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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国贼全文阅读

作者:江南老司机     大宋国贼txt下载     大宋国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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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王汉不止一次地在电影院里看到末日降临,有自然灾害,有陨石降落,有外星人入侵,有僵尸变异等等,人类以各种方式在好莱坞导演们手中花式灭亡。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却从来没想过,末日来的这么快,而且,要灭亡的不仅仅是人类,而是整个世界。

    犹记得,人类初次辨别出外星文明信号时,全球欢庆,他们甚至为发现者颁发了诺贝尔奖。

    当时就有人提出,人类进入灭亡倒计时,自古以来,当两种文明发生交集,从来都是一个吞并另一个,人类可能被灭亡,也可能被奴役。

    而乐观派们则认为,地球科技已经足够保护自己,全球的核弹加起来能把地核炸开,还怕外来入侵者?

    再说,发现外星信号,不等于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

    然而仅仅只是过了三个月,密密麻麻的外星舰队就出现在了外太空,人类这才知道,在掌握了空间跳跃技术的外星文明面前,人类现有的科技力量根本无法抵抗。

    他们不谈判,不交流,上来就打,所有动植物都被同化,前一秒还在奋起反抗的人类士兵,下一秒就变成他们的同类,掉过头来对付人类。

    地球上的绿色植物,大片大片枯萎,随之代替的,是灰褐色的植被和大片紫红色植物。蓝色海水则在逐渐变绿,海洋中不断涌现出造型怪异的外星鱼类。

    人类真的要被灭亡了?毫无还手之力?

    王汉不去想这个问题,他已经杀红了眼,子弹打光就换斩刀肉搏。他面前这些吱吱乱跳的绿皮小怪物,两个小时前还是天真可爱的小朋友,现在却成了敌人,虽然弱小,攻击性却极高,双臂进化出了堪比钨钢合金的骨质尖刺,这是针对人类士兵的外骨骼防御系统特意进化而成的,只要划破人类半点皮肉,就能将人类转化成他们的同类。

    那个头上还挂着黑色羊角辫的怪物,两个小时前她叫杨紫嫣,她用彩笔在王汉的全息影像面罩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五角星。

    王汉当时还想,干脆把她认作干女儿算了,也算自己有个后代。可是现在,王汉只能左手卡着她脖子,用斩刀从她小腹下三寸捅入她吃了太多同类尸体,身体其他地方已经进化的刀枪不入,只有这里是弱点。

    战斗结束,医务兵上去喷消毒药水,王汉躲去厕所抽烟其实是不想让士兵看到他脸上的泪水。

    一支烟没抽完,政委过来说:“总共七百二十四。”

    七百二十四,是指七百二十四个小朋友,王汉接到命令保护育英小学之前,已经有六只成虫突入了学校下水道,一时没注意,孩子们就遭了毒手。

    政委也很憋屈,但他什么都没说,这里的每个士兵都很憋屈,全世界人类都憋屈,但有什么办法呢?

    下午五点,来了辆反重力黑色五菱商务车,这在前线战场很少见,反重力技术是两个月前才研发成功的。

    车门打开,下来一位身穿套裙制服的美女,所有士兵都惊呆了。

    不是因为她很美,而是因为她的大长腿,光洁溜溜,连丝袜都没穿这样的着装出现在前线,无疑是自寻死路,以至于大部分士兵都忍不住要把枪口瞄准她,防止她突然变异。

    王汉当时就怒了,“你特么脑残啊?要死也不挑个好时间?”

    女兵没说话,只是掸了掸自己的肩膀,仿佛两颗金色五星上面有灰。

    王汉立即一个立正敬礼,“报告首长,钢铁二团团长王汉向您报道。”

    动作虽然做了,但王汉心里却在想:这女人三十几岁就当了中将,活儿肯定不错。

    “你错了,我能升中将,不是因为活儿好,是因为我的职业。”面前的女中将说着,不卑不亢,“我叫刘青,达摩院量子物理研发高级工程师,你可以叫我刘工。”

    卧槽!这货能读懂人心?王汉不敢再胡思乱想,但还是忍不住嘴上犯贱:“量子物理?是来帮我调校神经接驳器的吗?我总感觉左腿骨骼动作有些迟钝。”

    王汉说着,左腿迈出,小腹前挺,这样他的护裆骨骼高高鼓起一大块,正对着刘青,如此用意,不言自明。

    周围的兵痞们都在偷笑,刘工显然也意识到这点,但她不在意,继续打量眼前的试验品,轻声道:“王汉,高中文化,b型血,天蝎座,身高185,体重170,2017年9月15入伍,2025年3月加入钢铁军团,7月升的团长。两个月以来,你的军团参加过15次大规模阻击战,32次中规模阻击战,165次小型遭遇战,共计歼灭异种32万五千,对吗?”

    王汉愣了,重新打量面前的人,呆呆回答:“我没算过。”

    刘青笑笑,“想打赢这场战争吗?”

    “想,怎么可能不想。”

    “想就跟我来。”

    “去哪?我的队伍怎么办?你有上级的调令吗?”

    王汉一连串质问,换来的只有美女冷漠的脸。

    “如果你想赢,就别问那么多。”

    ……

    ……

    上了五菱商务,王汉迫不及待地放平座椅,他太需要一场好好的睡眠,深度的那种。

    不穿外骨骼战甲的状态简直太爽了。

    但刘青并不打算让他睡,继续在耳边问:“知道我为什么亲自来找你吗?”

    “因为我比较帅?”

    刘青莞尔,“算是吧。”说着,刘青用手把秀发撩到耳后,动作略妩媚。

    王汉看到,慌忙侧身,三十多的老男人,几个月没见女人,不经意的就有了生理反应。他得掩饰。

    刘青笑笑,“我亲自来找你,是因为这个实验比较特殊,我必须亲自考核你。”

    王汉不懂,“什么实验?”

    刘青长话短说:“恕我直言,以我们当前的科技,这场战争输定了,就算敌人不进攻,随着世界的腐化加快,最多一个月,人类就会灭亡。”

    他们有毁灭地球的能力,但他们没有那么做,他们只是持续腐化大自然,同化地球上的生物,用不了多久,蓝色星球就会消失,我们的世界,就会变成他们的世界。

    这是一场灭族灭种的战斗,没有和平可言。

    王汉不理解,“你刚才又说能赢?”

    “是能赢,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我们打不过他们,是因为我们科技发展太慢,如果再给地球两百年发展时间,他们就不再是我们的对手,到时候,不是他们转化我们,而是我们转化他们。”

    “你刚才又说最多一个月。”

    “没错,所以我们要想办法赢得时间。”刘青顿了顿,让王汉打起精神,仔细听,“了解量子物理吗?”

    王汉揉着脸,“不了解。”

    “好吧,我简单说,目前我们造出一种传送设备,可以把羊从北京通过无线电传送到华盛顿,但那毫无意义,这种传送只是一个量子化的细胞重组,传送之前的羊和传送之后的羊是两只,尽管它们外观上看一模一样。”

    “什么意思?”

    “意识思维,羊是动物,所以差别不大,如果换成人的话,从北京传送到华盛顿,人还是那个人,但是意识会丢,传送过去的人会变成白痴。”

    “卧槽!意识思维跑去哪了?”

    “这正是我研究的课题。”刘青说,“当人体被重组,大脑不再是以前那个大脑,人的意识思维也会随之消失,生物角度来讲,人会死亡。”

    “意识,就是人的灵魂。”刘青着重发音。

    “然后呢?你找我是为了什么?”

    “知道引力波吗?”

    “听过些,听说你们用引力波来观察四维空间?”说到这里,王汉迅速反应,从座位上起身,“我懂了,你们是想通过四维空间传送到两百年前,为地球争取科技发展时间?”

    “你果然很聪明,一点就透。”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个实验只是设想,不确定会成功,我们需要一个人来做实验。”刘青看着王汉,态度诚恳,“前面说过了,量子化的传送会弄丢意识,人会死亡,这还是在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时空。而回到过去,是跨时空的,先不说意识会不会消失,量子化传送是需要两个相互的作用基站,地球以前的时空一直处于冷兵器时代,根本没有基站。”

    “所以呢?”

    “我们打算将人的思维投射过去,其原理就跟你使用的外骨骼作战服一样。”

    这个意思王汉能理解,外骨骼作战服要和士兵的神经接驳,用大脑直接控制外部肢体动作从而进行战斗,等于是士兵赋予了作战服灵魂。

    “达摩院已经解决了人类长生不死的问题,昨天已经有受伤士兵的思维被上传到电脑主机,并下载进作战机器人中投入战斗。”

    “牛批!”王汉竖起拇指赞,“所以你找我是?”

    “关于人类如何自救,达摩院给出三个方案,一是把人类科学家思维上传至电脑,然后用火箭发射出去,寻觅新世界。二是把人类思维装进机器人身体,转入地下发展。第三个方案是我提出来的,派人去古代,加速地球科技文明发展,为地球赢来几百年的发展时间,从而在正面战场上击败他们。”

    王汉听呆了。

    发射火箭,容易被击落。

    转入地下,没空气没太阳,人类能活多久?

    去古代最好,提前几百年发展工业革命,人类早早进入现代化,还怕他们来?

    “但是,有个问题,传送去古代,只有理论,没实验过。”

    王汉懂了,这是让他做小白鼠。

    刘青说:“我们现在利用引力波制造的时空交叉点,最远可以看到北宋和南宋时期,那时的社会结构已经有资本主义萌芽,只要稍加推动,就会转入工业社会,能为人类迎来上千年的发展机会。”

    王汉点头,“继续说。”

    “这个方案是最佳的,也是成功率最低的,假若成功,人类就会得救,地球就会得救。所以,我们必须送一个全能型人才过去。”

    王汉眯着眼,“我觉得,送个科学家过去比较合适。”

    刘青点头,“只要你同意,你就是科学家。”

    “什么意思?”

    “我会给你脑袋里塞点东西,关于工业发展的。”

    “既然有这个技术,那为什么选我呢?别人脑子里塞点东西一样行呀。”

    “性格更重要,科学家是聪明,但并不一定适合那个时代,重要的还是品性。我们要的是枭雄,不是要书呆子。”

    王汉懂了,重新躺回在椅子上,看着车顶,“让我想一想。”

    “不用想了,我知道你想什么,只要你同意,你想什么我都满足。”

    王汉再次坐起,错愕半晌。

    刘青再笑,不过是苦涩的笑,“假如实验失败,你就会变成白痴,如果实验成果,你知道意味着什么?”

    “当你在那个时空中取得成功,这个维度的时空就会瞬间坍塌,所有东西都会消失,包括地球轨道上那些外星飞船。”

    “你呢?”

    “也会消失,不过在另外一条时间维度,新的时空结点,也许有我,也许没有,但外星飞船肯定有,或许已经被人类消灭在外太空,谁知道呢。”

    王汉沉默了,就当前的环境而言,他没有太多选择,就算不是死在实验台上,也会死在战场上,早晚的事。

    他同意了,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愿望,“刘工,我做小白鼠没问题,但我不想带着遗憾去死,你看,我还是个处男。”

    刘青笑了,按下私密键,商务车的窗帘缓缓而动,自动合拢。

    “等等,刘工,我有些紧张。”王汉羞涩地道:“我还是不太懂,你为什么非得找我,说好的考核呢?”

    “别紧张,这就是考核,你以后会明白。”

    ……

    ……

    三日后,杭州达摩院总部,量子物理实验室,上百个科研人员严阵以待,随着四维空间的成型,无数古人凭空出现在实验室上空,宛如海市蜃楼。他们来来往往,谈笑风生,但在科研人员的屏幕上,则是一串串字符。

    他们要找出和王汉脑电波最契合的人,同时这个人的身体构造发展潜力也得是最佳,这是人类历史上的首次穿越,若是失败,就会有第二次,若是成功,这将会是唯一一次。

    等下次穿越,那就是另个时空的科技了。

    终于,他们锁定了目标,那是个十三岁的少年,身形纤细,弱不禁风,但他的脑电波和王汉的脑电波契合度达到完美,并且,他的身体构造基因有着巨大潜力。

    刘青当即下令,“就是他了,执行!”

    随着命令,强烈的刺痛感进入到王汉大脑,他连喊痛的机会都没有,就感觉四周突然变黑,似乎有个漩涡在将自己往下拽,越坠越快,却深不见底。

第2章 千古才女

    睡到晌午,张氏唤醒王汉吃饭,今日连麦饭都没有了,只有两碗麸皮青粥,张氏安慰道:“我儿且用,待午后我将布匹送去染坊,可换些细面回来,给你蒸肉炊饼。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王汉呵呵,一口将青粥干光,自去外面玩耍,倒不是他薄情,只是有些事情语言无法说,不如做出来好。

    宋时十三四岁,说大吧,未成人。说小吧,富贵人家已经开始娶妻。王汉这具身体的前任是个书生,身体弱不禁风,因为馋嘴上树掏鸟窝,结果失足跌落,摔散了思维,这才被王汉趁虚而入。

    毕竟是个外来户,对娘亲能有多少感情,只是尽本分尊敬着,前几日卧床不起没奈何,现在身体好些,吃穿用度自然不用老娘张罗。

    昨晚飞贼没做成,今日就做个空空儿,东京这么繁华,上百万人口,王汉还能饿死?

    他去肉铺前面转悠一圈,手里就多了把铲刀,找了块青石打磨,不敢说吹毛得过,用来割口袋那是足够了。

    宋人宽袍大袖,钱财多放于袖袋,或放于胸口,此类装束不好下手,但那些富贵公子哥儿就不同了,他们大都喜欢在腰间拴个钱袋,都是兽皮为里,绸缎为面,看着就不同凡响,其做派就跟后世土豪们喜欢拿着lv皮包到处乱晃一个意思,都是为了装逼炫耀。

    尤其今日适逢大相国寺庙会,往来如织,各色商户小贩,沿街叫卖,其热闹程度不比后来的铜锣湾或是西单差。王汉混迹于人群中,仗着身材矮小瘦弱,假装不堪拥挤,专门往公子哥身边过,一趟下来,怀里揣了三个钱袋,便不再动手,转而去无人处清赃。

    三个钱袋,共得铜钱三百六十四,碎银十六块。

    按照时下的消费水平,两口之家要过的好,日均消费在一百文,一块碎银是一两,一两能换铜钱一贯,一贯为一千文。

    这些钱财不多,但足以让王汉天天吃肉。但王汉的理想远不止此。

    自昨夜见过才女真容,王汉就决定了,要对才女负责到底。

    要泡千古第一才女,一身农民装那是绝对不行的。

    睡过一觉,关于李清照的资料王汉又加深了些,似乎李清照嫁给赵明诚,并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是被人骗了。

    元年间,朝廷有新旧党派之争,也就是王安石和司马光之争,王安石主改革,司马光主保守,两派人天天在朝堂口水,哲宗年间改革派优势,等到赵佶上台,任用韩中彦为相,保守派又获得话语权,一时势大。

    而李清照的父亲李格非对韩中彦有知遇之恩,此时自然高升。

    赵明诚的父亲赵挺之是变法派拥护者,按道理论,赵李两家是相对的,这种情况下,李格非怎么可能嫁女儿给赵明诚?

    元相争时候有多厉害?据说赵挺之的连襟陈师道落难,其妻子问赵挺之借裘衣御寒,赵挺之借了,陈师道却忍冻不穿,最后落得个受冻病发身亡。

    两派之争已经到达如此地步,赵李两家怎么可能联姻?

    根据王汉所受不多的教育,勉强记得是这么一回事。

    李清照出名,最先是因为跟张耒合的两首《读中兴颂碑》,东京人都知道李格非有个女儿了不起。但真正的名声大噪,还是她的两首如梦令,做出之后,洛阳纸贵,全城青年才俊都被她吸引。

    其中就包括赵明诚。

    赵明诚虽然有才,但跟李大才女相比还差许多,他想追求才女,却惧怕派别之争,又担心自己落了面皮,说给他老子赵挺之知,他老子就给出了个主意。

    李清照爱浪漫,他就玩浪漫,编了个谣言,说赵明诚做梦看书,醒来后依稀记得三句:言与司合,安上已脱,芝芙草拔。

    这是个字谜,言与司合,就是【词】字。安上已脱,就是【女】子,芝芙草拔,就剩下【之夫】二字。连在一起,就成了【词女之夫】,意思为,你是女词人的老公。

    这个说法可给赵明诚牛逼坏了,赶紧跑去提亲。

    李清照是才女没错,但女人毕竟是女人,到死都要浪漫,古往今来的才女那个逃得了浪漫情网?就说后世的张爱玲,林徽因,陆小曼,都是才女,那个又没遇到过人渣呢?

    李格非当然不同意这门婚事,女儿怎么能嫁给政敌儿子为妻?但李清照才高气傲,又被突如其来的爱情蒙蔽双眼,李格非不同意也不行。

    结局自是悲剧,婚后一年,李格非失势,被逐出东京,李清照还想找公公帮父亲说好话,结果更糟,正是因为赵挺之,李格非的名字被皇帝画了重点,连带李清照也被赶出家门,看清赵家父子嘴脸的李清照悲愤之下,写出了“炙手可热心可寒”这样的诗句来表达心中愤怒。

    但更致命的,还是外界的流言蜚语,讲李清照生不出孩子,这种说法转换到男人头上,相当于是x无能,这让才女如何受得了?

    想到此王汉就来气,老天爷真是瞎眼,越是红颜,越是命薄。

    东京商业繁华发达,当街就有成衣店铺,王汉从里到外都配了身新,其中外衫两套,一套棉白一套深蓝,深蓝是便于夜行潜藏。

    买了衣服又去了铁匠铺,着铁匠帮忙打一对鹰爪,说是用来爬树掏老鸦窝,实际是用来爬墙。

    这些准备停当,眼见天黑,王汉先回自己大梁门外东四巷,张氏早就在家里等不及,见了儿子急切道:“宝儿去了何处,也不知会于娘,叫人好生着急。”

    王汉学着她的口音抱歉,“今日大相国寺庙会,孩儿一时贪玩,娘亲原谅则个。”说完又道:“喏,今日庙会上捡了些东西。”

    说着拿出一方口袋,里面七八块碎银,铜钱几百。

    张氏吓的色变,望着王汉惊恐,“宝儿,可是你捡来的?何处捡来?可曾等待失主?”

    王汉回,等了两个时辰,未见人来,我便回了。

    张氏闻言不语,先端了肉炊饼让王汉吃,等王汉吃完,问,何处捡的?内里钱财可动过?

    王汉就懵逼了,摊手,“这身衣服用了一块碎银,其他未动。”

    张氏再问,何处捡的?

    王汉道:“相国寺门外垂柳下,有许多泼皮无赖在哪里聚集赌钱。”

    张氏道:“吃完早些休息,明日我去哪里看看,若有失主寻来就还于他。”

    王汉肃然起敬:“娘亲大善!”心里则摇头,以后再也不给你钱了。

    等到三更梆子响,王汉又出门,今日换了行头,又多了些气力,还是轻车熟路,比昨日更欢快。

    此时的东京夜市繁华,但基本集中在御街和内城东南,且夜间消费属于富人阶层,外城其他地方的普通百姓依然是早睡早起。

    就算夜市,三更天也歇了,早市要在五更天。

    王汉重新上了李清照家的小二楼,美人照例睡的香,他轻脚进去,落地无声,眼见美人侧身睡,亵衣宽松,心说正好,从怀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丹砂,滴一滴在她后肩,滴一滴在她小腹,做完收工,又从窗户跃出。

    这些事对普通人而言困难,但对受过特殊训练的王汉而言宛若儿戏,大内皇宫戒备森严他或许不敢进入,李格非家里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史书记载,李格非被罢免,生活一度困窘,为何?此人做官清廉,家中除了藏书巨多,金银财物一概少有,也是因为如此,才能培养出李清照这样的千年人物。

    不说李格非,就说金兵攻来,李清照逃难,其他财物各种舍弃,唯独书画器物舍不得,足足拉了十五车,可见其对艺术的追求。渣男张汝舟正是贪图李清照的十五车字画,才假意跟她结婚,结果字画全部失踪,这才恼羞成怒,对李清照拳脚相向。

    却说翌日天光,王汉换了正经行头,早早来了李清照家门口等候,要跟美人制造浪漫邂逅。

    为此,他特意用皂角水洗头,又用青带将头发束起,穿一袭棉白袍,服饰看着干净,就是脸蛋青涩稚嫩,任谁看了都知道是个孩子。

    不过王汉脸厚,既然决定要泡大才女,才不管自己比她小了三岁,见面自有话说。

    一直等到正晌午,都不见才女出来,王汉有些泄气,不如敲门进去算了,思索再三,决定再等,毕竟是大户人家小姐,不能像后世的女子那样自由。

    等到腹中饥饿,就着路边的肉抄手买来吃,都是纯天然材质,肉质鲜美,不加佐料都比后世的食物好吃。此时王汉才知道,大宋在面食加工上已经和后世差别不大,只是自己家穷,吃不起罢了。

    又等了两个时辰,眼见日暮,后门哪里才转过来一辆牛车,在前门停了,车夫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盯着他看。

    王汉羞涩,往旁边让了让,不多时,大门咯吱开,身穿淡黄薄纱长裙的李清照带着丫鬟自门内出来,袅袅婷婷,仙子风范。

    眼见才女上车,王汉慌忙上前:姐姐留步!

    李清照慢回头,满脸稀奇。

    王汉双手捧着红布包,小跑步上前,“请姐姐过目,可曾认得此物。”

    丫鬟也稀奇,上前来接了红布包,拿给李清照。李清照打开,咦了声,“这不是……我的金簪吗?怎会在你处?”

    王汉学着电视上儒生的样子深深一躬,呵呵笑,“说来话长,姐姐想听?”

    李清照眼珠转着,暗自奇怪,道:“当然要听。”

    王汉羞涩笑,看着丫鬟,车夫,笑而不语。

    李清照懂了,多往前走几步,低声道:“现在可以说?”

    王汉正色答:“讲出来姐姐别笑,这金簪是我在梦中九天玄女送我的。”

    “九天玄女?”年仅十六岁的李清照瞪大眼,惊呆了。

第3章 九天玄女托梦

    为什么会说九天玄女这个梗?

    王汉也不是张口乱说,那赵明诚能借着做梦的由头泡到大才女,王汉为什么不能做个梦?

    况且,民间多有传说,九天玄女爱好给人托梦,比如三国时期关羽,号称有五虎之威,七熊之力,是怎么来的?

    说关羽年轻时候避雨,进入九天玄女庙,梦中有女子跟他说话,问他是否饥饿,说蒸笼里有东西吃。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关羽也是饿了,打开蒸笼看,里面有面粉捏成的动物,九头牛,七只虎,七只熊。

    关羽不喜欢牛,就吃了五只虎,七只熊,等他醒来,就有了五虎之威,七熊之力,故关羽号称虎熊之将。

    而关羽没吃的九牛二虎,则留给了唐朝名将薛仁贵,所以世人都说薛仁贵有九牛二虎之力。

    这些故事都发生在宋朝之前,李清照又喜欢读书,当然知道,眼下听王汉讲自己梦中遇到九天玄女,好奇心大增,问王汉梦里玄女都讲过什么。

    王汉做窘迫状,挠头,道:“讲出来怕姐姐责骂。”

    女人好奇心是最强的,大才女也不例外,更何况,此时的李清照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虽有才气,却稚气未脱,再加上作风大胆豪迈,自然不会放过王汉,正色问:“我怎会责骂?莫非梦中之事与我有关?”

    王汉讪讪,为难,最终还是讲了,“梦中玄女送我一本兵书,两条青龙瓜,一面铜镜,兵书是给我用来战场杀敌,抵御外寇。青龙瓜是给我增长气力,好学武艺。铜镜则是……”

    讲到此处,王汉故意语音放低,面露难色。

    李清照道:“只管讲,无论何事我不怪你。”

    王汉就换了轻松神色,“铜镜是让我观看未来妻子相貌。”

    说到此,李清照大概懂了,瞬间面红,略有羞赧。尽管心里已经知道答案,还是忍不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你看过铜镜?”

    王汉低声回应,“看过,正是姐姐容貌,还看到……”

    “看到什么?”

    “姐姐在沐浴,玄女用朱笔在姐姐身上点印,一滴在后肩,一滴在……”

    后面不用说,李清照已然大惊,倒退两步,脱口而出,“后肩也有?”话说完面色绯红,急急忙忙逃走,要上牛车,招呼丫鬟,“翠莲快来。”

    车夫慌忙支脚凳,也是满面稀奇,不知小姐为何惊慌失措,想问又不好问。

    李清照上了车辕还要回头,不好意思看王汉,只是道:“你且稍等,我还有话要问你。”

    而后上车,拉着丫鬟一起,上去后将车帘盖好,急切拉开衣服,问丫鬟,“翠莲看看我后肩,可有红点印记?”

    翠莲咦了声,应道:“是有一颗。”说着用手碰,要搓掉。

    李清照制止,已经是慌了神。

    按那少年所言,这朱砂印记乃是九天玄女所点,既是玄女娘娘,怎么好随意擦去?

    当下羞恼不已,玄女娘娘怎好开玩笑,竟然给他铜镜?

    莫说古人好迷信,就算是后世科技发达,人们对神佛一事依然趋之若鹜,更何况此时的大宋。

    李清照就算是才女,此时也信了,且不说金簪如何不翼而飞,就说这朱砂点,如果不是神仙所为,怎么会悄无声息的在自己身体上出现?

    尤其是下腹处一点,位置极为私密,李清照自己绝对是没点过,昨夜沐浴时候尚未看到,早起穿衣却见有,还好奇,用手指搓掉了,并无异常,也未在意,哪晓得后肩上也有。

    那少年说的清楚,是玄女在自己沐浴时候点的,想必正是昨夜沐浴时候玄女已经来过。

    自己沐浴,玄女娘娘来了不打紧,但那少年也在铜镜里看……

    十六岁的少女羞的不行不行,方寸大乱,不知如何是好,如此玄奇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也不知该哭该笑。

    丫鬟还在一旁诧异,眼睛骨溜溜转。

    李清照缓了缓神,平静下来,毕竟是大家闺秀,见多识广,很快从羞赧状态中恢复,想到少年说的另外两件事,一本兵书,两条青龙瓜。

    古时候玄女做过九牛七虎七熊的馒头,分别给关羽和薛仁贵吃了,那这少年吃她两条青龙瓜,该会是个何种英雄人物?

    世间少女,无论古今中外,皆是一个脾性,天然爱好浪漫,又向往英雄。

    九天玄女给王汉托梦送姻缘,又送他建功立业的本事,浪漫英雄都有了,李清照怎能不喜欢?

    想着将车帘掀开条缝,偷偷观察,那少年面容稚嫩青涩,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倒是不丑,相反还有些秀气的俊美。身形纤细矮小,但给人感觉却是挺拔如松,和学院里那些彬彬有礼的学子是完全不同的味道,隐隐约约,有种铁血军汉的神韵。

    想来应是看了玄女兵书和吃了两条青龙瓜的造化,不然似他这样的年纪,如何会有军汉的气质?

    在大宋朝,文人地位要比武人高,世家小姐们择婿也都是尽量选择文人,但李清照则是个异类,她骨子里是向往英雄的,就看她早期的诗作:五十年功如电扫,华清花柳咸阳草。五坊供奉斗鸡儿,酒肉堆中不知老。胡兵忽自天上来,逆胡亦是奸雄才。勤政楼前走胡马,珠翠踏尽香尘埃。

    这样词作,若是没有英雄气节,哪里做得出?

    王汉原地等了许久,车上少女还不出来,让他心里嘀咕,是不是自己用力过猛,给才女吓到了?

    不应该呀,能说出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这类话的女人,不该如此小气的。

    又等了少顷,牛车帘子掀开,李清照面上红晕已经退散,缓慢下来,明明个子要高王汉一头,此刻前来,反而扭扭捏捏。

    无他,害羞罢了。

    害羞也没奈何,玄女让看的,她能有什么办法。

    当下走来,问王汉:“那金簪是如何到你手里的?”

    王汉答:“铜镜里见姐姐貌美,只当是天上仙女,我出身卑微贫寒,不敢高攀,便对玄女讲了,玄女教我,无需多虑,说姐姐是古往今来第一巾帼英雄,慧眼如炬,不会在乎出身地位,只管让我前来,我依然不肯,玄女便道,罢了罢了,送你样信物,说完消失不见,等我梦中醒来,便见金簪在枕边。”

    此番说完,李清照心里又喜又甜,只因少年说她是天上仙女,玄女娘娘则说她是巾帼英雄,一段话里两个人赞,她怎能不高兴。

    然而这只是王汉的小手段,作为二十一世纪穿过来的老司机,若是连个妞都泡不好,还谈什么拯救苍生?

    李清照听了夸赞,微微一礼,小声回应,“蒲柳之姿,不值得……”说到此处愣了,讲了半晌,不知该如何称呼面前少年。

    王汉唱个诺,回答:“小可王汉,东京人士,家住大梁门外东四巷第五家。”

    李清照道:“倒是离这里不远。”又问:“家中还有谁?”

    王汉答:“父亲过世多年,如今和母亲相依为命。”

    李清照略有动容,上下打量王汉。

    衣服是新作的,但明显不合身,心思一动明白了,想必是因为要见自己,特意打扮了的,又听他说和母亲相依为命,想来家里也不宽绰。

    如此就为难了,只因为做了几首词,现在名声大噪,引得许多人来提亲,非富即贵,父亲都以借口推辞,他一个寒门后生,父亲更不可能答应。

    李清照不语,心思凝重,王汉却不以为意,九天玄女传技艺只是第一步,后面连环手段还多着呢。眼下见少女已经把此事当真,目的达到,也不多说,道:“姐姐,既然是玄女娘娘亲点,必是天定姻缘,此后但有人提亲,烦请姐姐一概推辞,等我谋个功名身,再来迎娶姐姐过门。”

    这番话又给李清照惊住,“你如今年岁几何?等你谋得功名,又要几年?”

    王汉呵呵笑,“快则三五月,多则一两年,万万不会让姐姐久等,姐姐放心。”

    如此说李清照心宽许多,一两年倒是能等,但是,他能确保两年内肯定谋的功名吗?

    眼见才女疑惑,王汉再笑,“我有玄女娘娘传的兵书和武艺,又有两条神龙护体,文武皆能,如何谋不得功名?姐姐只管安心等待,其他事务不用操心。”

    说完告辞,刚转身,又想起什么,又回来,正色叮咛:“还有一事需要姐姐留心,玄女与我梦中对话被偷油老鼠听去,怕是过不了多久也会有人做梦,梦中读书,醒来后只记得三句,分别是言与司合,安上已脱,芝芙草拔。”

    李清照便问,“什么意思?”

    王汉笑,“无他,虚伪小人玩弄把戏,但有人以此话来撩拨姐姐,直接乱棍打出就好。”

    讲完,拱拱手,要告辞。

    “且慢。”

    王汉回头,李清照面上绯红,回去牛车,不知在上面捣鼓了什么,再返来,手中已经多了个香囊,道,“既是玄女娘娘所言,那便是上天旨意,你要求功名,我当助你,这些东西,虽无大用,但能帮些小忙。”说着送过来。

    王汉没犹豫,接了在手,已然知道,里面装的钱财。不由得嘴角一抹笑,也不拒绝,再次拱手,“告辞。”

    “且慢!”

    王汉郁闷了,再转身,“姐姐有话不如一起讲完。”

    李清照面又红了,结结巴巴,嗫嚅着,“玄女娘娘送你的铜镜……还在吗?”

    王汉乐了,面上却正色,“娘娘讲,铜镜只在梦里出现,我若思念姐姐时,自会在梦里相见。”

    如此,李清照松一口气,还好只在梦里出现,不然还要叮嘱他,万万不可将铜镜弄丢或是拿与他人看。

    这次王汉真走了,走出几步又回来,挠头傻笑,“姐姐,还有重要事情差点忘记,玄女娘娘亲点的姻缘,在我未取功名身之前,千万莫于第三个人说,否则大事不妙,切记切记。”

第4章 泼皮看打

    等脱离了李清照视线,王汉才把香囊打开看,还真是猜对了,里面十三块碎银,另外还有支金簪,正是先前送回去那支。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如此王汉焉能不懂,李清照这是给他的定情信物。

    由此可见九天玄女的威力,若不是使出这招,想要如此短时间谋得李清照的青睐,想都别想。

    既然得了钱,王汉自然是要把生活搞起,也不回家吃饭,就近找了家脚店进去,也学着水浒好汉那般潇洒,招呼小二来两斤牛肉,再来两角酒。

    大宋不许私自宰杀耕牛,对牛肉价格也有规定,最贵不能贵过羊肉,为何?若牛肉贵,则利润高,利润高,难免会有人往牛身上打主意,就算牛不死,也想个法儿让它死。

    牛在大宋来说不仅仅是生产资源,还是战略资源,牛皮,牛筋,这都是战争需要的,哪能随意宰杀?

    所以牛肉这东西在大宋来说不稀奇,羊肉鸡肉更多。至于烹饪,已经有了蒸煮炒焖。只是炒的少,就植物油而言,大宋已经普及到民间,凿壁借光的故事发生在汉朝,到了大宋,普通百姓也能点的起油灯。

    吃了纯天然无污染的盐煮牛肉,王汉美的像做了回神仙,再也不要吃饲料养成的各种动物了,以后做老大,千万要注意控制人口发展。

    就当前来说,王汉给自己先定个小目标,每天吃上二斤牛肉,牛肉没有就羊肉,要尽快地把身体养起来。

    少则三五月,多则一两年,这不仅仅是给李清照的承诺,更是对王汉自己的要求,也是对后世几十亿人民负责。

    不尽快地成为大人物,何以救天下?

    吃饱喝足,王汉往家走,免得张氏担忧。

    入得门去,却没有往常那样的饭香,倒是张氏听见门响,慌忙忙从厢房里出来,口里道:“宝儿回来啦,为娘还未做饭,暂且少等,等我生火。”

    尽管屋里光线昏暗,王汉也看出张氏和往日不同,走路不畅快,面上似乎有淤青,跟着过去,拉住道,“母亲且住,我看看面上如何?”

    张氏手遮面,“无事,不小心滑倒,磕碰了下。”说话间,已经推开木锅盖,往锅里添水。

    王汉就不喜了,按住她的手,“母亲是跟人争执了吧?”

    张氏语塞,不作答,只顾忙碌。

    王汉眼珠转动,问:“昨日我捡回来的钱袋呢?”

    张氏发慌,回答:“已经还于失主。”

    王汉立时恼怒,“还于何人?马上带我去见他。”

    张氏急羞交加,哀怨无比,最终还是讲了原委。

    昨日王汉拿钱回来,她担心儿子学坏,今日带了钱去相国寺门前柳树下等待失主,也正好来分辨儿子是否撒谎。巧不巧,哪里正好有群泼皮,成日里无所事事,遛狗逗鸟,聚众赌钱,有个人输的急眼,说自己丢了钱,被张氏听到,上前搭话,问他丢了多少,钱袋什么颜色。

    这一搭话就糟了,泼皮们哪里能饶她,先说是五百文,张氏闻言不理,又说是三贯,张氏要走,被他们拉住,让张氏把钱拿出来,张氏不给,几个泼皮上下其手,不但把钱袋抢去,连张氏辛苦的织布钱也抢了去,还给她推了一跤,面上打了一拳,因而发青。

    过程听完,王汉当场爆炸,这还了得?

    怎么说,这具身体也是从张氏肚皮里钻出来的,那是亲生老娘,怎么能让一班泼皮给欺负了?

    王汉气的不轻,张氏抓着他肩膀劝,“罢了罢了,我们不与他争,以后见到他们躲着些。”

    这是典型的老好人思维,逆来顺受,息事宁人。

    王汉也不说话,心里清楚,张氏这样的,根本讲不通。当下把香囊拿出来,抓了四五块碎银给她,道:“母亲不必挂怀,些许小钱,不值得争执,此后也不用再辛苦织布,生活用度由我负责。”

    张氏再次愕然,痴呆呆地看着王汉手中香囊,胸口起伏,“你何处又捡来的?”

    王汉烦躁,跟她解释也麻烦,想了想,来个干脆的。当下起身,领着张氏来到后院,问:“母亲可曾见过孩儿习武?”

    张氏摇头,满面惊愕,自己的儿子自己能不清楚?别说习武,走路都慢吞吞的跟鸭子样,仿佛一阵风要吹倒,哪里习得了武?

    王汉也不说话,当下摆了个架势,打了一套军体拳,又翻了几个跟头,还不够,用了跑酷的技巧,在后院来回上墙,上树,又从树上空翻下来。眼见张氏惊掉下巴,还从地上捡起小石子,扬手一打,口里道:“着!”

    树上一只斑鸠应声而落。

    张氏差点晕倒。

    平复下来,问王汉,“我儿何处学的?”

    王汉把骗李清照的那一套又拿出来讲,说自己受了九天玄女的点拨,眼下已经是强人,日后不会再让母亲受苦。又说到香囊,讲是九天玄女亲点的姻缘,已经和人家女子见过面,香囊是她送的,金簪是定情物。

    张氏听完,泪流满面,跑去厢房拿出王汉父亲灵位,跪在前面磕头,一番哭诉自是不提。

    却说翌日清早,王汉吃了早饭,告诉张氏说自己去外面看看谋个什么差事,就算谋不到,逛逛东京也好。

    张氏嘱咐他早些回来,千万莫与人生事。

    王汉出了门,又在外面补充一斤牛肉,一碗馄饨,吃的肚皮儿滚圆,这才慢悠悠往相国寺走,到了地方,果然看到那班泼皮在玩闹。

    说起来也怪王汉,他在相国寺做空空儿,为了不让张氏怀疑,随便讲了柳树下这个地点,张氏就信了,结果让泼皮欺负。

    人肯定是同一班人,泼皮们也是有地盘的,轻易不会越界。

    王汉数了数,有八个人,都是十七八的年纪,个子最低的也比自己高,身体最瘦的也比自己力气大,毕竟年龄差距在哪摆着。

    如此悬殊,单枪匹马上去肯定会吃亏,但必须要出手教训,不然咽不下这口气。

    王汉走过去,远远就笑,朝泼皮们拱手,“几位哥哥,打听点事。”

    泼皮们都错愕,停了玩闹,围绕过来,为首的是个七尺大汉,问王汉:“要打听什么?”

    王汉笑答:“前日我在这里游玩,丢失钱袋一个,内里八块碎银,三百铜钱,各位哥哥有见到?”

    几个泼皮听完都变色,却不肯承认,向外轰王汉:“去去,小屁孩儿去别处寻开心,莫来这里胡缠。”

    王汉呵呵,拱拱手,转身走。

    走出十步远回头,几个泼皮都在看他,各自面色不善。王汉哈哈笑,“先前说了好话给几位哥哥,哥哥不承认,小弟只好得罪了。”话毕就变脸,成了凶相,单手一扬,口里一声打,最先的高个汉子就哎呀一声后仰跌倒,手捂了眼。

    其他泼皮立时哄闹,一窝蜂地往王汉跟前扑,如此正着了王汉的道,手里提前数好的石子接连向外发,无比精准,全都砸到泼皮面门,砸的几个人吱吱哇哇,也愈发凶狠,誓要把王汉抓住。

    王汉且扔且退,泼皮们追不上,也学了他的样子在地上捡石块,往王汉身上招呼,如此王汉大喜,施展了自己的拿手绝学,空手接镖。

    说起王汉扔石子的功夫,也有来头,他自小在山林里长大,鸟兽繁多,国家禁枪,只能用弹弓打,但王汉懒得练,成日用石子飞,飞着飞着,练就了这般准头。

    有多准?曾和战友打赌,打狗蛋蛋,说打左边绝对打不了右边,如此赌了两年,部队周边两公里都无野狗出现。

    打狗如此,打人还不是小菜一碟。

    泼皮们扔了石块过来,王汉躲都不躲,顺手从空中接住,反手扔回去,力道更大,准头也更准,砸的泼皮呼天喊地。

    这手功夫是学校里和同学打沙包练的,更是非凡,想起来就唏嘘,王汉小学时候不懂事,一个沙包打中班里发育最好的女同学胸口,女同学痛的哭,他去查看,吓的躲在家里三天不敢上学,说把人家胸口打肿了。

    却说泼皮里面也有精明的,眼见王汉手准,呼吁各人散开,都停止攻击,要和王汉对话。

    王汉停了,那厮拱拱手,朗声道:“小兄弟,哥哥们有眼不识泰山,给你赔罪了,你丢的钱袋确实是我们捡了,只是银子使了些,故而不好意思讲。”

    说着,从怀里拿出钱袋,正是王汉特意配的那个。

    “喏,钱袋在此,小兄弟只管拿去,咱们做个朋友。”

    王汉心里怒,也看出了这厮不怀好意,当下问:“敢问哥哥大名?”

    那厮拱拱手,嘿嘿笑,“不敢,在下高通。”

    王汉点头,“高通,很好。”当下走过去,伸手拿钱袋。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王汉伸手一瞬间,几个泼皮一起扑上来,要把小王汉按住。

    哪里能没防备?

    王汉一个头锤撞在高通脸上,抢了钱袋,从人缝隙中窜出,迅捷无比,眼见有人扯他腰带,头都不回,只把手在他手腕上一划,那厮就哎呀痛叫,跳着脚跑开。

    再看手,鲜血淋漓,被刀刃划开。

    如此众泼皮才知道厉害,也更疯狂,叫着喊着要打杀王汉。

    王汉起了恶心,几个泼皮不知好歹,连他都敢撩拨,不给点颜色看看是不行了。

    于王汉而言,莫说几个泼皮,就是皇帝老子惹他不开心也是一石子飞脸上。眼见几个泼皮追来,手中的铲刀不客气,撩上去就见血。

    铲刀毕竟短小,是王汉用来做空空儿割包的,割开皮肉见血,但不致命。即便如此,几刀下去也将泼皮们震住,不敢再往上追。

    泼皮们是打架,王汉是要杀人,两者不在一个层次,哪里敢追。

    眼前的王汉,透出了上世才有的气势,眼里有凶光,面上有煞气,那是血海尸堆里练就的,跟面相青涩稚嫩的少年格格不入。

    泼皮们不敢再追,瞪着眼看。

    王汉掂了掂钱袋,嘿嘿笑,问高通,“这钱袋真是你捡的?”

    高通惧怕,答道:“已经给回你,还要怎地?”

    要怎地?打我老娘一拳这事怎么算?王汉嘴上不说,是怕给张氏带来麻烦,但不代表他不做。尤其是这厮阴险,还假装和好欺骗自己,不给他留个记性怎么够?

    当下招手,“高通你来,我只跟你谈。”

    高通往后退,惊问:“谈什么?”

    王汉猛地前窜,做了个单手侧空翻,这一手将泼皮们震慑,认为他武艺高强,都做鸟兽散,唯独高通一个跑不急,被王汉捞着脖领抓在手里。

    如此反倒方便了王汉,之前都以为,这班鸟人团结,自己肯定不敢正面肛,现在来看,这帮怂货被吓破了胆。若是有一两个敢舍命的,上来抱着王汉不撒手,任凭王汉如何狠,也着了他们的道儿。

    哪像现在,七八个大孩子,被个少年吓住。

    王汉捞着高通在手,扯着他耳朵就要割,高通吓的大叫,“哥哥饶命,我叔父是殿前禁军都虞候高俅。”

第1章 飞贼王汉

    王汉醒来时,是躺在一张草席上,是间破旧的小屋,有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在旁边照顾,看着他笑,“宝儿可算醒了,叫为娘好生担忧。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王汉想说话,却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身体,努力地想开口,也只是嘴皮子动动,舌头也很麻木,只能发出徒劳的呜呜。

    王汉知道,这是意识思维和身体还未完全契合,这种状态王汉有经验,第一次穿机械外骨骼战甲的时候他也是这感觉。人类新生儿都是如此,需要一段时间磨合。

    尽管身体不能动,但王汉心里是喜悦的,自己还活着,意味着穿越成功,也意味着,千年后的人类会得救。

    同时,他脑海里蹦出来许多之前没见过的知识,另外还有一条信息,是关于刘青的记忆,尽管只有短短三天,也让王汉唏嘘不已。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这是穿越前刘青跟他说的话,带着浓浓的悲壮意味。

    牺牲一个世界,来创造另一个新世界,这是值得的,刘青如是说。

    想着想着,刘青的影像渐渐模糊,直至消失不见,王汉只记得她说的最后一句:“就算是为了我,你也要好好努力。”

    ……

    ……

    经过七八日的调理,王汉气色好了许多,思维和身体已经完美契合,不仅能下床,跑跑跳跳都没问题。

    吃过午饭,去后院练习飞石子,起先无手感,准头力道都不够,练了十多次,手感上来,一连打落三只斑鸠,这可喜坏了王汉,来大宋一个多星期,总算开了荤。

    斑鸠毕竟肉瘦油水少,跟王汉此刻的需求相差极远,根据张氏所言,王汉是元二年出生,也就是公元1087年,而今是元符三年,也就是公元1100年,依次推算,王汉虚岁十四,周岁十三。

    十三四岁的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顿顿吃麸皮麦饭怎么行?

    若只是为了自己,王汉倒无所谓,长成什么样都能活得滋润,但他肩负振兴人类文明避免末日来临的重任,现在这副小身板是万万不够用的。

    张氏也知道儿子在长身体,三只斑鸠去毛剥光剁碎,跟麸皮面粉搅和在一起,又厚着脸去隔壁二嫂家里借了大油,又用了盐,和麦饭搅匀了,算是给儿子久病初愈后的一顿补偿。

    结果王汉依然眉头紧皱,难以下咽。

    口感实在太糟了,不能再吃麸皮,得想办法吃肉。

    到晚上,张氏早早熄灯歇息,王汉却睡不着,闭着眼等,听着过了子夜,穿衣下床,从后院上墙,踩着屋脊前行。

    大宋的房屋建筑和后世相比过于低矮,除去大户人家有高达三米的院墙,普通人家多是女墙,高者也不过两米,这对王汉而言如履平地。

    做飞贼也是逼不得已,要促进人类文明,那就必须成为时代枭雄,这是六百位科学院士针对北宋社会环境研究讨论后制定的方案,王汉的本事绝对够,不然达摩院也不会选他执行任务。

    只是穿越过来依附的身体太差,在这个冷兵器时代,孱弱的身体可成不了大事,他必须先把身体培养成顶尖。

    太祖曾曰: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经过半个钟的筛选,王汉选中了大佛寺后面的一所宅子,因为他家位置相对偏僻。

    他趴在屋脊上观望一阵,院内并无人员行走,扔了石子问路,也无养狗,如此大善,可以大胆行事。

    下午吃了三只斑鸠,气力大好,虽然和本来的王汉比不上,但做飞贼绰绰有余,唯一的难点在于,他没做过飞贼,不懂富贵人家的钱都藏在什么地方,只能凭感觉找。

    他跳入院子,又抱着柱子上去吹灭灯笼,而后倒挂在廊粱上,手指戳破纸窗往里看,似乎是个客厅,内里有许多木制家具,墙上有字画。

    推门,门是关闭的,往下看,门卡在石槽里,这就难了,这是实木门扇,从里面关闭,外面很难打开。

    如此王汉放弃,举目四望,后面有二层楼,楼上窗户开,于是重新上房,往二层楼去。

    此时六月中,东京正是初夏,大多数人睡觉都不会关窗,用来通风透气。

    王汉不懂,从窗外跨入,轻手轻脚,刚落地,人就愣住,不敢轻举妄动。

    正对面,有张木床,上面有人睡着。

    借着月光看,是个小姑娘,身上盖了薄被,睡的正香。而在王汉左手边,有一道圆月拱形门廊,内有纱帐大床。

    看到这些,王汉大喜,猜测,屋外睡的是丫鬟,屋内睡的是主人,钱财肯定藏在主人房内。

    这种卧室布局搁在后世人眼里觉得不可思议,丫鬟和主人就隔着一扇木板,不怕私密话被偷听了去?实际上这是后人多虑,古代富贵人家,贴身丫鬟那个没被男主人用过?连贾母都说没有不偷腥的猫儿。

    如此布局,主要是为主人方便,晚上有个什么吩咐好照应。

    王汉往拱门里走,入去书香气浓厚,更有一种胭脂香,让他心旷神怡,来大宋这许多天,总算嗅到好味道。

    但也只是味道好,书桌三个抽屉都打开,里面除了书就是书。终于找到首饰盒,里面好像有宝贝,就着月光看,一对珍珠耳环,一条玉石项链,摸不准是否值钱,但金簪肯定是值钱的,收了再说。

    而后继续寻找,心里嘀咕,这么大的宅子,竟然只有这几样首饰,主人实在是扣。以前看资料,说宋人喜欢把钱藏在墙里,王汉遍寻不到好东西,就去摸墙,掀墙上的画看背后。

    结果一无所获,他又想,会不会是放在床上?想着大胆,往纱帐跟前走,又看到令人心惊肉跳的风光。

    纱帐里面只有一人,而且是个身材妙曼的少女,盖着薄纱被,上身亵衣宽松,露出些许妙不可言之内容,让他血脉喷张,两三秒钟,王汉身体有了变化,这可是穿越到大宋朝的头一遭。

    前面几日,王汉可是连陈伯都不曾有,他都以为,这具身体营养缺乏,还未彻底发育呢。

    那少女实在是动人,就算王汉早就阅片无数,做到眼中有码心中无码的地步,眼见如此仙女,也像是被吸走了魂,呆若木鸡。

    看了四五分钟,才咽口唾沫,打消了某些不良念头,心道:咱是来拯救未来六十亿人性命的,岂能干偷香窃玉这种事?

    想着伸手,撩开纱帐,手往少女内里的盒子摸去,看看里面可有钱财。

    结果盒子有锁,手指碰了作响,王汉做贼心虚,迅速缩手,矮身,人往床下躲。

    床上少女醒来,翻个身,跟着坐起,悉索作响,吓得王汉魂飞天,趴在床下侧眼外看,看到一双白玉赤足落下,踩在绣鞋上,穿鞋而去。

    王汉目光紧盯着玉足,看她走向西北角,登时心跳加速。

    西北角哪里有个小木桶,王汉刚才掀开盖子看过,以为里面装的是钱,结果是马桶。

    玉足过去,少女裙子提起,坐了上去。

    王汉立即闭眼,心都要跳出胸膛。

    老天!古代女子睡觉内里都是真空呀。

    少女小解完,却不睡,而是坐去书桌跟前,点了油灯,拿了书看。

    这可憋坏了王汉,心里叫苦连天,难得做飞贼,第一次就遇到这种事,难不成堂堂救世主,就要栽在宋朝一个少女手里?

    少女不但看书,还提笔写字,提起来又不写,犹豫半天,又放回笔,继续看书,外面五更声响,少女才重新困乏,熄了灯,返回床上睡觉。

    王汉趴在地上,心说好苦,要是再晚上一阵,说不得要出去将她击晕,暴露也是没办法的事,堂堂救世主,总不能因为偷东西栽了。

    等了十几分钟,床上人儿气息沉稳,应是睡了,王汉不敢再等,从床下出来,准备跃窗而出。要走,目光无意间掠过桌上铺开的纸张,立时怔住。

    王汉对书法没研究,看不出字体好坏,他震惊的只是内容。

    上面写着:常记溪亭日暮,沈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王汉尽管文化不高,但也认得几首诗词,恰恰这首他熟悉,这不是鼎鼎大名的千古第一才女李清照的成名作吗?

    想到此,王汉激动,再次回首望,床上少女侧躺着,秀发如瀑,眉毛如画,说不出的安静可爱。

    这还是她闭眼时候的状态,若是睁眼,更不知有多好看。

    王汉心乱了,不敢多看,跃窗而出。

    躺回自己的草席上,王汉心思还不能平静,心说这世界太疯狂了,不过是随机做个贼,竟然偷到了李清照家里,还看见了……

    哎,才女也是人呐。

    想着拿出金簪看,果然是物如其人,雅致精巧,透着仙气。

    根据历史记载,李清照虽然才色双佳,但命运非常坎坷,她嫁给赵明诚,却无法怀孕,为此才女背负多年世俗异样眼光,直到她给赵明诚纳了妾,妾也生不出孩子,大家才知道,是赵明诚的问题,错怪了李清照。

    婚姻不幸都罢了,偏偏赵明诚还是个倒霉鬼,官运不畅,早早死掉,剩下李清照孤家寡人,无依无靠,积攒多年的书画器物抢的抢,偷的偷,临老还被恶贼张汝舟骗婚,以为她有钱,婚后发现无钱,对她拳打脚踢,为此李清照气不过,状告张汝舟。

    大宋法律规定,妻告夫要入狱三年,幸得友人帮助,她只入狱九日既被放出,但也身心受到重创。

    此后李清照独自一人生活,百科注解:李清照怀着对死去亲人的绵绵思念和对故土难归的无限失望,在极度孤苦、凄凉中,悄然辞世。

    老无所依呀!

    好好的仙女,怎么能是这样的结果呢?

    王汉不服了,呼地坐起,恨恨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肯定是李清照遇人不淑,嫁给赵明诚这个无卵鬼,只晓得高谈空论,毫无男儿胆气,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既然身负了改变历史之重任,那就从改变李清照命运做起。想到此,王汉心热了。

第5章 禁军教头

    高俅?都虞候?难道不是太尉?

    王汉住了手,思索再三,最后还是决定变脸,扯了高通后领脖子:“高俅算个球,知道我叔父是谁吗?”

    高通被耳朵上的铲刀吓的惊慌失措,看着面前少年,两股战战,开口问,“兄台叔父是那位?”

    王汉两声哼哼,“说出来吓死你,我叔父乃是……多大官我还不知道,但大名赵挺之,明白了?”

    高通瞪眼,做疑惑状,“赵挺之?”

    眼见他记住这个名字,王汉就不再犹豫,用力一划,鲜血飚射,那高通就惨叫着从王汉手里跌落,一只耳朵已是分家。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众泼皮都大惊,越发撤的远,看王汉如看瘟神。

    王汉则面目狰狞,捏着残耳咬牙切齿地呸一口:“扑林阿姆!也不打听打听,我叔父赵挺之是好惹的?”骂完捏着耳朵大步离去,眼见路边有狗转悠,将耳朵扔过去。狗也是饿狗,上前嗅嗅,张口叼了远去。就听后面高通一声惨叫,已是撕心裂肺。

    王汉才不管这些,若那高通头先多求饶几句,或许王汉心软,偏偏他说出高俅的名字,王汉哪里会饶?

    赫赫有名的大宋奸贼,王汉哪里会放过?更何况,这事还能给赵挺之添点堵,何乐而不为。

    至于高赵二人相争于王汉有什么好处,王汉才懒得想,看热闹他也舒服,谁让历史上赵挺之虐待过李清照呢。

    教训了泼皮,又拿回钱袋,王汉心里大爽,但不敢太大意,东京禁军多,怕高通找高俅告状,禁军要抓自己那就麻烦了,于是又速速换身衣服,买了个东坡帽扣上,还带了把折扇,换了个人,这才找了间脚店吃饭,他需要尽可能地增加营养,让自己的身体变的强壮。

    王汉这担忧是对的,大宋治安相对良好,主要得益于保甲法,人口管理很容易。尤其东京,天子脚下,首善之区。还有个开封府,真正要抓伤人小贼,没有抓不到的。

    吃过饭,日头毒,大多数人都要午休,王汉不睡,他要好好把这东京汴梁逛一逛,熟悉熟悉环境。

    走路的同时,也在想自己的出路,尽管有一身本事,那得有地方施展才行,自己越早做大,留给后人发展的时间也就越多。

    但如何发家是个问题。

    根据六百多位科学院士的研究方案,最先得要做官,要有自己的地盘,哪怕只是小小一个县城,给王汉两年时间,都能培养出横扫四海八荒的无敌军队。

    该怎么才能有自己的地盘呢?

    谄媚,走奸臣路线。

    众所周知,北宋徽宗是个艺术家皇帝,自古以来的艺术家想法都和常人不同,寄情山水可以,管理山水他们差的远,要从他手下要地盘,最快的方案就是阿谀奉承,让他开心,这升官速度比读书考试快多了。

    如此想着,王汉有了主意,素闻赵佶喜欢稀奇好玩的东西,那就给他做一个。

    做什么呢?想着这个时代应该没有发条玩具,王汉便自己动手,打算做一只能跑的小老鼠。

    这种东西结构非常简单,发条可以用牛皮筋代替,外部用木头做成老鼠外形,下面给安上轮子,拧动发条,松手,老鼠直线跑。这东西搁在后世也就两块钱,但宋人应该没见过,肯定好忽悠。

    说干就干,王汉购买了工具,牛皮筋,树胶等物,回家就开始做,起先是用木头做轮廓,做好之后感觉太硬朗,思索一番,舍弃木头,只留个底座用木板,上面则用竹条弯曲搭建,做好之后先用纸裱糊,再用动物皮毛蒙上,三番五次的修改,光是发条位置都换了还四五处,最后将发条改在老鼠尾巴上,这才算真正的合心意。

    如此一番做,也用了四天时间,做好之后惟妙惟肖,张氏看了都稀奇,夸儿子手巧,这稀罕玩物,肯定能换些好奖赏。

    第五日大早,王汉用竹篮提着自己的小老鼠,兴冲冲地往工部衙门走,心里美的冒泡,只要赵佶看到这只小老鼠,一定会龙颜大悦,召见自己。只要见了赵佶,自己便有一百种方法能哄着他睡着。

    却说东京繁华,夜里只看到各处夜市红火。白日却能见到商贸货运,大街上各种骡马车流,河道上更是船来船往,到处都是人声,南来北往的客人极多,各种方言交织。

    至于治安管理,外城还好,内城到处是巡逻禁军,三百米就有军岗哨,王汉经过时候看一眼,外面两人站岗,内里有四五人休息。

    如此高强度的禁军分布,城内治安自然良好。只是,军汉虽多,精气神却不行,大部分军汉的皮甲都是松松垮垮,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让王汉摇头,如此治军,难怪会有靖康之耻。

    好不容易找到工部衙门,发现门口许多人在排队,过去询问,都是手艺人,工部正在招收能工巧匠,会奇淫技巧的都能混口饭吃。

    王汉自然不会去做工匠,拿着自己的老鼠在一旁等,终于轮到他,拿出来给记录官看。

    记录官左右看,面带微笑,只说做的漂亮,但无什么特点。

    王汉就拧老鼠尾巴,拧了几圈,放去地面,老鼠出溜溜地往前窜。

    众人都惊喜,记录官要再看一回,王汉也是得意,把老鼠尾巴往死里拧,拧到实在拧不动,放去地面,老鼠跑的欢快,众人都叫好。

    可能是两边轮子不一样圆,也可能是地面不平,老鼠中途拐个弯儿,往右边走廊去了,王汉正要进去追,走廊里跳出一名身穿皮甲的威武大汉,一声大喝,将老鼠踩了个稀碎。

    踩了还要笑,“哪里逃。”

    脚拿开,却是一堆烂皮毛,兀自奇怪,“咦?”用脚翻了翻,才看到,下面是木板纸片混合的玩具老鼠。

    王汉要发脾气,要骂人,却不知从何骂起。

    记录官战战兢兢过来:“哎呀,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这是呈给官家的,你?你怎么给踩碎了?”

    那皮甲军汉立时愕然,面上有了恐色,嘴唇都抖,“我以为是真老鼠。”

    记录官看王汉,王汉郁闷,双手抱胸,“赔钱吧,一百两。”

    军汉闻言,面上焦急,“这老鼠是你的?”

    “喏,这老鼠是我用了整整半年时间,寻遍大江南北才找到好材料,又花了九九八十一天耗尽心血制成的白玉锦毛鼠,原本想献给官家图个奖赏,你倒好,一脚给我踩碎。”

    军汉释然,手搭上王汉后肩,“兄弟借步,赔偿好说。”

    如今碎都碎了,王汉气也无用,捡了老鼠尸体,随着军汉向外走,两人在外面站定,军汉提议,正好午饭,不如边吃边谈。

    王汉来此也无朋友,见军汉面善,也说正好。

    两人去了店里,军汉问吃什么,王汉只吃牛肉,军汉面有难色,自己要了肉丝面条。

    如此让王汉过意不去,想来是军汉家中不富裕,对小二道,“面条免了,四斤牛肉,两斤酒。”

    肉是盐煮肉,酒是甜酒,正对王汉胃口。要完对军汉道:“无需多虑,这顿我请。”

    军汉忙道:“万万使不得。”

    王汉摆手,“不必多言,饭我可以请,该赔的钱你得赔,一文不能少。”

    军汉尴尬,又问,“兄台高姓大名?”

    王汉回个喏,报了自己姓名,又问军汉姓名,何处任职。

    军汉回答,“姓陆名谦,禁军教头。”

    禁军教头?!

    王汉眉毛一抖,对陆谦名字不熟悉,但对禁军教头很耳熟。仔细看对方,二十七八的样子,宽额方脸,八字须,温和敦厚,像个老好人模样。

    于是问:“是八十万禁军教头!那武艺一定很厉害咯?”

    说的陆谦纳闷,听不懂他话里是什么意思,支吾回答:“不敢当不敢当,会些粗浅拳脚罢了。”

    王汉呵呵笑,“能做教头那便是实力,不必谦虚。”

    这就是王汉不懂了,那八十万禁军,是个统称,听着名头大,实际哪里有八十万。再者,禁军教头是教授士兵武艺的,相当于教官,并无实权。

    就北宋禁军而言,教授士兵武艺的有教头,都教头,巡教使臣,这三者都教授士兵技艺,级别则是由低到高,其中巡教使臣才勉强是个九品武官,教头又能高到哪里去?

    像陆谦这样的教头,东京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低到尘埃里的主,哪里值得夸赞。

    王汉自己搞不懂,陆谦心里却不喜,只当是王汉笑话他。

    为何?大宋自开朝起就重文轻武,武官在文人面前低一头,王汉又不懂路数,小小年纪不懂收敛,上来要讹别人钱,又当他面吃牛肉。王汉的钱来的简单,却不知道,陆谦月薪六两,尚有一家老小要养,还要日常人情,四处送礼,哪里来的多余钱财。

    故而,王汉的笑,在陆谦眼里认为是讥笑,心里有些不悦,面上却不敢表露。还以为他是富家公子,有大来头。不然十三四岁的少年,如何这么大气?

    酒肉上来,王汉不管其他,招呼陆谦吃肉,喝酒,心里计划先吓唬他,然后交个朋友,不过是一只老鼠,再做就是了。

    陆谦却生了歪心,询问王汉家世。王汉如实回答,父亲早亡,只有母亲一个,如今无甚差事,所以想用锦毛鼠来图个出路。

    陆谦心思动,再问:“没有亲戚朋友帮衬?”

    这个王汉还真不知道,来了大宋这么多天,没听张氏提过什么亲戚,回答说没有。

    听的陆谦醒目,原来是个无依无靠的主儿,那你装什么大尾巴狼?小小年纪,屁大个主。

    当下吃完饭,陆谦要买单,王汉阻拦,抢先拿出自己的香囊,里面掏出百三十,落落大方。

    要干大事,当然要结交兄弟。

    陆谦却看着他的香囊皱眉,口里笑,“兄弟的钱袋好别致。”

    王汉喝了一斤米酒,口里放炮,“呵呵,马子送我的。”

    陆谦:“马子?”

    王汉再呵呵,“你不懂,就是我女人。”

    陆谦这才释然,又道,“兄弟要谋个差事,我这里倒是有个门路。”

    听的王汉眼神亮,“什么门路?说来听听。”心里却高兴,看看,还是朋友多了路好走。

第6章 好悬

    陆谦先问王汉:“又不知兄弟你有那些长处?”

    如此问王汉理解,他知道自己的本事,也好对应安排,但自己该怎么说呢?文能提笔控萝莉,武能床上定人妻?

    想了想道:“小弟不才,会些拳脚,也识字,但长处主在军器研制,不瞒哥哥,我这里有一套兵器,做出来威力巨大,用于战场所向披靡,四海无敌。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般说不是王汉胡吹,给他人手和时间,两个月就能做出火箭弹,当然,不会是后世的红旗牌飞弹,而是在烟花爆竹的基础上改进的初级飞弹。

    王汉在逛街时候看到有卖烟花的,知道这里有火药。有火药,弄出炸药还不简单?无非是加大号蹿天猴,做上几千支,放在军阵前面,保管他是佛挡杀佛,神挡灭神,大宋军队域内无敌。

    他脑袋里有成系统的工业机械资料,别说做超级蹿天猴,时间给十年,柴油动力的坦克都能搞出来,正是因为这些,王汉才会自信心爆棚,眼里看古人都是土鸡瓦狗,说起话来大言不惭。

    眼见如此说,陆谦微笑,“如此大好,我与殿前步军高虞候熟知,可代为引荐。”

    又是高虞候,王汉忙问:“是高俅?”

    陆谦闻言稀奇,“兄弟也知道他?”

    王汉呵呵,“听说过,没见过。”当下欣喜,高俅这厮,虽然是个奸贼,但他跟皇帝关系是极好的,两人一个球队出身,正是靠着这份私交,高俅才能在大宋呼风唤雨,虽然对这厮没好印象,现在用来作为踏脚石也是不错的。

    当下应了,“如此烦请哥哥代为引荐。”

    陆谦笑道:“那是自然。”说完又为难,咳嗽两声,“只是……”

    王汉伸手,“不用为难,只说需要多少银子。”

    高俅爱财,历史闻名,即便不是高俅,找任何门路都是要花钱的,这点不分古今中外,王汉门儿清。

    陆谦闻言大喜,道:“兄弟直爽,让某敬佩,既如此,兄弟准备二百两足以,其余的自有我帮衬。”

    言下之意,二百两不够,不过我能帮你一部分,这自然牵扯到锦毛鼠的赔偿问题。

    王汉懂的,摆手道:“哥哥还在挂怀锦毛鼠之事?哈哈,小弟跟哥哥开的玩笑,那老鼠不值几文钱,我一两天便能做个新的出来,不当事,不当事。”

    如此说,让陆谦郁闷,又松了口气,拍大腿,“好兄弟,你吓坏某了。”

    当下说开,陆谦又面苦,若王汉早些讲锦毛鼠不当事,他也不会往王汉身上打主意,眼下话都说了,如何收得回?

    王汉道:“既如此,哥哥何时帮我引荐高虞候?”

    陆谦惊讶,“兄弟是大户?”

    王汉打个哈哈,“不算大户,二百两勉强拿得出。”

    当下说定时间,明日早上在殿前禁军所见面。

    两人分别,王汉是欢天喜地,陆谦则是心思沉重,看着少年远去背影,咬咬牙,定了心。

    王汉此时心里大喜,只要见了奸贼高俅,也有一百种方法哄着他,再顺利搭上赵佶的线,不出三五月,自己就会名满东京,那个时候,再把李大家娶回家,哈哈,年纪轻轻,便走上人生巅峰,岂不美哉?

    至于用来走门路的二百两银子,王汉自己没有,只能晚上辛苦一趟。对此王汉做了充分准备,整个下午都在踩点转悠,又购置深蓝长衫长裤,回家后将长衫下摆剪掉,如此做了套夜行衣,多余的面料做了个头罩,标准飞贼套装。

    至夜晚,王汉跟张氏打过招呼说玩耍,提了包袱,往内城而去,去了后直奔东西榆林巷,哪里是大宋夜市最好玩的地方,用后世的话说,就是红灯区。

    白日里王汉看过,沿街一水的三层楼,许多着装艳丽的女子在楼上看客,嬉笑。

    这时的妓院,分官办民办,其中官办又有官妓营妓之分,官妓是服务于文人,营妓是服务于武将士兵,民妓就是老百姓的乐子。一般而言,文武官是分开的,文人们花花肠子多,跟**玩耍都要吟诗作对唱歌喝酒,武官就比较低俗了,多数情况,文武官是不会在一个场子里碰面的。

    这些王汉本来不懂,只是看人家门头亮,往里走的时候被守门拦住,这才知道,老百姓不能睡官员的女人,哪怕是妓也不行。

    王汉便虚心求教,“这门里进去的都是官员?”

    守门懒得搭理他,直接推走,王汉去了旁边的馄饨摊子,才把规则弄清。以前规矩死,发展到徽宗时期,老百姓也有钱,规矩灵活用,有钱的商人也能消费官妓,但不容易,要花许多钱。

    最要紧的,是北宋这个社会架构,有钱人基本都是做官的,整个国家经济被士族把持,普通商人只能小富,根本做不到大富。看那些锦衣青年,或许现在没有功名身,谁知道人家父亲叔父都是什么人。

    王汉要去消费官妓,那首先得一身华服。

    而且,就算百姓去了官妓场所,花钱可以,要和美人**一度,却不可能。这时候文人买春是风气,谁要不嫖那就是有毛病,去了后人家姑娘要问你,家在何处,父母是谁,官居几品。

    这些问题,老百姓哪里答的出?

    就算是官员,武官想睡文妓,那也不容易,虽然是妓,架子摆的大哩,要上她的床,还得念几首诗,武将哪里会耐得住性子。尤其是被大文豪睡过的,那身份都不同。

    听卖馄饨的说完,王汉嗨一声,历来都是一样的,后世不也是有酒店和私人会所的区别?

    当下只能打消去官妓潇洒的念头,去了外面寻觅民妓。

    就店面位置和装修程度而言,民妓明显不如官妓,门脸小,灯光也暗,门前的守门也不够豪气,见了人都是客客气气,看见王汉往里走,守门还拦着,“小公子留步,这里不是客栈。”

    王汉很郁闷,道:“我来找姑娘。”

    门子愕然,上下打量王汉,见他年岁小,不知道要不要接待。老鸨迎出来,笑问:“公子年岁几何?”

    王汉黑着脸回答:“十六。”

    老鸨呵呵笑,“十六可以,十六可以,公子莫怪,这里是为你好,年龄小做这些事伤身。”

    王汉明白,但踩好的点儿,再远只怕晚上不好办事。当下往里走,虽然年龄小,他也不害羞,上世就是个花花心性,尽管曰女无数,见到美女也要说一句,我是处男。

    进去后几个姐儿都看着他笑,似乎是要调戏他,老鸨问喜欢那个姐姐。

    王汉舔舔嘴唇,“要个最骚的。”

    几个姐儿都恼,休得乱讲,哪里有骚的。王汉这才理解,骚在这个时代是骂人的。

    慌忙道歉,说自己不懂,以为骚是好话。现在改口,要个波大细腰活儿好的。几个姐姐这才知道,眼前的小少年还是个老司机。

    老鸨还道:“是玩耍一阵还是过夜。”

    王汉要包夜。

    老鸨道:“过夜可不便宜,要二十两。”显然是见王汉服饰平常,怕他拿不出钱。

    实际王汉确实拿不出二十两,但他不惧,晃晃包袱,“放心好了。”说完从袖袋里摸出七块碎银,几个姐姐人手一块,又搂了个年幼的,笑道:“伺候的好,明日还有赏。”

    如此老鸨才眉开眼笑,送他上楼,招呼酒菜自是不提。

    却说王汉选的这个姑娘,十五六的年纪,显然是入行不久,见到王汉自然亲切,却又羞涩,问:“公子哪里人氏?”

    王汉回答:“德玛西亚。”

    姑娘没听过,不好多问,又问姓名。

    王汉回答:“盖伦。”

    姑娘更好奇,“盖姓,是汉人吗?”

    王汉便鄙夷,“听过剑神盖聂吗?”

    姑娘立即倒酒,赔礼,邀请王汉同饮。王汉心里有事,自己不喝,要灌姑娘,说醉了才好玩,姑娘百般推脱不过,不到子夜就醉的不省人事。王汉用指甲掐她最软处,都不见醒,这才熄灯关门,换了夜行衣,从窗户上出去。

    子夜过后,夜市也逐渐转入平静,主要是吃饭喝酒的都散了,要么回家,要么跟姐儿睡觉,跟以前的东莞夜生活一模一样。

    王汉沿着屋脊一路小跑,敏若猿猴,他的目标是西榆林巷的四海楼,白日打探好了,四海楼生意好的时候日收千银,每天都会入账。

    王汉有飞贼经验,知道这些富人把钱藏的秘密,他懒得找,这次打算用明抢的,等四海楼把今日营业额整理好之后,他就下手去抢,抢了上房,他们要追,自己钻去妓院睡觉,任凭那些禁军多聪明,也想不到自己一个小少年会是大盗。

    可惜的很,若是住在西榆林巷的官妓楼上,这事儿将会很轻松,眼下住在马行街,中间隔着一条大道,自己又飞不过去,万一事发,等到哪里时候千万要跑快些。

    去时一路通畅,到了四海楼,从二楼潜入,悬在房梁上等了半个多钟,眼见两个人在柜台前,一个打算盘,一个唱菜单,终于将账目对好,打算盘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唱菜单的是个二十多的青年。

    两人对完账说话,青年道:“先生,今日获利该在五百两。”

    中年笑,“太平盛世,该是如此,你先歇息,我去归账。”

    五百两便是五十斤,也是二十五公斤,王汉咬咬牙,心说全端了,二十五公斤不算多,自己这小身板应该扛得住。

    眼见青年离去,中年自己用黑布包了一堆银子,大中小都有,提着往后院走,王汉迅速下地,追上去,给他后颈一掌。

    这可是给足了劲儿,按照以往经验,这下去他必然晕厥,哪里想到,小王汉的力气还未长成,吃奶劲使出来,中年也不晕,反而回头,大叫:“你是何人。”

    王汉不由分说,抓了黑布包,身体凌空做了个兔子蹬鹰,蹬在中年面门,将他踹倒,而后鲤鱼打挺起身,两步就跨到院子。

    中年一声喊,后院有狗叫,王汉吓的头毛倒竖,扬手一扔,鹰爪勾了墙,三五步跨上去,狗跟在后面,差点咬住他脚后跟。

    中年人持续大喊,“有贼,捉贼!”

    这里是闹市,周边两邻是妓院,当即就有人敲锣,王汉发慌,两条腿迈的飞快,在屋顶上跑。

    楼下各种叫喊,有人站在街道上叫:“看见了,在屋顶,往西边去了。”又有七八个声音喊:打!打!莫让贼人走脱。

    越是如此,王汉越是跑的快,做贼都是如此,平时跑的慢,一到生死关头潜能激发,要比平时快的多。

    王汉身小人灵活,几个起落到了巷子口,后面七八个军汉才跑了五十米,他不犹豫,下了大路再上房,这就到了马行街路段,距离安全更近一步。

    哪里想到,榆林巷有贼,马行街也轰动,许多人出来看,不知贼人在何处。王汉踩着屋脊飞奔,路过一处院子,院子宽敞,中间是青石路面,两边有刀、枪、剑、戟等十八般武器,头先来时王汉没注意,这次归来却不好。

    他从院子房顶过,内堂就跳出一人,也不说话,抓了武器架上的弓就搭箭,还要喊一声:“贼子看箭。”

    王汉听到招呼回头,一支利箭当后背而来,心里一惊,慌忙鹞子翻身面向后,伸手一抓。

    好悬,箭头离他胸口只有三公分,箭杆被他抓在手。

    那汉子咦了声,弃了弓,伸手抓了长枪,两步加速跑,用长枪点地,人腾空而起,上了房顶。动作潇洒帅气,就跟后世里运动员撑杆跳一般无二。

    王汉佩服他的身手,也佩服他的为人,背后放箭,还要提醒,让他躲过一劫。但这上来房顶追自己他就不爽了,差点没吓的尿裤子。

    王汉往前跑,那汉子提长枪在后面追,还高叫:“何方朋友,留下大名。”

    王汉才不会回答,同时心虚,气力不济,这是因为他身体年幼,故而拖累。眼见那汉子越追越近,难免发慌,前面就是自己栖身的妓院,再让他追来,怕是要糟。

    当下手伸进黑布包,摸了块碎银,猛力一甩,口里忍不住喊:“看镖。”

    好汉子,眼见夜空飞来白光,脑袋一偏,竟然躲过,又继续追,“好汉莫急,今日你是走不脱了。”

    王汉跳上妓院房顶,双手摸了碎银,高喊,“再看镖。”喊完手一招,却是子母镖,左手的碎银先出,但力道小,故而后到,右手才是杀招。

    那汉子眼见一道白光先来,本能偏头,哪想到第二道白光更疾,一时没防备,被砸中面门眼眶,哎呀一声。

    就此身形顿了顿,继续往前追,跳上屋顶,那贼已经不见了。

第7章 受挫

    却说王汉如何逃脱?那房檐结构帮了大忙,按照常人思维,从房顶无论如何走,四下里都能看见。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哪里想到,王汉用鹰爪勾住房檐下面的横梁,翻身下去,身体直接荡到房檐下,窗户都是提前开好的,人抓着横梁荡进去,追兵怎么看得到?

    王汉进屋落地无声,先把窗户关上,紧跟着脱衣上床。

    那汉子还在屋顶来回踱步寻找,四下里不见贼,心里怀疑,贼人就藏在这屋内,又看见屋檐边几块瓦片松动,更加确定。立即在屋顶叫喊,楼下禁军竟然也认得他,口称栾教师,可曾追到贼子踪影。

    栾教师回应,就藏在屋内,大伙儿把宅子围起来,进门搜查,他必然不能逃脱。

    王汉裤子都脱了,听见外面如此说,气的大骂:日你妈呦,老子又没偷你的钱。

    骂归骂,后尾要收拾好,在房间里看一圈,赃物无处可藏。左右寻思,将黑布包里面的银子拿出一半来放进自己包袱,其他的用黑布包好,又把夜行衣塞进去,赤脚走去外面走廊,听到隔间房里鼾声正浓,伸手轻推门,竟然推开,如此大好,人溜进去,黑漆漆看到床上有两人在睡,室内酒气弥漫,也不管其他,包袱放在他床下,速度回自己房间。

    如此也不是说王汉心贼,事情逼到这一步,别人要搜屋,他能怎么办?死道友不死贫道,反正古人都是土鸡瓦狗。

    他这里刚进自己房门,外面楼下就开始嘈杂,老鸨在说好话,千万莫惊扰客人,有军汉大声斥责,贼人进门,要挨屋挨户搜查。

    王汉放了八十个心,将小姑娘搂了个紧,软玉在怀,好不美哉。隔壁两邻有吵杂不满,王汉怀里的小娘子则醒不来,显然是喝了太多。

    等到自己房门被打开,随便外面军汉如何呵呼,王汉就是不醒,趴在姑娘身上装死猪。老鸨跟在旁边解释,“应是人小酒量小,醉晕过去。”

    几个军汉正要走,却听那栾教师说:“且慢,这小公子年龄几何?”

    老鸨回复,十六岁。

    栾教师道:“那贼子年龄也不大,声音稚嫩。”当即有人附和,“那便要看。”

    王汉感觉到床帘被掀开,有人用东西捅他,哎哎地叫,让他醒来。他假装迷糊乏困,抱着小娘子不撒手,脑袋在温柔乡里乱拱,发出砸吧声。

    几个军汉都笑,“还未断奶哩。”

    却听栾教师冷哼:“好汉莫再装,醒来吧。”

    听的王汉恼怒,一句妈卖批差点要脱口而出,老子哪里有破绽被你看出?正着急,却听另个军汉叫:“都头,拿住了,在这里。”

    一伙人急匆匆出去,却听有个汉子辩解,“不是我,我不知道,不知道。”

    有人呵斥:“不是你,包袱如何到了你床下?如此多的银子,你如何解释?”说话间杂哇,应是被人捆了。

    王汉这边迷迷瞪瞪,从床上坐起,揉眼睛,嘟嘟囔囔,“啷个事嘛,吵吵闹闹,让人不得睡觉。”

    说完睁眼,看见门口有个八尺高的汉子冷眼看他,不是旁人,正是栾教师。

    此刻见面,王汉皱眉疑惑,栾教师不好多看,撇过头出去。

    王汉披了衣服出去,军汉已经押着贼人走了,楼下听见招呼,让人喊四海楼的掌柜过来,看看钱数是否对得上。

    听的王汉叫苦,只以为大宋的捕快都是酒囊饭袋,可真正出了事,你看看人家这水平。

    都是那个栾教师,妈卖批,坏老子好事。

    王汉问老鸨,出了何事,老鸨道:“抓了个贼人,惊扰了公子,此番无事,公子接着睡。”

    王汉摇头,“已被打扰了,不睡也罢。”当下穿衣结账,并多给了二十两,速速离去。

    却说军汉押着贼人面见掌柜,打开包袱看,包袱是对的,但银子数量不对,另外,夜行衣尺码也不对。栾教师说不好,贼子这是栽赃嫁祸,真的贼子是那个少年。

    再折返妓馆,已经不见少年踪影,着人把小姑娘叫醒,问她那客人有什么特性,小姑娘只记得他叫盖伦,是德玛西亚人,其他一无所知。

    一时间,此为悬案,只留在栾教师心头,其他人三五日便忘了。

    王汉从妓院中出来往回走,路过栾教师院子抬头看一眼,登时惊了个花枝乱颤。好家伙,下午忙着踩点,都没注意这里的招牌。那门上三尺多长的牌匾,黑底红字写的清清楚楚:御拳馆。

    难怪栾教师一身好本领,原来是御拳馆的教师呀。

    王汉多看两眼,记下地点,快速离去。

    说到御拳馆,王汉就记的周侗,为何?源于小时候看过的说岳全传,讲岳飞一身高超武艺就是周侗传授,才能成为抗金名将。又记得,御拳馆分为天地人三席,周侗是天席教师,地位最尊,手下还教过卢俊义,林冲两位杰出弟子。

    想到林冲,王汉又想到个人,陆谦。想到此大腿一拍,陆谦貌似个是奸人呐?可是今天见面,感觉人品并不差。

    想想摇头,或许是自己多虑。

    ……

    ……

    等待天光,王汉用木盒将二百两白银装好,双手捧着,早早在殿前禁军所门口等。此时他已经了解,整个东京外城有四处禁军营地,分管四方,高俅所在处是北城。另外还有开封府治下的戍卫部队,治安部队,大街巡逻追捕罪犯都归开封府管。而城外还有三处大军营,同是禁军,但所归部署皆不同,是相互掣肘之意。

    赵家皇帝来的不正道,宋太祖做了皇帝杯酒释兵权,最怕武将造反,尤其是禁军头子,因为赵匡胤自己就是禁军头子上来的。所以禁军头子必须是文人担任。

    为何?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赵匡胤早把文人看透了,都是一帮没卵鬼,所以不担心他们造反。

    四方禁军都虞候每日都要到所里点卯,然后才去自己管辖地,陆谦让王汉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好跟高俅说话。

    等了许久,来往人都看他,看的王汉不好意思,站远了些,一直等到日上三竿,陆谦才来,远远地告罪,说今日有事耽搁,高虞候已经走了,不如去营地找他。

    王汉说好,跟他前去。

    到了城北营地陆谦拿了钱,让王汉在门口等,自己进去通报。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陆谦出来,身后跟着一位豹头环眼的威武大汉,跟陆谦一般年纪,二十七八,但相貌要英勇的多,上下打量王汉,眉头疑惑,问王汉,“你要谋个什么差事?”

    王汉闻言,猜测面前这位就是传说中的高俅了,立即鞠躬行礼,“拜见虞候,虞候缺什么,我便做什么,没有不会的。”

    面前的青年惊讶了,而后笑,是打趣的笑,“小兄弟你怕未及十六吧?”

    王汉郁闷,年龄小不是他的错,穿越过来就是这样,当下厚着脸皮,“年少未必不英雄,虞候随便考我,且看我能耐。”

    陆谦在旁边帮衬,“莫小看王汉年幼力薄,武艺非凡。”

    青年再笑,“你懂武艺?”

    王汉答:“略懂。”

    青年便道,“随我来。”

    进去营地,远处校场有军汉操练棍棒,放眼望去,不过三五百人,让王汉稀奇,就算是只守一方,人数也差的太远,大宋的武将吃空饷已经严重到如此地步?还是说,另有隐情?

    这便是他不懂了,此时有五千禁军被高俅抽调带去河北平贼,剩余人数自然不多。

    入去营地,寻了处演武场,青年拿起一根棒子丢给王汉,让他演练。

    王汉就傻了眼,银子都给了,还看鸡毛的武艺?再说了,自己学的是杀人技,又不是武术套路。

    当下郁闷,又不能不演,于是摆个架势,想着电影里看过的情节,好一番乱舞。

    他在舞,青年在摇头,苦笑,让他停了,“好了,我已经知道,你可以走了。”

    什么意思?二百两白花了?

    王汉知道自己棍棒不行,连忙道:“虞候给个机会,我武艺不好,但对兵器研制有长处。”

    青年饶有兴趣,“说说看。”

    王汉开口,“我能造出御敌于千步之外的大杀器。其外形和烟花类似……”

    王汉还没说完,青年笑着摆手,“既是能工巧匠,来禁军岂不是埋没?不如去工部碰碰运气。”

    说的王汉愕然,这高俅不识人才呢?又不想放弃,再道:“我还会些拳脚,比棍棒要精。”

    青年无奈,“演练一番。”

    王汉吃过棍棒不会套路的亏,心想高俅既然能看懂棍棒,必然也懂拳脚,肯定不能拿军体拳来忽悠,于是道:“我这拳脚是上阵杀敌用,演练出来不好看,需要找个人对演。”

    王汉是铁了心要搭上高俅这条线,他哪里想到,面前的人根本不是高俅,而是同样被陆谦蒙蔽了的教头,眼下听他说自己拳脚好,不免失笑,道:“也好,我陪你演练一番。”

    说着走下场子来,让王汉错愕,还劝:“虞候,我这拳脚功夫是军阵中拼杀出来的,非同小可,虞候还是换个人来。”

    此话说完,青年更是大笑,“正好,我也粗通拳脚,虽未进军阵杀敌,但寻常五六个好手也是近不得身,且来,且来。”

    如此说,让王汉气闷,这高俅,油盐不进,也好,让他知道知道自己厉害。

    正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双方架势一摆开,心里都咦了声。

    王汉久经沙场,东南亚,欧洲,非洲,美洲,处处都有他手下冤魂,多年来直接毙敌人数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间接毙命者更是不计其数,自有一股子煞气,只是身躯年幼,表现不出罢了。

    眼下要拼斗,用上十二分力气,战场上那股子煞气隐隐约约由神而生,这种气势常人察觉不出,但武者能感应到。

    而青年的气势是另外一种,看他站姿随意,浑身上下皆是空门,可真正要攻,才发现暗地里已经做了防守架势,并不好对付。

    当下两人各有感慨,王汉心道:好高俅,不仅仅是个奸臣,还有几分能耐。

    青年则想:好少年,有虎狼之气,再过几年,必然是个英雄人物。

    王汉先进招,因是演练,故而不能上去就封眼,先走下路攻,滑步戳脚扫堂腿,青年后退躲过,王汉原地起跃,双拳封他眼,膝盖撞他腹,青年再退躲开,王汉落地又弹起,前空翻,用脚掌打他额头。

    这一套连招玩的精熟,一串攻击又快又狠,若按以前的王汉,鲜有人能躲过。

    青年见了也惊喜,陆谦说他不知天高地厚,原来是个有本事的,眼见单腿下来,他抬臂做了个门挡,向上猛力一推,王汉身体凌空打个翻,又翻了回去。

    因为力道大,王汉回翻没站稳,差点跌倒。

    面前青年哈哈笑,王汉以为是嗤笑,自尊心上来,开始用杀招,上去虚招晃他眼,实招则打他喉咙,动作敏捷迅速,跟之前截然不同。

    杀招有杀招的气势,青年差点中招,慌忙打起精神应付,两人接连拆招,王汉所攻击的路线从对方的眼到他的喉结,再到他胸口,肚脐,裆,落下时候脚尖踢他膝盖骨。

    最后一招青年没躲得急,被踢中膝盖,痛的哎呀。为何?膝盖骨和关节是嵌铆结构,踢准了能将膝盖骨掀开,人直接跪倒,便废了。

    也是小王汉年幼,力道不足,若是之前的王汉这一套下来,怕是青年两肋哪里就受不住了。

    眼下被踢中,青年也来了火气,心说这少年武艺倒是不错,怎地心性如此歹毒?演武而已,岂能处处是杀招?当下有心教训他。

    这怪不得王汉,王汉练的就是杀人技,他除了这些也不会其他。

    等待王汉绕至身后,青年卖了个破绽,王汉大喜,跃起打他后耳线,青年听到风声,身体前倾,来了个骏马扬蹄。

    何为骏马扬蹄?骑马者都懂,没事不要去马屁股哪里乱看,不然一蹄子给你崩飞。

    王汉急功近利,忽略了自己短处,眼下被青年一脚踢中胸口,人倒飞出去,切切实实一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

    摔了后仍不自知,又迅速起身,还要再战,刚摆起架势,就感觉不对头,胸腹内气血翻涌,肚脐处都不好受,双腿发软,直接坐地,瞬间汗如雨下,他这才知道,是自己鲁莽了。

第8章 御拳馆周侗

    格斗行业有句俗语:上插眼睛下打阴,中打两肋并当心,意思是眼睛,裆,胸口,两肋,都是人的致命处,打中即可分胜负。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王汉毕竟年幼,身子骨都没彻底扯开,他胸口肉皮薄弱的肋条都能凸显,别人一脚踹来,力道全部被心肺吸收,自然不好受,这还是对方脚下留情,真正对方下狠脚,一脚踹断他肋骨,踹碎心脏都是有可能。

    王汉在地上不起,额头冒汗,

    那青年见状,也知道到自己出脚过重,过来相扶,“快快坐下,不可用气,是我的错,一时大意。”

    王汉羞恼,本意是要表现,结果却如此,又好面子,口里兀自辩解:“无妨,休息片刻便好。”

    青年还要说话,陆谦过来拉着他去别处,两人嘀嘀咕咕一番说。

    青年道:“令侄确实有些能耐,长多几年当是英雄。”

    陆谦道:“便是过于狂妄,平日里我说他不听,总以为自己天下第一,今日方知天外有天。”

    青年笑,“你也是用心良苦。”

    陆谦拱手,“你自去忙,我来安抚他。”

    青年离去,两步又回头,叮嘱陆谦,“刚才一脚有些大力,让他这几日都不要用气。”说完对王汉笑笑,点头离去。

    王汉坐在地上,捂着胸口,不明白高俅是何用意。

    陆谦垂头丧气地回来,无奈道:“虞候说你本事有,但年岁小,让你过多几年再来。”

    听闻此言,王汉满心委屈懊恼,高俅竟是这样的人?既然嫌我年龄小,别收我银子呀。

    奸贼,奸贼,真真是个奸贼。

    当下谢过陆谦,这里门路走不通,自去寻其他门路。陆谦安慰道:“兄弟也不用过于着急,既然虞侯说了过多两年让你来,两年后你来便是,我必然为兄弟谋得好出路。”

    如此说,陆谦自有他的好打算,他看准了以王汉当前的年龄如何都无法发迹,故而讹他二百两银,等多几年,王汉长成,他陆谦也身居了高位,那个时候再顺手帮王汉谋个差事,也算还个人情。

    故而,他才敢如此戏弄欺瞒王汉,却不知,此小小的开头,却引发后来一连窜的大事件。

    王汉辞别禁军营,一路缓走,不时要坐下来按揉胸口,怕是心肺都被高俅震伤,怕是内里毛细血管都爆开,必须卧床调理。

    想到此,王汉满大街的寻找药铺,想找个大夫给看看。别人听说他是与人争斗受伤,便推荐他去马行街找同济堂的余大夫,他是东京最好的跌打伤大夫。

    为何?那御拳馆也在马行街,馆内习武者众多,跌打扭伤稀松平常,自然而然会有个技术高超的疗伤大夫。

    又问到御拳馆由来,答曰:乃是神宗皇帝设置的官办机构,讲神宗时期,王安石变法初得成效,宋神宗派王韶经营熙州,降服吐鲁番,遏制了西夏进兵,从而使得西关无战事,逐渐有国富民强的征兆。

    如此辽国坐不住,以宋辽边民矛盾为借口,挑起河东地界纷争,给出的借口有多稀奇,大宋在边关雄州城内修箭塔,辽便指责宋是挑衅,认为宋的箭塔是针对辽国牧民,要求拆除。

    如此要求宋自然不能答应,双方士兵多次摩擦,眼看大战一触即发。辽派特使萧禧与东京谈判,萧禧的使者团内有辽国高手在东京设擂,藐视宋人。

    设擂月余,无人可破,此时外有大军压境,内有恶人叫嚣,神宗夜不能寐,食之无味。忽一日,有高手名曰金台,上台与辽使对战,三十回合扔辽使与台下,汴梁轰动,神宗大喜,亲自召见金台,与之交谈,而后在马行街设立御拳馆,其目的是要为大宋培养更多的武学人才。

    如此,才不会年年赐钱于国外。

    赐钱,就是岁币,也叫朝贡,叫法儿好听些。以前宋朝只给辽国交岁币,等到西夏建国,给西夏也要交一份,不交他们就要打。

    大宋富裕,西夏辽国皆贫穷,如此大宋却要花钱买平安,换了谁都不舒服,神宗是明君,自然希望大宋兵强马壮。

    神宗亲笔书写御拳馆匾额,就是要天下人看到自己的决心和期望,希望宋人能自强。

    王安石变法内容有保甲法,青苗法,养马法,变法的初衷是改变宋朝积贫积弱,要增加国库,能增强人民体质,事实上变法初期有成效。

    养马法之前,宋人骑马者甚少,养马法之后,西北养马之地自不用提,河南河北山东内陆平原之地也随处可见善马者,民间尚武之风浓厚,大宋男儿变的血性,不再柔弱,可惜变法不能持久,总是被反对派占上风,如此反复,也为日后的贼匪之患买下祸根。

    御拳馆设立之后,为大宋军队输入诸多武艺高强之军汉将士,几乎八成禁军教头都是师从御拳馆,神宗此举,乃是要把大宋男儿都变成金台那般。

    可惜金台志向不高,为女色所惑,竟然被一女子吸引去了辽国,御拳馆无高手坐镇。神宗为了避免再有人才流失,特设御拳馆天地人三席教师之位,给予朝廷俸禄,为五品武官。

    再后来便是陕西大侠周侗入东京,先是助开封府捉贼有功,被包拯赏识,又介绍给武将宗泽,宗泽建议他去御拳馆争个席位,周侗不负所托,一番拳脚比拼,成为天字号第一教席,也是东京第一高手。

    御拳馆设立二十多年,从金台之后,周侗也打过一次擂台,七个回合便将辽国高手踢死于台上,自此无论辽夏,再不敢与东京设擂。

    了解到这些,王汉对日后规划有了新的认识,想成事,不能急于一时,毕竟身体受制,还是要稳扎稳打才好。

    古人也有大智慧的英雄人物,才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去到同济堂,着余大夫给予诊治,看看自己内伤如何尽快恢复。余大夫五十多岁,须发灰白,慈眉善目,掀开王汉衣服看,哎呀一声,王汉胸口一团淤黑,吓煞个人。

    余大夫摇头,不明白,何人如此狠心?对少年下如此毒手?

    王汉闭口不答,他自己清楚,头先一番争斗,对方若是不下狠手,后耳被自己打中,怕是伤势不比自己差。高手相搏,原本如此。

    但毕竟是挨了打,心里不美,也觉得高俅过分,明知自己年幼,实验一番看出路数便可叫停,哪能打的不可分交,落得如此下场。

    余大夫给开两副药,一副内服,一副外敷,如此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恢复。

    正说着,外面进来四五个汉子,抬着一人,慌慌张张,说是御拳馆的弟子,被石锁砸中身体,要余大夫施救。

    余大夫让王汉稍等,先尽伤重者治。

    王汉也去看那伤者,刚伸头,赶紧转面,却是来不及了,已经被外面的栾教师看了正着,当即过来一把扣着王汉肩头,“是你?”

    王汉摇头,“不是我。”

    栾教师哈哈笑,“不是你如何应我?跟我见官。”

    王汉心里大骇,这才是人走运喝水都塞牙缝,来治伤都能被人碰上,这东京城真小。

    哪里是东京城小,御拳馆和同济堂隔壁,他来同济堂,不等于是给栾教师跟前送。

    若是无伤还能走,眼下动弹都难,被抓住无法挣脱,小声祈求,“英雄饶我一次,我也是迫于无奈。”

    说话间,栾教师已经看到他胸口乌黑,登时稀奇,询问:“你被何人所伤?”

    王汉回答:“学艺不精,不提也罢。”

    栾教师还是要问,“这伤势看着眼熟,你且说来。”

    王汉便答:“高俅。”

    栾教师更稀奇,“那个高俅?”

    王汉道:“还能是那个,御前禁军都虞侯。”

    栾教师眼珠转,摇头,“怎会是他?高俅我认识,虽然学的几手拳脚,他却没有这份本事,再者,他此刻在河北平贼,根本不在东京,哪里会伤到你?”

    不在东京?

    王汉瞬间要跳,“你先说高俅相貌,我看看和打我那人是否一致。”

    栾教师道:“高俅身高七尺,面瘦颌窄,是个三角眼。”

    听得王汉拍大腿,“哎呀,我被人骗了。”

    栾教师问是何人所骗,王汉要开口,猛然间想到,面前这厮说自己的伤看着面熟,那不用说,打自己的人或许栾教师认识,说不定还是朋友,那人敢伙同陆谦黑自己的钱,必然是有依仗得。

    眼下钱被黑了,再说出得罪他的话,怕是等不到成年自己就没了,毕竟对于东京而言,自己太过陌生。

    当下转个心思,掩面哭泣,“说了英雄可否饶我?”

    栾教师道:“且看你如何回答。”

    如此给了王汉希望,最起码,栾教师不是那种死心眼的人。当下道:“昨夜在妓馆过夜,听见外面锣响,有人大喊捉贼,我刚睁眼,就被贼人用刀驾着脖子,他自己藏身与床顶,叮嘱我帮他隐瞒,事后给我五十两银为答谢,若我说了他的行踪,第一刀先砍我,我也不贪图他的钱财,只是怕死,就依着他骗过英雄。你们前脚走,他后脚下床,也要我离开,说是带我去城外分钱,没成想,到了城外,一脚将我踹落坡底,他自己打马跑了。”

    王汉这番话编的天衣无缝,栾教师信以为真,联想到某人,心思转动,信了几分。问王汉,“是他告诉你他叫高俅?”

    王汉回答:“正是。”

    栾教师摇头,长声叹,“我知道他是谁了,此事不怪你。”说完再看王汉的伤,又道:“你这伤寻常汤药起效缓慢,且跟我来。”

    这番说让王汉惊讶,自己随便编造的谎言,让栾教师想起谁来?

    眼下栾教师让他跟随自己走,又是一副善面孔,王汉自然跟随。至于栾教师为人,王汉有七分信任,追贼时候放冷箭都要喊一声的,显然不是奸诈之辈。

    当下跟着栾教师走,拐去隔壁御拳馆,王汉有些忐忑,忙问,“敢问英雄高姓大名?”

    栾教师笑,“我叫栾廷玉,在这拳馆地字席内任教师。”

    栾廷玉?王汉立时惊了个眉毛倒竖,这位人物他当然听过,水浒故事中独龙岗上祝家庄的教师,怎么会在东京呢?

    或许小说和历史不符,王汉不好多问,只是将栾廷玉多看两眼,心里赞了句:确实是个英雄,相貌英俊,人品也不错。

    栾廷玉带着王汉进入御拳馆,拳馆院内有四五十位好手在练拳,栾廷玉也不停,穿过内堂左拐,进入另个院子,里面也有十多人在运动,却不是练拳,而是做些举石锁,转磨盘,劈砖,戳沙子等动作,院前的门庭前,有一须发皆白的老者站着,目光如炬,气势傲然。

    此不是旁人,正是大宋第一高手周侗是也。

    眼见栾廷玉带着王汉入来,周侗略有疑惑,却不问,等栾廷玉来说。

    栾廷玉上前,毕恭毕敬,“周教席,适才去同济堂,偶见这少年,胸口伤势奇特,故引来给教席查看。”

    说完引王汉上前,王汉此时还在犹豫,他在考虑自己接下来的规划,要在这大宋干出一番事业,是走科技发明?还是走馋臣升官?或是经商达天下?

    抑或者,是先拜周侗为师,学一身好武艺,等待成年后再做打算?

    他犹豫间,周侗已经下来查看他伤势,看一眼,就气的胡子怒,质问:“何人所为?”

    其声若洪钟,震的王汉双耳都发麻。

    旁边栾廷玉给予回答,从昨夜追贼说起,讲贼人如何厉害,竟然能徒手接箭,还能双手飞镖,自己的右眼便是贼人所打,追去却发现贼人是个少年,至今日才知,贼人另有其人,听王汉交代,贼人得钱二百多两,打马往东去了。

    如此说,让周侗气炸了肺,“除了他,还能有谁?这贼子,气煞我也,气煞我也!”说完怒道:“廷玉帮我造书通告,史文恭品性不良,行为不端,已被我逐出门墙,另,各州府禁军所周知,一律不得接收此贼进军中任职,大宋禁军,永不录用此号贼子。”

    一番话说的王汉差点尿失禁,好家伙,一通瞎话,怎么扯出史文恭来?

第9章 将才史文恭

    说到史文恭,王汉当时就震惊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小学四年级就熟读水浒传,对水浒英雄更是如数家珍其实水浒英雄王汉就记得那么四五个有名的,除去鲁智深林冲武松,王汉就记得一个史文恭。其他的水浒英雄在小学五年级他就忘的差不多了。

    但史文恭这个名字一直印在王汉脑海里久久不能忘,这是源于他有个战友曾是水浒迷,据他吹过的牛逼说,水浒中论武艺,公认是卢俊义第一,史文恭第二。

    但是,这个说法并不准确,史文恭败与卢俊义,是因为有晁盖鬼魂作祟,又经过一番厮杀突围,精神体力都处于低谷,已是惊弓之鸟,强弩之末。而卢俊义则是以逸待劳,占了天时地利人和的便宜,若是放了两人正常状态下的拼杀,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战友曾笃定地给出结论,假如卢俊义和史文恭是在同等条件下对战,必然是史文恭胜,为何?因为史文恭年轻,又会放冷箭,卢俊义年岁已高,必然不是对手。

    这个大多数战友不理解,水浒中并未说明史文恭和卢俊义年龄,怎么能辨别史文恭更年轻?

    战友说,史文恭卢俊义同是周侗弟子,卢俊义是大弟子,史文恭是三弟子,三弟子当然比大弟子年轻。自古以来拳怕少壮,两人都是同样的招数,当然是年轻的占优势。更何况,史文恭是曾头市的教师,难免天天舞枪弄棒。卢俊义是河北大户,锦衣玉食,体力肯定没有史文恭好。

    对于这类说,王汉只是听来笑笑,古人的事从哪去辩解?但眼下不同,活生生的史文恭竟然出现在耳边,岂能不震惊?

    再结合周侗头先的话语,最起码印证史文恭是他弟子这个说法,不然也不会有逐出门墙这一出。

    只是,史文恭做了什么事,惹得周侗大发脾气?不但要逐出门墙,还要通知所有禁军所,不要招收史文恭入伍,这等于是封了史文恭前程。

    肯定不是因为史文恭偷了钱又打伤自己,这点王汉心里门儿清。

    当下他不好多言,只是尽可能地在周侗老先生面前表现的低眉顺眼,从老先生的话语里已经知道,周侗跟各地禁军所关系都不错,挺有面子,既然在高俅哪里求不得门路,不如在周侗这里试试。

    周侗看了王汉的伤,领他入内堂,让王汉当门里坐了,着人拿来药丸,药酒。先让他吃药丸,一粒入腹,口感冰爽,不要两三分钟,胸口内里火辣辣的灼烧,王汉面红耳赤,感觉胸口一团气要爆开。

    周侗道:“忍住,不要喊疼,如此才能发挥药效。”说完,用手抹了药酒,在王汉胸腹上擦,立时,王汉感觉自己胸口一片变成铁板烧,里外夹击,闷热无比。

    他想喊,又听老先生说要忍,就不敢喊,硬扛,憋的满身大汗。

    随着周侗的按摩,王汉胸口冒出许多鲜红,米黄色的药酒变成红黄色,顺着胸膛淌,周侗道:“这是你体内淤血,排出之后,内里便不会有后遗症。”

    王汉闻言不语,心里只盼望这磨难尽快过去,内外如火烧,实在难受。

    按揉半个多钟,王汉感觉内里灼烧消失,周侗这才停手,道:“内淤已经排出,休息三五日便好。”说完起身,自己洗手。

    王汉慌忙就地跪倒,双手贴地磕头,口里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如此说,骇了周侗一跳,双手水淋淋地站着,“这是做什么,快快起身。”

    王汉跪在地上回应:“师傅不收,我便不起。”他这是看武侠小说里学的,那些拜师学艺的,统一是这做派。

    周侗好笑,伸手扶他,好大的力气,王汉不起,他单手就给端着整个人腾空,不起身都不行。

    别的不论,光是这份臂力就让王汉惊讶,铁臂周侗果然名不虚传。

    周侗笑道:“不可如此,拳馆收徒自有规矩。”说完目光将王汉上下一番打量,面上有喜色,显然是喜欢王汉。

    王汉纳闷,询问:“拳馆收徒是何规矩?”

    周侗不答,伸手在他身上揣摩,按按肩头,捏捏腰,拍拍胯,点头赞:“倒是一副好胚骨。”又问:“家在何处,有什么亲人?以何为生?”

    王汉便懂了,周侗有心收他,但要问问条件。自古以来习武者有个基本要素,那便是家境相对阔绰,也就是所谓的穷文富武。

    读书相对而言本钱少,只是读书写字,无非是准备笔墨纸砚。习武则要准备许多东西,除去各种兵器,最要紧的是口腹之欲必须满足,整天舞刀弄棍,吃不饱、吃不好都不行,这也是王汉为什么要坚持吃肉。

    周侗问三个问题,主要还是想问,家里穷不穷,能不能供应习武?

    王汉回答:“家在东京,父亲早亡,母亲尚在,家里做些商户租赁。”这就是睁着眼说瞎话,他家穷的屋顶漏风,哪里会有商户向外租赁。

    但周侗满意这个答复,轻捋胡须,道:“既如此,明日可带五十两银来拳馆造册登记,先试试看。”

    如此回答模棱两可,不说收自己为徒,却给了希望。王汉尽管纳闷,还是大喜拜谢。

    辞别周侗,穿过中间庭院,看到栾廷玉正在指导众人操练,王汉又过去一通拜谢,说了自己即将来拳馆学习之事,栾廷玉只是笑笑,勉励:“男儿习武是好事,只是以后莫再去那些花销场所。”

    说完自去教习徒弟,对王汉并不甚热情。

    王汉懂得,双方初相识,年龄差别又大,当然不可能一见如故,纳头便拜。

    王汉出了拳馆先不忙回家,而是去了隔壁茶馆,要了花生茴香豆小酌。他也不饮酒,正晌午无人,拉着小二唠嗑,三言两语,将御拳馆的事情问了个清。

    这御拳馆收徒没什么规矩,只要交钱都能来,里面天地人三位教席是有官身的,其他教师则是拳馆给俸禄。学成之后,三位教席会书信给各地各处禁军推荐,有些运气好,可捞个提辖都头做,运气不好的,也能做个教头,不能大富大贵,但生活小康可保证。

    大宋尽管重文轻武,但对手下官兵俸禄可不低,教头最低都能月俸六两,更何况那些高级的,动不动就是十两以上,搁在后世,相当于随随便便月入过万。

    至于天地人三席分别,自然是天字最尊,地席次之,人席最末,但并不是外面粗浅理解的那样人席不如天席,而是三者各有所精。

    周侗为天席,主教拳脚棍棒。地席为张庭芳,主教马上技艺,教场不在内城,而是外城禁军旁边的跑马地。人席为孙洲,主教箭术阵列,即是军阵群体作战协调。

    要论地面单打独斗,当然是周侗天下第一,这个无可争辩。但论马上娴熟,周侗不见得能赢张庭芳。要知道,张庭芳可是马背上长大,能通马语,无论何等烈马,到他手中都顺如绵羊。要论箭术阵列,自然是孙洲无敌,但不代表孙洲拳脚功夫差,能做到教席位置的,当然不会太差。

    为何分开教授?便是武学古训,贪多不精。如此分化,则是让弟子能更好的发挥自身所长。

    入去学习,先是在入门教师栾廷玉手下学习,待到基本功娴熟,便去天地人三位教席前演练,由三位教席商议决定,看是学习那样武艺较好。

    人各有所长,乃是娘胎里决定,这个后天无法更改。比如有些人天生眼力过人,那便是学习箭术的好苗子,百步穿杨自然比近战步兵在战场上的作用大。而另外有些则是天生的大力士,当然是近战步兵为最佳。更有些身材适中灵活的,上了马方能发挥最大作用。

    如此解释,让王汉感慨,古人智慧不可小觑。

    至于史文恭和周侗间矛盾,小二起先不敢说,收了王汉一枚碎银,这才小声道来:说那史文恭端是个好手,生的好相貌,浓眉大眼仪表堂堂,身高八尺有余,猿臂蜂腰,进入御拳馆学习,天地人三席争相要教,他也乖巧,天地人三席都学了个精,三位教席都很满意,对他赞不绝口。

    周侗曾言,待到自己老迈,天字席位只有史文恭可接。由此可见他对史文恭的喜爱。

    既然喜爱?又为何恼怒?

    这就要提到周侗性格。周侗性格直爽豪迈,典型武人脾性,主张武力对抗辽夏,拳馆人众所周知,尤其对于年年缴纳【岁币】一事,周侗最是气闷,成日破口大骂,明确直言朝廷养了一帮懦夫。

    此时徽宗即位,重用韩忠彦等保守派,保守派也是求和派,遇到边关战事便要求和,让周侗不喜,时常在拳馆内发牢骚。史文恭却是另外的性子,反驳周侗道:“国力贫弱,何以为战?缴纳区区岁币便可享受太平安逸,有何不可?”

    周侗大怒,“若是交钱可买平安?尔等习武又有何用?区区岁币?年年二万万钱财,能养我大宋多少军马?你说区区钱财?”

    如此两人关系交恶,据说前几日周侗直言要杖杀史文恭,史文恭尊他为师,哪里敢应,因而躲起来,不敢见周侗。

    小二一席话说完,王汉直拍大腿,心里感慨:这史文恭是个人才呀。

    别的不提,就说对世事的动态把握而言,史文恭比周侗要高。周侗只是一介武夫,史文恭则是个将才。

    武夫只会正面硬肛,将才则会审时度势,趋利避害。

    听了小二一番说,王汉心里有了主意,他日有机会见史文恭,必然要笼络为己所用,不然,就要代替师傅清理门户。

    尽管才是第一次见周侗,王汉已经在心里将自己定位为周侗手下最杰出弟子,忍不住畅想,以后顶着周侗头衔去各处禁军所里转悠,任凭哪位教头见面都要纳头便拜,那该是何等威风场景?

    想着就忍不住心里美,咧嘴笑。

第10章 学艺御拳馆

    拳馆收人要交钱,王汉不得已又做了次空空儿,在夜市上转悠了半晚,终于凑够五十多两,这才转回家。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回家张氏面上满是喜色,告诉王汉,“下午有个富贵家女子来找你,听说你不在,便留了话,说她明日晌午再来。”

    富贵家的女子?那是李清照无疑了。让王汉诧异,她不好好待着待嫁,来找自己做什么?

    翌日晌午,李清照果然来了,她把牛车停在巷子外面,自己带了丫鬟翠莲进来,对张氏行礼,口称大娘好。

    张氏喜上眉梢,将桌凳擦了四五遍,准备了盐茶水招待客人,又去外面买瓜果,要给客人留个好印象。

    王汉却不在意,只看李清照有什么话说。

    等待张氏出门,李清照才羞涩道:“前天果然有人拿了【言与司合,安上已脱,芝芙草拔】这三句话登门提亲。”

    王汉听了便笑,“那人姓赵吧?”

    李清照和丫鬟都被惊住,尤其丫鬟,脱口而出,“你怎地知道?”

    王汉哈哈道:“玄女梦中说过,我当然知道。”

    如此,李清照面上略有羞赧,伸手喝茶,嘴唇轻轻碰杯又放下,问:“玄女可曾说过,要我如何应对?”

    这还要问?王汉道:“前番已经说过,虚伪小人,无须理会。”

    李清照闻言,面有疑惑,丫鬟想开口辩解,觉得不合适,又闭口。最后还是李清照说:“可是在我看来,赵公子为人谦逊,知书达理,谈吐高雅,不像是虚伪之徒。”

    所以讲,李清照上辈子嫁给赵明诚也不是稀里糊涂,人赵明诚的确有几分本事,最起码李清照是喜欢的。

    但在王汉看来,李清照此番是看走眼了,就好比张爱玲之于胡兰成,错把芳心赠与人,这是悲剧,王汉此番穿越过来就是要纠正悲剧的。

    当下道:“人心隔肚皮,看外表是看不出的,他追求于你,自然会表现的彬彬有礼,只为求得好印象,一旦得手,他便原形毕露,那时候你才会看清他的真实面目。”

    如此回答让李清照为难,王汉口口声声说别人虚伪,但别人也没在人前诋毁他人,倒是王汉,一直讲他人坏话,此番不像君子风度。

    但王汉是奉了玄女娘娘的旨意,她又不能反驳,只好沉默。稍等,再问:“玄女娘娘还说过什么?”

    王汉见李清照表情疑问,猜测可能是自己某些地方没有做到位,让她起疑,心说不好,泡妞不该如此,这女人爱浪漫,得弄点浪漫事情让她高兴,想想道:“玄女说你会成为千古第一大才女,梦中说过一首词,说是你的作品。”

    这回丫鬟更是稀奇,一双眼睛乌溜溜地看着王汉,看他如何说。

    王汉咳嗽两声,开始背课文: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最后一句人比黄花瘦说完,李清照已然惊呆,身体定格僵硬,半晌才反应过来问一句:“这首词是我的作品?”

    王汉呵呵笑,“正是。曲牌名为《醉花阴》,是姐姐二十五岁时所做。”

    醉花阴是李清照的经典代表作,把个深闺怨妇的含蓄心理说尽了,王汉虽然不大喜欢,但此刻为了把妹,只能拼了。

    一首词念完,李清照自己都懵了,词的平仄押韵很工整,意境也极美,瞬间折服少女心,而最令少女激动的,是这首词竟然是自己所做,还是自己二十五岁那年。

    天,不敢相信,自己今年才十六,十年后的诗作,今日王汉就说出来。

    一时间稀奇是肯定的,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又夹杂着欣喜,原来自己会成为千古第一女才子,还能做出如此优美的词,感觉好神奇,这回不想信都不行了,好奇心上来,还要再问:“我还做过那些词?”

    王汉呵呵笑,“玄女只讲过这一首,不过反正姐姐以后还要做许多词,早晚都会面世,何必纠结。”

    短短几句话,见面不到一刻,李清照再次被玄女娘娘折服,不敢再胡思乱想,认了上天的旨意,把眼前的少年当成未来夫君,有许多话想问,偏偏害羞的不行,尤其是他的眼睛,总感觉他的目光在自己胸口腰肢处打转,很怪异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的心慌意乱。

    当下不再多说,从丫鬟手里拿过包裹,放于桌上,道:“这些赠与你,希望你早日谋得功名身。”

    说完面色绯红,急匆匆地告辞。

    听得王汉呵呵笑,“急什么?吃过饭再走?”

    眼见李清照带着丫鬟匆忙忙消失在巷子口,王汉挠头,自问:是不是撩错对象?李大家这么恨嫁,自己可别耽误了人家。

    打开包裹看,又是一些银子,这回大方,约莫有百两,看的王汉震惊,古代女子真豪爽,话都没说几句,银子先送了许多,照这个节奏,下回见面自己要扑她,她是不是也乖乖顺从,不敢拒绝?

    想着王汉就后悔,拍大腿,早知道刚才应该想个招儿把丫鬟支开的。

    ……

    ……

    李清照送了钱,张氏大喜,将银子收好,先着人修缮屋顶漏雨,又添了几样家什,尤其是王汉居住的厢屋,好好翻新,让整个家看起来不再破败,充满朝气。

    剩下的钱问王汉有何打算,王汉说了自己在御拳馆学武艺,暂时不需要钱,张氏就自己做主,买了辆手推小灶炉,在夜市上卖肉丝面,如此也能增加些收入,日子渐渐阔绰。

    王汉自然不管,他只顾着自己尽快增长本事。

    去御拳馆报名,先在栾廷玉手下学习基本功,马步扎桩,棍棒套路,弓马基础,等到基础知识巩固,才往更高一层走。

    这期间王汉用时三个月,栾廷玉所教的无所不会,无所不精,除去力气不够之外,各种棍棒拳术套路都耍的有模有样,再加上他会来事,深得栾廷玉喜爱,三个月后就推荐去了孙洲处学习箭术射击,又三个月,跟着张庭芳学习马上技巧,再三个月,才到周侗手下。

    御拳馆学习有不成文的规矩,对于优秀学子,每位教师都有权笼络为自己弟子,但也要看弟子选择。

    比如有些弟子天生善射,但他就是想去学习步军枪棒,箭术教师也不会拦着,看着基本功差不多,就会放他走。

    比如栾廷玉就对王汉表示,不如跟着自己,一身武艺全部传授与他,只是被王汉婉拒了。

    武艺就是如此,师父带徒弟,跟师父教学生是两码事,这御拳馆内出去的学生大半都被周侗指点过,但他们只能称呼周侗为教席,不能喊师父。真正算是周侗亲传的弟子,只有卢俊义和林冲两个。

    还有个史文恭,已经被周侗逐出师门。

    王汉不跟栾廷玉学,栾廷玉便教他基础武艺,而后转去孙洲手下,孙洲是人字号教席,也有两名亲传弟子,一是栾廷玉,一是孙立。

    起先王汉不知道,直到他转去人字席弓箭军阵处学习,才听别人无意间说起,孙洲有个侄儿叫孙立,和栾廷玉是师兄弟,孙立善用长枪和九节鞭,箭术也很非凡。而栾廷玉则是十八般武艺都精通,为此,孙洲时常夸赞栾廷玉,责骂孙立。

    就在王汉来之前的日子,孙立不甘在叔叔管制下受气,便托了周侗的名,给登州通判宗泽修了书信,被引荐去登州谋出路了。据说,宗泽看在周侗的面子上,给了孙立一个兵马提辖的官做。

    兵马提辖这个官可不低,用后世的话说那就是一省兵马总管,正六品官员,相当于军分区司令。当然,宋朝面积小,全国二百多个州,都是直接向中央负责,相当于二百多个直辖市。若论兵马提辖的威风,大概是军区团长级别,手下兵马人数不少,掌管地方守卫,捕盗,禁军训练等等。

    能做到一州兵马提辖,那基本是在州内横着走的人物,非常牛叉了。

    得知这个消息,让王汉喜上眉梢,看来走周侗的路子还走对了,只要自己好好学习武艺,得了周侗喜欢,指不定也给他介绍个兵马提辖做做。

    他的要求也不高,只有手下能有三千人马,不,一千都够,实在不行有三百个精兵也行。只要有三百好汉在手,他就敢拍着胸脯傲视群雄,口称老子天下第一,不服来战。

    跟随孙洲学习弓箭军阵,王汉从不懂张弓到箭无虚发,百发百中,只用了两个月就完成,让孙洲大为赞叹,说他是天才。

    对此,王汉很谦虚地回应:“无他,教席教的好,学生又肯用功,仅此而已。”

    孙洲大喜,问王汉,“可愿再跟我学习更高超的箭术?”

    王汉不解,“现在的箭术不行吗?”

    孙洲哈哈大笑,道:“你现在用的弓,五十步内百发百中,百步之外的敌人你如何对应?三百步之外的敌人呢?”

    王汉哑然,以他当前的臂力,能开五十斤的弓已经不错,再重的弓,怕是伤筋。

    孙洲哈哈大笑,拿了自己的角铁弓,先对空一箭,跟着张弓搭箭第二发,前面的弓箭刚从空中落下,就被第二发弓箭拦腰射断。

    王汉惊呆了,这份射术,才能称得上是神射手。想着不免多嘴,问一句:“教席如此神技,不知和花荣相比谁高谁低?”

    听的孙洲惊讶,“花荣是何人?”

    王汉这才知道自己失言,大宋没有网络,百姓信息流传极慢,怕是这时候小李广花荣还未出名。

    当下回答:“是我无意间听外地来的客商谈论,说清风寨哪里有位将军,是个神射手,人送外号小李广。”

    孙洲这才捋须大笑,“有机会见面比过一场。”又上下打量王汉,拍他肩膀,“你这一双铁臂最适合拉弓,眼力也有,不学箭术,端是有些惋惜。”

    王汉不好拒绝,便道:“多谢教席赏识,但我还是想去其他两位教席处见识一番,才好决定自己出路。”

    如此孙洲不好多留,只说,若是想学箭术,只管回来便可。

    王汉去了张庭芳处学习马上技艺,这回是浪美了,成天趴在马背上不下来,屁股上磨出血泡,他要用棉布垫,被张庭芳责骂,男子汉这点痛受不了,如何成就大事?

    能骑马的汉子,那必须是铜臀铁股,如此方能成事。

    张庭芳没有亲传弟子,他的骑术训练很简单,就是让学子们骑在马背上,吃喝拉撒都不许下马,等学员熟悉马背之后,便开始教授马背战斗技巧。

    开始王汉还觉得没什么好学,等真正学懂,才知道马背技巧的厉害。

    王汉人小力气小,平地上对战若是不用阴招,从来没赢过,但在马背上就不会有力气小的短板,他人小反而占便宜。为何?马背上双方相拼,就不再是拼单独的个人技巧,还要拼对马的掌控。

    马的力量和人的力量合在一起,人马合一,战力成几何倍数增长,甚至不需要挥动兵器,王汉只需要平端着马槊就能把敌人穿个糖葫芦。

    这点张庭芳在后期会经常组织学员间的对抗,用缠绕棉布头的木棍当武器,双方骑在马背上相互戳。没人能戳住王汉,哪怕是1v5的局面,王汉也能轻松破局,将对手一一戳翻于马下。

    这不仅仅是因为王汉有高超的战斗技巧,和他自身的身体反应也有很大关联,这具身体看起来羸弱,实际上身体机构各方面都经过专家组们检测过,有着超强运动细胞和反射神经的武人体质。

    马背上过了三个多月,张庭芳依依不舍地拍搂着王汉肩膀,“马通人性,跟它们呆习惯了,你会发觉,它们比人好相处。”

    王汉依然是拱手拜别,没奈何,肩膀上担子太重。

    终于转到天字席周侗手下,王汉满心激动,终于可以跟随大宋第一高手学武技了。

    然而,第一天报道,就是蹲马步,周侗要捶打他的基本功。

第11章 绝后脚

    周侗说王汉,天生一块练武好材料,他的身条筋骨生的好,猿臂蜂腰,宽肩窄背,这种骨架是最具爆发力的人体构造,周侗自身就是这样一幅好身板。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后世的少女都喜欢长腿欧巴,实际上长腿欧巴在战斗中属于弱鸡结构,下盘过高不稳,很容易被掀翻。冷兵器对抗中,倒地就意味着死亡。但腿还不能太短,太短不灵活,不长不短刚好,最要紧的,是双臂要长。

    换句话形容,那就是双臂过膝,肩膀脖颈成倒三角结构,跟大猩猩身体有些类似,这样的结构爆发力强,结构也匀称,在对抗中天然占便宜。

    不但周侗是这种身体结构,那卢俊义,林冲,史文恭,都是这种身材结构,才会被周侗看上。

    另,要成为高手,光是会拳脚技巧也不够,技巧属于外功,真正的高手,更注重内功的培养。

    何为内功?

    周侗给王汉做示范,先是平常站立,用手指戳自己胸口,胸口肌肉软下去一大块。再嗨地一声,扎个马步,肌肉暴起,让王汉用手指戳,肌肉鼓囊囊的坚硬。

    周侗说,这便是内功的表象。

    王汉就懂了,原来武术中所谓的内功,其实是指的气血运转。

    人在正常情况下,气血是缓和运转,身体处于松懈状态。一旦遭遇紧急事件,气血运转速度变快,人的动作反应也比往常迅速敏捷。

    气,指的是呼吸,是肺活量。比如短距离百米跑,运动员都是一口气跑到头,这样速度快,爆发足。而长跑则要讲究呼吸均匀,方能持久。

    血就更加容易理解,如果把人比作机器,大脑是cpu,心脏是电池,血管便是电力线路,血液则代表着电能。

    这个在后世穿外骨骼作战器的时候王汉就知道,电能越强,作战服的反应速度也越快。同理,人的血液越有活力,人的身体也越健康。

    气血好,身体好,在搏斗对抗中自然占优势。

    故而,周侗要先捶打王汉的基本功。

    扎马看似简单,实际是锻炼腿部所有肌肉,还顺带练气,要求扎马时候尽可能地呼吸绵长,扩大肺活量。

    周侗说,与人交战,一旦发现敌人气息急促,便可快速猛攻。气息不稳,则反应不敏,气血翻涌时,便会头晕眼花,这在战斗中是大忌。

    在王汉理解看来,呼吸急促,是大脑供氧不足,大脑缺氧,自然会影响身体神经反射,所以讲,周侗能成第一高手,人家确实是有真本事,不仅仅是会打,还整理出了自己独特见解,比千年后的人理解的都透彻。

    扎马稳了后,再练翻跟头,踩梅花桩。

    翻跟头是练习腰力。

    周侗道:无论是何种程度的拼斗,下盘稳定为主要,所谓的腰马合一,便是强调这点,人要立于不倒之地,方能不败。

    踩梅花桩,则是练习步法,练习灵活度。

    周侗又说:手是两扇门,全凭脚打人。

    这句话怎么理解?用手做防守,用脚踢人?并不对,这里的脚,更多是指脚步灵活,让敌人琢磨不到自己的动向,然后找机会将他击倒。

    脚打人是否可取?当然可取,如果对方空门大开,能用脚是最好,因为脚的力气大,一脚踹中,可以起到决定性作用。

    但大多时候,手的反应比脚快,若是出脚被对手抓住或者格挡开,倒霉的有可能是自己,所以这里强调的是步伐灵活,再配合拳法来打。

    说到步法,自然是周侗赖以成名的玉步连环脚,也叫鸳鸯腿。

    步法熟了,接着便是练力,每日里举石锁,先是举十斤的,接着是二十斤。周桐说王汉:“等你双手能各举三十斤石锁玩耍时候,再来教你。”

    双手各举三十斤,合在一起便是六十斤,不是举起来就行,那得玩耍。

    何为玩耍?就是双手抓着石锁往空里玩儿,扔上去接住,从腋窝里抡出来,从胯下抡出来,甚至是单手掂着石锁宛如拍皮球。

    为何要练力?

    周侗教弟子,并不是随意乱教,他是因人而异,王汉的身体结构天生是个大力士,不加以引导,怕是浪费。

    按王汉自己所想,力道不需太大,能杀人就成,自己以后是要走工业革新路子的,等到自己带兵打仗,火器开路,哪里需要正面对抗?

    不过他想学周侗一身功夫,那就必须得练力气。天字席正堂上挂着一张弓,是周侗从老家带来的。世人都说周侗拳脚无双,哪里知道,周侗最厉害的其实是射术。

    这是从隔壁茶馆的老掌柜哪里打听来的,讲周侗是陕西潼关人,年轻时候是西军第一神射手,成年后才拜师谭正芳,学了一身好棍棒。四十六岁到东京打擂台,五十岁才开始收徒,是个老英雄。

    周侗原本有妻女,宋英宗年间被党项人掳走,因而狠了心,发誓要为妻女报仇。随着年岁增长,他的眼界变宽,不再依靠单独自己去报仇,而是要做官,要带领大军伐夏。

    可惜大宋是文人天下,武夫翻不起浪花,周侗心有不甘,几多挫折,最后做了御拳馆的教席。至此,他已经六十五岁,再也没有当年的雄心大志。但仇恨依然在,不能正面伐夏,那便为大宋培养出更多的武人,将自己一身绝学倾囊相授,终究有一天,宋夏再开战端,周侗教出来的弟子,能在战场上为他报仇。

    知道这些事情,王汉嗨呀声叹:难怪周侗恶了史文恭,他有血海深仇在身,史文恭却是个圆滑小人,自己一身好武艺,却要做软骨头,此种行为当然会让周侗大怒,这等于是多少年的心血全都白费。

    讲周侗的射术,老掌柜只知道厉害,却不知有多厉害,因为没人见他拉过弓。

    王汉猜测,怕是因为孙洲在,周侗即便有箭术,也不好再开弓,难不成,他一个天字号教席,还要去跟人字号教席比风头?

    再者,孙洲的射术已经超群,这个王汉隐约记得,那病尉迟孙立虽然是枪鞭无敌,但也有一手好箭法。至于栾廷玉,他死的早,不知道箭法高低,但能让孙洲天天夸赞,想来也不差。

    王汉要拜周侗为师,首要的条件便是要能拉来墙上那张弓,如此周侗才肯收他为正式弟子,在此之前,他只能是学生。

    这个规矩所有学生都懂,几乎日日都有人尝试去拉弓,无奈根本无人能拉动。

    据说,那张弓拉满六百斤。

    六百斤是什么概念?据王汉所知,后世拉力最猛的人也才是640牛顿,约等于是120斤。难道古人的拉力是现代人的五倍?后来王汉才知道,他们的计算方式和后世不同,是估摸着算。

    比如,林冲能举起六百斤的石头,也能拉开墙上那张弓,而举起五百斤石头的人则拉不开那张弓,所以那张弓是六百斤。

    不管如何,王汉要学得周侗真传,还要依靠周侗为他谋划出路,那张弓必须拉开。

    再者,王汉自己也要发展,毕竟年幼,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趁这个时间把身体好好磨练打造,难道要等十八岁后才着急?

    如此,王汉自己有心,周侗也严格管教,半年间王汉便拉了那张弓,达到周侗收徒的标准。

    此时,距离他穿越到大宋已经两年有余。这两年,他也从身高一米五的男孩蹿到一米七的少年,病怏怏的豆芽菜身材也变成雄厚板扎的好汉体型。

    脱了衣服看,两块b罩杯的胸大肌,宛如水泥板样结实厚重。小腹上左右排开两列八块腹肌,比世界健美先生还要出彩,更别提如刀刻斧雕的马甲线,搁在后世那绝对是让万千少女疯狂舔屏的存在。而王汉最满意的,还是自己两块高挺饱满的后臀蛋子,真正炼成了铜臀铁股,再也不怕在马背上磨出血泡。

    现在的王汉,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雄性荷尔蒙气息,有回光身子挑水从妓馆门口经过,竟然引得窑姐们集体欢呼,在楼上召唤,让小哥哥上来玩,不要钱哩。

    至于三十斤的石锁,那已经成了过去式。王汉现在玩的是五十斤石锁,有时候心情好,抓个人举过头顶玩。

    至于墙上那张弓,如今也能拉满五次。

    却说这日下雪,教席放了众学生回家休息,单独留王汉在堂,问王汉:“你为何习武?”

    按照影视剧套路,王汉该答:强身健体,为江山社稷出力。但此时王汉已经摸清了周侗的个性,因而铿锵有力地回答:“习武为了上战场,好杀敌报仇。”

    周侗闻言惊讶,问:“欲报何仇?”

    王汉回答:“我父亲曾在西军,与党项人作战身亡,我身为人子,自然要为父报仇。”

    周侗动容,缓缓点头。

    自此,王汉成为周侗亲传弟子,但不知出于何故,周侗不许王汉对外人说,只是叮嘱王汉每日五更到拳馆,由他亲手传授拳法棍棒。

    也是如此,才让王汉知道,原来周侗也是有私心的,亲传弟子学的五步十三枪和翻子拳以及戳脚都是不同的,招式变化更为精妙,杀伤力也更强。

    除此之外,还传了一套醉八仙迷踪步,一套跌跤相扑术。

    五步十三枪和周侗棍不用多说,所有学生都在学,翻子拳和戳脚也是常练的,但这醉八仙迷踪步给王汉听糊涂了,等周侗演练过后,才恍然大悟。

    醉八仙迷踪步就是醉拳呀。

    问过才知,这醉拳不是周侗所创,而是上一任御拳馆馆主金台的独门绝技。

    周侗道:“大家都说我拳脚天下第一,却不知道,我曾败于金台,就是败在这醉八仙迷踪步上,多年来,我时常琢磨研究,终于悟出门道,这醉八仙打的是个奇字。招式奇,出其不意,让敌人迷惑,而后取胜。”

    王汉不管那些,师父教的都是好的,只管学就对了。

    至于跌跤相扑术,则是一种摔跤术,在王汉看来,这是融合了柔道,巴西柔术,以色列马伽术等等格斗技巧,不靠拳脚伤人,全凭惯性力量摔人,推人,或者是拆人关节。

    如此技艺,是周侗用来对付辽国高手的招数。那辽国高手身高九尺,宛如巨人,无数大宋好手折在他拳下。不是大宋武者不行,而是那厮实在是生的凶猛,一力降十会,又长手长脚,天然就占了优势。

    轮到周侗登台,不跟他拼拳脚,而是缠身搏斗,三五次就将他掀翻在地,跟着一脚结果了性命。

    等到王汉学精了相扑术,又过了小半年。却说这日春暖花开,周侗又留了王汉在堂,道:“我平生技艺十之**已被你学会贯通,还有最后一套拳法,你再学会,便是天下无敌。”

    说的王汉怔住,“我学了这么多,还称不上天下无敌?”

    周侗呵呵笑,摇头,“称不上。”

    王汉就不懂了,自己每学一套拳,周侗都会拿卢俊义林冲做比较,讲王汉比前面两位学的好,照此推论,自己应该远胜卢俊义林冲,没想到,还是不够。便问,“那是什么拳?”

    周侗伸手,摆了个架势,“攻来。”

    王汉自然打起十二分精神,这两年多,师徒两个有过多次对练,知道师父的脾气,出手只重不轻,不用全力进攻那就是自寻死路。

    当下动手,王汉照例一招直捣黄龙,却见周侗身子一矮,人向下跌倒,手拍地面,猛地一脚往王汉裤裆踹来。

    王汉慌忙后撤,那一脚躲过,却不料周侗第二脚又来,依然对准他的裆,王汉再后退躲闪,周侗从地上跃起,伸手插他双目,王汉正要抬臂格挡,一股剧痛从裆下传来,痛的无法呼吸,仿佛有颗核弹在裆部爆开,全身都发生痉挛,人直接瘫软在地,捂着裆喊不出话。

    周侗收了招式,缓缓开口,“你现在该明白,我是如何七招之内踢死了辽国大力士。”

    王汉痛的眼泪流,过了半晌才缓过劲,问周侗,“这套拳叫什么?”

    周侗面上略有难色,道:“没有名堂,如果非要取个名,该叫绝后脚。”

第12章 无敌铁裆功

    绝后脚,还真是贴切。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可不是嘛,脚脚都往人裤裆踢,不是绝后是什么?

    当下周侗在地上演练一番,招式也不复杂,王汉看一眼就会。事实上,武艺学到他这份上,招式什么的都是次要了,重要的还是临场发挥。

    之前王汉和周侗能斗个平手,都是未出全力,真正两人要争个你死我活,王汉不见得打不过周侗,这番比拼,纯粹是惯性使然,按照周侗的习惯路数打,没成想,周侗却出了奇招,招招往命根子上招呼。

    周侗打完一套,问王汉,“看懂了吗?”

    王汉答:“懂了,遇到哪些正面抗衡不过的敌手,便用此狠招。”

    周侗摇头,“如果只是这样,何以被称为天下无敌?”说完,摆开马步,对王汉吩咐,“你来踢我一脚试试。”

    铁裆功?

    王汉瞬间明悟,周侗摆出如此架势,必然是练了铁裆功。

    关于铁裆功,王汉上一世有过了解,是少林绝技,据说练成之后,哪里坚硬如铁,全身上下再无命门,故而是立于不败之地。

    王汉在惊愕,周侗却催促,“只管来,不用担心。”

    王汉咬咬牙,使出六分力,用脚背踢过去。

    周侗发出咔嚓响,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反而说王汉:“力道不够,再大力些。”

    王汉又是一脚,用了八分力,周侗依然无动于衷。

    王汉服了,拱手赞:“师父神功,天下无敌。”

    周侗收了架势,道:“此为无敌铁裆功,练成之后,便是不败之地。”

    王汉心就慌了,问:“怎么练?”

    周侗答:“此功讲究一个忍,若要练习,明日起,早上不用来,晚上来,有专门的汤药相配,方能练习。”

    还要配汤药?王汉难免疑惑,问:“是不是每天要用硬物砸自己?”

    周侗答:“大概如此。”

    王汉立即摇头,“若如此,我便不练了。”

    周侗奇怪,面有不悦,“为何?”

    王汉支支吾吾,犹豫再三,回答:“家有老母尚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周侗道:“男儿大丈夫,怎能纠结此等小事?练习铁裆功,与你娶妻生子并无关联。”

    并无关联?若王汉是本地人自然不疑有诈,王汉是从千年后来的,怎么会相信这类言论?

    别的不提,就说卢俊义,林冲,史文恭,这三人都是周侗亲传弟子,他们三人可有后代?

    不提后代,就说夫妻生活,卢俊义身为河北大户,家中钱财何止万万贯,可临到死都没有一儿半女,只收了个燕青当干儿。有没有后代也不提,就说他一个河北大户人家主子,竟然没有小妾?

    卢俊义那么有钱,竟然不娶小妾?

    这用王汉的思维想,里面没鬼才日了怪。更奇葩的是,卢俊义相貌堂堂,威武无比,他的妻子竟然和管家李固私通?

    如果不是周侗今日要他学这铁裆功,打死王汉也想不到这茬,鼎鼎有名的河北玉麒麟卢俊义,很可能是个不能人事的主。

    这个猜想爆出来,王汉自己都吓了一跳,可真正仔细论,如果不是他因为练习铁裆功没了那功能,他怎么可能不娶小妾?又怎么可能放任正妻和管家私通?

    根据王汉有限的记忆,那管家和卢俊义妻子私通不是一天两天,夫妻这种事儿,瞒外人好瞒,瞒自己老公如何瞒得住?别说古代人的观念本来就封建,就说后世,夫妻间任何一方有事儿另一方都跟猫样嗅到味,堂堂卢俊义竟然不知道自己老婆和人私通?

    以前看水浒传只是看热闹,看打仗,眼下遇到这事就要仔细揣摩。

    卢俊义其实是知道的,但他自己不行,所以对此事其实是默许态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不知道罢了。

    至于后面要亲手杀妻,那是事情败露没办法,不杀不行。

    不说卢俊义,说林冲,林冲娘子很漂亮,可也没给林冲生下一儿半女,更奇葩的事在后面。林冲被发配充军,临走前竟然给妻子写了休书。

    他竟然写了休书?!

    以前看到这段,王汉为林冲的宽广胸怀点赞,觉得他是好男儿,知道自己受苦,就放妻子一条生路。可现在想来,这里面有着天大的隐情。

    林冲为什么写休书?是因为他给不了妻子想要的,反而要拖累妻子,不如一份休书,跟她撇清关系,让她跟了高衙内,不管怎么说,也能过正常夫妻生活。

    结果自然是悲剧,林娘子性烈,宁死不屈。

    这些事王汉之前想都不敢想,今日突然遇到这一出,瞬间心慌,这铁裆功再好,他也不敢去学,当下周侗说,他又不好反驳,于是道:“也好,今日弟子身体不适,明日再来学习。”

    周侗点头,道:“无妨,适才我只用了三分力,回去休息一夜便好,日后练成铁裆功,便永无此等烦恼。”

    告别周侗,王汉夹着腿回家,躺在床上哀声叹气,不知道这个局要如何破。

    原本计划,学了周侗一身武艺,仗着周侗名头,去禁军中谋个出路,也掌管二三百人,经营发展,慢慢壮大。

    眼下却卡在铁裆功这里,学吧,自己有可能断后,不学,可能让周侗不高兴,想借着他名头去军中谋出路的事也得耽误。

    再有,周侗是卢俊义和林冲的师傅,可这逢年过节的,王汉从没看到这两人出现过,不说人来,礼物都不曾送来过。

    这在忠孝为先的古代可是非常少见的,连王汉家里都有几个表亲过年时候走动过,御拳馆周侗的两个亲传弟子却从来没看过师父,这事儿不稀奇吗?

    他们肯定是怪师父让他们学了铁裆功。

    是了,无敌铁裆功学了肯定有影响,不然无法解释卢俊义林冲无后的疑团。

    那自己还去吗?

    想到就烦,王汉躺在床上猜想,那卢俊义和林冲肯定也和自己遭遇一样,他们先是悄悄学习枪棒拳脚,最后才学习铁裆功,学成之后才被周侗宣布,他们是自己的亲传弟子。

    等他们发现自己不能人事或者能力不行时候,已经晚了。

    想到此,王汉摇头,不去了,不去了,再也不去了。

    不管周侗是出于什么目的,或许是因为眼见辽国大力士在大宋耀武扬威而无人能敌,或许是党项烈马在大宋肆虐掳掠无人可挡,所以他才狠下心来要教育出无敌于世的徒弟。

    但这和王汉的出发点不符。

    周侗眼里只有大宋和周边外族的战争,而王汉脑子里想的是星辰大海。周侗可以一生孤苦无依做个武圣,王汉却肩负着促进工业发展的大任。

    他不能无后,不然这满脑子的工业知识传于何人?

    他不但不能无后,他还得多生,猛生,狠狠地生哩。

    翌日,王汉找人帮忙带话给周侗,说这几日家中琐事繁忙,拳馆暂且不去了。

    王汉不去学拳,自然要为出路做打算,周侗的路子走不通,那便走其他路子。

    走谁的路子呢?

    时间过了两年,高俅已经从都虞候升为殿前都指挥使,掌管东京所有禁军,更是御前行走,跟皇帝关系极好,不如再走高俅的路子?

    想到高俅王汉又拍大腿后悔不已,当日栾廷玉曾提过,若是拜他为师,学成之后可代为引荐,在高俅哪里谋个门路。

    这里就要说到栾廷玉和高俅的关系,栾廷玉还跟着孙洲学箭术的时候,高俅也只是端王身边的随从。端王赵佶好踢球,成日跟着宫内人踢感觉不美,就组织了个球队跟御拳馆的人踢。

    那高俅有好球技,最喜欢制造机会给赵佶入门。栾廷玉代表拳馆与之对抗,自然不给他面子,屡屡截断高俅,两人因而认识。

    只是没想到,赵佶竟然当了皇帝,高俅也跟着发迹,成了大官。

    却说去年八月,苏轼于归京途中病故,东京文人士族一片悲恸。等待苏轼灵柩归来,栾廷玉也去迎接,在城外巧遇高俅,栾廷玉是有感于苏轼才气,高俅则是苏轼身边小书童,两人见面自然一番亲热交谈。

    要说高俅发迹,真真是托了苏轼的福。高俅跟在苏轼身边八年,直到苏轼被贬,他才被送去驸马府,做了驸马的亲随。驸马又和端王赵佶交好,两人都是书法爱好者。赵佶上朝时候借了驸马的篦子刀,随口夸赞说漂亮。驸马便说还有一把,回头差人给你送去。

    驸马让高俅给端王送东西,巧遇端王在踢球,高俅也是个会踢的,忍不住技痒,和端王对踢,把个球踢的跟鳔胶黏在身上一般,博得端王欢喜,就从驸马身边要过来,成了亲随。

    没过多久,端王就成了皇帝,高俅也跟着水涨船高,先是殿前都虞候,去河北平了次贼,回来就升为殿前都指挥,成了从二品大员。

    要说高俅为人,那是相当聪明的人精,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在东京,高俅最认苏轼的好,此次徽宗大赦,苏轼得以官复原职,说起来还是高俅出了许多力,正眼巴巴地等着苏轼回京好好庆贺,苏大学士却病死在途中,让高俅好生悲伤,故而去城外迎接灵柩。

    栾廷玉和高俅一番亲热交谈,不知说的什么,回来后惹的周侗不高兴,训斥栾廷玉,不知说到哪里不痛快,没过几日,栾廷玉便辞了御拳馆教师一职,往北去了。

    栾廷玉走的那日,周侗还对王汉说,“好生学习,将来御拳馆入门教师的位置给你留着。”

    王汉弄不懂这里面门道,不懂周侗为何赶走栾廷玉,只是大概猜测,可能是周侗看苏轼不顺眼吧。

    周侗是个主战派,是王安石的坚定拥趸,苏轼则是个两面派。

    王安石掌权主张变法时候,他反对王安石。司马光掌权主张遵循旧制,他又反对司马光。所以苏轼才会被一贬再贬。可以王汉的眼光看,苏轼才是真正大宋的智慧,若是他主政朝堂,大宋何至于积贫积弱?

    可惜了苏大学士。

    却说王汉在家闲了两日,刚准备好银子去投高俅的门路,还未出门,却见李清照带着丫鬟来访,让王汉好生难为情。

    昔日曾对李清照吹过牛,说多则两年,少则三五月,便能谋得功名,眼下两年过去,他还是个布衣白丁,反倒是李清照,隔三五个月给他送次银子,这两年前后送了有五百两了,他也不见有个回报,哪里好意思再见李清照?

    眼下来了,王汉招呼李大才女就坐,自己张罗茶水,那方丫鬟嘴快,“姑爷你就别忙了,赶紧想想办法呀。”

    说的王汉心惊,忙问:“何事惊慌?”

    丫鬟要说,李清照抬手,让丫鬟去外面玩耍,她自己静坐,等了良久,悠悠道:“父亲又催婚了,我再不嫁,怕是他要用棍子赶我出门了。”

    听得王汉瞠目结舌,好家伙,这才十八呀,哪里要急的嫁?

    当下支支吾吾道:“十八岁,不着急吧?”

    李清照看他一眼,满是幽怨,“我十九了啊。”

    王汉这才记起,自己也十六了。

    李清照十五岁成名,十六岁做了两首如梦令更是声名大噪,提亲者络绎不绝,其中不乏豪门大户,她均找借口推辞,一直推了三年,就为了等玄女娘娘钦点的姻缘。

    这三年过去,提亲者从络绎不绝到门可罗雀,李大才女承受了多少压力?至现在,李格非已经对她禁足,就差用鞭子抽着她逼她嫁人。

    十九岁还不嫁人的姑娘,这让别人怎么笑话?

    王汉不是古人,体会不了古人的难处,眼下被李清照逼到门上,也是急了,在屋内前后转三圈,双手一拍,有了,就这么办。

第13章 陆谦其人

    说到古代婚嫁,王汉了解不多,只是大概知道,唐朝女子最晚十六出嫁,若超过十六未嫁便要罚款。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等到大宋,依然延续此规,不过因为王安石变法改革,年龄限制放宽了些,女子最晚二十出嫁。

    想来李清照年近二十,怕是再晚便要被罚款,故而着急。

    另外,大宋婚嫁还有个习俗,女子嫁妆要比男方彩礼高。比如范仲淹曾规定,家族嫁女,嫁妆一律按三十贯标准置办。

    范仲淹时代的大宋物价低,三十贯相当于后世的人民币八万元,有这个数才能嫁女。而等到宋哲宗时代,通货膨胀,苏轼的弟弟苏辙嫁女,特意卖掉他在新乡的土地,陪嫁彩礼达到九千四百贯,相当于后世人民币三百万。

    如果说范仲淹苏辙代表的是富贵人家,那么穷苦人家更惨,比如南宋初年巴蜀地区多剩女,是因为【巴人娶妻,必责财于女氏】。后来当地主管不得不给予法律规定,才把这一不良习气纠正过来。

    但在北宋末年,婚娶规矩依然是这个调调,李清照从十六岁磨蹭到十九岁,被罚款都是小事,嫁妆也是跟着年龄走,别说大词人怎么样,大词人那也是女人,宋朝虽然风气开明,但也没开明到让女人做官的份上,讲句不好听的,在大部分宋朝男子眼里,女人读书多并无卵用,不过是个生育工具罢了。

    这种背景下,李清照来逼婚,真真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王汉自己心里清楚,如果不是自己张口胡说,李大才子去年已经嫁人了,搞不好今年都有了孩子,哦不,差点忘了,赵明诚是生不出孩子的。

    也是活该王汉发迹,原本他还发愁如何谋门路,李清照一来,他便想了个主意,对李清照叽里咕噜一番说,李清照起先惊讶,而后疑惑,最后半信半疑,末了一声叹,“我问问家父吧。”

    李清照告辞前,抬头看看屋顶,咬着嘴唇,轻轻说一句:“房子也该翻新下。”

    王汉便懂了,这房屋太小,李清照嫁过来不好住。

    谈到婚嫁,大宋规矩不比后世少,麻烦多着呢,就算是两人情投意合,那也得三媒六聘,就算不讲规矩,大户人家都会有陪嫁丫头跟过来,那时候家里便不是多一个人,而是多两个或者三个。

    王汉这小两室,哪里够住?

    当下回复:“姐姐不用担心,我自当准备一套新屋。”

    李清照有些不信,问:“可是要另外置办?要花不少银两吧?”

    王汉笑答:“无妨,一切自有我主张。”

    李清照离去之后,王汉才挠头,嘴上说的轻松,要重新置办房产,真正要做,也蛮麻烦。

    以当下的东京房价,置办一套带庭院的小二楼少说要八百两,王汉从哪去搞八百两。

    左右踱步,灵光一闪,想起个人来,陆谦。

    两年前,陆谦借着高俅的由头黑了自己二百两银子,还害的自己被人踹了一脚,这个仇王汉可一直没忘,本来说有机会碰到陆谦再教训他,眼下是不能等了,必须找上门去。

    说走就走,王汉风风火火出门,去了北城禁军所,在门口打听陆谦,看看他如今何在。问了几番,终于打听出来,现在陆谦已经不是陆教头,而是陆虞候,是高殿帅身边红人。

    这话说的王汉吃惊,两年前陆谦不过是个九品不到的教头,两年后就到了五品虞候,这狗日的是坐了火箭吗?

    已经是五品武官,自然没有那么好见,但不找他又不行,王汉可是个眼里藏不住沙子的人,左右思索,重新回家,动手编了个白玉锦毛鼠,用木匣子装了,去了殿前禁军所,经过门人通报,要寻陆虞候,就说故人来访。

    门子上下打量王汉,生的倒是一表人才,孔武有力,也不敢怠慢,进去不要小会,身着虞候武官服的陆谦便从门里出来,见了王汉纳闷,不知是那位故人。

    王汉见面便笑,上前拱手,口里热情地道:“哥哥,可还记得小弟?”

    陆谦微笑,“瞅着面善,不知哪里见过?”

    王汉打开盒子,亮出锦毛鼠,笑问:“哥哥可认得此物?”

    陆谦瞬间想起,“啊,我记得,你是……”

    “小弟王汉。”王汉再次拱手,面色诚恳激动,就差热泪盈眶,又道:“两年前哥哥一席话让小弟醒悟,而后回家苦练武艺,总算是长些本事,如今来赴哥哥两年之约。”

    如此说陆谦微笑,他当然记得,两年前诓了王汉的银子,当时说让他回家练两年再来,如今两年过了,王汉果然来了。

    两年前,正是因为王汉的二百两银子,陆谦才搭上高俅的路子,如今升职为虞候,说起来,王汉是他的贵人哩。

    当下不多说,陆谦带着王汉去吃酒,不再去脚店,而是去了高档酒楼,找了个包间,进去让王汉点菜,王汉依照惯例要了二斤牛肉。

    陆谦哈哈笑,“过了这么久,你的爱好还不曾变?”说完摆手,吩咐小二,“牛肉不要,来两斤鹿肉,两斤山猪,两斤羊羔,一只野鸡,两斤好酒,今日我要于我兄弟不醉不归。”

    小二眯着眼笑,好嘞!而后高声唱:“雅间贵宾陆虞候,要鹿肉两斤,山猪两斤……”

    一边唱,一边向外走,声调婉转曲折,宛如唱歌。

    这也是东京酒楼特色,其实是起源于青楼。到了宋朝,娱乐业空前发达,艺妓都有特殊本事,会唱各种词牌曲调,只要文人写得出,她便能合着曲子唱,比如李清照的如梦令,就是此时有名的歌曲,唱出来极为动听,只是王汉未曾欣赏过。

    把吆喝变成唱腔,这是一门艺术,也是技术,可惜大宋被灭国,如此高端的艺术流传到后世,仅剩下一句磨剪子嘞镪菜刀嘞。

    王汉未来过这样的高档酒店,一时显得局促,小气,笑的也不自然。

    陆谦则很放松,带着高人一等的笑意,伸手拿了王汉的木匣子,打开盖子,将那白玉锦毛鼠拿出来把玩,笑问:“你还是想用这小玩意博得官家欢喜?”

    王汉点头,憨憨厚厚,如山村野夫。

    陆谦哈哈两声,手掌一握,锦毛鼠变成一堆垃圾,丢弃脑后,然后手指点着王汉笑:“你想的也太简单了,这样的小玩意哪里入得了官家眼,现在官家喜欢的是奇石异草。”

    说的王汉错愕,似乎不懂,自己辛辛苦苦做的老鼠,为何被陆谦当成垃圾。

    陆谦抿口茶,大喇喇道:“如今我已经做了虞候,兄弟你想谋个出路还不简单?何必走他人路子?哥哥就帮你办了。”

    如此说,王汉大喜,慌忙起身躬腰,“全凭哥哥提携。”

    陆谦得意,让王汉坐,笑道:“你的身手我知道,两年前你便能在林冲手下走二十回合,且能逼得林冲手忙脚乱,现如今,只怕能于林冲战个平手。”

    此番说有抬举之意,但也体现出陆谦目光毒辣,同时也让憋在王汉心头许久的疑惑得到解释,两年前踹了自己胸口一脚的人果然是林冲,也难怪周侗会误认为是史文恭所为,师兄弟都是一个路子。

    当下做惊讶状,“原来两年前同我比试的人是林冲?!”

    陆谦脸色瞬变,自知失言,但又迅速回转,笑道:“两年前你太年幼,不知天高地厚,我便让林冲给你个教训,如今可醒悟了?”

    王汉忙回:“醒悟了醒悟了,多谢哥哥当头棒喝。”

    陆谦点头,很满意王汉的聪明劲,眼珠转一圈,有了主意,道:“既然两年之约已到,哥哥自当为你谋个出路,以你的能力,便在禁军营里做个校尉,你看如何?”

    校尉?王汉有些迷惘,先问:“校尉是几品?”

    陆谦哈哈笑,“正九品,你呀,要做官,连官阶都弄不清楚,这样可不行呀。”

    王汉面有愧色,“哥哥教训的是,此后,小弟自当以哥哥马首是瞻,莫敢不从。”

    陆谦大喜,拍王汉肩膀,“好,自此之后,哥哥每升一级,你也自当高升。”

    小二拿菜进来,陆谦哈哈笑,“都是上等好料,不必客气。”

    王汉当然知道这都是好料,不然怎么显得他威风?当下自不用说,两人边吃边喝,大部分时间是陆谦在说,王汉在听,来回无非是他这两年多么牛逼,多么威风,谁谁谁不鸟他,被他收拾了。又说王汉,到了禁军营里不必看任何人脸色,谁欺负你就提我名字,东京地界只要不是惹到官家,尽管横着走。

    一番牛逼吹完已经日暮,王汉实在吃不下更多,要扶着陆谦回去。陆谦不用,王汉非要跟着,说是担心哥哥行走安危,俨然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陆谦也是有意显摆,带着王汉去了他在相国寺前面不远的家,是个占地三百多平的大宅子,门口有仆人,入去有丫鬟,还有个小厮上来脱鞋,迎接主人。

    屋内家具器皿更不用说,到底是个五品虞候,比李清照家里气派多了。

    王汉却不知,陆谦走了高俅的路子,根本不靠俸禄过日子,他有的是门路弄钱。

    进了内堂,陆谦喊来妻子胡氏,给王汉介绍。那胡氏生的小巧玲珑,顶多是十七岁的样子,却已经做了妇人,对王汉姗姗施礼。

    王汉慌忙回礼,口称嫂嫂好。

    至于后面十五六岁的小妾,陆谦懒得介绍。在宋朝,小妾地位稍低,可以拿来和客人共享,比如苏轼就经常和人换小妾。

    眼下到了地方,王汉已经记得路,自然告退,陆谦不许,抓着他不让走,今夜就歇在家里,又着人置办酒菜,虽然不如酒楼里的丰盛,但也算精致,要跟王汉同饮,今日不醉不行。

    王汉走不脱,只好答应奉陪,两人杯来盏去,不多时都有醉意,各自被扶着去休息。

    醒来时,王汉感觉身边柔软,用手摸了摸,赶紧掌灯看,正是先前见过的那个小妾,躺在床上,春光大泄,吓了王汉一跳,赶紧用手摸自己,把小妾晃醒来,问她,“昨夜发生过什么?”

    小妾羞涩,摇头,“官人醉了,大娘吩咐我来侍奉照看。”

    王汉却急眼,“我问你发生过什么?”

    小妾弱弱回答,“尚未。”

    如此王汉长吁一口气,还好还好,自己这清白男儿身还在,不然稀里糊涂给了陆谦小妾,还有何面目见李清照?更有何面目从陆谦这里弄钱?

    事已至此,王汉心里对陆谦有了大概印象,人肯定不是好人,是个投机取巧的油滑之辈,当不得朋友,但可以互相利用。就整体而言,陆谦今日的表现很不错了,虽然有故意显摆之意,但毕竟是请自己吃了顿好饭,还把小妾送来让自己用,男人做到这份上,可以了。

    区区二百两银子的仇恨,用不着要他性命。

    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毕竟两年前让人踹了自己一脚,就算王汉不记仇,那李清照还等着嫁给自己,房子钱得从陆谦身上出。

    眼下也不困,要告辞,让小妾好生失望,可怜兮兮地穿衣,打着灯笼,送王汉至门口,口里绵绵招呼,“官人下回还来。”

    说的王汉心里发毛,质问她,“你是不是对我做过什么?”

    小妾低头羞笑,一溜烟地跑了。

    看的王汉惊愕,大宋的女子已经开放到如此程度了?

    王汉回到家中,张氏也才刚回来,又在唠叨今日好生意,一夜赚了将近五贯,明日又要拿去银铺换银锭。抱着箱子一通数,对王汉道:“宝儿,你可知道,咱家如今有多少积蓄?”

    王汉不回答,张氏伸出三根手指头,满是喜色,“已经三百两了。”

    王汉道:“如此,孩儿也该娶妻,母亲明日便开始寻媒婆操办,今夜先休息。”

    如此说,张氏大喜,不等天亮就拿了钱出去寻找媒婆,回来又和王汉一番商议讨论自是不提。

    却说到夜晚,王汉背了包袱,前往甜水巷,哪里有个桃花乡妓馆,王汉办了入住,选了个十四岁的**,让她入房里陪着。

    十四岁的姑娘,以王汉的目光看实在差劲,身条都没扯开,是个排骨身子,怎么样都提不起兴趣,就让她唱曲儿,喝酒,用的老办法,不到子夜姑娘醉了,他便换上夜行衣,踩着屋脊,朝着陆谦宅子去了。

第14章 买房

    说到东京治安,那真正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区,太平的不得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大宋全国各地都有强贼匪盗出没,唯独东京没有强贼大盗。

    东京城人口一百六十万,禁军就有八万,相当于二十个人中就有一个军汉,盗匪要何处藏身?更何况三百米一个岗哨,八百米一治所,每隔半个时辰的巡街小队,什么样的盗贼敢在东京犯事?

    更别提内城外城都是四丈高的城墙,将东京封的宛如铁桶,强盗哪里敢进来。

    再说了,汴梁城内一百六十万人口,士族富豪就占了将近五分之一,剩余的五分之四,都是给他们服务的,关系网复杂牢固,真正犯了事,捕捉起来也相当容易。

    所以各位老爷官人们都活的滋润,手里有钱,多养几个仆人丫鬟,比什么都强,根本不用担心治安问题。

    尤其是陆谦这样的武官,本身就有好武艺,哪里会想到要注意安全问题。

    入夜后陆谦和往常一样先跟朋友喝花酒,喝至半醺后回家,他是武官,不像文人那样回家要坐马车牛车,走路即可。

    等走到家,酒便醒了一半,丫鬟已经烧好水,娘子和小妾共同伺候他沐浴,娘子帮他搓背洗身,小妾捧着衣物站在旁边战战兢兢,不敢言语。

    陆谦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娘子看不惯那小妾,却不明说,想着法子整治她,早起听管家老吴说,昨晚小妾被娘子指使着去客房伺候新来的客人。

    这便是女人的心思,娘子知道陆谦喜爱小妾胜过她,也知道陆谦有精神洁癖,小妾身子被别的男人沾过,他便不爱了,如此整个身心便会放在娘子身上。

    这事办的让陆谦不喜,却不好发作。他能成功当上这个虞候,老岳父也帮了不少忙,若是恶了她,老岳父怪罪下来,他也麻烦。

    再者,纳妾这事也怪自己不妥,新婚才一年半,娘子肚皮都没鼓,他就急着纳妾,换了谁心里都有气。

    想到此,陆谦抓了娘子的手,抬眼看她。娘子害羞,懂了陆谦心意,转面吩咐小妾,“衣服放在这里,你去歇吧。”

    小妾放了衣服,倒退而去,那逆来顺受的小模样,让陆谦隐约心痛,却又无可奈何。

    小妾离去之后,娘子也宽衣解带,还未脱完,陆谦就等不及,一把拉了娘子下水,娘子发出娇笑,两人在桶里抱做一团,水花四溅。

    偏偏在这时,陆谦听到一丝不寻常的声响,似乎是什么重物坠地,他没多想,继续和娘子嬉戏,但紧接着,是咔嚓的巨响,房门被人踹开,一名全身裹在黑暗里的壮汉大摇大摆进来。

    娘子吓的大叫,陆谦则迅速动作,抢先站起,伸手抓了木桶旁边的洗衣棒槌在手,口里大喝:“来者何人!”

    刚喊完,脸上就被一发石子砸中,剧痛。

    陆谦不敢犹豫,手抓着木桶边缘跳出,要于贼人搏斗,哪里想到,黑衣壮汉原地一个滑步飞腿,正踹中他胸口。

    陆谦刚从木桶跳起,身体腾空,人就被踹的向后飞,摔在墙面上滑落。

    木桶内,陆谦娘子嘴巴大张,发出尖叫,不到两秒便戛然而止,因为贼人顺手捞起木桶内用来搓澡的丝瓜塞进她嘴里,瞬间将她的樱桃小口塞满,甚至是深入喉咙,让她再也喊叫不出。

    跌落在地的陆谦大怒,单掌拍地鲤鱼打挺要起身,结果刚挺起那贼人一个旋风腿就踢到他面门,陆谦脚下还打滑,直接摔了后脑勺。

    陆谦娘子伸手要掏嘴里丝瓜,贼人一把又给塞进去,给她嘴巴撑的满满的,嘿嘿阴笑,“小娘子,不想死你凑包(别)喊叫。”

    竟然是一口标准的关中话。

    陆谦娘子懂了,涨红了脸,摇手表示自己不乱喊,贼人便松了手,娘子迅速坐入水中,眼泪不自觉地流出,双手捂胸脯,觉得自己被人看了身体,有愧于丈夫。

    陆谦气炸了肺,原地驴打滚再次翻起,挥拳直冲贼人面孔。没成想,一拳挥出,被贼人抓了他拳头,并回赠了一拳在他面门,打的很有技巧,正中鼻梁根,打的他眼冒金花,同时鼻根发酸。

    跟着贼人抓着他拳头一扭,一个标准的擒拿手,就让他单臂反剪动弹不得,他若要挣开,右臂很可能被贼人折脱臼。

    陆谦是武官,很清楚臂膀脱臼的下场,那就成了砧板鱼肉,任人宰割。当下赶紧开口,“好汉且住,你我无冤无仇,此番何故?”

    贼人嘿嘿笑,“麻滴个批,额(我)给你明社(说),额木有钱,轻(听)社你屋钱多滴很,额来借哈些花。”

    一口地道关中腔虽然笨拙,但陆谦听懂了,同时心里也放松,既然是要钱,那便不会害命,当下应道:“有钱有钱,我取于你便是,好汉切莫动怒。”

    贼人松手,陆谦得了解放,第一时间先揉肩膀,同时观察贼人。

    贼人中等身高,但力气奇大,听声音年龄也不大,不知是什么来路。同时,贼人一个手刀斩在娘子脖颈,娘子便翻着白眼晕死过去,幸好陆谦手快,扶住娘子,才不至于她落入水中。

    当下有些尴尬,陆谦对贼人道:“我先将浑家安置好。”

    贼人一声嗯,并很君子地转过脸不看。

    陆谦伸手将娘子从浴桶内抱出,放于旁边椅子上,并拿衣服盖上,给她遮羞。做完这些,陆谦重新拿了洗衣服的棒槌,咬牙切齿,对着贼人后脑奋力砸去。

    却是没注意,贼人背对着他,眼睛却一直盯着柜台上的铜镜,眼见棒槌袭来,不慌不忙,只是身子一个前倾,右腿则向后踹,直踹陆谦胸口,力道奇大,踹的陆谦倒飞出去四五步,又是光身子,摔在地上出溜溜滑。

    若陆谦有记性,必然会记得,两年前林冲踹王汉的一脚也是如此。

    一击得手,贼人也怒了,两三步跨过来起跳,凌空一个膝击,再次击中陆谦胸口,这次给的重,让陆谦吐出一口血,脸都变成猪肝色,赶紧求饶:“好汉饶命。”

    贼人握紧的拳头就要落下,眼见他吐血,半空里停了,略带责怪的语气说:“咦,你个怂,都社了额四要钱,不四要命,你咋不轻话哩嘛。”

    陆谦这回乖了,不敢再造次,抚着胸口,惶惶去旁边拿了衣服,先简单披上,而后去了里间,抱出一个木匣子,呈给对方,“好汉,便是我全部身家了。”

    贼人接过盒子,打开看,反手就扔,抬脚便踹,又快又很,陆谦躲闪不及,被贼人踹中小腹再次跌倒,说不出的难受,仿佛整个肠子都绞拧在一起,胸口也难受,再次开口吐,这次不光是血,还混杂着食物,酸腥瞬间弥漫整间屋子。

    贼人还要举拳头,陆谦连忙格挡,那拳却悬在半空不下来,再次酸溜溜地责怪,“好球甚,你四消遣额哩?你真么大滴官,吃顿饭都花上百两,你就给额二百两,你得四拿额当瓜批?”

    陆谦这才知道贼人厉害,人家打进自己家,那都是提前踩好点,打探清楚了,才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憨厚老实。

    陆谦能哭死,就听这贼一口关中方言口音浓重,顺带着以为他是西北来的土鳖,没见过世面,随便给些银子打发,没想到,却是个精明鬼。

    陆谦没奈何,再次起身,佝偻着腰,进去房内床铺,打开铜包角的匣子,颤巍巍地拿出来,这回厉害,约莫有五百多两,都是整整齐齐的银锭。

    贼人眼珠眨眨,将匣子接了,“嗯,这还擦不多。”但拿了钱还是舍不得走,在屋内踱步子,盯着陆谦看,眼珠骨溜溜转。

    陆谦心里发慌,开口:“好汉,再也没有,真的是全副身家都在此,我才入仕两年,不可能再有更多钱财。”

    贼人不答话,踱了两圈,口里默念:“一任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念完猛地窜过来,伸手抓陆谦头发,陆谦再次格挡,无奈身受内伤,气力不济,缠他不过,被抓着坐去椅子上,用他的腰带做绳索,将整个人固定在椅子上。

    而后去了外面,抱着晕过去的小妾进来,用水冲面,小妾悠悠转醒。

    陆谦这才知道,最开始小妾出去发出的那声闷响,该是被贼人砸晕了。

    小妾醒来,想要大叫,被贼人捂了嘴,低声威胁:“包喊叫,不然爷爷额洒(杀)了你。”

    小妾不敢喊,只能可怜兮兮地看陆谦。

    陆谦也很无奈,他自己都被捆起来,泥菩萨过江。

    贼人一把推着小妾到地面,走去娘子跟前,又把娘子弄醒,同样出口威胁,让娘子不敢声张。而后直呼陆谦大名,“陆谦,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还不能让额满意,额凑对你婆娘不客气了。”

    话音落,贼人的大手就往陆谦娘子衣服里面去了,娘子大叫,躲避贼人咸猪手,同时高喊:“他要什么,给他便是,何苦要我受这般羞辱?”

    那贼人则嘿嘿阴笑,手来回上下进攻,陆谦娘子顾得了上面顾不住下面,衣服都盖不住,春光大泄。

    陆谦再也不敢藏私,连声高叫,“给你便是,给你便是。”

    如此,贼人住手,嘿嘿笑,“钱藏在亚达(哪里),让小娘子气(去)拿。”

    这小娘子,指的是小妾。

    陆谦欲哭无泪,说了字画后面的暗格,小妾找出一方锦盒,颤巍巍地捧给贼人。

    贼人打开盒盖,立时有黄亮亮地光闪出,映照的贼人眉开眼笑,责怪陆谦,“你看你个怂,你一早拿这些东西出来,何苦要受这些罪。”

    却是为何?盒子里面那是黄亮亮的金条,贼人怎会不高兴。

    眼下贼人得了金条,对地上的银子便失了兴趣,冲陆谦拱拱手,笑道:“以后多行善事,莫作恶,下回我再来,便要取你狗命了。”

    听的陆谦大骇,贼人话语中透露出的意思,乃是对他了解深刻,可任凭陆谦想破脑袋,都想不出什么时候得罪过一位关中好汉,眼见贼人要走,陆谦忍不住高叫,“好汉可否留个名号,好让我知道自己哪里做错过。”

    贼人走到门口回头,双眼出奇地亮,而后开口,朗声说道:“某乃盖伦,可千万记清楚咯。”

    最后一句却不再是关中方言,而是字正腔圆的河北调,再次让陆谦错愕。不等他有所反应,那贼人在门口一闪,便没了踪影。

    等人走了,娘子才放声大哭,过来给陆谦松绑。一番巡视,这才知道,几个仆人小厮都晕死在各自房里,显然是着了贼人的道。

    娘子在屋内哭闹,要陆谦上报开封府。陆谦垂头丧气,且不说到了开封府如何解释巨额黄金来源,就说堂堂五品禁军虞候被人打伤在自家卧室,而且还是洗澡的时候,这事说都没法给人说。

    更何况,那贼子分明是瞅准了来的,武艺高强心狠手辣,如果没有十足防范把握,他如何敢再去挑衅?

    ……

    ……

    王汉得了五根金条,喜的一夜未睡。大宋的主要货币是铜钱,但到了北宋末年通货膨胀,物价增高,铜钱便不方便了,这就有了金银的兑换,一两银子是一千铜钱,一两金子则是二十两银子。

    陆谦家的金条,是二十两一条,等于四百两银子。五根金条,就是两千两银子,这让王汉如何不高兴?

    要说王汉的行为恶劣,他是一点都不觉得,若是换个普通人他或许会体谅,对于陆谦这种货色,能饶他不死,已经是大发慈悲。眼下只是打他一顿,拿他些钱财,王汉自认为已经是开恩。

    拿了金子,如何置换也是个问题,王汉不敢明着换,便把金条砸成金饼,金疙瘩,分三个首饰铺子去换,卖相不好看便吃点亏,如此三根也换了九百两银,又花费了数日,在东京城内寻找合适的房屋住所,为此还特意征求过李大家的意见。

    李清照别的不爱,就是喜欢清静,但又不能太清静,她喜欢那种大隐隐于市的调调。

    说的王汉没脾气,有些后悔找了个文艺女青做老婆,不能做饭不会洗衣,还要整天搞浪漫,动不动就多愁善感,生活条件要求还蛮高。大隐隐于市,这搁在后世不等于是说要在北京二环内买个四合院?表面看低调,实际上高调到没眉眼。

    但毕竟是自己撩的她,再辛苦也得办,经过四五日的奔波,还真给他找了处好地方,紧贴皇城边不远的小御街,往西是皇城,往东是景明坊,往北是杨楼,往南便是马行街东华门。

    这地方得天独厚,四周都是繁华所在,唯独这巷子幽静,尤其是王汉准备买的这一院,大约三百平,有门房,有正厅,有后屋,还有个小花园,花园里种满了竹。

    李清照最喜欢竹子,特意跟王汉交代过。

    主人家要离京,着急出手,六百两就能卖,王汉自己拿不了主意,特意跑去请了趟李清照。

    李清照看了屋子前后,心情瞬间愉悦,尤其是那一片小竹林,让她最满意,还未过门,就兴高采烈地计划,要在这里布置一处吊床,夏日可纳凉,听蝉鸣。

    要说不满意,也是有。

    李清照皱着眉头,道:“西边是皇城,无路可走。往南去,是马行街,有六家妓馆。往北去,是鸡儿巷,十三家妓馆。往东去,是榆林巷……”

    王汉赶紧道:“哪里是官妓,我去不得。”

    “可是,那边还有矾楼,有景明坊,那都是民营的,再说,你日后取了功名,不就能去榆林巷了吗?”

    说的王汉尴尬,“得,听您的,买房子这事儿,您说了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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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国贼介绍:
公元1100年,徽宗登基,大赦天下。此年,高俅发迹,宋江还只是个小吏,武松正在嵩山习武,李师师还是个姑娘……然后,王汉来了,肩负着拯救全人类的重任。大宋国贼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宋国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宋国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