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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生存记录贴全文阅读

作者:我想吃肉     穿越生存记录贴txt下载     穿越生存记录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章 好基友的真面目

    驿丞家的小姑娘手脚特别勤快,比起姚妮这个半路出家,还因为近视眼不得不只学了一点剪裁的姚妮,技能熟练度多的不是一点两点。因为看姚妮的红布买得多,动动手,转眼就给缝了四条出来。姚妮看得眼珠子都凸出来了!突然发现,自己又成了根废柴。

    姚妮发呆的功夫,小姑娘又给她缝出了两条来!姨妈巾用不了多少布,也不用什么特别的剪裁,小姑娘估计也是做得顺手,每条边都缝了两道缝,十分结实。姚妮回过神来一看,好么,六条了,怎么着也够使了,连忙说:“够了够了!”看看剩下的布,还有一些,因为是用剩下的,就不好意思给人,自己留下来了,除了一陌钱,还拿了一方帕子给她。

    小姑娘笑眯眯地道了谢。因为是驿丞家的姑娘,来往也遇着些官员一类的,也有带女眷让她帮忙做事的,也有赏钱拿。她做这些事情,也是驾轻就熟的。回去就把这一陌钱放到钱箱子里,暗忖:加上以前的赏钱,倒好买副银耳坠子了。

    姚妮把姨妈巾收好,小姑娘端了早饭来。早饭就是白粥配点小菜,小姑娘说:“姑娘还在喝药,为防药性相克,还是先喝些白粥的好。”姚妮嘴巴里能淡出鸟来,还是不得不接受了她的说话,在没医少药的年代,身体比神马都重要!姚妮又请她给烧点热水,小姑娘以为她另有用处,也不多问,答应一声就走了。

    姚妮一碗粥喝完,热水来了,姚妮道了声谢,说:“今天早上麻烦你啦,我没有旁的事情了,你忙自己的吧。”

    小姑娘识趣告辞:“姑娘好生歇息。”临走还体贴地帮姚妮把门给带上了。

    姚妮等她走了,才打开背篓一翻,东西也没少,取了块肥皂来,兑点热水把姨妈巾统统洗了一遍,然后挂架子上凑近了火坑烤着,备用。这一套忙完了,才发现她在小县城里买的东西都堆到她房间里来了!=囗=!姚妮忽然觉得好虐!【生病只能吃白痴,眼前却有一堆卤猪蹄!#你懂的#】

    收拾完了,忽然听到敲门声,说话的是闵行:“姚姑娘,今天感觉好些了么?”

    姚妮:“(⊙o⊙)!”正要说好了,忽然发现晾在架子上烤的姨妈巾!靠之!用她满级的连滚带爬技能扑过去把姨妈巾划拉一下,都塞被子里了!

    外面闵行又说话了:“姚姑娘?”

    姚妮答应一声:“请进!”

    闵行推门而入,见姚妮衣服穿得好好的,炕上被子略乱,以为她是刚刚躺下了又起来,不由低下了头。范姜柏跟在他后面,P都不敢放一个,据说是怕吓着小姑娘。

    姚妮请他们进来坐,一面倒茶一面说:“谢谢你们啦,不是你们,我就死定了。”

    闵行连忙说:“应该的。出门在外嘛。我再给姑娘号号脉。”

    姚妮伸出手来,闵行试了一回,道:“好了一些,咱们再停两天,等姑娘好透了再走。”

    姚妮十分过意不去,问道:“会不会耽误你的事?你们要有急事,把我放下也行。”

    闵行道:“哪有帮人帮一半儿的呢?”

    姚妮十分感动,觉得真是遇到了好人。眼睛正好扫到了那一堆猪蹄鸡爪糖炒栗子,连忙说:“你们还把这些都堆到这里来。”颤悠悠地要去搬坛子提篮子把好吃的给这两个人带去。

    她本来就没痊愈,说话也有点有气无力的,赶路步子也飘,闵行吓了一跳,连忙跳了起来,说:“这本来就是姑娘买的嘛!”

    姚妮有气无力地道:“买来就是给人吃的嘛!”

    范姜柏心里狂点头!用眼睛看闵行,闵行道:“我们拿一点佐酒就够啦。”

    姚妮特别嘱咐:“多拿一点!”就要让小姑娘给拿个托盘,满满装了许多猪蹄鸡爪猪肝豆腐干的。她听殷红绫说过,过往驿站的住客都各有伙食标准的,像闵行这样特别守规矩的好人,肯定不会多占便宜,小捕头的级别也不是特别高,自然没有多少好吃的。而且天上在下雪路不好走,就算有钱,怕也支使不来驿卒到几十里外去买好菜。酒或许还有一点,驿铺可能还养一点鸡鸭猪肉,却要预防有大官路过时吃。

    范姜柏眼睛都亮了,姚妮看到了,就更瑟缩了。

    范姜柏:[TT又被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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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妮的午饭还是白粥小菜,还有一盘难得的炒青菜,又多了个咸蛋,这又让她觉得自己还是少买了很多东西。

    吃过午饭,驿丞家的姑娘又给姚妮端了碗药来,说:“这是那位捕头特地吩咐的,每日三次,再喝两天就好啦。”

    中药的味道真的挺不好喝的,姚妮以前看电视的时候吧,觉得那种头上扎条布,脸白白的、嘴唇也是粉白色的,靠一个大大软软的靠垫上,让人端着个小小的白玉碗,用个小银勺子一小勺、一小勺地喂药,是一件相当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事情。

    现在她绝不敢这么想了!而且再次确认,不论是闵行开的感冒药,还是殷绿绡开的袪风邪的药,味道都是一样的难闻又难喝!演员拍戏的时候一定是喝的止咳糖浆!那么难喝,还一小勺一小勺地喝,绝逼是喂药的人在整蛊!尤其不是只喝一次,而是要连喝N次的时候。

    所以姚妮相当豪气地一口干了碗里药!妈蛋!难喝死了!这种药汁,不止是一种单纯的苦,而是混和了不知道什么味道在一起,刺激着感官,形成一个“想吐”的效果。姚妮喝完药就奔水壶去了!驿丞家小姑娘掩口一笑:“姑娘不是还有蜜饯么?”

    姚妮这才又奔零售筐子去,翻出俩杏脯嚼了。伸手掏了一把五香瓜子儿给驿丞家的小姑娘:“你吃这个不?”

    小姑娘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托着张手帕接了。小心地把瓜子儿包起来才说:“谢谢姑娘啦,如今下雪了,不大好买呢。”

    姚妮又抓了一把给她:“那你多拿一点。”

    小姑娘又接了,连忙说:“够啦够啦,我不是想多讨要的。”

    姚妮也笑了:“知道知道。你平常就住这里啊?”

    小姑娘道:“是啊,打我记事起就住这儿了。”

    “那你想买些东西了,岂不麻烦?”

    小姑娘道:“离这里二十里,就是我们家世代住的村子啦,想要什么,都往那里去采买。也有货郎过那里,我都央我外婆给我留些东西,过几日我去拿。我爹有这么个差使,才全家住这里的。”因为驿铺有些油水。按照姚妮的说法,那就是水电费是公家出钱,这驿丞就带一家子住了过来。这已是约定俗成了。这样他们家里的女人可以为来往官员等人的女眷做些活计,自己家也省了许多嚼裹。

    两人正在聊着天儿,忽然听到噼哩叭啦的声音,还有驿丞的惊呼:“两位慢动手,有话好好说。”

    驿丞家姑娘倒是稳定,把门给插了,回头看姚妮道:“江湖人有些个也会住驿站,他们一来,就常有些争斗。有些脸面的打完了都会赔钱。赔不了的咱也能报上去让六扇门的追缴。与姑娘同来的有位公人,江湖人寻常不会寻公人的晦气。姑娘只管藏好了,甭惊着自个儿就行啦。”

    姚妮:“=囗=!”六扇门的业务里还包括为朝廷追债吗?

    哎哎,在有江湖人的世界里,没有什么不可能啊!其实追债范围还包括在人家客栈、饭馆里打架,打坏的桌椅板凳家俱钱、误伤伙计的汤药费之类的。没看人家小姑娘都已经习惯了吗?

    姚妮啃着手指头,心说,这日子真没法过了!六扇门帮着追债,也不知道最后受害者能拿到几个钱。她却不知道,六扇门也不会为一个桌子两条板凳派人出公差。完全是过一段时间统计汇总一下,然后往各大门派讨要。如果行凶的是江洋大盗,那就把通缉令再提高一个档次。不管黑道白道,也有做生意的,也有缴税的,有些还是缴税大户,当然也是逃税和走私大户,这都不一一细表了。

    两人正在聊着天儿,那边驿丞忽然来敲门:“丫头,丫头,姑娘在么?请姑娘来劝一劝吧,与姑娘同来的两位打起来了!”

    屋里两人:“=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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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妮赶到的时候,闵行和范姜柏两个好人正在大打出手,就为抢最后一块猪蹄!

    姚妮相当实惠给两人装了一大碗猪蹄,他两个也没有忌口,端出去就让驿丞给切切块,配上驿站里的老酒,再来点花生米,姚妮那里还给了些鸡爪之类的,都拿来下饭。江湖人的胃口大、容易饭,两人一个十六、一个二十,都在长个儿的时候,饭量是相当惊人的。先对着大块的卤肉、猪肝之类各干掉一盆米饭,喝了一大碗汤,然后才是就着小酒啃猪蹄鸡爪,啃得不要太满足!

    两人感情好啊!感情好的表现就在于抢食的时候绝不肯让。鸡爪子很巧有十四个,一人七个。猪蹄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厨子切来切去,切得只有二十九块!这还了得?!

    闵行是个好人不假,会做饭也不假,会主动做饭也不假,但不代表不喜欢吃,不是吗?

    范姜柏做的饭也只是能吃而已,有好吃的猪蹄,哪会让啊?!

    姚妮推门进入,他们听到声音,闵行怒喝一声:“不要来管闲事,打完就好了。”范姜柏趁他说话的功夫,飞扑上前,一口叼住了那块猪蹄!

    姚妮:(⊙o⊙)!#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哪家CP会为抢猪蹄大打出手的?!

    闵行怒喝完了,忽然觉得不对,一看,好么,姚妮。

    范姜柏飞快地啃着猪蹄,还含糊地道:“已经打完了。”这货啃着猪蹄头都不带抬一下的。

    闵行拿油手戳了他一下,他飞快地吞了下去,把骨头扔到闵行的手里:“好了,最后一块也吃完了,不打了……”一抬头看到姚妮正目瞪口呆看着他,范姜柏傻了。

    闵行飞快地把猪骨头扔回盘子里,四尺远,神准命中!往身上一擦油水,然后不好意思地解释:“我们吃饭就这样,他也不是坏人,真的……”

    姚妮梦游似地说:“我知道……”【这种担心吊胆了N久,才发现害怕的那货根本不是条狼而是只二货哈士奇的感觉,亲们能明白吗?!!!】

    闵行可担心了,看一眼范姜柏,范姜柏缩缩缩。姚妮弱地道:“其实我那里还有猪蹄的……”

    范姜柏刷地抬起了头来,眼睛刷地就亮了,满嘴油光地笑了!

    姚妮觉得这货笑得超傻!一笑就不像教主了,他像二教主了啊!

第32章 范姜柏的生意经

    31楼:【范姜柏这货特别不要脸!楼主提供了猪蹄、提供了鸡爪、提供了卤蛋、提供了杏脯,但是楼主在喝药,完全不能吃这些。于是这货一点也不矜持地当!着!楼!主!的!面!啃起了猪蹄!特别特别没下限!老子在喝药,只能看着他啃TTTobe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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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塑造一个形象要很久,崩坏只在一瞬间。”据说这句话是用来提醒公众人物要持之以衡的。现在用在范姜柏和闵行身上,真的是再贴切不过了。在经历过亲眼目睹“为一块猪蹄大打出手”之后,打死姚妮也对范姜柏畏惧不起来了。

    范姜柏也是,如果一个人,亲眼目睹了你跟你的好基友为了最后一块猪蹄大打出手,你趁基友说话把猪蹄啃了,还把啃剩的骨头扔到他手里,最不幸的是,目击者是猪蹄提供者,你对她也高冷不起来。何况范姜柏同学本来就不高冷,只是个苦逼的长相被鄙视的家伙而已。遇到这么个人,要么是老死不相往来,以后她出现你就躲着,要么是打破彼此之间的藩篱,后者我们称之为破罐子破摔。

    范姜柏显然属于后者。

    闵行与他的情况差不多,虽然心里还是怀疑姚妮的来历与目的,也不好再拿出一副客气面孔来,一时间表情亲切了不少。

    嗯,真是两个好孩子。

    驿丞躲在外面,见他们不打了,也很开心。要知道江湖大侠们打坏了朝廷的东西,那是必须赔的,不赔有六扇门赔偿。如果是捕头打坏了东西,驿丞是绝逼不敢让闵行赔钱的。一见不打了,驿丞连忙指挥着两个驿卒进来收拾一地骨头。再一看,碗碟都是好好的,没有打烂。桌椅也是好好的,都没有碎成木片。登时脸上笑开了花,哈着腰道:“小的去打水给两位洗洗手,再上一壶好茶,三位慢慢喝、慢慢聊。”

    姚妮被范姜柏那种“之前觉得满是邪魅恶意,现在才发现其实是狗狗饿了”的眼神看得一个哆嗦:“您先收拾着,我去拿猪蹄。”

    范姜柏特别开心,眼睛更亮了,十分想说:“我跟你去拿。”又怕吓到了她,于是悄悄踢踢闵行。

    闵行咳嗽一声,又往身上擦了擦手:“姑娘还没痊愈呢,我跟姑娘去拿。”

    姚妮十分看不下去了,说:“别往身上擦了。”

    闵行:“TT”

    范姜柏嘿嘿直笑,被闵行踢了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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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姚妮房里,闵行也不敢乱看,姚妮十分看不下去,新取了一块肥皂,对他说:“你洗洗手吧,用这个,比澡豆好用一点。”其实澡豆蛮温和的,但是闵行两手大油,还是用肥皂洗比较干净。

    闵行没见过肥皂,一浸了水,只觉得滑,在姚妮的指示下涂了两手,搓来揉去,再往盆里一洗,十分干净,不由惊奇道:“这是什么?”

    姚妮故作神秘地笑道:“好东西呢,你只管用,只有我会做。”

    闵行还算有良心,想起来范姜柏来,于是拼命帮范姜柏说好话:“范姜人很好的,就是面恶心善啦。你病了,他一刻也不耽搁就说得赶紧找个地方歇下来。他人真不坏。”

    姚妮特别真诚地说:“我相信,真的。”#一个吃货怎么可能不是好人#

    闵行还在说:“我跟他是好友,他一点坏心也没有……”然后就说了范姜柏的许多事迹,比如路上帮他抓小偷,看到吃霸王餐的就上去帮忙店家,看到调戏民女的就上去抢救(然后因为长得太凶把民女吓跑了)诸如此类。继而叹道:“他也是吃了那张脸的亏,人见了都说他不像好人,笑起来更不像。”

    姚妮听了直点头,这种邪魅一笑的魔教教主样的表情,他能像个好人吗?花痴也只能在心里流口水啊!

    闵行继续游说:“他其实很好说话的,真的!对了,他饿了的时候是有点奇怪,但是不会伤人。”

    “他以前那么瞪人,其实是……在城里那么看我,也不是嫌弃我买得东西太多,而是……刚才我送猪蹄,他其实不是不开心,根本就是……他见面黑着脸让你做饭,只是因为他想吃了?”姚妮整个人都不好了!

    闵行特别赞同在点点头:“我开始也以为他是个不好相处的人,后来……”

    姚妮默默地给添上一句:【发现他是个吃货。】

    最后闵行下了个总结:“他人不坏的,你别怕他啊。”

    姚妮默默点头:“我知道了。”

    在两人进行了一次亲切友好的交谈之后,姚妮拖着破碎的三观,闵行抱着一盘猪蹄,一起去找范姜柏。彼时不止两人吃饭的房间收拾好了,范姜柏也收拾好了一颗又被妹子鄙视到破碎的心,安静地等着猪蹄。驿卒小心翼翼地又给他端来一盆热水,拿了澡豆来给他洗手。

    等到闵行与姚妮来了,他已经抱着剑坐在桌子前,眼巴巴地看着门口了。搁半个小时以前,姚妮看到这种目光,绝逼要脑补成“女人,放开那个捕快”,现在已经自动脑补成“猪蹄,快到碗里来”。姚妮真想捂脸,太幻灭了!

    到了桌子前,闵行招呼了驿卒把猪蹄切一切,额外吩咐:“切匀一点!切成双数块!”这就是打起来的真相!姚妮突然特别不想说自己认识这两个货!

    上一盘猪蹄就是切猪蹄的驿卒给偷吃了一块,现在听到他这句话,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让你嘴贱!

    猪蹄切好端上来,驿丞不敢再给他们酒了,就又送了一壶新茶来,还特别说:“这是上好的茉莉花茶,香!水在那头炉子上,只管续!”又白送了一盘油炸的花生米,说是他请客。姚妮没来得及研究花生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印象里这是一种美洲作物……

    就见范姜柏捞起筷子就叉了一块猪蹄,还特别诚恳地说:“谢谢姑娘了。”

    被一个长得酷帅狂霸拽的年轻帅哥盯着说谢谢,哪怕你知道他是个吃货,只是在感谢你的猪蹄,也要脸红一下,才能对得起这张帅脸。姚妮一脸红,把范姜柏吓得不轻,这实在是个优厚的待遇啊!范姜柏一块猪蹄落了下来,闵行特别敏捷地一筷子夹住了抱着啃。

    范姜柏咳嗽一声:“挺好吃的,可惜你不能吃。果脯还是可以吃的,对吧?”说完,桌子底下又踢了闵行一脚。

    闵行一边啃猪蹄一边点头,含糊地道:“不要吃太多,还是可以的。明天就能吃点肉了。”

    看着你们俩这个样子,真的让人觉得很饿好吗?

    姚妮扶额:“你们俩先吃,啃完了再说话,这么看着,我馋!”

    范姜柏大生知己之感:“明白,明白。”然后就飞快地抢起猪蹄来。明明本来已经吃得差不多饱了,看到猪蹄他又馋了!所谓吃人嘴短,两人风卷残云吃完了猪蹄,对姚妮的好感度从50刷到了500,从萍水相逢,刷到了相见恨晚。

    然后就拿澡豆洗了手,再喝茉莉花茶解腻,别说,带点茉莉花香气的茶水,喝起来相当舒服。两人看到姚妮震憾的眼神,再看看盘子里干净的猪骨头,开始互相拆台。

    范姜柏必须说:“是因为太好吃了。”

    闵行就吐槽:“是因为你自己手艺太差!”

    于是姚妮就知道,范姜柏与闵行初遇的时候,那是修得了车、扫得了地、抓得住野兔、生得起炭火,奏是厨艺相当令人遗憾!姚妮感叹道:“我也不大会用灶呢,就是火候没法儿弄好。”于是又跟闵行讨论起怎么烧火来了。

    范姜柏特别愤慨,怒道:“有什么好开心的?他一定是迷路找不着家练出来的!”

    接下来就是互揭疮疤,气氛是相当河蟹。直到范姜柏发现自己衣服前胸印着两只油乎乎的爪印……

    闵行的捕快服是黑色、青色镶红边,属暗色系,也有几个油手印,却并不显。范姜柏比较骚包一点,他的衣服是白色的!油印就特别明显。他自己不看还好,一看,顿时觉得自己相当SB!他一动,闵行和姚妮都看出来了,闵行也低头看自己的衣服。

    弄得姚妮都有点不自在了,只好装作不知道。把话题引到迷路上了:“要不是迷路,我还遇到了闵捕头哩。”

    闵行连忙说:“快别这么说啦,叫我小闵就行啦。”

    姚妮笑眯眯地道:“那我叫你闵小弟。”

    三人于焉装作都没看到油手印,又聊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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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妮想自己的姨妈巾已经烤干收起来了,屋里被子都被驿丞家姑娘给叠好了,看他们两个的油手,就邀请他们俩去她那里拿肥皂洗手,再拿点花生瓜子出来到大堂闲磕。反正天冷下雪的,又没别的事情干。临走各带一块回去,外衣脏了之类的,可以用肥皂洗,保准洗得相当干净。

    闵行欣然同意,范姜柏不知道肥皂是什么,但是听懂了花生瓜子,也跟着欣然同意了。反正两个人超没形象的样子都被看了,现在猥琐一点,也毫无压力!

    到了姚妮那里,范姜柏对肥皂相当感兴趣:“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过呢,这是姑娘的秘方?”

    姚妮笑道:“是啊。没事,我做得多,你们一人一块拿去用呗。”

    范姜柏感受到了善意,而且是来自年轻女性的善意,这是相当不容易获得的一个成就,不管物品价值几何,他都相当真诚地接受了。闵行也接过了油纸小包,研究一回,道:“这可是好东西呢。”

    姚妮趁他们洗手的时候,打听一下:“要是再搀点香料,卖给女人,贵一点会有人买吗?”

    闵行要有商业头脑,他就不当捕快了,仗着捕快世家,做个幕后老板开店去了。范姜柏似乎是懂一点,细细一看,肯定地说:“只要是秘方,就会有人买!先从京城里开始,这个一块切成四块,雕得精美些,外头加个瓷盒子,卖高一点,一块卖它一两银子都行!好的胭脂一盒还要好二两呢!姑娘知道上好的澡豆一盒要多少钱?香料比真正能用的豆子贵了何止千百倍?一两澡豆里兑的香料都能值一两银子!越贵的东西它越赚钱呐!”

    虽然范姜柏是个话唠,姚妮还是受到了鼓励!

    闵行问:“你要卖肥皂啊?”

    姚妮大力点头:“我要攒钱回家啊!”

    范姜柏与闵行对望一眼,赶紧洗了手,包好肥皂。似乎觉得这东西洗手相当干净,也就揣了油纸包。心说:哪有那么多坏人呢?只要她没安什么坏心,就算是朋友啦,以后她人事我们也帮忙。两人因为对姚妮有点接纳了,就特别想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有没有什么不好的企图。如果没有,正式交个朋友也没什么。

    不是说江湖上没有神秘的人,也不是说不能跟来历神秘的人交朋友,范姜自己就说是祖上隐居,特别坦然,闵行也跟他成了朋友。但是眼前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总是怪怪的,让他们吹不得打不得的,深交吧,又不太放心。漠视吧,又觉得她人品还不错。相当诡异!

    范姜柏就细细问姚妮的计划:“你打算怎么做呢?”

    姚妮道:“当然是先落个户啦,刚才翻了一回,发现我的路引什么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啦,可能是在掉在雪地里了,得重办一个呢。还要租个房子什么的。”

    范姜柏道:“你一个人也太辛苦啦,京城房价贵呢,别的地方没有人照顾,你一个弱女子恐怕也不好安身立命。大家相逢便是有缘,你家在哪里,要多少盘缠?”大有路费我出的架式。

    闵行也说:“这么拖着不是事儿,到了京城我自然要安排你,只是你远离父母亲人,终不是长久之计呐!”

    姚妮苦着一张脸,倒也觉得这两人是真关心她,可她是穿越来的啊!只好说:“找不着路了……自打上岸,我就没记过路……”

    闵行恍然大悟!路痴!跟自己一样是路痴!

    范姜柏道:“姑娘这方子是家传的?可是秘方?须得保秘才好。否则利润一大,你一个人,如何对付得了许多奸商?”

    姚妮听得连连点头,闵行完全听不懂,只好往桌子边一座,给两人倒水。姚妮一看,就跑去翻出花生、瓜子、蜜饯,又把没怎么动的糖炒栗子拿出来,抱去大堂。

    三个人在大堂里围着个火盆,姚妮一面拿着栗子在火上烤,一面看着范姜柏与闵行,吃完花生吃瓜子吃完瓜子吃蜜饯,最后跟姚妮一块儿蹲在火盆前烤栗子。听范姜柏讲生意经,姚妮偶然说:“范姜肯定从小学做生意学管家。真好!我从小就只会读书吃饭。”

    宅嘛,觉得熟了就是这样,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范姜柏:“……”[卧槽卧槽卧槽!我是想要套她的话的啊!肿么被她看出来因为我爹懒,所以从小全家都督促我做这做那的?!=囗=!]范姜柏特别惊疑!

    闵行心说,叫你得瑟!也很有义气地为他解围,问姚妮:“落户也不是特别难办的事情,不知道姑娘名字是哪个字?”

    姚妮特别大方地拿根火棍儿在地下划出个“妮”字,一面感慨,也挟前不太顺利,就是因为报了个自以高端的名字吧,真是装X遭雷劈。希望这个朴实的名字能带来一点好运气。

    范姜柏:[不对!明明我说路费神马的就是要套出她家在哪里什么的,怎么被你抢先了?]也跟着问:“这个,似乎记得有一地,管女孩子都这么叫的。”

    姚妮无精打彩地道:“我娘乐意啊!”

    范姜柏道:“你们家是母亲取名字?”

    姚妮点头。

    范姜柏对着这么个呆货,没敢再套下去,再套就像是在审问了,不由抓心挠肝。偏偏抓来的一大把栗子都烤完了,姚妮爬起来,又看看天:“哎呀,又要吃晚饭了!”

    范姜柏忽然觉得肚饿。

第33章 驿铺里的新来客

    照闵行和范姜柏的性格,如果姚妮直接说了她就是殷家的那个老师,兴许也不会对她怎么样。然而姚妮却不敢随便说出来,好基友二人组也不能拿她当犯人逼问,只好存着疑虑去吃饭。

    大概是因为闵行与范姜柏两人中午的时候打的那一架太惊人,驿丞晚饭不止上得特别快,还特意烤了两条羊腿给他们做加菜,心说,大不了报个花账,反正不能叫他们再打起来。

    闵行和范姜柏哪里是真打呢?就是动作快了一点、看起来威力大了一点,其实很有分寸的好吗?两人看起来打得凶,其实一只碗都没有打碎,但是把驿丞吓得不轻,于是平白得了两条烤羊腿。看到两条肥羊腿,听着驿丞说:“左右天寒下雪,人又少,怪冷清的。好容易来了诸位,也算热闹热闹,这两条羊腿算是小老儿请客。”

    这倒也是常见的,饭馆客栈的老板,看到不像好人的又或者是特别像好人的,都会来这么一手,前者是为堵其口不要来找麻烦,后者是结个善缘,也许能提携自己。

    闵行与范姜柏会意,都道了一声谢。就着椒盐、孜然,开始啃羊腿。

    姚妮,姚妮喝粥。好在今天晚上喝的是肉粥,才不至于对啃羊腿二人组表现出更多的鄙视。

    闵行看她可怜,下午的时候又把一回脉见她好像好了不少,就说可以给她加一点肉沫煮粥。闵家的观点,人只要能吃,哪怕生病也不用太担心,因为能吃就能补。如果一个人饭量减了,哪怕看起来没问题,也要怀疑是不是身体变弱了。

    姚妮喝着肉粥,感觉特别坑爹,喝进一口,觉得咸咸的很开心,还有肉味。特别哈皮地咬下去,特么只有一点点肉沫,再想咬,肉沫已经被咬烂了,只有味道没有口感。姚妮觉得特别特别不满足,觉得自己好像被蒙上眼睛拉磨的毛驴。越喝肉粥就越想吃肉TT

    旁边还有两个混蛋在啃羊腿!还吃得特别香!也不怕噎着!

    闵行与范姜柏都是年轻小伙子,一人一条腿羊腿,居然一点也犹豫,都没人说切一盘下来给新来的、贡献了许多猪蹄的、好几顿没吃到肉的小伙伴尝一尝!抱着就啃了,啃着啃着就特么啃光了!那是一整条羊腿,一整条啊!/每人!

    再看那饭量,闵行比范姜柏饭量还大。至少范姜柏两手油还打了个饱嗝,闵行连个嗝都没打!然后两人就奔茶壶去了!驿丞给沏了一壶浓茶,两人用妙玉所言之饮牛**,抱着茶来倒茶喝!姚妮不得不放下碗来,这两个人真是够了!这让她这个自诩吃货的家伙情何以堪?没有一个无底洞的胃,怎么能做得成吃货?自己的胃比起他们来,简直就是渣啊!痛哉!

    好容易这两个人吃饱喝足了,姚妮挺奇怪地问:“你们怎么不再喝点酒了呢?”

    闵行非常不好意思地道:“哪能每餐必饮呢?喝醉了、再醒酒,哪还有功夫再练功?”

    【所以梁山好汉最后团灭是因为饮酒太多耽误了练功导致战斗力退化?!】姚妮被自己的脑补囧到了。

    一边范姜柏喝着茶打着嗝补充:“酒色财气,能少沾就少沾,否则都于修炼无益。”

    姚妮斜眼看他,哪怕她是个近视,鄙视的眼神也表达得十分明白了:【你这撑得肚子都圆了的矬样,还说修炼?】

    范姜柏很郁闷,情况似乎从他叼了那一块猪蹄开始就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往奇怪的方向狂奔不回头了![不是昨天还吓得要死的么?今天就这么鄙视人家是要闹哪样?]被鄙视得十分不开心,范姜柏坐正了身子道:“习武本身就是个力气活,当然要多吃!吃饭了才能练武!”

    闵行点头道:“不错不错。”

    说到练武,姚妮的心忽然可耻地动了一下,她是吃够了没有武功的苦头了!好像江湖上武功都是轻易不外传的,姚妮再傻也知道,自己都二十多了,过了最佳学习年龄二十年,估计是没人愿意收她当徒弟的。以她落个崖叫声救命都要再挨一场雪崩的运气,有个前辈高人说她骨骼清奇要传她毕生功力的事情大概只有梦里才会出现。她也就不难为眼前这两个人,要学武功什么的了。

    有个素描的唬人技能,现在不敢拿出来用。做肥皂吧,只是用来赚钱,又不能拿来保命。她忽然想学医!至少有个头疼脑热的,不至于病死。这年头是真·缺医少药啊!

    于是姚妮就问闵行:“闵小弟弟,你的医术挺不错的哦。”

    闵行憨厚一笑:“哪里哪里,我也不是科班,是跟义庄的宋老伯学的……”

    姚妮:“……”【我真想抽自己两个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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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正在说话的当口儿,范姜柏忽然放下手里的茶碗,闵行也坐正了,表情都有点严肃。姚妮一愣,也坐正了,然后她就看到坐她旁边的闵行的耳朵动了一下。千真万确,就那么动了一下!即使近视加深了,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姚妮相信自己并没有看错!姚妮恍然大悟:这是在听远处的声音呢!

    然后忍不住自己也听一听,她以前听力超好的说。但是除了风雪声什么也木有听到╮(╯▽╰)╭,也不觉得失望,只是闲坐无聊,于是试着动一动耳朵,但是从范姜柏的表情来看,似乎效果不大。

    范姜柏听到了马蹄声,正是往驿铺而来的,听声音还不止一匹,当有十数匹。不由一挑眉,又释然,也许是赶路的呢!回神就看到坐他对面的姚妮正在呲牙咧嘴!表情要多怪异有多怪异!仔细一看,她正盯着闵行的耳朵,然后又提着她自己的耳朵,来回上下地拉。

    范姜柏爆笑:“哈哈哈哈!”

    姚妮&闵行:“(⊙o⊙)?”

    闵行一张方脸,做出(⊙o⊙)这个表情也就罢了,姚妮一张苹果脸,做出这个表情来特别可爱!范姜柏笑着笑着,声音就渐渐小了下去,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笑了。

    于是姚妮又用一种看精神病的眼光看着他,看得范姜柏特别郁闷。

    闵行奇怪道:“你笑什么啊?难道是知道来的是谁?”

    范姜柏话也说不出来了,咳嗽两声,连连摆手。

    姚妮听到闵行的话,暗想,果然是来人了。这种风雪夜、冷驿铺、夜归客,真是相当带感的武侠小说片断呐!如果不是屋里收着姨妈巾,眼前坐着为最后一块猪蹄大打出手的两位少侠,她的感慨或许会更深一点。

    须臾,带姚妮也听到马蹄声了,不由很惊讶地看了这两人一眼,真是的,耳朵那么好,晚上能睡安稳吗?!她是认真这么想的,你想啊,一有动静就起来,这得多坑爹?!姚妮自己深有感触,她吧算是普通人里耳朵比较好的了,对睡眠环境要求挺高的,都吃尽了苦头。住了N年的校,才适应了一点。

    正在走神儿,驿丞又苦哈哈地迎了一堆人进来。之所以是“苦哈哈”,乃是驿丞这声音都变调了:“风雪大,几位里面请,上房只余一处三间了,您要不挤挤,要不就要次一等的了。”

    门板打开了、门帘掀开了,姚妮眯着她的近视眼儿一看,好么,怪不得驿丞声都变了,来的全是江湖人。一水儿的箭袖、黑靴子,听那赶路的声音,都会觉得有气势。再抬头,妈蛋!我恨近视!

    她那桌子离门丈把远,又没个电灯照着,灯火下哪看得清人脸?倒是范姜柏与闵行坐得相当端正,都严肃了表情,相当正经看过去。在那打头的年轻男子一抱拳,说一声:“搅扰了。”之后,都抱拳回礼。

    姚妮左看右看,想抱拳,觉得似乎略晚,而且礼数似乎也不太对。她跟殷红绫学的都是福礼之类的,比较生活的礼仪,可不是江湖见面。干脆别过头去往闵行那里靠一靠,一低头,看到桌上光溜溜几根羊腿骨——那俩货为吃得干净,把羊腿上的骨头都拆了。再回想来者带着一群小弟进门的气势,似乎己方略丢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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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驿丞心中叫苦,须知中古之建筑,总是单数间,且必有一个主。连饭铺也不例外,总有一个最好的位置,放到客栈里就是天字一号房这样子。驿铺也一样,只有一个最好的位置。因为闵行先来,且驿铺没有旁人,最好的位置自然归了他们一行。现在又来一拨看着势力更大的人,驿丞极怕他们争执开打!哪怕有六扇门帮忙讨债,大雪天打坏了屋子让他住在哪里?

    驿丞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事实上,经常会有这种事情。官员遇上了,彼此比一比品级、背景,比完了,自然有高低。

    江湖人则不然,有些个讲理的,攀一攀交情互相看一看资历、武功,也有个比较文明的解决方式。更多的是彼此不服,弄不好仇家见面,不打才怪。最怕的还是少侠,初出江湖,年轻气盛,自以老子天下第一,互不相让,于是开片!当然也有上点年纪,自以为了不起的,不过少侠打架的机率最高。

    三百里外有所驿铺倒了八百辈子血霉,居然被两个世代比拼的家族第三代遇上了,可怜哦,打得那叫一个热闹,正房屋顶都打漏了!当时正逢夏天下雨,窝勒个去!工部侍郎去检巡河堤又正好路过。当地驿丞奏这么被免职了!

    眼前这一方有个公人不假,另一方却带着许多好手,而且还自报是神马白衣教的!夭寿哦!驿丞接待南来北往的人多了,八卦消息也灵通,自然知道白衣教是做什么的。于是特别可怜地缩在一边,告遍满天神仙,千万别让两边打起来。

    也许是祝祷生了效,白衣教领头的那个青衣男子踏前两步,一拱手,道:“在下姓贺名泉,字清源。不知这位可以京中闵家的少年英雄?”

    姚妮特别惊讶地瞄了他一眼,这货声音真好听!不对!为毛白衣教没穿白衣服?#这不科学#其实这很科学,都说了是初代教义了,到现在早有变动了好吗?白衣服现在约等于礼服,平常是不穿的~

    闵行与范姜柏都已经站了起来了,姚妮只好紧跟着站了起来。闵行往前走一步,一拱手:“正是在下,前面可是贺教主?”

    姚妮被范姜柏伸出两根手指捏着胳膊上的衣服捏到他身后,脚还没站稳,就听到闵行这一行,咔,脚崴了!伸手就扒着范姜柏的袖子。但是已经顾不上瞪范姜柏了,她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好吗?

    科普一下,贺泉,白衣教现任教主,二十岁,白衣教是现武林黑道总头子,一位真·魔头,还是最大的那一颗。

    最让姚妮惊讶的不是这货声音好听,反正吧,现在魔教教主都长得好看、声音好听、文化水平高、体育成绩好……反正就是“你值得拥有”。让她惊讶的是:【窝勒个去!魔教教主居然会取表字!】

    贺泉又上前几步,走得近了,已经能相当清晰地看着他披着件青绸斗篷,内里一身吊灰鼠里子的缎子箭袖,露着毛茸茸的裹边儿,脚下一双黑色靴子,略略沾了点雪水。贺泉十分年轻,生得唇红齿白,眼神十分温润,倒不像个魔头,倒像个书生。听闵行问,也答道:“正是在下。远远看着闵兄弟的佩刀似比寻常朴刀宽了一寸、长了几分,原来真个猜对了。不知这位是?”

    范姜柏忽然接口道:“范姜柏,字长青。这是在下表妹,有事往京城去。”一回头,姚妮正在单脚站着,歪歪斜斜的,不由十分惭愧,估计是刚才弄伤的。

    姚妮一直低头,特别不想有存在感,而且她脚疼。于是下手捏着范姜柏的胳膊掐着转了半圈,范姜柏力图镇定,嘴角还是忍不住一抽!他忍!

    贺泉明显也看到了,不由浅笑,也不点破,道:“相逢即是有缘,在下晚到,一身风尘,容我收拾整束,再与几位叙话,可好?”

    出乎姚妮意料地,正直的典范、好警察闵小弟弟居然同意了!不对啊!你不是警察吗?见到黑社会头子怎么可以这么和气?那是魔头啊,声音再好听也是魔头,身上背的通缉令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怎么可以不抓他领奖金?绩效工资不想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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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论姚妮如何抓狂,怎么跟两位吃货朋友说:“你们说话,我一个女孩子就不参与了。我脚还被范姜拉瘸了呢!”她还是被范姜柏扛到房里,被闵行用据说是“祖传秘方,专治跌打损伤”的药酒给擦了脚。然后又被扛到了隔壁他俩的房里,等着与贺泉聊天。

    姚妮相当之不爽,闵行小声道:“他们人多,你一个弱女子独个在房里我们不放心。”

    范姜柏凉凉地道:“你住的是全驿铺最好的一间房,你猜,那间房该归谁?你还把那里堆满了猪蹄……”

    姚妮大怒:“猪蹄怎么啦?说得好像你没啃一样!我还一口没吃上呢!”真是新仇旧恨!

    闵行头疼地道:“你们不要吵啦!”

    两人才住口。

    闵行特别认真地道:“他们可能是要往凤城去的,怕心里带着火气。”

    姚妮果断闭嘴了。

    范姜柏道:“听说贺泉小小年纪,功力已与白道盟主不相上下了。”

    【咦咦?这是真·魔教教主x武林盟主梗么?】

    闵行叹道:“是啊,孟盟主年已四旬,贺泉今年才二十……”

    【我就知道这个世界总是和我作对!】

    那边贺泉已经自驿丞处得知闵行三人的住处,压下了手下的不满,和气地道:“无妨,我们另换一处。”

    驿丞一抹汗,陪笑道:“房子都是洒扫干净的,门窗也不漏风。不瞒您说,他们携来的那位姑娘前两天还病了,今天也没好利索,最好那一间就让她住了。现叫她挪,也怕过病气不是?”

    贺泉微笑点头。

    驿丞心说,嘿,这白衣教的教主还真是和气嘿!

    贺泉吃了饭洗了脸,就让驿丞领路,去寻闵行说话,一看,好么,三人都在。一闻,得,一股药油味儿。不由筦尔,方才老远就听那姑娘说:“我脚崴了,以形补形,每天得扣你一个猪蹄给我补补。”就是说的这个了。

    里面范姜柏正在对姚妮竖眉毛:“胡说,猪蹄是发物,越补越肿了怎么办?”

    贺泉就是在这个时候到的,里面姚妮一听驿丞在外面喊话,说是贺泉来见。顿时哑火,伸手扯扯范姜柏的袖子,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范姜柏心里乐开了花,脸上还强忍着,又把她给扛里边坐着了,还给了她一本不知道什么破书让她看着。闵行已经扬声道:“请进。”了。

    贺泉进来,看闵行与范姜柏都起身了,姚妮也低着个头扶着个桌子,连忙道:“打扰了,有药味的味道,可是姑娘伤了脚?我那里也有些跌打药。”闵行道:“伤得不重,已上了药了。谢贺教主美意。”

    贺泉道:“是我多事了”

    闵行连说:“哪里。”让贺泉进来坐。

    贺泉端的是目不斜视,居然一点也没有怀疑姚妮的意思。金长老也传了幅画像回去,贺泉看是看了,问题是画像本来就不是特别像本人。姚妮现瘦了,眉毛也修了,连发形都改了。以前有人帮忙梳,什么复杂的发型都随意弄,她如今梳个双丫髻,特别简单。头上金簪子也收了,现在只别两根木头簪子。

    关键是她表现得特别蠢!跟范姜讨论猪蹄什么的,在贺泉眼里那就是与范姜相当熟悉亲密,说是表妹,也没什么大问题——完全没有“掌握独门秘技的世外隐居高人后裔”的高冷范儿。贺泉心里虽然怀疑: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打算挖掘一下她的来历,却没有把她往殷堂美术老师身上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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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此打过招呼,姚妮不说话,贺泉也不在意,也不询问。闵行道歉:“她刚才拐伤了脚,将上完药,疼得说不出话来呢。”

    贺泉也一笑置之:“没事的,不怕疼,就怕不疼。疼一阵儿就好啦。”姚妮脸朝内也不说话,贺泉也不看,只当她在惦记着猪蹄。范姜柏冲贺泉一抱拳,坐到姚妮坐的桌子边上去了。

    贺泉回一礼,却朝闵行道:“二位是这是回京?”

    闵行道:“正是。想来贺教主也是知道的,为凤城的事。我路上有事耽搁了,还没到凤城,上峰就有命下来,命回京。贺教主自凤城来?可知消息?”

    贺泉道:“我尚未到凤城,事情却是知晓一二的。”他也不卖官子,当下一一说了。如何六扇门总捕头因皇帝把六皇子指到刑部领差,弄得不得发狠,刑部发了八百里加急,不许江湖人在这节骨眼上生事,不止是年前不许闹出大规矩殴斗、灭门事件。要到年后也只许开会讨论,最好一件命案也不要有,不然就是跟他老人家过意不去。正在路上的白道盟主孟蒙不得不踩了一脚刹车,表明一下立场,只是去凑个热闹,是去开秘宝研讨会的,不是去杀人夺宝的。贺泉想,黑道上也不好在这时节惹事,也勒令收敛,自己也急往凤城弹压。

    闵行道:“教主高义。”

    贺泉声音里有一丝受伤:“高义不敢当,别说我是邪魔外道就好啦。也不知压不压得住哩。”

    闵行笑道:“两边儿差不多,就打不起来。只消白道退了,殷堂与彭家连环寨、纪家堡等处都是姻亲,也是好大一股势力,谁想咬一口,也怕反扑,正好有台阶下,可不就抵了么?”

    贺泉心下讶异,口上叹道:“我真盼着像闵兄弟说的这样哩。”

    姚妮听说殷堂无事,松了一口气,担心自己的画不知道有没有看到了。却听贺泉道:“只怕彼此不见着那位姚先生都不肯死心,事关秘宝,唉!怀秘宝过市,恐怕难行。偏偏那位先生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失踪了,双方互相推诿。罢罢,总与我们无关!巧了我遇着闵兄弟,却是有一事相求的……”

34、受到了严重打击

    贺泉的声音很温和,特别有安抚人心的效果,姚妮已经被吓傻了,没错,这货看起来相当镇定,但是内心已经惊呆了!她难得反应快了一回,然后把自己吓到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八个大字金光闪闪把她砸瞎了!怀璧的不止是她,谁跟她在一起,也算是怀璧了。如果说殷堂目前困境是因为高调,略有一点#不作死就不会死#,那么雪地里拣了姚妮的闵行,就是真的特别无辜了,闵行的好基友范姜柏比他还要更无辜。

    这真是比柯南附身还可怕的灾星体质啊!

    姚妮的良心受到了煎熬。要不要跟好基友二人组坦白?虽然比较熟了,似乎还没有到那么熟?但是,不说又很对不起人家的样子。也不知道他们听到之后会是一个什么反应……

    姚妮低头的空档,范姜柏已经把一个不知道哪里弄来的桔子在火上烤了又烤,然后剥掉皮,放她面前了。姚妮特别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心情更沉重了。默默地拿起桔子,默默地塞进嘴巴里,思考的时候果然是需要吃一点东西的。

    范姜柏觉得她的眼神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可爱,特别逗![啊啊啊,吃东西的样子好像闭关山洞外面松树上的松鼠!要是再胖一点就好了!不知道阿行做饭的手艺外不外传?]范姜柏动起了脑筋想学做饭。话说一路上有一个蠢二蠢二的旅伴,赶脚也很不错的样子!

    看得十分开心,他又去烤了一只桔子,扒开,递过去。姚妮就这么接过来,开吃,然后思考。

    贺泉一直跟闵行说话,间或借着接茶水之类的动作看范姜柏与姚妮两眼,然后就发现那个吃货一直在吃东西,那个长得不像好人的青年就一直在投喂,喂一会儿就笑得特别傻!贺泉觉出这青年身上武功不弱,这女的却一点武功也没有。现在这种相处模式,不大像表兄妹,倒有点像那啥。想来表兄妹亲上做亲的也是不少,贺泉心里一笑。

    闵行心道,论年纪,你比我年长,论功夫,我还稍有不及,论势力,你已是黑道魁首我才是个将入行的小捕头,你能有何事要我出力?多半是与我家有关,多半与六扇门有关。也不敢轻易应承,只说:“贺教主有话不妨直说,只怕我年幼应了却又做不到,岂不误了贺教主的大事?”

    贺泉诚恳地对闵行道:“我怎能给闵兄弟下套呢?不过是有一个人,请闵兄弟看他一眼而已。”既见闵行不逐范姜柏“表兄弟”,他也就没表现出来此事需要秘密。范姜柏烤完桔子,又摸出一把松子儿,一个一个捏开了剥出仁儿给姚妮吃。姚妮这二货吧,正在认真思考中,因为特别紧张,递什么她吃什么。范姜柏投喂得超开心,看她吃得很香,自己也忍不住剥了个塞嘴巴里。

    贺泉忽然抬高了声音道:“进来罢!”

    他这一抬高声音不要紧,把姚妮吓了一跳,被一口松子呛到了,直咳嗽。范姜柏十心不开心地横了贺泉一眼,拿水给姚妮喝。[不知道她最怕的就是你们这些人呐?]姚妮喝了水,咳嗽得更加惊天动地了。范姜柏一面拍她后背一面说:“慢点慢点。”

    贺泉心里一抽,暗暗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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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来的是个中年汉子,身量颇高,与贺泉不相上下。面色黝黑,人很瘦,长了一张刀把子脸,闵行与范姜柏只一眼,就看出这人下盘极稳,瞬间在心里来了个高级检索,关键字:“白衣教”、“男”、“腿”、“中年”、“长脸”。最后得到一个结论,这个人大约就是白衣教内一坛主。

    闵行心里的资料更齐全些,知道这人叫齐柳海,确是擅长的腿上功夫,原本有个诨名,如今已经不用了。盖因十余年前,他还年轻时,妻子早亡也不续弦,便纳了许多妾,其中有两个最得宠的都怀了孕。其中一个生了个儿子,另一个生了个女儿,他便把家传的腿法的谱本交给这生了儿子的保管,另一个十分不服气。趁他不在时,得了的炫耀,没得的要争夺,一夺二夺,把书本子给扯烂了。等他回来,如何不怒?齐魔头他不会画画!看到烂纸页就傻眼了。

    想那家传的图谱,总是有些年头的,补也补不回来了,还有几片被风一吹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怒上心头,齐柳海抄起刀来将两个人、四只手,统统剁了!剁了还不算,还特么打了八个大叉之后进行了风干处理,挂到门上警告诸妾。从此在江湖上得了个美名“辣手”。

    想到这里,闵行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面上也露出一点为难的神色来:“这位可是齐前辈?”

    贺泉脸上也露出一点点不好意思的表情来:“正是。”

    齐柳海一抱拳:“教主。”

    姚妮被这一声教主吓得咳嗽都住了,傻愣愣地看着范姜柏,这个才像教主好吗?

    那边贺泉已经对齐柳海道:“齐叔见一见闵兄弟。”

    齐柳海一抱拳:“闵捕头,有劳了。”

    闵行连忙站了起来,回一礼道:“可不敢当,刑部办案,各有差遣的。”

    范姜柏把姚妮也扶了起来,只听闵行解释道:“两位的来意我明白了,说的可是那个剁手的案子?”

    姚妮听到剁手,突然觉得自己的胳膊略疼。

    贺泉已点头道:“正是。不知什么时候起,传出了个风声,道是疑上了齐叔。”

    闵行道:“这既不是我一小子能主办的案子,也不是我能打听得的。”

    贺泉诚恳地道:“我并不是要闵兄弟循私,只是请闵兄弟做个见证,今日见着了他。”

    闵行奇道:“这又是何故?”范姜柏暗中警惕,把姚妮又给捏着肩膀捏到自己身边,拍拍她肩膀,以示安慰。

    贺泉道:“想来闵兄弟比我知道得清楚,自一个月前,便有个不知名的凶手,连犯了多件案子,无不是将女子的双手齐腕斩下。因我这位叔父有些事情,便有人疑是他做的。”

    闵行语气更是诚恳:“一来此案并未派与我。二来教主也不曾说出实情,那案犯一月里连害了八名女子,内里有三个失血过多身亡。且手都被人划了数刀,悬于门上。第三,若问起我来,我也只能说教主某日携一自称是齐柳海之人与我偶遇。不是我多疑,这世上人有相似。最要紧的,这案子委实不是我能插得下手去的。贺教主若还有旁的话,只管说。”

    贺泉失笑,赞道:“不愧是闵家好捕头!不错,因着长眉老人秘宝之事,江湖上关心这案子的人并不多,才叫我们缓了口气。黑道中人,被人冤枉也是常有的事情。我们自然也有些生意他们看不过去,却也不至于这么蠢,做这些招人恨的事与我又有何好处?”

    闵行一点头。

    贺泉道:“我五日前接着教内长者飞鸽传书,心道齐叔遇事,正可带他出来散散心,哪知前天又有一位女子遇害了。闵兄弟想,齐叔在我身边,与那人有千里之遥,如何能行凶?”

    闵行道:“只怕公堂上不肯认。以贺教主与齐前辈的关系,主审官员怕有怀疑呢。所以贺教主寻上我了?”

    贺泉拱手道:“在下并非有意,原是想,凤城人多……”

    闵行佩服道:“贺教主好思量!”

    齐柳海此时才说:“是我少时鲁莽,乃至有今日。”

    贺泉道:“不是齐叔做的,我自然要为齐叔洗刷冤情。我白衣教不怕事,却也不能为人背罪名,”转脸对闵行道,“闵兄弟,明人不说暗话。刑部换了督管的皇子,六扇门内风声紧、不欲生事,我是知道的,蓟总捕头也不至于对凤城之事下那般严口。想来因情况有变,老先生想隐退了罢?是以才不想晚了生事。连这个案子也是,都压着等来年。六扇门里,蓟老之下,非令尊而谁?只消闵兄弟做个证,往后但有驱策,我白衣教无不听命。”

    贺泉虽然有事相求,然而话也说得十分直白,也十分有诚意,看似并不隐瞒。闵行也知道六扇门不可与黑白两道失了和气,便说道:“不是小弟不肯通融,一则此事正在两可之间,二是小弟也做不了家父的主。三则……这位真个是齐前辈?教主休要诓我。”

    齐柳海上前一礼道:“但凭闵捕头如何验看!齐某当不是易容来的。”

    姚妮眼睛睁得大大的:【这世上真有易容术啊?我去!那人皮面具……】#细思恐极#

    闵行心道,估摸是真的了,纵是假的,也不是眼下能看得出来的。又想齐柳海腿上功夫厉害,忍不住道:“如此,便要得罪齐前辈了。”因请与齐柳海交一次手。

    外面打得十分热闹,地上雪都被两人的拳锋腿鏠扫开了。姚妮却在搓下巴,拜各种侦探片所赐,她已经脑补出来无数个版本了,从真凶就是这位“齐前辈”到不是他。

    等她脑补完,外面也打完了。闵行一抱拳道:“真是得罪了。若家父问起,小子定当如实禀报。”

    齐柳海也绽出一个笑来,黑道角头竟也松了一口气:“有劳闵小兄弟啦。”

    贺泉也放下心来,自从猜测出六扇门总捕头要换人,他就有些担心,唯恐这新来的要立个威,破个大案,又或抓个大盗,黑道可是顶好的献礼。闵行此时回京,到家在年前,禀与其父闵雷,虽不至于立时叫闵雷改了心思,总要在他杀鸡儆猴的时候多想上一想。白衣教固不怕事,也没有惹事的道理。江湖人高来高去,武功再高,也赢不过千军万马。

    三人回到屋里,那两个还在一个剥、一个吃。闵行也不将范姜柏扯进这事里,只与贺泉二人笑道:“我这朋友只是出来散心,并不多管江湖事的。两位只管放心。齐前辈也是受了无妄之灾,方才有失礼处,还请多担待,看小子年轻份上。”

    齐柳海哪会计较,笑道:“都有年轻的时候。我若不是年轻时一时火气太旺,也不至于来烦劳闵小兄弟啦,连累教主也要为我这老东西伤神。”

    三人客气一回,因为齐柳海说到了年轻时,闵行也要说一句:“谁遇上了那样的事也要生气。”便是说已经知道他当年办的蠢事了,齐柳海略有些尴尬。贺泉不动声色道:“谁家里没有些事情呢。便是殷家……”

    闵行便追问:“殷家又怎么了?”

    贺泉道:“也是自家争执,这才泄漏出去的。我原道妇人家见识不够,殷三夫人为了替儿子造势,生生将原该隐瞒的人置于光天化日之下,非特那位先生如今不知所踪,连殷堂也成了众矢之的。哪知是她家贪心不足,连累了旁人。不瞒闵兄弟说,我还想请这位先生来,帮我这位叔父重画一回拳谱哩。殷公夏几十年来一力扩张势力,现又将那位先生扣在手里,我为了此事,可让了他许多好处,他家才许我使人年后去学。都已谈妥,只待我去与他喝碗血酒就定了。闻说道上许多人,都为着自家绝技不失传,皆让了许多利。他们自家却生了变故,大家如何肯依?”

    范姜柏明明白白看到那只正在飞快嚼松子仁儿的家伙含着一嘴的碎沫子,僵住了。然后就看她一张嘴,把嚼烂了的松子仁儿吐了出来,喝了口茶,又要吐。范姜柏连忙给她拿了漱盂来,接了。看着她发呆。

    范姜柏忽然道:“贺教主是不信殷家供奉的那位先生与长眉老人有关了?”

    贺泉笑道:“有关又如何?无关又如何?”

    贺泉见闵行若有所思,续道:“不瞒诸位,那秘宝我倒真不在意,江湖上每过一、二十年,总要有这么一回,或是屠魔,或是寻宝。可出来的大侠又都怎么样了呢?十个里头能有一、二开山立宗的,其余的连子孙都教不好,何谈基业?我岂会怕他们?长眉老人的秘宝再多,又能有多少?哪怕与我白衣教相仿,又值得我放下手上的事不做,去追那虚无缥缈?这一争夺,不止费钱,还费人!好手不知道要折多少,我心疼!说实话,我若是光棍一条,或是已坐吃山空,自然要去掺一脚,我现有若大家业,何必凑这个热闹?我不在意秘宝,却不能不在意殷公夏这般愚弄于我!大约整个江湖黑道,都是这般想的。”

    闵行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却也记下了他说的话,打算回去说与他父亲听。

    闵行问道:“听说殷堂已打算交出那位先生,以息众怒了?”

    贺泉道:“正是,殷公夏亲口允了。他的长孙殷玄亲带人去的,先生却失踪了。我是不信有旁人弄鬼的,有,必是殷家。谁又是傻的呢?聚义门那群么盐贩子精明得要死,武功却极差,做众目之下抢人的事。那先生除非说有宝图,且交与殷堂了,否则落到歹人手里,少不得要被严刑逼问。只怕还有得麻烦了。”

    范姜柏问道:“若是教主寻着那位先生的踪迹,又当如何?”

    贺泉慨然道:“自然是待之以礼!非但以礼待之,还要请她广授徒,大家都会了,这技艺就不稀罕了,她自然也就安全了。若遇着那一等心胸狭隘的,要胁习艺之后便害其性命,只为独握一技,那可真是暴殄天物了。她便是与秘宝有关又如何?就是认了又如何?诸人抢宝,是因无主,让它有主不就得了?”

    姚妮已经石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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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泉与齐柳海把要说的都说了,留下屋里各怀心思的三人。关门声将姚妮惊醒,连忙道:“天晚了,我得去睡了。”

    闵行看她神色十分不好,道:“你怎么了?”

    范姜柏接口道:“许是脚还疼吧,我送你回去。今天好好睡一晚,明天咱们就启程,到了京里寻个地方住下。就说你是我表妹!”

    闵行道:“嗯,正好趁年前把户籍落下了。你就好卖肥皂啦,年前要清洁的人可多哩。”

    姚妮的脸色已经从苍白转成朱红,让范姜柏害怕她的火气大得能把她自己的头发给烧掉,连忙把她又扛回她自己的房间了:“我去叫那个小丫来给你打热水洗脚。我、们就在隔壁,有事你敲墙,喊一声也行,我们听得见。”说完就叫驿丞的女儿来给姚妮打热水,还说:“今天不小心又拐伤了脚,我看她近来运气有点不好,可能脾气也要有些不好,你多担待。”

    小姑娘笑道:“我醒得。”

    打了热水来,唤姚妮去洗脸,又泡脚,见姚妮只是表情不太好地不说话,也没有为难她,心说,这姑娘已经很好啦。帮姚妮脱了外套,又扶姚妮到床上躺下,又掖掖被子,吹了灯,带上门,走了。

    姚妮刚听贺泉说的时候,是难过得紧,后来是十分生气,如今气却渐消了。生什么气呢?殷三夫人也不是没说过,画画是有好处的,拜师是有目的的。是她自己犯蠢,怪得了谁呢?姚妮咬着被角,还是有些不开心#总觉得哪里不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深深觉得自己的智商十分不够用。

    辗转反侧许久才迷迷糊糊入睡,不一会儿就做了个梦,梦到自己被人捆成个攒蹄模样,正要上秤去卖掉,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一转头,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终于大叫一声:“小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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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殷红绫正在烧屋,烧的是山间那胆敢给她下蒙汗药的猎户的屋。猎户母子已经被她点了穴,又捆了起来,放了血扔雪地里等狼啃了。

    真是反了天了!敢对老娘下迷药!

    殷红绫在县城里转了一圈,县城里有两处客栈,她住的恰是另外一处,顺口问了掌柜的有没有见过一个穿青色衣服、头戴金簪的女子。掌柜的自然说没见过:“客官要寻人,那头还有一家客栈。”

    殷红绫不怕麻烦,又往另一处去了,那一处的掌柜刚刚处理完小灶间,又发现一块门板被挠破了,又要花钱去补,坑来的钱算一算还要折,正一肚子气,被也是着急上火的殷红绫逼问有没有见过一个穿青色衣服、头戴金簪的女子,一看殷红绫的衣服,似乎与那个青衣女子的款式相类。当下恶从胆边生,粗声粗气地道:“人来人往的,不记得了!”

    殷红绫不敢耽搁,连忙带人入山了。原来黑婆婆紧赶慢赶,赶回去报信,凤城已经打了起来,两天里死了几十人,还都是江湖上的好手。殷公夏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恨得要死。然而事情是他点头的,反悔也来不及了。殷二向他出了祸水东引之计,被殷公夏否决了,纪家堡也是姻亲众多,可不会轻易当那替罪羊。

    正僵持时,六扇门蓟总捕头的最后通牒来了,才给了殷堂喘息之机。听了黑婆婆的话,殷三夫人一口气喘不上来,险些噎死。她保下姚妮,未尝没有“熬过这一关,继续奇货可居”的想法,眼下人财两空,真是要气死。忙命殷红绫带人进山去找。殷红绫这回走的又不是逃亡的路线了,乃是直奔了县城,据她所想,姚妮若是能从山里出来,最近的就是县城。两天了,如果她从山里出不来,估计也就不用找了。

    没想到县城里统共两处客栈,硬是没人见过姚妮。她的心一沉,只好死马当活马医,进山去。

    山里,先见着的是一处聚居的猎户家,猎户婆娘正怄气,觉得少赚了二两银子,十分不开心。听殷红绫来问,没好气地道:“这大雪天,怕不冻死了罢?”殷红绫气了个倒仰,也没力气跟她计较了,将带来的人洒开了去找。

    她自己不幸走到了那母子三人家里,三人正因走了姚妮,一时互相埋怨,一时又疑神疑鬼。大白天见着殷红绫,还往地下瞅瞅看她有没有影子。一看有影子,又要故伎重施。殷红绫可不是姚妮那个呆货!一闻就闻出来了!这一通好打!

    打得三人什么都招了,殷红绫恨得要命,把他家房子也点了、人也砍了。这再找姚妮,冰天雪地好似平白消失一般,又要往哪里找去?

35呆子的临终遗言

    姚妮胡思乱想了一晚,一点头绪也没有,反而把自己累得病情加重了。一时梦到自己像头猪一样被卖了分割肉,场景一变,又梦到闵行和范姜柏因为不知道她的真相身份,然后被追来的人顺手砍掉。正在梦到被贺泉关到小黑屋里,让她不停画画,画不出来不但不给吃饭要抽鞭子还不许睡觉,特别凄凉!忽然又冒出个穿得跟伏地魔似的家伙自称是穿越大神,告诉她这辈子别想回去了:“在武侠世界里体会被追杀的快-感吧,亲~”

    做梦做得太认真了,弄得浑身大汗,她一急还把被子给蹬了。半夜觉得冷,又摸索着扯了个被角盖了个脑袋!她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带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感冒好像也加重了一些,觉得自己头重脚轻。事实上她嘴唇上都起皮了,眼睛也是半睁不睁的。

    范姜柏道:“昨天是不是踢被子了?”

    闵行看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双腿一软还要跌倒的样子,也很是担心,又摸了一把脉,果断道:“今天还是别走了,再吃几剂药罢。”

    范姜柏道:“也好。”扛起人又放了回去。

    闵行又重开了一副方子,招呼着驿卒去煎药。正忙乱的时候,贺泉那边业已起身,连早课都做完了,凑过来问道:“闵兄弟可是有什么事?可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

    闵行道:“贺教主有事,只管去办,是范姜的表妹风寒不曾痊愈而已。在下也略懂些医术,并不算难事。”

    贺泉一拱手,道:“在下还要往凤城一探,山水有相逢,告辞。”

    闵行、范姜柏都与他抱拳告辞,贺泉带的人里,除了齐柳海,其余人等竟都是一言不发,跟着贺泉就扳鞍上马,一路奔凤城而去。

    范姜柏看白衣教的人都走了,才问闵行:“你开的方子到底行不行啊?跟着杵作学来的,治活人真的没问题吗?”

    闵行哼道:“你可别小瞧宋伯,他可是先帝时的御医,不过因为先帝最喜欢说‘治不好杀你全家’,遇上先帝宠妃死了,好容易拣回一条命来,御医做不了了,才做了杵作。”

    范姜柏怀疑道:“宠妃病了,什么好药不是由着他用?怎么就治死了呢?”

    闵行怒道:“还不是因为那个死女人!”也许觉得自己这样大声略有不恭,又压低了声音道,“她是自己把自己活活饿死的!先帝喜欢苗条的女子,她本来就够瘦的了!为了固宠,还想接着瘦。那一年宫外进贡了个苗条美人,她觉得人家腰比她的细,就想再瘦一瘦。你猜她都怎么吃饭?吃完了就抠嗓子眼儿往外吐!宋伯又不是神仙,能教她辟谷!”

    范姜柏讪讪地道:“看来好吃还是有好处的……哎呀,你快再去看看我表妹吧。”

    闵行四下看看,道:“你还真警觉,一点口风都不漏——我看她是吓的。昨天晚上听了那么血嗤呼啦的事情,能不吓着么?本来就受了寒,心情也不好。这才加重了的。”

    说着,两人对望一眼,早在范姜柏看到姚妮在客栈门板上画画的时候,就猜着她是谁了,此时越发笃定。范姜柏道:“不知贺泉说的可是真的。”

    闵行叹道:“不中亦不远矣。殷堂自殷公夏接手之后,四十余年来护张了一倍不止。”

    范姜柏恍然:“我说他怎么有这样好供奉不密藏着,至少也要自家学会了再宣扬,原来是所谋者大。”

    闵行道:“正是,若是守成之人,自然是想要传承,殷公夏锐意进取,自然是要拿这手艺换更多了。同一技艺,落在不同人眼里,自然有不同的用法了。”

    范姜柏冷笑道:“活该他成了众矢之的。看样子那个呆子还不知道殷公夏打的是这个主意了哩!”

    闵行道:“不管怎么样,带回京里再说吧。扔到江湖上,不定是个什么下场。”

    范姜柏嘀咕道:“到京里也不定能好多少。”

    闵行犹豫道:“总归认得她的人少些,只消她不露那一手,也不碍的。只是如果眼下咱们直跟她说了,她怕死也不会认自己就是那位先生了。”

    范姜柏道:“先把人治好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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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妮迷迷糊糊又被弄进房间里了,驿丞家的小姑娘又过来给她打水洗脸,早饭也不端了,改端药了。姚妮晕晕乎乎喝了药,只觉得浑身发烫,四肢很是无力,忽然生出一种“让我死了吧”的感觉来。人生病的时候很容易引起心理上的脆弱,对于姚妮来说,生病了,不止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连打个电话都没条件,更加郁闷了。

    郁闷着郁闷着,她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继!续!做!恶!梦!这回梦到她脑袋上被插了根草标,被推上个拍卖台,然后两只手被理了出来,旁边一个看不清脸的人说:“卖手了!卖手了!”(这都是什么梦!)

    忽然场景一转,她顶着个稻草跑了出来,遇到闵行和范姜柏,闵行驾着个车,说:“快上来吧!我们救你来了。”姚妮就上了车,然后就听到范姜柏说:“阿行,你这个路痴!怎么又把我们带回拍卖场来了?!”然后三个人就被抓住了,那个看不清脸的人又说:“三个一起剁了!”姚妮一急,说:“其实我是穿越的!不归你们这个世界管。”

    然后就看到殷三夫人跳了出来说:“穿越的不归我们管,这两人不是穿越的,拐了我家家教老师,我要上诉。”

    看不清脸的人说:“穿越的不归我们这个世界管,把这两个带走。”

    然后就来了一堆人,把闵行和范姜柏抓走了,她跟在后面尔康手追。造型特别特别像金山寺前被分开的白蛇和法海!然后姚妮没有地方去,看不清脸的人说:“穿越通道关闭了,你回不去了,你在这里是黑户,黑户要被抓去关小黑屋,不把我们这里所有秘笈画完不放出来,画五十张画换一碗饭吃……”

    然后她就被关到小黑屋里一直画啊画,镜头一转,一堆人说:“现在的写手、画手,真是不注意身体,看吧年纪轻轻就死掉了。”

    然后姚妮就吓醒了。

    醒来满头满脸的汗,心说,还好,这次做梦小黑屋比上次好多了,至少没被抽打啊。觉得汗滴往下滴,弄得脸上痒痒的,想擦,胳膊都抬不起来,活似真的被关了三天小黑屋一样。接着就不禁悲从中来,放声大哭,哭得人都抽了:【我是不是真的快要死了?呜呜~~~~(>_

36、范姜柏的忽悠功

    35楼:【#喜大普奔#楼主居然还活着!然后,楼主居然回忆起来自己犯蠢的情节了!我现在把那些话全都吃进肚里还来得及吗?

    楼主觉得自己好像个包身工,范姜柏这货帮楼主把金簪子赎了回来,连同首饰、衣服,还补了几匹布当作是楼主穿的衣服的赔偿。然后他就匿名快递给殷堂了!所以楼主现在是吃他的、用他的、花他的……这笔债要肿么还啊?Tobe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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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妮这一回病得不轻,就像她“遗言”里交待的,小半年以来,她连个喷嚏都没打过,这是相当不正常的一件事情。要知道她是个宅、宅啊!体力基本为废,战斗力-5,冬天抱着电毯、报怨怎么还不供暖,夏天吹着空调,誓死不出房门一步。这样的人,到了一个一没空调二没暖气的地方,还是能落水的方式出现,以雪地里翻滚的姿态被拣,不生病简直是天理难容!

    穿越以来她一直就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精神状态,再粗的神经,也经不住这样连番的打击。这不就把一年份的病,一次给病完了么?

    姚妮一躺就是三天,自己浑浑噩噩,喂药喂饭都要驿丞家的小姑娘来做,闵行特别过意不去,要付工钱。小姑娘脸上一红,抿嘴一笑,没接,只说:“你待这位姑娘真好。”

    闵行特别澄清:“这是范姜的表妹,他去城里办事了,托我照看,我照看不好,对不起兄弟。”

    小姑娘仍是笑,也不接话,只拿两只眼睛看他。闵行长得相当符合时下的审美观,比起范姜柏这位审美观下的牺牲品,他的长相是很得人喜欢的。小姑娘看他“面子”,照顾姚妮很是尽心。

    姚妮醒来的时候,觉得浑身乏力,轻飘飘的,却又不是那种病入膏盲式的不能动。小姑娘一看就笑了:“姑娘可醒啦,那两位可着急啦。我先打水,给姑娘洗洗脸。”她不但帮姚妮洗了脸,还帮她重新梳了头发、拉了被角,还不让她起身。

    姚妮十分之不好意思,睡了好几天、病了好几天,又是喝药、又是发汗,身上早馊了。小姑娘不以为意,这年头,一个月不洗澡那是常态,小姑娘条件算是尚可,一个冬天能洗两次澡就不错了。这点味道,小姑娘也不觉得很脏。头发也是,很多地方用瓷枕,怎么可能比荞麦啊、棉花的舒服?不过是为了保持发型而已,你想啊,都不梳了,哪里还会洗?梳头要抹许多头油,防止头发毛了不好看一类,也是为了掩盖味道。

    姚妮发现自己没死,反而又“浑身上下充满了活力”,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因为她想起自己的“遗言”!【我当面说范姜啃猪蹄特别蠢,还说他长得特别不像好人!我叫闵小弟弟不要乱拣人,还说他是路痴!=囗=#如果有一天我死,一定是蠢死的#现在要肿么破?】

    就在姚妮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小姑娘去把闵行叫了过来。范姜柏也抱着个大包袱跟着进来了,严肃的脸越发显得他像是有反社会人格一样,把小姑娘吓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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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妮看他们两个进来,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们来啦?这、这几天辛苦你们啦。”她坐在床上,缩着肩膀,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又像个被改造得认识了自己错误的劳改犯,期期艾艾、缩头缩脑,要不是长得比较可爱,那姿态完全就是个“贼眉鼠眼”+“做贼心虚”。

    因为五官比较可爱,即使是“贼眉鼠眼”也是只挺好玩的小松鼠,让人不会想放只老鼠夹子,而是想扔颗松籽。范姜柏看得好气又好笑,手里包袱往床上一扔:“你结巴什么?说我蠢的时候不是说得很流利吗?”

    闵行瞪了他一眼道:“你表妹还病着呢。”

    “哈?我啥时成他表妹啦?那不是说给贺泉听的吗?现在又没有别人在!”

    范姜柏冷笑道:“有表妹做你就知足吧!你昨天还叫人家贺什么,要是让他知道你给他改了名字,我只好跟他打一架啦!”

    姚妮把脑袋又缩了一缩。

    范姜柏住口了,上前一步,打开了包袱,交待道:“等下叫阿行给你打个脉,看你好得怎么样了,要是好得差不多了,喊小丫来烧水,给你擦身,换上这身新衣裳。你那旧衣裳穿着就没好事,不是掉崖就是生病,还是烧了的好。你那些黄烘烘的首饰一点也不好看,我都帮你还啦,你用这些吧。”

    姚妮脑筋终于转了回来,瞪着他问:“等等等等,你还给谁啦?”

    范姜柏鄙视地道:“谁给你的就还给谁了啊,当掉的我也赎回来还了,还有你的户籍、路引。”

    姚妮傻眼了:“那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啊?”

    范姜柏嘲笑道:“我不会易容啊?我不会找个乞丐让他送信啊?我跟你一样蠢啊?”

    “我就知道你记仇!还有,殷堂虽然有小算盘,但是没有殷玄我早就死啦,不能这露头就这么悄悄溜掉啊!很对不起人家啦。”

    “你还挺有良心啊!就是眼睛不太好使!”

    “(⊙o⊙)你怎么知道我眼睛近视的啊?”

    “近?是?”

    闵行听不下去了,自从跟这两个人在一起之后,他发现自己真是稳重可靠,脾气也越来越暴——气的。#我的队友是蠢蛋#

    伸手在两人中间切了一下:“说!重!点!”

    闵行一声令下,范姜柏就开了嘲讽模式:“那你在县城的时候怎么不回去找?”

    姚妮心虚,被他说得差点哭了,眼圈一红道:“我害怕行不行啊?那我做错了还兴我改啊?大不了我含着耗子药跑出去大喊一声我就是姚敏行。”

    范姜柏喷笑出声,这也太搞笑了。再看姚妮眼睛好像又红了,嫌弃地扔过一块手帕:“姑奶奶,我求求你,别再蠢了好吗?你们已经两清了。”

    姚妮擦擦鼻涕:“没有啊,我答应教画还没画成呢。而且,那样也不能比啊,我一条命呢,咋能觉得自己不值钱呢?”

    闵行道:“原本你这么想是对的,但是他们不该把你一个没武功的人推到风口浪尖上。”

    范姜柏道:“我问你,他要不是你救命恩人,借你的技艺上位、弄得你被人满江湖的找。又要胁你教画的,有要胁你画画的,有不想仇家延续想杀了你的,一刻安生日子也没得过,你会这么想啊?”

    “我咬死他!”

    范姜柏一拍巴掌:“就是!你想,他这般作派,值几条命啊?”

    姚妮道:“少诡辩了!事情有困果的。”

    范姜柏很耐心地哄骗:“我就问你,你当时有得选吗?殷三家的再光明磊落,给你旁的路走了吗?”

    姚妮脑子里瞬间出现一句话:【诸位,我今天说个相声,你们是听啊听啊还是听啊?】傻傻地摇了摇头。

    范姜柏一摆手:“我只是啃猪蹄的时候蠢,你平常都不聪明,看不出来他们这是挟恩图报吗?这样的恩情,本来就不安好心,不还也罢!贺泉比殷家聪明一百倍,他怎么说的殷堂你也听到了。要是他们家生死存亡了,你赔命也就罢了。现在是为了贪念,怎么可以纵容呢?就算你们扯平了!你也不要怪他们把你扯进夺宝这样要命的事情里了。什么如果落到旁人手里,严刑拷打逼问秘宝下落这种事,你也不要埋怨了。两清了!你跟他们没关系了!”

    姚妮问闵行:“真的么?”

    闵行道:“你要过意不去,大不了他们活不下去的时候能帮则帮,实在不值得把自己折进去。”

    姚妮道:“那我也要发几张地图出去,总得给人家减点负担。”虽然范姜柏说得像是有道理,但是怎么看都是自己占了便宜了。不管殷玄是有心还是无意,都是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了援手,并且也没怎么着她。

    闵行微笑道:“行,到京里慢慢画。此事须仔细,不要将你的行踪泄漏了。”

    姚妮想,自己一个人爬都爬不到凤城,还是要跟这两个队友在一起,确实要小心,不要把人家害了,于是点头:“也好,反正年前年后江湖上不敢动手。谢谢你买这么多东西,又帮我还钱。我现在没有钱还,不用给我太好的,首饰也不用啦。”

    范姜柏一摆手:“不用也退不掉啦,算你借我的钱好了。我也不算你利息了,卖肥皂挣了钱还我就行啦。行走江湖,普要痛快一点!总记着这三文二文的,哪有江湖儿女的风范?你这么小气了,别人也只好跟你一样小气啦。这样交不到朋友的。要是你有钱,我管你借,你会不借吗?”

    “当然不会。虽然我没钱,不过我有钱也会借,只要你去做坏事。不过,全都用的,很奇怪啊。”

    范姜柏挂起鄙视脸:“大家已经是朋友啦!有什么好奇怪的?”

    “真的?”

    闵行做保:“是啊!”#有了第一个男朋友和第一个女朋友#

    姚妮挠挠头。#好像有哪里不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系统:范姜柏在好基友的帮助下对姚妮洗脑成功

37、范姜柏的家族史

    36楼:【楼主一点也没有被范姜柏忽悠到!楼主去京城是自己的决定,因为楼主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然后楼主就来到了京城。Tobe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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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妮虽然被范姜柏忽悠了,但是作为一个有原则的穿越者,她还是觉得殷公夏虽然不太好,殷三夫人母子对她也是够意思的,她终归是欠了殷三夫人母子的。虽然范姜柏让她相信了,大家已经是好朋友了,却不能让她觉得自己没有欠殷家的。

    范姜柏还以为自己全面洗脑成功,心里挺美,深深地为他自己的智慧点了个赞,压根不知道姚妮心里并没有把殷堂当成特别坏的坏人。

    范姜柏特别不喜欢殷堂!在他眼里,那些所谓后起之秀、以扒拉前辈遗产并据为己有为己任、看到别人拿到了就以杀人夺宝为荣![混蛋!老子的家业轮得到你们来抢么?就算老子死了,还有儿子孙子,儿孙用不上,还有徒弟哩!干你们屁事?!就算徒弟也没了,我宁愿喂土地,也不要便宜土匪!]

    没错,长了一张坏人教主脸的范姜青年,其实就是传说中的武林名宿范长眉老人范姜子羽的后人。范姜子羽与好基友铁扇书生窦南章一齐归隐,也是无奈之举。一件十分坑爹的事情就是,俩人的儿子都不是习武的材料,范姜子羽的儿子就喜欢做生意、窦南章的儿子喜欢读书,都对武林不感兴趣,相当没有天份。

    两人闯江湖的时候,相当有先见之明地把妻儿都给藏了起来。通常情况下,一旦有了后起之秀,大佬们都会从观察、防范,到决定是拉拢还是打击。无论是江湖还是其他的什么地方,大概都是这么个套路。在江湖的环境来说,打击就是打死,拉拢就是嫁女儿/侄女/孙女/女徒。相当简单明了。

    范姜子羽初入江湖,乃是因为顺手拣了个老头,老头自称隐居高人,然后就相当恶俗地收他当徒弟。他有练武的天份,练得武功大成。然后就听师父讲那古老的故事,师父当年也是像他一样的毛头小子,然后入江湖,然后就被坑掉了!一个大帮派的首领看中了他,把个侄女嫁给他,然后就让他背了个大黑锅,把他黑掉了。亏得他命大,落崖后拣了一条命,然后苦练武功,报了仇。也心灰意冷了。但是觉得一身武艺不能失传,就便宜了范姜子羽。

    范姜子羽是个实在孩子,牢记师父的教训,死活不肯在江湖上娶妻,还偷偷摸摸娶了个民女。生的儿子倒是长得很好,却是没一点练武的细胞!

    铁扇书生更绝,人家家里是个官,从小读书,家里给他聘了个老师,不幸是个江湖人,从此一入江湖深似海,打打杀杀烦死人!他倒有个父母给定的未婚妻,不幸遇上改朝换代,战火之下,两家都受了损失,父母很仁义,让他去看看未婚妻,保护一下。结果就剩小夫妻两个活下来了,还有什么说的?藏起老婆,好好过日子吧。

    然后好基友就来了个命中注定的相会。

    有感于江湖太乱,两人有志一同,不暴露家眷,想两家的妻儿不说手无缚鸡之力吧,也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一但有两人的仇家上门,岂不是个死?如此混了些年,名头是越来越响,最终范姜子羽觉得不是个事儿,与窦南章商议:“还是隐居了吧!甭让人找着的那一种!”

    窦南章一想:“大隐隐于朝是不行了,那里比江湖寻仇还凶残!小隐隐于野也太蠢,没两代,就成山里野人,儿孙连媳妇都娶不上。不如中隐,隐于市。”于是置办了很多家业,然后谎称二人出海,造了大船。本来范姜子羽还说,不如就真的出海。被窦南章给否了:“大海茫茫,一个风浪过来船就翻了。船上连食水都要算计着用,到了海外,又要到哪里安家?何处也不如中土。”

    范姜子羽一想,也是:“那就假装出海。”

    实际上,船也出海了,只是转了一圈又从另一个隐蔽的港口登陆了!

    江湖上只留下一个关于两位“超凡脱俗·不为俗世名词所累·挥挥衣袖带走许多财宝秘笈、谁找到了谁就发财了的前辈”的传说,坑死人了!

    范姜柏就是范姜子羽的后人,范姜子羽儿子就是个奸商,用自己的名字经营,要命的是他长得超级不像他爹。好在生了个有练武天份的儿子,范姜子羽隐居之后,就专门训练这个孙子。窦南章的儿子是个书生,读书呢,他爹不许他为这个伪朝效力,他就自娱自乐,生了个女儿,刚好嫁给范姜子羽的孙子,两家合成了一家。

    然而这个世界毕竟是个武侠的世界,两家遇到了与穿越者姚妮同样的问题:离开这个环境(武林/殷堂等大腿)生活无以为继,在这个环境里又要担惊受怕。想要两全,姚妮是很少有实际选择权的。两家不同,他们想了个办法,平常就是隐居,但是,有天份的子孙也要学学武,年轻时闯一闯江湖,知道些事情,结交些朋友,然后回来继续过小日子——记得低调,千万别跟那俩蠢祖宗似的把名头闹得太响!

    有此觉悟,也是因为被惊着了,也是因为遇到了江湖上罕见的:老子英雄儿子不肯打架!那不就是个靶子么?

    范姜柏就是两家的后人,他爹倒是有天份,就是死懒不肯动,被踹出去行走江湖,被个女(大)王抢去做“压寨夫人”。他一想,也行,反正自己也没媳妇,家里爹妈也没给他说亲。他就这么答应了,然后出手,反把女王绑回家。也算是为朝廷剿了个山寨,善莫大焉!

    轮到范姜柏被踹出来,就刚好遇到这么个“长眉老人”秘宝事件!

    谁听了不窝火呢?

    弄得跟他不存在似的!就算真的不存在,人家的东西,你们就好意思这么明止张胆的抢啊?!!!卧槽!有没有人说一句,如果找到秘宝,见到两位前辈遗骸,就要好好安葬啊?没有,一个也没有!真是混蛋!范姜柏对这种真·意图挖他家祖坟的行为,那是相当深恶痛绝的。范姜柏深信,即使长眉老人有后人,但是如果后人没有武功,长眉老人又留下了秘宝,这群王八蛋也会杀人夺宝!

    也之所以,他能跟小捕头成了好朋友,就是因为整个江湖黑白两道都想挖他家祖坟,抢他祖宗遗产,惹到他了。相较之下,挂在朝廷名下的六扇门整体,那就是好人了。哪怕也看过官吏勒索啊、循私啊之类的——总好过挖人祖坟吧?朝廷律法里,挖坟之罪等于杀人,范姜柏相当欣赏这种设定!

    所以范姜柏看到姚妮呢,就有一点同情,他是知道姚妮先前跟秘宝一文钱关系也没有的。都因为江湖人的贪念,才弄成这样,抹黑殷堂,他是毫无压力。能帮小姑娘一下,那就帮呗,让这姑娘变成他的家人,也没什么不好!

    就连闵行也只当他是因为跟姚妮相处了,觉得这姑娘为人特别实在特别蠢,应该这么护着,实则范姜柏还有这一层隐情。长眉老人隐居百多年了,武功之类,见过的人都死了,也没人只凭一个姓氏,就会认定范姜柏就是其后人。而且长眉老人出现的时候,是孤身一人的。闵行只当是巧合,范姜柏一否认,他就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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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妮被范姜柏忽悠得相信了他说的大家是朋友,然后接受了他的帮助,还是在想殷堂的事情。她是没有“救我一命,从此当牛做马”的观念的,但是吧,最困难的时候帮了一把,终归不能一句“他是坏人”就能忘恩负义了。力所能及的地方,还是要还上一还的。殷三夫人说教殷玄的时候,她明知道是人家黑道家族争权,也硬着头皮答应了。现在她一出头,还真怕有人抓她去严刑拷问个宝图下落,这个她是万万没那个义气去做的。

    不出头让人抓去,吸引了火力,那就要另辟蹊径。画个宝图宣传出去,也是可以的,但是怎么能宣扬得大家都追逐宝物从而忘了殷堂,这就比较困难了。姚妮发现,谣,也不是那么好造的!指甲都啃秃了,她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除非拖闵行他们下手,借六扇门的嘴。这样也不行,不能为了自己报恩,坑了朋友。

    亏得刑部和六扇门要换头子,开始严打,殷堂暂时安全。

    趴在桌子上,忽然觉得硌。来回一摸,却是硬硬的几块银子!这本来是逃命途中事急从权,她当了金器的钱,还是欠了殷堂的,虽然范姜柏后来赎了金器还了殷堂,那也依旧不是她的,改成借了范姜柏的。

    摸着银子,姚妮顿悟!说穿了,还是她自己势单力薄,没钱没势的!要是她现在有小弟、有狗头军师,还有钱,计划那就可以执行得相当迅速了!

    回家也是一样,姚妮虽然数死早,但是通过询问也知道,雇一艘大船出海,不只是船钱,还有船工的钱,一应补给的钱等等。如果找不到回去的路,再回来,准备的钱就是双倍,再加上日后的生活费,总不能找不着路回来讨饭吧?不凑齐这些,别想出海!

    所以,当务之急,是落个户口赚钱。#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姚妮跑去问闵行:“京城房价是多少哩?落个户口跑关系得花钱吧?那个,京城米价是多少?柴呢?肉呢?”

    范姜柏道:“到时候你就知道啦,你那点钱先留着吧,我还有呢。当咱俩合伙,我出钱,你出点子,到时候赚了钱平分。”

    闵行笑道:“你我朋友,何须这般?”

    姚妮忍不住道:“我们那儿吧,好人不兴占人便宜的。”

    范姜柏道:“那敢情好,以后我用的肥皂你全包了吧,阿行家也是,你送伯母顶好使的,怎么样?”

    姚妮一想:“也行。哎,闵小弟弟,伯母今年多大啦?喜欢什么样的东西?到了京城总得带点伴手礼,总不能是猪蹄吧?”

    闵行笑道:“家母不好那些花红柳绿的,你有肥皂,再送她两块儿,送成一双。给雕个漂亮点儿花纹儿,成不?你要生意做得大了,这可是稀罕物呢,家母怕不定舍不舍得买。”

    姚妮松了一口气道:“这个不算太难,我还做得。伯母喜欢什么样的花纹啊?”

    闵行道:“她喜欢牡丹,你给雕那个吧。”

    姚妮点头道:“行。”肥皂容易雕。美术好的学生,多少都会一点。姚妮小学的时候美术课,还有拿橡皮刻图章的内容,那时候她就刻了个美少女战士,可惜被不知道哪个混蛋抢走了,抢了也不上交,害她找都没地方找,白白浪费一块橡皮。

    范姜柏抱着剑,伸出个头来插到两人中间:“我呢?我娘没有啊?”

    姚妮道:“不是啊,肯定有啊。这不是先去京城吗?我那里肥皂多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到时候做出香皂来,自然是要送的,这还用你说?”

    范姜柏一仰脖儿:“我娘喜欢马啊、老虎啊、狮子啊……之类的。”

    姚妮拨掉满头黑线:“知道啦。”心说,这货真是个大龄儿童!

    范姜柏突然一拍脑门儿:“哎,阿行,我到京里,总要跟伯父、伯母见个面吧?我带什么好?我不跟你客气了啊,既要带,那就得是伯母喜欢的。”

    闵行再三道:“家母没什么嗜好。”

    姚妮仗着自己看过N年的网络小说,宅斗宫斗什么的,就说:“快过年了,准备点缎子啊、布啊什么的,再配上点年货,凑成双数呗。伯父么……文房四宝啊,之类的也行。”

    闵行笑道:“我家都是习武的,对这些个并不甚在意的,我还有八个哥哥呢,范姜一总请一回酒就成啦。我大哥总管京城捕盗事,他是必请的,他吃了你的酒,多少能方便些。”

    【闵小弟弟,你长了一张正义的方脸啊!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

    姚妮自觉暂时与两个好朋友说开了,虽然还觉得欠了人家的,总是好过多了,专心雕了一天肥皂,一气雕了二十多块,依旧裹好,预备路上如果遇到城镇,就看看能不能买到些精致的小匣子,包装好了好送礼。

    驿丞家的小姑娘很细心,见她好了,给她烧了水来洗澡。把屋里门窗关得严严的,又搬了些碳盆来,先把房里烘热了,再让她洗。一面洗,一面说:“这下可好啦,洗这一回,到京再洗一回,能撑过正月了。”本地风俗,正月里不给洗澡==

    临走的时候,姚妮十分过意不过,又取了一贯钱来酬谢小姑娘,小姑娘也笑眯眯地接了。

    接着,闵行与范姜柏就瞪大了眼睛,看着姚妮问驿丞买东西。先买了五斗米,又买了一大堆油盐酱醋,还要买人家半只羊。她对同行的两个家伙的饭量,实在是有了相当深刻的体会!

    驿丞为了送走他们,也都答应了卖。于是姚妮一拍脑门儿:“您这儿还有烧水的铁壶么?来一把!木炭来二十斤,我路上好生火用!”

    驿丞满头是汗解释道:“再往前走五十里,就是个大驿站啦,那里什么都有!”

    范姜柏扔过一块银子:“啰嗦!”

    他那张教主脸把驿丞吓坏了!收了银子就去打包,再不敢说话。

    于是那辆马车里,除了姚妮,就是这些东西。姚妮靠在被子上,眼前是一筐生米==!

    范姜柏与闵行坐在外面,就听到范姜柏说:“哎哎,错了,是另一条道!”

    马车一顿,倒车,重走!

    一路上倒是真亏了有姚妮准备的东西,原来冬天路不好走,时有下雪,走得慢了,宿头未必错过,驿铺却有大有小,赶上小的,东西不齐全的,还真亏了她带的东西。又有中午赶不上驿站,大冬天自己能烧点热水喝,实在是舒服极了。闵行不得不对范姜柏道:“还是姑娘家想得周到。”

    范姜柏一仰脸,得意道:“那是!”

    姚妮的大姨妈是在一个驿站里来的,好在她准备周到,倒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临走前,她又朝人家驿丞买了二斤生姜、二斤红糖,范姜柏十分奇怪,被闵行一拉胳膊,不说话了。

    如此行了一月有余,腊月里,一行三人到了京城。

    京城的城门巍峨,京城的城墙高耸,守城的士卒雄壮,过往的客商如织。

    闵行笑道:“到了!”

    姚妮把车帘拨开一角,眯着眼看去:“这就是京城了啊!”

    闵行道:“正是,先过去,到我家里住下。先对付两天,你们再赁房子。年前年后的,也是租房、卖房多的时候,我大哥在京城熟人多,问他。

38一头扎进捕头-

    37楼:【楼主终于见识到了古代的帝都,相当壮观!然后,没等楼主看什么街景,就被拉进闵小弟弟的家里了!#救命#楼主是黑户,那是一家的公安局长啊!

    闵小弟弟家并不太大,楼主相当理解,帝都嘛!所以楼主得以搬出来自行租房住,当然,房租还是范姜柏掏,谁叫他是楼主“表哥”呢?#好像有哪里不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然后!楼主在闵家的时候,听说一个熟人来拜访闵行他爹!又一个半生不熟的人来了!#我早该想到的啊#

    #救命#×MAX!Tobe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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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当难得的,闵行等一行三人,居然没有再遇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就平平安安抵达了京城。姚妮相当低调地扮演着范姜柏表妹的角色,车里的猪蹄鸡爪生米卤蛋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就剩下锅碗瓢盆、肥皂棉被一类外加到闵家的见面礼。

    听闵行说要先到他家,姚妮连忙说:“先等一下,礼物还没重新包一下呢。”给闵家的见面礼,大头自然是范姜柏出,姚妮一直怀疑范姜柏的钱袋其实是机器猫的口袋,不然怎么可能装得下这么多钱?但是又不好贸然询问人家到底带了多少钱,够不够花之类。哪怕是朋友吧,她现在还是吃人家的、用人家的,真的没有立场。

    于是,就在姚妮的提心吊胆之下,范姜柏买了一堆的东西,然后姚妮偶然听闵行说,他不但有八个哥哥,其中六个都已经有老婆了,四个已经有儿女了,连忙戳了范姜柏:“就算不能一人一份,那送给伯父、伯母那一份的也要准备得多一点,够人家家里分的,还要给小朋友准备点零食啊!”

    范姜柏相当诧异:[咦咦?她还懂这些啊?!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呢。我真是赚到了!]脸上还是维持着面瘫的教主相,相当深沉地点了点头。只可惜姚妮现在一想起他来,就是个口含猪蹄的二货,对他的这种表情已经免疫了。

    于是只好商议在路上某家有名的点心铺里又买了几大包糕点。闵行口上说:“我买就行了。”心里却一抹汗,他根本不记得这个了。#粗心的男人#

    当下停车来重新收拾,姚妮也趁机打开妆匣,看一看自己的妆束。她现在梳个双鬟,插了两根镶着红宝石的银簪子(范姜柏友情提供),一看上去倒也整齐。身上的衣服是后来又买了一套的杏黄袄、绿裙子,淡紫色的褙子配大红斗篷,鞋子也是杏黄色的,看起来那是活泼里透着稳重。除了没有耳坠,眉毛有点奇怪之外,看起来那是相当的像模像样!

    她不会修眉毛,主要是这里的眉型实在是太细了,她怕一个修不好,眉毛就秃了,只好由着它长。临入城前,不得不对着镜子使劲看,伸手使劲抹,希望把新长出来的一点眉毛看消失掉、抹不见了。范姜柏歪过头来:“你看什么呢?”然后右手拿过小镊子,左手卡住姚妮的下巴,刷刷刷刷,就把她的眉毛拔了!

    姚妮疼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最后对着镜子一看,差点把镜子摔到范姜柏脸上:“混蛋!你拔豁了一块啊!!!!”

    “画上就行了啊!我还见过全拨了重新画的呢,想画什么样就画什么样!嗷!你怎么掐我啊?!!!”

    闵行看着这两个活宝,深深地觉得自己可能犯了一个比误交匪类还要严重的错误。

    终于姚妮眯着眼睛,把被拔缺掉的那一块用柳条重新画上了,反正她柳条使得好。范姜柏讪讪的,偷眼往姚妮脸上看,被姚妮一瞪眼:“你看什么啊?”【拿教主的脸做出韦小宝的表情,很二你知道吗?#好像有什么不对#】

    终于,两个活宝闹完了,又重新清点了礼物,闵行松了一口气,笑道:“终于可以进城啦!”

    姚妮有点担心:“我现在没户籍,能行吗?”

    闵行道:“每日进出京城的人何止万人?一个个地查户籍要查到什么时候?一般百姓贩卖货物每人交三文钱就成啦,每车才交十文钱。不做生意的不用交钱。我有刑部文书,带你们进去不会查的。这便是有人查,也不会轻易冒犯女眷的。我二哥的岳父是守城的千户,这里的人我都熟。进京就给你落户,你自己千万不要说漏了嘴啊!我家一家捕头,你什么都别说,一说就漏馅儿。都交给我们吧,要记着你就是范姜表妹,跟表哥出来玩的。”

    姚妮听到“我家一家捕头”,整个人都要石化了:【卧槽!卧槽!卧槽!一家子捕头!艾玛!最低也是个混警察的科长级别啊!还不是后勤综合科的!都是刑警队的!窝勒个去!老子一个全江湖都在找的黑户,落到捕头窝里,真的呆胶布?!】

    范姜柏道:“别发呆啦,你照阿行说的做就行啦!又不让你去见他父兄!你就把头一低,谁问你都说是跟表哥出来玩的!我家在京城有商铺,不怕查!”

    “哈?”【=囗=土豪!富二代!我就这么跟土豪交上朋友了吗?】

    闵行奇道:“都不曾听你说起过,怪不得你不会做饭。”

    [会的好吗?会的好吗?只是做出来的自己都不爱吃而已,饿了也能填肚子啊!也没毒啊!]范姜柏一脸便秘:“我家让我出来吃苦,不许动用家里关系。”

    闵行了解地道:“哦!就跟我爹不让我在京城常驻,哪里有事就把我放到哪里一样!”

    【吃苦还带那么多钱!吃苦还当了捕头!羡慕嫉妒恨!吃苦应该像我这样,身无分文被扔到海里就穿越了!然后就稀里糊涂被黑社会救了,然后就莫名其妙大雪天逃亡!到现在还是负资产!】姚妮的心中,对狗大户产生了深深的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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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在城门外一通收拾,姚妮重新上车,有闵行打头,果然十分顺利地入城了。闵行还跟守城的什长闲说了两句,也没人要搜车检查什么的。#这不科学#居然没有发生“城门口坏士兵拦轿欲非礼/敲诈,美少年/高富帅出手相助”这样的恶俗戏码!

    闵行也向什长介绍了一下范姜柏:“路上认识的朋友。”

    什长相当友好地对范姜柏道:“闵捕头家在城西缁衣巷里,过了朱雀大街一路往西,数三条大街……”然后就被闵行一把将范姜柏拉了过来,客气地道别了。

    姚妮一愣,马上明白了,闵!行!是!路!痴!已经路痴得人尽皆知到这个程度了吗?姚妮在心里给闵行点了个蜡。

    接下来的一路,姚妮就从车窗帘子的缝儿里打量着京城。虽然对凤城没什么认识,但是京城无疑相当地大!一路行来,路过很多民居店铺。姚妮心里暗暗评估着,这么个经济发展水平,大约相当于宋明时期吧。因为她感觉到了市坊分离格局的被打破,有些街区明明像是民居,但是临街二层小楼的底层就是底商,据她推测应该是传说中的“商品经济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发展”。但是没有见到什么政府机关,当然,她一个黑户也不想看什么衙门。

    车子还经过了一个集贸市场的边上,里面人声鼎沸。姚妮眯起了眼睛一看,感觉自己好像能看清楚一点了,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她的视力,好像、似乎、大概……恢复了一点?!不由得开心了起来,看来吧,少用点眼睛,是能保护视力的。这么说,是不是以后可以恢复2.0了,这货做起了白日梦。

    市内行车,走不太快,虽然这年头没有红绿灯也没有测速器,但是因为人多、车多、官多,管事的人也多,闵行驾车还是老老实实保持在一个不快不慢的速度上,走了大约得一个小时,闵行才说:“到了。”然后就跳下车辕,一整衣领。

    范姜柏过去把姚妮给扶下了车:“你先下来站一下,东西我来拿。”姚妮到捕头窝前面,做贼一样打量了一下,又低下头去。

    闵家的家门并不很宽大,看起来相当地相素,也没什么门房一类。闵行上前拍门:“福叔,开门,我是九郎,我回来啦!”

    门内一声欢呼:“九哥终于回来啦!就说已经长大了,丢不了!”

    闵行:……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中年男子抢上前来:“九郎可回来啦!家里人等你很久啦!听你师兄说你追贼把自己追贼了,你上回抓的贼都判完押解流放了,你的赏银都下来了,你爹已经为你领了来,你娘给你存了好娶媳妇呐!”

    姚妮低头闷笑,范姜柏依旧装冷酷肚里已经笑翻了天。

    闵行连忙咳嗽一声:“咳,福叔,那些先不说了,我路上交了个朋友,这是范姜,这是范姜的表妹,他们两个听说我要回家,也想到京城来玩一玩。我带着他们,不好去部里应卯,就先带回家里来了。请他们见了父母,我就得去部里了。本该先去部里销假的。”

    福叔笑道:“怕啥?这也快到晌午了,我叫小毛子去部里找你爹和你哥们,让他们回来吃晌饭,销假什么的,叫你爹顺手给你销了,就说怕你迷路就不让你过来了呗!”

    姚妮听得肩头一耸一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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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闵家也住着几个仆人徒弟,就叫内里一个腿脚伶俐的跑去六扇门,很快就领回来了闵行的父亲与他的三个哥哥,据闵行说,他还有几个哥哥不在京里,在附近州县做着捕头,要到过年才回来。

    姚妮先不好独个儿见闵行的母亲周氏,只与范姜柏一齐在厅里坐着喝茶吃点心,闵行指挥着两个小厮来回搬范姜柏带的东西:“这是我带回来孝敬爹娘的,这些是范姜兄妹的见面礼。”

    东西将将归置完,一窝捕头回来了!姚妮连忙站起来,跟到范姜柏身后。闵行的父兄与他长得十分相像,都是一张正义凛然的脸,方方的,从他们的脸上能够看出闵行未来几十年的蓝图。闵行走过来向他爹介绍了范姜柏,并没有很深介绍姚妮,范姜柏先问一声:“伯父好。”又问闵行哥哥们好,姚妮只跟着他在后面做个福礼。然后范姜柏就要拜见闵行的母亲。

    闵行的父亲闵长捷一点头,捋须道:“应该的。出来咱们吃酒。”闵行个大路痴头回交朋友,做父亲必须表示出不同来。

    范姜柏见了周氏,口称伯母,姚妮也低着头行礼,闵行跟着又介绍了一回。周氏笑道:“我刚才听阿福说了,你出门一趟交了个新朋友。好孩子,来我看看,人来了就好,还带什么东西?”

    范姜柏道:“拜见伯母,这是应该的。”

    这个,前面说了好多次了,他长得不像好人,周氏好歹是捕头家的主母,胆子倒是更大些,见过长得像好人的坏人也不少,长得像坏人的好人也有几个,对他倒不很歧视,这让范姜柏放松了下来,说话也放软了语气。又叫姚妮:“这是晚辈舅家的表妹,淘气,一路非要跟我出来长长见识。有什么好看的呀!她倒是有个秘方儿,做了些东西,也好孝敬伯母。”

    就轻拉着姚妮的袖子,把她带上前。姚妮乖乖行礼的时候周氏就看到她了,见她不是行的抱拳礼而是标准的福礼,心里就有评估。此时相当和气地道:“哎呀,小姑娘就要趁小的时候多见识见识,以后事情多缠住了,就少有外出的机会啦。”拉着姚妮的手来看。见她肤色白皙,细眉大眼,十分乖巧可爱的样子,就喜欢上了。

    姚妮一看周氏,是个两鬓已有白发的中年妇人,如果按照本地习俗来说的话,勉强已经一脚踏入老年了。身材微微发福,穿一身缎子衣服,勒条抹额,梳了个矮髻,脸是圆形的,看起来相当的和蔼可亲。周氏亲切的笑容大大缓解了姚妮“黑户落进捕头窝”的紧张感,也露出个笑容来,周氏笑深更深了。

    外面已经把“范姜兄妹”的表礼抬了过来,周氏连说:“太多啦太多啦。”看到还有糕点果糖许多小孩子的吃食零嘴儿,再看一眼姚妮,心说,这大概是她的功劳了。范姜柏特别热情地拿出两块肥皂来给周氏看:“这丫头会做些这个,比澡豆好用。”被姚妮瞪了一眼,他又回瞪了过去。

    周氏看着上面雕纹精美,也很开心:“可真要试一试了。”姚妮把原本的皂块一块切成四块,每块都雕花,一共送出了十二块小的给闵家。不论功效如何,花纹相当好看,装样子是足够了的。

    周氏又叫长媳、次媳:“到醉仙居定两席酒菜,去厨下看看,张罗饭来吃,将咱家自制的好腊肉熏鱼取了来配。”周家眼下在家的儿媳妇有三个,年纪虽有不同,却都是圆圆的脸蛋圆圆的鼻头。长媳、次媳各领一项任务,分头行事,三儿媳妇在一旁服侍婆婆。

    范姜柏连忙道谢,周氏见他兄妹两个不多言,姚妮更是腼腆,只跟“表哥”一处,更有些好感,又要收拾客房,给两个住下。

    姚妮就看范姜柏,范姜柏推辞道:“不敢空劳伯母,父母晚辈嫌弃在家里不知人间事,使出来历练来的,多半还要出去看看,进进出出,不大方便。这两日就赁个屋子来住。”

    周氏道:“你们要有盘算,我便也不管,”又指闵行,“这一个也是,自觉得长大了,就不叫管了。自己连个东西南北都不认得,非要进六扇门儿捉贼,我就说他爹,他捉贼,咱再去找他?还是拗不过,只得叫他去了。也不管多余事,只好仗着三脚猫的功夫,做个打手罢了!”说得闵行一张方脸红得像火烧。

    范姜柏发誓,他必须不是为好基友解围,只是觉得一个外男,不适合在人家后堂多呆。于是辞出,闵行大大松了一口气:“娘,我陪范姜出去见我爹。”

    周氏挥手道:“去吧。”看姚妮还偷眼看了一下范姜柏,不由暗笑。

    不一时饭菜来了,闵家开了两处酒席,内外各一桌。周氏看姚妮吃饭,吃得也少(担心,吃不大下),动作也斯文,觉得儿子交的这个朋友吧,也还不错。周氏嫁给捕头许多年,自觉看人也有两分眼力,一看姚妮就知道她是没吃过什么苦头,家里娇养大的姑娘,为人尚可。

    闵家倒没有食不语的规矩,饭桌上,周氏不由问起姚妮:“我们家九郎没给贤兄妹添麻烦吧?”

    姚妮连忙道:“没有的?还帮了我们很大的忙哩。”按照事先编好的段子讲了出来,什么闵行迷路遇到范姜柏,然后一路同行,又迷路,又遇到姚妮,然后发现两人是表兄妹一类。段子是姚妮提供的,另外两个听了,觉得不错,就采纳了。这段子最妙的地方就在于,除了范姜柏与姚妮的关系,其他的全是真的!#我回去要当段子手#

    周氏哭笑不得:“他就是这样,什么都好,就是不认得路,我就觉得奇怪了,全家都认路,偏他,打小生在京城长在京城,就是不认得道儿!亏得我家认得许多捕快,又亏得他二嫂娘家与城门上的相熟,三番五次的人情都为将他找回来!”找回来就罚去劈柴烧火劳动改造,久而久之,居然看出一身好厨艺,被抓去旁听做培训的时候就给诸位捕头做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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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顿饭,吃得相当尽兴,周氏虽不曾请了陪客,但是有三个儿媳妇在,又有好几个孙子、孙女儿。虽然小孩子不许上席,但是因为闵家院子不太大,小孩子在隔壁吃饭,有许多姚妮带来的好零食,欢笑声还是传得很远,听得周氏每一道皱纹里都带着幸福,还要向姚妮道:“小孩子不懂事。”

    姚妮连忙说:“应该的,呃,不不不不,我是说我就这时候最开心了,再长大一些,要守的规矩多,笑也不能大声笑,骂也不敢开口骂,就没这么开心的时候了。”

    周氏忍不住大笑道:“到我这般年纪,就肆无忌惮啦。”又问姚妮家在哪里一类,这些都是经过闵行提醒,事先跟范姜柏套好词的,姚妮一一说来,倒也流利。

    周氏说话,她的儿媳妇们都很守规矩地不开口,只管布菜。周氏道:“你们一路可吃了苦头啦,这江湖上听说不大太平呢。”

    姚妮道:“亏了有闵小……捕头,我们一路上走官道,住驿站,还好。”

    周氏道:“出门在外,朋友间互相照应是应该的。他又不认得个路,哪怕官道,他也能走偏,还得谢你们照顾他才是!”又问一个穿布衣的婆子,“外面陪席的是谁?靠谱不靠谱?”

    婆子笑道:“是那位蒲捕头,去凤城公干回来,又奔波传话,这两天得闲儿,耽误不了他的事儿。”

    嘎?蒲?捕头?!!!去凤城公干的蒲捕头?!!!因为这位捕头的长相和他的身份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不萌,姚妮印象那是相当深刻,瞬间就想起来他是谁了。

    窝勒个大擦!#妈妈,救命##范姜柏,快把我带走啊!#

39章京城新居新开始

    :【楼主在闵家吃了一顿饭,吃得胃都疼了,不要误会,他们家态度很好啦,但是一想到外面饭厅里还坐着个见过楼主的捕头,楼主整个人都不好了!特别特别怕“阴差阳错”地被认出来,好像做贼一样。TT

    终于从闵家“逃”了出来,范姜柏租了个房子住,楼主是真不敢借住在闵行他们家,哪怕他家有空房间也不行!有闵行他哥的帮忙,范姜柏居然买下了一处院子。看着收拾一新的房子,楼主真不敢相信,在经历了宅斗(未完)、江湖(正在朝廷时)之后,楼主居然真的转入了种田模式。喜极而泣。Tobe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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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家吃饭,虽然不如男人狼吞虎咽的快,但是男人如果在酒席桌上,结束得一定会比女人晚——他们一喝了酒就喜欢吹牛聊天!于是,在女人们已经吃完饭,闵家小丫头上了茶水、糕点、瓜子一类,边磕边聊天的时候,男人们还在喝酒,桌上的菜都没怎么动。几杯酒下肚,气氛就热络了起来,开始在那里轮流讲古。

    先是闵长捷开场白,请“蒲师弟”和“范姜世侄”多多看顾闵行。他武功不弱,但也不特别顶尖,在习武天份上,闵家反而是闵行这个路痴最高,为此,闵长捷简直操碎了心!做捕快吧,武功不一定是要最好,只要不太差就行,好歹背靠着国家暴力机器不是?实在不行还能上人海战术不是?还可以呼叫军方支援不是?只要会抓贼、会追踪就可以了。

    在这种情况下幼子是个路痴,为人父母的怎么能放得下心?在京城老家都能迷路,以后可要怎么是好?出去追踪,看着就追,冲出去抓到了贼,他却迷路了,然后难道要让贼把他带回六扇门来?凡是闵家能想到的,就没有一项工作是闵行能做的,什么工作能不用出门呢?闵行可是大男人啊!

    所以闵长捷不得不动用了关系,让闵行以“特殊技能”入行,武功高嘛,就当个六扇门打架斗殴的秘密武器,挂个捕头的头衔,拿一笔俸禄,以后也好娶个差不多的媳妇,可以养家糊口。

    蒲捕头大拍胸脯:“大师兄说的这是什么话?您正当壮年呢,老师叔要引退了,还不是师兄的买卖来了?便是我,侄儿与我一同出京的时候,岂有不照顾之理?”

    范姜柏面上十分诚恳地点头了:“我与闵兄弟一见如顾,当是相互扶持。”桌子底下却伸脚踢踢闵行。闵行喝了一点酒,也不知道是醉的还是羞的,两颊都红了。

    闵长捷先对蒲捕头道:“还未下文的事,先休要拿出来说嘴。”

    蒲捕头笑道:“这不是在咱家么?出去了我才不说哩。”他这一笑,越发显得不像好人了。

    他是闵长捷父亲带出来的小徒弟,他爹是个捕快,在武侠的世界里,捕快也是个高危职业,他爹不幸殉职,闵长捷的父亲看他可怜,收养来做徒弟。样样都学得出色,也挺懂感恩,可惜长得不好。不是丑不丑的问题,是长得像不像好人的问题。是以他虽一身本领,又有闵长捷家这样捕头世家护着,也做到了捕头,前途上却难有更大发展了。也是与闵行一样的“特殊技能”入行,支援各种疑难案件。

    范姜柏因听说他去过凤城公干,不免很关心地问:“蒲捕头在凤城有何见闻?”

    闵行也抬起头来,道:“我这一路回来得晚了,还不及问过师叔,究竟是怎么一般情形?”

    蒲捕头对范姜柏却挺亲近——范姜柏长得也不像好人——加之问的也不是什么秘密事,也就说开了:“真个跑断了腿。看来事情不怎么简单哩,弄不好,又是一场大风波。虽则老师叔暂时压下了,我看压不多久的。你们想,江湖秘宝,那些个江湖人,哪个不是眼冒绿光想据为己有?便是我,纵是不知道怎么花这么多钱,也要眼馋一下武功哩。”

    闵行着急道:“怎么师叔祖也压不住么?不是与各大派都透过气了?”

    蒲捕头眯着眼睛,喷了口酒气,斜看了闵行好几眼,看得闵行不自在地低下了头,才恍然道:“好孩子,你是担心你爹接了总捕头的位子,江湖却再生事端,影响你爹前途?”

    闵行不自在地咳嗽了好几声,闵长捷斥道:“又胡思乱想!”

    蒲捕头却说:“有这么孝顺的儿子,高兴都来不及哩。”

    范姜柏便问:“那,究竟碍不碍事呢?听说殷堂有海图?”

    蒲捕头一听海图,整个人都不好了,难得显得相当正气凛然地一拍桌子,碗碟跳得老高:“放他娘的P!老子去见殷堂那个女先生的时候,人家P都没说!回来就有流言,说是我们几个见了人,回来说有海图。走到哪里都人问我,是不是真的?回到部里,尚书、侍郎、郎中、同僚,还有新来的四皇子,都问这个!”

    范姜柏笑道“果然没有?”

    蒲捕头道:“果然没有!人根本没说!那死丫头一张嘴,毒得狠!我看是她那张嘴巴把人得罪了,白衣教、丐帮、聚义门这些个人哪个是善茬了?”

    范姜柏十分好奇道:“她说了什么了?”

    蒲捕头显然是印象十分深刻,怒道:“要不是咱身在六扇门,也想跟着传了!”他记忆本来就好此时模仿着姚妮的口气“听说人家有钱,就想去抢,太不讲理了吧?有钱也是人家的啊。”、“老子要是有这么好的运气,还会在这里被你问啊?人家就算死了,也不是没有继承人啊,你们捕快就这样由着人去抢别人的东西?”

    范姜柏与闵行对视一眼,脑补出姚妮说话时的神情,不由想笑。

    范姜柏对这蠢丫头真是大生知己这感!就是!人家又不是没后人了!就算没后人,宁可喂狗也不便宜你们!

    蒲捕头显然不这么想,他很生气:“江湖上都这么弄的。再者长眉老人与铁扇书生也没听说过有后人不是?怎么就冲我来了呢?聚义门那个该死的私盐贩子说话才是真不客气呢!”他却不知道,姚妮那是个穿越来的货,对于警察这职业,要求自然会高。

    范姜柏问道:“若是两位前辈出海后又收徒了呢?”

    一桌子的人都呆住了,显然,没人想过有这个可能性╮(╯▽╰)╭

    闵长捷道:“管他呢,反正咱又不去找。最好不要出来,这起子贼子眼里只有秘宝了,来个活人也能给生吞了!江湖上打闹就打闹,你们还年轻,不要搅进去就得啦。朝廷与江湖,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管也难管。只消这江湖上的事,不累及许多无辜百姓,上头乐得见他们自相残杀。少些个作乱的江湖人,咱们行事也还安全些。”

    蒲捕头显然深有体会,忙不迭地点头。

    于是一桌子的捕快就“死了的江湖人才是好的江湖人”这一议题展开了深入的探讨!

    闵家老大闵峰道:“若是奉公守法,也是无妨的。再者,似那等小偷小摸飞贼乞丐,还真是难以禁绝。”

    这话引起了广泛的共鸣,都说:“有人揽着,总好过咱们挨个儿去拿,是极!”

    说到热闹时,闵行又问他大哥:“范姜才来京里,想住一阵儿,赁个房子,不知道哪里好哩,哥认识哪个牙人好的?”

    闵长捷道:“今天也来不及了,赁房子也要几天,不如先在咱家住下,过两日寻到好房再搬。”闵峰一口答应,这事就包在他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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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女人堆里,已经说到要怎么在京城买菜砍价了。

    起因是姚妮因为不知道跟这个时代的家庭妇女要如何展开话题,虽然穿越前看过那么些个穿越小说,然而可恨最近写手们不知道抽的什么风,卧槽不是写宫斗,就是写宅斗,有偶尔不写这两个的,尼玛写的是农妇。跟闵家情况都不搭边儿。窝勒个擦,这可坑死姚妮了!艾玛,模仿都没个切入点啊!#社交退化#

    还是周氏,以为她是小姑娘腼腆,自己找了个话题,比如:“到京里要过多久啊?”

    姚妮答曰:“看表哥的。”

    周氏又问:“要怎么过啊?”

    姚妮答:“听表哥的。”

    周氏无奈,又问:“那你们就两个人过么?还要买个丫头使吧?”

    姚妮心说,这再也不能说“听表哥的”了啊,那岂不太二了?于是悄声问:“您看呢?”

    周氏舒了一口气,开始介绍各种牙行,听得姚妮脑袋转圈,她是知道牙行的,只是不知道牙行的业务范围居然这么广泛!然后话题就这么展开了,从买人到买房再到买菜!姚妮努力地发问,各种生活常识,除了这个,她也找不到旁的话题了,现在只希望别提到什么蒲捕头一类的,就算是烧了高香了。

    周氏也相当热情地给她解说了京中风俗,闵家虽然用得起佣人,但是佣人也不多,有些事情也要周氏婆媳动手去做,所以对这些懂得也多。婆媳三个越说越开心:“醉仙楼的酒席,或自去吃,或订了来家里招待客人,都是很好的。稻香斋的点心,大人孩子都喜欢。田五家的酱货、六郎家干果……”

    姚妮听得心驰神往。

    当天晚上,姚妮到底还是跟范姜柏在闵家住下了,范姜柏与闵行同屋,姚妮就住到周氏隔壁。一应摆设自是不好与殷堂相比,姚妮却住得比较舒心。不是说她在殷堂过得不太好啦,殷三夫人很照顾她,殷红绫几人也很热情,但是总是觉得有点隔阂的样子。——《论我与白富美的差距》

    闵行晚饭后去看母亲,正好周氏截住了他:“来看看,这个要怎么使?是要捏下粉来还是怎么着?”

    闵行见周氏捏着块肥皂,不知如何下手,就叫打水来,教周氏怎么使。周氏一用,果然洗得十分干净。忙了一天,虽然也是有仆妇、儿媳护持,手上还是落了些灰尘,洗出来的沫子都带了点灰色,周氏在儿子面前,略有些不好意思:“还洗得真干净哩。”

    闵行道:“是啊,我使这洗澡,身上油泥洗下一层来哩,耳朵后头原来摸着油的,洗完都干净了。我还使它洗头,就是洗完了头发有些柴,不好梳。”

    周氏拿着雕作花形的肥皂,对着灯光一瞅,口上道:“梳子上蘸点头油不就得了?洗得干净就好。”

    闵行道:“我使头油,像什么话呢?”看周氏喜欢,也是开心,“娘早点安置吧,我去看看大哥。”

    闵峰在家睡了后半晌,吃了晚饭,也在自己房里了,闵行来就是要催他帮忙的。说辞也是想好了的:“一路江湖波折,把路引给丢了,怕行走不便。索性落个户罢了,再开路引也方便。”他们家偶尔也会帮忙办这些个事,有时候收些好处,有时候就是卖个人情。人在江湖飘,好人缘相当重要。

    闵峰一口应承了:“也不是多难的事情。我虽不管这个,也有熟人,也不须问主官答应,文书们就能把事情办了。”你想一地有多少人品?主官怎么能看管得过来呢?多是保长里正一类人物做基层工作,汇报到衙门,由文书小吏整理,压封由主官用印而已。

    捕头与文书原都属“吏”之一流,原就是一类人。次日,闵峰与个小文书一说,就把姚妮的户口给落在了京里了。范姜柏也在闵峰的帮助下,看了一处房子。

    这房子就在缁衣巷,与闵家一个街头、一个街尾,刑部换主官,又要换总捕头,当然也涉及一些人事调动。有一捕头,也算是高升,去了下面州府做捕头。虽是离京,捕盗事情上,却是没有人镇日指手划脚,也是美差一件。原是想将在京的房子租出去的,结果范姜柏一看,十分满意,听了又要押金、又要租金一类十分麻烦,就想问“卖不卖”。

    那捕头留这房子,原是想日后还回京的,面上就犹豫。

    范姜柏想,这缁衣巷里住的大半都是捕头,姚妮住在这里也安全。当下游说道:“你到了新地方,难道也要租房居住?不如买新房来住,免得磨牙。卖了这处房子,手头宽裕了,换一处房子比京里便宜,还能有些余钱上下打点。”

    “上下打点”四个字敲中捕头心思,却不肯让价。

    范姜柏左右一看:“也成。”当下就写了书契,往衙门里备了案,范姜柏取出一张二百两银票,买了这处两进小院儿。院子挺干净,正房三间,有耳房,前后院都有三间东西厢房。大厨房在前院东厢,西厢住男仆。后院是三间二层小楼,就是主人家住的地方了,耳房放杂物,东厢是佣人房与小厨房方便秋冬季天长、夜里烧个水什么的,西厢就是客房。

    还有几棵树,看着也不错。就是家俱被主人家卖的卖、带的带,范姜柏看着这家人用旧了的床,又上了穷讲究的破脾气,都不要了,要买新的。心说,反正表妹很喜欢买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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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妮就这么被赶鸭子上架了!

    好在她跟周氏学到了不少窍门,周氏也看在这两人是闵行交的头一对朋友的份上,给了相当多的优待。闵峰把姚妮给上了户,当成户主,据他说:“这样就不用缴税了。”范姜柏也不在意,把房子挂在了姚妮名下。他自己原有户籍,又重办了一个,却懒得再买屋了,当个无业游民,也无人收他的税。

    于是姚妮就被范姜柏抓着去采购!虽然住宅区也有店铺,总不如大型商业区东西多!尤其他们俩是想买现成的,又不是找匠人现打家俱。于是范姜柏就跟着姚妮,看着她买板凳买桌、买窗纸买门帘,柴米油盐、锅碗瓢盆、衣橱碗柜、屏风衣架,买了一堆又一堆。闵行紧紧跟着这两个人,带着他家仅有的四个男仆里的两个,过来帮忙运货。

    范姜柏唯一发言的就是觉得姚妮买的床太简陋了,姚妮买了两张简单的木头床,范姜柏认为,那必须至少买架子床,才好上床帐,才像是人住的嘛!于是两人又大吵一架,姚妮认为范姜柏:“喂喂,不要太浪费啊!”【妈蛋!买太贵了我要还到什么时候?】

    范姜柏认为:“买都买了,就添一点钱再买点好的又能怎么样啊?”[笨蛋!住得不舒服再换新床不是更麻烦?]

    好在两人都不太喜欢被围观,在人民群众围个圈来观战之前,果断地住了口。出钱的是大爷,范姜柏胜出!姚妮不得不再去裁缝店定床帐。然后又买油灯、灯油、蜡烛一类,虽然旧主为了租房出去,也收拾了一回屋子,范姜柏看着都不合意,要重修葺。招呼匠人修葺屋子重新糊窗纸,又要收拾厨房垒灶台,买柴炭……这里面周氏帮了很大的忙。

    姚妮特别穷讲究,让人把后院的西耳房给改造了,地上铺了青砖不说,还做了些密封处理,隔出了里外间。外间穿衣,里间用滑轮结构吊起了个大大的木桶,接上了管子。匠人不大明白这是要做什么用,看到钱的份上,给她做了。她转身就出去铁匠那里订了个浇花壶上的莲蓬头,给接管子上了。

    人多力量大,收拾了两天,终于里外一新。

    姚妮站在院子里,忽然有了恍如隔世之感,叹道:“这就是新家了啊!”【没想到有生之年,真的能开启种田模式,我还以为会死于江湖寻宝模式呢!】

    周氏也来看新居,听了她的感叹,笑道:“又说傻话,姑娘家的新家,可不是这样儿的。好啦,明天再买两个丫头使,去醉仙楼订两席酒,请请这里邻居,我们来给你暖屋。这巷子里十家倒有八家是捕头,与他们处得好些,多得看顾哩。”

    姚妮没呆到家,听懂了,笑道:“是是,只怕还要借伯母的面子呢。”

    周氏笑道:“客气什么?对了,你这里隔壁就是蒲叔叔家,他是你伯父的师弟,看着阿行长大的……呃?你怎么了?”

40每逢佳节倍思亲

    39楼:【新的地方,新的开始,楼主决定开始脚踏实地的崭新生活,第一件是学做饭!艾玛,古代的锅台真TMD难用。神马?楼主又暴粗?好用你来试试!楼主最后不得不妥协,同意买两个丫环来家里。充满了深深的罪恶感,真是的,统治阶级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然后,新年就来到了,楼主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点背,跟范姜柏过去闵家拜年,蒲捕头前后脚就到了!Tobe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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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知道了隔壁住的就是蒲捕头之后,姚妮整个人又不好了!急忙就找了个功夫跟范姜柏商议对策。

    范姜柏一挥手,特别大气地说:“那天不是说好了的?没关系,你是女眷,又不用跟外男见什么面!我看街上许多良家妇人都戴着帷帽,已经给你买来啦!往后你出门挡脸,回家不见外人,不就得了?”越说越觉得相当可行!

    姚妮皱着眉头,她是喜欢宅没错啦,但是范姜柏这个话,听起来略不对劲啊!然后范姜柏就说:“哎,不说这个了,你以为他就闲得只盯着邻居女眷看呐?他每日要去应卯,时不时要出京公干,哪有那么巧就遇上你了?等他下次遇上你,还不定事情是不是已经了解了呢!你要是真闲了,我给你买柳条,生绢,你来画海图!”

    姚妮一听,对啊,还有正事没办呢!急忙道:“对对对,先把这个事情办了,你帮我再买几把尺子来,我要打线用。”

    范姜柏见她不纠结这件事情,就说:“知道了。等会儿出去一道买了来。你还要旁的不?”

    姚妮想了一想,发现要用的都已经买了,就摇摇头:“都差不多啦,要是能买,你再给买些生油脂来。”她想开始做肥皂了。

    肥皂在范姜柏眼里不算特别新奇的东西,就是去污能力强了一些,但是对于油腻腻的动物脂肪能变成去油的肥皂,整个过程是相当好奇的,答应一声,就要去采购。还没出门,就见周氏扶着大儿媳妇的手,带着个小丫头过来了。

    “范姜表兄妹”听了拍门声,范姜柏隔门一问,连忙迎了出来。周氏过来,是要问范姜柏买了使女没有,看看好订酒席了,再晚,各家忙年,捕头嘛,又都有点公务,怕聚不齐,再往后就过年了。范姜柏连忙说:“都听伯母的。”

    周氏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笑道:“那好,你呀,拿着你的名字下帖子,我叫我们家要福帮你送!人可要紧着买了啊,不然到时候你忙不过来!”

    范姜柏答应一声,姚妮也乖乖跟着说:“伯母辛苦。”

    周氏道:“不辛苦、不辛苦,对了,人牙子你们也不熟,我叫他后半晌带人来?要什么样的?”

    范姜柏就看姚妮,姚妮想了一想,她对买卖人口这种事情,还是比较不自在的。殷红绫等虽说是殷玄侍女,但是一应吃穿用度待遇都相当优厚,看起来过得比周氏这位捕头家太太还要好些的样子。她没把人家当侍女,当然,生活能力差,要人帮忙这种事情,虽然羞愧吧,但是她也在认真学习着自己穿衣梳头等等。殷堂的时候吃饭是有人送来的,跟她上学时到食堂打饭的感觉也差不多。所以,她对于“买人伺候”这件事情,其实并没有习惯。

    范姜柏看她傻愣愣的样子,想一想,道:“还是要两个老实听话的吧。”[不然这个蠢蛋压不住啊!]

    姚妮听他这么说,一想,也对,就也点一点头。

    周氏道:“行,就要老实听话又手脚干净利落的。”

    姚妮心说,这要到哪里找啊?不得贵死了?

    却不知周氏想的是,能干活的实在是比生得好看的便宜很多,会不会干活,那要看怎么调-教,这丫头看着腼腆不会收拾人,范姜侄子的面相却很能镇得住人,再不济,自己也是街坊,帮忙教教就是了。当下应承了去。

    周氏这水平,要搁后世,那整个就是一缁衣巷居民委员会领头的那个大妈!

    不多时,就领了个牙人进来。牙人带了一溜十来个女孩子,周氏就在那里给范姜柏和姚妮指着:“这是这一带最实惠的牙人了,以后事寻他就是,他姓范,我们都叫他范三郎。”

    范三郎一躬三:“公子叫小人范三就是了。”他一看范姜柏面相略凶,还佩着把剑,又是周氏引见的,就知道这多半是个江湖人。牙人也是半脚入江湖的,察颜观色自有一套,估摸着不太好惹,说话也实诚了许多。范姜柏看而又看,终于选了两个十四、五岁,相貌平平的姑娘。

    姚妮还在回忆着小说里小姐太太们买人的步骤呢,什么看手啊,看看会不会写字啊,问问话啊一类。范姜柏已经快刀斩乱麻了,不由张大了嘴巴,又合上了。

    周氏还很满意地道:“这两个就不错。”原来,她看这两个小姑娘手大脚大,就知道是干过活的。再看眼睛,不是呆呆木木,却又不是四处打量,就知道这两个小姑娘不傻也不是私心很重,就点头。

    当下兑了钱,两个小姑娘算上范三郎的辛苦钱,一共也只花了十两银子。当下写了身契,就让范三郎再跑手续一类,两个小姑娘就留在“姚宅”了。

    姚妮看她们一人只有一个小包袱卷儿,裹着一件换洗衣服,身上的棉袄领口袖口都磨得发明了,也没个铺盖,就说:“先上街去吧,买两身衣裳好过年。”她没做过统治阶级,这个,也真不知道要怎么做。别看她看小说写评时一套一套的,真要到自己做了,也是手忙脚乱。

    范姜柏倒是学习过很多管理课程,见姚妮这么说,也想,不错,又板着脸道:“来到这门里,就要守规矩,主人家对你们好,你们也当忠心才是。”

    两个小姑娘,一个叫大妞,一个叫大姐,范姜柏嫌不好听,就给改了,一个叫小喜,一个叫小翠。看也不看那小包袱一眼,就先谢了周氏。周氏慢腾腾起来:“我给你们定下后天的日子,可别忘了,想来你们家初建,还有得要忙,我先出去啦。”留了时间给范姜柏立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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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姜柏和姚妮先把小喜、小翠两个带到后院,一指东厢小厨房隔壁的屋子,就说:“你们两个一间,且住那里。”两人进去放了包袱,一看,只有光席,互看一眼,又出来了。

    范姜柏这又跟姚妮去带着她们买衣服被褥,临出门儿,范姜柏手一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个帷帽,就给姚妮罩头上了。主仆一行几人出门,先去雇了乘轿子,让姚妮坐了,范姜柏带着两个丫头跟着轿子走。到了东市,先买衣服鞋袜再买铺盖,姚妮又顺手给两人各买了个简单的妆匣,然后是脸盆手巾擦牙的青盐都买了。

    回去的路上又看到了卖生鲜的,姚妮卷起袖子,买了许多鸡鸭鱼肉一类,想着,回去可以开伙了。

    回到家里,头一件事是算了轿子钱,让轿夫走人。然后姚妮就让两个姑娘自己烧水洗澡换衣服,把头发也洗了,还出了两块毛胚肥皂。两个小姑娘显然没想到会有这样好的待遇,磕了个头才起来。两人都嘴拙,这也是显然的。姚妮却大大出了一口气,她也不太喜欢说话,开始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说得多了就会满嘴跑火车。

    这里解释一下,使女这个职业呢,通常都是男主、管家之类人家的口里食,不住要干活,还要陪睡。管你家穷家富,用得起使女,这个使女的作用就不太清白。所以,凡做使女的无论样貌好坏,都想到个大户人家里,一是待遇好,二则里面人的素质也略高一点。不想被潜的呢,头上顶着更好的“姐妹”自然有利于泯然众人。想被潜的呢,至少靠山够硬、好处够多。

    这两个原以为这户人家不要好看的,兴许就是要真干活的,再看这一家只有两个佣人,里里外外都要她们做,早做好了吃苦耐劳的心理准备了。不想家里给的待遇这样好,两人一间房,衣裳被褥全新,还有新妆匣。最主要的是,女主人和气,文文静静的不说话,看来日子挺好混的。都放下心去洗澡换衣服去了。

    姚妮一卷袖子,就下了厨。范姜柏嘴里开始分泌更多的口水,跟在后面说:“你究竟行不行啊?”

    姚妮把脸一仰:“你才不行!”

    [我去!我去!我去!死丫头你知不知道不能说男人“不行”啊?!]范姜柏就冷眼看着姚妮卷袖子,忍不住捂眼,揉揉眼,上前道:“你没下过厨吧?大冬天的卷袖子!”

    姚妮怒道:“又没手套,不卷袖子怎么洗菜啊?”

    范姜柏道:“哪家做饭洗菜要戴手套的?这不脑子有病吗?”

    姚妮眼睛瞬间瞪大了:“你才有病!”

    两人吵一半天,姚妮才想起来,这年头没有塑胶手套无误,于是斗嘴。范姜柏胜!

    范姜柏一点也不高兴:“得啦,没干过,大冬天的手插冷水里,也不怕冻裂了!等会儿叫她们两个来做就行啦,不然买她们做什么的?还有,真想自己做活计,也要把袖子绑起来。”说着就摸了根细带子来。

    姚妮跳开一步:“你要做神马?”

    范姜柏怒道:“绑袖子!”一把拽过姚妮来,三下五除二,绳子在她身上右绕右绕,就前后打了个大叉顺便把她袖子给绑起来了。

    姚妮摇头摆尾地看着,心道,嘿!原来真能这样绑袖子啊!当年看一休的时候,差点没把自己勒死,也没绑成功过!

    范姜柏看她这副土包子的样子,不由失笑:“看什么啊?”

    姚妮道:“我当年照着动画片儿绑了多少回,死回没看懂怎么绑的啊!到底怎么弄的啊?”这就是死宅的另一个死穴,看别人做特别容易,一到自己做就不会。非要人手把手一教,嗯,试两回就会了。也不是笨到家,就是脑子信号转换不过来。

    两人就在灶台前站了两刻钟,就为学着怎么捆袖子。那边两个丫头已经在小厨房烧好了一大锅水,拿大木桶抬进了房里。正房西耳房有沐浴间,但是两个人用不惯,也不敢用,就在房里兑水洗了澡。

    等两人出来了,已是里外一新,姚妮一看,两人除了皮肤黑了点、粗糙了一点,看着也蛮顺眼了,于是笑道:“这样挺好。”

    范姜柏就咳嗽一声:“会做饭吗?”

    小喜道:“奴婢会做,就是不知道合不合大官人的口。”

    范姜柏道:“那你做吧。”

    小翠就去烧火,先点灶,两个灶都点了,一个烧热水供沏茶,另一个就供烧饭。等两个都烧好了,那头菜也洗好了。

    姚妮不由手痒,袖子也会绑了,就想,在船上的时候,因为不会烧火不懂火候,所以惜败。现在反正有烧火的,自己也知道几样宅人菜式,可以做了。

    然后范姜柏就呵呵了,一脸惨不忍睹把她拎了出来:“你去洗手,等吃饭,哪有姑娘家自己下厨的?!”

    姚妮身前的围裙已腰腹的地方已经压了好几道灰印的,没错,这是用灶台!那种方灶,仿佛是长桌子上挖了两个大坑,既没办法掂勺,更没办法移锅,只能趴锅台上炒菜!还又近视,差点掉锅里了好吗?

    不多会儿,饭菜上来了,姚妮吃着觉得一般,也不是不能吃,范姜柏一点眉花眼笑也木有,感觉十分之坑爹,吃完了,决定:“明天再买个厨娘回来!”

    姚妮十分之不赞同,但是吧,出钱的是大爷,也就默认了,只是在想,又要多一口人,以后做肥皂怎么样才能做到保密配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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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到范姜柏的求援,周氏相当了解地道:“灶下也是要一个人。”她原以为姚妮会亲自下厨,没想到……要知道哪怕是闵家,仆役加起来也不超过十个,可是闵家主人也多,十好几口子人,男女都有。光洗衣服就得有两个人来干,遇上儿媳妇怀孕坐月子,又要有两个妇女专职围着儿媳妇转——他家儿媳妇也多。

    最后弄得主人家也不得不去做些活计,比较闵行小时候被拎去做饭之类。虽然是因为他有这方面的天份,也是因为人手不够。

    不过既然范姜柏不在乎钱,她也就不多嘴了。反正吧,买来的人,觉得手头紧了,还能再买。宅子在京里,只有涨价的没有跌价的。于是又买了个官人家发卖出来的厨娘,却是孤身一人,因为丈夫做了管事的,与夫人身边一个丫环有染,下人间的争风吃醋,比太太姨娘间的宅斗也不遑多让,厨娘惜败。

    到了主人家,发现这里人口简单,吴二娘大骂了几回杀千刀的之后,就麻利地在两个丫环的隔壁住下了。当天就做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晚饭,看得姚妮十分眼馋。吴二娘还道这位姑娘是心细,只说:“咱手脚干净哩。”

    姚妮道:“好好,能教我做饭不?”她想的是,不会做饭,终究是个短板,不太像个事儿。

    吴二娘以为她是要学厨艺好做饭给“表少爷”吃,痛快地答应了,还说:“不如先学做蒸糕点,那个容易。”

    第二天就是暖宅的日子了,内外摆了两桌,吴二娘看了醉仙楼的酒菜,也尝一口,说:“他们换厨子哩,比上一个好。”

    姚妮觉得这个厨娘买得相当划算。

    暖宅酒,姚妮虽是主人家,却很推崇周氏。周氏也颇照顾她,说她表哥是闵行的好友之类。这些女人里,数周氏家境最好、丈夫儿子最争气,女人们也都奉承她看起来气色很好一类。周氏听着蒲捕头的娘子说:“大嫂看着越发白净了。”

    周氏就得意说:“这是妮子给我的好东西呢,叫个肥皂来着,使完了,洗得可干净了,再涂上面脂,可养人哩。”

    无论何时何地,女人对于美的追求都是热情的,说起化妆品来,热情堪比逛街。于是装腼腆的姚妮就被女人们围住了,东问西问,姚妮于是答应:“原先的都用得差不离了,过了年腾出手来,我再做,每家都送一块。”

    周氏听到“一块”,心头一乐。

    外面范姜柏有蒲捕头的尊容做衬托,一街的捕头也都不觉得他长得像坏人了,推杯换盏,好不热闹!相约过年一起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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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年对于姚妮来说是新奇的,她就没独立办过过年的事情,穿越之后,就更不懂风俗了。亏得范姜柏懂得多些,当然,这与他家畸形的生态有关。两人干脆跟在闵家采办年货的人的后面,看人家买什么,他们也买什么。

    闵行路过胭脂铺子,还闪身进去,拿了一小盒螺黛出来悄悄揣进了怀里。

    回到家,他们家也特别简单,虽然买了一堆的烟火一类,也就是主仆五人,连个看门的老苍头都没有。就是范姜柏住前院,亏得他武功高、耳朵灵,把自己当警犬来使。

    姚妮十分感叹:“这样过个年,真好。”然而看着满天烟火,心里却不由落寞了起来,虽然后来过年越来越没有年味儿了,有些地方连烟花都不给放了,这里年味十足,她却依旧觉得很孤单。

    范姜柏也有所感,在家里吧,那是拼命想逃出来的,出来了,还真有点想了!扭头一看姚妮,她也看着烟花发怔,一转眼珠子,旋身就抓了一把雪洒她一头一脸,姚妮只觉一凉,瞬间切回战斗模式!

    范姜柏故意放慢了脚步,与她闹在一处,两人都觉,能这样笑闹,也是不错的。

    第二天早起,小喜给打了洗脸水,姚妮自己梳头,特意梳了个复杂一点的发型,累得胳膊疼,插上一对金簪子,就去闵家拜年了。

    这一天,闵家大门是早早打开了的。两人一进门福叔就直道:“新年好。”

    还没走几步,就听福叔在身后道:“蒲二爷,新年好。”

    姚妮:“=囗=!”【范姜蠢,救命!】

41、大年初一做肥皂

    41楼:【我就知道,住在一条满是捕快的街上,简直是对黑户的一大折磨!出门就遇捕头,认识你的那个还跟你是邻居,摔!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楼主大年初一被堵家里,活活做肥皂做到第二天啊!Tobe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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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后来了个蒲捕头!姚妮当时就惊呆了!肿么破?

    她忍不住就抓住了范姜柏的袖子,拜她超长反射弘所赐,她已经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了,完全不用担心声音泄漏了身份。这是一个相当明智的举动,她不知道的是,蒲捕头乃是六扇门里追踪的头号好手,声音、步态、习惯性动作等等,都是特征。

    范姜柏感觉到了姚妮的紧张,对她说:“你先去见伯母,我识得蒲捕头,与他道个好!”说完一旋身,就把姚妮给挡住了,姚妮深吸一口气,小米碎步越发显得像做贼。

    蒲捕头听到声音,范姜柏已经奔他来了,只得站住了与他寒暄。前面说了蒲捕头对范姜柏的感觉不坏,见范姜柏依旧严肃着一张脸,不由伸手拍拍他肩膀道:“年轻人,大过年笑一笑,一年都好。你长得比我好多啦,不像我,看看看看,都说长得不像好人,过年了我也得笑呐!”#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范姜柏皮笑肉不笑了一下,蒲捕头一看,得,更不像好人了。自己笑,只是贼相,他一笑整个一匪首!“算了,还是快些去与师兄拜年罢,早早的去,早早的一同结伴给老师叔磕头才是。我这老师叔可不是一般人,哪怕今年要引退了,也是不容小看的。你初入江湖,多条门路不是坏事。”

    范姜柏一拱手:“谢前辈提醒。”

    “哎呀,不客气不客气,快走快走。后来又要来人了,再来再站住了,这年就甭拜啦。”

    范姜柏耳朵一动,果然,外面有脚步声。两人快步去寻闵长捷,蒲捕头很是诧异,嚯,这小子轻身功夫很好嘛,根本不在自己之下!一想自己独生子虽然长得不像自己,倒像个好人,只是一身本事也同样不像自己、平庸得紧,混口饭吃只是勉强,不如与这个长得不像好人的小子结个善缘儿,日后不定有用得着的地方,因此越发亲切。

    范姜柏心里暗暗叫苦,就怕他“再去给大嫂拜年”,然后就遇上姚妮。

    怕什么来什么,蒲捕头给师兄拜完年,自然要来看看老嫂子。两人也没太多避讳,就冲后头来了。范姜在闵家,又不能做人家的主,也没办法通知到姚妮,急得额上汗都冒出来了!

    后面姚妮也是一身冷汗!因为丫环来报:“咱蒲官人与范姜公子来拜年啦,要来见见娘子。”

    周氏笑道:“快请快请。”

    彼时姚妮已经磕完了头,正坐在一边,一听蒲捕头来了,手里茶盏落地摔了。一声脆响,拉回了她呆溃的神经,难得一见的机智也冒头了,急忙起身道:“哎呀,我得避一避。”

    闵家长媳,看看茶盏,笑道:“岁岁平安。”

    姚妮又朝周氏一躬身,作出一个“仓皇礼让”的样子来,十分不好意思地掩面躲往周氏里间里去了。

    周氏在她身后笑道:“也是规矩人家出来的姑娘,你们却不用躲啦,蒲叔叔与咱家是通家之好,以前也不是没见过的。”她的儿媳们才立好。

    范姜柏进来没看到姚妮,心里松了一口气,规规矩矩地跟着蒲捕头拜了头,虽然脸很酷帅狂霸拽,行为一点也不拽。

    周氏看着底下两个一点也不像好人的家伙,越看越觉得可笑,笑得相当真诚:“快别这么多礼,大家都新年好。”又问准备好了一齐去蓟总捕头家拜年没有。蒲捕头自然说好,范姜柏却说:“我表妹怕会害羞,我还是先送她回家歇着罢。”[这话说得可真违心。]

    周氏一想,也是,过年人太多,怕姚妮应付不了,就说:“随你。”

    范姜柏道:“我不费什么功夫,一会儿就追上大伙儿。”于是蒲捕头往前面去见闵长捷,范姜柏干脆带着姚妮,使出了轻功,踩屋顶、翻墙头,一气翻回自己家。

    姚妮欲哭无泪:“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范姜柏看她小嘴儿也瘪了,小眉头也皱了,眼睛都湿了,鼻子还一抽一抽的,连忙说:“这一条巷子里都是捕头,江湖人寻常不会来,安全!忍一忍,啊,只要躲他一个就成了,总好过出去了躲满江湖的人吧?”

    姚妮眨眨眼,一想,也是,又转作笑脸:“也是,你聪明的哩。”

    范姜柏尾巴都要翘到天上了,一扬下巴:“那是!你在家里不要出去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烧了房子也记得跑出去,等我回来,明天带你出去逛街。”

    姚妮一摆手:“你去吧!”样子像极了让小安子跪安的老佛爷,气得范姜柏牙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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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姜柏终于还是赶上了拜年大部队,到了另一个街区的蓟总捕头家。

    蓟总捕头的家颇大,看似比闵家还要大一点,人也不少。他已经往四皇子府、刑部尚书家、侍郎家等处转了一圈了。过年嘛,以上人都要入宫朝贺,事情很多,应酬也多,他蹓跶一圈也就回来了。他是闵行曾祖父带大的徒弟,闵行曾祖父四十多岁差点做上总捕头时旧伤复发死了,蓟总捕头一番努力,才把总捕头的职位拿到手,也是为师门增光添彩。又大力扶植同门,对闵长捷等人很好。如今临退休,还要推荐自己师侄上位,端的是闵氏一系的大功臣。

    闵长捷虽然十拿九稳下任总捕头,对这位师叔依旧是恭敬有加。蓟总捕头须发皆白,精神却还好。见闵长捷带齐了小辈来拜年,心里满意,认得一个眼生的范姜柏,还额外问了两句。闵行代为介绍,范姜柏是他朋友云云。

    在座的长辈都知道闵行的缺陷,猜也猜出这朋友是怎么来的了。倒也不怀疑范姜柏心怀不轨——闵行那天怒人怨的路痴属性之下,刻意找到他、跟他做朋友的概率真是太低了!想当年,要不是闵长捷是吃这口公门饭的,闵行不知道把自己弄丢几百回了!

    范姜柏一站出来,虽然不像好人了一点,气势也是相当能唬人的。蓟总捕头看了一眼蒲师侄……的脸,下意识地叹了一口气:“好好,少年英雄啊!以后江湖,就看你们的啦!”

    相当高的评价!

    范姜柏自然要谦虚一回,因为就他一个是新来的,蓟总捕头虽然早就知道他师侄有这么个邻居,没有表现得诧异,却也多问一句:“范姜?”

    范姜柏嘴角一抽:“前辈不是头一个这样问的啦。”

    蓟总捕头笑看他:“这节骨眼上,出一个姓范姜的英雄后辈,对你也好也不好呢。”

    范姜柏一撇嘴,颇有傲气地道:“早晚叫他们一提范姜先想起我来。”

    蓟总捕头依旧和蔼:“有志气。”

    范姜柏道:“前辈过奖了。”

    闵行道:“师叔祖,您老人家不知道,他这一路,被八百个人问过了……”

    蓟总捕头大笑:“难怪了!少年人,才出道,想自己扬名,总好过那等凡事必提父祖师父的强!”

    范姜柏一躬身:“受教了。”

    蓟总捕头眼中这才流露出满意的神色来。有了这么一出,下面的场面就相当热络了。不多时,又有别的捕头,蓟家亲戚之类的人互相拜年来。闵行等人也与范姜柏一齐辞出,闵行是想拉范姜柏四处走走,也好认识认识官场上的人,以后行走江湖也好方便一点不是?范姜柏道:“我对京城不大熟,这时节人多,那个呆子还在家里呢,我不放心,你跟着你爹走,跟紧了……”

    闵行怒道:“我丢不了!”

    声音略大,引得父辈兄长们一齐笑,恨得闵行一掌拍向范姜柏,范姜柏就着他拍出的掌风,轻飘飘退后三丈。引得一阵喝彩:“好俊功夫!”

    范姜柏落地,一抱拳,冲闵行一扬眉,气得闵行冲他一扬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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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姜柏落地转身,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很快就回到了家中,路上虽然有许多小贩占道经营,也有许多稀奇玩具,范姜柏都看不上眼,急匆匆回了家。

    回到家里就看到姚妮在指挥着小喜熬猪油!

    范姜柏:=囗=![你也太实在了吧?大正月里的,大年初一啊,你就在家里熬这个?!这个味道,这个色泽……还有,你那身衣服是新换的,正月里不给洗澡的喂!你确定你能扛得到正月?]

    连忙跑上前,把姚妮扯了出来:“你傻啦?大年初一做的事情,以后要做一整年的啦!”

    姚妮特别莫名其妙,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对啊,我以后不都是要肥皂攒钱的吗?”不做肥皂做什么?哭着想妈妈吗?

    范姜柏:“……别弄啦!那也要过了初字头这几天再干活,店里伙计都没你忙!过来,有好东西给你。”还伸鼻子嗅了嗅,觉得姚妮身上的油味不是很大,给了小喜一个赞赏的眼神。

    姚妮被他一路抓着,走得歪歪斜斜,还斜眼问他:“你干嘛?”

    范姜柏把她扔到小楼底下的客厅里坐着,怀里揣出个小盒子扔给她:“给你的!”

    姚妮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又把范姜柏的鼻子气歪了,她才打开盒子,一看,是一堆像田螺一样的东西,哦哦,螺子黛!在殷堂的时候,她就用过,因为很贵,连殷红绫几个都不敢用的。“很贵的啊!”

    范姜柏道:“爱用不用!”

    姚妮一把把盒子盖好揣起来,笑得特别谄媚:“谢谢了啊,大哥!”

    范姜柏忍不住把她又养回一点肉的脸颊掐了一掐:“美的你!”

    姚妮想,自己吃他的用他的,他还送自己礼物,这货真是个好人!于是以女汉纸的思路,把范姜柏当成个好兄弟,特别真诚地道:“我等下就去接着做肥皂,我问过了,正月二十八以后,所有店铺就都开门了,趁正月里,送一送礼啊,试一试造香皂啊,让人都知道有这么个好物件儿,然后就都来买,然后就能赚钱,然后就能还你钱了……”

    范姜柏默念一百遍:[正月初一不能生气,不然就要生一年的气。窝勒个去,还是想生气!]之后,猛地看向姚妮:“烦死了你!滚出来跟我逛街!”

    逛个P的街啊!买家俱什么的就算了,反正范姜柏自己也在用,算她蹭的。但是逛街,就难免会想买自己不那么需要又很想要的东西,依旧要花范姜柏的钱,这个问题就严重了啊!就算是朋友,不用计较太多,也没有一个人一直占另一个人便宜的道理啊!那不是做朋友好吗?#女汉子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没等伤感完,她就被范姜柏拖出去了!两人居住小院子的门才一打开,就听到巷子那头有笑闹的声音,一个女孩子笑道:“爹,咱们吃完晌饭,后半晌去哪里?”

    这个声音姚妮印象特别深刻,因为这条街上就这丫头一家姓蒲的!

    【#我就知道贼不能住警察宿舍#吓死爹了!】

    范姜柏也不得不把她又按了回去,院子里,两人面面相觑。

    范姜柏道:“明天初二,蒲捕头必要去岳父家的,明天我带你出去玩。哪怕要搬家,也得给闵伯父一个理由啊。正月里也没地方可搬。”

    姚妮垂头丧气道:“我还是回去做肥皂吧。”

    意外地范姜柏没有反驳,反而说:“我帮你吧。”

    姚妮一想,也行,教会他做了,也算是还了一个人情,于是眉毛一竖:“家里就有一个男人,你不打下手,要叫谁出苦力呢?”

    于是两个全副武装,换了衣服,穿了罩衣,手套口罩全活了,脸都蒙得四剩眼睛,开始“熬猪油”。味道相当不好闻,弄得吴二娘与小喜、小翠敢怒不敢言。这一回姚妮趁着年前购货时有优惠,买了一点香料,试图添进去。

    然而效果并不是很好,香味不很浓,而且香料挺贵,这些并不是皂用香精,她还得另想办法。

    范姜柏却有一手雕木头的手艺,看着姚妮要切割了肥皂再雕刻,索性给她雕了个模子。姚妮看了大喜:“别只弄这一个,我画几个样子,你来雕。”

    范姜柏看她笑了,也开心,嘴上道:“女人就是麻烦!”也旧着样子去雕,于是也有叶子样的,也有八卦样的,也有花样的,也有船样子的。他特别抠了些猛兽造型,想倒几个给他娘使。

    姚妮一看,居然也猜到了,就说:“这些还不是最好的呢,先别倒这个模子,等我摸出好方子来再弄。”

    范姜柏道:“不碍的,这是新鲜货,她喜欢。迟了就不好了。哎~你看刻成这样好不好?不过等成形后,肥皂背面还要雕一下。”

    姚妮没好气地道:“当然是我来啦!”

    范姜柏特别开心地吹起了口哨,姚妮看着他,觉得他特别像周扒皮!

42

    41楼:【楼主做肥皂做得舍生忘死,做得相当忘我,一直做到大年初二!这是一个女婿去见岳父的日子,范姜柏没岳父,楼主就更没有娘家了,两个窝在家里继续做肥皂!范姜柏的雕工还是相当不错的!而且他还蛮会做生意的,楼主都不知道想卖块肥皂居然这么难!

    范姜柏相当体贴地打听到了蒲捕头年酒也很多,趁他初三吃年酒,就带着楼主溜出来逛街了。然后楼主奏又看到一个熟人!我为什么会这么倒霉?!Tobe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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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年初一,不走亲访友,不逛街血拼,窝在家里拼命做手工,怎么想怎么凄凉,姚妮却做得相当满足,她初一晚上也不出去看热闹了,匆匆洗漱睡了。第二天一早就又爬了起来,去看凉得怎么样了,接着继续熬。一直忙到初二下午,一块一块的肥皂成形,姚妮才觉得有点累了。点了点足足做了六百多块一寸宽两寸长的方形肥皂,又有十几块有造型的肥皂,姚妮只觉得眼前堆的肥皂都变成了钱!钱堆越来越高,又变成了一艘大船,然后就变成了她们家住的那个小区!大好!

    范姜柏跟着做了一天一夜的肥皂,他倒不觉得累,对于化学反应那是感觉相当新奇的,同时对于姚妮调配、收集的两种液体(火碱溶液、废液)产生了更大的好奇。火碱有极大的腐蚀性,姚妮觉得,以自己目前的处境来说,那是必须来一发防身的。剩下的废液也是好物,可以提炼甘油,再次感谢中学课本与好奇熊孩子!甘油是相当不错的护肤品。

    眼看范姜柏拿着瓶子要研究,姚妮连忙说:“小心!别烧着了!”拦住了范姜柏,不让他碰装东西的水缸,“这个会烧手,这个还没弄好呢!”

    范姜柏相当好奇地道:“还能做什么?”

    姚妮终于得意了一回:“能做的事儿可多啦!哎呀,我得再想一想,这个要怎么弄,过一阵儿还得再买点儿东西回来,才能做出来。行啦,把这些拿出去,叫小喜小翠拿油纸来包吧,包完了装匣子里就能卖啦。”

    范姜柏道:“人家店铺还没开门呢!过一阵儿吧。先吃饭,叫吴二娘做饭,我去听听隔壁明天都做什么,他要出门玩去,咱们也出去!”

    姚妮想把肥皂换钱的心特别地急切,但是一想现实,也只得作罢:“行,先吃饭。”

    用过了饭,姚妮就招呼了小喜和小翠,让她们用油纸包肥皂。两人学得很快,然后没包几个,就包得比姚妮包得还要好。姚妮败退,觉得自己特别废柴!范姜柏却不以为意,跑去隔壁问了蒲家看家的一个老苍头:“蒲世叔什么时候回来呢?明天还出去不?”

    老苍头道:“这几日没有宵禁,回来怕要晚,明日一早还要出去吃酒。”

    范姜柏又问:“那世叔什么时候有空呢?”

    老苍头道:“怕要到人日后,才能好些。”

    范姜柏道一声谢,由着老苍头怀疑他要请客。

    回来就让姚妮准备一下,第二天两个人好出去逛街。姚妮特意问了一句:“没问题?”

    范姜柏道:“那是。”

    于是姚妮也开开心心地准备第二天逛街了。新年嘛,办年货的时候周氏特别提醒要做新衣,不好再做也要现买。于是姚妮不得不给全家上下都弄了一套新衣,免教人说与众不同。她这一身新衣旁的尤可,就是褙子和斗篷都是大红色的,红彤彤的像个大红包。范姜柏也是,虽然不是大红,也是玫瑰紫,配上绿色的裹边,相当喜庆!

    姚妮是想,反正肥皂也做出来了,过一过古代的年,倒也不错,以后如果能够回家,可遇不着这样的大热闹了。一开心,她又有点睡不着,翻腾出了几张纸来,拿出墨斗弹出经纬,开始画地图!对的,这是压在她心头的一块大石!不把“秘宝”事件解决,她就永无宁日。早点做份地图出来,也好给殷堂脱困不是?

    范姜柏对她这种画图方法,感觉相当新奇,也过来帮忙,见她一条一条弹出经纬线,不由道:“这个法子不错,画得精细。”

    姚妮笑道:“那是!”一开心,下手一重,弹的墨汁四溅,纸废了……

    范姜柏就出主意:“不要用力弹,理出线来,轻轻一压,墨汁也不会溅出来了。”

    两人捣鼓了半晌,一张打好经纬格子的纸就出现了。然后就是把一张半透明的上好白纸蒙在上面,比着经纬格开始画地图,姚妮凭着记忆把看过的海边地图线条给粗粗勾勒了出来。至于是不是十分精准,那就随意了,仁者见仁嘛!然后就拿着尺子量来量去,选了个挺远的位置开始画岛!也不管什么洋流季风、地形地貌、比例尺,反正就是乱画一气!

    范姜柏看得默默点头,心说,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些削尖了脑袋想夺别人东西的土匪,万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个呆子能想出这么损的主意来!也跟着忙上忙下。

    掌灯时分,姚妮已经画完了。这时代的地图嘛,真的并不精细,姚妮这么画,已经算很“清楚”的了。把“海图”翻过来,还能看到背面的网格,只能增加这份地图的可信性。

    范姜柏眼看姚妮把图收拾好,就去拿出个竹筒来,竹筒微黄,比地图短了些,于是折一折图,圈一圈,塞到了竹筒里,再将竹筒塞好,淋上蜡。姚妮看了,笑道:“好啦。”

    范姜柏特别冷艳地道:“还早呢!”又拿出一个黄铜的筒子来,把竹筒又放了进去,将这个筒子盖子旋上,又上了火漆,再打个印子。特别得意地道:“这个火漆印是传说里长眉老人用的,由不得他们不信。”

    姚妮真心称赞道:“这你都弄来?你可真行!怎么弄的啊?”

    范姜柏:[=囗=!坏了,说漏嘴了!]咳嗽一声,也不高冷了,一撇嘴,特别心虚地道:“现在江湖上最多的就是长眉老人的消息啦。”

    姚妮自动理解为,流言描述,范姜柏造假,于是小声问道:“帮你造假的那个人可靠吗?”

    范姜柏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答曰:“我自己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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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图造好了,姚妮了了一桩心事,新的问题又来了。宅就是这样,有时候粗心得不行,拖延症一发,什么事都能拖拖拖。有时候心特别小,一件事情不解决了,宅就会寝食难安。姚妮目前处在一种寝食难安的状态之下,看上去特别的兴奋又焦虑。

    范姜柏扶额:“这些败类,人品既不好,疑心便重。送给他们的反而不会相信,非要自己抢了,才信是真的。又有一种蠢蛋,真话不肯信,必要相信谣言。如今江湖上传言,宝图在殷堂,没份量的人出来说话,恐怕还没人肯信呢。”

    姚妮不由问道:“那要怎么办才能让人信呢?”

    范姜柏道:“这也值得担心?你怕什么?!要不就找一个合适的人,要不就让他们看到你又怎么样?从你手上抢到的,他们才肯信哩。”

    姚妮特别怕死,于是她又缩了:“没有别的办法吗?”

    范姜柏挺认真地道:“那就再传谣言呗,花两个钱,找两个伶人,随便往个有江湖人的茶楼里说悄悄话,说完就跑。安排好了,比你出来又更能让人相信了!”

    姚妮一想,也是,人就是这样,当天说的不比背后偷听来的更可信。因为说到了“阴谋”,她的死脑筋也慢慢灵活了起来,对啊!书里都是这样写的,不是吗?#终于聪明一点了#于是她大力表扬了范姜柏:“你说的太对啦!”

    范姜柏一扬眉:“那是!这事交给我啦,图也放在我这里。去叫小喜给你打水洗脸,今天早点睡,明天早起逛街去。”

    姚妮特别开心,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道:“好!”

    范姜柏回了他一个金毛式笑,姚妮看见了,笑得更厉害了。

    东厢房里,小喜和小翠正在做针线,虽然营养不太好,也是十四、五岁了,差不多该缝个姨妈巾了。经吴二娘提醒,两个小丫头当时脸红,现在也躲起来缝。因正月里,怕被主人家看到了不好,就悄悄来做。听到笑声,小喜伸头一望道:“咱家姑娘可真快活。”

    小翠道:“做你的活计吧,没看着年初一的就要干活儿么?主人家的事情,你少管。”

    小喜道:“不过在这屋里一说,我又不出去说。”

    小翠叹道:“咱做使女的,生得也不好很好,父母兄弟只知卖我们拿钱,哪里是倚靠?只管自己少说多做,许还能有个好。不然就是贱命一条,提脚发卖,不知道下一刻卖往何处了。”

    小喜道:“好姐姐,我不多说了。”原本还有些个好奇,不知道主人家关在小厨房里,究竟是怎么做出肥皂来的,此时也不敢多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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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姚妮跟范姜柏去逛街。看吴二娘与小喜、小翠三人看家也有点可怜,就说:“把门扣上,你们也去逛街罢。”她每人每月给一百个钱的零花钱——再多她也拿不出来,几人手里都有点钱,估计够买点零食吃的。三人都颇开心,吴二娘的月钱虽不如上一个主人家,却胜在差使轻省,怨言也少。

    范姜柏不喜欢跟几个尾巴,听姚妮没有让她们跟着的意思,心里就高兴,说:“不用你们跟着了,过年了你们也去热闹热闹。看好了时辰,回来做晚饭烧热水,自己小心,别叫拐子拐走了。”

    三人都很开心,答应一声,挨个儿检查了家里的门窗,都扣的扣、锁的锁,末了,一把铜锁锁了大门,主仆五人分几路,出了巷子去玩了。

    街上人极多,便也不雇轿不雇车,范姜柏手一溜,拉着姚妮的手道:“你跟紧了我走!京城这样大节日,常有走失了的妇女找不回来了!”

    姚妮被他抓住了手,觉得他的手很暖和,热得慢慢渗出点汗儿,不太好意思地想挣一挣。后来一听范姜柏说拐卖妇女儿童,就想起她当初看过的话本小说来的。怕死党连忙伸手,把范姜柏的手给握住了!还是觉得不保险,于是期期艾艾地说:“咱要不拿布条绑一绑?捆一块儿不容易走丢啊!”

    范姜柏嘴角一翘,表情特别严肃地道:“也是,寻不到步障,用这个也不错。”然后就带着姚妮又翻墙回家,找了块红布条,把姚妮右手和他的左手绑一块儿。

    到了街上,果然是人挤人,姚妮特别庆幸跟范姜柏挤到一起了。她虽然比较喜欢买东西,但是这么样个堪比春运火车站的凶残人潮,她还是相当畏惧的。好在有一个范姜柏,他有功夫在身,气势外放,人又长得不像好人,硬生生给姚妮杀出一条血路来,让她能够看完风车看木偶看完香包看手帕,又有糖人面人麻糖蒸糕……

    然后!姚妮就看到了传说中的糖葫芦!就离她三步远!她口水都分泌出来了,接着就发现糖葫芦上没有包着糯米纸,然后被个年轻女人怀里抱的孩子摸了一把,年轻女人拍了儿子一巴掌,抱着他走了,耳边就传来小朋友凄凉的哭声……姚妮果断打消了买一支的念头!

    挤了半晌,范姜柏低下头来在姚妮耳边问:“没有喜欢的吗?”这不科学!这货最爱东西了!为了今天让她买个痛快,自己特别准备了零钱,还拿出了练功的认真劲,准备当搬运工。

    姚妮被他哈出来的热气弄得耳朵一阵痒,缩了一缩道:“人这么多,看一看就好啦,这些东西平常都能买得到,这时候肯定会卖得贵!”

    [咦?咦?很会过日子嘛!]范姜柏一抬手:“那里有个茶楼,去坐一坐,歇歇脚罢!咱们晌午就不回家吃饭啦,店里吃了罢!正月里开的店铺很少,也就这些茶楼什么的初二、三就开啦。酒肆就得再等等了。不过,这几天茶楼里也是卖酒的。”

    姚妮看得眼花缭乱,听范姜柏这么说,一想:“好啊。”店里东西应该会干净些吧。

    两人到了茶楼上坐了,茶博士过来上茶,陪着笑,问:“二位还想吃点儿什么?这会儿外面除了小摊子,就没旁的啦,这时节酒楼不开张。”范姜柏就点了些花生、瓜子一类,又要了些糕点。

    姚妮忽然觉得肚饿,特别想吃馄饨!就问:“有馄饨吗?”

    茶博士笑道:“有,有大馄饨、小馄饨、肉馄饨、菜馄饨,肉的有鸡肉、猪肉、羊肉,菜的有白菜、青菜,还有鲜虾馅儿的……”

    范姜柏一摆手:“啰嗦什么?!要大的,每样来一小碗!”

    姚妮算了一算,看一看旁边桌子上,一小碗的碗口也有六寸,就说:“有多少种?”她自己吃三碗完全没问题,范姜柏的饭量,如果种类少了,必须吃不饱。

    茶博士道:“就这六种。”

    姚妮:“……范姜,你喜欢哪种馅的?我不要肥肉的。”

    范姜柏好像也看到了小碗,顿时觉得不靠谱,改口道:“那你吃鸡肉和鲜虾的,要两小碗。大肉的馄饨给我先来两大碗!”

    姚妮十分担心:“你够吗?”

    范姜柏:……

    馄饨上来了,两人闷头吃,就吃旁边有人聊天。大约是个京城人士,有乡下亲戚进京来赶集看热闹,就招待来吃个馄饨,一道吃,一道说:“这家茶楼背后是王侍郎,没人会来寻事收好处……”

    姚妮一口馄饨卡在嗓子里,抬眼看范姜柏,心说,【跟侍郎比起来,捕头当靠山会不会不太给力啊?妈蛋!做个生意可真难!为毛人家穿就是魂穿,一穿就是什么公侯小姐,一嫁就是什么侯夫人!然后就收各种商家保护费,自己做生意还不用交保护费,轮到老子是身穿,想脱贫还要交保护费?#后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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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真是抱怨得太早了,所谓后妈,不到最后,你永远不知道她能后妈到什么程度。姚妮闷闷地吃了一个馄饨,又喝一口鸡汤,就听到一个还挺耳熟的声音说:“就这家吧……”

    窝勒个去,为毛他也到京城了?

43、三人定计坑武林

    42楼:【楼主的穿越,绝逼是后妈一手安排的!就没有过几天安生日子,嗷~现在又来了!我走还不行吗?我真的有在努力想办法攒钱买船回家啊!离海边越来越远,真的不是我的错!

    这一天最大的收获,就是三个臭皮匠决定坑人。Tobe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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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凡!

    姚妮其实记忆还凑合,如同天下所有的宅一样,她的记忆是抽风的,就是时好时坏。二次元记得永远比三次元清楚,但是呢,如果是三次元很重要、很熟悉的人,还是能够记得的。比如纪凡。

    纪凡君好歹是她教了俩月的学生,而且是个比殷玄更有存在感的学生,姚妮对他的印象还是颇深的。这主要是因为他为人心理相当健康,不像殷玄那中二。尤其在殷玄认错爹的事情被姚妮知道,不好意思了相当长的时间,与姚妮说话也不多的情况下,纪凡的存在感就更强烈了。所以即使过了几个月,姚妮还记得纪凡的声音。

    她又不敢回头去看。介绍一下座位,范姜柏还是相当照顾她的,一进门,先解了手腕上的布条,然后把她推到一个靠里的位子上,自己坐在外面。茶楼里彼时人挨着人,少有空位,就只有靠墙角一张桌子,楼上包厢也没有了。范姜柏觉得这样也好,但是呢,带着个女人吃饭,如果她脸朝外,虽然她能看到人,别人也能看到她,这样显然不妥!相当地不妥!必须自己脸朝外,她脸朝里,这样她抬头就是墙壁,他则可以随时发现从外面来的不怀好意的目光!

    范姜柏已经快速解决掉了一大碗鸡汤鲜肉馄饨,特别满足!这家汤头特别鲜,还洒了胡椒面,范姜柏浑身都热了起来。放下碗,就发现姚妮一小碗还没吃完,含着个馄饨满脸惊恐。[难道馄饨里有毒?还是她吃到小馄饨了?!]范姜柏相当震惊,然后就看到姚妮看着他,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问:“怎么了?”

    姚妮吞下小馄饨,伸出手来,在桌子上写了个“纪”字。她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说来纪家对她不薄,还给了她个印章,虽然逃亡的时候她根本没来得及带走。但是吧,她是相当怕死,不肯再踏入这些乱七八糟的江湖事了,她一个废柴,HOLD不住啊!让她画个假图,忽悠一群利令智昏的抢匪,她还能办到。但是,在事情没有结束之前,让她主动跟纪家联系,那是不可能的。

    好两个月了,就是再蠢,她也想明白,整个殷家吧,就只有殷三夫人出面要保她。殷公夏夫妇与她在一个大门里这么多天,居然也没有纡尊降贵来稍稍说明一下情况,然后就是殷玄带人来找她。殷玄么,她可以理解,反正她的命是他救的。殷公夏夫妇就做得不够意思了,还拿她的手艺要换黑道分成,出了事一句解释都没有。

    她是相当不乐意出现在江湖人面前的。

    哪怕纪凡是殷三夫人的侄子,她还跟范姜柏、闵行混一处呢。没人知道范姜柏的来历,他或许能躲得过去,闵行就不一样了,他全家都是吃朝廷俸禄的,躲都没地方躲!

    姚妮突然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她画好的“海图”似乎需要殷三夫人等人的配合,但是,又容易把亲朋友拖进麻烦里。姚妮觉得馄饨也吃不香了。

    范姜柏很快反应过来她写的是什么意思,这个时候纪凡已经和殷玄坐下来了,范姜柏没看到哪个人,于是也伸手写了三个字“有麻烦”。

    姚妮哭丧着脸,写道:“非敌,不能见。”

    范姜柏挑挑眉,就猜到姚妮在想什么了,心里已经咆哮了:[呸!纪家堡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以为他们家就不喜欢找别人祖宗的东西了吗?]不过想到姚妮说是被殷玄从水里捞上来的,勉强算是被救一命,才没有咆哮出声。

    姚妮又写“怎么办”,范姜柏写道“吃饭”,姚妮一抬头,看到范姜柏特别特别符合“教主”气场地一挑眉毛,忽然就觉得心安了,闷头把另一碗馄饨也给吃光了。范姜柏十分满意,也抱起大碗来把一大碗馄饨给吃了。其实两人都没吃够定额,但是也不能耽搁了,范姜柏叫一声:“小二。”

    店小二跑得满头汗,把手里一碗面放到一张桌子上,说一声:“客官您的肉丝面,”又扬声答应了范姜柏,“哎~来啦~”

    到底是帝都的店小二,居然没被范姜柏的表情给吓到,依旧笑盈盈地说:“有事您吩咐~”

    范姜柏道:“算账!”

    店小二道:“好嘞,两大肉、两小鸡、一壶新茶四碟点心,一百六十三文钱,您呐!”

    姚妮眼睛都瞪大了,差点骂出来:【窝勒个大擦!这么贵?!】现在虽然说不上盛世吧,也不是什么荒年,物价有那么高了吗?!

    店小二额外解释道:“过年呐,每年这时候都涨价,出了正月,就便宜啦。”

    闵行懒得与他争执,怀里一摸,摸出个小钱角子来扔到桌子上!姚妮一把罩住了,解开了自己的钱袋,倒出两陌铜钱来。【搞不好要再次逃亡,能省一点是一点!】

    店小二满眼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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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了钱,姚妮又从零钱里抓了一把,约摸有二十几文给了他。店小二笑道:“谢您赏勒~”心想,有主的男人的钱,就是难赚!

    姚妮不知道他腹诽了什么,只是在愁怎么走。

    范姜柏不让姚妮转身,一拉她的手,刷一运功,打窗户里蹿出去了!快得姚妮都没注意过来!

    原来,因为晴天,茶肆里的窗户都是开着的。一是为了采光,二也是有人想看街景,三则是外面逛街的看到里面有热气腾腾的好吃的,也能多招徕些人来。

    两人落到街上,范姜柏揽着姚妮,三闪两闪,在众人发现之前,就闪进一条小巷子里了。街上人挨人,他动作又快,居然没有多少人发现。等范姜柏慢下脚步之后,姚妮才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抬起头来,用眼睛问范姜柏:【逃出来了吗?】

    范姜柏不用猜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开口道:“没人追过来,咱们先回家再从长计议。”

    姚妮大大出了一口气:“我这都是什么运气啊?!”又自言自语,“好像不够仗义啊,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范姜柏气道:“你担心那些个贱人做什么?成天想着别人家的秘宝,还自鸣得罪,好不要脸!”

    姚妮偷偷瞄他一眼,自知理亏,不说话了。

    范姜柏觉得自己的语气略重,生硬地解释道:“我不是冲你发火,就是看不惯他们。”

    姚妮小声道:“我知道。”

    “他们还给你惹这样大麻烦!回去回去,把那破图放出去,你就安全了。从此少管他们的是非,与他们两不相欠。你又没叫他们抢别人家秘宝,又不是你宣扬说他们家得了海图,怎地还要将事情往自己头上兜揽?”

    姚妮急得拍了他好几下:“小点声,事情还没了结呢!我只要三夫人母子和小红她们平平安安的,余下的可不关我的事了。人心不足蛇吞象,我又不是圣人,管不了这许多。”

    范姜柏道:“那就好,先回去……”

    忽然背后响起脚步声,姚妮吓得背上冒汗,范姜柏却翻了个白眼,一转身:“你怎么来了?”

    来的是闵行,范姜柏听着足音就知道是他,闵行一脸焦急,看了他们两个,急忙上来:“今天我到袁叔父家吃年酒,听到个消息,也是我之前疏忽了。每逢年节,各门道,尤其是黑道上的,只消不是恶名太甚的,都会往京里六扇门来送些节礼……”

    范姜柏一脸坑爹,磨牙道:“已经遇到一个啦!”

    闵行道:“在哪?在哪?我听到消息就想出来找你们,你们怎么遇上的?”

    姚妮也是一脸坑爹:“吃馄饨遇上的,我听到纪凡的声音啦。”

    范姜柏接口道:“饭都没吃完,我就带着她跑了。你呢?”

    闵行苦着脸道:“我跟你们去你们家吧,我也没吃饱呢。”

    姚妮道:“我今天给吴二娘放假啦。”

    闵行相当郁闷,他急着找人,出来死活找不到,才想起来自己是个路痴。跟着这两个回家,也是想商量下一步怎么办,也是想让他们给带个路的。现在可好,去顶厨娘的缺了。只好说:“好啦好啦,我去你们家做饭,一起吃,边吃边商量。”

    姚妮也不认识路,只好跟闵行一起,眼巴巴看着范姜柏。范姜柏感觉十分之坑爹,好似一个男保姆,带着两个小朋友。闵行才是本地居民好吗?亏得他脑筋好使,不一会儿就分析出路径来,带着两人一路往缁衣巷里去。

    到了缁衣巷口,却看见一个穿得很朴素的老者,押着一车东西,带着几个壮汉,在那儿东张西望要问路,打听的是:“哪一户是闵捕头家。”

    闵行一看就缩了,顺手还扯了范姜柏和姚妮两个,直到那老者敲了闵家的门,被福叔问了,又被放行进去。闵行才拉着这两人说:“快,去你们家,回去再说。”

    两人跟着他,门上的锁都没开,就翻墙进去了。闵行蹑手蹑脚,弄得姚妮也跟着觉得自己像在做贼,范姜柏也不吭气,跟着他们到了前院正房里坐着了。看着姚妮冷得哆嗦,就去点了个手炉子来给她捧着,又把灶下火弄着了,开始烧水。姚妮不好意思,也捧着手炉子跟进去了,闵行一看,干脆也过去了。

    三人蹲灶台边儿上,一边烧火一边说话。

    闵行不等问,就说了:“刚才那是聚义门的私盐贩子,胡二当家。每年都来的,我竟忘了提醒你们了。亏得来的是他,要是柴三当家,怕就要坏。”

    姚妮相当好奇:“他们每年给你们送礼,你们怎么还没有去做一富家翁呢?”

    闵行一摆手:“收钱就要办事,做富家翁固然好,百姓日子却不好过呢。”

    姚妮恍然。

    闵行又说:“你们遇到谁了?”

    范姜柏道:“她的债主。”

    姚妮小声道:“纪凡才不是我债主,是我学生。”

    范姜柏哼了一声,闵行一皱眉:“纪家堡?他们家倒也会来,殷堂估摸着也要来人,只怕他们这一路要走得艰难些。妮子这几天就不要出门了,免得被认出来就不好了。”

    范姜柏看姚妮蔫了,忍不住道:“我们想了个办法,造一张假图,让他们去抢,看着狗抢骨头也挺有趣的。”

    闵行道:“要怎么让人信呢?除非妮子出面,这不行,她还是少沾是非的好。”

    范姜柏嘿嘿一笑,摸出那个铜管子来:“你看,上面的火漆印是我造的,像不像传说中长眉老人的印子?”

    闵行一看,大惊:“简直一模一样啊!我在刑部翻了旧年卷宗都没翻到,还是翻了个前辈自留的档才找到了个印子。你怎么知道的?”

    范姜柏摸摸鼻子:“像就行了。最近长眉老人的消息是最多的,我也是无意中看到的。”

    闵行道:“有这个就得啦!我缴上去罢。”

    范姜柏道:“慢来,你缴了上去,就有了牵连了,怕不好说话。再者,若是朝廷有人动了不好的心思,你却不好脱身,不妥!人都看过她的样子,她到你家去过,若是日后翻出来,却是不好。最好是与她无关,与你也无关,我们才能脱身。依着我,看谁不顺眼了,就把这悄悄放他家里,再传出流言去,到时候往他家里一翻,翻出来了,连殷堂的扣儿都解了,岂不大好?”

    姚妮还有点犹豫:“这不是坑人么?”

    闵行一拍手,道:“有了!我去看看卷宗,看哪个大盗不好又脱了罪的,嘿嘿……”

    姚妮:【你是捕头捕头啊!我的三观略碎啊!】

44、与老熟人的重逢

    43楼:【楼主从没想到自己还有跟纪凡他们坐在一起讨论问题的一天,是啦,楼主对殷三夫人有相当的好感,但是对黑社会真的是不想再沾了,所以当和纪凡、殷玄重新碰面的时候,楼主感觉真是世事无常!

    看到闵行顶着一张正义的小方脸与两个黑三代商议怎么坑黑道知名人士的时候,楼主的三观简直没办法再拼起来了。Tobe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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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继范姜柏在姚妮粗糙的计谋上加了一颗据说是高仿的火漆印之后,闵行又为提高这个方案的性价比提出了新的思路。姚妮虽然小有不赞同,但是出于胆小与宅缩,且“坑的不是好人”、“我好像也在坑人”,完全没有立场反对。

    范姜柏看姚妮蹲灶台下,啃着手指头,眼珠子一转,道:“那流言要怎么传出去?这妮子最好不要出面,咱们都不能显得与此事有关。得另找人。”

    闵行凑过头去:“找谁?”

    姚妮也竖起了耳朵,一瞥眼,好么,俩货两颗大头都碰一块儿,真不愧是好基友!

    范姜柏小声道:“还有一件事情,那个,她的东西都还给殷家了,殷家难免有什么想法,不如再见一面,还是说清楚得好。”

    闵行相当有义气地说:“好。他们估计也要到我家来的,他们一来,我就告诉你们。”想来从巷头到巷尾他还是走不丢的。

    闵行笑眯眯地道:“还是递张条子,让他们到我这里来说话罢。”

    姚妮一听就急了:“你们俩掺和进来做什么呀?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跟这件事情有关系么?到时候要是他们没脱身,你们又卷进去了,我还活不活了啊?”

    宅说话,在网上夸张惯了,但是她现在说这话,落到两个新朋友耳朵里,却是相当顺耳的。

    闵行拍胸脯保证:“放心罢,有办法的。”

    范姜柏特别不屑地拍拍她脑袋:“女人少担心!”

    姚妮努力发表意见:“我就不信他们那里没人盯梢!”

    闵行一摆手:“有个地方没人敢盯!”

    姚妮:“?”

    然后姚妮就看着两个人开了个“碰头会”,一人一句,就添满了整个计划。奏是让姚妮写个条子——中间范姜柏还问姚妮一句:“他们认得你的笔迹吧?”得到满意答案后又转过头去了——由闵行在纪凡登门拜访闵家的时候找机会递给纪凡,然后由纪凡按照指示到姚宅来,然后就能开研讨会了。OVER。

    由于需要姚妮写信,所以她知道了这封指示信上写的是什么。简单的说,就是“假装看到肥皂,想买一点回去用,带钱到巷尾的院子里去找范姜他表妹买”。

    姚妮一想,也行。提笔就写了一封信,末尾还是画了一个纪家的那个章,表明自己是真货,认识纪凡。范姜柏看得眼角直抽,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就把信折一折,交给了闵行。

    让姚妮想不到的是,这群黑心货的心眼简直不要太多!

    纪凡果然隔日就亲自上门递了拜贴来给闵长捷,闵行这两天都守在家里,家人以为他怕迷路,也就由着他了,周氏还特别吩咐给他准备许多零食,还说:“要是长青不出门儿,你去他那里,或请他们表兄妹来说说话,也免得你烦闷。”

    于是闵行就接到了纪凡的拜帖,纪凡来,自是事先打听,想遇上闵长捷的,无奈闵长捷如今在六扇门那是炙手可热,难得能堵住他。闵行就先接待一下纪凡,一听福叔来报,自己冲了出去见客,趁着互相行礼的机会,顺手将一个小纸团塞纪凡手里了。

    真如闵行所说,黑道上总有人盯着纪凡与殷玄这一路上京的人马,走得颇艰难,也有盯梢的。然而再厉害的探子,一想到缁衣巷也得头疼,尤其闵家那是满满一家的捕头。纪凡到了巷口,人见他敲了闵家的门,就悄悄退了,不敢跟得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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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凡接到纸团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惊诧,他实在想不通闵行这一张正义的脸,为什么要给他递小纸条。然而不管闵行给的是什么,他都得接了。还得听闵行说:“今日真是不巧,还请明日再来。我必转告家父,请他明日在家。”

    纪凡心下狐疑,也只得答应了,一拱手:“如此,麻烦闵兄了!在下明日必与表弟来拜访闵老捕头。”

    回去把纸团一拆,一看之下,吃了一惊。原来范姜柏办事简单粗暴,花几个钱,雇人把一堆东西送回了殷堂,解释也没解释好,就说:“多谢照顾,不给您多惹麻烦了,人我带走了。”殷三夫人这一边,猜什么的都有。有猜姚妮被劫持了的,有猜她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有猜她是别人派来下套的……如今一看她的信,纪凡也拿不定主意了。来与殷玄商议。

    纪凡是跟殷玄一起来的。

    殷玄最近过得挺艰难,不得不说,殷公夏说交出姚妮的时候,他是默许了的。姚妮虽然只是猜测,殷三夫人却是实打实知道她独生子的心思,连日屡次敲打。又有殷堂上下,对他这个原本的“大功臣”也颇有微词,更兼外患频频。殷堂高手损失不少。大帮派明知他家没有海图,也要借机侵占地盘。不能明着打,还不能暗着来吗?殷堂扩张的地盘也被侵蚀了。利令智昏的鱼虾哪里会分辩谣言?虽力量不大,也是烦人!殷堂的势力被迫收缩,连彭氏连环寨与纪家堡都受到了一定冲击。

    这次殷三夫人一力让他随着纪凡上京走关系,也是为了让他“戴罪立功”,也是为了让他锻炼锻炼。此举得到了婆婆的大力支持,殷炎的身体大家都不放心,不是殷玄,难道要让殷二出头?于是殷玄就跟着表哥、带着打手与侍女,一路北上。其中就有一个内疚得要死的殷红绫,她总觉得事情是她惹出来的,心里对姚妮也产生了怀疑。

    如今一看姚妮的笔迹,还与六扇门未来总捕头一系攀上了关系,殷红绫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看了一眼字条:“是先生的笔迹。只是不知道肥皂是什么东西?若是先生造出来的,却也不是不可能了。”

    殷玄看着字条,半晌,道:“不知是不是计。”

    殷红绫呆住了,纪凡道:“是闵家九郎亲手递给我的,是不是,都要走一遭!”

    殷红绫忙请缨道:“我也跟着去,否则没个女人,太显眼了。”

    当下议定,依计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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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闵长捷果然在家,纪凡与殷玄依足了礼数带足了礼物。闵长捷只酌收数样,并不全纳。

    纪凡与殷玄抬头,一眼就看到了范姜柏。范姜柏的特色是那样的鲜明,尤其是在一屋子“闵氏捕快脸”的映衬之下,更显得这位教主脸的与众不同来。殷玄又说:“还未拜见夫人。”

    闵长捷道:“她妇道人家,怕不上不了台面。”

    纪凡道:“晚辈见长辈,应该的。”见闵长捷并不十分乐意,殷玄又改口说:“那便叫婢子去磕个头,也好表心意。”

    这个就不太好拒绝了,闵长捷同意了。范姜柏突然道:“我表妹还在后头,我也跟去看看吧。”

    由于姚妮外在表现相当腼腆,出行戴帷帽,也不多说话,这个担心得到了认可。于是范姜柏就与殷红绫一道去了后面,殷红绫一路走,心里一直打鼓,暗想,这个表哥,真的是那个表哥吗?

    到了后面,姚妮果然到了,她还带了两块赶工出来的香皂,略有些香味,闵家婆媳正在围观。范姜柏先进一步,说一声:“伯母有客。”就把姚妮给带了出来。

    殷红绫进来了,进来便拜,范姜柏只站在一边看,听着闵家仆人进来介绍。周氏忙说:“太客气啦,哎呀,这么好的闺女,真比旁人家千金都好。”殷红绫客气几句,就看到桌上的香皂,然而她不认得,又没看到姚妮。周氏见她看过去,就介绍一句:“这是街坊给的香皂,洗手洗脸很好使。”

    殷红绫心下大定,笑道:“前日我家公子还说,出门在外,也不曾给夫人买甚好物带回去,这个却好。不知道这是秘方还是?”

    周氏道:“是那孩子的秘方,她方才还在,被她表哥叫出去啦。那孩子又文静又手巧,就是会害羞。”

    殷红绫当即表示,请周氏给个地址,她想请公子登门拜访那位范姜表哥,然后弄两块香皂回去孝敬母亲。周氏听到孝敬母亲,心里就缓和了一下,心想,地址就在这缁衣巷,也不怕你们弄鬼,也就说了:“就是巷子尾那一家了。”

    殷红绫心里吃了一惊,这条巷子里住的,多半是捕头捕快,范姜公子又是什么来历?口上却诚心谢了。

    看看时候不早,也不敢久留,辞了出来在门口上,就故意跟殷玄说了。殷玄当场就表示,想跟范姜柏商议一下,纪凡也凑个热闹,说如果是好东西,也要给母亲带两块。两人都表示,不会白拿。范姜柏道:“我身上却是没有的,不如到我家去取,也免得再跑一回。”看似不想再多沾这二人的是非。这一幕恰被来拜访的其余捕头看到。

    闵行抱着个篮子道:“那好,你把这些腊肉带回去,我娘叫拿来给妮子的。”

    范姜柏抱着剑:“我空不出手来,你送来。”

    两人打打闹闹,一行到了巷尾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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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进家门,姚妮就扣上了门,扒拉下帷帽:“我把使女都放了假,叫她们逛街去了,里面说吧。”

    殷红绫一看姚妮就叫:“可找到先生了。”

    姚妮看她人也瘦了、脸也黄了,十分难过:“你怎么瘦成这样啦?”

    范姜柏相当不耐烦:“进屋再说。”

    纪凡与殷玄交换了一个眼色,一齐到了范姜柏的房里。分主宾坐定,姚妮一看,就给双方作了个介绍:“这是闵行闵捕头,这是范姜……”

    范姜柏截口道:“她表哥。”

    姚妮猛回头看了他一眼,范姜柏的教主脸严肃起来是相当有迷惑性的,姚妮虽然不怕他,本能觉得他现在的状态不对,一点也不敢反驳。然后就是介绍纪凡和殷玄,最后把殷红绫也介绍了,就问殷红绫:“小绿她们呢?”

    殷红绫道:“她们在别院里,没跟来。”

    闵行道:“闲话少说,来说正题,妮子去取香皂,总要有个遮掩。范姜,把图拿出来。”

    姚妮相当不放心地带着殷红绫去后院取香皂了,拿出了两块给殷红绫:“承蒙三夫人照顾,我也没好东西送给她。这个你先拿着。”

    殷红绫却拿出两锭小金元宝来:“这就是礼金啦。”

    姚妮道:“我怎么能收这个钱?”

    殷红绫笑道:“先生忘啦?咱们这是做戏哩。先生过得可好?”

    姚妮其实过得挺不错,不过还是要说:“还行,我一路遇的事可多了!对了,百灵和黑婆婆怎么样了?我滚下去之后就迷路了,喊了一声还雪崩了,只好自己找路。遇到闵小弟弟,正好他要出山,我这才出来的。我在山下那个客栈里画的画,你们看到了吗?”

    殷红绫忙问:“什么画?”

    姚妮说:“一匹马啊,还有个印子,画在门板上的。”

    殷红绫道:“那里统共两间客栈,我都看过了,没有啊。”

    姚妮道:“是在地字一号间左门板上的!”

    殷红绫依旧摇头,姚妮很是奇怪:“难道被擦掉了?”

    殷红绫细想她的各种不靠谱举动,心说,兴许她真画了,但是因为各种不靠谱,所以……于是说:“好歹是重逢了。百灵也好,黑婆婆也好,就是弄丢了先生,十分自责。我也担心姑娘,我去寻姑娘,次后寻到山里,还遇着一家强盗,母子三个饭里放蒙汗药……”

    姚妮听了,顿时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碎了!#人艰不拆#

    殷红绫看她表情不对,忙住了口:“哎呀,看我,净说这些有的没有的,吓着先生了吧?先生一路可好?”

    姚妮道:“我就是生了病,不过好在闵小弟弟会点医术,又活过来了。对了!”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猛地一拍桌子。

    殷红绫吓了一跳:“怎么?”

    姚妮道:“就是那个贺什么的教主,我在驿铺里看到了,他好像不喜欢你们家。”

    殷红绫忙问:“怎么?”

    姚妮想了又想:“说的什么我记不得了,就是说你们家老爷子不厚道什么的。”

    殷红绫连忙记下了,暗道,小先生果然还是向着我们家的。又看姚妮的居住环境也好,穿着虽不如在殷堂时精致,但也不错了,就问:“先生忘了回家的路,倒有亲戚找回来了,真好。”

    姚妮连忙道:“不是啦,他不是我表哥,就是说给别人听的。”

    殷红绫:“……”

    姚妮忽然担心前面,不知道说得怎么样了,因为范姜柏的态度不太友好,怕前面打起来:“还是去前面看看吧。”

    殷红绫连忙拿了两块香皂,姚妮一看,又抓了几块给她:“这个给你们的,蘸点水,一搓,洗得干净的哩。”

    殷红绫捧了,跟着她往前面走,听着她跺得楼板咚咚响,追着道:“先生,小心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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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到了前堂,商议已经进入了尾声。

    殷玄就要报信回家,也好显是自己解决了问题,顺便问一下,阴谁比较好?如果殷堂有什么除之而后快的人,比如白衣教,也可以借此机会,把海图放到白衣教嘛!表示:殷堂人也多,造起谣来人多力量大!他可以与家里通个气,好大范围地造谣。

    【妈蛋!老子这是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里啊?黑社会不是好人、捕头三观也略有问题,难道要让我指望大侠吗?】

    范姜柏看一眼姚妮,道:“不好,只怕夜长梦多。泄漏了消息,这计可就不灵了。”

    闵行心里是有人选的,就说:“正是这个意思。趁着过年,家家忙乱,正好放些东西进去。”

    殷玄与纪凡无奈,只好答应。两人带了不少人,表示,回去就办这事:“人日前,必传得满城风雨。只是不知,图要放到哪里?”

    闵行道:“卫桐。”

    两人一想,也好,这卫桐趁机吞了殷堂一个堂口,今番也算是报仇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好吧,还是一日两更,时间在上午十点和下午五点,如果有特殊情况,会提前通知大家的。

45、来自表哥的敌意

    45、来自表哥的敌意

    44楼:【虽然殷玄和纪凡都是黑N代,而且就楼主的经历来看,除了殷玄把楼主从海里捞出来,还真没有耳闻他们做过什么好事,楼主甚至还目睹殷玄行凶毁尸灭迹。但是楼主总觉得,范姜柏对他们俩的敌意,来得有点突兀,他们该不会之前有什么恩怨吧?那就相当不好了……

    然后,奏木有楼主什么事了,楼主觉得他们是嫌弃楼主双Q低。楼主才木有觉得低落哩,楼主努力去做肥皂了……Tobe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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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一个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死宅,姚妮对于挖坑埋人这种事情是相当不在行的,因为她不但体力废,连脑力似乎也略废。左看看、右看看,固然觉得闵行做为一个公职人员,如此坑害黑社会份子,略不符合她的三观。然而,当殷红绫向她介绍了卫桐的个人资料之后,她也就将信将疑地什么都不说了。

    所有这些人里,殷红绫是与姚妮相处得最久的,一直以来,姚妮的许多本地知识也都是殷红绫普及的。一看姚妮的表情,殷红绫就自动进入角色,向她介绍起了卫桐。

    卫桐,男,四十七岁,阵营为黑道。

    卫桐这个人,也是黑道上一朵大奇葩,他的奇葩之处就在于,他是个死抠。江湖人,讲究的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黑道上还有个大秤分金,要个豪爽大方,行走江湖才能够气派。一个人,如果大方了,哪怕阵营不同,对方也会觉得你为人不错,只是立场不同。如果小气了,连盟友都会觉得你不够意思。

    卫桐,就是这么个不够意思的人。

    这货简直就是黑道之耻!提起黑道,即使做事不那么地道,但是待人接物无不透着豪爽气,黑道中人语言攻击白道的时候,常说他们“不痛快”。然而只要用卫桐举例,黑道便要哑口无言——他实在是太抠了!而且一旦抠起来,六亲不认这个成语,放到他身上,绝逼不是一个夸张的修辞手法。

    当年卫老爹生病,需要千年人参吊命,卫桐抠死了也不肯拿钱出来买。还是他家邻居看不下去,跑来劝:“老爷子活着,你给他做个寿,一枝人参的钱就出来啦。”他一想,也对,于是买了枝人参。大家有理由相信,如果人参这东西也不是寻常人能贩卖的,上等人参掌握在参客组织的手里,卫桐是会去明抢的。

    就这样,弄来了人参,他也没舍得立马都给他爹使了,而是参片掺着参须子入药,吊着他爹的命,好办个寿宴。结果因为为人太猥琐了,白道一个人都没去,黑道上的去看热闹,送的礼钱让他觉得亏本了。于是不但爹不治了,越想越生气还把出主意的邻居给揍了一顿……

    就这么个人,为了钱,待亲生父亲就是这样,因此而做的其他的事情,那就更不用提了。总的来说,对于江湖人,势力越大,钱才能越多。以其抢钱不要命的本性,得罪的人、做的极品事就海了去了。

    姚妮听到这里,整个人都不好了,结结巴巴地问:“那他爹呢?”

    闵行没好气地道:“让他办了一回丧事,收了一回礼罢了。”一说起卫桐他就来气,接过殷红绫手中的教鞭,他继续科普——

    卫桐惹到闵行乃是因为强抢民女、逼良为娼。黑道与白道的区别,也就是在这些事情上了,他觉得这事来钱快,就去做了。然后吧,手里没有好苗子,那就抢好了,然后逼死人命。比较坑爹的是,这货虽然吝啬,却有些眼光,对于买通赃官却是舍得下本钱的。

    这是闵行“实习”时遇到的头一桩案子,印象十分深刻,前头把人堵家里要拿,后头赃官就帮卫桐脱罪,拿了个喽啰来顶。还做了假证据,喽啰也只是问了个无照营业。闵行气得鼻子都歪了,回来自己私下一查,卫桐同做的事情非此一桩。比如,看中人家一门手艺,想要个秘方来做,人家家传的制作秘方,怎么肯给他?他就绑架了人家三代单传的独生子,末了还撕了票。

    诸如此类,却因他是江湖人,有武艺的人做起坏事来格外干脆利落,本朝刑侦水平又不高,难有铁证将其入罪,纵有,他还有保护伞。纵然是捕快,也多半是拿他没有办法的。

    正因为他伤天害理的事情办得太多,走正规渠道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将其正法,闵行这才想出这样一个办法来。闵行很是义愤地道:“这等败类,容他多活一日,不定就要坑害多少良善!”

    姚妮道:“难道就没一个好官肯查?御史呢?不是也可以风闻言事的么?”

    纪凡已经主动代入了闵行盟友的角色里,代为解释道:“御史风闻言事,也不过是具本参劾而已。到了断案的时候,一看律法、二看证据,江湖人高来高去,做个什么事,痕迹就少。他又有打手喽啰,多的是顶罪的人。”

    姚妮就不吭声了,心里虽然略违和,却也得承认,闵行的办法也是被逼无奈。

    她不反对了,四个男人又开始商议了。殷玄借机坑掉白衣教的想法没有得到实现,心情只低落了一会儿,又以无限的热情投入到了坑害卫桐上来。与纪凡一起算计着自己手里能调动的资源,又问闵行和范姜柏,海图要怎么送进去。

    范姜柏道:“放到他家里早了,若是不小心叫他家发现了,再去搜时恐是搜不到的。只好在江湖上谣言四起之时,再邀几个有名有号的人一同前往,我却趁其不备,假作在他家里搜到的。”

    纪凡道:“卫桐如何肯让人进他家去?又恰好搜到?他们一心一意要咬着阿玄他们家,只恐与他串谋的人没一个信的。那些个人都是江湖上有名号的人,他们不动,旁人如何肯动?”

    闵行嘴角挂起一丝冷笑,扬眉道:“你们只管放出风声出去,到时候,我带六扇门的人去。六扇门里正有一个剁手的案子,我就说有证据说是他家里人做的……”

    殷玄大笑,一双桃花眼直放光,鼓掌道:“大妙!到时候,咱们跟着一道进去,我倒要看看,这传说中当在我手中的的海图竟是什么样子。”

    姚妮唾弃地看了他一眼,万万没想到,自己起了个头的计划“钓鱼计划”,最后会弄成这般模样。

    纪凡起身道:“我等不便久留,这便辞去,正好趁着年节时人来人往好传话儿。”

    闵行一抱拳:“静候佳音。”

    姚妮十分不舍得殷红绫,殷红绫抱着一堆香皂,也十分不舍地看着姚妮。范姜柏一声咳嗽:“时候不早了,这条街上都是捕快,休叫人看出端倪来——隔壁就是那位蒲捕头。”

    然后就看到姚妮与殷红绫两个人的眼睛里好像伸出几把钩子来,然后钩子就互相勾了起来,范姜柏特别没下限地往人家中间一站,麻利地把钩子切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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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玄一行人走后,姚妮就觉得范姜柏的态度那是相当不对——敌意不要太明显——于是决定跟范姜柏谈一谈。

    能让姚妮这个呆子觉得不对,可见范姜柏那不欢迎的态度有多么地显而易见了。身为不那么混吃等死的黑N代,纪凡与殷玄理所当然地感觉到了,作戏一样地笑着出了姚宅的门,就回去开了个小会。

    别院里,殷绿绡等果然都在。一见殷玄等人回来了,都围上来,殷绿绡朝殷红绫丢了个眼色,殷红绫道:“进去再说。”

    入了间秘室,几女麻利地四下查看,确定有无偷听的人。纪凡家里有他父亲纪飞鸿派来的两个长者陪同,他没有殷玄那么烧包,必要美婢相伴,只邀了两位长者入内。将所见所闻一一说了,末了道:“闵家人此时提议,无论如何,我们都得接了。”

    殷玄道:“是我连累舅家了。”

    纪凡道:“你又说这个话来!什么连累不连累,你好的时候怎地不说帮了我家忙的?先说正事。”

    他带来的两个人只管听着,先不说话,殷玄问殷红绫道:“小先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个范姜柏可是那个把小先生的物什送到家里来的表兄?”

    殷红绫道:“我问小先生来,她说她不是那位范姜公子的表妹,表兄妹不过是个为了方便的称呼罢了。”

    纪凡皱眉道:“看他的样子,却不像是对萍水相逢的人,要不是小红说,我还真以为他就是先生的表兄了呢。”

    殷绿绡一听“小先生”,马上雷达全开,看向殷红绫。殷红绫便将她与姚妮在屋里说的话重复了一遍,说姚妮怎么说画了画,但是殷红绫没看到,又怎么遇到了贺泉,感受到了来到黑道龙头的恶意。末了,添了一句:“小先生不像是个能说出谎话的人,这件事情上,白衣教自始至终也不曾为家里出头,反是多方打压。”

    殷玄恨恨地拍桌子,道:“他枉为黑道龙头,居然这样对我!”

    纪凡皱眉道:“他也太不地道了。如今你既知道了,也好防备,算是个教训罢。只盼过了这道坎儿,便万事好说了。”

    殷玄点头道:“我眼下没功夫与他们纠缠,此间事了,再与他们一一算账!”

    殷红绫又把肥皂往桌子上一放:“就是这些了,小先生总好弄些稀罕物儿。也有给你们的,也有给夫人的。”

    几人研究了一回香皂,殷玄问殷红绫:“这要怎么使?”殷红绫道:“要蘸水。”自己摸索了两下,因为有水,肥皂略滑,一时没拿住还滑到盆里溅了她半身的水。好在她颇聪明,上手两下,就知道怎么用了。

    殷玄嘀咕道:“从来没见过这物件,难道又是什么秘技?”他现在可真是被秘技折腾怕了。

    纪凡道:“无论如何,闵九这计于你我总是没有损失的。小先生与闵九相处融洽,闵九的父亲是下一任总捕头,于我们是没有坏处的。”

    殷玄道:“既然这样,便先将这些东西捎回家里去,求母亲一纸手书道谢。我们在京里多留两日,对外便说是打通关节……”

    一群人聚在一处,叽叽喳喳,如何收买伶人,或者干脆是自己心腹假装路人于人多处散播假消息,散播之后如何脱身,如何编得有鼻子有眼。譬如卫桐这个死抠,因为抠得太厉害了,扣人家工钱不发,把个家里打扫卫生的大妈给得罪了,大妈一怒之下炒了卫桐这个老板,出来就说出了他家的秘密一类。

    议定,殷玄就对殷红绫道:“把肥皂先送走,明日你与小绿再去,将我们议定的事说与小先生,请她代为传话。就说看着香皂好,又重金去购。”

    殷红绫道:“我省得了。”当即退下,将香皂打包,派人快递去给殷三夫人,自己与殷绿绡等进屋,将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殷绿绡道:“我原道小先生绝情绝义,没想到她还想着咱们。”

    由于范姜柏态度生硬,导致殷堂对姚妮的意见颇大,以为她这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眼下一看,她不但没跑,反而牵线六扇门世家,间接化解了这场危机,坑了一个殷堂的仇人,对她的评价又高了起来。殷红绫恨恨地道:“可恨她那个表兄不是个好人!先生不得回来,一定是他在弄鬼!”

    殷绿绡道:“你去见小先生,多与她说说话,若那个人并不是先生的亲表兄,只是路人,还请小先生来做咱家供奉,多好?”

    殷红绫一握拳:“我也是这样想的!明天你与我一道去!”一般拯救无知少女的使命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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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殷红绫与殷绿绡就结伴去找姚妮,留下殷青绢与殷素纨在别院留守。到了姚宅,范姜柏这个讨厌鬼居然不在,两人十分开心。殷红绫抱着个大包袱,对姚妮笑道:“小青听说找到先生了,都欢喜得紧,拖我们带东西来呢。”

    带来的都是好东西,狐皮的围脖、貂皮的短袄,光灿灿的衣裙,姚妮一看就觉得这些太贵重了,连忙推辞:“太贵重了。”她刚起出了一批新香皂来,正在翻看呢。

    殷绿绡道:“正好配先生呢。先生别客气啦,我们还有事相求呢。”

    姚妮心里想,长眉老人的事情都快结了,还有什么事好求的呢?也不担心,就问:“那也不用这么客气啊,快进来坐。”又让小喜去烧水沏茶。

    殷红绫看小翠还在,先拿香皂的事情来说。姚妮道:“我现在别的没有,就只有这个啦,算不上什么大事。你昨天给的金子太多啦。”

    殷红绫笑道:“不多,不多,应该的,先生一出手,就没有不好的物事,”说着把包袱一包,递给小翠,“烦劳妹妹给先生收起来。”

    小翠一看姚妮,姚妮一点头,她才局促地接了,心道,这两个是甚么人哩?昨天自称是使女,可穿戴比寻常官人家的小娘子也不差了。

    殷红绫支走了小翠,才对姚妮说了她们商量的结果来,请姚妮代为转达。

    “=囗=!”姚妮听完殷红绫“小道消息是如何散播出来的”段子之后,简直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来好了。

    殷绿绡相当重视她的意见,问道:“先生觉得这说辞不合适?”

    姚妮默默地摇头。【#不能拖欠农民工工资#我终于相信拖欠出个太祖兔来的事情是真的了。】

    殷红绫说完这件正事,又与殷绿绡问起范姜柏来了:“昨天走得急,不及问先生,那位范姜公子,竟是先生亲戚么?若不是,不好依他住罢?”

    姚妮现在想的却是,她要卖肥皂攒钱好回家,踌躇了一下道:“他虽不是我亲戚,但是人很好,还借我钱,我得先挣了钱还他才好。”

    殷红绫道:“先生欠他多少钱?您是公子的先生,怎么能叫您欠了旁人的钱呢?”

    姚妮心说,我现在欠的债,还有一半是因为范姜代我还了你们家的钱呢,连忙摆手道:“我已有了法子赚钱啦,就拿这肥皂去卖。”

    殷绿绡道:“我们家也有生意啊,我看这香皂可真好,先生想卖这个,何不与家里合伙分红?也不用先生自己动手,每年净收红利。”

    话音未落,只听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道:“她现在也不用自己动手,红利还不用分,全是她自己的。”

    殷红绫&殷绿绡&姚妮:“=囗=!”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范姜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出门一会儿,就来了俩挖墙角的!殷红绫与殷绿绡却是心底冰凉:这人好高的轻功!她两人是来策反兼接头的,自然是打起一百二十万分的精神,没想到这样还没听出来范姜柏接近!

    殷红绫马上恢复了脸色,笑道:“范姜公子。”

    殷绿绡起身福礼,也笑道:“我们姐妹与先生原是故交,先前与先生走失,非常挂心,听说遇着先生了,故来探访,看到先生安好,我们也就放心了。若是公子已与先生做了买卖,我们也不强求插手,只求先生能先匀我们些香皂——先生出手,必是不凡的,怕日后难抢到哩。”

    范姜柏冷着一张教主脸:“哼。”

    姚妮瞪大了眼珠子,杀鸡抹脖地对他使眼色,范姜柏眼珠子一转:“那可真要谢谢你们照顾我家妮子的生意了,咱们来定个价罢。”

    姚妮:“=囗=!”

    接下来就听到范姜柏与小红小绿讨论价格问题,最后定了方形的香皂一块要一两银子,有造型的要一两七钱,没味道的只要八钱银子即可。如果有精美包装,价格还要上浮一点。然后姚妮就听着范姜柏让殷红绫出去宣传:“可以往各家送礼时用!”

    #好像有哪里不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小红:“表哥神马的,最讨厌了!”

    感谢投雷的同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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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生存记录贴介绍:
听说魂穿会有一种被称为“夺舍”的道德风险,还是身穿最保险,于是就会遇到下面的情况——



#老天你玩我#老子成了黑户啊!



#妈妈我要回家#江湖好可怕,老子战斗力负五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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