他只好把那落去的地方先看作“下”好了。然而那力量实在是太小以致于下落的度自己甚至都有些感觉不到了。

    自一时不防之下被人收入图中他就跌进了这古怪的地方。周围茫茫无际都是浩荡金云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并无半点着力之处就好像飞在天上一般。他又不能使不得法术就算使得恐怕也驾不得风来只得任凭身子缓缓地向下坠去单不知为何落下去的度却是慢得出奇。看那金涛滚滚闭塞四方也不知到底要坠到什么地方去宁羽白眉头一皱嚓的一声在衣上撕下一条碎布扔了出去。

    “轰”!甫一离手脱开了卐字保护那片碎布刚沾着一丁点金色云气一团火苗便猛地迸起一瞬间便吞没了它再熄灭下去却连星点灰烬都没留下。这看得宁羽白心中一紧忖道:“这究竟是什么宝物?又是何人将我收了进来?”转而他又一想万幸此时有这妙法印相护否则碰到那非火非金非水非风的东西还说不定变成什么样子呢。如此说来之前被擒倒成了好事了正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想到此他心中才刚刚一宽却又忽地念起这小乘十方妙法印只得十二个时辰的功效看这金涛火云好像天一样宽厚这等度落下也不知何时才能到地假如十二个时辰仍不能出还不是一样要葬身此地?

    虽想到了这点可除了静静等待如此情况下他又能想出什么办法?只好把牙一咬忍住那一阵阵的金风焚体一边任凭身子下坠一边再往四外看去。上下左右里到处都是金色云气有的飘若飞絮流转四方有的聚成大团高有百丈有的涌如波涛排天而去……种种状态不一而足除此之外再看不到其他任何东西。

    宁羽白紧眯双眼远远眺去努力想要透过那滚滚金云看透外面的景象。如今即使能看到一点点不同于那种金云的东西也能给他以一丝希望。只可惜不知过了多久自己却仍在轻轻地旋落满天的金云形状变了几千次却仍是看不透外面。

    “唉……”他长叹一声顾不得全身火炙闭上了眼睛。虽然不知过去了多久不过现在金风与妙法印相冲撞时明显的火花已经弱了下去他知道那妙法印经由无尽的金风激荡恐怕是撑不住十二个时辰没多久就要失效了一股无力之感顿时袭上心头。

    “呼——”又是一阵金风吹过右臂之上顿时一阵灼烧比之前面更痛。那金风力量似乎陡地大了起来宁羽白被带得一动反而又向上升了几分。他虽闭着眼双眉却仍被一道突然出现的强烈的光线刺激得紧紧一皱!

    “有变化?”心中一个念头猛地冒出他刷地睁开了双眼右边天顶处一道耀眼的光芒正射破层层金涛映入眼来。他忙用手一遮眯眼看去只见那处不知什么时候起竟出现了一个白芒炽炽的“太阳”正在大神威万道光芒照亮了半边天去。金云滚滚纷纷被激得涌动了起来好似海潮一般向右涌了过去。宁羽白不晓得到底生什么只觉身随潮走往另一边飘去却见体外火芒四射手上早已是通红一片。他猛地想起那炉火之中的铸造刀剑来不禁心中一寒瞄了一眼那个“太阳”动起手脚便往下游去只可惜却是根本没用身子柳絮一样被卷的高低起伏不定全不听指唤。正在惊惶之际但见左边天顶一轮红光猛地跃起道道红芒乱射而出透过金云也照了下来。再看那光源处却是弯弯有如月牙一般竟是轮红月!红光排天而出推动金潮朝着那边白日迎了上去。宁羽白一见大叫一声“不好”一个翻滚就往底下钻去奈何仍是无处着力刚翻过身去那一红一白两面光墙便已撞在了一起。只听轰天介一声巨响由上传来宁羽白一咬牙猛地将身子曲做一团双手抱住膝头把眼一闭听天由命了。

    “轰隆隆——”滚滚闷响自顶上不断传来漫漫金云中的宁静终于被打破由两道光芒对峙之处起金色云气激荡有如暴风只掀起了满天狂潮来直激得电光盘卷、火蛇四溢。不多是又是一声炸响更强的一次对击撞起!宁羽白猛觉得背上好像被一柄烧红了的铁锤狂砸了一下似的嗖的一声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一瞬间也不知撞破多少了层云气直直地朝着下面飞坠了下去。背上剧痛传来那些扑面而来金云灼烧之感几乎可以忽略了他得头上早已是一层冷汗。紧咬牙关忍过一阵剧痛他偷眼往上一瞧脸却猛地变了颜色一下子连那剧痛都快忘记了。只见由那天上由红白二光争斗激烈惹得周围金风狂卷竟渐渐的形成了一股旋风搅得茫茫金涛中间现出一个巨大的漩涡如龙卷之势飞快地往下旋了下来最前头离着自己不过里许之距!他吓得倒吸一口冷气再往前看却是层层雾气障住眼前不过丈许就再也看不清了看样子和刚才身在半空之中也没有任何区别不知还有几千几百里才能到得尽头呢!又或者永远也不会有尽头吧?那龙卷越来越近自己下坠之势却是越来越慢。“我命休矣!”他心中暗叫一声把眼一闭只等着被那飓风吞没了。

    “扑——”烧灼之感猛地俱去好像由炭火炉一下子跳到了清水池塘中一样宁羽白只觉得浑身上下顿是一凉!本来那遥遥牵着他的一丝力量也迅地变猛本已缓慢下来的飞落之势又再增强嗖一下他又飞坠了下去。慌忙中他猛地把眼睁开不想看见的却是满眼飞接近的苍岩土地还未等他作出什么反应整个人已如炮弹一般“咚”地一声砸在了地上!

    霎时尘土飞扬。

    过了良久一声声咳嗽终于在灰土中传了出来。那灰土慢慢地散去又过了一会宁羽白强撑着身体终于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喘了几口气揉了揉眼睛他抬起头来往四外望去只见自己正身处于一座小岛之上。这岛也算得上是不小尽是裸岩赤土半根树木也看不到里面却又有大小石山数座突起挡住视线再看不见情形。自己正处于岛子边缘之处只见外面四周连带天顶上空尽是无边金涛怒卷却只在外面肆虐离着这岛几十丈处便不再冲入。那恐怖的巨大金色龙卷也在顶处止步竟不越雷池一步。

    眼望着如此天风荒岛宁羽白不由得呆了半晌然后低了头想了一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了看自己双手。一见双手无事便又往背后摸去。一摸之下觉秋水剑尚在心里终于稍微定了定。正在这时额头之上忽地一热他整个人不觉嗡地一震眼前光芒闪过处心中霍地清朗起来但觉所有经脉豁然通畅灵息自丹田内破锁而出涌向全身。

    “唏……若是这印早除几分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宁羽白察觉十方妙法印已经除去心中一阵唏嘘不由得又想道:“师父说过这十方妙法印为东觉寺镇寺之宝又为天寰八宝之一果然厉害。今日幸亏用了它一件继炼的小乘符刻否则这命就交代在这了若是主宝在此当真能和昊天令一较高下……”心中还在寻思忽然一阵奇怪的感觉自心中升起。

    “咦?”他不觉惊呼转头往山里望去但只见怪石棱起山里黑压压的一片看不清楚那黑暗处仿佛无数巨兽的大口尖石就如长牙令人望而生畏。然而他却丝毫不惧眼中反而迸出火花喃喃道:“这感觉……怎么这么熟悉?难道是……”

    “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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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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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乙天寰录介绍:
天之壮阔,有几何哉?地之广博,有几方哉?
天地成者亿万年,天虽为无际,地却成五洲。人处天地之间,感乾坤造物之妙法,不甘碌碌一世,终究无所可得,遂有随先圣者,餐风饮露、凝神炼体,导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终成仙真之体,得最终破空飞升而去,神游于六道之外,逍遥于宇太乙天寰录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太乙天寰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太乙天寰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