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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南老司机     大宋国贼txt下载     大宋国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章 烟锁池塘柳

    李大才人最终还是买了小御街的房子,对于丈夫去妓馆的事,大才女也就是说说,婚后丈夫若是要去,别说住在小御街,就算是住在宣华门外,他该去也是要去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大宋这时候的风气是如此,内有妇女【七出】之规定,外有社会风气渲染。七出为:无子、不孝、嫉妒、多言、淫、恶疾、盗窃。这七项犯有任何一种丈夫即可休妻,既是单方面离婚。其中嫉妒,指的是妻子必须要有容人之量,不能和小妾争宠。

    至于社会风气,李清照交往的朋友圈子皆是文人仕子,闲来无事就去妓馆吟诗做赋,吃酒聊天,风流才子风流才子,不风流哪里算得上才子。

    就算心里不希望丈夫风流,李清照此番也说不出口,她是聪明人,自然会有聪明的办法笼络丈夫。更何况,这小王汉在李清照面前行事无比乖巧,想来也不是那种风流成性的人物。

    定了房子,王汉问李清照对于自己计划的执行,李清照略有为难,回答:“父亲尚未说话。”

    却说王汉给出了个什么主意。

    按王汉想,李清照恨嫁,自己又急切需要一个机会扬名立万,能不能想个办法把这两件事一起给办了?

    稍加琢磨,真让他给想出个招儿。

    李清照嫁人,必然不能嫁凡夫俗子,但王汉既没功名又无差事,家里也无钱,怎么看都是门不当户不对。这样去向李家提亲,李父肯定不答应。

    要怎么让自己显得不凡呢?王汉估计重施,借用九天玄女的名号,但这次是让李清照来行骗。

    李清照某日早起,向父亲汇报,说自己做了怪梦,梦中去了仙境,和玄女娘娘对饮,酒至半醉,娘娘出了个上联,让自己对。

    李清照自诩大才女,区区对联不在话下,哪知道,娘娘出了个绝对,李清照想了一夜都没想出,最后娘娘笑道:“能对出下联的人,当为你夫君。”

    李清照父亲为礼部员外郎李格非,生于1045年,三十一岁才中的进士,生李清照的时候已经四十高龄,老来得女,欢喜异常,疼爱的不得了,教她写字读书,教她吟诗做赋,也是如此,才造就了李清照千古第一才女之名。

    至于李格非的为人,便是有些书呆子气的古板,同时也重科学,明事理,尤其痛恨迷信活动。据说李格非在广信军任通判时,就曾杖打过妖言惑众的道士,要知道,大宋官家都自称为道君皇帝,对迷信重视的不得了,他却杖打道士,明显是个不懂为官之道的,故而只能做些写写画画的工作,得不了实权。

    眼见女儿年岁日益增长,却不愿婚配,年近六十的李格非很是着急,当下听了李清照此番说,立时稀奇,按他所想,怕是女儿有了心上人,不愿明说,故而假借了九天玄女之名。

    女儿心思,看破不说破,便问女儿:“是何绝对?”

    李清照说出五个字:“烟锁池塘柳,请父亲大人对。”

    烟锁池塘柳!

    这五个字初看没什么,细看不得了,五个字暗合了金木水火土,那么下联必须也是金木水火土与之对应。另外,烟锁池塘柳的意境描述的也极具韵味,让人闭眼想到幽静的池塘,柳树环绕,薄雾笼罩。

    这个对子是明代人所出,从明代往后二百多年无人对出过,因而是史上绝对。最初王汉并没想到用对联来出风头,纯粹是被李清照所迫,才想到这个办法。

    一个二百多年都没人对出的绝对,放在北宋末年,怎么样也能掀起一股风潮,尤其是经过李清照这样的才女渲染,肯定能让东京所有文人骚客动容。

    其他文人听说这个绝对后是什么表情王汉不知道,反正李清照是被震了半晌反应不过来,来回踱步思考,都对不出下联,询问王汉:“下联是什么?”

    王汉笑而不答,“小姐姐别急,若是这么容易对出来,哪里显得出玄女娘娘的厉害,你只管用这个上联为引,传的人越多越好,等火候到了,我自然会有下联给出。”

    也是如此,李清照才信了他的邪,同意跟他做戏。

    李清照拿了上联,起先还不服,自己苦苦思索了三日,眼见实在对不出,才给父亲说。

    李格非听后也是愕然,上值时候也在思索,耗时一日,无可奈何。回家后喊来李清照,“你可有下联?”

    李清照摇头,“女儿已经苦思了三日,无法对出。”

    李格非便上了心,拂须皱眉,问:“若是无人能对出,难道你终生不嫁?”

    李清照大,“怎么会无人能对?”

    李格非道:“此联暗含五行,意境高雅,动静相合,要对下联,必然是五行相克,动静相合,意境上也不能差,平仄还要工整,难啊。”

    不怪李格非感慨,烟锁池塘柳本来就是绝对,即便是到了王汉后世,也只是勉强凑活有能对上的,要说真正五行相克意境相同平仄一样的下联,依然没有。

    就说清朝乾隆年间,乾隆亲临江南科考,有两名举人不分高低,乾隆便出了此绝对,其中一人思索少顷,掉头便走。剩余一人思索多时,无奈放弃。乾隆便钦点先走的为第一。

    因为,能一眼看出此为绝对者,必然高才,看很久才判断出此为绝对,必然是稍逊一筹。

    故而,李格非只思索了一日,便说此为绝对。因而问清照,若是无人能对,难道一生不嫁?

    李清照有王汉做背书,自然不慌,道:“玄女娘娘言,半月之内无人能对,可在东华门外设台,女儿以绣球选夫,届时,必然有人能对。”

    如此说便让李格非无语了,询问:“莫非你已知道何人能对?”

    李清照心慌,却又替王汉隐瞒,摇头否认。

    李格非气的闷哼,鬼神托梦他是不信的,但女儿如此说,必然也是有难处,年逾古稀的人,岂能看不出这点?想来也是门不当户不对的人家,不然女儿何必想出抛绣球选夫的招数。

    当下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背着手走了。

    翌日李格非到了太学馆,午间休息时,便把这个绝对讲出来,让诸位才子帮忙,并告知诸公,“此上联为我女儿李清照所做,能对上者,可为我女婿。”

    太学馆内先生学子众多,皆是高才,听说是李清照给的上联,各人跃跃欲试,相互讨论,写了一个又一个,都相差甚远。

    学子们对不出,便向外传,大宋有的是文人才子,不要几日,整个东京城都震动,所有识字的人都听说了烟锁池塘柳这个上联,可惜无人能对。

    并不是大宋无人才,一是绝对本就有难度,再者,宋徽宗赵佶是个艺术家,最会写字画画,吟诗作对却不擅长。他自己喜欢写字画画,提拔人才也是按照自己的喜好进行,不管有无才,只要会写会画便能做官,画家书法家能有什么水平?当然对不出这样的绝对。

    若是早个一二十年,有王安石苏轼司马光那些人在,或许还能出一两个意境能沾边的下联。

    一时间,东京城大街小巷都在谈论五字绝对,火热程度不亚于后世的x照门。又过了几日,更有惊天大消息爆出,京城第一女才人李清照决定抛绣球选夫,时间就在半月后,地点东华门外。

    相比于绝对,李清照抛绣球选夫这件事更具爆炸性,所有人都知道李家有个大才女,而且是才貌双佳,是所有未婚已婚男人都朝思暮想的人物,竟然要抛绣球选夫。

    要知道,从李清照十五岁时候起,就接连不断地拒绝各个青年才俊,伤了许多痴情男儿的心,没想到啊没想到,今日竟然沦落到抛绣球选夫的地步。

    绣球选夫,听起来浪漫,实际上是无奈之举,真正的大家闺秀,哪里用得着抛绣球。

    但李清照是才女,行事本就豪放,举止怪异也算正常。

    东京城再次轰动,不仅仅是读书人,那些不认识字的凡夫俗子,沿街叫卖乞讨的,挑水挖沟的,掏粪卖菜的,都在热烈讨论,讲员外郎家的姑娘多美,多有本事,人家说了,绣球抛出来,谁接住就嫁谁为妻。只要是男子,无论老少胖瘦高矮美丑有无婚配,都可以去,只要接住绣球,便嫁他为妻。

    另外,成了员外郎的东床快婿,不仅仅是抱得美人归,还能得一处房产宅子呢。

    宅子的事李格非没说,是李清照自己说的,是王汉非要她加上,说这样才能将效益扩大化,造成轰动。

    李清照不明白,区区一场婚事,为何要轰动全城?

    王汉给灌**汤,“千古第一才女出嫁,不轰动全城怎么行?且到那日看我的手段。”如此这般一番说,让李清照刮目相看,原来玄女钦点的郎君,真不是个一般人。

    城内发生如此大事,皇城内的官家赵佶也有耳闻,尤其是那个烟锁池塘柳,他也细细琢磨,并无答案,甚至在朝会上单独叫了李格非出来,笑着询问:“可有人对出下联?”

    李格非回答,“尚未有人对出。”

    赵佶打趣笑,“莫非令嫒要孤寡终生?”

    李格非窘迫,辩了一句:“说是此联为九天玄女所出,半月内无人能对,便在东华门外摆台抛绣球,届时必然有人能对。”

    李格非是谁?那是出了名的反迷信反伪科学,今日在朝堂上说了这一段,让众人惊讶,尤其是让赵佶稀奇。赶紧详细问,九天玄女如何托梦,如何说的,听完后拍掌大笑,说有意思,届时倒要看看,是何人所对,又能对出何等名堂。

    如此,李清照一场婚事,连皇帝都关注了。

    这些都在王汉计划内,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不如此,又怎么能一步登天?

    按他所想,自己下联一出,东京震动,说不得有许多才子要来交往,自己成了名人,难免认识些大学士,大官,多走动走动,勾搭勾搭,想要个官还不简单?

    有这样的路子,何必去找陆谦那种货色,九品校尉?我呸!老子稀罕?

    李清照抛绣球选夫的事热闹,王汉则不动声色,只是忙着布置新家新房,对母亲称说:“这宅子是李家姐姐用私房钱购置,为的是将来见到岳父岳母面上有光,不然,怎么好和员外郎做亲家?”

    如此说,让张氏激动,抹眼角,“李家小娘子有心了,我儿几世修来的福分。”

    另外,王汉不去御拳馆,周侗差人来寻,问他是何打算。王汉亲自去向周侗回话,不说当面拒绝,只是道:“大婚在即,故而忙碌,不过请师傅放心,少则三五月,多则一两年,一旦内人有孕,我便来拳馆寻找师傅,学那无敌铁裆功。”

    如此,周侗也无话可说,让他先行忙碌,毕竟是人生大事。

    王汉心里却是门儿清,无敌铁裆功?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学的,死都不会学。

    转眼间,一月过了,到了李清照抛绣球选夫的日子。

    也是老天爷给脸,这日晴空万里,阳光和煦。一大早东华门外的丰乐楼前就被挤的水泄不通,大家都在等着李大才女在楼上出现。

    先说丰乐楼。东华门内便是皇城,从东华门出来往东便是东华门街,两边林立各种大小货行,街面也有百多步宽,两边货行遥遥相望。

    早年间,东华门街两边的货行都只有两层高,随着社会发展,大宋士族越发有钱,就拼命地加高酒楼货行,到了哲宗年间,街道两边酒楼货行就已经有三四层楼那么高。为此,大宋朝廷不得不对皇城外的各位酒楼货行发出通知,夜晚之后不得在三楼以上随意张望。

    为何?因为酒楼已经高过皇城城墙,老百姓摇着扇子就能看到皇帝家,所以大宋百姓亲切地称呼皇帝为官家,也是如此而来。

    尤其是徽宗时期,丰乐楼成了状元楼,有五层高,乃是东京七十二间酒楼之首,其他的饭店,只能称之为脚店,不能称为酒店。

    历代科考,各位学子都是站在东华门外等成绩,丰乐楼自然成了学子居住首先。三年一大考,考考有状元,故而,丰乐楼也叫状元楼。

    丰乐楼虽高,但在三层以上增加了遮挡板,为的是不让客人偷偷往官家看,大半夜的,官家的妃子们都没穿衣服纳凉呢。

    李清照要抛绣球选夫,如此大的事,当然要选个名声出众的地方,丰乐楼自然是首选。

    尤其是丰乐楼和皇城遥遥相望,王汉便想着如此大件事,赵佶那个不学无术的皇帝肯定要来看,要么是站在自家城楼上观望,要么是偷偷溜出东华门看,不管哪种,他都能扬名立万。

    却说丰乐楼前挤了个水泄不通,大都是泼皮烂仔,他们虽然无钱不识字,那也想着会走狗屎运,万一绣球砸到自己头上呢?

    熙熙攘攘,接踵摩肩,少说也挤了上千人,外围还有人在观望。再外围,更有七八队禁军在守,显然是得了上司命令,过来维持秩序,莫要闹出事端。

    在更远处的布匹商行门前,还有七八个壮汉,拥簇着一位细皮嫩肉的肥圆少年,好整以暇地往这边打量。最贴近少年的也是个熟人,正是北门步军管制陆谦陆虞候,穿着一身华服,红光满面,正对着肥圆少年低语:“衙内只管放心,今日无论那绣球往何处飘,终究都会落于衙内之手。”

    闻听此言,肥圆青年咧嘴笑,脸上的肥肉也跟着晃荡,眼神也跟着淫邪,搓着双手道:“李清照啊李清照,看你要往哪里逃……”

第16章 抢绣球

    话说这衙内,乃是个真正的腌泼才暴发户,姓高名宝。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莫看其貌不扬,却是个满肚子流脓水的坏种,成日里无所事事,专门干些调戏良家淫辱妇女的勾当,背地里被人送了个外号:花花太岁。

    按说东京治安向来良好,怎么会出现这样一个坏种任其猖獗,这就要说到他的靠山,殿前禁军都指挥高俅。

    众所周知,高俅是因为踢得一脚好球才被赵佶赏识,成了官家跟前的红人。却不知道,高俅未发迹之前是个何等惨烈模样。

    说起来也是一段往事,高俅还未跟随苏轼时,也是东京地界上一个小流氓,会些拳脚功夫,但不甚精通,为人有些嚣张,最喜欢调戏良家妇女。好死不死,调戏妇女时被禁军天字号教头王升遇到,当场打了个半死,躺了三四个月才下床,并留了个隐疾从此不能再人事。

    后来高俅发迹,成了禁军都指挥使,第一要做的便是找那王升麻烦。然而事隔多年,王升早已归天,只留个儿子也在禁军做教头,唤作王进。

    作为男人,最要紧的便是裤裆那玩意。高俅虚长几十年,好不容易做了人上人,结果没了传宗接代的功能,此等仇恨,想起来便心头难安。既然找不到王升,那便找他儿子王进报仇。

    也亏得王进平日里人缘好,一顿军棍得以躲过,但心里也清楚,父亲跟那高俅是不死不休的仇恨,眼下高俅得了势,必然要杀他全家老小。故而舍弃了东京差事,背着老娘,一路往西边逃了,去往延安府谋生路。

    走了王进,高俅能不能报仇都是小事,最要紧的是他没有后代,堂堂殿前禁军都指挥使,二品大员,竟然没有后代?!

    这事便成了高俅心病,但毕竟是贵人,自有人帮他想招数。

    高俅本家还有个大哥,大哥生子两名,老大唤作高通,老二唤作高宝,听闻高俅因无子之事烦恼,便来找高俅,说要过继一子给他。

    如此高俅大喜,自己不能人事,无法留下后代,有个侄子来给自己传宗接代也是不错,最起码走在外面,不会被人骂成是绝户。

    高大带了两个儿子见高俅,让高俅任选一个。高俅本说随意,结果发现,那大侄子高通脑袋有些圆,原来是一只耳朵被人割了去,面相不大好看。问是何人所割,答曰:是赵挺之家的侄子,姓名还未曾打听到。

    高俅将此事记在心上,点了高宝为子。

    从此,高宝便鲤鱼跳龙门,成了高衙内。

    早先高俅还请了先生教高宝读书写字,然而高宝生来不是那块料,各种日鬼倒棒槌他倒玩的溜,看书写字两眼一抹黑。高俅见状,也甚无奈,寻思着,既然儿子不是读书的料,那便把希望寄托在孙子身上。又想,儿子不聪明,那娶妻当娶个灵醒的。

    恰好,东京城内第一词女李清照名声大噪,高俅便托了人去提亲,结果碰了一鼻子灰。

    要说高俅和李家的关系,本不该如此待遇。高俅在苏学士门下做书童,而李清照的父亲李格非也拜在苏轼门下做学士,都算是一个派系的人,平时见面也打招呼。高俅如今有皇恩加成,李格非只是个书记官,无权无势,按说前去提亲十拿九稳,结果被拂了面子。

    高俅倒是想的开,怕是儿子没那福分,就此作罢。但高宝高衙内自从见过李清照一面,心里便放不下了,多次对人言,娶妻当娶李清照他不是看中李清照的才气,他的原话是:李家小娘子生的好哇,不光是脸蛋儿漂亮,那是要胸有胸,要腚有腚,细腰大胯骨,按倒在床弄起肯定滋润。

    他有如此想法,也只是挂着嘴边,本以为此生无望,哪里想到,李大才人要抛绣球选亲,登时就急了,跟身边亲随一番商量,有了对策。

    等到李清照抛绣球这日,寻几个好手混入人群,四面八方都站好了,绣球掉下来都去抢,抢到交给自己。

    如此一来,李家小娘子便名正言顺地成了自己床上用品。

    要寻好手,父亲账下人物多的是,陆谦陆虞候正是好助力,听说高衙内计划,提前半个月就寻了十多个人拿着毛球练习,用的都是正宗踢球手法,为的就是今日将那绣球拿到手。

    正主儿还没出来,陆谦就对高衙内打了保票,无论如何,都是衙内抱得美人归。

    却说晌午到,丰乐楼三楼外走廊房门打开,众人立时汹涌,高呼,抬头往上看,要看李家小娘子是个何等的俏丽模样。

    房门打开,先出来的是两名粉衣丫鬟,都是十五六岁年纪,模样可爱白净,引得众人翘首,瞪大眼睛,心都悬在嗓子口,结果再出来的则是两个老学究,让大家好生失望。

    远处的陆谦却低声对高衙内介绍,“上面两位先生都不普通,年龄大的那位是晁补之,五十多岁的那位是周邦彦。”

    高衙内大字不识几个,吊着眉毛发问:“他们是干嘛的?”

    陆谦略显尴尬,解释道:“晁补之是苏门四学士之首,周邦彦是当今第一大词人。”

    说完,高衙内依然是无知的双眼,陆谦便换了说法,“他们是来帮李清照压阵的。”

    李清照尽管年幼,其作品传唱度却略高,两首如梦令的水平更是巾帼不让须眉,尤其在文风浓厚的东京,多受文人尊敬,尽管是女儿身,也能受得起他人称呼一声先生。

    别的不提,就说李清照的朋友圈,苏门四学士那个她不认识?她父亲李格非还是后苏门四学士之一呢。别说那些老家伙都是五六十岁,见到李清照也规规矩矩称呼一声李先生,对李清照赞赏最高的便是张耒,跟李清照是忘年交。

    大宋文人自有风骨,交友只看才气高低,既是朋友,当然要相互帮衬,李先生抛绣球选夫如此浪漫之事,不找两个重量级人物压阵怎么行。

    周邦彦是婉约派词人,就后世评价而言,他的词不如李清照,故而李清照是婉约派代表,词宗。周邦彦只能屈居第二三四位,前面还有柳永秦观之流。但在此时,秦观柳永都已化仙,就剩周邦彦一面旗帜,后继词人再无新人,有也是李清照,周邦彦作为婉约派词人代表,不帮过意不去。

    两位大文豪坐定,后面才羞羞答答地出来一袭红袍的李清照,登时惹的众人欢呼,鬼哭狼嚎。

    李清照本就生的艳丽,今日又是特别打扮过,自然是十八分的俊俏。楼下的众人远远只看到她粉面如雪,眉毛如黛,其余的就是她那袅袅婷婷的身段,真个是多一分嫌胖,少一分嫌瘦。

    人出来只是稍稍一个万福,人群便激动的不能自已,高声大喊者无数,有那大胆的,已经口称娘子了。

    远处的高衙内更是瞪的眼珠儿鼓圆,口水都要滴出来,慌忙招呼陆谦,“快快快,小娘子出来了,让大伙儿都上,挤进去。”

    自不用说,李先生出现在台上那一刻,外围观望的人便迅速挤过去,都要往中间位置挤,以求得最佳位置。为此,还引发多起口角,推搡,谩骂。

    周边的禁军们也骚动起来,他们奉命来维持秩序,可看看这场面火爆程度,心里都捏了把汗,怕是等会抢起来,要闹出事端。

    李清照也吃了一惊,吐舌头叹:“这么多人?!”

    周邦彦笑道:“该当如此,若是人少,岂不是折了李大家的面子。”

    晁补之闻言也抚胡须笑。

    李清照心里则有些打鼓,站在廊上往下看,密密麻麻一层人头,根本看不清谁是谁,更加不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儿在哪里。

    正犹豫,远处一声唿哨响,李清照抬头,却见路北货行的二楼上,站着一位清秀粉白的俊俏后生,同样是一身大红,却是套劲装打扮。

    但见他,长衫立领,护腕箭袖,巴掌宽的红腰带,小牛皮的高靴子,一条红菱胸前飘,两只铁爪腰后挂。给杆银枪,那便是赵云在世,罗成重生。瞬间乱了李清照的眼,对着他轻咬嘴唇,芳心暗许。

    那不是旁人,正是王汉本尊。

    眼见王汉出现,李清照心便稳了,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就看王汉表演。

    当下对旁边待命的小二示意,小二手中便发出一声锣响,震慑众人,而后开口,朗声唱道:“吉时已到!”

    随着话音,李清照慢慢转身,背对人群,从丫鬟手中盘子接过绣球,深吸一口气。

    闭眼,抛出。

    楼下众人早就没了声,所有的目光都盯着楼上看,每个人都把心提到嗓子眼,尤其是见到李清照转身,背对众人抛,更让人激动不已。

    原来传言是真的,李清照真的是随便乱抛,砸中谁便是谁,连挑都懒得挑。

    眼见大红绣球从三楼落下,人群瞬间炸开锅,有那身手凌厉的,已经从人群中脱颖而出,飞跃起来,要去扑绣球。

    更有甚者,直接跳起,踩着众人肩膀,往绣球落处集合。

    这场面连王汉都吃惊,还以为今日事情简单,原来接绣球的人里面也是高手云集,看他们跃起的动作,分明是常年日久练过的。

    王汉不敢大意,也从二楼栏杆上飞跃而下,踩着下面人头往前奔,心里守着一口气,那便是,万万不能让球落到他人手里。

    制定这个计划最担心的便是李清照,抛绣球本就是胡闹,万一被他人捡了去,那该如何是好?

    王汉拍着胸脯保证,只要我活着,必然不会让球跌落到他人手中,你只管闭着眼睛抛,随便抛,无论你抛到哪里,绣球终究会落入我手。

    牛皮吹得响,真正做起来才发现不简单。

    王汉这里踩着人头走,各处都有好手向外冲,动作比起王汉只快不慢。

    眼见绣球要落入他人手,王汉急了,手往前一招,铁爪飞出。

    眼见绣球要落入一个瘦子手里,那人嘴巴已经咧开,却不料半道里飞来一只铁爪,将球抓了走。

    本以为绣球会跟着铁爪走,哪晓得,半路里又杀出程咬金,一只大手从人群中突出,将球半道里拦截。

    王汉大惊,不由自主吼出一句:卧槽!

    吼完脚下加速度,要扑上去抢绣球,结果人群外面有人高喊:“在这里!”

    绣球便化作一道红光,向外传去,那动作让王汉不由得想起后世的篮球比赛。

    又是一声卧槽感慨!

    王汉惊出了一身冷汗,千算万算,没算到竟然有人是团伙作案,有组织有纪律的来抢绣球。

    一时间,群雄汹涌,都追着球去的方向挤,瞬间倒下一批人。

    王汉不敢大意,三五个大跨步飞跃,往远处追。眼看要到绣球跟前,那厮冲王汉做个鬼脸,高叫一声,“接球。”

    球又往另一个方向飞。

    王汉大怒,气炸了肺,继续往前奔,过去不减速,口里来一句:“接泥马的球。”

    随着骂声,一个大脚开出,一脚踢中那厮面孔,直接给踢飞了去。

    王汉是最受不了被人作弄的,自己导演的一场好戏,却让别人出了风头,心里能高兴才怪了。也是时间紧迫,他追球要紧,不然就不是踢一脚那么简单,那必须是杀之而后快。

    踢完人既走,看也不看,追着球跑。

    眼见有人要接球,王汉手中一粒石子飞出,正中那厮手腕,痛的他哎呦一声,球未接到,飞了过去。

    于此同时,那厮大喊:“陆虞候帮手。”

    绣球滚落在远处,七八只手来抢,都把球往高处抬,相互阻止。有个满脸黑炭的少年拼的勇,一个猛子窜出,双手抱球,口里高喊,我抢……

    到字没出口,他就没了声,人往下倒,同时,手中绣球往高处飞。

    王汉站在人群上面看的真切,有个雄壮威武的汉子往那孩子后腰上插了一刀,给王汉惊了个六魂升天。

    抢绣球而已,用得着杀人?

    待那壮汉抬头看,更让王汉吃惊,竟然是陆谦这个贱人。

第17章 脚踢两衙内

    当下情况危急,王汉没时间搭理陆谦,踩着一个脑袋向前飞跃,追着绣球跑。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也是日了怪,明明看到有个人一跃而起将球抱住,他也不声张,反而兜手一抛向外传。

    王汉被作弄两番火冒三丈,手中无石子便飞铜钱,力道给到最大,打在人面上虽然不致死,却也打的血水横流。

    眼见球往陆谦手里传,王汉大惊,他已经看出门道,那些把球当篮球传的家伙都跟陆谦是一伙的,是奔着球不到手不罢休的结果来的。

    球若被陆谦抓了正着,便不可能再传出来,不管李清照愿不愿意,她都得遵循自己的诺言,嫁于陆谦为妻。

    这是王汉无法承受的结果。

    眼见绣球以三十度抛物线的姿态往陆谦跟前飞,王汉大急,手中铜钱疾飞,正打中绣球,让球半路里改个路线,往人群外面去了。

    陆谦在人堆里气的大叫:“大胆王汉!”

    喊完扭头招呼四方,“不要让球给了旁人。”

    立即有三五个人往球跟前扑,一路横冲直撞,像撒欢儿奔驰的疯牛。

    王汉几个跳跃也到了人群边上,刚要起跳,却不料人堆里伸出一只手抓住他左脚脚背,奸笑着喊叫:“往哪跑。”

    王汉被绊倒,人往前趴,幸好前面有人,给他双手扶住肩膀,才不至于跌倒。回头看,是个尖嘴猴腮的青年,一双三角眼极为阴鸷,见王汉看他,得意洋洋地威胁:“恁个龟孙,不想死就给老子趴下。”

    王汉没废话,直接给他面门一脚,而后双手连续扒拉,宛如踩在草叶上的蜥蜴,四足并用往前飞,迅速窜出人堆。

    人堆外面也闹的不可开交,却是七八个人围着喧嚣,地上有两个华服青年在争执,一个肥圆青年,一个则是潇洒帅气的书生俊才。

    绣球在两人之间,各自抱着不松手,周围人只管大喊:“衙内加油,衙内加油!”却无人敢上前帮手。

    为何?

    那华服俊才也不是好惹的,不是旁人,正是当今礼部尚书赵挺之之子赵明诚。

    礼部尚书是什么样的存在?搁在后世,相当于中央组织部部长兼中央机构编制委员会办公室主任,人事部部长,那是掌管全国官员升迁任命的大拿,谁敢随便得罪?

    赵明诚又是谁?

    假若不是王汉,他便是李清照的如意郎君,去年都完过婚了。目前虽未有官身,但在太学读书,早晚会当官,真正的官二代。

    要说赵明诚对李清照的感情,那是真心复杂,他欣赏李清照的才气,也喜欢李清照的相貌,时常在太学馆里见面,聊天,探讨诗词歌赋。甚至还思念成灾,做了个怪梦,言于司合,安上已脱,芝芙草拔。这是上天暗示他要娶李清照为妻,可惜,被李清照拒绝了。

    被拒绝后,赵明诚颓废过好一段时间,父亲也给他说了另外几家姑娘,都提不起他的兴趣,一直忘不了李清照。

    忽然间,李清照要抛绣球选夫,赵明诚怎么可能稳得住,早早的来这里观看,看到楼下里三层外三层满是人,心痛的无法呼吸,呼吸一口都肺疼。

    堂堂大才女,竟然要在这样一堆凡夫俗子间选夫?

    是老天瞎眼了吗?

    赵明诚难受极了,祈求上苍,若是有眼,便让绣球跌落在自己身边。

    这个愿望发出不久,老天爷果然开眼,明明看到绣球在人堆里飞,却忽然半道里拐个弯,往自己跟前飞来。

    毫无征兆,毫无理由,甚至违背了力学原理。

    赵明诚大喜,慌忙张开双臂去接。结果旁边高俅的儿子高宝也在,虽然矮胖,但力气不小,跟他抢了个正着。

    两人僵持不下,高宝大叫:“我父是高俅。”

    赵明诚反击,“我父赵挺之。”

    如此喊,周边还有那个敢上前?都是正儿八经的大衙内,只能在旁边给各自主子呐喊助威。

    赵明诚虽然个子高,却是个孱弱身体,正史记载他是年纪轻轻病故,且无法令妇女怀孕,显然是个病秧子身体。高宝尽管肥胖低矮,但身体好,**强,从他平日最喜欢四处调戏良家处处留精便能看出,再加上后面助威的人多,竟然占了优势。

    眼看绣球要被挣脱了去,赵明诚都快气哭了。手里那是绣球?那是他的娘子,他的幸福。

    反观高衙内,已经得意地翘起嘴角,口水横流,手里摸着这软绵绵的绣球,那是绣球?那就是李大美人的**啊。

    眼看就要分出胜负,却不料后面冲出一人,上来就是凌空左右踢,两个衙内一人一脚,踢的两人全部后退,他自己单手一抄,绣球到手。

    抢到手还不解气,冲着两人怒吼:“抢你娘腿,绣球是我的。”

    如此还了得?

    周围一圈高衙内的手下不敢打赵明诚,还不敢打你个来路不明的货色?

    不用招呼,四五个人往前扑,各自都是牙关紧咬,穷凶极恶。

    王汉也不管,来一个踢一个,来两个踢一双,直把周侗传他的一套玉步连环腿耍的精妙,双手始终抱着绣球,各种鹞子翻身侧旋踢,脚法灵敏的宛如后世《功夫》里面的七十二路弹腿。

    正踢的带劲,四五杆子钢枪头戳到他脸上,给他吓的后退。

    原来是维持秩序的禁军到了,看到这里几个人打闹,上来制止。

    王汉立即高声叫:“捕头救我,绣球已落我手,这些泼皮无赖还要来抢。”

    此番说话,自然有人不服,赵明诚率先开口,“你胡说,分明是我先抢到。”

    那边高宝也是不服,眼见有禁军来,心里气焰大盛,只以为这东京城内禁军都是他家的,也不说话,上去就抢,“给我,这是我的。”

    王汉哪里会给他面子,眼见高宝扑来,看都不看,抬手就是一个炮锤拳,直砸的高宝口鼻出血,眼泪乱流,躺在地上惨嚎,“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我父亲是谁?”

    王汉看也不看,只对面前的军汉拱手,“列位,是他自己要来抢,怪不得我。”

    禁军头领是个捕头,哪里做得了主,只是勒令道:“不许再动手打人。”

    旁边赵明诚再次开口,“那绣球分明是我先拿到。”

    高宝尽管出血,却也不服,“是我先拿到。”

    王汉怒斥:“你两个都闭口,明明是我先拿到,半路里被个泼皮抢了,才流落你手。”

    赵,高二人还要争,捕头一声大喝,“收声,不得厮闹,若有争执,当去开封府裁决。”

第18章 绝对

    自大宋开朝以来,开封府便是天下首府,地位显赫。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府尹总领府事,掌管京师民政、司法、捕捉盗贼、赋役、户口等政务。寇准、欧阳修?、包拯、范仲淹等名人都先后出任开封府。

    另外,太宗,真宗,未做皇帝之前也曾坐镇开封府,用以体察民情,治理京畿,为将来治理国家做准备。

    尤其是包拯坐镇开封府时期,素以清廉刚毅,执法严明而闻名于世。后世影视作品中,开封府内有龙头铡,虎头铡,狗头铡三样,上至皇亲国戚,下至黎民百姓,但凡定罪,均是三把铡刀伺候。

    如此也能侧面看出,开封府在东京城内的地位。

    王汉在东京厮混两年,当然知道开封府厉害,也知道现在的开封府尹是张叔夜,此公廉洁之名可比包拯,也是个刚正不阿的人物,故而,听捕头说要去开封府,他心便宽了。

    只要有说理的地方,他才不管面前两人是那根葱。

    高宝和赵明诚两人皆不服,为了美人,也是拼了,都说同去,去开封府尹面前评理,这绣球到底是何人所得。

    一伙人正要走,有个红袍太监远处过来,身后跟着两队禁军,将闲杂人等全部驱散。那高宝身边的泼皮们见势不对,也跟着人群退去,包括陆谦,也觉得不对,向后隐去。

    王汉心里抽个咯噔,怕是事情不妙,有太监出现,难道是皇帝亲临?

    太监为何出现还没想出个名堂,那丰乐楼里也出来一伙人,正是晁补之,周邦彦,李清照等人。

    其中李清照面色绯红,羞羞答答,低头不好多看王汉她脸上的红不是因为婚事已成,而是被气的。说好的一场浪漫,结果惹出这么大乱子,完全超出计划外。

    王汉心知事情闹的有些大,却也不惧,只是有些愧疚,自己惹出乱子不怕,就怕牵连了李清照。

    也不知道,那个被陆谦扎了一刀的少年跑哪去了,若是因为抛绣球死了人,怕是李清照也脱不了干系。

    万幸的是,被禁军驱赶之后,并未发现有尸体留在场上。

    太监先和晁补之,周邦彦两位见过,再来询问这边发生何事,得知三人因为绣球争执不下,噗嗤声乐了,摇头称奇,而后道:“也好,你们三人裁决不了,便去官家面前说一番,让官家来断。”

    这番话给王汉说愣了,皇帝来断这个官司?

    错愕之后便是欣喜,王汉喜的要跳,要山呼万岁。日盼夜盼,就盼着有天见了皇帝的面,给他抛媚眼,勾勾搭搭,让他赐自己一片土地,让他自由发展,过个二十年,便叫这天下换个颜色,自己将皇帝取而代之。

    盼了两年,莫说跟皇帝勾搭,连他的面都见不上。今日倒好,因为一场浪漫闹剧,皇帝竟然要亲自接见,这不等于是多年的夙愿终于有机会实现。

    忽悠李清照搞出这一番大动作,不就是为了增加名望,好让自己登天。

    当下欣喜,口里夸赞:“官家公正圣明,必然能给我等一个公平裁决。”

    此番话是拍皇帝马屁,结果被太监狠狠瞪了一眼,并给予警告,“见了官家,莫要胡言乱语,冲撞了圣驾,尔等吃罪不起。”

    王汉便不敢再说,低眉顺眼,心里却哼哼冷笑:好你个阉人,今日先让你耀武扬威,他日我让你高攀不起。

    一行人跟着太监往东华门内走,前面有周邦彦和太监对话,王汉这才知道,这太监不是别人,乃是被后世人称为北宋六贼之一的粱师成。

    对于粱师成,王汉印象只记得他是太监,是北宋六贼之一,具体他却不清楚,只是在背后多看他两眼,心里叮嘱自己,能在皇帝面前混的风生水起的宦官,没有笨蛋,自己千万不要得罪他。

    另外,也从粱、周二人的对话中知道,官家之所以让粱师成来请李清照,还是因为好奇心。

    李清照说梦中九天玄女给了个上联为绝对,人间半月之久无人能对出,又说抛绣球之日,下联出现,如此神奇的事情,身为玉清教主微妙道君皇帝的赵佶怎么能不好奇。

    他可是北宋最迷信的皇帝,有九天玄女托梦人间这种事,当然要获得第一手资料。

    进了东华门,皇帝赵佶就在前面,原来之前抛绣球,他一直站在门楼上看。莫说皇帝如何,皇帝也是人,也爱看热闹。李清照的词赵佶也看过,知道她是个才女,若不是因为她是女儿身,恨不得扔个官给她做。眼下李清照抛绣球选夫,这么热闹的事,身为不学无术的北宋末代皇帝,怎么能不看。

    更何况,这门婚事可是有神话色彩的。

    进入东华门,王汉的心就一直悬着,这可是生平第一次见皇帝,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章程,是先跪还是先山呼万岁?磕头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殊姿势?是磕三个还是磕九个?

    没等他想个所以然,众人已经止步,前面的太监向一位身穿道袍的青年弯腰回话,“官家,人带来了。”

    王汉一脸懵逼。

    大宋百姓见了皇帝竟然是不跪的?

    难道小时候看过的电视都是错的?

    是了,好像想起些什么,似乎唐宋汉人之间礼节是非常开明的,蒙元之后外族入主中原,为了确保他们的统治地位,才专门制定了跪拜礼,为的就是给汉人骨子里打上奴才的印记。

    狗日的鞑子!王汉恨恨地骂着,站直了身体,偷偷打量赵佶,原来徽宗生了这副模样。看年龄也不大,约莫二十三四的样子,倒是眉清目秀,一表人才,无形让王汉想起后世银幕上那些娘炮。

    难怪北宋会亡,有这样的娘炮当皇帝,不亡才怪了。

    这里思想正抛锚,前面李清照已经对赵佶做了个万福,口称:“奴家李清照见过官家。”

    李清照施礼,赵佶伸手虚扶,口说免礼,面上是笑意,见面先夸:“早有耳闻李侍郎家有才女,才貌双全,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李清照颔首,“官家谬赞了。”

    赵佶又看向这边三位男子,面上好奇,不等他询问,粱师成已经上前作答,说了原委,原来是三人同抢一球,分不出到底花落谁家。

    赵佶听的好笑,问李清照,“你也未看到是何人先得?”

    问的李清照面红,无法回答。要说是何人先得,李清照已记不清落下去第一个碰到绣球的人是谁,但真正第一个将球抱在怀里的,是赵明诚。

    说起赵明诚,李清照心情复杂,在太学馆里,赵明诚给她写过许多词,有几篇还颇为不错,她心里还是蛮喜欢的,可自己的夫君是九天玄女所定,她能有什么办法。

    尤其今日,她在三楼上看,那王汉初看彬彬有礼,是个文弱书生。可下一秒就化作扑天大鹏,去势凶猛,在人堆里左冲右突,好不威风。

    李清照平日所见男子,均是书生意气,干净淡雅,谦谦君子,几时还见过如狼似虎的阵仗,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好像有些厌恶,又好像有些稀奇。

    原来,男儿可以这般威武。

    赵佶发问,她回答不出,真要算,便是赵明诚先抱的球。可自己心里是向着王汉的,如此这般,只能回答:“人多杂乱,未曾看清。”

    赵佶再问周邦彦和晁补之,“你们二位也未看清?”

    两人看清了,是赵明诚拿的球,但两人都是人精,既然李清照不承认是赵明诚,必然是她心里有想法,他们怎么好替李清照拿主意,当下摇头,都未看清。

    如此赵佶笑了,连拍两掌,有趣,有趣!

    脑筋一转,有了办法,“此乃天意,合该我来见证,既然三位争执不下,我来出个主意,谁能对出烟锁池塘柳的下联,谁便是清照先生夫君,各位意下如何?”

    皇帝如此说,谁敢说不行?却是王汉心急,抓住扬名立万的机会,上前一步,朗声道:“禀报官家,小民可对此联。”

    一语出,四座惊。

    这烟锁池塘柳已经困惑了东京半月之久,皇帝都好奇,今日终于要出下联,在座各位都是文人,对知识的追求孜孜不倦,眼下绝对终于有下联,怎么能不激动。

    而更让人稀奇的是,面前三人中两位是华服,显然是官宦子弟,应是饱读诗书之辈。而王汉不过一介布衣,并且打扮上看应是武夫。

    尤其三人中赵明诚是太学生,才高八斗,皇帝说以对定胜负,显然是他占优,却没想到,让个布衣武夫抢了先。

    皇帝最是着急,大喜,“你有下联,快快道来,对的好,你便是清照先生的如意郎君了。”

    此语出,李清照大喜,王汉也大喜,这可是皇帝御赐之婚。

    王汉不再犹豫,朗声答道:“上联为烟锁池塘柳,内含火金水土木五行,我对下联为:炮镇海城楼,同样是火金水土木五行。”

    此语出,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连那老夫子晁补之也忍不住开口,“炮镇海城楼?哎呀,好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周邦彦也击掌赞叹:“炮镇海城楼,上联是火金水土木,下联也是火金水土木,对的好,对的好,对的好呀!”

    说完对王汉拱手,“小哥儿大才,大才啊,还未请教,小哥儿尊姓大名?”

    王汉得意,终于扬名立万了,要在皇帝面前唱响了,胸中一片神清气爽,朗声答:“小可王汉,东京人士。”

    那边赵佶也抚掌而笑,“王汉,好,对的好,对的好哇,看来玄女托梦之说果然非同凡响……”

    话未说完,后面的赵明诚却不乐意了,慌忙上前,“启禀官家,王汉所对下联并非最佳。”

    一语出,所有人给愣了。

    尤其王汉,更是瞪着两只铜铃眼,心说好怕怕,真把大宋才子给小看了,几百年的千古绝对他也对得出?

    众人诧异,皇帝也着急,上下看赵明诚,知道是个公子哥儿,便问:“你又是何人?”

    旁边粱师成给予答复,“是礼部尚书赵挺之之子,名为赵明诚。”

    赵佶面上立有喜色,且是大喜,“原来是赵尚书之子,你说他对的不佳,且听你对。”

    说完面上喜色更甚,期待之情溢于言表。其他诸人也是一样,瞬间对赵明诚抱有极大期许,就连李清照本人,看着赵明诚眼神里也有亮光。

    然而赵明诚却是一脸羞愧,“回禀官家,我讲他对的不好,不是因为我有更好的,而是因为他的下联在对仗和意境上,和上联相去太远。尤其是意境上的描述,上联清幽淡雅,下联却粗鄙孔武,勉强搭配,未免大煞风景。”

    话音落,四座皆愕然。

    此时此刻,王汉很想说一句妈卖批!

    这狗贼是典型的损人不利己,绝对绝对,几百年都没人对得出,勉强有个能对上的就行了,你还要吹毛求疵,给我添堵是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行你上啊,你又对不出,干嘛要抹黑我的段子?

    赵明诚说完,几个人都沉默不语,大家都是文人,当然同意赵明诚的话,炮镇海城楼,的确在意境上和烟锁池塘柳相去甚远。

    可也没见你拿出更好的呀。

    官家更是黑了脸,看着赵明诚满面不喜。

    一时间,气氛冷住,有些尴尬。只有高宝一个,睁着一双无辜的眼,东看西瞅,压根没听懂他们说的什么意思。

    那边粱师成用眼狠狠地瞪赵明诚,仿佛在说:恁个傻吊,官家都说了这个对子对的好,你瞎比比个毛啊。现在爽了,好不容易出个绝对,官家还没高兴两秒,就被你给泼盆冷水,你让官家面子往哪搁?你个棒槌!

    等了少顷,王汉觉得气氛差不多,再冷下去怕是要耽误吃中饭,便上前一步,再次开口,“官家,我这里又有一联可对。”

    一语出,四座再惊。

    这烟锁池塘柳困扰了东京半个月,每个文人都在心里琢磨过,没有一个能写出差不多的,就赵佶自己认为,能说出炮镇海城楼这五个字已经是绝佳,怕是费了眼前小哥不少脑细胞,想要再出类似水平的下联,怕是不可能。

    却没想到,这王汉语不惊人死不休,短短一炷香不到的时间,又出一联。当下大喜,忙道:“快讲!”

    王汉看赵明诚一眼,态度诚恳,“这次是个意境好的,赵兄要仔细体会。”说完朗声道:“烟锁池塘柳,桃燃锦江堤。”

    这回说完,并未有上次那样的赞美惊喜,相反大家都在皱眉思索,在考虑这下联里面有什么缺漏,免得和上次一样,又被赵明诚说绝非最佳。

    王汉眼见众人思索,又补充一句:“这次下联在机关上也有深意,上联是火金水土木,下联则是木火金水土,暗合道家五行相生相克,若是这个下联也不行,那这上联便真成了绝对。”

    暗合道家五行!!

    话音落,玉清教主微妙道君皇帝最先拍掌,给予肯定:“好,这个下联好,道家五行相生相克都囊括进去,意境上也跟上联相契合,今日这桩公案便由我断了,传我旨意昭告天下,烟锁池塘柳五字绝对今日已破,王汉当为李清照夫君,就此定了!”

    一言出,王汉大喜,立即跪地拜倒,口里高呼:“谢官家赐婚!。”

第19章 迷信皇帝

    要说宋徽宗赵佶,除去治理江山不行之外,其他诸样皆行,尤其擅长书画,自创瘦金体。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后世对他的评价为:宋徽宗诸事皆能,唯独不能为君耳。

    用王汉自己的话说:这货除去正事干不好,日鬼捣棒槌他倒是在行的很。

    赵佶眼见王汉噗通一声跪在自己面前,高声道谢,心里不免欢喜,这可是真正的平民百姓,发自肺腑的感谢自己。为君者,最喜欢的便是如此,朝堂上臣子跪十个,不如平头百姓跪一个。

    这厢王汉跪谢,李清照也不好干晾着,也向赵佶施礼,“奴奴谢过官家。”

    却说这大宋女子自称为奴,最开始王汉听不惯,时间长了便明白,这是一种自谦美称,奴家相当于后世女子说的人家,而自称奴奴则带着些撒娇味道,尤其是女子生的漂亮些,开口一声奴奴,千娇百媚,百转回肠,让人骨子发酥。

    而李清照这时在皇帝面前自称奴奴,则不是撒娇,而是一种傲娇。

    可不是嘛,整个大宋朝,能让皇帝亲自赐婚的女子有几个?李清照再豪迈再有才她也是个女人,是女人便有虚荣心,得了这天大的好处,还不能让她傲娇下。

    赵佶也高兴,本就是个玩闹性子,眼见大才女傲娇,玩心大起,吩咐粱师成,着光禄寺设宴,今日恰遇李清照先生大喜,当饮一杯。

    如此决定,显然不合礼数,也不合皇帝身份,让王汉惊呆了眼球。不过想想这货三十多岁放着宫内百多个妃子不用,非要半夜从地道钻进妓馆里面喝花酒,也就释然了。

    早就说了,这货不是个正经皇帝。

    眼见李清照迟疑,赵佶又道:“素闻先生大名,才高学博,近代鲜伦,今日得见,若是不能把酒言欢,做得几首词作,岂不遗憾?”

    皇帝亲自相邀,李清照哪敢不从,再次万福,“奴奴遵命。”说完,慢看王汉一眼,眉目辗转,万种风情。

    赵佶自然明白,哈哈两声,“你夫君自当同来,诸位自当同来。”说完既走,两手后背,昂首阔步,好一副傲然自得闲情逸致的派头。

    赵佶前面走,前有引路,后有黄伞,两边伴当左右不离,真个是前后左右四面拱卫,让王汉好生羡慕。同时也了然,原来大宋皇帝在家里是这样的啊,跟后世海里的大大完全不一样呢。

    皇帝说诸位自当同来,晁补之周邦彦自不用说,都是朝廷官员,一个太学正一个校书郎。又是帮李清照压阵的,如今李清照大事已定,合该同喜。

    可后面赵明诚和高宝就尴尬了,这二位跟王汉争绣球没争过,眼下皇帝要给李清照贺喜,他们是去还是不去?

    皇帝说诸位同来,这诸位里面有没有他们?

    倒是王汉心眼多,走几步见两人没跟上,回头微笑招手,让两人跟上。

    如此行为,便是王汉奸猾。先前抢绣球,他瞪着眼珠子拼命,就差要打死两位衙内,眼下尘埃落定,他为胜者,便要装作好人,摆出比赛第二,友谊第一的架势,要和两位衙内不打不相识。

    为何?没听那个死太监粱师成说吗?这位可是赵尚书之子赵明诚啊,他老子那么大个官,这事不处理好了怎么能行?

    至于另一位,虽然生的矮挫,但能当街撸袖子打赵明诚的,显然也是大腿粗壮的主儿,自己打了人家,不交好他们怎么行。

    在王汉有限的记忆中,李清照家的后台不硬,早早的就被赶出东京,指望她能给自己撑腰,那是指望不上咯。

    却说在宫内行走,王汉两只眼都不够看,从东华门进入,两边都是高墙,约莫两米高,中间路宽十米左右,能容两辆马车并排走。墙为红墙,瓦为青瓦,脚下是青石板,透着厚重古朴。

    每隔三米便有穿甲武士,持长枪站立,一丝不苟,见到皇帝经过也不动声色,只是两只眼珠子来回动,让王汉想起海里的武警。

    同时也了然,对于外界而言,皇帝神秘高远,遥不可攀。但对这皇城里面的人而言,皇帝天天见,并无稀奇之处。

    皇帝神秘,只是大家想的神秘,真正接触了,也不过是个逗比文艺青年。

    从东往西看,差不多有一公里远才到头,中间还有好几道拱门,让王汉咂舌,到底是皇帝家里,果然面积大。

    不过皇帝请客不会走太远,紧靠东华门北面便是殿中省,有御厨和六尚局,便是专门负责皇帝吃穿住行的地方。内里有升平楼,乃是皇帝平日娱乐之所。

    就吃饭而言,并不是王汉想的那样,命令传达之后饭菜立即弄好,也得好一段时间等待。另外,皇帝请客,那得专人管理,来了几个客人,要准备几张桌椅,几道茶点,什么饭菜,都是有规矩的。

    就说桌椅,也不是王汉平日所见的八仙桌条凳板椅,而是矮几,软席,让人坐着吃。矮几不高,坐着于胸平,宽窄六十公分,长短则有一米二左右,两人坐着宽松,三人坐着刚好。

    王汉等人没和皇帝吃过饭,但晁补之周邦彦却是经常吃的,每年皇帝太后生日都会请大臣们用餐,知道规矩,很自然地两人同桌。王汉见样学样,也拉着李清照坐一起,剩余两位衙内,相互对望一眼,各自不服,又无可奈何,同坐一桌。赵佶则坐于殿上,靠北朝南,独用一桌。

    各人坐定,自有小太监奉上茶点果盘,另有一班乐女从后而出,落于楼内两侧,丝竹管弦各色均有,让人好奇。乐女落定之后,皇帝拍拍手,稀稀拉拉的演奏声响,让王汉郁闷。

    毕竟是从后世来的,乐器发展多种多样,听惯了电声特效,再听这纯天然的原始乐,自然有些老掉牙,却不好说,毕竟这里演奏的已经是大宋最高规格的乐队了。

    有机会,要做一把吉他,让这皇帝感受下民谣的魅力,王汉心想。

    乐声起,另有两行七八个美伎从屏风后面出来,穿着清凉,袅袅婷婷,在场中起舞。

    王汉立时瞪直了眼,这皇帝会玩啊。都是十五六的女娃子,现场伸胳膊蹬腿,看的王汉好担忧,生怕她们一不小心露点什么,又生怕她们不露。

    尤其是姑娘们做出后拱桥一字马的时候,上身崩的紧致,勒出两个硬邦邦的弧形,瞬间抓了王汉的眼球。

    这都是没发育好的,勒这么紧行吗?

    更别提那笔直的一字马,布料紧贴姑娘身躯,纤毫毕显。尽管知道什么都看不到,但就是让人挪不开眼珠。

    这样可不行,必须收敛,在皇帝家呢。

    如此想着,王汉勒令自己把目光挪开,结果辗转腾挪间,和对面的肥矮挫目光发生对视,惊鸿一瞥间,两人已然交换了许多隐秘信息,各自点头,嘴角斜上弯曲,露出老司机都懂的意思,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愧是高衙内,色胆包天,在皇帝家里也敢如此赤果果的表达自己的意念,也不学学人家赵学士,对那些莺莺燕燕根本不屑一顾,只把一双眼在李清照面上转悠,眼见王汉注视他,迅速转眼,假装不经意,面上的苦楚却是掩饰不了。

    一曲歌舞终了,矮几上也多了几道菜,是凉拌的肝子和苦荞,要蘸着芝麻酱吃。

    王汉正要拿筷子,却见众人端酒杯,一起向赵佶致意,赵佶笑道:“今日乃是清照先生大喜,各位不必拘礼,合该同喜,这第一杯,便是恭喜清照先生,喜结良缘。”

    赵佶发话,周围齐说:同喜同喜。唯独高宝和王汉两个,傻不愣登,没跟上节奏。

    高宝是提不起串门子,王汉是压根不懂规矩。眼见众人喝酒,他也同饮。

    一杯酒完了,赵佶挥手,让乐声停了,而后笑问:“我听人言,清照先生能有今日之喜,乃是九天玄女梦中托言,便是不知,个中是何详细?”

    话说到这里,王汉才恍然大悟,还以为赵佶真个爱民如子,好端端的心血来潮请老百姓吃饭,闹了半天,还是对鬼神感兴趣。

    也难怪,由始至终,赵佶都是主要和李清照对话,偶尔对晁补之和周邦彦笑笑,对王汉赵明诚高宝三人根本没用正眼瞅,别说王汉对出了绝对,那在赵佶眼里也不上档次,他在乎的,只是李清照那个梦。

    说起赵佶迷信,那是由来已久,先说赵佶为何会自封为玉清教主微妙道君皇帝。

    说赵佶还是端王的时候,东京来了位道士,名叫林灵素,端是个法力高强。

    林灵素爱喝酒,在酒店里喝的醉醺醺,小二去问他要酒钱,他伸手把自己脑袋往开一掰,好家伙,一半是脸皮,一半是血骷髅,登时就给小二吓懵逼,乱滚带爬地逃开。

    没人敢问他要钱,反而要供他继续喝酒吃肉。

    酒店把此事上报开封府,等开封府带人来时,那道士已经不见了,不是走的楼梯,反正不见了。

    端王赵佶听了此事,大感兴趣,让身边人去找,他要见见这位高人。

    还真是给他找到了,却说两人第一次见面,赵佶就奇怪,问灵素,“道长何处来?看着面善,是否哪里见过?”

    林灵素大咧咧道:“昔日我在玉皇大帝手下当差,曾有幸侍奉过陛下。”

    此话一出,让赵佶大惊,同时又欣喜,难怪自己生来聪明有才华,原来是神仙下凡呐。

    说起赵佶的才华,那不是他自夸,就算是他断送了大宋江山,千年后的人也对他服气的不行,一码归一码,他是治理不了江山,但才气真心强,堪称古往今来帝皇第一,就连那位春花秋月何时了的李后主都比他不过。

    人有才,听的赞美多,天长日久,难免会飘,总觉得自己非比常人。眼下听林灵素说自己是神仙下凡,便问:“我在天上任何职?”

    林灵素答:“你是玉帝长子,天分九霄,你是九霄中最高的神霄府中玉清王,专管南面事,又叫长生大帝君。”

    听闻此言,赵佶立马就洋了,只觉得通体舒泰,神清气爽,恨不能当场就跪下喊爸爸他想让玉帝接他回天上。

    却说林灵素在端王府里,整天好酒好肉伺候,吃了两三日,林灵素写下几个字:吉人当登大宝。写完后一声不吭,溜了。

    吉人两字合起来便是佶,这是说赵佶能当帝。

    赵佶当时很惊讶,自己的哥哥赵煦正在位呢,且年轻力壮,几十年内且死不了,就算死了,那他还得有儿子。哦,赵煦现在还未生儿子。即便是没生儿子,那也未必轮到他。

    赵佶自己的本事自己清楚,他只爱玩耍做乐,不爱管理国家。

    可林灵素留下这六个字人就跑了,找都不好找。没过几年,赵佶果然阴差阳错的当了皇帝,从此对这林灵素深信不疑。

    这些传说是王汉在狗肉馆听来的,说到狗肉馆,这里又要说到赵佶的另件糊涂事。

    赵佶因为遇到过林灵素,对神仙鬼怪一说深信不疑,又因为林灵素说他是天上九霄玉清王,故而自己也做了玉清教主微妙道君皇帝,都带个玉清二字。

    皇帝迷信,手下大臣就想着法儿附和他,其中有个叫范致虚的,向赵佶进言,“陛下属狗,而东京内外多有屠狗者,此乃大不敬,应该禁止。”

    赵佶是个昏君,跟他说如何治国他听不懂,一说这个他就两眼放光,立即下旨,东京内外不得杀狗,另外,昭告全国,不得杀狗吃狗。

    如此,可憋坏了东京内外屠夫,在赵佶之前,狗肉可是极品佳肴,六牲之一,人们最喜爱吃的肉类,为此苏轼还特意创造了个花式吃狗肉烹调法,后世成立了品牌,为东坡狗肉。

    可徽宗一上台,就不让人再吃狗,还为此拨了专款奖励,但见有人杀狗,向官府汇报,有奖励。

    如此以来,谁敢再明目张胆的杀狗?

    好个大宋朝,牛不让杀,狗也不让杀,羊肉不够吃,那老百姓吃什么?就有那些胆子正的好汉,不怕赵佶,就是要杀狗,杀完了在肉铺上挂个羊头,这便是正宗【挂羊头卖狗肉】的来历。

    王汉以前只以为,挂羊头卖狗肉是指的以次充好,等到了大宋吃了几次狗肉,才知道后世人们理解错了,狗肉比羊肉美味,而且价格要贵。

    为何?敢杀狗肉的好汉,那都是拿着身家性命在拼哩,岂能不贵。

    同理,也是这些敢杀狗肉的好汉,才敢把昏君皇帝的事乱传,也才让王汉听说了赵佶这些笑掉大牙的荒唐事。

    只是此番坐在赵佶对面,王汉却笑不出来,本以为,赵佶请自己吃饭,是因为真的亲民,闹了半天,人家只对九天玄女感兴趣。

    想到此,不免心思一动,豁然开朗。

    赵佶迷信,岂不是正给了自己机会?

第20章 气运之说

    眼下赵佶问起九天玄女托梦之事,让李清照闹了个大脸红,才女为人坦率豪放,向来不会撒谎,这次为了婚姻大事,被王汉教唆着向父亲撒谎,哪里想到,皇帝也来凑热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皇帝问,还不能不答,李清照将对父亲说的复述一遍,就说梦中和玄女对饮,玄女给自己出了上联,自己对应不出如何如何。

    堂上赵佶听的津津有味,等李清照说完,立即追问:“既是于九天玄女对饮,可看清玄女相貌?是何身高?穿何服装?酒是何味?用何器皿?身边仙子仙童是何模样?周遭环境布置又是如何?”

    这一连串追问,又急又快,将赵佶迫不及待的心思展露无疑,同时也让李清照应接不暇。

    她就跟着王汉编了个谎而已,她从哪里知道九天玄女诸多详细事情,一时间愕然,大脑快速运转,思索自己看过的文章,里面可有对神女之描写用来借鉴。开口道:“回禀官家,奴家初见玄女,激动非常,对于玄女娘娘仙姿容貌未敢多瞻,只是大约记得,玄女娘娘……”

    刚说到这里,就见旁边的王汉忽然起身,朗声说道:“玄女娘娘着金光琉璃九凤朝阳七彩霞衣,戴紫阳万法万象凤鸣冠,右手太阴九极剑,左手天地阴阳五行杖,左仙童为仙鹤化灵,穿粉衣,右仙童为金乌化灵,穿紫衣。”

    这一番话说的流利,让众人都惊在当场。

    这是王汉眼见李清照说话吞吐缓慢,似乎是现编现卖,便要替她圆场,另外,他也想借这个机会扬名立万。

    眼见他说,众人都愕然稀奇,那方赵佶也是惊讶万分,开口询问:“你如何知道?”

    王汉低头拱手,“回官家,原是小民也见过玄女娘娘真身。”

    此番话出,再让各位瞪眼,均用看待鬼神之目光看他,已经无法预料,这李清照的夫君接下来还能说些什么。

    赵佶闻言动容,被王汉吸引住,伸手遥指,“你也见过?却是何缘由,快细细道来。”

    王汉从桌后起身,站在殿前当中,行单膝跪礼,“官家,小民有不情之请,若小民说出面见玄女详细过程,还请官家恕小民欺君之罪。”

    此番说周围人已经不再惊讶,反而多些不耐烦,都在怪他,都这个节骨眼还卖鸡毛的关子,赶紧说了才是。

    那方赵佶的好奇心早就被撩拨的不行不行,快速摆手,“不怪不怪,但说无妨。”

    王汉这才起身,摆出说书人的架势,“回官家,小民也是梦中被玄女娘娘点化,便是半月之前,我在院内习武完毕,身体乏困,顺便躺在槐花树下休息,迷迷糊糊有仙鹤唳鸣,由远极近,鹤鸣三声,已到我耳边,此时我还未醒,只是觉得奇怪,东京哪里来的鹤唳?而后,我听到有清脆女童音连声叫:君侯,君侯,快快醒来。我睁开眼,眼前便是粉衣女童,笑盈盈地看我,道:君侯快随我来,娘娘在等你。我还纳闷,不知女童何处来,也不知她口中娘娘是谁,就见女童说完,双臂张开,化作两只翅膀,巨大无比,铺满我整个院子。而后,女童身体也化为仙鹤,开口催促我:到我背上来,我带你去见娘娘。”

    说到这里,王汉还比了个仙鹤晾翅的动作,又做了个踏足上鸟的比划,而后手搭凉棚,做四下观望状,“我只觉得稀奇,也未多想,上了她背,仙鹤只两扇,便冲上云霄,从高处往下看,东京城内的人宛如蚂蚁大小,房屋也变成豆腐块,周身更是白云飘飘,擦肩而过,我觉得稀奇,还用手捞了一把云彩。”

    “是何感觉?”台上赵佶已经疯魔,从座位上下来,跑来王汉身边听,满眼都是羡慕激动。

    王汉答:“白云看着厚重,实则飘渺无物,手感和冬季大雾类似。”

    赵佶缓慢点头,微笑,“该当如此,我已料到,接着讲,你乘鹤飞行之后呢?”

    “白鹤越飞越高,往下已经看不见东京,白云也越发浓密,且愈发寒冷,让我的头发眉毛都要结霜,我浑身发冷,只能抱着双臂藏于仙鹤羽毛中,正无法忍耐,眼前豁然开朗。”

    “等等。”赵佶听的上瘾,却也仔细,“你是说,九天之上极为寒冷,你当时穿了几件衣服?”

    王汉答:“便是一件单衣。”

    “一件单衣自然冷,难道你没听过,高处不胜寒?你应多带两件衣服的。”赵佶如此说,眼神里有懊恼,似乎是责怪王汉粗心。

    王汉闻言愣了下,反应过来立即答:“官家提醒的是,下次我必然多带两件衣服。”

    赵佶摆手,“快快,接下来又如何?”

    “眼前豁然开朗,云端出现一座宫殿,远看极小,等仙鹤飞近去,却是极大,就如,就如……”王汉想了想,随口一句:“就如官家这皇宫一般大。”

    赵佶眉毛跳,“哦?内有几座宫殿?”

    “内里只有一座宫殿,其余皆是楼台亭阁,假山河流,另外还有许多奇妙动物,草地有骏马神鹿,树林中有猛虎灵豹,水中龟蛇同戏,空中灵鹤环绕,更有许多花草鱼虫,我未来得及看清楚,便到了娘娘宫殿。”

    说到此,王汉顿口,让众人吸气,都在责怪,怪这货关键时刻掉链子。

    王汉喝口酒润润喉,继续说,“宫殿自然是金碧辉煌,有许多名堂我描述不出,只是见到娘娘坐于殿上,另有一青丝女娥来引我入门,后面的仙鹤也化为女童,随后而来,在娘娘右手站定。娘娘见我便笑说,帝君别来无恙,说的我莫名其妙,不知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里看赵佶,赵佶已经对他肃然起敬。

    开玩笑,王汉编出如此一段故事,就是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又是君侯,又是帝君,这是妥妥的关羽梦中被玄女传授武艺的套路,如今被王汉极不要脸地按在自己头上。

    眼见赵佶上套,王汉继续说:“玄女娘娘也不给我解释,只是问我,来时可吃过茶饭。我说没有,她让人端来一只紫金碗,内里有两条小青龙游荡,娘娘只用手点,青龙便化为青瓜,她拿出来让我吃。”

    说到这里,王汉比划,“青瓜这么长,这么粗,我也是饿了,便未拒绝,开口便吃,不多时,两条青瓜全部入口。娘娘又说,如今两条青龙入了你腹,便是有万夫莫当之勇,我这里再赠你一套兵书,便有横扫**之计谋。说完,娘娘手中多出一块玉珏,化为白光,也不知是什么,只是感觉瞬间耳清目明,人也精神许多。我还没问,娘娘又说,如今武艺和兵书都有了,你还差一位贤内助,可有合适人选?我答没有。娘娘便说,我便赠你一场姻缘。”

    说到这里,王汉再次闭口,惹的赵佶等人都哎呀一声,“接下来呢?”

    王汉嗫嚅,“接下来便是欺君之罪。”

    赵佶慌忙摆手,“无罪无罪,恕你无罪。”

    王汉继续说:“娘娘便说,半月之后东华门外有才女抛绣球选夫,让我只管前去,拼尽全力,去争绣球,若有差池,圣君会亲临解救。”

    说到这里,眼神撩了下赵佶。

    赵佶已是不自觉地咧开嘴,先前只听王汉左一口君侯,右一口帝君,他心里已经有些不美,这平头百姓都能见九天玄女,自己身为皇帝,竟然没见到,难免心里不平衡。

    眼下听王汉说出争绣球会有差池,这不正是说的三人同抢一球?又说圣君亲临解救,这不正是说的自己?

    作为大宋朝最虔诚的道家弟子,能让玄女亲口说出一句圣君,赵佶已经觉得不枉此生,心理获得了极大满足,当下忍不住笑,“然后呢?”

    王汉道:“玄女娘娘说,圣君会出一绝对上联,能对之人便是才女夫君。此绝对人间无人能对,我便传你应对之法,你只管说了,便能抱得美人归。”

    说到这里,众人齐声哎呀,恍然大悟。

    原来烟锁池塘柳人间无人能对,这是玄女所言,难怪整个东京都无人能对,这不是大家无能,这是仙家机缘呀。

    如此一句,便是给整个东京文人才子挽回个颜面,非是我等才低学浅,而是仙家机缘耳。

    听到这里,赵佶哈哈大笑,伸手拍王汉肩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既是玄女钦点,我自当不会责怪于你,恕你无罪,恕你无罪。”

    王汉却道:“官家莫急,后续还有。”

    “还有,你且道来。”

    王汉却变了脸,正色道:“此后内容极为机要,事关我大宋气运安危,我若说了,恳请官家不许治罪。”

    如此,又将众人好奇心吊起,赵佶听到紧要处,自然答应,“若是玄女所言,自然恕你无罪。”

    王汉道:“玄女娘娘言,烟锁池塘柳,有文武两对,文对乃是桃燃锦江堤,武对则是炮镇海城楼。娘娘说,此两对皆可对,但圣君只会选一对,若他选了武对,你便能官至忠勇侯,大宋也可开疆拓土,放眼域内,四海之滨,皆是王土。若圣君选了文对……”

    王汉又不言语了。

    赵佶着急,却也知道,后面的话是不中听了,但也要听,命令道:“只管说来,无论如何,我恕你无罪。”

    王汉便看了赵明诚一眼,心里洋洋得意,妈卖批,叫你个x无能阻我好事,我也来给你个小鞋穿试试。当下道:“娘娘说,若圣君选了文对,大宋便只有二十年气运,届时强敌环绕,盗贼四起,国家危矣,宋室危矣。”

    此话出,全体人都惊讶当场,就连大字不识一箩筐的高宝也被吓的掉了手中酒杯,满面惶惶,失口而出,“那可不行,大宋怎么能危?玄女娘娘是不是搞错了?”

    此语出,吸引了一大票目光往高宝哪里看,就连赵佶也看过去,面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高宝吓坏了,他不是在乎大宋,他是在乎自己。若大宋危,那便是高俅危,高俅危,那就是自己危。没了高俅,他还怎么吃香的喝辣的玩美的?

    眼见众人看他,不学无术的高宝心里发慌,情不自禁地害怕,脱口而出,“看我做什么?肯定是玄女娘娘搞错了,大宋不可能只有二十年气运。”说到这里灵光闪现,高宝竟然聪明了,猛然看向赵明诚,高声叫道:“我亲耳听到,王汉先前说出武对,官家称赞对的好,他们两个老夫子也说对的好,是赵明诚说不好,从始至终,只有赵明诚说武对大煞风景,其余我们都是认为武对是最好。”

    一番话说的磕磕巴巴,但也把想要表达的问题说了清楚,说完害怕,不知如何是好,干脆跪去地上,朝赵佶磕了个头,又抬头,满怀激情道:“官家,你最开始说的武对好,我听见了,大家都听见了。”

    赵佶此番也慌了,他是最迷信的,王汉一番言论,前面都听着极好,唯独最后一段让他不舒服,就算他不懂管理江山,那心里也想做个好皇帝,尤其是开疆拓土四个字,简直太震撼了,不容他不去想。想着就后悔,自己先前明明说了武对为最佳,怎么就听了赵明诚胡言乱语,说了文对为最好?

    想着便恼怒,盯着赵明诚看,眼里有杀气。

    旁边王汉忽然开口,“官家,究竟是文对好,还是武对好,官家还未下定论昭告天下吧?”

    如此一番话,瞬间让赵佶大喜,拍掌道:“对呀,此番我只是口头说绝对已破,却并未确定那个更好。”

    旁边粱师成闻言立即跪拜,“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此番玄女娘娘昭示,乃是我大宋崛起之兆。”

    旁边众人见状也行跪拜,高声祝贺。

    赵佶大喜,笑的不知如何是好,快步跑回自己桌前,又跑回王汉身边,问:“玄女未曾说,这文对武对有何奥妙,为何又与我大宋气运相关?”

    闻听此言,王汉心里也是大喜,强行忍着才没笑出声来,内心早已疯狂:苍天啊大地啊,老子辛苦蛰伏两年,今日终于要一飞冲天啦。

    深呼吸两口气,而后道:“我也问过玄女娘娘,此两句有何奥妙,玄女娘娘便做了解答。”话说完,左右看,找不到合适的演示物,便问赵佶:“这里可有地图?能看到整个天下的地图?”

第21章 神棍对神棍

    能看到整个天下的地图,升平楼里当然没有,那得去文德殿取,赵佶正要命人去拿,王汉阻止,“有笔墨纸张也可。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笔墨纸张便简单多了,升平楼升平楼,歌舞升平之意,就是皇帝用来玩耍的地方。一楼是喝酒坐乐,二楼便是皇帝写诗画画之地。

    当下一伙人齐上二楼,看王汉如何解释文武两对的奥妙。

    先写炮镇海城楼,王汉拿了毛笔发懵,别说毛笔字,他连钢笔字都不行,小时候没好好念书,长大了敲键盘,要么是打拼音。想着将笔递给李清照,“你来写这五个字。”

    李清照还纳闷,那边赵佶等不及,自己拿了笔,潇潇洒洒五个瘦金体,炮镇海城楼。

    看的王汉一阵心惊肉跳,这五个字去了后世,那就是京城二环内一座四合院。

    有了字,王汉开始画,歪歪扭扭,画个大概地图,对赵佶解释,“这个圈子,是大宋国土,往正北,是辽。西北,是西夏。东北,是女真。正西,是吐蕃诸部。西南,是大理。再南,便是越李朝。”说完,笔锋一转,在下面画出个长条,“这里是扶桑国,这里是高丽,这便是当今的天下局面。”

    王汉一边说,一边用笔画,尽管不算完全正确,但大概意思是对的,这方面他很有天赋,毕竟是个老兵油子。

    同时,这一手也震慑了众人,尤其是李清照,看着王汉的目光中多了许多崇拜韵味,小声发问,“这是玄女梦中所授的兵书内容吗?”

    王汉回答,“正是,之前我并未出过东京,是金乌女童送我回来时候带我看了整个天下,我才知道,天下原来如此大。”

    此言再次震慑诸位,但表情已经不像前番那样震撼,毕竟,王汉梦中的稀奇事太多,大家神经已经粗大。

    王汉继续说,手中笔在女真地图边缘处勾了一个凸起,正对扶桑国中段,抬头对众人介绍,“这里,就是海参崴,也叫海城。”

    洋洋洒洒这么久,就为得出这样一个答案,这便是王汉的目的。

    眼见赵佶面色疑惑凝重,王汉继续说:“现在,这里是女真人的地盘,但是,十年后,这里会变成大宋国土,海参崴,便是大宋取的城市名,是整个远东地区最佳出海口。”

    说完看众人反应,大家都已迷惘。

    王汉自己也着急,大宋这时候还没有航海概念,毛笔拿着继续画,“这里是扶桑,再往东是太平洋,跨越太平洋,这里是美洲大陆,这里现在生活的是野蛮人,他们以后会坐船来打我们。”毛笔继续划,“这里是毛熊国,他们国家非常冷,但都是战斗民族,非常野蛮,有很多矿产。这里,是波斯,大食,他们的战马非常不错。还有这里,是天竺,一个弱鸡,但对我们也有威胁。还有这里,是拜占庭,法兰克,英格兰,苏格兰,这些,以后都会来进攻我们。”

    一番话说完,一张宣纸都画满,都是圈圈,别说其他人,王汉自己都看的头晕。

    眼见众人不懂,又把其他地方划掉,“这些先不管,就说海城。为什么要说炮镇海城楼?是因为这个海城是个重要的战略城市,守住海城,则大宋无忧,玄女娘娘给我的兵书里记载了一种大炮,重三千斤,可打八百里开外……”

    话没说完,赵佶举手制止,“你先等等。”手指在纸上点,画了个大圈,疑问:“你是说,十年之后,这些地方,都是大宋国土?”

    王汉点头,“正是如此,陛下才封我做了忠勇侯。”

    赵佶面色瞬间大变,差点站不稳,手扶着额头半天回不了神。

    王汉还要再忽悠,赵佶却不听了,而是摆手,“且住。”而后对粱师成道:“去请灵素道长。”

    粱师成领命,快速离去。赵佶对众人笑,“诸位都累了,且去楼下暂歇。”众人依次下楼,独留了王汉在楼上,赵佶重新看王汉画的地图,询问,“这些地方,你都见过?”

    王汉牛皮吹破天,已经无法挽回,硬着头皮承认。

    赵佶却不理解,“如何去的?”

    王汉道:“玄女娘娘面授机密之后,便让青衣神女化作金乌,载我飞遍神州。”

    “金乌?是何模样?”

    王汉解释,“也是大鸟,比仙鹤还大,但飞的更快,她一个扇动,便是十万八千里,也是如此,我才看完这大好河山。”

    赵佶闻言,若有所思,默默点头,又问:“那玄女娘娘可曾提过我?”

    王汉立即回道:“玄女娘娘说,官家尚武之后,会是千古第一至尊皇帝。”

    此话说完,再次让赵佶站立不稳。自从登基以来,他听过太多的谄媚赞美,唯独没听过这样的大赞。

    千古第一至尊皇帝?这称号是玄女娘娘说的?

    赵佶尽管迷信,但也不是全然无脑,王汉一下子说的太多,他反而感觉不真实,当下也不说话,只在椅子上静坐。

    王汉等的无聊,却在脑中思索,是不是自己用力过猛,引得皇帝反感?万一这昏君不听自己忽悠该怎么办?不听忽悠不要紧,他要是瞬间翻脸要拿自己又怎么应对?

    想着便恼,大胆问:“官家,听闻灵素道长有神通,却不知,都有何神通?”

    赵佶给予回答:“上知天宫,中知人间,下知地府。”

    原来如此,王汉摇头笑,“原来是个下等散仙。”

    这话听在赵佶耳里不对,连忙问:“何为下等散仙?”

    王汉道:“仙分三等,上为金仙,中为神仙,下为散仙。金仙可知未来过去,神仙能料祸福旦夕,散仙只知天上人间。”

    此番话说完,赵佶越看王汉越不对头,莫说他是昏君,昏君也是有脑子的,左右思索,已经对王汉起了怀疑,问他,“你能知未来过去?”

    王汉诚恳回答,“我不知,但玄女娘娘曾经借我看过光华镜。”

    赵佶再问:“何为光华镜?”

    王汉答:“镜用金光制成,可看未来过去,小民有幸,在里面见过官家未来。”

    赵佶闻言挑眉毛,“你看到我未来?是何模样?”

    王汉答:“大约是官家三十岁左右的模样,于殿前选拨状元,官家用一句诗词做题目,让考生们作画,谁画的好,谁便是状元。”

    一番话说完,赵佶傻了眼。

    王汉却没注意,继续说:“官家给的题目为,踏花归来马蹄香,让众考生做画,大部分考生都不解其意,有画马蹄踩在花瓣上,有画骏马穿于花丛中,然而有一位考生画出了意境,他画的是黄昏暮日,公子骑马归来,骏马扬蹄,几只蝴蝶在马蹄周围环绕。”

    一番话说完,王汉微笑,赵佶却没有想象中的惊讶和高兴,面上更多的反而是疑惑。

    这表情让王汉忐忑,难道自己说错了?

    不对呀,按照王汉的记忆,踏花归来马蹄香确实是赵佶干的荒唐事,他记得很清楚,当兵时候看过一本网络小说,那小说里面讲赵佶是个二傻子,智力不足五的渣渣,只会写字画画,不会治理国家,选状元也是以画来选。

    难道自己记错了?

    王汉忐忑,赵佶说话了,带着疑惑,“以踏花归来马蹄香作画,要论表达意境,那位状元确实做到了,但我不懂,我为何要用作画来选拔状元?”

    王汉懵逼了。

    他也不懂啊,可小说里面就是这样写的,说赵佶用画来选状元,那还是一本销量不错的大神作品哩,王汉大多有关北宋的历史都是出于这本神作,难道不对?想到此王汉冒冷汗,暗自悔恨,不该把yy当正史。

    按他所想,自己说出踏花归来马蹄香这个典故,赵佶肯定很高兴,却没料到,结果是这个样子。

    难道赵佶并不是昏君?

    想着赶紧打圆场,“或许不是选状元,因为光华镜中呈现的只是一个片段,具体情形,那得等几年后才能知道。”

    如此赵佶了然,微微点头,“也对。”复而又笑,“不过你说的,也有些意思,踏花归来马蹄香,嗯,我记住了,以后要用这句话来选拔状元。”说着说着恍然大悟,“啊,我懂了,想来该是学子们旗鼓相当,难分伯仲,所以我才用作画来分上下。”说完自己抚掌笑,“妙哉,妙哉。”

    这一番话让王汉糊涂,不免自问,或许赵佶本来没有这件荒唐事,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才让他有了这番荒唐。

    不过这个念头转瞬即逝,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就是要改写历史的,曾经发生过的,从自己踏足这个时代起,便再也不会发生。别说踏花归来马蹄香,包括后面的靖康之耻,蒙元之难,野猪皮入主中原,直接在历史中消失,以后有的,只是大华夏。

    赵佶感慨完,又问王汉,“玄女生的何等样貌?还有,先前你说的那个,金光琉璃七彩霞衣,究竟是个什么样式?”

    这王汉哪里答得出,他就是随口胡说的,眼见赵佶问,干脆回答:“娘娘仙姿语言无法描述,不如我让人画成图来献给官家。”

    赵佶闻言大喜,“如此甚好。”又问:“你找何人画?”

    这个王汉还未想过,闻言为难。

    赵佶便笑,回头吩咐身边小太监,“去图画院找徐真来。”小太监领命而去。赵佶又对王汉道:“徐真专精人物肖像,我派他协助与你。”

    王汉连忙道谢。

    这时楼梯脚步声响,先前离去的粱师成气喘吁吁回来,禀报官家,灵素道长来了。

    王汉转眼看,却见粱师成后面跟着一位灰发白须老人,年龄约莫五十左右,中等身高,相貌清奇,皮肤略黑,像个小老头,但一双眸子出奇的亮,炯炯有神,穿着一身白色道袍,怀抱拂尘,猛然间出现,确实有些仙风道骨的样子。

    不用说,这位就是当朝第一大忽悠,林灵素道长。王汉面上保持恭敬,心里却在冷哼:好个神棍,识相的乖乖配合老子表演,若敢坏我好事,老子就戳穿你个神棍面皮。

    此时的王汉,身体已经长成,再有满腔的鬼主意,这天下没有他怕的,行事作风只有一条: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林灵素上前见过官家,却不施拱手礼,而是一手托拂尘,做个一气化三清的单掌礼,身子也只是徐徐向前躬,口里一句无量天尊。

    再看赵佶,则是双手合于胸前,微微躬身,回一句无量天尊。

    如此看呆了王汉,脑子里鬼主意不停地闪,暗自疑惑,这牛鼻子神棍混的这么好,自己要不要换个策略,不当官,当个神棍?

    胡思乱想间,赵佶已经开口,“此次请灵素道长来,是有要事请教,道长且随我来。”

    说话间,带领道长到了案前,让道长看桌上的宣纸,吩咐王汉:“王汉,你便将这天下地图再讲一遍。”

    闻听此言,王汉心里了然,赵佶对自己所言有所怀疑,故而找了个人来验证。心里想笑,神棍终究是神棍,哪里比得上自己这样的后来者,当下面上如常,又把先前的地图讲解一遍。

    王汉说完,赵佶问灵素道人,“道长以为如何?”

    灵素看着满纸上的圆圆圈圈,表情严肃认真,手指往扶桑和大宋疆域中间部位指:“这里还有两处区域,为何不画?”

    此番话出,让王汉一个哆嗦,瞪大眼看着灵素,迟疑三秒,用笔在上面点,“此有吕宋群岛,此有宝岛……台湾。”

    王汉说到台湾二字时,眼睛死盯着灵素看,看他会有什么表现。

    然而灵素听到台湾两字,并无任何异常,似乎对这个名字不感冒。

    王汉说完,灵素点头,对赵佶道:“天下大势大概如此,除去有些区域名字叫法不同,大抵是这般。”

    此番回答,让王汉长出一口气,心说好悬,还以为,这时代除了自己,还有别人来呢。想来是自己误会,道长能知道这些地方,应该是看过某种航海图之类,又或者,他只知道大宋周遭地形,对于美洲欧洲那边却不敢乱评论。

    如此就放心了。

    赵佶却是大喜,“如此说来,王汉乘坐金乌游历天下是真的了。”

    说的王汉嘴角抽,还说赵佶是个蠢材,这逗比不是也蛮精明嘛。

    这句话却让灵素稀奇,“什么乘坐金乌游历天下?”

    赵佶吩咐王汉,把先前梦中被玄女点化的过程说一遍,让灵素道长听。

    皇帝吩咐,王汉自然遵从,又从后院练武开始吹,说到仙鹤化为女童,载着自己飞,灵素那边就开始皱眉,用奇怪的眼神看王汉,分明是不信。

    王汉感觉到他怀疑,也不理,自顾自地吹。心里打定主意,若是灵素识相,大家一起做个神棍,相互帮衬,一起发财。若是不识相要拆台,那就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

    哪知道,王汉才说完玄女的着装打扮,灵素道长就忍不住了,开口打断:“小哥儿是见的那位圣……玄女?怎么会是这般打扮?”

    王汉心里霎时不爽,乜着灵素,“那道长认为,玄女娘娘该是何等模样?”

    灵素闻言更惊讶,“娘娘?玄女不是……?”后面却是不再说,而是上下打量王汉,目光狐疑不解,眼珠转两转,而后打了个稽首,好声问:“未请教,小哥尊号?”

    尊号?

    王汉有些纳闷,不知道对方打的什么哑谜,便如实回答:“我是王汉,东京人士。”

    灵素道人面上浮现出滑稽,“既然见过玄女,怎地没有尊号?”

    这就尴尬了。

第22章 真的有雷

    见玄女还会有个尊号?我怎么不知道?王汉如此想着,反问灵素,“难道道长也见过玄女娘娘?”

    灵素道长呵呵两声,也不答话,只是说:“小哥儿继续,且看玄女传了你何样武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向老子叫板?

    王汉眼睛眨巴眨巴,心里恼怒,面上不露,继续吹嘘,直到后面金乌神女送自己回来。还特别强调,去的时候是白鹤神女接,因为白鹤飞的慢,回来换金乌,是方便自己浏览大好神州。金乌飞的快,自己穿了件单衣,都冻感冒了呢。

    尽管赵佶前面听过一次,再听第二遍依然觉得津津有味,听完了问灵素,“道长以为如何?”

    灵素却是冷哼,问王汉:“既然吃了两条青龙,有万夫不当之勇,便是不知,能否演练一番?”

    哎呦?

    王汉要笑,这老头儿还真的向自己叫板?当下真笑了,打着哈哈道:“官家想看,自然可以,只是玄女传我的武艺异常霸道,单人演练看不出威能,需要有人对演才好。”

    王汉如此说,心里已经打了主意,既然这牛鼻子神棍在赵佶面前拆自己台,那就给他来个教训,诓他下场,找个机会把他打死,不打死也打残,看他以后还敢在自己面前刺毛。

    这里刚用言语编了个框,那边灵素道长就往里钻,不等赵佶开口,抢先道:“无妨,我陪你演练便是。”

    这才是正瞌睡遇到有人送枕头,王汉还担心诓不到道长,却不料道长自己要往上撞。王汉大喜,眉毛挑挑,“如此甚好,不过……”说话间转向赵佶,“官家,我这一身武艺是玄女娘娘亲传,还不太熟练,出手没个轻重,只怕……”

    话没说完,那边灵素道长已经给打断,笑眯眯道:“无妨,小哥儿无需担忧,我先前也曾遇到过玄女,玄女也赐我吃了两粒仙丹,增加我的元阳,另外,玄女还传我一套【五雷玉书】,可行五雷法,此番下场,小哥儿可要小心。”

    那边赵佶闻言一脸稀奇,又带着些为难,遇到此事不知如何是好。两位都是玄女点化过的,正应了那句古语,神仙打架,凡人难做,向着谁都不好,最好的办法是不让两人相争,可自己好奇心又强,好不容易遇到两位玄女点化过的人物,也不知他们有何手段能耐,比拼一番当是正好。

    左右思索一番,出口道:“两位执意要演,我便做个仲裁,另外许个彩头,无论胜负,两位皆有赏金,但请注意分寸,莫要有所损伤。”

    灵素道长微笑,打个稽首,回复官家,“我自晓得。”

    王汉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笑着回复,“官家且看便是,也好知道我一身武艺不是吹嘘。”

    说是说,心里则打定了主意,等下必要这神棍好看。

    灵素道长又道:“五雷法使用时威比寻常,烦请官家下令,所有人等站立于室内,万万不可踏足室外。”

    此番说的正经,让王汉稀奇,这神棍说的似模像样,跟真的一样,难不成他还真的会放雷?

    王汉当真要笑,都以为自己吹牛厉害,没想到对方更厉害。便问灵素:“你要与我在何处演练?”

    灵素回答:“升平楼下有空地,外有院墙,当是好场地。”

    王汉便笑,对赵佶道:“官家便在二楼窗户看,也好知道,玄女传我武艺何等精妙。”

    赵佶满是激动,回复:“那是自然。”

    灵素则问王汉,“小哥儿用何兵器?”

    王汉鼻子冷哼,“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道长用何兵器?”

    灵素扬了扬手中拂尘,“便是此拂尘,以及五雷法。”

    哎呦呦,说你胖还真给喘上了,还五雷法,带法术哩。

    王汉忍住笑,目光在周围转一圈,看到门后靠了根鸡毛掸子,便道:“我便以此为兵器,演练而已,又不用搏命,点到为止。”

    此番动作,让灵素双目闪亮,对王汉微微点头,“大善。”

    赵佶也夸,“如此甚好,演练而已,点到为止。”

    岂不知,王汉心里冷笑,暗道:等下要不小心踢到你裤裆,可别怪老子心黑,都是你自找的。

    对话到此,灵素端着拂尘下楼,王汉则不下楼,他要玩个酷,径直走去二楼窗户,一个鱼跃翻出。

    也是这大宋皇宫简陋,皇帝的升平楼都不如外面的丰乐楼阔气,楼层间距在王汉看来也不过两米五,加上二楼窗子也才四米出头。

    四米高度,对普通人来说可能有难度,对于王汉这种跑酷高手而言便成了儿戏,更何况,现在这具身体十六岁的年纪,正是身体素质最好的时期。漫说四米,五米王汉也是照样跳。

    赵佶在后面看,只见王汉一个鱼跃消失在窗外,心里登时暗赞:好身手!慌忙往窗口移步,走过去时,王汉已经站立在院内,稳稳当当。

    那方门口灵素出来还惊异了声,“小哥儿何以下楼如此迅速?”

    王汉呵呵,“生了翅膀,飞下来的。”

    灵素也不答话,只是招呼门口守卫禁军,“我要在此施展五雷法,尔等守好门口,千万莫放人进来,以免误伤。”

    禁军时常见灵素道长,知道他是皇帝身边红人,自当遵从。

    交代完毕,灵素端着拂尘,往场内移动,目光不离王汉,面上带着微笑稀奇,“小哥儿当真见过玄女?”

    王汉也对他笑,“道长见过,我便见过。”

    灵素呵呵两声,“如此,贫道便不客气了。”

    言毕,灵素神色大变,凶脸怒目,身上传来嗡嗡声响,白色道袍无风自动,仿佛体内有股气在向外吹,吹的袍子都猎猎作响。

    此番举动吓了王汉一跳,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思维都要被冻住。

    这牛鼻子神棍竟然会这一手?

    这是什么骚操作?

    完全没道理呀。

    不等王汉看出名堂,灵素拂尘一抖,另只手则向前甩,袖子里飞出一道银光,直奔王汉面门而来。

    王汉不敢大意,手中鸡毛掸子往银光上打,按他所想,这牛鼻子神棍有些不要脸,说了放雷,结果是放暗器。

    哪料到,鸡毛掸子和银光发生碰撞的瞬间,一团闪瞎眼的白光在鸡毛掸子和银光间迸发,同时伴随着噼啪声响,声音巨大,宛若雷鸣,让王汉不由自主哆嗦,腿软,身体本能反应地闭眼,向后闪,连续两个空翻,躲开了四五米。

    站定之后,王汉神色大惊,像见鬼样地看着灵素。

    灵素则是一脸傲然,嘴角冷笑,显然早就预料到是这结果。

    眼见王汉发呆,灵素开口问:“小哥,我这五雷法如何?”

    王汉静了静神,鼻子抽抽,嗅到一股硝烟味,同时还有动物皮毛烧焦味。低头看,是鸡毛掸子上的羽毛被烧焦,那空气中的硝烟味呢?

    若是普通人,必然会被灵素这手雷吓住,但王汉是来自于后世的,他只认科学,不认玄学,根本不承认灵素会放雷。先前的白光,肯定是神棍用了某种特殊道具,用的是化学反应,比如燃烧镁粉之类。

    至于镁粉从何而来,暂时不是王汉考虑的问题,他只需要知道,一切问题的答案,就藏在灵素袖子里,只要近得了他的身,摸摸他的袖子,就知道他里面都藏了些什么鬼。

    想到此,哈哈两声,道:“五雷法,不过如此,再来。”言毕,鸡毛掸子一抖,人向灵素奔去。

    那方灵素本来得意,眼见王汉又来,立时大惊,慌忙挪步游走,袖子晃两晃,再次甩袖,又是一道银光闪出。

    这回王汉学精了,知道那银光有诈,并不碰它,而是侧身闪过,跟着起跃,继续追击灵素。

    银光在空中碰不到障碍物,空悬一周,又缩了回去。

    这回王汉看清了,原来那银光是个巴掌长短的银色符咒,上面弯弯曲曲画了许多鬼画符,另外,在银光和灵素的袖子间,有根鱼线样的银丝,不细看根本看不见。

    王汉大喜,果然被自己猜中,这灵素根本不懂什么五雷法,他是袖子里面有机关。

    思索间,银光又飞来,王汉侧身躲过,口里嗨呀一声,鸡毛掸子往空中斩,要打断银色符咒和灵素袖子的联系。然而银光缩回去的极快,竟然打了个空。

    王汉无奈,继续追灵素,灵素尽管年龄大,人却欢快,绕着圈子逃,根本不与王汉正面接触,眼见王汉追的急,他又甩袖子。

    这回王汉看得准,往银丝线上斩,鸡毛掸子和丝线碰撞,一道幽兰电花闪,同时灵素发出一声哎呀。银色符咒往回缩,碰到鸡毛掸子,又爆出一声雷鸣,同时伴随着闪光。

    王汉已经吃过一次亏,知道这闪光会让人短暂失明,第一时间闭眼,脚下却继续往前冲,朝着灵素飞起一脚侧踹。

    这回踹中了,却不是踹中灵素的身体,而是灵素的拂尘,踹中的同时,拂尘爆发出一团雷电,噼啪巨响,将灵素和王汉同时震开。

    王汉只觉得脚底发麻,仿佛有电流从下面经过,向后飞的同时,紧急调整身形,顺势来了个后空翻,站立在当场。

    而灵素则有些不好看,毕竟是五十多岁的老人,拂尘上一声雷鸣,震的他向后急退,脚步不稳,坐了个屁股墩。

    即便如此,也让王汉心有余悸,瞪着眼看灵素,似乎想不明白,他的拂尘为何会发出雷电?

    再看灵素表情,看着王汉也是一脸惊愕,宛如见鬼。

    王汉便知,这神棍是怕了自己,心说正好,趁你病,要你命,今日非要扒下你这老鬼的道袍,看看里面藏了什么东西。

    刚要迈步走,楼上赵佶在大喊:“两位切莫再动手,万万不能有损伤,等我下来。”说完从窗户上收回脑袋,显然是要往楼下来。

    王汉哪里等得了,他心里只想弄明白灵素袍子里藏了什么东西,还有他的拂尘,里面有什么古怪。因而迈步走,结果只向前一步,他就原地站住,心说糟了。

    他的右腿发麻,似乎不是自己的了,想迈步都迈不动。

    当下错愕,哑然,心说糟糕,莫非腿被电劈坏了?

    想着用手掐大腿,有痛感,放心许多,只要有感觉,证明无事,只是有些麻木罢了。

    眼见那边灵素灰溜溜从地上爬起,王汉哈哈大笑,朝对方拱手,“道长五雷法,果然名不虚传。”

    灵素闻言老脸通红,此时赵佶已经从房内出来,面上尽是欢喜,他也不好难堪,便换了笑脸,对王汉打个稽首,“无量天尊,小哥儿端是好武艺。”

    赵佶跑来,看看王汉,王汉笑眯眯,站立在当场,意气风发。赵佶便往灵素跟前跑,扶着灵素手臂,连声道:“看见了,我都看见了,好生精彩,五雷法果然威力巨大。”说话间走到王汉跟前,同样赞道:“王汉一身武艺也端是非凡,果然是玄女点化的忠勇侯,我大宋崛起有望,崛起有望啊。”

    此番说,让灵素震惊,只拿眼往王汉面上瞅,却不知说什么好。

    赵佶则是欢喜,拉着两人手,“此番演练不分胜负,两位各有千秋。”说完吩咐粱师成,“传我旨意,赏赐灵素道长,王汉二人,各自黄金千两。”

    粱师成点头称喏。

    灵素则向皇帝谢礼,王汉也拱手,“多谢官家赏赐。”

    赵佶呵呵笑,“本以为,只是清照先生大喜,却没想到,今日也是大宋之喜,该当祝贺,该当祝贺。”

    说完要拉着王汉走,王汉心里很是急切,他的右腿刚刚恢复感觉,动是能动,但脚底板有些痛,还有些灼烧,迈步子有些不自然,若是这样走,难免被人看出,怕是有损自己面皮。

    就眼下情况而言,大家都看到,是自己将牛鼻子踹了个屁股墩,牛鼻子费了半天劲才爬起,自己这走路要是一瘸一拐,岂不是给牛鼻子长脸?

    这才在赵佶面前装过逼,不能这样倒牌子。

    正为难,旁边灵素也不走,拉着赵佶问:“官家,大宋何喜之有?”

    赵佶笑呵呵道:“道长头先没听到,玄女传了王汉武艺兵书,要助我大宋开疆拓土。”

    灵素瞬间了然,同时惊讶,问王汉:“小哥可了解当前我朝形势?”

    王汉傲然回复:“当然,了如指掌。”

    灵素就不懂了:“既然了解,当前自保尚且不能,何来开疆拓土这一说?”

    王汉哼哼,给予灵素以鄙视,“道长忘了,炮镇海城楼这句话有何奥妙?”

第23章 尚武强军

    王汉道:“炮镇海城楼,重点在于炮,此炮长三丈,重三千斤,用于军阵战场,所向披靡,无惧任何敌手,千军万马均在炮下化作飞灰。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灵素听的愕然,发问:“此为何炮?”

    王汉想了想回答,“此炮我只是在玄女娘娘所赠的兵书里见过,尚未命名。”说完对赵佶道,“等大炮造好,还请官家赐名。”

    赵佶笑道:“甚好,此事日后再议,两位且先随我入内。”说完还是要拉着两人进去升平楼。

    王汉脚底板越发地痛,眼睛四顾,看到西北角有茅厕,告个方便,一路踮着脚小跑去了,动作滑稽焦急,惹的赵佶发笑,却让灵素嘴角抖两抖。

    宋朝的厕所已经很文明了,富贵人家都是用室内马桶,马桶设计巧妙,多是上好木料所制,桶底涂蜡,内里放水,水面飘着一层木灰,脏污落入水中,气味不会发挥。

    普通人家也有旱厕,往往是在宅院后门处。而在东京主街道,则是一里一公厕,方便行人使用。

    就城市基础设施配置而言,此时的东京已经超越了千年后的新德里,不愧是现今世界第一繁华大都市,任何国家使者来到汴梁,都会震惊于她的繁华。

    连老百姓的生活都是如此高端,更何况皇家?这也是四方狼子觊觎中原的主因,他们向往汴梁,渴望汴梁,自己造不出汴梁,便要用武力硬夺。

    升平楼内的厕所更是不一样,外观是木板小房,内里则是木板地面,且点有熏香。蹲位是在地面上搭建的高台,都是上好红木,擦的油光可鉴,若是小解,旁有木桶,若是大手,则要脱了鞋子,穿袜或赤脚而上,以免弄脏木板。

    如厕完,前面摆有小木片,也叫厕筹,用来刮菊花。前面还放有小桶,桶内有水,刮完了要洗洗,方算彻底干净。另外还有木盆,盆内也是清水,用来洗手。故而,大宋上流人士管如厕叫净手。

    王汉进门却不是来净手,第一时间去看脚底板,好家伙,鞋底上一条焦黑印,火星点点,正往周围烧呢,难怪脚底阵阵灼烧感,赶紧脱下来用水浇灭。再看脚底板,已经烧出了燎泡。

    看的王汉心惊,同时疑惑,牛鼻子老道手里的拂尘是个什么玩意?有这么大的破坏力,今天不是自己艺高人胆大,肯定栽了。

    要说牛鼻子老道的五雷法,在王汉理解看来,不过是把闪光弹和电击器相结合的产物,制造原理上并不困难,给王汉时间,他也能弄出类似的玩意。

    但问题是,当前是大宋朝,冷兵器时代,怎么会冒出闪光弹和电击器这玩意?

    难不成牛鼻子老道也是穿越者?

    显然不可能,他要是穿越者,混到五十岁这个地步还是个神棍,那就混的太糟糕了。

    若不是穿越者,他的五雷法从何而来,就值得推敲了。

    同时,也让王汉明白了个道理,古人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愚昧无知,只是有些事情自己不了解罢了。

    就拿赵佶来说,史书记载他是个昏君,且非常迷信。可站在赵佶的角度出发,有能释放雷电的道人在他面前晃悠,还能说出四海域内他所不知道的事,他能不信吗?

    别说赵佶,就算时间往后推个一千年,在华夏北洋时期,能空手放出雷电的道长怕也是会被人称为神仙。

    所以,林灵素身上有秘密,要了解这个秘密,只能针对他下手。

    重新穿了鞋,王汉尽可能地不瘸,回去升平楼,准备和灵素道长套近乎。却不料,楼内还是先前几人,灵素道长已经告退,惹的王汉失望,“我还未和道长把酒言欢呢。”

    赵佶闻言一脸责怪,“王家兄弟,此番却是你鲁莽了,明知灵素道长是下等散仙,你却不饶于他。”

    王家兄弟?!

    这个称呼一出,周遭人物全都往王汉身上看,晁补之皱眉,周邦彦哑然,赵明诚呆滞,那高宝目光则变成巴结艳羡。

    就算王汉自己,也被惊了个七荤八素,先是愕然,再是激动,最后是窃喜。

    旁边李清照则小声解释,“道长先前咳血,官家已着太医去看了。”

    咳血?!

    那个牛鼻子老道竟被自己一脚踹的咳血!

    王汉这回是真惊,脱口而出,“那可不行,道长千万不能有事。”他只是担心,要是牛鼻子突然死掉,怕是五雷法的秘密再也无法破解。

    赵佶便道:“无妨,道长说是旧疾,他有丹药可医。”说话时,看着王汉的眼神,分明多了些赞赏式的喜爱。

    王汉察觉到,内心欢喜,兴奋无比,这次总算捞着了,一步登天,直接到达人生巅峰。看向赵佶的目光也充满炽热,脑里快速盘桓,皇帝称呼自己为王家兄弟,自己要不要回他一句赵家哥哥?

    这便是王汉少见多怪,有些过于激动。实际上,赵官家首先是个人,然后才是个皇帝。抛却皇帝身份不算,他和普通人并无不同。

    正犹豫,那官家已经点了殿前站立的青袍文官,给王汉介绍,“这位是徐真徐评事,专精人物肖像,可协助你做出玄女肖像。”

    赵佶说完,徐真向王汉致礼,王汉连忙回礼,口称徐评事好。

    赵佶又让徐真落座,再让舞伎入场,与众人同饮,饮完再招呼王汉,近前去,让王汉坐在自己下首,低声询问:“王家兄弟,玄女兵书你是否全部记熟背会?”

    王汉回应:“了然于胸。”

    赵佶大喜,“如此大善,当饮一杯。”说完亲自执酒壶,王汉慌忙双手捧杯,毕恭毕敬,等赵佶倒完,道一声:谢官家。

    饮酒时,王汉还想,赵佶行事看着不差,怎会治理不好国家呢?

    一杯酒喝完,赵佶又问:“以你所见,大宋要开疆拓土,该如何做?”

    良心说,王汉两世为人,见过的最高级领导也不过副国级,眼下跟正国级一把手当面对饮,还是生平第一次,要说内心不激动,那是装逼。

    何至是激动?简直澎湃到爆。

    赵佶问他大宋如何开疆拓土,这是绝好的机会,王汉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当下回:“简单,尚武强军,做到这四个字,便能横行域内。”

    赵佶再问:“西夏辽国均是兵强马壮,来去如风,大宋受制于地形,兵马皆不如他,如何对应?”

    王汉答:“步兵对战骑兵天然劣势,普通战阵无法对应,要致胜,当用奇招,玄女给我的兵书里记载克制骑兵武器一十八种,任何一种成制式列装,无论何种铁蹄都宛如纸糊,叫他有来无回。”

    说着用手蘸酒,在桌面上画,先是一个小圆,再是一根长炮筒,做个炮的样子,对赵佶解释,“此为初阶火炮,有熟铁便能铸造,射程一千五,两军对垒时摆出二百门,分两列,与敌骑兵千米处开炮,交换射击,两轮齐射便能打散敌军骑兵阵型。敌军若进,便调低炮口,再行射击,若敌军退,便调高炮口,给予击溃。”

    话没说完,赵佶皱眉,让他等等,指着王汉画的火炮,“此炮外形……为何如此猥琐?”

    王汉愕然,定睛看自己画的火炮,下面两个圆蛋蛋,中间一根粗炮管,高高扬起,见过大炮的知道那是炮,没见过的肯定以为那是男人裤裆里的东西。

    当下自己也脸红,赶紧抹去重新画,结果这次画了个更大的,王汉无奈,“官家,我是武夫,工笔不行,大概是这副模样,但真正造出来并不猥琐,相反极为勇武神俊,一炮击出,能伤敌三四十。”

    赵佶眉头凝结,缓缓颔首,再问:“你说的千米?”

    王汉解释,“一米便是成年男子一步多些,千米便是千步开外。”

    赵佶懂了,“单凭此炮,便能开疆拓土?”

    王汉道:“单凭火炮必然不行,重点要强军尚武,玄女娘娘给出两句偈语,官家觉得炮镇海城楼好,便是官家骨子里有雄才大略,治国之道均是强国之风,若官家觉得桃燃锦江堤好,便是爱好风花雪月,只懂儿女情长。君主有雄才大略,国家便是猛虎,威震四海。君主若是爱好风花雪月,国家便是柔弱绵羊,四周狼子皆可欺凌。”

    这番话言简意赅,却有十足道理。赵佶虽是艺术家皇帝,但基本的抱负理想和常人无异,做皇帝的,那个不想开疆拓土,流芳万世?

    王汉说完,赵佶大赞,“好个强国尚武,合该我大宋当兴,原来之前种种预兆,皆是上天旨意。”

    这里又听的王汉稀奇,“之前种种预兆?”

    赵佶见他疑惑,微笑两声,离席而起,“且随我来。”

    再次来到升平楼二楼,赵佶从书架上抽出一副卷轴,在王汉面前徐徐打开,“王家兄弟请看。”

    画轴打开,却是六尺条幅,上书两行苍劲有力行楷大字:新法立国,建中靖国始传承;壮我山河,神州赵皇万世兴。

    王汉不懂字画艺术,但也能看出,这两行字写的极为潇洒,堪称不凡,比起赵佶的炮镇海城楼要刚劲凶猛,给人观感也是阳刚猛烈。再看所言内容,却是歌颂新法。

    新法,便是王安石提倡的改革变法,目的是为改变大宋积贫积弱的现象,为的是不让大宋再被外敌欺辱。

    王汉不懂新法,但在御拳馆时候周侗天天念叨,说起王安石那是相当崇拜,可惜他生的晚,早生几十年,一定要去王相面前做个伴当。

    王汉虽然对朝政不是十分了解,但也听说过一些事,就当前而言,朝内是保守派的天下,这点就算赵佶贵为天子,也无能为力。

    周侗为何一连赶走史文恭栾廷玉两位猛人,就是因为,这两年保守派势大,史、栾二人跟保守派走到近,让周侗光火,这才将他们连番赶走。

    朝内是保守派的天下,赵佶却在升平楼内放了歌颂新法的条幅,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个皇帝此时是有抱负的,有理想的,他也不想大宋积贫积弱,竭力要给大宋寻找出路。

    如此想法,正对王汉胃口。

    却是不知,这条幅是何人所写。

    王汉询问,赵佶微笑:“这字你看不出?”而后呵呵两声,“这是蔡京的字。”

    蔡京?

    北宋六贼之首?

    竟然还是王安石新法的坚定拥护者?

    短暂愕然后,王汉又释然,毕竟是后世人,看问题不会那么狭隘,事物分两面看。

    凡是大奸,必然精明有才干,不然怎么能位极人臣?蔡京能成六贼之首,正说明他手段厉害,不然怎会是六贼之首。这样的人物,能写出这样的字,说出这样的话,有什么稀奇?

    连王汉自己都能强行把炮镇海城楼和尚武强军联系到一起呢。

    当下先不管蔡京是不是贼,反正在王汉眼里,历史已经改写,用得着在乎他谁是谁,他只在乎一点,皇帝怎么安排自己,会给自己封个什么样的官,自己又该怎么踏出改变历史的第一步。

    于是点头,“果然是上天预兆,大宋当兴。”说完不语,静等皇帝安排。

    赵佶也不言语,收了卷轴,思索片刻,问:“玄女娘娘只传你兵书武艺,可传你治国谋略?”

    这是在问王汉的能力,要给封官了。王汉内心狂喜,面上却装出风轻云淡,答道:“娘娘所传玉珏内容,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只是我所学甚短,还未完全领会参透。”

    这么说倒不是王汉谦虚,实在是因为他一手毛笔字丢人,要是能写得了字,他就敢厚着脸问赵佶要块小县城先玩玩。

    即便如此,也让赵佶喜悦,道:“如此甚好,我当抬举你,但我朝祖制,升迁除去科考,当有边功。”说完顿了顿,道:“你既有武艺兵书,边关建功应不在话下,此事先不着急,待我于枢密院商议过后再做决断。”

    这番说,给王汉愣住,皇帝要赏自己官,还得跟臣子商量?

    大宋的臣子们有这么吗?

    不过赵佶既然说了要让自己立功,那官位便是盘子里的鸭子,早晚落入自己口里,王汉也不急于这一时,先行谢过。

    刚谢完,却听楼下丝竹声停了,有个威严苍老的声音在质问,“官家人在何处?”

    这声音一来,赵佶就黑了脸,极不高兴,一言不发往楼下走,王汉紧跟其后。

    去到楼下,大殿之前站立一位身穿紫袍的花甲老人,眉毛银白,呈两边怒飞,让王汉想起影视剧里的白眉鹰王。

    见赵佶下楼,老人拱手行礼,“官家,臣有要事相禀。”

    话说完,赵佶都没动作,周围两边的乐人舞伎便自动从两边退走,神色惶惶,似乎惧怕这老人。

    看的王汉稀奇,不知这老人是谁。

    还没想出门道,赵佶挥挥手,那边晁补之周邦彦已经起身向外,其余人也紧跟其后。

    王汉便知道,面前的人是重臣,自然不敢骚情,快步向外走。

    走到门口,听到里面花甲老人咦了声,紧跟着是赵佶的声音,似乎在解释,“此是火炮简图,丞相勿怪。”

    丞相?

    听到这个称呼,王汉便懂了,这个威武老头是当朝一品宰相,但不知是哪一位。同时有些郁闷,自己工笔画不行,画个大炮结果画成了鸟炮,还害的皇帝替自己解释。

    但最郁闷的还不是他,而是徽宗赵佶,好端端的一场军事探讨,结果被宫内人传成了风月事探讨,不要几天传出宫外,惹得大家对赵官家误会颇多,此为后话不提。

第24章 玄女娘娘像

    却说王汉一行人出升平楼,没了皇帝阻碍,大家气氛融洽许多,各人先后对李清照王汉表示恭喜,唯独赵明诚一言不发,看也不看,径直大步离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王汉便知,这厮是个小气之人。他却不提,是他抢了人家媳妇。

    至于高宝,见识到王汉厉害,连官家都要称呼他为王家兄弟,这泼皮出身的人精那还有为难的道理,早早换了嘴脸,亲热地凑上来,也不管王汉年岁几何,开口就是王兄好本领,高宝万分佩服。

    皇帝的贴身伴当粱师成也从门内追出,对着王汉面上笑成一朵菊花,询问了王汉家庭住址,说官家的赏金随后会派专人送去。

    出了东华门,外面早有许多人在等,陆谦带着一班人马,李清照的丫鬟车夫,见众人出来,都上前迎接,各自诉说。

    那陆谦最是心贼,眼见高宝和王汉亲近,三言两语听明白是怎么回事,立即哈哈大笑,拱手称赞:“可喜可贺,可喜可贺,佳人才子,天作之合,成亲之日陆某自当登门祝贺。”

    陆谦变脸如此欢快,王汉也乐得得罪人,同陆谦高宝拱手,说些客套话,无非是不打不相识,见面皆是缘,日后要多多亲近之类。

    这里闲话说完,王汉便随李清照去见李格非。按照原计划,李清照绣球抛出,王汉接到,而后进入酒楼对出下联,再由晁补子周邦彦确认,说几句客套话,此事便成。哪里想到,中间生出诸多波折,还闹去皇帝面前。

    不过如此也好,更让李清照的婚姻增加了浪漫色彩,也算是意外之喜。

    按王汉所想,李清照父亲应该是个四十多岁的小官,却没想到,竟然是个六十岁的老头子,身材倒是高大,可惜浑身透着一股迂腐气息。

    翁婿见面,自是一番客套,因为有皇帝钦点加持,此事便没了悬念,剩下的只是纳吉问礼,婚期确定,这些都由专人操办。王汉所能做的,只是坐在李格非面前接受婚前审讯。翁婿对话完,已是午后,王汉总算脱身,开始忙碌自己的事。

    婚姻大事对旁人或许重要,但在王汉眼里,升官上位才更为重要。

    皇帝指派了徐真给他辅助作画,从出宫门到现在,王汉都没怎么跟徐真说话,眼下总算清闲,自然要好好聊聊。

    早先皇帝请客,王汉光顾着吹牛逼,饭也没吃两口,后面到了酒楼,那李格非又各种询问,王汉要面子,没好意思放开手脚,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眼下解脱,拉着徐真找了家脚店,进去要了三斤羊肉二斤酒,要好好犒劳自己。

    徐真是东京人,三十二岁,自幼喜好工笔,画的人物惟妙惟肖,二十二岁通过翰林书画院考试,先做技工,前年才升的评事。

    惹的王汉好奇,拉着徐真聊了两个时辰,才弄清皇宫大内许多事。

    首先说画家在大宋的地位。王汉以前看的小说里面讲,因为徽宗是画家,所以重用画家为官,实际这是误传,赵佶再如何脑残,也脑残不到以作画水平高低来任命官员的地步。

    自唐时起,朝廷就有翰林图画院,汇聚了全国丹青高手,为的是艺术创造,比如在宫墙上作画,或是廊檐上作画,又或者画出各位皇帝相貌,说白了,画家其实是个干活的,是个技术工,待遇并不比文思院或者军器监的设计师们更好。

    翰林图画院的画家们虽然能穿红袍官服,但不能佩戴象征实权官位的鱼袋,这规定上就限制了画家的发展空间,根本不可能步入朝堂对政事指手画脚。

    说到当朝政治情况,徐画家说的不多,但今日最后进去那位紫袍老人他倒是知道,对王汉介绍,“那是曾布,当朝右相。”

    曾布?

    王汉皱眉眯眼想了半晌,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再问:“曾布很厉害吗?我看官家都有些怕他。”

    徐画家做嘘声,东张西望,见周围无人注意他,小声道:“莫要乱说,百姓不得乱议政事,会被割舌的。”

    割舌?

    王汉愕然,不是说大宋民风开放,政治明朗,怎么还有因言获罪的?不过眼见徐画家小心,他也多个心眼,不敢大声说,小声问,并多敬徐真一杯酒。

    徐真便道:“曾布有从龙之功,股肱之臣,脾气暴躁,直言不讳,官家怕他也是正常。”

    有从龙之功?这个王汉便要问了。

    原来,哲宗驾崩,皇太后召集宰辅,问谁可以为帝。宰相章回答:按礼法而言,同母胞弟简王当立。这便是说,和哲宗同母同父的弟弟可以接过哥哥的帝位。

    但哲宗的母亲并不是太后,只是个妃子。

    皇太后便道:我无子嗣,所有皇子都是庶出。

    章又道:既然都是庶子,按长幼排序当立申王为帝。

    皇太后又说:申王有眼疾,不能为帝。想了想说:便立端王为帝吧。

    章闻言焦急,回复太后:端王行为轻佻,不可为帝。

    这里就要说了,赵佶是个浪荡子的事情各位大臣早有耳闻,神宗诸多儿子里面,就赵佶成天日鬼捣蛋不务正业,不是踢球就是泡妞,要不就是写字画画,根本没有个当帝王的样子。

    章是个有远见的人,当然不同意赵佶这样的货色当皇帝。

    但皇太后就是要选端王为帝,章为此和太后争吵,逼迫太后换人。此时曾布开口,怒斥章:“章,莫非你想以下犯上?”

    一句以下犯上,堵住章的嘴,让赵佶做了皇帝。

    故而,对赵佶而言,曾布有从龙之功,不是曾布,他也做不了皇帝,心里便有些感激他。再加上曾布脾气暴躁,说话耿直,经常当面指责赵佶某些失误,就算在朝堂上有时也不给赵佶留面子,时间久了,赵佶便有些怕曾布,实际在王汉看来,已经是讨厌了。

    王汉听的上瘾,再问徐画家,“曾布有多厉害,他以前还做过什么事?”

    徐画家却不多说,只是笑,“今日已晚,明日你可至宣德门外等我,一起做画。”

    王汉便懂了,徐画家不是个多舌之人,他在明哲保身。

    当晚王汉回家,和张氏商议三媒六聘之事自是不提。却说赵明诚今日在升平楼内一番遭遇,心灰意冷,回到家中便睡,下午饭也不吃,其母着急,多次询问都说无事。

    至夜晚,赵明诚也未和往常一样与其他文人士子去勾栏瓦肆玩耍,而是躺在床上沉思,脑中李清照模样愈发清晰,久久不散。

    至夜晚赵挺之回来,其母连忙汇报,赵挺之纳闷,唤来赵明诚询问,赵明诚如此这般一番说,当场惊呆了赵挺之。

    “竟有此等事?官家都称呼他为王家兄弟?!”而后摇头,连说不妥。

    赵明诚问,“父亲大人说不妥,是指何事?”

    赵挺之道:“君王怎可与白丁平民以兄弟相称?如此这般,成何体统?”

    赵明诚闻言失落,他还以为,父亲是有办法能让美人回心转意,没想到父亲说的是官家行为不妥。

    正灰心,赵挺之又道:“此人巧言令色又不知尊卑,实乃居心叵测意图不轨,我要告于曾相,以免其再蛊惑官家。”

    言毕出门,往曾布家去了。

    赵明诚见状,又高兴起来,不再在床上挺尸,带上随从车夫,往勾栏去会友了。

    翌日大早,天刚蒙蒙亮,王汉就到了宣德门外等候,穿着一身白袍很是显眼,来往的紫服红服官员都会撇他一眼,让他好生尴尬,想躲远些,又怕错过徐真,不躲吧,那些当官的眼光实在让人不爽。

    气的王汉心里暗生闷气,等老子以后穿了龙袍也站在这里,看你们瑟。

    等到上早朝的官员进完,徐真才和一帮绿服技术官员姗姗来迟,相比于前面那些不是骑马便是坐车的官员而言,这帮技术官就随和多了,仪态也没那么讲究,闲散的宛如鸭子散步,更有些还是一路走一路吃,像极了后世工业园里上班的那些打工仔。

    如此王汉才知道,技术官员只管干活,不管上朝,所以可以来的晚。

    徐真领着王汉进去,还被禁军拦住,说是给官家作画的,才得以放行。进入宣德门右拐,过了崇文馆,才到翰林图画院。徐真领王汉进去,里面地方不大,摆着十多个桌子,各桌都铺着宣纸,画有各种花草鱼虫。人员倒是不少,有四五十个。

    徐真收了自己桌上的半成品,重新铺开一张新的,先问王汉,玄女是何相貌。

    王汉照着后世女星林志玲的相貌给描述,先让徐真画个大概图像,也不用非得和林志玲一模一样,只要人物漂亮,给穿上一身盔甲,能把问题交代过去即可。

    徐真果然是个肖像高手,只画了三稿,便和林志玲有七分相似,王汉大喜,给予指点:“下巴,下巴再尖点,眼睛再弯点,嘴唇稍微拉长一点点。”

    徐真停了手,用古怪的眼神看王汉。

    王汉察觉到,心想是不是自己太过分,改来改去惹的徐真不高兴?

    就后世人的思维而言,艺术家创作时候最讨厌别人在旁边哔哔,王汉只怕自己话太多,让徐画家反感?

    当下赔笑,“徐评事,玄女娘娘像是官家要的,并非小弟故意为难。”

    徐真不说话,动笔便画,速度奇快,宛如神助,不要一炷香,一副古装林志玲头像便呈现在王汉面前,惊的王汉眼珠子都要掉,连声说像,像,简直一模一样。

    徐真丢了笔,质问王汉,“你确定玄女娘娘生的如此相貌?”

    王汉给予肯定,“那是自然,我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见过的人绝不会错。”

    徐真闻言闷哼,坐去条凳上喝茶,也不看王汉。

    旁边有人伸头看一眼,笑了,“呦,这不是令妹吗?徐真你画了令妹呈给官家,莫不是想和官家做亲戚?”

    令妹?

    王汉瞬间震撼,低头再看一眼,赶紧将宣纸卷起来收好,指着先前的一张,“徐评事,我记错了,玄女娘娘当是这副相貌。”

    徐真抬头看王汉,表情有所缓和,起身拿笔,轻声道:“那便如此画了,玄女娘娘穿何衣服?”

    要说宋代的画家画技,那是前后两千年的巅峰,后面的元明清画技远远比不上。此时已经有了彩色画,一般是画在家具或者是房屋顶棚,用来防虫防潮,所以大宋的画家有多半都兼职木匠。

    徐真要做九天玄女图献给皇帝,当然要画彩色图,这不仅仅是王汉的功劳,徐真画的好,他自己也会升官。

    彩色用的染料,分别有赭石,胭脂,淡墨,花青,腾黄,青蓝,牡丹红等等。这些都是自然界中的天然染料,可以相互混合变色,出来的颜色柔和自然,不像后世中油画那样过于绚烂。

    徐真做出玄女底图已经下午,再染色要到明日。王汉知道,艺术创作急不得,但此时他心里只想徐真的妹妹,生出拐心思,说此画急切,想尽快呈给官家,甚至提出,徐真若能尽快做完,给徐真黄金百两。

    王汉得了千两黄金赏赐,区区百两自然不在话下,徐真同意,便拿了底图,带王汉回家里去画。

    徐真家住在景明坊后面的巷子里,是个独门独院小二楼,家里有老太公和老母,徐真妻子王氏,王汉都一一拜见,唯独没看到徐真妹妹,让王汉心痒痒,也不好多问。

    吃完饭去作画,却是在楼上单独开了个小屋,里面摆满了纸张竹签,各类染料小桶,还有许多成品灯笼,风筝。

    王汉看的稀奇,徐真面上略有难色,道:“这是小妹平时胡闹搞出的玩意,让兄弟见笑了。”

    小妹所做?王汉立时惊讶,“令妹也会作画?可否引荐?”话出口又觉得自己过于急色,面色讪讪,补充一句,“在下虽是一介武夫,对于书法字画也有痴迷爱好。”

    徐真看王汉一眼,不回答,只是将底图铺开,准备上色,问王汉:“玄女的七彩霞衣色彩如何排布?”

    王汉闻言正色,开始胡说。

    两人作画无比投入,不知不觉过了子夜,王氏上来送了次宵夜,添了次灯油,虽然没说话,但王汉知道,她在催促自己离开。

    老实说,王汉没看到古代林志玲,心里有些不爽,早就想走了,可徐真拉着他不让走,说最后一点,不如今日画完,免得明日麻烦。

    这货是看出了王汉的心思,故意这般,不让王汉见自己妹妹。

    眼看最后一些色彩上完便大功告成,王汉听到外面有轻微声息,有人趴在窗缝偷偷往里看,登时喜悦,肯定是徐真的小妹夜半睡不着,好奇心大作,趴在窗户上偷看哥哥作画。

    当下赶紧摆出一个自认为风流倜傥的泡丝,指着画卷做指点江山状,“徐兄,此处颜色应再重些较好。”

    徐真也不反驳,他怎么说便怎么画,总算完成最后一笔,徐真放下笔,哎呀声直起腰,累的长吁。

    王汉站在画前,谦谦君子样地笑,“美,太美了,这便是真正的神女像。”

    话音刚落,房间窗户忽然打开,一声鬼哭在窗外响起,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浮现在空中,颤抖着,发出桀桀的怪笑,吓的徐真哎呀一声跌倒,撞翻了后面四五个染料盒。

    王汉也吓了一跳,但他很快醒悟,那人头是被人用鱼线掉在空中的,故意吓唬他。登时大怒,开口质问:“何方小贼装神弄鬼?”

    喊完抄起旁边一盒染料,往空中人头泼去。如此,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变成了屎黄色,桀桀的怪叫声也戛然而止。

    紧跟着,又一颗脑袋从窗户外面垂下,王汉看的真切,立时大喜,口里高叫,“老贼林灵素,老子认出你了。”

第25章 入云龙公孙胜

    之所以知道他是林灵素,是因为那贼人穿一身蓝色道袍,和林灵素那身一模一样,在这东京,王汉想不出第二个道士会鬼鬼祟祟的蒙面窥视自己,故而出口大喊,用以震慑贼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那知贼人并不慌乱,反而单手一扬,一把白灰往王汉面上扑。

    王汉经验丰富,第一时间转脸捂鼻子,同时身体向旁边跳,以免贼人趁着迷雾进来偷袭自己。

    也亏得他跳的快,贼人扬完白灰便做了个倒挂金钩垂下来,身体荡入小楼。

    王汉稀奇一声,上去便打。

    王汉作战经验丰富,上手便是杀招,先封贼人双眼。贼人双腿往前,身体却向后倒,一个铁板桥躲过,人到了书桌旁,灵活无比。

    王汉再次稀奇,心里已经知道,这贼子不是林灵素,他比林灵素高明多了。当下再次攻击,心里打定主意,管他是谁,先拿下再说。

    贼人也是个经验丰富的,眼见王汉攻来,根本不接茬,身体一矮缩进书桌下,像是瓦肆里面表演柔术的杂技演员,迅捷无比。

    王汉见状,知道他没有恶意,便停了攻击,开口询问:“哪里来的好汉?意欲何为?”

    贼子身体钻过书桌另一边,吓得那边徐真索索发抖,缩在墙角。贼人也不看他,只是上下打量王汉,而后问:“你便是玄女亲传武艺的小子?”

    王汉就笑了,已然知道,这贼人就算不是林灵素,也跟林灵素脱不了干系,不然他怎么会知道玄女传艺的事?

    当下抱个拳,朗声问:“阁下是那位好汉?说个姓名。”

    贼子冷哼一声,回道,“爷爷的姓名……”话未说完,一根毛笔就飞到他面门,原来是王汉突然发难,毛笔打前站,拳脚随后到。

    贼子躲过毛笔,抬臂格挡,只挡了两下,便知王汉双臂如铁,力大无比,不敢硬撼,开始躲闪。

    王汉这拳法便是周侗亲传的铁臂拳,乃是将全身气血灌注于双臂,使得双臂肌肉暴涨,而后捶打沙袋木桩,每日持续两个时辰,直到双臂发麻肿胀为止。如此这般连续三个月,双臂便能生出一层抗性极强的肌肉。

    说铁臂当然是夸张,但比起普通人而言,这样的臂膀肌肉组织要坚韧许多,故而在拳脚比拼中能占上风。

    很简单的道理,两人双臂相交,一个软一个硬,一个力大一个力小,谁吃亏还不是明摆着。故而周侗才能被人称为铁臂周侗。

    王汉跟了他一年多,日日锤炼不懈,双臂自然非同一般。

    眼见贼子不敢硬撼,王汉卖了个空档,留给贼人从桌后逃走的机会。结果贼人不上套,而是双手抄起桌子一把掀翻,桌上的油灯纸张染料都往王汉身上倒来。王汉一把按下桌子,再去抓贼,那厮已经绕到侧面,眼看要逃。王汉心说不好,快步移动档他去路,双臂齐出,抓他腰腹。

    贼人身子一拧躲过,却也失了重心,往下跌去。王汉赶紧用脚踢,这一脚要中,便能让他肋骨骨折,再也不能大喘气。

    未曾想,贼人也是个反应快的,眼见跌倒,第一时间双手往地上撑,眼见王汉小腿袭来,赶紧护住。即便如此,也被王汉踢了个实在,身体腾空而起,撞在墙壁上。

    王汉再次出击,却是最得意的侧身后旋踢。眼看要踢中贼人胸口,那贼身体一矮躲过,王汉一脚踹中墙壁,咔嚓声响,木制墙壁被他踢出一个窟窿。

    同时伴随着的,是少女的尖叫。

    惊心动魄间,透过墙上窟窿,王汉看到有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光着脊背迅速跑开。

    行动迅速,时间短暂,王汉没看见脸,只是借着油灯光线看到,少女身上只有一件兜肚,兜肚里面似乎有个半圆形一闪而过。

    不算多大。

    王汉来不及品味,继续攻击贼人。铁臂拳和戳脚连环步混合施展,不要三四秒贼人身上就挨了三拳,动作瞬间迟缓。眼见要被王汉拿下,贼人双臂一挥,地上彭地一声响,白烟弥漫。

    王汉大惊,连忙伸手往白烟后面抓,凭着感觉去的,因为他知道贼人这是要逃。这房间三面是墙,门在自己背后,贼人要走只有左边的窗户最合适,故而王汉伸出左臂抓。

    尽管烟雾弥漫,也给王汉抓到了对方肩膀,嘿地一声拉回来,口里叫:哪里逃。

    那烟雾也不知是什么制造,有极大的依附性,跟着人跑,本来只是地上升起蘑菇云,贼人往左跑,烟雾也跟着往左边飞,被王汉拉回来,烟雾也跟着往回飘,惹的人看不清,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个人影。

    王汉心急,右手再出,往他脸上抓,要抓掉他的面罩。

    结果对方面罩抓住,他的左手也感觉到疼,赶紧松开,那贼便裹着烟雾,像条鱼样的从窗户上跃出。

    王汉追去窗口,见那贼人如皮球样落在地面,先是滚一滚,又舒展开,再多跑两步,上了门墙,越墙而去。

    这个过程中,他身上始终冒着烟雾,让人看不清他的样貌。

    王汉本来想追下去,可是他的脚痛的厉害,是昨天被林灵素的拂尘伤了,燎泡上虽然抹了药,但还是痛,贸然追下去,未必追得到。另外,他的手也被贼人割伤,幸好缩的快,伤口不深,若不然这回便吃了大亏。

    此番争斗厉害,惊醒了徐家所有人,徐太公拿着油灯上来看,询问发生何事。

    王汉给予解释,“是个小毛贼,想来偷东西,被我打跑了。”

    再看书桌上,王汉都能悔死,好不容易做好的九天玄女图,只剩了个脑袋。当下气的哎呦,坐在地上抓头。

    徐真也叹气,却又无奈。

    谁能预料到,半夜里有贼人上门?

    王汉手掌在渗血,徐真的妻子王氏见状,出口提醒,说伤口需要看大夫。王汉捏着伤口,四下里寻找包扎物,没个合适的,开口问:“嫂嫂可有不用的手帕之类。”

    王氏便往楼下走,“奴家寻于你。”

    这时外面有个脆生生的女音回答,“我这里有一条,你若不嫌弃,可拿去用。”

    声音软绵绵的好听,瞬间抓了王汉的心,已经知道这是谁,连忙回复:“如此甚好。”

    门口人影一闪,眉清目秀的徐家妹子出现,瞬间夺走了王汉的魂。

    不能说完全一模一样,但基本神韵有九分神似,是个少女版的林志玲。

    并不是说王汉多好色,这纯属心理作用。想想看,这茫茫大宋朝,就王汉孤零零一个穿越者,连个老乡都没有,有个啥心事也不知跟谁说,突然间有个面熟的老乡出现,那该是何等的欣喜。

    就算知道她不是自己老乡,那也可以当做替代品,闲时用来慰藉下这颗漂泊游子的心,也是极好的。

    眼见王汉瞪着自己妹妹目不转睛,徐真一声咳嗽,才把王汉从失神中惊醒,恭恭敬敬对着妹子一礼,谢谢小娘子。

    小娘子低头羞涩,也不看,只是把手中香帕递与他,又速速离去。

    她肯定看见我了。

    王汉心热了,笃定地想,刚才墙上那个窟窿,他看见了小娘子,小娘子也看见了他。古人有这个讲究,非礼勿视,视了就要负责任。小娘子没穿衣服的样子被自己看见,所以小娘子送了块手帕过来,是要让他负责哩。

    王汉很高兴,并打定主意,这个责任他负了。

    后面徐真再次咳嗽,王汉便反应过来,眼下画也毁了,只能再重新画过,今晚这般却是打扰了,告辞。

    徐真送他出门,这货到门口还不舍得走,腆着脸问,“徐评事,敢多问一句,令妹芳名?”

    徐真闻言黑了脸,语气沉重地回绝,“王家兄弟,李大才女可是在等着你呢。”说完关门。

    王汉碰一鼻子灰,却是不服,心里兀自道:可以一夫多妻的呀,这有什么?

    刚从巷子口出来,王汉就被一班禁军围住,各自凶神恶煞,问他怎么回事,手上为何受伤。

    王汉回答,刚才这巷子里有个毛贼,要抢钱,跟他打了一场,浑身冒着烟跑了,还问对方,“你们巡夜可曾看到?有个人浑身冒烟,就从这巷子里逃的。”

    一干人面面相觑,而后态度客气起来,对王汉抱拳,“既是壮士打走了贼人,且随我等回府衙一趟,做个记录。”

    王汉就纳闷了,“记录什么?”

    带头的领队道:“那贼人近来连番作案,是个大盗,所盗人家皆是大户,府尹张大人接到好几番通报,命我等限期捉其归案。”

    还是个大盗!

    王汉回答:“做记录可以,但先容我包扎伤口。”

    领队同意,那是自然。而后前面带领,指引王汉就近包扎。

    赶路途中王汉询问,“贼人是什么来路,居然惊动开封府?”

    领队回答:“听说是个会妖术的道士,随风而来,随风而去,他盗过的地方,现场没有任何踪迹,但财物总会不翼而飞,故而作案十多起,只被发现过一次。”后面又补充,“壮士此番是第二次。”

    只被发现一次?!

    那就厉害了。

    王汉再问,“是何人发现,在何处发现?”他如此问,也是想多掌握资料,以方便锁定这贼人。

    领队回答:“是开封府防御使宣郡马发现的,还未交手,贼人便化作一道白烟逃了。”

    化作一道白烟逃了?!

    王汉闻言想笑,这些古人也有趣,总算知道历史上记载的那些神棍是如何产生的了。

    见王汉笑,旁边又有个军汉补充,“听人言,贼人在江湖上还有个绰号,唤作入云龙。”

    “入云龙公孙胜?!”王汉瞬间激动,脱口而出。

第26章 丑郡马宣赞(求推荐)

    要说别人王汉或许迷糊,但这入云龙公孙胜的名声可就太响了,因为他是梁山里面为数不多会法术的高手,会呼风唤雨,能腾云驾雾,还会五雷天罡正法。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想到这里王汉就要笑了,所谓的腾云驾雾,恐怕就是他能冒着一身白烟到处乱窜,古人见识少,还以为他是驾云走了。

    至于五雷天罡正法,王汉估计也跟林灵素的雷电法术相差无几,尤其想到,先前入云龙曾问过自己,是否玄女亲传武艺的小子。

    那线索就很明朗了,入云龙公孙胜和林灵素是一伙的。

    旁边带路的禁军领队听王汉说出入云龙公孙胜的名字,很是惊讶,慌忙问:“壮士认识他?”

    王汉道:“我不认识,但我听人说过,知道他的底细,我说出来,就怕你们不敢抓。”

    说的众军汉面面相觑,领队询问,“壮士何出此言?”

    王汉呵呵,“那贼人能腾云驾雾,可放雷电法术,来无影去无踪,有这样本事的人,你们好好想想,东京有几个?”

    众军汉依然一脸茫然,领队弯腰拱手,“请壮士明示。”

    王汉哎呀一声,“真笨,道士林灵素呀,那道士就会呼风唤雨,腾云驾雾,也能放五法天罡雷,很明显,和入云龙同出一门,抓了他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领队这才了然,在这东京城内当差,三教九流都能知道一些,林灵素道长的大名也有所耳闻,只是没有王汉这般大胆,怀疑贼人怀疑到皇宫里去。

    要知道,林灵素眼下得宠,皇帝特意在皇宫里修建一座神宵宫,来供林灵素居住。他们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去皇宫里要人。

    当下只能要求王汉,一起去府衙走一趟,面见上官。

    王汉找了药铺包扎完手上伤口,脚底板实在是疼,脱了靴子给众人看,“这是我和林灵素比武,他用雷电给我留下的,奶奶的,也多亏是我,换了别人,只怕一道雷早就给劈死了。”

    众军汉都捏着鼻子参观,看完纷纷惊恐,领队神色更是恭敬,“敢问英雄高姓大名?”

    王汉呵呵,“别客气,我姓王名汉,就在前面小御街住,对了,开封府有位刘瑾你们可认识?”

    众人点头,领队回答,“刘瑾刘都头,时常一起吃酒。”

    “这就巧了。”王汉笑道,“我和他一起在御拳馆学的艺,他的相扑术还是跟我学的呢。”

    众人这才恍然,原来面前的好汉大有来头,纷纷拱手,原来是自己人,那便好说多了。

    王汉又问领队姓名,说是叫张彪,是个捕头,便记下姓名,又说了自己家详细地址,今晚府衙便不去了,脚疼。贼人的信息也就这么多,只管去问林灵素,若是你们府尹张大人有这个魄力,倒不用怕他施妖法,我可以同去捉拿。若是没有魄力入皇城拿人,便罢了。

    至于入云龙公孙胜,王汉讲的明白,“那厮吃了我几拳,十天半个月内不会再出来作案,你们别寻了,寻也寻不到。”

    有那好奇的便问:“王汉兄弟一拳有多少力气?”

    王汉呵呵回应,“问问你们刘都头便知,他可吃过我不少老拳。”

    众人都笑,而后作别,分别前各自有言,日后便是兄弟,有用得着的地方只管开口。

    却说王汉辞别巡逻禁军,回到家里,母亲张氏还未睡,点着油灯等他,听见敲门,还要隔着门问是谁,听见是王汉的声音才肯开门。

    王汉进门,张氏便问个不停,吃饭了吗?腹中可还饥饿?脚还痛吗?

    王汉脚痛,白日里都是各种坚持忍耐,晚上见到亲娘便忍不住了,坐在椅子上哎呦哎呦叫唤。

    张氏烧了热水给他洗,洗完用酒来擦,把那些脓疱黄血都擦去,而后重新上药,劝道:“宝儿,明日千万在家歇着,有天大的事情,也不急于一两日,等伤养好再办。”

    王汉应了,眼见张氏抱着自己的脚,眼里万分慈爱,王汉心静,只觉得幸福,想了想开口,“母亲,孩儿马上大婚,你也该升级为老夫人,日后家中里外琐事便不要做了,寻两个丫头回来帮手。”

    张氏笑道:“哪里受用得起,家中琐事又不多,我自己能做。”

    王汉道:“我知你能做,可是等到李家大姐过门,你若做那些琐事,让她怎么办?难不成,让婆婆去伺候媳妇?”

    张氏道:“那倒不用,她嫁过来,必然会带有丫鬟,都是贴己的,知根知底,哪里还需要再寻他人。”

    如此说王汉也无奈,张氏是丫鬟出身,从来都是伺候人,从来没享过福,让她当老夫人,她根本不习惯。也或许,是想多给儿子攒点钱。

    再说,张氏虽然是母亲,其实年龄并不大,才三十四岁,她十七岁时候生的王汉。

    对于王汉的父亲是谁,王汉问过两次,张氏都是垂泪,却从来不说,王汉也不再问了,管他谁是谁,反正自己是个外来户。眼下对张氏好,纯粹是感谢张氏给了自己一副强壮的身体。

    对于古人的身体,就王汉使用这两年多的情况来看,感觉古人的身体组织比千年后的人要好。搁在千年后,王汉很少见有人能双手各抓三十斤石锁抛着玩的,但在宋朝,能把三十斤石锁抛着玩的人大有人在。

    另外,古人的运动神经普遍要比后人发达,肌肉纤维组织也更强韧,跳的更高也跑的更快,力气也更大。这不仅仅是因为古人更注重劳作锻炼身体的结果,可能和古人的饮食习惯和生活方式也有关系。

    古人的食物虽然没有后世的花样多,但都是纯天然无污染。虽然食物粗鄙,不精细,但古人的胃消化起来毫无压力。

    用牛比例,牛吃枣刺像啃甘蔗,人类那个敢啃枣刺?

    用猿猴比例,猴子吃的肯定没有人类好,但猴子跳的更高,跑的更快,反应更敏捷。

    王汉就在想,如果人真的是从猿猴进化而来,那么论起单体素质,古人完爆后人,因为时间越往后,人类退化越厉害。另外还有个重要因素,王汉不知道准不准确。

    便是,古人普遍生育早,乃是在父母身体素质处于人生最巅峰时期所产生的后代,基因便比衰老时期的更健康?

    王汉不懂生物遗传,只是纯属瞎猜,猜着猜着,思绪便转到生儿育女的问题上。周侗说最好的武师便是一生不近女人,保持童子身,方能立于不败。

    王汉虽然不赞同这句话,但过早的进入夫妻生活,确实对身体有害。自己眼下才十六周岁刚过,搁在后世还是个无忧无虑的高中生呢,眼下却要大婚,大婚之后要生仔,那么这个问题必须要慎重考虑了。

    是一天三四次呢?还是三四天一次?这是个问题。真头痛。

    翌日大早,媒婆便来登门,打扮的花枝招展,跟张氏一番讨论,置办各种聘礼,找了两个挑子,带着王汉,前去李家提亲。

    眼下有皇帝的赏金,结婚各项便不是问题,去了李家,也只是走个过场,一顿茶点吃完,便订了日期,也不知是张氏的主意,还是媒婆看出了李清照恨嫁,把日期拼命往前挪,挪到二十天后。

    李家还同意了。

    接下来这段日子,李清照便待字闺中,不能踏出闺房一步,等待穿上嫁衣的那天。

    也是从此刻起,王汉便正式成为李格非的女婿。同时王汉也了解到,李清照还有位同父异母的弟弟叫李,现年不过八岁。另外还知道,李清照的继母是神宗年间宰相王的女儿,而王还有个女儿嫁给了当朝的翰林学士郑居中,另外王还有三个儿子也在朝堂做官。

    换句话说,李清照家庭背景那是相当牛的,朝中有四五个官员都是亲戚。

    从李家出来,谢过媒婆,王汉又带了黄金百两,步行去景明坊找徐真家里,依着昨日的诺言,送上黄金。

    徐真还未回家,是徐太公招待的,见到王汉送来黄金,很是吃惊。屏风后面的徐小妹也探头出来看,见王汉看她,面色绯红,连忙缩头回去。

    徐真不在,王汉不好多留,闲谈两句,起身告辞。

    徐太公送他至家门口,王汉忽然发问:“敢问太公,令嫒年岁几何,唤何名字?”

    搁在大宋朝,一般而言,男子是不方便问别人姑娘名字年龄的,都是媒婆来问。像王汉这种脸皮厚到极点的,也是有。

    徐太公活了几十年,也见过几个厚脸皮,本想拒绝,又见王汉才送来黄金百两,便给答了,“小女徐有容,年方十五。”

    王汉拱手微笑,告辞。心里却道:十五啊,有些小哦。

    刚从徐家出来没几步,有个身材高大的军汉和王汉擦肩而过,生的器宇轩昂,威风凛凛,走路龙行虎步,有股子威武气势,让王汉心里敬佩,不免回头多看两眼。

    竟然发现,那汉子去了徐家大门,上前便敲。

    里面徐太公问是谁,汉子朗声回答:是我。

    跟着门开,徐太公的手才缩回去,里面徐有容的脑袋伸出来,冲着大汉甜甜的笑,“可有给我带来什么礼物?”

    那汉子呵呵笑,伸手捏了徐有容的鼻头,大步向里去了。

    这一刻,王汉的心宛如针扎,痛的半晌缓不过劲。最后擦了把鼻子,灰溜溜地回了。走到巷子口,遇到徐真回来,两人打招呼。

    王汉还不死心,询问徐真,“徐评事,家里可还有兄长?”

    徐真不解王汉用意,茫然回答:“老爹只有我一子。”

    王汉便不再问,冲徐真笑笑,“赠金已经送去家中,还望徐评事尽快。”

    辞别徐真,王汉闷闷不乐地回到家中,准备早睡。不料张氏迎上来,表情惶恐,“宝儿,今日有个面貌凶狠的差人来家中寻你,说是开封府公差,你可知他寻你是何事?”

    开封府公差?

    王汉皱眉思索,难道是刘瑾?想着便问张氏:“他生的什么模样?”

    张氏惶恐,不知如何描述,想了想回答:“生的丑陋,面如锅底,鼻孔朝天,卷发赤须,高有八尺。”

    如此一番说,王汉便懂了,“我知道他,是丑郡马宣赞。”说完自己拍脑瓜,看这脑子,昨晚刘瑾提过一句,说入云龙公孙胜到处作案未被人发现,唯独被防御使宣郡马看到过,想来那宣赞今日来找自己,也是来打听公孙胜之事。

    说到这宣赞,那可是东京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包括皇帝赵佶,也听过宣赞大名。

    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丑,而且是巨丑。

    丑还不说了,他还是皇亲国戚。

    话说那还是哲宗年间,赵佶还不是皇帝,当时大宋和辽国差点干仗,便是因为西夏那点事。

    却说那时西路军和西夏打仗,西路军胜,西夏要求和,而当时朝廷宰相是章,是非常有名的鹰派人士,坚决不和,让西路军继续打,把西夏往死里整。西夏无奈,向辽国求助,希望辽国在中间说和。

    辽国便派了特使和大宋谈判,要求大宋停火。当时谈判桌上章很不给辽国特使面子,说西夏言而无信,总是打了和,和了打,赐币也没少给,总是骚扰大宋边关,这次说什么都不听,必须打残打死。

    辽国说章你不给面子,立即大军压境。

    章也不怕,来就来,谁怕谁。并且交代边关守将,只要辽国越线,立即开战。

    辽国特使谈判不下,陷入僵局,按照辽国人的尿性,这时候便要请出高手在东京摆擂台,以炫耀国威。可这时候周侗坐镇御拳馆,辽国哪里敢派人摆擂台,他敢摆,连一天都抗不过就要被人打死,这时候或许都不用周侗出手,他大徒弟二徒弟都在呢。

    辽国怎么办,他们不在东京摆擂台,在军中摆擂台,而且不比平地功夫,比的是马上功夫,且无规则限制,只要能将对方弄下马便是赢。东京戍卫禁军派人迎战,结果被辽国高手连续射杀七人。

    如此结果让宋将难堪,却无可奈何,概因敌方马术箭术均是顶尖,再派人上也是白送。适逢燕王赵景也在场,愤而发话,谁能射杀贼将,便招为郡马。

    郡马,便是郡主的丈夫。

    此话一出,步军中有小卒挺身而出,声称自己能将贼将击杀,信誓旦旦,言之凿凿。

    燕王为国增光心切,也没注意小卒外貌,便让他去了。

    此人便是宣赞,虽然是步军,马上功夫也是一流,上去跟辽将对射连珠箭,竟然棋高一招,敌将连射三支箭,他却能连射四支,前面三支都在空中相碰,第四支却穿过敌将喉咙。

    仅仅是如此也不算完,后面辽国也派出三人来战,均被宣赞射杀。如此,才算挣回大宋面子,让辽国大军不敢越境。

    当然,辽国大军不越境是因为宋同意跟西夏讲和,只是老百姓们更喜欢听另外一个版本。

    却说宣赞斗赢了辽将,为大宋增光,燕王赵景也兑现了诺言,招宣赞为郡马。

    可惜,宣赞实在太丑,丑到让郡主无法下口的地步,竟然在新婚之夜自缢而死。如此,整个东京便知道了丑郡马宣赞之名。

    说起来,此事都过了快十年,怕是大部分人都忘了,王汉也是在狗肉馆听好汉闲聊才得知,也不知道,这宣赞来找自己是个什么意思。

第27章 曾相动怒(求推荐)

    王汉感觉历史跟自己开了个玩笑。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张氏说宣赞面如锅底,鼻孔朝天,卷发赤须,高八尺,这形象在王汉想象中应该是黑炭样的脸上长了个猪鼻子,同时还有卷毛头,并且个子很高。而后世影视剧里的宣赞多是往脸上贴块疤,或者是弄成火烧样的燎泡,看上去很丑的样子。

    但真正的宣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真正的宣赞站在王汉面前,王汉恍惚了半晌都没缓过劲,满脑子都在想一个问题,中原大地什么时候来的非洲野人?

    没错,宣赞丑,不是一般中原人心里想的那种丑,他从根本上就是另外一个人种,他不仅仅是脸黑,他全身都黑,只有笑的时候牙白。

    卷头发?黑人有几个头发不卷的?而在王汉印象中黑人头发多是黑色,可宣赞的头发却带着些红,不仅仅是头发红,他的络腮胡也红,护胸毛也是红色。

    高是真高,站着比王汉高一个多脑袋,居高临下地看王汉,两只鼻孔硕大无比,这不正是张氏所言的鼻孔朝天?

    不但高,他还肥胖,目测体重二百斤往上,臃肿邋遢。

    他还说着标准的东京官话,“敢问小哥,可是御拳馆首席弟子王汉?”

    王汉呆呆地看着对方,拱拱手,“正是小弟,哥哥可是东京闻名的……”后面的话没好意思说,总不能当别人面说他丑。

    结果宣赞自己说了,“没错,某家便是丑郡马宣赞。”

    王汉有些恍惚,差点没站稳,缓过劲来让宣赞进屋坐。

    进去屋内倒好茶,王汉问的第一个问题是,“郡马哥哥家乡何处?”

    宣赞用他的鱼泡眼平静地看着王汉,回答说:“蒲东。”

    蒲东,便是后世山西运城,据说是关老爷的家乡。

    宣赞说自己家乡蒲东,并且说一口标准的东京官话,显然是从娘胎里开始便生活在这片大地,很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外来人种。

    难怪郡主会在新婚之夜自缢而亡,因为宣赞的丑已经超越了中原大地人类的想象,达到鬼的标准。

    这不是王汉乱说,千年后八国联军入侵,中原人不就把他们称为洋鬼吗?

    至于宣赞的来历,王汉认为,可能是被大食贩卖或者是从吕宋群岛一带乘船而来。要知道,从晋唐时候起,中原大地便出现了许多色目人,异色人,当时他们将黑皮肤的人称为昆仑奴。

    王汉曾经看过一本小说,讲的是大唐李卫公,里面有提到昆仑奴,说昆仑奴来自于东南亚地区的矮种黑人,他们皮肤如漆,但四肢修长,体质极佳,不惧寒冷,不畏病痛,能跑善跳,善于游泳和造船。

    昆仑奴是富豪家里养的宠物,寻常老百姓见不到,妓馆里常常会养一两个昆仑奴,如果有客人需要歌伎上门服务,就让昆仑奴背着歌伎送过去,等客人用完,再给背回来。

    王汉看的是野史,当不得真,但野史也有一半是真的,那便是,中原大地自唐开始就已经有黑奴出现了。

    要说航海技术,唐代扶桑就派了遣唐使来学习儒家文化,这说明当时的造船技术已经足够维持远洋运输。

    更何况,非洲和亚洲只隔着一条苏伊士运河,还是人工开的,完全可以从陆地上过来。

    想到这些,王汉为赵景的女儿感觉到悲哀,初听丑郡马的故事王汉认为是郡主矫情,男人再丑再老,晚上关了灯还不是一样?这大宋朝多少年了,都是十六小娘配五十老狼。

    别的不提,十多年前苏轼曾做过一首诗: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讲的是他的好友张先八十岁还娶了个十八岁的小妾,并且小妾很争气地给他生了两男一女,在张先死的时候小妾还哭的死去活来。

    还有王汉的未来岳丈李格非,李格非四十岁时候生了女儿李清照,不多久妻子病故,四十五岁又续弦,娶的是宰相家里十六岁的女儿,人家也没说什么,还不是照样给李格非生了个儿子。

    怎么到了郡主这里就不行了?居然会在新婚夜里寻死。更何况,郡马还是为大宋增光的大英雄,那点配不上她?

    直到王汉亲眼见到宣赞,便打消了对郡主的误解。

    不是郡主矫情,而是宣赞这副模样,在老实巴交的汉家儿女眼里,那根本不能称之为人,相貌已经不能用简单个丑来形容,他不光是脸黑,脖子也黑,胸膛皮肤也黑,更何况不可描述有多狰狞可怖,身矫肉贵的郡主哪里能接受?

    就这点而言,王汉认为郡主比后世的脑残女们要强多了。

    嗯,以后若是登了大宝,千万记得给郡主追封个高规格称号。

    想通这些,同时也想通了宣赞明明一身好武艺好背景,却只能在东京挂个闲职的原因。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没人愿意待见他,何况还死了郡主。

    当下稳了心神,两人喝茶,宣赞放了杯子,开门见山,“听说王家兄弟跟那个妖道交过手?知道他的底细?”

    说的王汉心里稀奇,难道自己说的话张彪没带回去?是了,张彪自知惹不起林灵素,故而将此事隐瞒不说。

    那自己要不要告诉宣赞?

    王汉自忖,那晚把火往林灵素身上引,主要是刚跟道士打过一场,心里对道士有气。眼下过了两日,再回头看自己和林灵素,似乎没多大仇怨,不过是自己吹了个牛,林灵素暗地里想拆台,结果没拆掉。

    再有,那晚入云龙出现,对自己似乎也无敌意,不然当晚的战斗情景就是另一种场面了,包括最后入云龙划伤自己的手掌,也是轻微警示,若是真要自己性命,他便该趁着烟雾往自己胸口来一刀。

    想到此,王汉回答:“是交过手,贼道妖法有些厉害,实在难以对付。”说着举起手掌给宣赞看,“喏,这便是妖道留下的,我蒙着眼胡乱打了他几拳,也不知他有没有受伤,化作一股烟走了。”

    宣赞眼睛眨巴着,“是怎么逃的?往哪里逃了?天上还是地下?”

    王汉回答:“却是不知,他从二楼窗户飞出,我只看到一股烟,等烟雾散尽,人已经不见了。”

    宣赞闻言砸桌面,“此獠实在狡猾,这一月来,已经作案十余起。”又问,“听言你知道他的底细?”

    王汉回答:“前几日我和林灵素道长也演练过一场,灵素道长会放雷电法术,我便想,既然都是道士,问问灵素道长兴许有线索。”

    宣赞点头,“说的极是。”说完伸手摸杯子,喝茶,喝完抬眼看屋外,面上表情显然是闲的蛋疼,忽然问王汉,“听闻王家兄弟已经得了周侗真传,一身拳脚功夫御拳馆无人能敌?”

    王汉立即摆手,“不行不行,都是谣传,御拳馆内能胜我者不下两只巴掌。”

    宣赞咧嘴笑,“兄弟谦虚了,习武之人不该如此,来,某家今日寻你,一是打听妖道下落,二便是想跟兄弟讨教几招。”

    王汉闻言无奈,却也激起斗志,想看看,这梁山排名四十的宣赞有几斤几两。当下放了杯子,口里爽朗道:“如此便陪哥哥玩耍一番。”

    宣赞大喜,起身向外,在院子里站定,问王汉,“兄弟最拿手的是什么?”

    王汉笑答:“既然是玩耍,当玩相扑娱乐。”

    宣赞点头,“如此最好。”

    宋朝的相扑和后世东瀛的相扑完全不同,宋朝相扑目的是把对手摔倒,可以拳打脚踢,但不许抓对方腰带,更不能对裆部进行攻击或者使用暗器兵刃,其他招数自行发挥,一般是五倒三胜。既:在相扑中,如果有一方连续被摔倒三次,便会被宣布为输。

    这项运动流传到后世,分别被东瀛相扑,印度摔跤,以色列马伽术分化。

    周侗之所以传授王汉相扑,是因为相扑是大宋民间流传最广参与人数最多的社会活动。自王安石改革起,大宋民间鼓励养马,保甲法又鼓励百姓习武,大宋早就走在了尚武强军的路上,但大家都是宋人,相互比拼不能拼命,相扑术便应运而生。

    常玩相扑术,能强身健体,一旦遇到战事,规则稍微改动,可以用兵刃,可以踢裆,那便成了杀人技。

    故而,在大宋国土,无论是民间还是城市,到处都修建了瓦肆,就是专门用来观看相扑比赛的地方,每到夜晚人头攒动,为自己喜欢的相扑高手摇旗呐喊。

    就朝中大臣而言,八成以上年轻时候都学过几手相扑,所谓的文弱大宋,远不是后世人眼里想的那样文弱。

    再说王汉的相扑术,那是真正得了周侗真传,各种推拉晃闪黏跌翻滚虚虚实实让对手无从摸清,尤其后来还学会了醉八仙,更会各种假动作。他生的本就双臂力大,下盘稳固,是个天生的摔跤手,自然成为御拳馆一霸。出得拳馆来,还未跟人摔过,今日遇到宣赞,便要好好玩耍一番。

    两人初一接手,各自试探力量虚实,而后开始使手段,三五次推拉,宣赞便跌了一跤,王汉哈哈大笑。宣赞不服,再来,又被王汉摔了一跤。斗出了真火,宣赞脱了衣服,露出黑黝黝鼓囊囊的腱子肉,胸口一层赤红卷曲的护心毛,外观极其恶心丑陋,身上还散发出某种臭味,王汉被恶心坏了,赶紧卖个空档,被宣赞扛起过肩摔,赢回一局。

    那宣赞高兴的像个二百斤的孩子样,手舞足蹈。王汉则坐去一旁大喘气,心里后悔,早知不该答应跟他玩耍。

    如此宣赞并不满足,又玩了几番,王汉尽量忍耐,摔了他几次,幸好张氏招呼他们吃饭,王汉才得以解脱。

    饭吃完,宣赞搂着王汉肩膀,“王家兄弟,某家许久都未如此快活,今日遇到你,乃是人生一大幸事。”

    王汉虚伪回应:“我也是如此想法。”

    宣赞大喜,“如此便好,你这兄弟,值得交往。”

    眼见宣赞吃完饭还不走,王汉疑惑,心里暗忖,怕是这丑郡马平时没有什么朋友,好不容易遇到个不讨厌他的,缠着不放了?

    如此想着,带宣赞去外面玩耍,两人逛逛景明坊夜市,看看东西榆林巷,而后别过。

    翌日大早,那宣赞果然又来了,手里提着两条大鱼,说是早市上刚弄来的新鲜货,又拿了一包阿胶,说是得知王汉脚上有伤,从燕王府里求来的上好药。

    张氏闻言感谢,王汉心肝儿却是一颤,糟了,这丑郡马果然缠着自己了。

    说也无奈,宣赞一身好武艺,又能射的连珠箭,原本能在军中谋个好差事,却因为郡主嫌弃他丑含恨而死,燕王恶他,大家都嫌弃,最后落得了个防御使保义的闲职,属于每月有俸拿却无具体职务的工作,只能在外面闲逛。

    又因为丑,体味重,没人愿意搭理他。

    除去宣赞黑丑,他还是天生的六指,左右手一共十二个指头,这便是为什么别人的连珠箭是三支,而他却能一次放四支,因为他比别人多根手指,自然也能多夹一根箭。

    王汉不讨厌这黑鬼,尽管他有些话痨,但一身功夫确实不赖,日后难免用得上。王汉甚至都在想,将来做大了,国家版图往西扩展,要不要弄一支全部是昆仑奴组成的军队?

    跟宣赞一起厮混了几日,宫里忽然派了小太监出来寻找王汉,说是徐真的九天玄女图已经做好呈上去,官家看后大喜,此番要召王汉入宫领赏。

    王汉大喜,对宣赞道:“郡马哥哥,怕是小弟也要做官了。”说完慌慌忙忙换衣服,整理干净,跟着小太监去了。

    此番去皇宫,则是走的东华门,抄的近道往文德殿去。路上王汉问小太监,“官家看完玄女图是何表情?说过什么?”

    小太监答:“自然是大喜。”而后详细一番说,却把王汉给说愣了。

    原来,早在徐真呈献玄女图前几日,道长林灵素也送了一副卷轴给官家,并说:先不要打开看,等到王汉的玄女图绘好,一起打开看。

    就说这事神不神,等到徐真送上玄女图,赵佶打开,奇妙的事情发生了,两张玄女图上的玄女,除去穿戴衣服不同,模样表情竟然是一模一样。

    官家大喜,要让大臣们都来看,真正的天降福瑞,合该大宋当兴。

    小太监说的激动,王汉却沉了脸,心里暗骂:老狐狸林灵素,占便宜占到老子头上。

    这事不用脑袋想都知道怎么回事,肯定是那晚入云龙看过徐真做好的画像,回去告诉林灵素,林灵素便做了一副一模一样的画来糊弄皇上。这样在皇帝看来,林灵素和自己所见的玄女娘娘是同一人,便会更加相信世间有鬼神之说。

    贼道,真的是贼道。

    刚到文德殿门口,却见殿内呼拉拉出来一大批臣子,各自神色惶惶,如丧家犬。

    其中王汉还看到了自己的岳丈李格非,低着头提着袍子,一路走一路摇头。

    后面人堆里还混着身穿绿袍的徐真,王汉上去一把拉住,“徐评事,却是如何?”

    徐真见是王汉,哀叹一声,“曾相动怒了。”再问他因何动怒,却是不说,而是反问王汉,“你可曾见过我那半张玄女图?”

    王汉不懂,“什么半张?”

    徐真道:“便是那晚被你毁掉的半张,只剩下玄女相貌的那张。”

    王汉双手一拍,明白了,“那半张不见了?所以现在林灵素有一张一模一样的?”

    徐真点头,面上则是惶恐,压低声音道:“此番已然闹到如此地步,千万不要再节外生枝,被曾相知道两幅画都是出自我手,要死人的。”

    王汉连连点头,“我自晓得。”

    徐真拱拱手,快速离去,留下一句,“谨言慎行,好自为之。”

    如此说,让王汉心里没底,有些发慌。愣是不明白,这大宋朝堂是怎么回事,听上去,似乎大家都很怕那个丞相?

    他在文德殿外等,小太监进去通报,不知道赵佶说的什么,王汉就听到似乎有几个声音在吵,争辩,语速都快,情绪都激动,似乎是什么事决策不下,之乎者也说了一大堆,王汉听的不太清,唯独最后一句,有个威严的男人说话:便喊他入来问问,看看他到底懂些什么。

    听的王汉心肝儿颤,已然感觉到,此番入去,怕不是什么好事。

第28章 金枪手徐宁(求推荐)

    进去文德殿,里面除了官家,还有六七位大臣,都穿紫袍官服,老者居多,都看着王汉,表情各异。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王汉只认识其中一位,便是“白眉鹰王”曾布,其他几位都没见过。

    眼见几位大员用看贼样的目光看自己,王汉心里有些发虚,但也不怯,上前对官家行礼,且看官家如何说。

    赵佶坐在案后,表情严肃,对案前众位大臣道:“此人便是玄女亲传武艺的王汉,你们有什么不解的,问他便是。”

    先是右手的紫袍中年文官开口,问王汉:“听闻玄女传你兵法,能为大宋开疆拓土,是也不是?”

    王汉回个喏,正是。

    中年文官一声笑,“如此便好,那我问你,当前我西路平夏城被西夏军三万人马围困,城内尚有四千守军,你带五千骑兵,该如何解围?”

    王汉瞬间懵逼,这算什么问题?这叫人怎么回答?想着要骂人,奶奶的,还真给自己猜对了,此番进入大殿,果然不是好事。

    打仗这种事,并不是简简单单给出三两个条件就能推演,那得结合天时地利兵员素质武器状态等等一起,这简单两句话,叫人怎么回答?

    王汉为难,如实回答:“我不知道,要亲临战场才知如何应对为最佳。”

    中年文官嘴角上扬,转脸看向其他人,摊开双手,无言的嘲笑。其他几人都是摇头,连带官家赵佶都有些发窘,却也没说什么。

    缘由为何?乃是哲宗年间平夏城被困,秦州观察使折克行带了四千骑兵解围,用的是个拖字决。折克行发信城内,说援军就在城外,欲和城内守军内外夹击,城内守军士气大增,原本守不住的城,愣是拖了三日。西夏久攻不下,身心疲惫,刚要休整,折克行带人冲杀,大败西夏。

    此战极为经典,打的是个心理战,算是教科书级别的战例,此时拿出来提问王汉,便是考究王汉对兵法的掌握。按照众人所想,王汉既然是玄女亲传兵书武艺,对此类战例自然不在话下,结果王汉说个不知道,搞的赵佶也尴尬,心里怪王汉,这么经典的大胜案例怎么会没听过呢?

    这便是纸上谈兵和实战良将的区别,但王汉的回答却也没错,一个将军有一个将军的打法,具体如何操对应,还是得亲临战场才能得出最佳方案。

    眼见王汉对兵法一事并不了解,排在第二位的文官开口,问王汉,“听闻你能十年内扫平辽金?”

    这个不是王汉吹牛,那是有真正实力的,当下傲然回答,“慢则十年,快则五年。”

    周围爆出一片哄笑,连不苟言笑的曾布,也被王汉的豪言壮语感染,嘴角咧开。

    等笑完了,那文官点头,再问:“那我问你,你可知我大宋多少军马,辽又多少军马,金又多少军马?我朝和辽之间,两军优劣各在何处?”

    王汉黑脸,暗骂自己愚蠢,前面第一个老匹夫开口便知道他们是要刁难自己,还不自知,跌入他们圈套。当下郁闷,却也不怯,想了想答:“玄女传我的兵书,内里记载的战术战法皆是你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不能用你们当前的见识来揣摩。”

    这是王汉心里有气,当面反击,暗讽一伙文官见识少。同时也激发对方的好胜心,皇帝在当面,他们想要顾全面皮,必须要用道理让自己屈服,这样自己便能全身而退,从而狠打对方面皮。

    “哦?”

    曾布终于开口,面上阴沉,声音沉稳,“可是你说的,火炮战术?”

    王汉不卑不亢,“正是。”

    “唔,我听闻,你的火炮长三丈,重三千斤。”

    “正是。”

    “那我问你,如此沉重之物,如何运输?”

    “炮有轮子。”

    “轮子?”曾布要笑哭,“何种轮子可长途跋涉运载三千斤?你可知道夏辽两国骑兵有多快?你的炮又能几发?威力又是多大?弹丸制造是否简单高效?需要几人合作发射?这些问题你可都想过?可都知道?”

    王汉心里不爽,正要开口回复,却见曾布猛然变脸,做狮子怒吼状,大声呵斥:“好你个大胆狂徒!不知天高地厚的黄口小儿!礼义廉耻都未认全,也敢假借鬼神之名招摇撞骗,信口雌黄,你该当何罪?”

    曾布一番吼,真个是山川崩裂雷霆震怒,尤其是两根眉毛上下抖动,为他增添了许多气势。

    此番呵斥,不仅仅是骂王汉,连带赵佶也一并批评,说王汉招摇撞骗,便是说赵佶脑子幼稚,容易上当。

    这一吼,也让王汉看出,赵佶当真是个怂包软蛋,连自己家里的臣子都管不住,又怎么能管理好大宋江山?同时还能看出,曾布是身居高位太久,都忘了自己身份,当着众人如此不留官家情面,怕也是离死不远了。

    当下也不生气,而是微笑回复:“丞相不必动怒,我知道你不信我,而我此刻也拿不出让你信服的事例,不如这样,你给我五天时间,我会带给你一样东西,你看完之后,便会对我改变看法。”

    曾布眼皮翻翻,“是何事物?”

    王汉道:“克制世间所有骑兵的事物,威力巨大,工艺简单,很容易给军队列装。”

    曾布闻言狐疑,却也正视王汉,“好,老夫便给你五日时间。”

    曾布说完,又站出一位紫袍官员,年龄不大,三十多岁,上下打量王汉两番,开口道:“听闻你之前并不懂武艺,是梦中被玄女点化之后才懂的。”

    王汉回答:“正是如此。”

    那人再问:“十八般兵器都会?”

    王汉再答:“十八般兵器都会。”

    “好,那我便来试试你。”话毕,那人拍拍手,大殿旁边出来三位着甲青年军汉,均是虎背熊腰,勇武非凡,到达众人面前,同时鞠躬拱手,却是一言不发。

    那紫袍官员道:“这三位均是禁军教师,都有万夫不当之勇,你可随意指选一位与你演练,也好看看你武艺,究竟是真是假。”

    三位禁军教师?

    王汉眉毛挑了挑,一眼认出当中一位,正是那日捏了徐有容鼻头的威武军汉。

    大宋朝男女有别,一般而言,普通男女不会有肌肤相触的举动,故而王汉将此人判定为徐有容相好的,心里还有些泛酸,没想到,此人还是禁军教师。

    禁军教师,便是禁军教头,在东京来说,教头有五六百人之多,但能出现在皇宫里的,只有殿前司辖下的诸直班禁军教头,这方面知识王汉已经从宣赞哪里了解清楚。另外他还知道,因为诸直班禁军负责的是皇宫大内安危,故而内里高手如云。单个禁军都是千挑细选出来的,更别提那些教头。

    眼下有三位教头站在自己面前,王汉心里什么都懂了。

    肯定是有人看自己不顺眼,故意要挡自己发迹的脚步,不然,怎么会连检验武艺的教头也是提前准备好的?想着把殿内几位大臣都过一遍,大概记住他们长相,回头再慢慢打听,看看是谁想整自己。

    至于选择演练对手,王汉也懒得看,拣熟悉的下手,便点了中间那位,谁让他是徐有容相好的呢。

    也不是王汉爱吃飞醋,纯粹是因为王汉懒得选。

    当下对中间的教师拱手,笑道:“那便向这位教师讨教一番。”

    此时赵佶面上便没了先前的窘色,相反,还略带欢喜,笑道:“且慢。”而后扭头对年轻些的紫袍官员道:“高俅,让他们用棍棒演练,切莫有所损伤。”

    原来这货就是高俅?!王汉不由得多看他两眼,记住他的相貌。

    赵佶说用棍棒演练,表明赵佶是个宅心仁厚的君主,王汉觉得还不错。但赵佶接下来一句就想让王汉骂娘。他特别郑重其事地对王汉交代:“王家兄弟,这回千万不要像上次那般,说好的演练,却让灵素道长三天不能下床。”

    此话出,所有人都往王汉面上望,连带对面的教师也是一脸诧异,面上不由得十分认真。

    王汉内心哀怨,遇到这样一位低情商的逗比皇帝他也很无奈,还不能有所反驳,得乖乖地应声喏。

    当下一伙人出了文德殿,在中间空地上站定,早有人准备了七尺齐眉棍,分别给了二人。

    双方拿了棍子,各自入场,对面军汉先对王汉拱手,朗声道:“御前常侍金枪教师徐宁,这番请了。”

    王汉本来是淡定的心态,听见徐宁两字,瞬间瞪大了眼,脱口而出,“你便是徐宁?”

    徐宁闻言傲然,口里嗯一声,而后摆好架势。

    却说王汉听到徐宁两字为何惊讶?并不是因为他的钩镰枪破了呼延灼的连环马,事实上王汉对水浒英雄的记忆并不多,之所以对徐宁印象深刻,还是源于栾廷玉曾说的一番话。

    栾廷玉言,早几年他武艺学成,适逢殿前司招枪棒教师,周侗便推荐栾廷玉去,而禁军那边也选拨了几人竞争,栾廷玉有些心怯,对周侗道:别个都不担心,只是怕林冲也在其中。

    周侗便让人给林冲带了话,让他不要参加,林冲自然尊从。至此,栾廷玉信心满满,前去竞争,一路过关斩将,最后和徐宁遇上。

    论技艺,栾廷玉是不输徐宁,但徐宁强在一副盔甲上,他那副【雁翎圈金甲】刀枪不入,端是非凡,乃是祖传下来的。据说那副铠甲比徐宁身家性命还宝贵,连睡觉也是放在枕边。

    栾廷玉的枪术是学于孙洲,而徐宁的枪法是祖传。

    栾廷玉的枪法有攻有守,而徐宁的枪法是只攻不守,因为他刀枪不入,根本用不着守。

    便是如此差异,栾廷玉棋差一招,让徐宁做了金枪班的教师。

    此后每每谈起徐宁,栾廷玉都是愤愤不平,说徐宁是仗了祖先的势,不然不得赢他。

    这话听在周侗耳里自然是一笑了之,孙洲的枪法敌不过徐宁,周侗却有办法,并特别教了王汉,为的就是怕日后战场上遇到有身穿宝甲的人。

    眼下听说对面教师是徐宁,王汉便喜,虽然未打,已经将对方视为手下败将,同时脑海里想到另一种可能,连忙询问,“敢问徐教师,可认识徐有容?”

    徐宁稍微怔了下,回复道:“便是舍妹。”

    王汉瞬间大喜,暗骂自己二乎,那日只见徐宁对徐有容亲昵,但并无猥亵之态,已经猜到可能是兄妹,后面徐真说自己是家里独子,却没问他是否还有堂兄弟。

    眼下徐宁说是舍妹,那答案就很显然,徐有容是徐宁的堂妹。那便是说,自己想在大宋拥有一位少女版的林志玲不再是问题。

    心里大喜,面上也有笑容,忍不住开口,“如此甚好,那便是自家人。”

    徐宁原本是严阵以待,闻听此言,重新上下打量王汉,眼见王汉面上虚浮一层笑意,带着些古怪猥琐,立时气不打一处来,手中齐眉棍一抖,呵斥:“小子看棍!”

    言毕,一棍戳来。

    王汉慌忙格挡,一时间,龙争虎斗,战在一团。

    枪棒和棍棒是不同的,枪的打法主要讲究刺,挑,撩。棍的打法则是强调抡,扫,打,攻击侧重点不同,但防守格挡招式都是一致的。

    徐宁有宝甲防身不怕枪刺,因而招式都是大开大合,力道凶猛。

    王汉则是枪棍精通,也知道徐宁缺点,因而不跟他硬拼正面,格挡两番,开始抢攻,忽而下盘双腿,忽而上方脑袋,就是不往徐宁身上攻,棍子舞成一条灵蛇,四处出击。

    徐宁初时还能僵持,等斗到三十余回合,王汉卖个破绽,徐宁瞄准机会,一棍戳出,要点王汉胸口。王汉则将棍子插在地上,单手拄棍身体腾空。一时间,徐宁的棍子擦着王汉胸口掠过,而王汉的脚却印在徐宁胸口,一脚将他踹退。

    徐宁连退七八步,低头看胸口,一只大脚印,立时黑了脸。

    却是说,枪棒比武中,一旦棍尖点到对方胸口,便代表枪头刺入对方胸膛,一招定输赢。这便是徐宁明知棍子无枪头,也要用棍尖点王汉的道理。

    而王汉显然是给徐宁留面子,不想他输的太惨,便打了三十回合才踹他,不然,十个回合不到王汉便能让他跌倒在地。

    之所以选择单手拄棍脚踹他胸口,因为这招式极为凶险,一个不注意,棍子有可能戳中自己下巴,便是装逼不成反**的局面。一般人不敢如此托大,但王汉偏偏这么玩了,图的就是个自信,也是向对方表示,我技艺高你许多,不必再战。

    然而王汉想错了,徐宁的家传枪法根本不考虑战败,别说脚蹬胸口,就是钢枪刺来他一样不在乎,故而这一脚根本不能让徐宁认输,相反激发徐宁怒气,认为自己胸口被踹失了面皮。因而将棍一抖,再次上来。

    此番徐宁攻的更急,但也换了打法,不再像之前那样只是求着刺中王汉,也采用了抡打扫的方式。

    斗了十多招,王汉眼见不行,必须给他个真正的教训,让他心服口服。当下硬挡两枪,转而力弱,向后连退,脚步慌乱。

    徐宁见状大喜,棍头点点,紧追而上,眼见王汉躲闪不及,棍子化作长龙,向前怒刺。

    来得好!

    王汉心中大喜,那原本虚浮的脚步像是在地上生了根,身子一拧,三百六转圈,左手挡开徐宁的棍,右手棍子脱手而出,射向徐宁喉咙,却在距离他喉咙两毫处抓住棍尾,静止不动。

    画面定格,周遭人皆是惊讶。

    一滴汗珠从徐宁鬓角落下,喃喃而出:“回马枪?”

第29章 争锋(大章求推荐)

    “好!”

    短暂冷场后,旁边立即有人爆出一声好,并连番拍掌,却是高俅,一边拍掌一边笑,显然是个懂武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王汉这才注意到,高俅的官服上多了个包肚,那是武官的标志。

    就大宋官员朝服而言,文官朝服是宽袍广袖,武官朝服则是窄袍窄袖,另外武官会多条包肚,作用类似于后世解放军将领的裤腰带同样是为人民服务,当兵的就是比乡政府领导多条皮带。

    高俅鼓掌,旁边几个文官也各自点头,就算是一直保持严肃的曾布,面上的皱纹也舒展开了些。至于中间位置的赵佶,更是笑容满面,赞赏道:“如此甚好,点到为止。”

    对面徐宁这回也收了轻视之心,缩回棍子,冲王汉拱拱手,和气地道:“敢问小哥,和御拳馆周侗是什么关系?”

    呦呵!居然认得回马枪的来历,王汉也笑,拱手回复:“正是授业恩师。”

    徐宁点头,笑道:“难怪,小哥高招,佩服佩服。”说完下场。

    旁边高俅听到周侗名字有些错愕,飞快地看了旁边曾布一眼,见曾布并没注意,他也不说话。

    这番动作,却让后面一副君子相的文官发现,皱眉疑惑,似乎在思索什么。

    眼见徐宁退场,曾布又道:“既是十八般兵器都会,便再演练两场,让官家看看玄女娘娘教授的武艺究竟如何。”

    高俅便点着左手教师,“你去会他。”

    左边教师两步入场,抓着钢刀拱手,朗声道:“御前常侍金刀王伍,请了。”

    王汉笑答,“原是本家兄弟,手下留情。”说完也接过旁边禁军递来的腰刀,舞了个刀花,往场中走。

    刀法比拼和棍法不同,杀敌时候讲究的是一刀毕命,比武时候则讲究打落对方兵刃,同时要保证自己脖颈部位不能被对方侵入,这需要极高的技巧。最常用的招数便是用自己的刀荡开对方的刀,再趁虚将刀架在对方肩膀上,这对持刀者的技术要求非常高,刀法没练到一定地步的学徒,不允许用铁刀比拼。

    就算是高手间相比,也用的是不开刃刀。

    即便如此,一刀砍在身上,也会造成极大创伤。故而,要万分小心。

    却说王伍和王汉两人进场比拼,并不马上动手,而是围着圈子走,半晌才出一刀,碰撞之后又迅速分开。各自全神贯注,像两只斗气的鹅。

    这动作在不懂行的眼里相当无趣,认为他们打的不激烈,不敢出刀。但在懂行的眼里则是万分凶险,只有高手才会隐匿不动,蓄势而发,这样的人不出刀则已,出刀必然是要人命。

    两人绕着圈子转悠,那个君子相的文官却招走了徐宁,在远处一阵嘀咕,又走回来,在曾布耳边嘀咕。

    曾布本来在看场中比刀,渐渐表情变色,似乎要发怒,却忍住了,面色不忿,转身对高俅嘀咕,高俅闻言脸色大变,惋惜地看了一眼场中正在全神贯注比拼的王汉,转过头去,招手喊来一名禁军,小声吩咐两句,禁军领命,转身而去。

    王汉和王伍两人各自试探了十多番,王伍忽然出手,刀斩王汉腰肋,王汉竖刀格挡,王伍刀势再变,斩王汉肩膀,王汉再挡,双方战在一起,叮叮当当,连续砍了十多刀,最后一声金铁交鸣,却是王汉将王伍的刀震开,刀刃放于他的脖颈下。

    “好!”

    这一声好,乃是徐宁发出。喊完才发觉场中气氛不对,自己的上司和几个文官,都是一脸冷漠。

    唯独赵官家一个,背着双手,皱眉不解,不知道这番比刀妙在何处,却又不好意思表露自己的无知,想了想憋出一句,“嗯,不错,打的很好。”

    再看场中王伍,看向王汉的面色已经变成恭敬,拱手,赞叹:“不愧是玄女娘娘亲传武艺,王伍佩服。”

    此番话是赞赏,听在王汉耳朵里却是一愣,心说不妙,赶紧看了一眼旁边众人,众人各自面色平静,仿佛没听到王伍的话。

    但越是这样的平静,越是让王汉感觉不好,心里已然清楚,这次玩砸了,穿帮了。

    说了是玄女传授的武艺,可刚才又提到周侗传授枪棒,那到底是玄女传的还是周侗传的?

    失神也是一瞬,王汉很快恢复平静,心说怕个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情已经如此,走一步看一步。

    王伍退场,余下一位教师上前,对王汉拱拱手,道:“殿前常侍神机箭张平,请了。”

    王汉听的一愣,再看对方装束,恍然大悟,所谓的神机箭,原来是神臂弓的缩小版,也叫神臂弩。

    说到弓弩,历史以来当数大宋弓弩最强,各种神臂弓神劲弓克敌弩车床弩等等,堪称弓弩发展的巅峰。过了宋朝,后人再也造不出同等威力的弓弩。

    通常军队里面用的神臂弓,需要用脚蹬着上弦,二百米远能射穿铁甲,一般用来守城,可以尽情扫射。若是平原冲突,二百米的距离也能放三四发,而后便要转为肉搏。

    后世人受到网络游戏影响,总以为弓箭手是远程输出,是脆皮,需要保护。但真正在宋朝,能拉强弓者,没有一个是脆皮所以寒冰胸肌发达不是没道理,她一天要拉多少次弓啊。

    宋朝人夸赞武者,最常用的一句便是弓马娴熟,而后才是枪棒精通,弓马要排在前面,由此可见,一个会射的武人,比个能打的武人重要多了。故而,御拳馆出来的弟子,绝大多数都有一手好箭法。

    皇帝身边的诸班直禁军,当然是各色兵种都有,其中善射者占了很大比例。因为是皇帝身边亲军,考虑到作战不会在地势开阔之处,故而没有配备真正的神臂弓,而是威力缩小版的神臂弩,不用脚上弦,用手直接可以拉,如此提高射速。

    赵佶说王汉是九天玄女亲传武艺和兵书,曾布不信,才有了这一出。既然是检验王汉武艺,箭术当然是必不可少的。

    可是要怎么比拼呢?

    旁边有两名禁军抬着一面草靶过来,贴墙放好。又一名禁军站在旁边,手中拿着一枚铜钱向众人展示,待众人都看过之后,禁军手中铜钱往空中抛。连抛三枚。

    张平不愧是神机箭教师,端是个厉害,手中弓弦连番拨弄,三支弩箭接连而出,咄咄咄三声响,三枚铜钱被弩箭穿过,钉在靶上。

    众人齐喊一声好,包括赵佶,也轻轻拍掌,表示赞赏。

    王汉也点头,而后竖拇指,表示佩服。

    但这不代表王汉认输,就箭术而言,王汉虽然未必射的中空中掉落的铜钱,但未必会比张平差。

    真要比箭术,他知道自己比不过,所以他要用其它方式给自己加分。

    在御拳馆学箭术时,那孙洲最喜欢玩刺激,便是挑选杰出的弟子用箭对射,两人两张弓,但箭只有一支,这边射过去,那边用手接住,而后快速上弦,再射回来。

    这玩法有点类似于王汉玩过的打沙包,但射箭速度比沙包速度快多了,接不住能躲开倒也不错,躲不开可就倒了大霉。故而,会玩这一手的人并不多。御拳馆内,除去孙洲王汉玩的精熟,另个便是孙立。

    尽管孙立枪棒上可能不如栾廷玉,但空手接箭再射回去这技能他却是纯熟。

    眼下王汉要赢张平,用石子打空中的铜钱倒是有百分百把握,用箭射却不自信,便要玩这个花子,对张平笑道:“教头好本领,便是不知,能否射得住人?”

    此番话说出,却让众人不解,也让张平皱眉。

    空中铜钱眼都穿过去了,射不住人?

    王汉从旁边禁军手中接过弓,拉了拉,是张二百斤硬弓,手感适中。握了弓之后,徐徐往前走,对张平勾手指,意思在挑衅,让他射过来。

    张平先是愕然,后面好胜心起,倒要看看,王汉玩什么花样,也不废话,搭箭上弓,道一声小心,往王汉胸口直射。

    离弦之箭,转瞬即到,周围人还没来得及呼喊,王汉已经原地跳了个半圆,根本看不清他做了什么动作,只听见嘣地一声弓弦响,跟着是咄地一声,那支箭杆已经插于靶上,并且正好嵌进其中一枚铜钱孔。

    此招一出,四五个同时大声叫好,就连宰相曾布也为之动容,胡须直抖,差点一个好字出口,最终是没喊,而是轻轻念了一句:“虽说狂妄,却有几分真本领。”

    如此还不算完,王汉再次朝张平眨眼,比了个一二的箭术动作,张平会意,也是佩服加惜才,愿意助王汉一臂之力,再次开弩,接连两发。

    众人只见,张平这里射一发,王汉手里接一发,张平射第二发,王汉手中第一发已射,根本不用看,伸手就又抓了第二发,接连不断,一气呵成,宛如玩杂技般惊险,却又赏心夺目。

    两发射完,靶子上端是好看,三枚铜钱,六根弩箭,每个铜钱孔里插两支。

    那边高俅徐宁王伍等人早就按捺不住,接连拍掌大声叫好。赵佶也是喜出望外,接连大赞,“好箭法,好箭法!有此箭术,何惧辽夏?”

    诸位文臣也都点头,曾布面上也有赞赏,却是先前的君子样文官,面色着急,要上前对曾布说话,曾布举手打断,道:“我自有论断。”

    说完,叫王汉,“你且前来。”

    王汉交了手中弓,去了众人跟前。

    普一站定,曾布便开口问他:“九天玄女传你武艺,可有传你行事做人之道理?”

    这话问的可恶,好歹王汉也是十六七的大小伙,做人道理岂能不懂?

    王汉心里有气,便回:“做人道理乃是母亲从小言传身教,玄女娘娘无须传授,但玄女娘娘传我四句偈语,教我谨记于心。”

    众人都好奇,赵佶最好奇,慌忙问:“是何偈语,快快说来。”

    王汉便对赵佶鞠躬,也不看曾布,朗声道:“玄女娘娘告诉我,遇吉而贵,遇布而退,吉有大智慧,布乃大奸贼。”

    话音刚落,曾布大怒,眉毛胡子一起跳,“混账!混账!”骂完便要扑打王汉,王汉慌忙逃窜,口里高叫,“这是玄女说的,你骂我做什么?我就是个传话的,有能耐你找玄女去呀,官家,官家救我。”

    王汉身强力壮,欢快的像猿猴,曾布年老力衰,哪里追得到,更何况王汉有心算无心,故意整他,往赵佶身后躲,任凭曾布天大的愤怒,也无法越过赵佶去打王汉。

    饱读诗书的曾布,一时间气血翻涌,面红如猴尻,瞪着眼就要跌倒,周围四五个官员七手八脚去扶,掐人中,抚心口,这才把曾布稳定住。

    曾布没被气晕,躺在几个官员怀里,手指着王汉,都要气哭,“黄口小儿,黄口小儿,污蔑朝廷重臣,左右来呀,与我拿下。”

    就大宋而言,从来无人敢当面辱骂朝官,文人那是神圣的象征,就连皇帝擦屁股都是用竹片刮,不敢用纸张,可见尊重文化到了何种地步。

    而宰相,更是全天下文人的首领,骂宰相,等于是骂全天下文人。

    一时间,群愤激涌,就连武官高俅也对王汉怒目,口斥大胆。

    王汉自然知道这些,但他就是眼里容不得沙子,自己费了好大心血,从谋划抛绣球开始,一步一步走到现在,逢河搭桥,遇山开洞,见招拆招,眼看就要成功,却遇到曾布这么个主儿,非要给自己为难。

    不骂他骂谁?别说骂,不是心里还想着要在朝堂上做官,王汉现在都想三拳打死他个老贼,叫丫的阻挡人类科技前进的步伐。

    怕什么?大不了冲出皇宫,去了外面落草,占山为王,过个几十年一样能打回来,不过是多浪费几十年光阴罢了。

    眼见群臣对他有气,皇帝也有责怪之意,王汉终究是冷静下来,口里兀自辩解,“此话真乃玄女所言,不是我凭空诬赖,怎地都要怪我?”

    王汉如此说,赵佶也气不过,训斥王汉:“住口!”

    王汉才不鸟这个怂包软蛋皇帝,据理力争,“怎地?朝官不容说?可堵我口,能堵天下悠悠众口?曾相若是豁达忠厚,怎会勃然大怒?为君者尚能听谏官之言,宰相如何听不得忤逆之语?前朝宰相肚里能撑船,我朝宰相是这般,不怕天下人耻笑?”

    此番反驳,却也让群臣傻了眼,几千年来的儒家教化,让他们循规蹈矩,突然遇到王汉这么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又能打来又能说,不知要如何应对了。

    周边围着一圈禁军,枪头对着王汉,却不知该如何做。

    倒是曾布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冲动了,面上怒容消失,呵呵两声,变的心平气和,重新站直了,整理整理衣袖,笑道,“端是个口齿伶俐之徒,不愧是玄女亲传武艺之人才,武艺高强,又能言善变,便好,你讲我是大奸贼,可有事例举出一二。”

    王汉心便笑了,这老头惹谁不好,惹到自己头上,那就别怪了。当下道:“曾相可知,为臣者首要如何?”

    这话问的迷糊,曾布不懂。

    王汉自己道:“为臣者,首要忠君爱国,且问,曾相是否忠君?”

    曾布又要动怒,复而又笑,“你且说,我何事不忠于君?”

    王汉立即回答:“便是适才,你当众斥责我信口雌黄,招摇撞骗,我便问你,我信口雌黄,可曾胡说过什么?我招摇撞骗,我又骗过谁?我不偷不抢,一身武艺学来报国,烟锁池塘柳乃是仙家赐的机锋,合该被官家看到,召我入宫,问我武艺,为的是整个大宋江山社稷,为的是我大宋子民幸福安康,永远不受外夷欺凌掳掠,这哪里有错?我是骗官还是骗钱?抑或是骗色?此三样我都没有,我只是一腔热血想要报国,官家已经信了,可你呢?你三番设障,五番阻拦,便是不想让我一身才华得以施展,你这又是为何?官家信我,你却说我是信口雌黄,招摇撞骗,此为何意?难道官家没有你智慧,我是忠心还是诈骗他分辨不出,只有你能分辨?你当众人面斥责我,难道不是斥责官家?这便是你的忠君?!你的爱国?!”

    一番反驳言辞犀利,铿锵有力,有理有据,抽丝剥茧,层层递进,又饱含感情,言语真挚,只说得众人恍惚,思维零散,全都陷入进王汉的话里,惊大了眼,呆滞了心,都忘了要怎么应对。

    这可是当面弹劾朝廷重臣啊。

    众人都傻了眼。

    曾布却笑了,笑的开心,笑的安逸。

    笑完手点着王汉,“人才,人才啊。”说完又摇头,苦恼,“你有如此武艺,又有如此大才,本该是国之栋梁,朝堂之股肱,可你为何,为何要走邪路呢?”

    王汉闻言纳闷,这老头已经到了此种地步,竟然还能如此淡定?他是有什么依仗?

    进而问:“何出此言?”

    曾布手指点点,面色沉痛,连连摇头,“便是如你所言,你所讲之言,句句属实?”

    王汉傲然回答:“自是句句属实。”

    曾布冷声哼笑,都能气哭,“好,你且回头看,看看,那人是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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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国贼介绍:
公元1100年,徽宗登基,大赦天下。此年,高俅发迹,宋江还只是个小吏,武松正在嵩山习武,李师师还是个姑娘……然后,王汉来了,肩负着拯救全人类的重任。大宋国贼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宋国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宋国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