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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八辈之蚕     卿谋天下txt下载     卿谋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八章 谁家公子冠如玉

    不一会,小二便送来了刚才秦墨云在柜台点的酒菜。几人一边吃着酒菜,一边欣赏着窗外的雪景。

    湖光山色,白雪靡靡,隐约间还能看到湖面的粼粼微波,真如一幅山水泼墨般让人赏心悦目!

    “雪初,你为何总是看那边几个人?”秦墨云见秦雪初看向坐在门口的几名男子。这几人看起来似乎与普通江湖人并无太大区别,但是怪就怪在这几个人都衣衫光鲜,举手投足和穿戴之间尽显富贵之气。

    “明明都是会武功的江湖人,却打扮的像是富家子弟出来游玩。这几个人恐怕不简单。”连一向后知后觉的秦墨云都察觉到异样。

    武林中人行走江湖一向是不拘小节,也不与官宦或商贾为伍,自成一体。像秦府这样的既是一方富甲,又是武林势力的实属罕见。因而这几个人身携刀剑,一眼就能看出并不是普通人,却偏偏举手投足和打扮的又像是常见的富家子弟,如此矛盾之处,实在蹊跷。

    倘若这几人是想掩盖自己江湖人士身份,便不会这般大张旗鼓的穿着绫罗绸缎,言行举止也不会处处不防。倘若是平常的富贵人家,又怎么会如此之巧的出现在五灵庄附近?这里是五灵庄的势力范围,一向是江湖人出没居多,除了附近久居的百姓,其他商贾并不会来此置业行商。

    本朝多年的风俗一向是庙堂与江湖各自行事,朝廷既不会过多干涉武林中事,武林中人一般也不会去干涉朝政,扰乱朝廷。朝廷有朝廷的律法,江湖有江湖的规矩。

    虽然古语有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但是本朝一向庙堂和江湖互不干涉,只要武林并不危害到朝廷的统治,朝廷自然也不会冒险区于一群江湖亡命之徒恶斗。

    正因为这些种种原因,因而秦墨云和秦雪初几人见到门口那一桌人才觉得蹊跷。

    苏晚晚听到他们的话,便也好奇的探着头望向门口那几个人。只见那一桌一共五个人,除了右边的那个身穿宝蓝色缎装的年轻公子和他身边那个穿着棕色长衫的中年男子之外,另外三个人只是站在一旁。

    三人均是身着浅灰色衣服,看起来像是那年轻公子的随从。苏晚晚只能看到那年轻男子的侧面,只见那人衣着显贵,头上则带着一个青玉用以冠发,虽然离得有些远,但苏晚晚还是能从那玉的光泽和那男子的穿着中判断:那玉冠定是价值不菲,想来一定是出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了。

    他身旁的棕衣中年人则是背对着苏晚晚,因此苏晚晚并不能知晓那人的长相。但那中年男子似乎并不是侍从,但看他那身衣服就明显要比另外三人值钱得多,甚至并不比那年轻男子的衣服便宜。

    大概是那男子的管家之类的吧,苏晚晚暗想。

    正在苏晚晚聚精会神的观察这几个人的时候,那中年人好像对年轻男子说了什么,那年轻男子竟突然偏过头来直直的看向苏晚晚。苏晚晚没想到他会突然转过头,心中一慌便连忙将身子缩回,赶紧坐正了身子。

    “怎么了?”秦墨云见苏晚晚像是受到了惊吓,连忙问道。

    “没事没事。”苏晚晚不愿生出事宜,便搪塞道。

    “倒是没什么大事,不过是苏姑娘被抓了个现行。”萧落情揶揄道。

    “晚晚你也是的,不管他们是什么人,只要是与我们无关之事,还是少打听,少惹是生非是好。”秦雪初也无奈的笑道。

    “那个穿棕色衣服的人真厉害,背对着我也知道我在看他。”苏晚晚有些不好意思,只好转移话题。

    “你真当他们是普通商贾人?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萧落情道。

    不错,五灵庄是武林中仅次于秦府的势力,一直是武林中的中坚力量。再加上五灵庄以医术、药理见长,江湖中人自然难免会负伤中毒,因此武林中不少门派和人士都受过五灵庄的恩惠。因而五灵庄在江湖上的地位自然日渐显赫、备受敬重。

    五灵庄一向对外和善,乐于帮助弱势。周围的普通百姓也常常得到帮助和救助,所以在周围百姓心中口碑甚好,也有许多人拜在五灵庄门下,既是一份可以糊口的工作,也是对武林大派心生向往之。这就是为什么五灵庄势力范围之内的行商之人大半是五灵庄的自己人或者拥护者的原因。

    正因为如此,离五灵庄仅一湖之隔的客栈里贸然出现几张生面孔,而且打扮的似商非商、似官非官,自然想不惹人注意都难。

    听得苏晚晚如此一说,原本正在喝茶的秦雪初也不由回过身一探究竟。只见那棕衣男子侧面有些眼熟,仔细一看却又觉得并不相识,那人侧面看起来面色有些蜡黄,隐约可以看见左耳后有一道疤,大概两三公分长。

    再看那蓝衣年轻男子,锦衣绣服,面冠如玉,自有一种写不尽的丰神如玉、意气风发。那年轻男子大概也感觉到了秦雪初的眼神,也偏过头来。不知为何,刚和秦雪初目光相接,他便好似十分惊讶,忙低着头和那中年人匆匆说了几句话,那中年人便起身离开座位,却是向着秦雪初等人的方向而来。

    果然,那中年人走到秦雪初几人桌前,众人这才看清他的相貌。他的相貌平平,并不惹人注意,和大多数中年男子并无太大区别,却又和他们这一行人颇为蹊跷的行风有些违和,目光和面色也似乎有些异样。

    只见他缓缓走到桌前,对着众人道:

    “我家公子出来游玩,江南好风景,人杰地灵,公子一向喜欢结交江湖人士,几位气质不凡,定是武林豪杰,我家公子十分倾慕,希望结识一下。不知诸位可介意我家公子与诸位同饮?”

    秦雪初本不想多生是非,正要婉言拒绝,却见萧落情对着那人道:“你家公子想来也是个性情爽快之人,我们江湖人士最喜结交这样的朋友,自然不会拒绝。”

    “如此甚好,我这便去告诉我家公子。”那人笑着告辞,便回到自己的桌上。

    没一会,那年轻男子便往几人这边前来,略微寒暄几句,方知道他是京城首富沈千山的公子——沈越沣。沈越沣倒也不客气,撩了衣摆便在萧落情身边坐下。那中年男子做了个揖,也在秦墨云身边坐下。

    秦雪初等人不愿多说,便只介绍自己姓秦,又指了指秦墨云和萧落情,一一介绍为自己的哥哥和朋友。见躲在秦墨云身后不好意思的苏晚晚,便告诉他们她是自己的义妹。众人寒暄几句,也不过是介绍彼此的寒暄言谈。

    沈越沣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浑身上下自是散发着一股富贵人家的气质。只见他径自倒了杯茶,向众人举杯:

    “家父虽然是一介商贾,但越沣自小钦佩江湖豪杰的气节,喜欢舞刀弄枪的。家父疼爱,虽然希望我多习经商之道,但也不愿抹了我的喜好。所以才给我请了位师父,从小教我学习武艺。这位便是我的师父。”说着便看向那棕衣中年人。

    “不知前辈如何称呼?”秦雪初向那中年人做了个揖,问道。

    “不敢不敢,我一介武夫,怎敢在秦府两位公子面前称居前辈。我姓程,单名一个孟。”那中年人依旧是淡淡笑道,嘴上虽然如此说,但他所展现出来的气质却让人不敢小瞧。

    “程兄与我们原是旧识?”秦雪初暗自奇怪,自己从无印象认识此人,为何初次见面他便知晓他们是秦府中人?且知道他们便是秦氏兄弟?

    “秦公子这话问的可不在点子上。这昨日江湖各门派同时接到消息,秦府的二公子和三公子将拜访五灵庄,一来是过几日便是沈老庄主的寿辰,公子要前来道贺;更重要的是,江湖上现在谁不知道您要来和沈庄主商谈联婚之事?几位适时出现,仪表不凡,江湖中像两位秦公子一样出众的年轻人可不多,不难猜出几位的身份。江湖上都知道秦府大公子沉稳,二公子潇洒,三公子……”说到秦雪初,程孟却顿了顿又笑道:

    “都说三公子最是风流写意,今日一见果然,一众出行,佳人相伴,自是不枉此行。”

    “程兄这次可猜错了,佳人是真,可却不是雪初公子的佳人,这可是佳人早有君子相伴了。”萧落情道,心中暗惊刚才程孟所说的联婚之事。

    “晚晚是我的义妹,也是我二哥的佳人。”秦雪初淡笑着解释道。

    “哈哈,原来如此。在下失言了,还请几位不要介怀。不过很快三公子不也要迎娶佳人了嘛!”程孟说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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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有匪公子圭如璧

    原来临行之际秦晋远才告诉他们几人秦雪初与沈烈鸣的独女沈延青竟然是指腹为婚!

    当年真正的秦雪初坠崖之后,秦晋远原本打算告知沈烈鸣此事,并且作罢婚约。又怎知后来郦澜青替而代之,成了如今的秦雪初,为了郦澜青的安危着想,她的身份自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因此倒也不便和沈烈鸣说破此事。

    因此这婚事竟一直未解除,而秦晋远明知现在的秦雪初是女子身份,就更加心中不知如何推脱这番儿女姻缘了。如今两人都已成人,到了婚嫁的年纪,上次沈延冲来拜访之际又提到了此事。

    思来想去,秦晋远还是在临行之际告诉了秦雪初等人这桩婚事的存在。旁人倒也罢了,虽然有些惊讶这突如其来的婚事消息,倒也不过是好奇和惊讶而已。

    但对于秦雪初,苏晚晚和秦毓景来说,这无非是给此行加重了负担:明知眼前的秦雪初是女子,又怎可能去和那沈延青成亲?

    秦毓景因为留在秦楼月照顾洛云霄,倒也不知此事在江湖上竟已传的沸沸扬扬。

    而秦雪初兄弟二人和萧苏这几人听到沈越沣的话也是心中有些讶异:连他们都是临行之际才得知这桩婚事的存在,怎的连这并不在江湖上行走的沈越沣都已经知晓此事?

    “越沣就是听说闻名江湖的秦公子即将来此,又恰逢老庄主寿辰,到时候自然是十分热闹,江湖各方人士一定济济一堂。越沣怎能错过如此盛事?所以才连忙赶来想瞧个热闹。没想到,还真的遇上各位了。”沈越沣言辞中不难掩饰出喜悦之情,却见其他人似乎听到他的话之后都露出诧异的神情。

    “三弟,我倒不知你何时要谈婚论嫁了,新娘子是谁?”秦墨云心中自然和秦雪初想到一处:这消息传的未免也太快了,甚是奇怪!因此便假装不知,无意取笑道。

    “新娘子可不就是沈庄主唯一的女儿沈延青!”沈越沣道。

    “让两位见笑了,秦某自己还是到今天才得知有此事,江湖传言果真是不可轻信。我与沈姑娘素未谋面,谈何婚嫁?必定是江湖流言,两位莫要相信!”秦雪初连忙澄清,心中更是纳闷为何才短短两日光景,便似整个江湖都已知晓此事,可笑她自己也是两天前才知道还有这么一桩婚事存在。

    “那今天这里来了这么多人,该不会都是来看热闹的吧?”一直还在懊恼刚才的“偷窥”行为没好意思说话的苏晚晚终于憋不住问道。

    “苏姑娘说的不错,这些人一来是各方人士前来给沈老庄主贺寿,更是因为听说老庄主会在寿诞当天宣布秦公子与沈姑娘的婚事,而特地赶来瞧瞧的。毕竟江湖两大最强势力的联姻,这可是江湖上难得一见的大事啊。”程孟道。

    “不过看来这些看客要失望了,若不是今日巧遇几位,得知真相,恐怕在下也要以为秦公子大喜在即。”沈越沣笑道。

    “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究竟为何要如此散播谣言?”秦墨云心中疑惑,毕竟能够在短短一两日便可通知各大门派和势力这个消息,并且让各路人士都深信不移,看来此人一定不是泛泛之辈,只是不知道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原来秦晋远临行前虽然告知了他们此桩婚事,但秦府和五灵庄并未对外宣布此事,指腹为婚也不过是两家私下的约定,因此江湖上应该无人知晓此事才对,怎想到不过两日早已是传遍武林了。

    “你不好好在京城当你的首富公子,却偏偏来着看热闹。该不会,你根本就不是什么沈千山的儿子吧?”苏晚晚心直口快,心中想着什么便一股脑儿说出来了,看到秦雪初责怪的眼神后便连忙吐了吐舌头又低下头去。

    晚晚如此失礼,说了这唐突的话,不知道这沈公子会作何反应?秦雪初连忙向沈越沣表示歉意,直说苏晚晚失礼。沈越沣倒也不在意,依然笑吟吟的喝着茶。只是有意无意的用眼神打量着对面的秦雪初,不知何意。

    秦雪初自然察觉,但也是装作不知,又不好和沈越沣眼神交汇,便只得偏过头看向门口,外面天色已不早,倘若是平时应该是夜幕降临难以视物了,不过今日不同,因为今日的外面遍是白雪,隐隐散发着亮光,倒映得本该是夜晚的夜色透露着些许亮堂。

    这个时辰应该是不会再有客人了,店小二也打算关上大门,省的外面的寒风一直往屋子里灌。就在小二打算关门的时候,外面却传来马蹄声。

    “等等,还有人要住店!”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听得一个男子的喊声伴随着马蹄声在门外停止。他这一声喊,将本来都在侧耳偷听秦雪初几人谈话的在座的各路人士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去了:天色已黑,这时候还有谁会来?

    五灵庄沈老庄主的寿辰,再加上即将和秦府联姻的传言,这两日五灵庄附近来来往往的全是江湖各路人马,有前来贺寿的,也有前来看热闹的。

    所以刚刚在听到靠窗的那一桌竟然就是秦府的两位公子和京城首富沈千山的独子沈越沣,众人心中难掩惊讶,也更相信联姻传言的真实性.至于秦雪初开口否认,众人也只当是他不愿轻易和初次相识的沈越沣证实,况且凡事谨慎的秦雪初不在事情还没有定下来之前绝不轻易妄下决定,这也符合他一贯的为人处世之道。

    众人原本还在关注此事,却不想突然又有客造访,自然想知道这么晚才来投宿的是哪个门派或那位武林人士。

    门口的店小二见又有客人来,便连忙将刚才掩上的半扇门打开。秦雪初也看向门口,秦墨云等人见秦雪初如此便也想瞧瞧又是那个门派的贺寿人马。

    只见半掩的门敞开后,率先进来的是一名看起来像是随从的男子,那人进屋后未直接往里走而是停了下来,应该是在等他的主人。果不其然,紧跟着进来的是一名锦衣公子,这人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三四,看相貌举止,应该是一门之后的世家公子,秦墨云和秦雪初却是认得此人的。

    原来这位迟来的客人就是那日在采青会上见过的梅花山庄的少庄主——梅言立。

    一旁的苏晚晚自然也是认出来了,便撇了撇嘴,似乎不甚喜欢这位少庄主,便收回目光,径自喝着自己眼前的热茶。

    紧跟着梅言立进来的人让众人眼前一亮,屏住呼吸。进来的是一名女子!这名女子身着红衣,肩披一件狐皮大氅,将整个人都裹在了里面,头上也带着连在披风上的帽子。

    她明眸灿目,配上这红色披风,真是红唇艳影,美艳不可方物!

    那女子见众人惊艳的眼光并不吃惊,好似早已习惯,轻撇嘴角似乎有些不屑。

    众人有些尴尬,心中想道:难怪梅言立来得如此之晚,感情是有佳人相伴,自然不急着赶来看热闹。又想着刚才梅言立恭敬的模样,众人又有些觉得他没骨气:纵是再美的女子,也不过是个女流之辈,竟使得堂堂梅花山庄的少庄主肯卑躬屈膝,如此放低身段来博取美人一笑!

    正在众人打量这一行人时,却没想到又有一个人进来。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男子,如果说刚才的女子的美艳已经众人让众人惊叹,那这个人便要叫众人心生妒忌了,因为这个男人堪称武林第一的相貌,怎能不让在座的各路英豪心生感慨和嫉妒?

    就连秦雪初等人也忍不住感叹:此人一出现便有一种气场,教人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潇洒写意!

    苏晚晚见这人身着一身白衣,忍不住嘀咕道:“这年头,怎么都喜欢穿白衣裳,真以为穿了金装就是佛,穿了白衣就是大侠?”说罢还不忘撇了眼身旁的同样身着白衣的萧落情。

    秦雪初见她又在找萧落情的茬,只得无奈一笑,眼睛却还是打量着那名男子。已经入冬了,那人却还穿着单靴,似乎并不觉得冷。

    那男子出其不意的朝着秦雪初等人看来,见秦雪初正在打量自己,便朝着秦雪初微微一笑。

    秦雪初有些愕然:自己和他从未见过,并不相识,可是不知为何却能感受道他似乎并没有恶意,相反,他的眼神让秦雪初感到温暖。

    秦雪初被自己的想法怔住了:温暖?在这样的寒冬季节,在这样的状况之下,在这样的自己的身上,竟然会出现“温暖”这个词?最让秦雪初不敢正视他的原因是因为他的眼神似乎能够看穿自己,这总感觉让自己很不安。

    这个人,既有遥遥若高山独立之风姿,又有巍峨若若玉山将崩之气势。这样的人,会是怎样的人?他,又是谁?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秦雪初永远不知道这样一个雪夜偶遇的男子,会对她的人生产生那么大的影响,也没想过这个人会成为自己对自己那么重要的人。

    是爱情?是仇恨?还是友情?

    又或许这些都不是,或许一切都只因为,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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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姻亲兄弟夜秘谈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萧落情轻声道。

    “此人的确有此风华,不知是何人。”秦雪初也道。

    “哎,看来男人也有花痴的时候。“苏晚晚摇摇头,佯装叹气道。

    “晚晚,这不叫花痴,这叫欣赏。”秦墨云轻笑道。

    只见梅言立倾身向前,在那男子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那男子微笑着点点头便不再作声。店小二探身向前,小心的问道:“是梅花山庄少庄主,梅少侠?”

    “嗯,房间准备好了?”梅言立问道。

    “房间已经备好,几位请随我楼上请。”小二便领着梅言立等人往楼上去。待几人消失在楼梯转角处,众人这才议论起来。

    “看到刚刚那个美人了吗?我可没在江湖中见过她这般美丽的女子啊。”坐在秦雪初等人邻桌的几人中一人道。

    “就是就是,你们不觉得她美得有些妖艳,就像是那些西域的女子一样?”又有一人附和道。

    “不错,眉眼间确实和中原女子有些不同。要我看啊,她比洛云霄还要美。洛云霄说到底只是一个红颜佳人,和咱们武林人士也没什么关系,而且她又是秦雪初的红颜知己,一般人哪敢招惹她?”

    “那倒也不是,洛云霄的美胜于气度风华和端庄典雅,刚才那女子则是美在一个艳字。不过管她们谁更美,反正都是名花有主啦。咱们就只管喝酒、看看热闹就好啦。”又有一个人道,接着便听见几人碰杯喝酒的喧哗声。

    “这人说话倒也算实事求是,一语中的。”萧落情笑道。

    “呵,闲言碎语罢了,萧兄何须在意。我们也早些回房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呢。”秦雪初说着,又向沈越沣道,“今日很高兴结识沈公子,天色不早,明日还要赶路,我们先行告辞了。”

    沈越沣也道:“越沣今日也很高兴能够认识几位,过几日便是沈庄主的寿辰,或许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呢。”那程孟也起身相送,几人寒暄道别,便在把梅言立等人送上楼之后刚下来的小二的带领下上楼。

    待秦雪初等人上楼后,程孟方对沈越沣道:“以后再见面,切记莫要失态,今日你着实过于着急了。凡是还是小心为上,毕竟你面对的不是普通人,是秦雪初。”

    “是,师父教训的是,徒儿莽撞了。”沈越沣也知道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很可能会让秦雪初等人心生戒备和怀疑,现下听到程孟的劝告,更加觉得方才过于鲁莽。

    程孟看了看沈越沣,叹了口气道:“唉,罢了,也难怪你按耐不住,只是你要记得,是就是,不会改变,不是便不是,也不会改变。你莫要过于钻牛角尖,反而让事情变得更糟。”

    沈越沣低着头,喃喃的道:“师父既知徒儿为何失态,可否请师父帮徒儿一个忙?”

    “你执意如此?”

    “是,事不清,心不宁。”沈越沣坚定的道。

    “罢了,我既知你心中所求,自当竭力相助。”程孟叹道。

    “多谢师父。只是徒儿还有一事不明,刚才那人是谁?想他梅言立也是武林世家的少主,为何又对那男子如此礼遇?”

    “他?你只要记住,别去招惹他就对了。倘若我没猜错,他就是那个人。这件事你我现在不必去管,自然会有人将消息带回去的。”程孟道。

    “什么?他就是那个人!”沈越沣大惊。不知那人究竟是谁,竟叫他如此吃惊。

    此时厅中之人大多已经散去,只有寥寥几人也正打算结伴回房,店小二将秦雪初等人送上楼之后,已经下楼来,正打算收拾桌椅打烊,见沈越沣和程孟还在,便上前道:“二位,现下时候不早了,两位是回房休息还是再坐会儿?”

    “不用,你收拾吧,我们回房。”沈越沣说罢掏出一锭银子放到小二手中,,道,“方才和我们同桌的那几位请务必好生款待,还有,我想知道刚才最后来的那几位住在那间房?”

    “最近小店生意紧俏的很,房间要是不事先预定,像刚才那几位来得这样晚,早就没房间了。多亏梅公子事先预定了最好的云庭和风阁这两间最好的上房。”小二慧黠的道,一边将银子纳入袖中。

    入夜,梅言立从云庭回到自己的房间风阁后,又吩咐人送来一壶热茶,独自沏了杯茶,静静的坐在桌前,似乎在等待什么。不一会,梅言立便听到轻轻的敲门声,随即便听到门吱呀一声,一个人影走进房间。梅言立并没有起身查看来者何人,仿佛早已料到有人前来。

    来人径自走到桌前,在梅言立对面坐了下来。房内并未点灯,但窗外的漫天雪席,依然能映的房内颇有亮光。

    梅言立放下茶具,看着来人,道:“你可算来了,这大半夜的在这等你可不是好滋味,寒意袭人啊。”

    “你少耍嘴皮,我还没怪你视我为不见呢。”原来来人竟是沈越沣!

    “就知道你会跑过来问我为什么在楼下和你装作不相识。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当时有贵客在旁,楼下又人多眼杂,我见你和秦府的人在一起,不知你心中作何打算,便没有和你相认。”梅言立言语间似乎不愿透露太多。

    沈越沣想起程孟的叮嘱,便也未再打听,只道:“你既看到我和秦府的人在一起,你又有贵客之事要处理,你我暂时且不相认,个中缘由,他日我再和你道明。”

    “也好,反正等沈庄主的寿辰一过,我还有要事要处理。对了,你怎么会和秦府的人碰到一起?他们可知道你的身份?”

    沈越沣简单将事情说了一遍,梅言立听后,惊道:“你竟不怕他们发现?倘若秦府的人知道了,恐怕会多生事端。”

    “你不说,我不说,此地距京城甚远,再加上秦府和沈家一向没什么往来,南秦北沈,只要秦晋远不来,谁会知道?”沈越沣笑道。

    “不,你实在太过鲁莽了,别人我不知,但是你不要小瞧了一个人。”梅言立轻摇着头道。

    “你是说秦雪初?可是今日他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

    “不,秦雪初从不插手秦府生意上的事,我担心的是萧落情。”梅言立脸色凝重的道。

    “萧落情?”经梅言立提醒,沈越沣想起在楼下时,那个萧落情并没有多言语,只是似乎又有些不太对劲。想了想,才对梅言立道:“说起那个萧落情,我倒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你和你的神秘贵客吸引了楼下一众人的目光,可那萧落情似乎并不惊讶,只是淡淡的看了你们一眼。”沈越沣道。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只愿能顺顺利利的完成此行目的,便心安了。你既然现在已经和秦府的人认识了,还是要多加注意,以免节外生枝。我不便久留,明日就会离开。”

    “这么急着走?沈庄主的寿辰你不参加了?”沈越沣不解道,毕竟梅花山庄也是武林一大门派,五灵庄老庄主的寿辰自然不能缺席,他原以为梅言立是为此事而来,却没想到梅言立竟会先行一步告辞,缺席寿辰。

    “说起来你那神秘的贵客真是让人过目不忘啊,我还以为他起码要带个面具什么的稍微掩饰一下相貌,毕竟中原不是他的势力之处。谁想到他竟就这样大大方方的出现在众人眼前,还带着那女子,简直是怕别人注意不到他似得!”沈越沣想想那男子的风采和相貌,心中竟也有些担心他们是否太过招摇。

    “他是甚么人?还怕别人的非议和注目?他不是一向如此,否则倒不像他了。如果说秦雪初是为了掩人耳目的故作潇洒,那他便是天生出尘的真君子!”梅言立毫不掩饰赞美之词,言语间尽显钦佩之意。也不知那如圭璧般的男子究竟是何人,如此神秘莫测又叫人心生向往、一探究竟。

    “话说回来,姨娘身体还好吗?也有段时间没有去拜访姨娘和姨父了,本想着送走我这贵客之后去一趟京城。哪晓得在这里碰到你了,你此次该不会又是偷偷溜出来的吧?”梅言立岔开话题,对着沈越沣笑道。

    “娘的身体虽偶有抱恙,但并无大碍。我可不是溜出来的,你没见程师父跟着我吗,我要是溜出来我师父能同意还跟着我一起溜?”原来沈越沣的母亲竟是梅花山庄庄主梅赋年的妹妹!

    “也是,程师父不可能跟你一起溜出来的。要说溜出来,我看比较像是乘月做的事。”

    “打住,千万不要提那个丫头,我好不容易逃出她的魔爪,让我清闲一段时间,别再让我听到她的名字了。”似乎梅言立口中的乘月是个十分让人头疼的女子,沈越沣连连摇头。

    “清闲?别人或许还能偷得浮生半日闲,你?你的名字就注定无闲啦!”梅言立若有深意的笑道。

    “好好好,不说了。这客栈上上下下多少双眼睛看着你们一行进来的,指不定正打算一窥究竟呢,我还是赶紧回房吧。”沈越沣似乎有所顾忌,不想再多留。离开之际想了想又道,“沈庄主的寿辰你真不去了?”

    “我还有其他事要做,我爹会派其他人来五灵庄的。”梅言立似乎对此事不想多言,沈越沣见状也知道必定有些事不方便告诉自己,便悄悄的穿过走廊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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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蓑笠翁与江畔诉

    湖畔小栈,银月湖边。

    今夜客栈客满,连平日里下人们住的房间都被拨出来了,江湖人士本就不拘小节,倒也不会嫌弃,只是苦了几个店小二,只能趴在柜台边或桌子上将就一晚。这不,今晚接待秦雪初等人的那个小二此时正趴在柜台后边打着盹。

    天冷的很,晚上喝了许多热茶暖身,这时候外面更是夜半天寒,可是自己实在是憋得慌,耐不住喝了那么多茶,他只好开门想到边上的马厩便小解一下。

    “这天忒冷了。”小二朝地上呸了一口,哆嗦着系着裤子。

    马厩里的马儿朝他脸上呼着热气,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又在下雪了,银月湖上覆上了一层雪雾,煞是美丽。

    原本他是没有心情在外面看风景的,只不过刚才不知哪来的一阵风,将东边的树林吹的瑟瑟作响,这才让他回头看到这美丽的湖边雪夜美景。

    他口里嘀咕道:“这大冷的天,真不知道是猴子还是野猫,哎,还是做人好哦,起码有个这风避雨的地方。”说罢打了个哈欠,拉紧了外套连忙进屋关上了门。

    银月湖边,重重柳帘,柳枝无叶,却似银白,万条垂绦,似若冰帘。

    此时已经夜半人静,万籁俱寂,只偶尔听到几声犬吠或野猫的为这静谧的雪夜添得些许声响。只见一个白色人影,身系一件银色披风斗篷,披风的帽子遮住了那人的相貌。

    那人不疾不徐的往渡口边走去,在离渡口尚有一两百尺时,那人却并没有继续前行,而是改变了方向往西边走去。大概走了数百步才停下。

    那人走到湖边,将芦苇丛拨开,弯下了身子似乎在找些什么。不一会,只见那人手中已经多了一根绳子。那人将绳子往岸边拽开,原来竟是一叶小舟!

    那小舟隐藏在丛丛高杵的芦苇丛中,加上这一日风雪的覆盖,竟没人发现。那人上了小船,拨开芦苇荡,便撑了小船缓缓驶去。

    远山似黛,近湖如镜。

    银湖映山影,山影拨水心。

    那人依然缓缓驾着一叶扁舟,不多久,便看到了另一艘小船。船上已经颇有积雪,看来已经停留了一会了。船头坐着一个人影,身着蓑衣,头戴一顶斗笠,蓑衣上已经积了一层白雪。更让人惊奇的是那人竟然在钓鱼。

    如此寒冬之际,江面早已是水雪不分,冰冷沁骨。而这人竟在这夜半时分孤舟蓑笠、寒江垂钓!

    后至的白衣人看到此景,依稀能看到他嘴角的一丝笑意,只是那笑意中似乎透露着比这寒冬还要冷的气息。

    那垂钓者也并未回头查看是何人,依然纹丝不动。

    白衣人沉默良久,缓缓念道:“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前辈好兴致啊!”那白衣人将小舟停住,出声道。

    那垂钓者依然没有回头,只是开口道:“你来了,我便不是孤舟。”那人顿了一下,又道:“坐。”

    白衣人闻言一笑,便如蜻蜓点水般使着轻功踏上垂钓者的小船,在那垂钓者身边立定,却并未依言坐下。

    “你来得有些迟了。”垂钓者道。

    “总得甩掉尾巴,难道前辈想见见其他人?”白衣人冷笑一声。他口中虽称那人为前辈,可言语间似乎颇有冷意。

    那垂钓之人闻言一怔,叹了口气道:“你都不怕,老夫还有何惧?我只是担心倘若你被人发觉,于你不利。”

    “不劳前辈担心,我自会处理。”白衣人依旧冷淡,又道:“前辈既肯赴约,想必已经做了决定?”

    “应该是我问你:你真的已经决定了?”那垂钓的老者问道。

    “前辈何须再问?你知道,我别无选择。”白衣人似乎有所触动,言语间也稍作回温,不再似之前那般冷淡。

    “是我有愧于你。”那老者从始至终都未转身,只是那白衣人也听出他言语间的悲怆之意。

    “既知有愧,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既然你心意已决,我没有资格阻止你。既然无法阻止,我只能选择帮你、相助于你,也是为了补偿,希望你莫要深陷,能够全身而退。”那独钓之人表明决意。

    “你既如此想,便知道该怎么做了。今夜,我只是来确认一下你的心意。倘若你既已决定相助与我,便不要再多生事端,比如联姻等事,莫要做无谓之挣扎。”白衣人说罢便回到自己的小舟上,用长竿拨了拨湖面的雪水上的积雪,撑着船,缓缓离去。

    直到那白衣人消失在目力能及的地方后,那垂钓老者方才长叹一声,收起了鱼竿,撑船离去。

    一前一后,两叶小舟,微微波澜惊起几只夜宿的湖鸟,几只飞鸟扑打着翅膀,轻点着湖面,片刻后又各自找到栖息的树枝,湖面复又恢复了平静。

    那先行离去的白衣人驾船回到岸边后将小船依旧停靠在长及人高的芦苇荡中,他笑了笑,看着前方负手背立之人。

    “果真是你!”那人在前方挡住了白衣人的去路,道。

    “是我又如何?你又为何不转过身来亲自确认一下?”白衣人并没有惊慌,反而轻声笑道。

    “你知道了?”那人转过身,轻声问道。

    月光下的萧落情神色凝重,看着他眼前的这个人,他知道自己其实并不想看到这一幕,因为倘若真的看见了,就说明,一切已经开始了。

    萧落情已经换下一路风尘仆仆所穿的白衣,此时的他身着一身深蓝色劲装,和平日里温文儒雅的样子大有不同。

    “不,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你。其实,知不知道又怎样?该做的事还是要做,不该你做的事,希望你也不要插手。”

    “倘若她知道了你的计划,一定不会轻饶你的。”萧落情语气周透露着担忧,他口中的“她”到底是谁?

    “你放心,只要能达到目的,她不会去管我用什么方法的。她不是一直教我如何放下自己的一切,去做我应该做的事,去完成我的责任吗?她也应该是,她也应该有所失去。命运是公平的,不是吗?师兄?”白雪皑皑,映的秦雪初的脸晦明晦暗。她看着眼前的萧落情,目光坚定而狠绝。

    “你知道?”萧落情大惊:她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身份?她究竟知道多少?

    “你不会真的以为在她的‘谆谆教导’之下,我竟还猜不出你的身份吧。我是该叫你萧兄,还是师兄?或者你希望我称呼你的名字:秦雪初?”秦雪初句句紧逼,气势咄咄。

    而此时,自己的身份——秦府三公子秦雪初显得格外的讽刺和可笑 !

    原来,他竟是真正的秦雪初!萧落情,也是秦雪初。而秦雪初,你又是谁呢?郦澜青,还是秦雪初?

    “十年前我是秦雪初,现在,我是萧落情,你,才是秦雪初。”萧落情有些黯然、有些淡然,面对着眼前的郦澜青,或者是秦雪初?

    看着这个以自己的名字活了十年的人,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或者说是面对自己。

    “你不恨我?恨我夺走了你的一切,你的名字,你的生活,你的父母,你的兄弟,你的一切。这原本都该属于你,你才是少年扬名、誉满天下的秦府三公子,真正的秦雪初!”秦雪初,不,应该说郦澜青,她看着萧落情一股脑的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如果说她这十年来除了复仇的决心之外,唯一有的就是对秦雪初的愧疚。

    他们的命运早就纠缠在一起,或许,这就是命。

    “我有什么好恨的,你现在的一切我也不想要。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萧落情看着眼前的郦澜青。

    她与他,或许曾经是两个毫不相关的人,但这十年来,他们都知道彼此的存在和意义。

    现在的郦澜青,除了秦雪初这个名字,还能有什么?她除了一个不属于她的名字之外,什么都没有。

    十年来,他们从未碰面,从未去了解彼此,今天,在这银月湖边,雪夜之中,或许有些话早该说的清楚。

    于是,萧落情道:“既然出来了,陪师兄一起走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萧落情在前,郦澜青在后。

    看着走在前面的萧落情的身影,郦澜青似乎心中有些暖意。师兄?多么陌生而熟悉的称呼。

    自从拜师之后,他们从未正面见过,只是偶尔会远远的看到师父对一个小男孩关怀照顾,而自己只有无止尽的练功和责骂。她不怨,因为她知道这是自己的选择,也是她无法逃避的命运。

    既然选择了肩负起报仇的重担,就不会让自己去渴望和奢求温暖。温暖应该是由家人给我的,既然已经没有家人,那么又何来温暖?

    许多次,因为练武时表现不佳或者师父生气时,总是会罚自己不许吃饭、不许喝水,甚至不许休息。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这就是师父给她的理由:她们所要面对的敌人并不是轻易可以对付的人,她们要下的这一局棋不是输了便可以重来,输掉的一方丢掉的何止是她们二人的性命而已?

    倘若想凭她们的力量去完成自己的布局,只有忍人所不能忍,为人所不能为,才能成功。不,只能说是提高赢的几率而已,这一仗若想赢,光有付出是不够的,有太多的运气和算计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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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宿命相缠谁相灼

    饥饿,才会让人更有求生的**,去拼,去争,去满足自己的饥饿感。

    疼痛,才会让人更懂得要变得更加强大才能让自己不受伤。

    寒冷,才能让人更了解自己的承受力和耐力到底有多强。

    ……

    这一切,师父一直坚信的这一切,也让郦澜青变成了一个内心强大无比的人,或许换句话说,她变成了一个有些麻木、有些冷漠、有些不知快乐为何物的行尸走肉。

    然而,人终究是人,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人因为无法拥有,而更加渴望。这,便是**。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然而十年过去了,郦澜青很清楚自己并没有完全做到师父的要求。

    否则,她不会在乎秦家两兄弟的兄弟情义;

    否则,她不会还在乎和洛云霄之间的知己之谊;

    否则,她不会刚刚开口第一次称呼萧落情为师兄;

    否则,她不会在看见萧落情关切而担忧的眼神后有一种想要将自己心中所想一吐为快的冲动;

    否则,她不会这么安静的跟着萧落情漫步在这银月湖边……

    “很小的时候,我就见过你了,只不过师父从不让我们见面。好几次我都瞧见你被师父责骂或惩罚,那时候我就想:这个女孩是谁?她犯了什么错,为什么师父这么对她?我从来不知道你的名字,你的故事,你的一切。后来,我们就这样咫尺天涯一起长大,也就是长大之后,师父才告诉我你的故事、我的故事。”萧落情停下脚步,看着一直一声不吭的跟在身后的郦澜青。

    “秦雪初,秦府三公子。自小身染奇疾,一直在天山的天山道人身边养病。十年前蓝火教和风语阁一战前夕,天山道人遭到蓝火教暗算追杀,秦雪初和天山道人唯一的孙女二人双双坠崖身亡。”郦澜青直视着萧落情,道:“这便是你十年前的故事。”

    “当日我坠落悬崖之后以为自己早已命绝,等我醒来之后,才知道是师父救了我。之后的十年,是师父教我武功,让我重生。”萧落情道。

    “不,你没有重生。秦雪初十年前就死了。现在的秦雪初,是郦澜青。而你,变成了萧落情。还能回到当初吗?你还能做回十年前的你吗?我还能拥有十年前我的一切吗?”郦澜青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

    十年了,她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这一切,她可以和谁说呢?她既痛恨十年前给她带来这份仇恨的一切人,更加痛恨自己有时候竟然会有想要放弃复仇的念头。

    因为太累了,慢慢的仇恨和复仇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她不禁要开始怨恨起命运来:为什么?匹夫无罪啊!为何要她这个什么都没有做过的人来承受这一切,当时的她才十岁啊!

    “秦雪初!你回不去了!十年了,什么都变了!请你不要再插手,不要管我在做什么,不要问我是谁,不要再想你是谁了!”郦澜青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告诫萧落情还是在提醒自己。

    仇恨可以使人强大,比如郦澜青。

    仇恨也使人害怕失去,比如郦澜青。

    仇恨更可能使人软弱,比如郦澜青。

    是的,她一直都在软弱、矛盾,既迫不及待的渴望能够报仇,又害怕、厌恶仇恨给她带来的这一切!

    “郦澜青——”萧落情看到激动的郦澜青,有些吃惊:他所了解的郦澜青从来不会情绪波动,不仅因为师父长年特意的训练让她变成了一个从不轻易显露内心的人,更因为喜怒哀乐对于她而言,不是感情,而是毒药。

    “怎么,你担心?你是担心我计划败露死无葬身之处,还是担心你的解药再无着落?”仿佛只有恶语相加,才能够让自己心中的愤懑和郁气得以抒发。

    “其实,师父——”萧落情本想再解释些什么,想了想又作罢。

    “师兄,这十年来我从未叫过你师兄,从你来秦府那天起,我就猜到是你。虽然你我从未真正碰面,但是这时间像你的相貌身形已教我猜中几分,最重要的是,你中了清秋散。这,还有疑问吗?当然是你,也只可能是你。”郦澜青道。

    “是,我也从未想过能够瞒得了你。”萧落情知道或许能骗得了别人,但是眼前的这个人一定会猜到自己是谁,因为——

    “因为我们都是一样的人。”郦澜青冷笑一声,道,“我们都不是现在的我们,我们都活在别人的命运里,最重要的是,我们都中了清秋散。”

    “知道我为什么会中了清秋散吗?自然是因为我们的好师父。十年前我不知道她对我下毒的原因,在我知道原因后,我才更加肯定了你的身份。”郦澜青见萧落情的神情似乎并不讶异,又道:

    “看来你已经知道原因了。就算如此,你还是那么相信你的师父,感激她?一个为你救你,而牺牲了我的师父,你觉得,我和她之间,会有什么师徒情谊吗?”

    郦澜青的一席话让萧落情不知如何回应,他看着神色冷淡的郦澜青,心中的愧疚越发让他觉得无法面对她。

    她与他,彼此都有着对对方的愧疚,却又彼此有着磨合不了的间隙,无法跨越的距离,无法言说的秘密。

    “不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会求师父帮你,你并不欠我什么,是我欠了你。”萧落情久久才道出这一句,说完便转身离开,因为他知道,身后的这个郦澜青,这个秦雪初,需要时间去面对自己,去面对他。

    “你可怜我,怜悯我,帮我,是因为你还不知道我今晚到底做了怎样的决定!”秦雪初看着萧落情的背影消失在雪夜中,她的眼神深的让人无法捉摸。

    是的,现在,她是秦雪初,不是郦澜青,至少现在不是,或许从来就不是。

    我们之间,不因命数,是宿命。

    “你说,我们俩这算不算狼狈为奸?”薄华笑着问身旁的棋林。

    无回门门主,棋林,看着萧落情先行离去后秦雪初也离开了,再看看旁边的薄华,依旧冷漠,并不言语。

    “我说,你这样一直跟着他们,究竟是想做什么呢?要想阻止他们去五灵庄的方法很多,白天在树林里就可以动手,虽说并不是有必胜的胜算,但这般偷偷摸摸的跟着猎物,实在不是我薄华的风格。”薄华佯装叹息,笑嘻嘻的道,可那笑容看起来直教人汗毛都立起来。

    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的首领冲着你笑,你也会起鸡皮疙瘩的。

    “你薄华做的偷偷摸摸的事还少吗?奉剑楼不是一直以暗杀为谋生的吗?”棋林无不嘲讽道。

    “棋林,你不要太过分!若不是看在主公的份上,我岂会听你差遣!”薄华心中实在是有些愤然,奉剑楼楼主薄华是何等人物,从来只有杀人,何曾听命于人过?

    如今却不得不让这个棋林牵着鼻子走,为他效力。倘若不是有主公的命令,她早就让眼前这个高傲的无回门门主命丧于她的赤血剑下,总觉得这个棋林有些神神秘秘的,又有些难以捉摸。

    薄华和他接触已经月余,却还是没有看透他的实力和武功究竟有多高深。

    “哼。”棋林轻哼一声,好似没有看见薄华的怒意,只道,“你派去的人呢?”

    “急什么,这不就来了吗?”随着薄华的眼光望去,只见一个人影正悉悉索索的往两人这边走来。待走近一看,却是湖畔小栈的那个小二!

    “参见楼主!”只见那小二神色自若,一点也不似刚才的狡猾和油头滑脑般的模样。

    “有什么消息?”薄华道。

    “正如事先楼主告知属下那般,秦雪初和秦墨云等人天色将晚时分到达店内,吃了些茶水饭菜之后便回房休息了。不过有两件事比较奇怪……”

    “何事?”薄华原本并未在意,毕竟一切都在自己的意料和安排之中,但听到此处也不由问道。

    “第一件事是今日店内并没有江湖上各门派的大人物出现,来的都是些寻常角色,依属下之见,五灵庄沈庄主大寿前来祝寿的理当是各门派的为首之人,而不会是这些小角色,故而属下觉得有些奇怪。”那名属下看来也绝非是草莽之辈,对周遭情形观察的十分仔细。

    “这件事你不必关心,我自知晓其中内情,还有什么?”薄华冷冷的道。一个小角色,没有必要让他知道的太多。

    “还有便是今日楼主所说的那人并没有来,不过倒是来了另一个人:沈千山的独子——沈越沣。”

    “是吗?真有趣。”一直在旁边的棋林突然冷冷的开口道。

    那奉剑楼的杀手有些错愕,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何不妥。

    “赵焕平,交代你的事情要办得好好的,不可露出马脚 ,切勿打草惊蛇。”薄华对那名名叫赵焕平嘱咐道。

    薄华和赵焕平还在说些什么,棋林却已无心再听这些琐事,便独自一人先行离去。待棋林消失在视线之中,已经远去,薄华和赵焕平收起方才漫不经心的神情,忽的变得凝重起来。

    “见到他了吗?”薄华冷冷的道。

    “回禀楼主,方才所提到的沈越沣,确实不是真实身份,他正是楼主命在下查访之人。”赵焕平这才道出,原来他早已知道客栈中的自称沈千山独子沈越沣的男子,其实是有人冒名自称。

    “很好,切勿怠慢。我薄华能不能改写命运,就看此人。好生招待,有什么动静及时通知我,尤其要关注他和秦雪初那帮人有什么联系。”

    “是,属下定当留心。”赵焕平随后便又赶回湖畔小栈,而薄华则往刚才棋林消失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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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各怀心思多愁夜

    这边回到住处的秦雪初内心亦是百般滋味涌在心间,因为清秋散之故,自然觉得十分难受却又无法抒发心中愤懑之气。虽然早已猜测到萧落情的真实身份,但也未想到自己这么快就会和他戳破这层窗户纸。

    你的到来,是为了拿回属于你的一切,还是旁观我这可怜可恨之人如何自救?

    你的回归,是因为无法忘却已经疏远的亲友,还是淡忘一切、观棋不语?

    或许,你并无恶意,是我太过偏激还是害怕变故?我时日不多,清秋散并非没有解毒方法,只是代价太大,解法难求,你我之间必定只能择其一而生。

    罢了,莫说师父在你我之间必定会选择救你,就算我有机会解毒,欠你的已经这么多,还你一条命,应该足以让你我之间的宿命之局能够有个解脱吧!

    秦雪初心中百转千回,待思虑过后觉得方才言语确实有些偏颇失态,与萧落情的一番言语半真半假,既有心中多年来的委屈和愤恨,也有为了让萧落情分心疑惑的故意为之。

    十年了,我不也活得好好的?此生短暂,定当竭尽全力,为毕生之所求,全力以赴。然而十年过去了,一切似乎都没有进展,眼前的情况何其棘手,不知何时才能达成心中所想之事?

    因为清秋散之故,秦雪初觉得心口有些难受,便回到房中调息平复,当夜再也无它事。而萧落情自秦雪初离开后心中更是百般滋味,难以平复。

    这么多年来,自己从来没有怀疑过师父,可回想师父待秦雪初的态度和今天秦雪初所言,心中实在无法不深思此事。

    他其实很想亲口问师父:自己为什么会中了清秋散,又是为何被蓝火教追杀时恰巧被她所救?最重要的是,为何当年还是郦澜青的秦雪初为何会身中秦府独门清秋散之毒?

    他不是三岁孩童,他知道师父与郦澜青有着一场交易,一场用彼此的一生来维系的交易。

    他焦虑,因为他在乎,因为师父不仅仅是师父,还是亲人。

    萧落情和秦雪初的师父,那个戴面具的女人,是秦炼雪,也是萧落情——真正的秦雪初的姑姑,秦晋远的妹妹。

    秦夫人实在不明白那日那女子究竟是何人,为何秦晋远自从那日之后便紧锁眉头,仿佛心中十分焦虑。仔细想来,那女子眉眼间瞧着到与夫君有些相似。可她心中也只是暗自猜想,并未敢将此事提及,毕竟这几日夫君满腹心事,而自己又无能为力。几个孩子又出门在外,不知此行是否顺利?

    看着夫人在一旁暗自叹气,秦晋远不禁又深锁眉头:炼雪归来,为何而来?她是否还记恨当年之事?最重要的是,他竟不知原来萧落情竟然就是自己的儿子秦雪初!

    当年自己也多次派人到崖下寻找,企盼雪初能够侥幸生还,可当时的一切努力都没有结果,崖下丛林荆棘遍布,更有虎狼猛兽窜行,单凭当时仅是孩童的秦雪初根本不可能有生还的希望。

    这么多年来,他也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心中仍然难掩痛楚,没想到时隔十年,竟然得知自己的儿子尚在人间,而且近在眼前!

    回想当日萧落情来到秦府那日的情景,秦晋远觉得一切似乎难以置信!可是炼雪告诉自己,萧落情并不知道自己是他的父亲,更不知自己为何会身中清秋散之毒的前因后果。

    谁又知道是真是假呢,想来多半是假,那萧落情既然知道自己中了清秋散,也知道炼雪的身份,还托辞是受人指点才会来到秦府,那神情姿态不可能猜不出其中一二。

    “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你欠我两条命。一条是我自己,当年你欠下的;还有一条是你儿子的命,秦雪初。”

    秦雪初身上的清秋散之毒越来越深,当年坠崖之伤伤势严重,再加上数个日夜在崖下饱经风霜寒露,更是让原本体质不佳的雪初更难抵制清秋散的寒气。

    “想要救你儿子吗?”秦炼雪定定的看着秦晋远。

    “说吧,你要我如何?”秦晋远知道此番她必然是来者不善,但自己依然没有选择。是的,他欠她的,两条命。如今,他只想尽力挽救,为了心中对秦炼雪的伤害的愧疚和对她救了秦雪初的感激,也为了秦雪初的性命。

    “不急,自然有你赎罪的时候。他以萧落情之名来请你救他,你却告诉他清秋散无药可解,得知他是你儿子之后便答应得无怨无悔。秦晋远,你果然还如当年一样虚伪和假仁假意,为了自己。你真让我感到恶心!”秦炼雪冷笑几声后阴森的看着秦晋远道。

    “炼雪,不要欺人太甚!纵然当年是我们伤你在前,你救了雪初在后,但我依然是你的大哥,是秦府的主人,是秦晋远!”秦晋远不怒而威,冰冷的言语,凌厉的话锋,两人之间似乎积怨已深,不可化解。

    ……

    此时,秦晋远耳畔回想起秦炼雪当时那句话,心中疑惑而又担忧。

    “自然有你赎罪的时候!”

    她这话是何意?当年的秦雪初现在变成了萧落情,而这个孩子现在变得让他无法看透。

    秦晋远回想起当时萧落情请教他清秋散的时候,他的神情和姿态泰然若素,丝毫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

    孩子,那时候你就知道我是你的父亲了吗?

    暮雪又是怎样告诉你我这个父亲是怎样的人?

    你会恨我抛弃你们姑侄吗?

    会恨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吗?

    明知眼前这些人是自己的父兄,你却能如此坦然,丝毫没有让人察觉异样。这些年,你是怎么度过的?

    时隔这么久,你身上的清秋散之毒想必是越来越深了吧,你放心,爹一定想办法帮你解毒,一定会。

    曾经欠你的,现在自然应当加倍补偿。曾经错了的,还能挽救吗?

    萧落情独自漫步银月湖边,刚才郦澜青的话让他心中难以平复。

    他从未认为郦澜青对他有所亏欠,她只是借了他的名字活了十几年,而他……他欠她实在太多,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世界上有一种情感,非爱非恨,非情非仇,却能让人与人之间纠葛一生,无法理清。

    世界上最难的事莫过于:保守秘密。一个人,一生要背负那么多秘密去生活,该不该将这一切抛下,还所有人一个明白?如果真相的代价是伤害,或许掩盖也是一种方法。

    秦毓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些担心秦雪初他们,此去五灵庄虽然只是抱着怀疑而去,但是若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串联起来,不难发现他们的推断是很有可能的。

    可是倘若真是蓝火教所为,他们为何不从最大的对手秦府下手,转而如此迂回繁琐?这些事动作并不大,不是十分引人注意,却又处处透露出蹊跷。

    其实,这些都不是秦毓景最担忧的,他最担忧的是秦雪初。他知道秦雪初并非自己亲生弟弟,也知道她与蓝火教有不共戴天之仇,更知道她并非男儿身。

    以她的秉性,难道真的甘愿就这么生活下去,忘记血海深仇?

    秦毓景仍然记得那日他与秦雪初在房中下棋的那番对话时的情景,那时的秦雪初的神情让他感觉如此陌生。还有揭穿冒牌苏晚晚后,她杀死那个假冒之人的时候的狠辣和决绝,让秦毓景觉得,或许他们都不了解这个做了他们十多年的“弟弟”。

    现在,她这个假“弟弟”和秦墨云这个真弟弟,再加上来历不明身世不明的苏晚晚,还有那个虽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却浑身是谜的萧落情。这一行人即将要去的地方更是刚刚发生命案的武林名门。

    更奇怪的是,原本去向沈老庄主贺寿这种事,一般都是爹亲自前去,毕竟爹和沈老庄主都是江湖中的泰斗,交情颇深算是世交。可是这次爹为何并不自己前去?就算他不去,按说也是他们三兄弟或他这个长子前去,可是那日爹的意思不言而喻是希望晚晚和萧落情一同前去。

    难道爹早已知道我无法前去,好让萧兄一同前去好有个互相照料?

    秦毓景越想越觉得心中隐隐的担忧变得越来越强烈,他突然觉得大家突然走进了一个迷局,而谁也不知道谁是那个设局的人。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不随他们前去,留在这里保护洛云霄这件事可能并非碰巧,而是精心设计。

    秦毓景回想起来才觉得芊娘的死实在太突然,而且那么巧又是和蓝火教有关。倘若芊娘真的是蓝火教的人,想要伤害云霄,为何不早下手?又或者她的目标是三弟,那也早有机会。难道她的最终目的是秦府?

    不可能。蓝火教要是想对付秦府,不可能派芊娘这种平庸角色,绝不会如此轻敌。

    可是那又如何解释冒牌苏晚晚一事?

    或许,他早该注意到事情并非表面那么简单。他会把一切都搞清楚的,因为他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自己的亲人和朋友。

    秦毓景的影子被清晨的日光拉的长长的,映立在雪地上,好像一片淡淡的黑纱盖在刺眼的白色之上。

    昨晚一夜风雪,满目望去竟是白雪皑皑一片,回廊尽头站着一个人影,默默的看着沉思的秦毓景。淡紫色的裙摆一晃而过,不再注视远处的男子,消失在回廊尽头。

    而那男子却依然抬着头看着天空,偶热有一两只出来觅食的麻雀飞来飞去,清脆的啼声打破了原本有些沉寂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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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访五灵延青登场

    秦雪初习惯了早起,更何况是现在这种情况。

    经过了昨晚的事情之后,秦雪初觉得昨晚确实有些失态,但是话已经说都说出口了,事情也做都做了,早就不是该后悔的时候了。

    “我早就不知道什么叫后悔了。”喃喃自语,既是坚定自己的心意,也是无可奈何的自嘲。

    昨晚回去的有些晚,二哥倒也没多问。墨云一向心思单纯,秦夫人就常常说三兄弟当中要数稳重当属秦毓景,最一根筋的就是秦墨云了。秦夫人一向对秦雪初很少评价,可能是因为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再加上不想提起往事,反而使自己更加思念“亡子”。

    秦雪初,在秦晋远夫妇眼中、心中,或许从来就是真正的秦雪初的影子,也或许从来就不是秦雪初,只是故人之女。

    苏晚晚对于一早就被从被窝里叫出来很是抱怨,更让她受不了的是竟然不让她吃过早饭再走。于是她就这样刚从被窝里起来就被拉上了这条船。

    经过昨夜一夜风雪,今早的湖面显得更加澄净,湖面还有一层淡淡的凝雪,透明洁净,清晨的阳光照耀,更显得晶莹剔透。

    轻烟渺渺,湖面泛舟。远山青黛,近湖美景。

    小舟之上,数人立于之上,白衣飘飘,青衣素素。撑一支长蒿,泛起旖旎涟漪。

    “雪初,怎么这么急着赶路?”秦墨云也是十分奇怪,为何一大早秦雪初就让他叫大家启程,时辰尚早,他们出门的时候客栈也只有昨晚招待他们的小二起来烧水、摆好桌椅打算开门。见到他们一行这么早,只好连连抱歉说早饭还没好。

    秦雪初并不愿与他多谈,给了锭碎银子便告辞了。

    “再不走,难道等他们跟上来再走?”秦雪初道。

    “他们?谁会跟住我们?”秦墨云有些摸不到头脑。

    “三弟!”秦墨云突然道,“你该不会在说他们吧?”

    秦雪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在他们的小船身后约摸几十米之外,有一艘小舟正朝着他们赶来。远远望去,船头上站着两个人,看身影似乎是——

    “啊,是他们!”苏晚晚奇怪为什么沈越沣和那个程孟会跟在他们身后。

    身后船上之人正是沈越沣和程孟!既然已经看到了彼此,再继续前行倒显得他们失礼了,于是秦雪初便让船家停下小船,不一会儿,沈越沣他们便赶了上来。

    “秦兄,你们起的好早啊!这一大早就赶路了。”沈越沣笑道。

    “我家公子正想邀各位同行,一起前往五灵庄,小二告诉我们你们一早就赶路了。这才连忙赶上来,幸而追上了。”程孟道。

    “如此,同行亦是有缘。”秦雪初笑笑,也未多语。

    两叶扁舟,缓缓前行,目力能及之尽头隐约可见五灵庄气派不已、古色古香的偌大庄园。

    五灵庄上下早早的便忙了起来,今天是老庄主的寿辰,江湖各门派都会前来贺寿,下人们早早的便准备起饮食用度各类事宜。侍从、厨子、侍女无一不在忙碌,一名下人正准备去厨房,却发现后门一个黑影一闪,清晨起得早,他只以为是淘气的猫儿或自己看错,便未在意,继续忙去了。

    那人影见那下人并未发现自己,连连舒气,庆幸不已。这人蹑手蹑脚准备朝庄内去,只顾着回头看是否有人发现自己,却没想到撞到前面的人了。

    “这下糟了!被逮个正着了!”这人心里暗暗叫苦,只好抬起头来,竟是那日在林中小乞丐严青!

    严青看着眼前挡在身前的男子,无奈的道:“三哥,你好早哦,该不会一大早在这里等着抓我吧?”

    被严青唤作三哥的男子笑道:“你这几日跑到哪里去胡闹了,今天是爹的生辰,大伙儿都忙着呢,你倒好,竟偷溜出去。”原来这男子便是五灵庄的沈三公子沈延信,而那严青则是沈家最小的女儿沈延青。

    “我可没有出去胡闹,我是给爹寻找寿礼去了。”沈延青不服的道。

    “哦?那礼物呢?”沈延信笑道。

    “礼物在我心里,我只告诉爹,哼。”沈延青也笑道。

    “罢了,赶紧回屋梳洗吧,前来贺寿的客人们也快来了,我得去招呼了。这大冷天的昨夜又一夜风雪,真不知道你跑出去做什么。”沈延信一边唠叨一边往前院走去。

    “这么热闹的日子,我岂能不赶回来凑个热闹,瞧瞧这些人到底怎么个热闹法,还有我特地带回的寿礼。”沈延青自言道。

    秦雪初一行人到达五灵庄时辰尚早,前来贺寿的人士才开始陆陆续续进的到达。五灵庄的新管家是之前的副管事郑伯连,也是在五灵庄有二十多年了。秦雪初等人恭贺郑伯连之后郑伯连便连忙将众人引进大堂。

    “大公子,二公子,秦二公子和秦三公子他们到了。”郑伯连通报道。

    正在招呼宾客的沈延冲和沈延冰连忙回过身来,见到秦雪初等人,连忙赶来招呼。

    “墨云、雪初你们来啦!”沈延冲是沈老庄主的长子,最近几年老庄主已经渐渐淡出江湖,庄上的大小事宜也早早交由长子沈延冲和次子沈延冰打理。

    江湖上都知道今后老庄主会将庄主之位交给沈延冲,沈延冲也经常代表五灵庄和各门派打交道,是以和秦府也是常有往来,和秦家三兄弟也算熟络。

    相比之下,沈延冰虽然也是协理庄内之事,但却专心于自己的研究,对庄主之位和江湖之事并不是非关心,因此与江湖上的武林人士不甚相熟。

    “二弟,这位是云少侠,是秦二公子。”沈延冲向沈延冰介绍秦墨云。

    “原来是二公子,久仰其名,多谢今日前来为家父贺寿!”沈延冰道。

    “这位是雪初,秦三公子。”沈延冲又道。

    “沈二公子醉心研究,很少行走于江湖,今日能幸而藉老庄主寿辰能见到二公子,也不枉此行了!”秦雪初半开玩笑的道。秦雪初对这个斯文有礼却又有些淡然的沈延冰有些好奇有些好感,毕竟身在武林世家能够专心于自己的专长修为,而且淡泊名利的年轻一辈确实不多了。

    而令秦雪初好奇的是,他竟能从沈延冰的眼神中看到了对这些应酬和排场的一丝不屑、一丝排斥。有趣,看来江湖甚传的淡泊出然的沈二公子也很藏不住心绪啊。

    “秦三公子太客气了。江湖传言岂可尽信?延冰不过是懒理世事,只想将五灵庄的各项医术研究通透,钻研于博大精深的岐黄之术。秦少侠莫要将延冰想的太出然了。”沈延冰依然有些冷淡却不失礼的道。

    “墨云,不知这几位是?”沈延冲又看向萧落情、苏晚晚、沈越沣和程孟等人道。

    “哦,让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义妹苏晚晚。”秦雪初指着苏晚晚道。

    “都说秦三公子最近收了一个美丽聪慧的义妹,今日一见苏姑娘本人,倒觉得江湖传言果真非虚言也!”沈延冲笑道。

    “这位是萧少侠,是大哥的朋友。爹爹近日腿疾复发,不能前来亲自向老庄主道寿,大哥也只得留在家中陪伴家父身旁。还望老庄主能够谅解。”

    “雪初你这话太见外了。秦伯父与爹是多少年的故交了,还在乎这个?你们能来已经很受心意了!”沈延冲道。

    “这位是----”秦雪初正准备介绍沈越沣和程孟,却听到沈越沣自己开口了。

    “在下沈越沣,京城商贾之子,平日喜爱游侠于江湖和结交武林侠士,途中和秦公子等人巧遇,才结道一起前来。这位是在下的师父,姓程。越沣自知江湖人士不喜结交商政之人,但越沣只想见见世面,还希望大公子不嫌唐突!”

    “怎会?来者是客,沈公子不嫌我五灵庄是武林草莽,尽管留下来凑个热闹,五灵庄十分欢迎。”沈延冲不愧是自小深受老庄主的教导,十分懂得进退为宜、应对得体。

    正在几人交谈时,陆陆续续好几拨客人已经进厅,沈延冲和沈延冰只得连连声称招呼不周,便去招呼其他客人了。也不时有认识的人和秦雪初等人打招呼,一时间大厅好不热闹起来。

    “你说这沈庄主也真是爱摆谱,这么多人来给他贺寿,他倒是躲在屋子里不出来咋招呼客人,只让他的几个儿子在外面忙活。嗯,这些大侠就是爱面子,没意思。”苏晚晚小声的嘀咕道,几人听到她如此说也不由得笑笑。

    “三弟!”只见门外又进来一人,正是沈延信。见沈延信进厅,沈延冲便连忙将他唤来向不相熟的宾客介绍。只见沈延冲和沈延信并肩向秦雪初等人走来。

    “三弟,我来和你介绍下两位秦公子。”沈延冲又为沈延信一一介绍众人,秦墨云见沈延信言谈帅朗,很是与自己和脾气,不由得顿生好感。

    “对了,延信,见到小妹了吗?她怎么还不过来,还是去叫爹爹了?”沈延冲一想起自己那个妹妹顿时头痛。

    “见到了,她很快就来!”沈延信道。

    “舍妹顽劣,没有出来招呼各位,还请见谅!”沈延冲无奈笑道。

    “你们说的小妹就是雪初哥哥的新娘子吗?”听到沈延冲提到沈延青,不由想起在湖畔小栈听到的消息。虽然知道这件事现在还不宜谈论,却还是忍不住顺嘴问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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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首富公子原是王

    “新娘子?这又是为何?”沈延冲和沈延信听到苏晚晚这么一问,均面露困惑的看向秦雪初。

    秦雪初见状便知晓沈烈鸣并未向他们提起过此事,原本应该找沈烈鸣确认江湖中的消息是否是由五灵庄发出,却没想到苏晚晚一时心急说了出来,只得称昨日在湖畔小栈听到江湖上有人传言此事,而秦墨云自然也立刻明白秦雪初的意思,暗中给苏晚晚使了个眼色,苏晚晚也不禁暗自吐舌怪自己一时口快。

    听罢秦雪初的话,沈延冲不由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虽然是江湖误传,但倘若真是如此倒不失为美事一桩啊,可惜延青太过顽劣,配不上雪初,否则做大哥的定向秦大侠说道说道此事,哈哈!”

    众人虽知他是玩笑之言,但还是觉得或许沈延冲心中未必未曾琢磨过此事。毕竟倘若五灵庄能与秦府联姻,必然能巩固五灵庄和秦府在江湖中的势力和地位,也能稳固彼此的联盟。

    正在众人有些尴尬之时,只见一名青衣女子自门外进来。

    苏晚晚眼尖,隐约觉得这女子的身影有些眼熟。只见那青衣女子径直向众人走来,并道:“又在说我什么呢?我再差劲好歹是大哥你的妹妹,怎么这么在外人面前损我呢!”说罢已走到众人面前。

    这青衣女子正是那日在林中的小乞丐!

    “是你!”秦墨云先出声道。

    “原来你就是沈延青啊!”苏晚晚终于看清了此人的面貌,也认出来这女子正是那日的小乞丐。

    “是我啊,我说了我叫延青啊!”沈延青并未打算掩饰自己的身份,爽快的承认道。

    “延青,原来你和秦少侠他们认识?”沈延信很是诧异。

    “昨日去镇上回来的路上遇到过,帮了他们一个小忙。”沈延青一言带过并未细说那日的情景。

    “昨日多谢沈姑娘出手相助,在下再次感谢!”秦雪初做了个揖谢道,其实那日秦雪初早已看出那小乞丐是女扮男装,毕竟自己擅长此事已久,且心中早已暗自揣测那日小乞丐的身份,再加上她自称严青,也不难猜到她的身份。最擅长易容的沈延青却没有易容的非常完美来和他们相遇,想必也不顾忌被看穿身份。

    “不过出手教训了几个鬼鬼祟祟的小人,不足为谢。你们这些少侠公子可不要大意了这些小人,小心阴沟里翻了船啊!”沈延青打趣的道。

    “原来如此。不知是何宵小之辈竟敢冒犯几位?”沈延冲问道。

    “途径僻林,路遇几个偷袭使伎的绿林之辈。原本不打算与他们纠缠,毕竟也不是大奸大恶之徒。竟不想他们使出迷烟这种下三滥的伎俩,幸而沈姑娘路过,将点燃迷烟的火堆灭了,否则我们可真是在这小羊沟里栽了跟头了!”此行本就是借着贺寿之名来暗中调查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以及刘本善之死,因此秦雪初并不想节外生枝,更不愿过早让沈延冲知道奉剑楼袭击他们之事。

    再者,听沈延青的言语,沈延冲和沈延信似乎并不知晓此事,而她也似乎并不打算告知。如此,秦雪初更加觉得沈家几兄妹确实有些讳言之事。

    秦墨云和苏晚晚见秦雪初这么说,大抵也知道秦雪初是有所顾忌,因此也并未再言。萧落情自然知道秦雪初心中所想,再回想起昨夜之事,更加不好言语。一旁的沈越沣见了这幅光景,心知自己是局外人不好详问,只是觉得联姻之事是江湖误传颇为可惜,错失了一场难得的盛事。

    “庄主到!”正在众人各有所思之时,只见一名精神奕奕,神如松鹤的男子步入正厅,此人正是现任五灵庄庄主沈烈鸣。

    沈烈鸣虽然不过四十有余五十不足知天命的年纪,但却早生华发,耳鬓斑白。尽管如此,但却精神饱满,奕奕有神。众宾客见他到来纷纷上前祝寿,一时间正厅之内人声熙熙,好不热闹。

    只见沈烈鸣大步走到上位,示意大家安静。众宾客都静了下来,想听听他说些什么。

    “多谢各位不辞辛劳前来为沈某祝寿,沈某在此多谢各位抬爱,五灵庄席开三日,希望各位不嫌寒舍简陋,能在此多留几日喝个痛快。咱们江湖人平日里各自忙于奔波,正好借此机会新老朋友聚聚,也是美事一桩啊,是不是?”下面众人连声应和,感谢五灵庄的款待。

    “今天江湖各路英雄豪杰皆聚于此,沈某有几件事正好想借此机会告知武林各路人士。我要说的第一件事,想必各位爷早已知晓。沈某已经是蹉跎之年了,现在的江湖是后起之秀辈出,是年轻人的天下了。所以我现在宣布将庄主之交给我的长子沈延冲,希望今后各路豪杰能够对冲儿多加照顾,五灵庄也会在冲儿的带领下继续和各路英雄共进退!”说罢,又道:

    “冲儿,以后你要多听取江湖前辈的教诲。五灵庄,以后就交给你了!”言语声中竟有些悲戚之意。

    “爹,孩儿谨记,必定尊重前辈,扶持后辈,不会丢了五灵庄和爹的脸面的!”沈延冲道:“延冲今后还请各位多多关照了!”下面的人立即一片附和恭贺之声。

    沈烈鸣顿了顿,又道:“还有一件事便是,这几日传的沸沸扬扬的老夫的小女沈延青和秦大侠的三公子的婚事。此事纯属误传,并非如此。不错,小女确实已经许配与人,但不是秦少侠,是京城的沈千山沈老爷的独子沈越沣!”

    “什么?”

    “什么?”

    沈烈鸣话音刚落,沈延青和沈越沣同时惊道。

    “原来沈兄不只是来看热闹的,是来偷偷瞧瞧你的新娘子的啊!”萧落情笑道。秦墨云和苏晚晚等人也是一脸疑惑和错愕。

    “爹什么时候给我定的亲事?我怎么不知道?”沈延青碍于在场有太多人,不好当面质问沈烈鸣,便只好问身边的沈延信。沈延信也是一脸错愕,表示自己也是刚刚知晓此事。

    沈烈鸣听到萧落情调侃沈越沣,便仔细打量了下沈越沣,片刻之后,眉头微蹙的向沈越沣道:“这位公子是沈家公子?”

    众人还沉浸在为何五灵庄会和京城首富联姻的错愕中,他这一问众人立刻把视线转向沈越沣,想看看准新郎是何模样。没等沈越沣开口,沈烈鸣严肃但不失客气的道:

    “老夫虽与沈家公子只见过一面,但沈家公子的相貌与这位公子还是有明显不同的。那么,老夫但问一句,不知公子究竟是谁?”

    真是一惑未解,一惑又起。这下,大家又开始好奇这位自称沈越沣的年轻公子究竟是谁了。

    沈越沣听到沈烈鸣这么说,颇为尴尬,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心中既尴尬又担忧不知该如何向秦雪初等人解释此事。想了片刻,终于开口道:“在下实在惭愧,不该假冒他人身份,但在下也是有难言之隐。既然沈庄主已经识破,再加上在下所冒名之人是庄主的乘龙快婿,在下也只好道出实情,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公子不妨之言,沈某看得出公子并无恶意。”沈烈鸣道。

    “其实在下与沈公子也是旧识,冒他之名是因为在下知道武林和朝廷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涉。因而才不便道出真实身份,以免引出不便。在下只是喜爱和仰慕江湖英雄的豪爽和不拘小节,才想出来见识见识江湖各路英雄的风采。”

    “这么说,你是朝廷中人?请告知名号。”沈烈鸣有些谨慎的道。在座众人也感到有些惊诧和警觉,一时间厅中的气氛变得有些异样。

    “许无闲。”

    “正武王是你何人?”

    “正是家父。”

    “原来是小王爷,失敬失敬。”良久,沈烈鸣一句一字的道,口中说着客气之词,脸上却不见笑意。

    正武王何许人也?

    正武王,许桦苍,并不是皇帝的兄弟,亦不是叔伯。当年朝廷政变之时,许桦苍带领当时的“苍云山”众人协助先皇平定朝野,有大功于朝廷,后被先皇赐封为王爷之位,因许桦苍出身武林,故封为“正武王”。之后许桦苍解散了苍云山一派,仅仅留了当时座下几名关门弟子在身边,其他众人皆衣锦还乡,安度终老。

    时至今日,许桦苍年亦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当年的许桦苍尚未成亲,三十岁被封为正武王之后先皇赐婚溪月公主,但他并未接受而是坚持和指腹为婚的梅花山庄庄主的妹妹梅晨雨结为连理,次年得子,取名许无闲,后又得女许乘月。

    少年成名,早立门派,立功封王,皇亲国戚,位高权重。

    许桦苍,在朝廷之中是德高望重、位高权重、深受皇帝信赖和倚重的正武王;在江湖中确是倒戈朝廷、插手朝政、破坏庙堂和江湖互不干涉的规矩,一个虽不至敌对,但也不愿为友的朝廷中人!

    因此,当众人得知此人是许桦苍之子许无闲之后,周遭的气氛更加怪异,众人都看向沈烈鸣,不知他有何打算,会做何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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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小王爷与赠玉人

    许无闲见了众人的反应和表情,倒没有太过诧异,或许心中早已料到众人会是这番反应,只是自己欺瞒身份在先,不请自来在后,一时倒不知该如何接话,面色也是十分尴尬。

    正在许无闲思索该如何化解尴尬气氛之时,只听一人道:“沈庄主,别来无恙!”原来是程孟。

    听到这句话,沈烈鸣才注意到许无闲身后的程孟,仔细打量之后,试探着问:“你是?孟程?”

    “正是孟某,承蒙沈庄主还记得在下。”原来程孟的真名叫孟程,他自称程孟,将名字和姓氏颠倒,倒也是江湖中人常用的伎俩。只听他又道:“当年一别,已有近二十载,今见庄主风采依旧,十分欣慰。”

    “当年你和你师兄一起去了京城,这一别,竟也有二十载了。没想到今日竟会在此重逢!”原来孟程是许桦苍的师弟,难怪会让他陪伴在许无闲身边,自己的儿子来到曾经他驰骋的但现在已不属于他的江湖,倘若不是自己信任的人陪伴与旁,怎会安心?

    “原本无闲也只是想出来见见世面,游历一番。途中听闻庄主寿辰一事,非要来图个热闹。孟某心想既然是庄主的寿辰,前来道贺一句也不妨,这才不请自来,还望庄主莫要介意。”孟程一番话说得倒也是通然,再者又是沈烈鸣的寿辰,众人想着许无闲不过是年轻气盛,图个热闹和新鲜,便未再追问。

    沈烈鸣也未再此事上再深究,众人也被这件事转移了注意力,只想着叙旧喝酒,一时间众人便又各自热闹起来。

    这边秦雪初和许无闲等人也在沈延青的带领下参观五灵庄,沈延信已先行告退去招呼宾客了。众人穿过花园的亭阁,走上一段鹅卵石小路。苏晚晚终究是耐不住性子,见不得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大家还面无异样。

    苏晚晚停下脚步,拦住众人,道:“你们可真耐得住性子,这一会儿工夫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们还跟没事儿人一样,你们没什么想问和想说的吗?”说罢,看着许无闲,又看了看沈延青。

    “咳咳,苏姑娘......”许无闲知道她还在怪他隐瞒身份一事,正想开口,又听到苏晚晚说道:“先来说说你吧,竟然假冒他人接近我们,真不知道你是何意图。既然和沈庄主是旧识,那就干脆自己来就好了,干嘛非要和我们一起?”

    “苏姑娘,无闲只是想来看看热闹,师兄自从效忠朝廷之后早已退出江湖,所以我们才不便突然造访。倘若不和你们结道,又怎么进得来五灵庄。各中不便情由,苏姑娘对江湖之事不甚了解可能不能了解,但孟某想几位公子一定能够谅解。”一个打破江湖规矩并退出江湖成了王爷的人的儿子,在江湖中自然不会受到欢迎。

    隐退江湖二十年的人突然出现在五灵庄庄主的寿宴上,自然会引起很多不便。倘若只为了来见见世面,能够不暴露身份自然是最好不过。而五灵庄又岂是能够随便进来参加寿辰,选择和秦府的人结道,自然是最佳选择。

    “恕我诚言,那日就算没有偶遇几位,我们也会选择其他人结道的,也就是想能够顺顺利利来看个热闹而已,确实并没有其他不轨之思,倘若各位信不过,我们即刻离去便是。”许无闲解释道。

    “两位大可不必,孟前辈既然是家父旧识,特地前来,自然要留在五灵庄参加寿辰。五灵庄虽不如王府富贵华丽,但也算风景秀丽,希望孟前辈和小王爷能够尽兴随意!”一旁的沈延青忙道,苏晚晚见沈延青开口了,便又忍不住了。

    “还有你啊,明明是出身武林世家,偏偏假装小乞丐。怎么你们都这么喜欢假装别人啊!”苏晚晚就算再怎么不了解江湖世事,也觉得沈延青突然出现在树林里,又恰巧是在他们遇袭之时,还隐藏身份,这一切都太巧了,巧的有点蹊跷。

    说到这,不光苏晚晚,秦墨云、萧落情和秦雪初等人都看着沈延青,想听她怎么解释。刚才在大厅里根本没有机会好好说个清楚,现在自然要听听她是如何说法。

    “我刚才就说了,我在树林里就说了,我叫延青,是你们以为我姓严,名青,我这可不算假冒他人。至于我说来五灵庄找人,也不算说谎,回自己的家不算是熟人吗?倘若我是真的想隐瞒身份,会告诉你们我会来五灵庄吗?会让你们看到我的真面貌吗?“沈延青道。

    ”别忘了,我可是沈延青,最擅长易容术。我不过是在寻找给爹的寿礼的归途中比你们先到达树林,见到一些人鬼鬼祟祟的,才潜伏一旁观察情况的。助你们,不过是不想在五灵庄附近发生不好的事。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何必事事都非要寻根究底?”沈延青的一番话说得苏晚晚确实无可辩言。

    “沈姑娘莫要见怪,晚晚只是不谙江湖事罢了。沈姑娘一番话说的很是有理,我等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见谅!”秦雪初做了个揖,笑道。

    “我也是把事情说清楚而已。既然现在大家嫌隙已除,那么这几日便安心住下吧,厢房已经收拾好了,我们先去用午膳吧,寿辰群宴明日中午设在花园中。午膳后我带你们去住处看看吧。

    用过午膳后沈延青带着几人来到东边的一个独立院落,只见翠竹林林,苍石磊磊,白雪点点,甚是别致清雅。石拱门上刻着“听竹轩”三字。

    “听竹轩,很是风雅的名字。”萧落情道。

    “这里是东庄的别院,考虑到小王爷的身份,还是把你们安排在这里和西庄的宾客里的远些要好,也省去了些莫须有的不必要的麻烦事。”沈延青道。

    “多谢沈姑娘悉心安排。”许无闲谢道。

    几人在听竹轩安顿下来后,便忙着收拾包袱和参观听竹轩,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城郊别院秦楼月

    洛云霄提笔立于案前,笔尖未干的墨汁滴落到案桌上的宣纸之上,纸上写着:水穷之处,风起之时。

    今天是第三天了,还是没有消息传来。是有什么变故吗?昨日秦毓景告诉她,前日秦府来了一名神秘来客,而秦晋远在第二日便只留了一封书信离开秦府,并未告知去了哪里,所为何事。秦晋远为什么在此时离开?他特地没有去五灵庄留在秦府,难道就是为了等这个神秘来客?那么,现在他又去了哪里?这个神秘来客又究竟是谁?

    “你这样大意,不怕遭人暗算而死于非命?”突然有人在她身后冷笑道。

    洛云霄一惊,回过身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黑衣女子,脸上带着青铜面具,正是那晚在园中欲置自己于死地的黑衣人,秦炼雪。洛云霄笑了笑,道:“我毫无反击之力,并无可图之利,不知阁下为何要前来索命?”

    秦炼雪也冷笑道:“那可未必。你的命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拿走的,你不奇怪为何我能悄无声息顺利进来?”

    “以夫人的武功,想要见云霄一面岂是难事就算是取我性命又有何难?”

    “初次见面之时,确实有杀你之心,因为我从来不允许又任何可能破坏我的布局的绊脚石存在。没有杀了你的原因,你不必知晓。”

    “夫人又怎知云霄是绊脚石而不是垫脚石呢?”

    “哼,你骗得了棋林,能唬得了我吗?”

    “你,认识棋林?你,究竟是何人?”这个女子竟然知道自己是无回门的人,还知道自己与棋林之间的约定。她,究竟是什么人?

    “我今天来只是想问问你,那日你身上的黑玉究竟是谁给你的?”秦醉雪并没有回答洛云霄的问题,而是道出了自己此次的目的,“你是无回门的人,但是棋林如果让你杀了秦雪初,你一定不会按照他的意思去做,,那结果就只有自己承受惩罚。可是,倘若秦雪初知道你是无回门的人之后,还会这么相信你吗?到时候你只会进退两难,无从选择。所以,我今天来,只想说一句话: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局。”

    半响无言,洛云霄没有出声,只是盯着秦雪,突然轻声笑道:“您又怎知雪初一定不知道我是谁?还有,云霄与夫人好像并不是旧识,不知夫人为何要提醒云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既然知道自己受控于棋林,自然知道倘若擅自离去会有何后果。知道如此,却还让自己离开,难道这个人有办法救她、让她可以全身而退?

    自己与这人并不相识,那么肯定不是为了救她,一定了为了其他人。是谁?

    “哼,我并不是为了你。那日若不是见你身佩黑玉,你以为你能活到今天?”

    “看来夫人是会错意了。”洛云霄轻笑道。心知眼前这妇人一定是误以为这黑玉是别人赠予她,而那人对这妇人一定十分重要所以那日才有所顾忌放了自己未下杀手,所以那日才有所顾忌没有下手。见那妇人似乎有所疑惑,又道:“夫人肯放过云霄,想必是以为此玉乃夫人所识之人相赠,是以才顾及情面,手下留情?”

    秦炼雪冷笑,道:“既然他愿将这玉相赠与你,必然是与你交情匪浅。我若杀了你,他必心中不快,我何必为了区区一介女子去招惹他。”

    不是怕了他,是不想伤了那人的心,毕竟秦炼雪待他犹如亲生,自然十分关怀,不忍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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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当年往事微浮显

    秦楼月内,两人对峙。究竟是来者不善,还是另有所图?

    “夫人想必很是在意这赠玉之人呢,可惜不知道夫人所提之人与赠玉与云霄之人是否是同一人呢。”不是洛云霄多想,可是那日这女子险些要了自己的命,若不是及时看到这黑玉,自己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棋林,你明知我此时毫无反击之力,竟然撤走别院的暗哨,将我至于危险之境,这笔账将来一定与你清算!

    至于秦雪初,虽然早已告知自己,赠玉是为了试探这妇人,但是难道他不知道自己会有危险?还是说,他还有其他的事没有告诉她?眼前这妇人似乎所指之人显然并非秦雪初,那又会是谁?倒不如加以试探,一探究竟。

    我洛云霄虽曾是杀人无数的玄坤,但也是你秦雪初的朋友。我违背棋林的命令视你如知己,希望你不要枉负了我们这几年的情谊。

    “总是等待你们来告诉我结果,不如我自去一探究竟。”想到此处,洛云霄又道:“此玉是秦府三公子秦雪初赠予云霄,不知夫人是否也如江湖中那些人一般以为云霄是三公子的意中人?所以才不愿招惹三公子而放过云霄?”

    秦炼雪听闻此话一愣,片刻后又道:“如此,倒是我错怪他了。我说他何时与你结识我竟不知,原来并不是他。你可知你这黑玉根本不是我所说的那块玉?听你此言,是你口中的秦雪初故意借你之手来试探我?哼,好一个秦雪初!秦晋远倒是教导的好啊。”

    “云霄斗胆参测,夫人可是失踪多年而后患病身亡的秦大侠的妹妹秦炼雪?”秦炼雪没设想洛云霄如此直接,但也并未打算隐瞒,既然已经和秦晋远见面了,也就没有必要再隐瞒身份了。于是道:“没想到连你这样年纪的小女子竟也知道秦晋远还有个妹妹。”

    “云霄只是听说秦大侠有个妹妹叫秦炼雪,可惜在多年年前因病早亡,当年的秦府还不是如今的武林砥柱,所以对于秦府的过往,如今江湖上并不是很多人知晓。云霄如何得知妇人便是秦炼雪,想必前辈也无需我道出。”既然已经隐约猜出了萧落情的真实身份,那么顺藤摸瓜的推测出这妇人的身份也不难。

    秦炼雪远赴天山,萧落情养病天山,之后一个失踪多年之后对外宣称患病而亡;一个遭到了蓝火教的追杀,坠崖而亡。多年后的今天,突然出现在秦府的势力范围之内,处心积虑接近秦府的人,却又不伤害。再加上秦雪初似乎对萧落情有所忌惮,对那女子十分熟悉。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当年秦炼雪救了真正的秦雪初?

    原本只不过是大胆推测,很多细节洛云霄也并不知晓,不过没想到秦炼雪对此并不否认,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那日在院中没有杀你,的确是个错误。查了你的底细才知道,你果然不是普通角色。我能查得出的事情,秦雪初一样查得到,真是不明白秦雪初怎么会将你留在身边。”秦炼雪然平时并不多管秦雪初所做之事,但也知晓秦雪初在城郊别院有一红颜知己。可却没想到这女子竟然是无回门的人,更没想到的是秦雪初竟然明知此女子的身份还将她留在身边。

    自己与无回门并无交情,为何秦雪初会有此安排?难道秦雪初背着她与无回门的人有来往?

    有些人,总以为自己掌控一切,可谁又能确保你了解他/她的一切?或许有朝一日,你终究会猛然惊觉,你所以为你完全知晓的那个人,早已是离行千里,不可捉摸。

    “我与三公子之间的事,夫人若真想一探究竟,何不直接去问三公子,反而来我这边打听?三公子倘若真是知晓云霄的身份,留下我,自然有他的道理。”洛云霄虽然口中十分淡然,心中却也有些不安:秦炼雪说的不错,凭秦雪初的本领,要想查明自己的真实身份其实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当年仓促间接触到秦雪初,原以为只是和平时一样接受棋林的任务,接近一个人,要么为了杀了这个人,要么为了监视这个人,很明显秦雪初属于后者。其实洛云霄一直不明白精明如棋林,怎么会让他手中最有价值的杀手和棋子——玄坤,花费整整四年时间接近秦雪初。

    倘若是为了监视秦府或者对秦府有图谋,倒也说得过去,但是整整四年来,棋林并没有让她做任何事。洛云霄犹记得四年前与棋林的对话,也就是从那时起,玄坤从此便叫洛云霄。

    “我要你接下一个任务。”棋林说。

    “杀谁?”玄坤以为不过是又一桩杀手买卖。

    “呵,你就那么想杀人?你还有五年才能获得自由呢,时间多的是,莫急。”棋林轻笑一声,又道:“这次我不要你杀人,这次的任务很简单,我只要你替我接近一个人,留在这个人身边,让我知道你看见的,听见的。”

    “这么简单?你何时如此好心,会让我去做这种小事?”玄坤有些惊讶,没想到棋林急忙找自己回“无回门”只是为了让她去监视一个人,她还以为这次又要去杀那个武林高手呢。

    玄坤的想法并不是没有原因的,这要从“无回门”的内部说起。

    “无回门”在门主棋林之下,还有玄乾和玄坤两名最得力的心腹。这二人既是护法也是“无回门”最令人战栗的杀手。“无回门”中最为神秘莫测的除了门主棋林之外,便要数令江湖中人人胆战心惊的第一杀手——玄乾。

    如果说现在的第一剑客杀手薄华只是以为利杀人而闻名,那玄乾就是谜一样的存在。他杀人不多,却来去无踪,不为名利,神秘莫测。突然扬名江湖却又突然沉寂。

    相传“无回门”初立之时,便是玄乾与棋林并肩而立,逐渐扩大“无回门”的教众和势力。然而,玄乾四年前突然离去,众人皆不知其踪。从那之后,无回门的第一护法和杀手,变成了玄坤。

    此外,其他主要干将要么完成任务失败,自杀身亡,要么死于与对手的交手之中。而那些原本由玄乾出马的最困难的任务,便全部由玄坤去完成。然而无回门并不是杀手组织,有神秘的棋林一人便足以让江湖中人对其有所顾忌。

    玄坤以为那次棋林急召她回去,不过是为了又一桩棘手的任务而已,却没想到棋林只是为了让她监视秦雪初。这四年来,玄坤一直按照棋林的要求告知秦雪初的动向,可是秦雪初这几年来一直很少和她谈秦府的事情,所以玄坤的监视,收获并不大。

    直到最近,秦雪初才和她谈起突然出现的萧落情和苏晚晚,以及用黑玉试探秦炼雪和萧落情之事。玄坤已经知晓秦雪初、秦毓景、秦墨云、萧落情几人联手的揭露真假苏晚晚一事,此时可以说是虎头蛇尾,不了了之。随后,搜寻多年的火鳞蛇突然出现,他们几人又匆匆赶往五灵庄,名为贺寿实则调查。

    忽然间,一直平静的秦雪初似乎有太多的秘密要显露出来。

    那日,秦炼雪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离开之前的几句话让洛云霄若有所思。

    “我今日并非为杀你而来,只是警告你,不管你听命于谁的命令,或者为谁效力,你或者无回门,”她顿了顿,“或者秦雪初,若敢伤害那个人,我定不会轻饶你,或者你们。你也可以把我的话告诉秦雪初或者你的主子,至于我说的是何人,你可以问秦雪初。”

    临末,秦炼雪又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接近秦雪初,但倘若你若想要他的性命,你最好掂量掂量,他的命,是我的,我若不让他死,谁也别想要他的命。倘若你决心改变立场,和他同谋,也劝你好好看清这个人,他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可别站错了队伍,选错了朋友,赔上自己的性命。”

    原本洛云霄对秦雪初已经毫无恶意,这四年来秦雪初待自己的态度以及对她的病情的关心和奔波,她不是没有动容。自己本就不是无回门的奴隶,不用终身为其效命,和棋林的七年之约即将期满,到时候她就是自由人了,可以坦荡的告诉秦雪初自己的身份,选择自己的朋友。

    想必秦雪初也知道自己早已在无回门和她之间做了选择,毕竟这四年来洛云霄从未将有害秦雪初的消息传递给棋林,所以秦雪初才会毫不忌讳的和自己相处。而棋林那边,可能应该有所察觉,但不知为何并没有点破此事,确实令洛云霄有些不解。

    更令洛云霄惊讶的是倘若今天那个妇人真的是秦炼雪,那为何会告诫自己防备秦雪初?还有她口中要保护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只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秦炼雪的到来让洛云霄满腹疑惑,只等秦雪初归来之时能够为她解惑。原本只是大胆猜测那妇人的身份,没想到一语中的。

    如今,洛云霄更加迷茫而困惑该不该将此事告知秦毓景,秦晋远的突然离去是否也和秦炼雪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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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寿宴夜秘访救子

    五灵庄内一片热闹,江湖各路人士纷纷忙着向沈烈鸣道贺,他的几名子女也各自忙着招待各路宾客。整日忙碌,眼看便落日西斜,天色渐晚。沈烈鸣的寿宴也在一整天的忙碌中开席。

    众人饮酒啖肉,觥筹交错,席间各路江湖中人侃侃而谈江湖轶事,好不热闹。

    只见一名掌门姿态着装的中年男子起身举杯道:“常云山祝沈庄主青山不老,寿比南山!”

    “多谢常帮主美意!沈某自当一干为净!过了今日,大家可别再称我为庄主了,五灵庄从明日起便交由犬子延冲掌理,我老头子自当去品酒叙旧了!”

    “大公子正值风华,这几年管理五灵庄也是颇有建树,今日之后,大公子也不再是五灵庄的大公子,而是真正的沈庄主了。如此年轻有为,将五灵庄的家业发扬光大,真是江湖中又多了一名少年英雄啊!”

    一时间,众人纷纷转而向沈延冲道贺,褒奖之声不绝,觥筹交错未停。沈烈鸣也在众人的贺寿盛情之下竟也喝了许多杯,然而江湖中人酒量本就不浅,更何况是沈烈鸣这样的武功高强的个中高手。

    沈烈鸣很肯定自己没有喝醉,但是那又是为何总感到攘攘人群中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不,是盯着自己,那眼光让沈烈鸣有些不安,有些怀疑,甚至感到那双眼睛的主人有些危险。

    看着堂下座无虚席的各路人士,或把酒言欢、或举杯叙旧,或遥遥举杯向穿梭在人群中向客人敬酒的沈延冲道贺。今日,本是他的寿宴,如今倒更像是五灵庄新任庄主即位的贺席。

    席下数百人,各路帮派,各色人士,谁才是那个藏在其中的有着危险眼睛的人?

    沈烈鸣已经许久没有参与到江湖中的争斗之中,一是因为这些年沈延冲一直在处理五灵庄的事务,勿需他再为其伤神;二来则是因为近些年江湖虽小斗不断,偶有争乱,但较之十几年前的风云变色,倒是也算是平静了些年。

    居安思危,身为江湖中人,哪怕是过了十余年安乐日子,也不会忘了时时警惕,因为这是江湖,一个不受律法约束,自成规则的江湖。

    谁来判定输赢?靠手中的武器和生死。

    谁来断定对错?靠正义的支持和帮助。

    谁又来掌控这些人的生死,谁又是正义之士?

    于是,江湖中,有武功高强的武林泰斗,也有武功高强的邪门歪道;有出身名门、一身正气的江湖大侠,也有家世不凡却面善心恶的虚伪之人。

    沈烈鸣忽然有些疲累,或许这个时候选择退出这纷扰的江湖,果真不失为一个正确的选择。看着下面春风得意、胸怀抱负的长子,沈烈鸣知道自己是该退下了。

    这个江湖,早已是年轻人主掌了半壁江山,而如他沈烈鸣这般的前尘老人,退出、离开,才是正确的选择。沈烈鸣微微叹气,闭上了眼睛。片刻,便向众人推辞身体不适,先行离席而去。

    众人也不好强留,只得连声同道“多谢款待”,目送其离去。

    沈延冲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总觉得父亲像是突然老了数岁,竟然觉得连步伐都有些不稳了,然而不等他深思,又有人举杯前来,沈延冲只好频频举杯,无暇多想。

    沈延青看着父亲离开,回过头时看到了和秦雪初等人同桌的许无闲,又想到今日父亲提到的与他的婚事,心中自是又气又急,白日间碍于宾客众多,无暇与爹祥谈,现下父亲离席,正是她前去一问究竟的好时机。

    想到此处,沈延青也不做声响的离席而去,前去追赶父亲的脚步,希望能够将这桩突然得知又莫名其妙的婚讯打探清楚。

    许无闲与沈延青目光交汇,心中觉得有些尴尬,连忙撇过头佯装饮酒。看着斜对面淡淡饮酒,时而与他人交谈的秦雪初,心中更是有千般思绪而说不得,只好一再添杯,好叫自己不用发愁如何应对这情景。

    一旁的孟程见许无闲频频添酒,本想出言劝说,但转念又思及他事,便也只好随他去了。孟程离开江湖许久,对席中这些正直中年或更为年轻的江湖人士很是陌生,而那些人也只是偶尔侧目观察他,却并不上前攀谈。

    或许他们现下对我感兴趣的就是他的主子,也就是许无闲,是何时以及如何成为五灵庄的准乘龙快婿的吧。孟程心下有些好笑,毕竟他也很想知道答案,若早知道沈越沣竟然与沈烈鸣的女儿有着婚事,自是不会假借其身份。

    秦雪初看着沈烈鸣离席之后沈延青紧随其后,也看到了许无闲的尴尬和坐立不安。明明是件喜事,瞧这些人一个个的都像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似的。再看看一旁的不停的回答苏晚晚各种问题的秦墨云,秦雪初笑了笑,心想:这顿宴席,恐怕也就他们俩是真的来吃饭的了。

    目光触及正在看着自己的萧落情,秦雪初有些不自在,便转过头去不再张望。

    沈延青加快脚步朝前走,希望能够赶上沈烈鸣的脚步,和他谈谈那桩莫名其妙的婚事。要前往沈烈鸣居住的院子,必须经过五灵庄内的假山园,五灵庄位于银月湖之中,而假山园则位于五灵庄的西南边,银月湖穿园而过,经过假山园曲折而去。

    整个五灵庄被一分为二,而被分开的这一块正是沈烈鸣居住的广陵别院。所以若想要进入别院只有穿过假山园,经过广陵桥,或者从庄外乘舟靠岸。

    很多人不理解为何沈烈鸣要住在五灵庄的偏角之处,让自己的居处三面邻水接外。沈烈鸣也只是解释他不喜热闹,庄内人口众多,琐事繁多,不如居于一隅,乐得清静。

    沈烈鸣自顾朝前,似乎颇为烦恼,只想早日回房休息。沈延青转过假山园中的青石小路,看到沈烈鸣已经快走到广陵桥边,正打算出声示意,却看见父亲停下脚步,以为是父亲发现了自己,却不想父亲并未看向自己而是看向假山西面,面色似有疑惑,然后又说道:“你如何来了?”

    父亲显然不是和自己说话,那到底是谁来了?正在沈延青疑惑之时,只感到身后有人靠近,转身看去却又无异样。待她回过头来却发现沈烈鸣已经进屋,一同进去的竟是秦晋远!

    秦晋远与五灵庄多有来往不过大多数是这个秦晋远来五灵庄,因此沈延青自然是认得他的。

    以秦沈两家的地位和交情,今天这种日子秦晋远原本应该到场的,可是他却让两个儿子代替前来。那么没有出席寿宴的他为何又会在此时出现在五灵庄?

    沈延青如何能忍住心中好奇和疑惑,自然是蹑手蹑脚的穿过桥,在屋外偷偷打量内屋,但里屋却空无一人。沈延青还想继续探听,却听到假山那边传来沈延信在叫自己,便只得作罢,随沈延信离去。

    “今天是爹的寿辰,满座豪杰,平日里我也不会多加拘束你,但今日是何场合?爹是懒得应酬,不喜吵闹才回房休息,你不在前头招呼,倒跑到这来缠着爹,大哥见到定会少不了说你。”沈延青和沈延信一同回到前院,心中虽有疑问,却又不便向沈延信道明,只想着待到方便之时再向父亲询问。

    前庭觥筹交错,杯酒光影,沈烈鸣房中确实着实寂静。

    沈烈鸣背对着眼前的秦晋远,道:“秦兄怎么来了?”

    秦晋远并未回答却问道:“方才那姑娘是?”秦晋远是何等人,早已察觉外面有人,但见沈烈鸣似乎对此不以为意、并不顾忌此人,才没有出去看看究竟是何人敢偷听二人谈话。

    “是小女延青,不碍事。她已经随延信离开了。”

    “我本未打算前来,便叫墨云和雪初代我前来贺寿。临时有变,又不想让人看到产生闲言,所以才在这里等你回来。”秦晋远道。

    听到秦晋远如此说,沈烈鸣不禁微微皱眉:能让秦晋远入夜前来,避人耳目之事,必然非同寻常。

    “何事如此重要,怎么这么急急忙忙的过来?”沈烈鸣问道。

    秦晋远不知该如何开口,半晌,只得微微叹气,道:“她回来了。”

    “谁?”沈烈鸣刚问出口便又似想到什么,脸色忽白,颤声道:“是她吗?是炼雪?”这世间,只有她的回归,才足以让秦晋远如此惊慌失色,不必作第二人想了。

    “是她。她回来了。找过我。”

    “那,那她……”沈烈鸣试探的问道。

    “没有,她并未多说,只是告诉我雪初尚在人间。而且身中‘清秋散’。”原来真假秦雪初一事沈烈鸣竟也是知道的。

    “那你此次前来是为了雪初?”沈烈鸣隐隐感觉到秦晋远此行的目的了。

    “不错,雪初身上的毒已经缠身多年,不能再耽搁了。秦某惭愧,此次前来是希望沈兄能助我一臂之力为小儿解毒。”

    秦晋远知道“清秋散”的解法,更知道解毒的代价,所以才特地赶过来求得沈烈鸣的帮助,除了沈烈鸣,他想不到还有谁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秦兄,你我都知道清秋散虽然可解,但倘若我为贤侄解毒,我又拿什么来救我儿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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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清秋解与沈延庭

    清秋散,果真并非无药可解、无法可救。不过只有一种方法:需有一个身怀三十年内力以上之人为中毒之人以内力和真气渡遍全身。而这解毒之人同时必须是同为身中清秋散或者曾经中过清秋散然后被此法所救之人,如此两股内力才能相融相合而不会相斥。

    解毒之人所要付出的代价便是损耗菏泽这三十年的功力,若此人是身中清秋散之人,解毒之后便耗尽全身功力和真气,如同回光返照,只有四五十日光景便会体虚而亡。

    若此人是曾经中过清秋散,便只会消耗这三十年功力,身体受损,药石可补。但对于习武之人,三十年的功力世上能有几人习得,损失三十年的功力等于打回原形,生不如死。

    当今武林,身怀此等功力的莫非秦晋远和沈烈鸣。可是秦晋远既不是身中清秋散,也未曾中过此毒,自然无法为自己的儿子解毒。而当今世上能解此毒的只有沈烈鸣一人,因为沈烈鸣曾经中过清秋散,并且曾经被用过此法解毒。

    “秦某知道此番要求太过强求,可你知道当年若不是我,雪初断不会遭受如此厄运,更不会——倘若沈兄愿意为小儿解毒,秦某愿意届时舍去一身内力渡给沈兄,给予弥补——”秦晋远回想起当年情状,一时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沈烈鸣见秦晋远面色悲戚,悲痛万分,更想起当年所有种种,也慨叹:“你此言真叫我该如何自处?当年种种是你我二人一同参与,波及贤侄,亦是你我不愿。我并非不愿舍去内力为贤侄解毒,只是我也有儿子,我也不愿意失去亲儿。”

    “莫非,是延庭之事?”秦晋远想起自己从未谋面的沈家四子沈延庭。

    “不错。正是为了延庭。实不相瞒,五灵庄以医术闻名,以药石起家。这世间皆知晓我五灵庄无不可救之病痛,无不可解之毒药。哪里知道五灵庄盛名之下竟还有个天生体弱,无法习武的沈延庭!”

    这,便是五灵庄最大的秘密。

    原本这并不至于成为秘密,毕竟谁又会为此事瞧不起五灵庄?之所以成为秘密,是因为让沈延庭成为废人的凶手正是沈烈鸣自己。

    当年沈烈鸣在妻子有孕之时,正在潜心研究毒物对后代的影响,走火入魔之际竟瞒着众人给妻子长期服用软性药物,他自视甚高,过于自负,认为自己对药性的控制已经胸有成竹,可是没想到孩子生下来之后天生体弱,奄奄一息,这孩子便是沈延庭。

    沈烈鸣穷尽一生医术才把一对妻儿从鬼门关救了回来。后才经过几年的调养,沈夫人才渐渐恢复身子,但也因为此事和沈烈鸣夫妻情断。后来沈烈鸣为了补偿,也是为了挽回夫妻间的情分,劝说沈夫人再为沈家添一名女孩儿,后来才有了沈延青。而沈延庭从小便在药罐子里长大,深受病痛之苦。

    二十多年来从未在众人面前露面,沈烈鸣自始至终对外只是宣称四子多病,常年在外养病,不宜打扰。江湖上也只是听闻一二并非全然知晓,只知道沈家有个药罐子少爷。今日沈庄主大寿,也并未见这位四公子露面,看来果真是病痛缠身,寸步难行啊。

    “老夫当年糊涂铸下大错,害了自己的妻儿,这么多年来我必须每隔半年给延庭注入真气,再加上常年的药物针灸,才勉强维持身子,只不过比常人异常体弱。上次给他把脉,实不相瞒,情况越来越不乐观,三五年之内还算能够维持现状,这之后我实在是回天无力了。倘若那时候你还需要我这一甲子功力,老夫必定倾力相助,只是眼下却是得留下这副身子来维持我儿的性命,还望秦兄体谅。”说完,沈烈鸣朝着秦晋远深深抱拳做了个揖。

    秦晋远听得此番话倒也能够理解,原本此番要求已经是厚着脸皮恳求,倘若沈烈鸣肯答应,不论开出什么条件他都已经做好准备答应,可他也不能强求别人舍去半身功力,更何况沈烈鸣已经答应日后再议,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清秋散”不是毒性很强的毒药,三五年时间还是能够等的,看那自称萧落情的孩子如今倒也是还算精神,估摸着也找到了调理的方子可以暂时缓解清秋散对身体的破坏性。也罢,先留他在身边加以照顾,日后在从长计议吧。

    两人又叙了会旧,秦晋远便道别先行。毕竟涉及到真假秦雪初的身份,此番秘密前来若是让他人知晓事小,若是牵扯出郦澜青的身世那便糟了。于是便打算独撑小船悄悄地赶回去。

    这边沈延青心中着实奇怪:不是说秦大侠身体不便,所以才让他的两个儿子代为贺寿吗,那又为何深夜一人偷偷摸摸的和爹见面?正想着,却听见远处沈延信在远处唤她赶紧跟上,便只得先赶回前院。

    沈延信见她从后院出来,便问她这一路慢吞吞的在想着什么,沈延青敷衍了几句便坐回到酒席上,却发现秦雪初并不在座位上。问过秦墨云才知晓原来是秦雪初觉得酒后微醺,到院外走走了。

    沈延青笑道:“五灵庄虽不如皇宫内院那般宽阔,但也是穿湖而过,桥林遍布,三公子可别迷了路或不胜酒力醉倒在这银月湖边了,且让我去寻一寻他。”说罢,便起身打算去寻秦雪初。

    此时听得萧落情又道:“萧某正好也想欣赏下月色之下的银月湖,不如同沈姑娘一同。不知沈姑娘是否介意于萧某同行?”

    “自然不会,请。”沈延青便与萧落情一同出了院子沿着湖边寻找秦雪初。

    “这个萧落情,讲话总是文绉绉的,一点也没意思。这么晚了还要与人家姑娘一起赏月,真是......啧啧。”苏晚晚忍不住奚落道。

    “晚晚,听说你们第一次碰面,他还英雄救美来着,是吗?”秦墨云问起苏晚晚和萧落情相遇时的情况。

    “就他还英雄?本姑娘用得着他救?哼。”苏晚晚只觉得五灵庄这名叫“闻风舞”的确实好喝的很,口味甘醇清甜,却一点也不腻人,更不会觉得辣嗓子。不过也有不少江湖好汉觉得这酒的酒劲不够大,便换成了比较烈的老酒“女儿红”。

    苏晚晚正忙着找秦墨云拼酒,可苦了秦墨云。原本来找秦府二公子喝酒的人就没停过,自己还要去给那些长辈敬酒,一圈下来早已喝的七七八八了,偏这苏晚晚不用应酬,只得找同桌人拼酒。见秦墨云似乎确实不行了,便又将目标转向了另一边的许无闲。

    许无闲一晚上都不自在,自下午身份暴露之后,总觉得这些江湖中人对自己的态度不冷不热,还时不时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侧目相视,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便只得自个儿喝着闷酒,见苏晚晚找自己喝酒,正好找个人说说话,缓解下自己手足无措的尴尬,于是两人便有的没的瞎聊着天,喝着酒。

    “我看苏姑娘似乎不是习武之人,又怎会和雪初公子相识的?”许无闲问道。

    于是苏晚晚便将自己如何偶然间认识了采青阁的人,又如何在忘忧居认识了三兄弟一一说与许无闲。两人聊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倒也相谈甚欢。

    月色下的银月湖还是一片冰雪,加上皎月的银辉更显得分外妖娆。

    沈延青和萧落情并肩而行,总觉得这气氛稍显尴尬。而沈延青还想着刚才在沈烈鸣门外见到的事情,一直略有所思,对萧落情为了打破尴尬而说的话也并未十分听清。

    萧落情见状,以为沈延青顾忌男女有别,也只好不再作声,自得欣赏起月色和夜景起来。不一会,两人便来到了渡口处,果然见秦雪初站在渡口的码头上背向而立。

    秦雪初听见声后的脚步声,转身见是他们两人,便示意二人来到渡口。待沈延青和萧落情才到渡口,秦雪初便问沈延青晚上是否还有船只来往于五灵庄和对岸之间。

    沈延青不解为何秦雪初会有如此一问,只得如实告知日落之后来往的船只便不再接生意了,因为最近的村子也有几里地,那些船夫在冬天了都是回村子里过夜的,更何况是这样的大雪夜。

    “秦少侠为何如此一问?是有急事要度湖?”沈延青问道。

    “不,方才我散步至此,本想在这渡口欣赏下银月湖的雪月之美,可去看到有只小船从远处靠岸,也不过一柱香的时间然后又驶离。近日来五灵庄一直忙于寿宴之事,我看那小船十分熟悉地形,在雪夜里也可以轻松靠岸,来去无阻,我本以为是五灵庄的人,可后来一想又觉得不妥。倘若真是五灵庄的人,那为何不在码头靠岸,而选择在那到的边缘一角靠岸,那里似乎离大厅可不近啊。正想着,就见你们来了,故而相告相问。”

    听了秦雪初的话,沈延青其实已经猜到那只小船**不离十一定是秦晋远的,可是见秦雪初的脸色和表现似乎并不知道他的父亲深夜来访,心中便有所保留并未提及此事。只得说大概是庄内外出采办的人因为大雪耽误了事怕走正门挨了大哥的教训所以才偷偷的在角落靠岸,好偷溜回府。那船家一定不是江湖中人,哪里敢在庄内留宿,一定是急忙赶回家了。

    秦雪初听罢道了声“原来如此”,便未再多语。一旁的萧落情看着这二人,心中暗忖:沈延青这番解释看似合情合理,却又经不起细细推敲。而聪明如秦雪初竟也应承着故作相信。

    看来今夜这热闹非凡的寿席之宴并不太平,只是他也不知今夜究竟会生何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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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梳疑点苏萧互警

    前院那些江湖豪客有些不胜酒力已经回房间了,也有一些人非要喝个不醉不归,打算彻夜煮酒论英雄。秦雪初和秦墨云等人汇合后便和认识的人道别后,回屋歇下了。

    第二日起身后已经快到晌午了,大多数客人已经先行辞别了。秦雪初等人来到前院时正好遇上伏虎山庄的庄主孙松和他弟弟孙柏正在和沈延冲和沈延信辞别,沈延冲见到众人,又忙着问昨夜是否有休息好,不免又寒暄几句。

    沈延冲让秦雪初等人稍候片刻,待他送送孙松、孙柏,稍后便与众人一起去见沈烈鸣。

    待沈延冲离开,秦墨云看向秦雪初道:”雪初,你和沈延冲说了蓝火教的事了吗?”

    “原本昨日和沈老庄主略略提了一下,说有些关于蓝火教今日动向的事情,受爹的嘱咐来问问他老人家的意见。不过老庄主说五灵庄已经由沈延冲接手,他也不愿再操心,只想和夫人在乡下归隐,沈夫人的身子不好你们也是知道的,所以让我只管找沈延冲谈即可。所以昨夜我便和沈延冲约好今早商谈此事。”秦雪初顿了顿道,“等这些事弄清楚了之后,我还有件事要出趟远门,只希望能够早日了了这些事为好。”

    “雪初哥哥,你要去哪里啊?”苏晚晚听到秦雪初的话不免询问,秦墨云和萧落情也是有所疑惑。

    “日后再说吧,最快也要开春才能成行。眼前的麻烦先解决掉为要紧。”

    ”我看眼前最大的麻烦就是那个许无闲,真是莫名其妙的遇见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莫名其妙的总跟着我们。还好今天没遇到他们,真像个跟屁虫。”苏晚晚似乎对于许无闲一直跟着他们颇为不耐烦,再加上昨日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更不屑于跟官宦子弟有所瓜葛,虽然昨夜相酌了下几杯,但酒劲一过回想起许无闲还是觉得不甚喜欢。

    “晚晚,何必出口这么冲,许公子也好,小王爷也好,他既然没有恶意你又何必处处针对他。再说,人家是来看热闹的,又不是一直跟着我们,你想太多了。”秦墨云心思单纯,见苏晚晚言语间处处针对许无闲,又想到他毕竟是小王爷,独自出行毕竟有所不便之处,隐瞒身份、喜欢江湖中的潇洒热闹倒也是可以理解,不免为许无闲稍稍说了几句好话。

    苏晚晚正想反驳,却被秦雪初用眼神示意制止,便不好再说什么。

    说话间,便见到沈延冲已经进了院子,沈延冲微微抱拳道:“抱歉,今早忙着送客,让各位久等了,几位请随我一同先吃点东西,稍后我会叫上延信一同到内室商谈。”

    “也好,沈公子,不,该叫沈庄主了,沈庄主待人接物处处周到,近年来在江湖上风评甚好。老庄主一定对庄主十分看重,才会选择在大寿之日宣布继承之事,以便让庄主在江湖中更能拨开局面。秦沈两家是向来交好,此次爹若不是几处产业有些棘手的事需要处理,再加上腿疾复发,定当前来道贺。待我们回去之后一定派人补送上贺喜之礼!”秦雪初一番话说得沈延冲更加觉得这个秦府三公子果然闻名不如眼见。

    即说得了合适合宜的客套话,也有自身独数清风的卓然气质。相比之下,心思单纯,性情爽朗的秦墨云反倒是像弟弟。

    “秦府的三位公子果然个个都是一表人才,仪表不凡。上次拜访倒是只见了两位的兄长秦毓景秦公子,这次怎么不见他一同前来?”沈延冲上次和沈烈鸣前往秦府只见到了三兄弟中的秦毓景,不免问候道。

    “我娘最近身体不大好,爹也一直忙着照顾,所以大哥留下照顾上下大小事宜。”秦墨云道。

    “听说你们也是兄弟好几个,怎么只见到你和延信公子呢?今日怎么也不见那个沈延冰呢?”苏晚晚一路上也听秦墨云说了不少江湖上的事,也对五灵庄了解了不少。可从昨天到现在,除了半路上遇到的沈延青和在庄内见到的沈延冲和沈延信,那个沈延冰匆匆露面之后便再也没见过,昨晚的酒席也没见到他。

    沈延庭的事,她也听秦墨云提到过,还嘱咐她不要乱说话在沈家人面前说了不该说的,多问了不该问的。可是她不明白怎么也不见老二沈延冰的人影?

    听到苏晚晚的话,沈延冲颇有些不自在,只得干咳一声掩饰尴尬道:“舍弟延庭自由体弱不能外出受风,一直在外休养,想必各位也是知道的。延冰这几日也是在忙着炼药的关键时刻,一早拜贺过父亲,我这二弟素日不喜热闹,哪肯帮着我和延信来忙活着一大摊儿啊。各位,到了,我们先用餐吧。”原来说话间众人已经来到沈延冲所居住的庭院。

    “本不应该在别院招待各位的,但前厅这几日人员往来比较繁多,我想还是在别院谈比较好。延信稍后就到,正好好好商议一下近日发生种种事件。”沈延冲解释道。

    于是沈延冲吩咐厨房张罗了一桌点心小菜,众人落座,这时沈延信也走了进来,于是众人一边用餐一边说说谈谈。秦雪初和秦墨云将近日发生的几件事以及蓝火教的蠢蠢欲动一一说来,并委婉的询问了刘绍之死。

    “实不相瞒,各位没有告知这些事之前,我和爹已经觉得刘绍之死有些蹊跷。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绝不是贪杯之人,虽然平日喜欢品酒论剑,但是从不因酒误事,否则家父也不会让他做五灵庄的管家。更何况他所居住的院子并不在五灵庄,各位知道五灵庄位于湖心岛,平日无事大家不会离开,更何况是一庄之管家。”沈延冲说道。

    “每天要处理那么多大小事宜,更何况近日也并未察觉附近有马贼宵小出没。刘绍万万没有理由三更半夜酒后出现在五灵庄之外,五灵庄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威望,一般马贼之类想必也不敢在五灵庄势力范围之内生事,又谈何与刘绍酒后言语冲突故而杀人?”沈延冲又分析道。

    众人听沈延冲一番分析自然是内心赞同,只不过也好奇为何五灵庄当时并未追查此事或者那些马贼又是何来历?

    沈延冲自然明白众人等着他详述此事,于是接着说道:

    “事后我们自然追查过此事,不过奇怪的是那些马贼却似人间蒸发般失去了踪影。查不出来历,追踪不到去处。很明显这群人根本不是普通的马贼,很有可能是蓝火教的人。可惜最近实在忙着家父的寿辰一事,并未抽出精力好好调查此事。上次和家父一起拜访秦大侠也是将此事告知以便一同商讨。”

    “不错。今日听得秦兄所说关于秦府种种,就更觉蹊跷。江湖中都知道秦府和五灵庄一直致力于铲除蓝火教,最近我也发现蓝火教的一些教徒在西北一带流窜到中原。最近秦府和五灵庄都不太平,发生这么多异常的事,虽说不能断定,但估计是与蓝火教脱不了关系。”沈延信也道。

    “只是不知道蓝火教于刘绍之间究竟是何关系,为何会遭到杀身之祸。是他与蓝火教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还是知道了一些消息?江湖这才太平了几年,看来又要起风波了。”沈延信叹了叹气。

    院子外,苏晚晚和萧落情在一颗大树下并肩而立。

    苏晚晚因为被拒之门外颇有些委屈,萧落情看着她来回踱步的样子,笑道:

    “他们在谈的是江湖两大世家的内部事情,又岂是我们这些外人好打扰的,雪初让你在外面等着是为你好,万一你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招来了是非那可就得不偿失了。”秦墨云和秦雪初都不愿苏晚晚过多的牵涉到这些事之中,所以并未让她入内。

    至于萧落情,秦氏兄弟自然不会顾忌,尤其是秦雪初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其实真论起来萧落情才是那个应该坐在此处的人。

    不过不知为何沈延冲似乎对于萧落情有些避讳,虽没有明说,但萧落情自然看得出沈延冲并不希望自己参与讨论,于是便主动提出在外透透气,也陪苏晚晚解解闷。秦墨云心中感激他善解人意不让他们为难又考虑到安抚苏晚晚,秦雪初也不好再说什么。

    苏晚晚看了眼萧落情,冷笑一声,道:“是非?你不就是最大的是非吗?连我都看出来你来历不明,此行蹊跷,你以为秦府的人会不怀疑你?大家不过各取所需而已,井水不犯河水、不过我话说在前,不管你的来意是什么,如果你做出伤害墨云和雪初的事,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萧落情倒也不恼,只是笑笑,道:“那是自然,我只不过是证明一些心中所想,找寻心中答案而已,绝无害人之心、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不会武功的苏姑娘要怎么不轻易放过我。”

    正在两人说话时,只见五灵庄的新管家郑伯连行色慌张、脚步匆匆的走进院内,郑伯连见院内只有萧苏二人,急忙问道:“庄主可在房内?”还未待二人回答,便等不及的往房内走去,刚走到门口,恰巧沈延信开了房门,见到郑伯连慌张的样子,便问道:“郑叔,什么事这么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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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命案突发生疑云

    郑伯连看了看周围几人,附耳在沈延信悄悄说了几句话,只见沈延信面色惊变,连忙回房在沈延冲耳边悄言了几句。

    沈延冲也是一脸不可置信,连忙起身对秦墨云和秦雪初道:“二位不是外人,延冲也就如实相告了。刚刚郑叔说,刚刚下人去家父房中打扫时,发现家父...家父受了袭击已经遇害,倒在血泊之中。我和延信这就要赶过去,二位请随我们一同前去,恐怕此事还需要请秦伯父过来一趟了。”

    这边沈延信和郑伯连已经急匆匆的出了院子,沈延冲和秦墨云、秦雪初也连忙紧跟其后。苏晚晚和萧落情见状,只得一边加快脚步跟上,心中颇为疑惑,但也知道是发生了大事。

    穿过假山园,苏晚晚悄悄的问秦墨云发生了什么事,秦墨云怕她追问不休,只得悄悄地告诉了她。

    苏晚晚自然大惊,片刻又对秦墨云道:“不是我多心哦,我觉得这个沈延冲真的是怪人一个,这么阴沉,出了这么大的事还这么镇定。你看沈延信就不一样,那才是作为儿子该有的表现啊。”

    沈延冲已经赶上快走到桥边的沈延信,走在秦墨云等人前面的秦雪初听到苏晚晚的话,立刻回头低声斥道:“晚晚!不可胡言!”众人不再多话,也加快脚步赶了上去。

    沈烈鸣的房门外守着一名家丁,房门紧闭。

    “怎么回事?”沈延信立刻问道。

    那家丁一边开门,一边道:“早上下人进来打扫,却发现老庄主没有外出晨练,而是躺在床上,才发现老庄主衣物上的血迹。”

    众人已经走到内室,发现纱帘之后有两个人影。

    “谁在里面?”沈延冲大步向前掀开纱帘。

    “大哥、三哥。”原来里面的人是沈延青和一名婢女。沈延青面有泪痕,双目通红,想是已经哭过一场。见到沈延冲和沈延信,连忙扑在沈延信的怀中,嘤嘤哭泣。

    沈延信只得一边安慰她,一边哽咽的询问。沈延青带着众人来到床边,沈烈鸣只着中衣躺在床上,中衣两侧尽是血迹,染红了床单。沈延冲强忍情绪,将沈烈鸣略略侧了身子。

    沈延青已经平复下来,含泪道:“我已经看过了,致命伤是背部的剑伤,一剑毙命。我原本打算早上去找秦公子他们的,却没想到在路上遇到了郑叔,所以比你们早到了一步。是冬竹发现的,我便让她呆在这里,以免声张了出去。”沈延青指了指站在一边的那名婢女道。

    冬竹早晨过来打扫,却发现沈烈鸣还躺在床上,原本正打算退下,却发现床边的地上有几滴血迹,由于早上沈延冲和沈延信一直忙于送客,所以只能偷偷向郑伯连和沈延青报了信,而自己则回到沈烈鸣的房间守住了房门,不让消息走漏。

    “我已经看过了,致命伤是背后的一处剑伤,一剑毙命。”沈延青将自己的结论告知了众人。

    “不可能!以爹的武功怎么可能被一剑毙命?”沈延信一语道出众人心中疑惑。的确,以沈烈鸣的武功,江湖上能够与之一较高下的高手本就没有几个人,更不用说能打败他。一剑毙命,简直不可能。难怪沈延信会马上否定了这一点。

    “郑叔,立刻通知所有宾客庄内发生要事,务必将众人留在庄内,已经出发回去的宾客也立刻派人追上,一定要将所有宾客一个不少的全部留在庄内。现在事情很清楚,爹的死绝不是意外,一定是谋杀,凶手**不离十就在这些宾客之中,一定不能让他们离开。”一直默不作语的沈延冲开口道。

    沈延冲面色凝重,语气冷酷,确实有临危不乱,一庄之主的气势和风范。

    “早上我们谈的事不见得一定和爹的死有关,但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过于蹊跷和巧合,还希望两位秦公子能够飞鸽一书给秦大侠,让秦大侠过来一趟,一起调查这桩命案。”沈延冲考虑周全。

    沈烈鸣作为五灵庄的上一任庄主和武林泰斗,和秦晋远在江湖上齐名,他的死不仅关乎到五灵庄,更关乎到江湖的安定,更何况此事很有可能与蓝火教有关系,自然必须请秦晋远到场,一同协商和追查。

    沈延信处理了一下尸身,放置在冰窖中保管,虽然现在已经是寒冬季节,但是大殓之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举行,所以只能先安置好沈烈鸣的尸身。

    五灵庄正厅之中,一众宾客熙熙攘攘都十分困惑。原本众人都打算今日打道回府,却没想到沈延冲派人一一通知众人,庄内发生要事,请众人务必留下协助调查。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让沈延冲如此兴师动众?再者,寿星公原本理当露个面送送宾客,可是一整个早上都没有见到沈老庄主的影子。

    正在众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的时候,沈延冲、沈延信和沈延青以及秦墨云、秦雪初等人来到正厅。沈延冲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众人见沈延冲、沈延信等人面色凝重严肃,也意识到事情的异常。

    “诸位,非常抱歉打乱了各位的日程安排和宝贵时间,但是延冲也是无奈之举。五灵庄今天遭遇不幸——”沈延冲面色凝重,看了看身旁同样凝重而悲愤的沈延信和沈延青,顿了顿,道:“今天早上,下人在爹的房间内,发现父亲不幸遇刺身亡。”话音一路,大厅中简直炸开了锅,众人议论纷纷。

    “沈庄主,究竟是怎么回事?”各门派掌门人都纷纷询问,似乎还没有从这个消息中回过神来。

    于是沈延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来,情理之中,各大门派的掌门人和门主同样不相信这时间有人可以将沈烈鸣一剑毙命。

    “延冲知道有些不情之请,但正如各位所说,此事蹊跷之极,延冲不得不猜想是家父相识之人乘其不备而为之,所以斗胆请各位掌门协助调查此事。延冲已经飞鸽传书给秦大侠,此事难保和这段时间是非不断的蓝火教到处滋事一事没有关系,还得秦大侠到场主持大局。在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之前,只能委屈各位在五灵庄暂且住下来,协同调查。倘若真是蓝火教所为,还望各位前辈能够助延冲一臂之力,替父报仇。”沈延冲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

    众门派虽然不满被怀疑,但也理解沈延冲的作为,再加上秦晋远稍后也会到场,想必不会有什么冲突和无谓的误会。因此众人连称愿助其一臂之力,协助调查。

    沈延冲见到一早未露面的许无闲和程孟,作揖道:“小王爷,延冲很抱歉初次登门便遇上这等事,但事关重大,还希望小王爷能够谅解,只能委屈小王爷暂且在寒舍多停留几日。”

    还未待许无闲说话,程孟抢先说道:“沈老庄主遇害身亡确实令人悲愤,还愿沈庄主节哀,别人如何程孟不知,但倘若我家公子也被怀疑是蓝火教的同谋和沈老庄主遇害有关联,是不是太可笑了?正武王和蓝火教的恩怨难道沈庄主不知?庄主这是何意?”

    “延冲自会修书一封到王爷府上将此事说明,更何况只不过是区区数日,小王爷既非公务在身,不如留在庄内休息几日也好。小王爷不是十分钦佩江湖人士的豪情吗?正好借此机会多多了解我江湖之远与庙堂之高的区别在何处。还望小王爷能够不作嫌弃。”沈延冲明白只要许无闲答应留下来,程孟就算心有不满也无可奈何,因而说此番话之时眼光望向许无闲。

    许无闲被沈延冲的一番话说得无可辩驳,再者心中觉得多留几日并无大碍,便答应多留几日。

    于是沈延冲和沈延信兄弟二人忙着准备后事诸多事宜,并立即飞鸽传书给尚在归途之中的沈延冰。

    而沈延青和郑伯连则负责诸多宾客的衣食住宿等大小事宜。整个五灵庄又陷入了忙碌的氛围,不同于之前筹备寿诞的喜气洋洋,现在的五灵庄到处弥漫着紧张而诡异的气氛。

    所有人都在议论沈烈鸣遇害一事:凶手是谁竟会有这么高深的武功能够加害五灵庄的沈烈鸣?

    沈烈鸣究竟是怎么遇害的?

    为何全武林医术最高明的五灵庄也回天无力?

    沈烈鸣那神秘的第四个儿子会不会回来奔丧,寿诞还可以说是身体原因不宜远行,老子死了难道还能不回来奔丧?

    沈烈鸣遇害一事会不会和之前的管家之死有什么关系,不然怎么时间一前一后不过月余时间这么巧?

    这件事是不是和蓝火教有关联,最近蓝火教蠢蠢欲动众所周知......

    尽管有这么多疑惑,可是众人还是只能私下议论议论,毕竟大家心都很清楚沈延冲名义上是请大家协助查找真凶,实际上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事八成与众宾客中某人有关系,不然怎么偏偏挑这个日子?万一议论之间被那凶手或内奸听了去,岂不是自找麻烦?

    再者,明日秦晋远便会到达五灵庄,如果真的和蓝火教有关,自然有五灵庄和秦晋远主持大局。因此,众人虽然是议论纷纷却也无非就是说说心中的疑惑并不敢随意向他人吐露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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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延庭失踪谁主谋

    原本武林中秦府和五灵庄是中坚力量,如今沈烈鸣突然离世,这平衡的局势也悄然发生了变化:沈延冲毕竟是晚辈,不论是武林名望还是功夫内力,与秦晋远相差甚远。

    原本若有沈烈鸣在其身后助其一臂之力和扶持,再过个七八年或许沈延冲还能成为武林中的一名真正的威望之人。如今形势陡变,留下的这一辈皆是年轻一辈,修为不足又难捺稚气,今后的五灵庄又会有怎样的走向?

    原本好好的寿辰,如今却喜事变丧事。五灵庄上下皆是一片哀恸,但却依然有条不紊的处理大小事宜,安排众人的安顿事宜以及准备丧事的所需之物等等,上下秩序井然,哀而不乱。

    且能看出五灵庄平日对下人的要求亦是十分严格,而庄内上上下下一两百号人口都是一个个称职的下人或门人。众人不免对刚刚接任庄主的沈延冲颇有嘉赏,只有在慌乱中自然保持冷静的人才能稳得住阵脚而临危不乱。

    可面对失去至亲的噩耗还能如此镇定,或许也是一种反常呢?

    自从几名子女长大之后,沈夫人便在庄内修了间禅室每日只顾吃斋连佛,不问世事,连平日里沈家几名子女都很少见到沈夫人的面,寿辰自然也不会出席。

    江湖上一向懒理这些别人家的琐事,更何况是人家的家事,也只当是沈夫人诚心信佛,早已投佛出尘,因此在寿辰中不见她倒也不觉得奇怪。只不过如今遇到这等大事,沈夫人却只是匆匆露面说了一句:“凡事皆因因果,生死不过了了”便表示一切交由子女打理,众人还是吃惊不已。

    沈家兄妹自然了解母亲性格以及当年沈延庭一事其中的原委,自然不会强求母亲出面料理这些事,更何况此事还涉及到蓝火教,母亲对江湖根本不熟悉,不便插手。

    突然丧命的武林前辈,懒理世事的沈夫人,在外养病的神秘么子,归途之中的冷淡次子,冷静过人的新任庄主,擅长易容的独生小女……

    五灵庄究竟是怎样一个武林世家!它救济众生却无法自救,它医术称绝却无法自医,它拥有最神秘的金针之术却死于最直接的死亡方式。

    意外重逢的故人之女,突然归来的真正雪初,重回中原的蓝火教,神秘善变的颜落回,处处布棋的无回棋林,设局接近的玄坤云霄,携谜归来的秦氏炼雪……这是一场环环相扣的遮天棋局,还是步步为营的精心复仇?

    突然消失的鸣翠,真假难辨的苏晚晚,湖畔相遇的许氏王爷,姗姗来迟的绝世公子,杀人如麻的冷血薄华,独钓寒江的蓑笠老翁……是早已看穿还是暗自静观?是掌控全局还是已被算计?

    “你以为我已经深陷其中,自困难逃。其实,一切不过开始而已!有些事情由你开始,却不一定由你来主导全局去结束。”厢房中,影立斜长。

    “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或者警告我?你以为我和你一样顽固不灵、不懂世化!我就算翻遍五灵庄每一寸土地,也会找到我想要的。老狐狸!”黑暗中,一个人影站在沈烈鸣的房中,对着沈烈鸣遇害的床铺阴狠的道。

    昨夜还皎璨的月华,此时却被乌云悄掩。黑暗之中,看不清那张脸,但依然能想象他此时心中对沈烈鸣的不屑和狠意。

    “你以为我找不到他?我就不信你突遭横祸他还不回来奔丧!”那人在房内小心翼翼的搜寻着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尽力将翻过的地方恢复原状。

    过了半晌似乎并未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方才恨恨的离开。

    第二天一早秦雪初等人便早早的起床,各个门派的人都只能坐等秦晋远的到来。五灵庄除了忙着筹备丧事,还得照顾各个门派的琐碎事宜,整个五灵庄上下既忙碌又悲戚。早早的沈延冲便通知各位秦晋远中午时分便会到,因此众人也一边议论这起命案一边等待。

    正在众人焦急等待之时,却见一人匆匆走进,众人原以为是秦晋远到了,定睛一看却是沈家三公子沈延冰。只见沈延冰匆匆和众人打了招呼便前往内院,想必是找沈延冲去了。

    原本众人还在议论昨日沈延冰没有出席寿宴,沈烈鸣虽然对众人解释这个三儿子不喜应酬,再加上小儿沈延庭需要人照料,因此便提前出发前往照料沈延庭。今日却只见沈延冰一人归来,难道沈延庭并不回来参加自己父亲的葬礼?

    这个五灵庄的家事还真是复杂,众人虽然疑惑却也不好多加打听。

    沈延冰匆匆来到内院,途中遇到了沈延青。来不及细说,便只得拉着她一同去找沈延冲。沈延青本来还想先带他去看看父亲的遗容,却见沈延冰似乎十分焦急,甚至没有主动先提出此事,只得跟着他来到秦雪初等人的住处寻找沈延冲。今天早上郑叔在打理一切,而沈延冲则与秦雪初等人商讨相关事宜。

    “大哥可在这边?”沈延青一进院子只看到苏晚晚和萧落情在院子里,于是便问道。

    这厢沈延冲和秦雪初、秦墨云正说着话,却听到外面苏晚晚、萧落情和沈延青说话的声音,便推门而出问道:“是秦伯父到了吗?”又看到沈延冰回来了,连忙迈步往前,急急的问道:“可见到四弟了?”

    沈延冰先是似乎有些话要说,想了想又道:“四弟不见了!”

    原来,前日沈延冰便启程去沈延庭养病之处探望照料,哪知快到的时候便接到了沈延冲的飞鸽传书才得知沈烈鸣遇害一事。原路返回也需要一日路程,更何况也马上就要到沈延庭的住处,这件事也是一定要通知四弟的,因此沈延冰便加快脚程赶到了目的地。

    谁知到了地方却发现早已空空如也,并无一人,连侍女和下人都失去了踪影。

    众人惊闻此事,连连返回屋内听沈延冰仔细说来。秦雪初示意苏萧二人一同入内,然后闭门。

    “别院内内外外我都仔细找过了,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连下人们都消失不见,整个别院的人好似凭空消失了。也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似乎不像是被劫走或遇害。我想着爹爹的事已经是蹊跷至极,再加上此事,恐怕别有内情,也就连夜赶回来了。”沈延冰考虑到飞鸽传书并非稳妥,所以事先并未传回此信。

    “整个别院上上下下少说也有二三十人,怎可能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护院都是五灵庄一等一的高手,怎么可能毫无半分抵挡便让人劫走延庭!”沈延冲自然十分困惑,众人也是暗自赞同。

    “那会不会是他自己走了呢?”一旁的苏晚晚轻声道。

    “实不相瞒,延庭自幼多病,五灵庄人多嘈杂,而且地处湖心湿气较重不适宜养病,因此一直在外养病。其实,延庭这几年的病情有些反复、并不乐观。常年药石相加,早已是不能行立,一直只能借助木轮椅才能稍作移动。所以是万万不会自行离去的。”众人虽已知道沈延庭常年病疾缠身,但也没想到严重到这等地步。

    武林世家的年轻公子,本应该正是意气风发之年,却是个药罐子、半条命的废人!这也难怪为何他会远离这里,独自在外养病。

    江湖上神秘的沈家四公子,竟然是个废人,想来沈烈鸣也是悔不当初、愧疚万分!

    “就算是延庭得知父亲遇害,想要回来奔丧,那也不可能整个别院一人不剩,而且回来的路上并未遇上他们。现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难道真的是天要亡我五灵庄?”沈延冰还沉浸于痛失父亲的悲伤中,最小的弟弟又离奇失踪、生死未卜。不过短短几日,沈延冰竟似憔悴了几年岁日。

    “不错,如今看来四哥被掳走的可能性最大,只不过不知道是谁做的?”沈延青自幼与沈延信和沈延庭关系最好,沈延冰沉醉医术不怎么与他们玩耍,而沈延冲又是这样一副长兄为父的严肃苛刻姿态,自然无法一同嬉戏玩闹。

    自从沈延庭搬出去养病之后见面难得,一有机会她就会溜出去看望这最小的哥哥。现在最疼爱她的父亲和哥哥,一个离奇死亡,一个离奇失踪,怎能不教她内心焦急、悲痛?

    “会不会是蓝火教做的?”秦墨云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一种可能。

    “如果是蓝火教的人杀了爹,除非蓝照天亲自出马或许还有可能,其他人根本不是爹的对手,更不用提一剑毙命!”沈延冰一语中的。

    “听说他们的少主颜落回也来到中原了,会不会是他做的?”秦墨云想起无意间听到的消息。

    “不会!”

    “不会!”

    苏晚晚和秦雪初异口同声,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异样。

    “我和他交过手,他虽然武功极高,但还不是沈老庄主的对手。”秦雪初定了定神道。

    “对,对,雪初哥哥跟我说过,是这样的。”苏晚晚并不笨,立马接过秦雪初的话附和道。

    “原来雪初你和那个颜落回交过手?”秦墨云并不知道此事,自然有些吃惊,一旁的沈家兄妹三人亦是有些惊讶和不解的看向他。

    萧落情也在看他,不过那眼神没有吃惊,却透露着些许担忧。秦雪初自然是知道他是在担心秦炼雪知道此事之后会责怪她擅自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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