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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八辈之蚕     卿谋天下txt下载     卿谋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三章 析局势延青起疑

    “有一日在忘忧居偶然听到他落脚在城外清平寺,也怪我年少轻狂,借着酒意竟去寻了他去,想看看他究竟意欲何为。我们交手了几十招,说来惭愧,他的武功确实在我之上,我便未做纠缠找个机会脱身了,回来的时候被晚晚撞个正着,便只好告诉她我去找颜落回领教功夫去了。但他的功夫和内力我也试探了一二,确实不是沈老庄主的对手。”秦雪初半真半假的道出了当日的情况,自然是不提负伤以及得到秦毓景救助之事。

    “那还有谁能够有如此的手段能够不惊动整个五灵庄上上下下几百号武林豪杰而将爹杀害?又能找到延庭调养的别院带走他,并且让整个别院都人去楼空!”沈延信确实很难理解此事。

    “普天之下,论武功,中原武林向来是秦伯父和爹伯仲之间,就算是蓝照天也不可能让爹毫无抵抗便被其所害。”沈延冲声音略有嘶哑,想必是这几日过于操劳。

    沈延青原本在一旁若有所思,听见沈延冲这话,心中突得想起昨夜所见,心中陡然生出一个想法,又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看着一旁的秦墨云和秦雪初再回想起昨夜的所见所闻,心中不禁倍感惊恐。

    世上能与沈烈鸣一较高下的不过两人;秦晋远和蓝照天!蓝照天是否来到中原,谁也不知,但原本应该在亲秦府的秦晋远却在昨夜出现在五灵庄,夜会沈烈鸣!

    为何秦晋远会深夜秘访五灵庄?他究竟和爹谈论了什么?按照昨夜所见,现在秦晋远还没来得及赶回秦府并赶来五灵庄,那为何他又如何及时获取沈延冲的飞鸽传书赶来五灵庄?只有一种解释:秦晋远昨夜离开五灵庄之后并没有立刻赶回秦府,而且一定是知道爹昨夜会遇害,然后假装是接到飞鸽传书才赶过来的!

    以上种种,分明是将嫌疑指向了江湖上人人敬仰、与爹向来交好的秦府的主人秦晋远!

    沈延青思绪纷扰,内心掀起惊涛骇浪,可是她也知道这个想法有些说不通,毕竟她想不出秦晋远杀人的动机,可是昨夜之事又该如何解释?

    “延青,延青!”正在沈延青出神之时,听到沈延冲在叫她,便赶紧回过神。

    “发什么呆,快随我们到前厅,秦伯父来了!”沈延冲说着便起身随着众人出了院子。跟在身后的沈延青有些踟蹰不定、犹豫不决:该不该将昨夜所见之事告诉几位哥哥?难道秦晋远真的是杀人凶手?

    秦雪初见沈延青似乎心有所想,步履迟迟,眼神打量之中,却不知为何多了一丝深沉。而萧落情心中更是不安,因为他知道的更多,可是能说的太少。

    她知道这世上除了蓝照天和秦晋远之外还有一个人能够与沈烈鸣一较高下,更重要的是那个人对沈 心存恨意。他担心那人因为心中所恨而狠下杀手,更害怕那人为了自己的性命才对沈烈鸣下手。

    沈延冲面色暗沉,不知在作何打算。沈延冰则是一如既往地冷淡如冰,不过依然能看得出对父亲去世的哀痛之情。苏晚晚见众人都不说话,只顾着往前走,心中也是十分忐忑,毕竟没有经历过命案,尤其是死的人还是昨日的寿星公,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五灵庄庄主。

    秦墨云见苏晚晚此状,悄声安慰尽显温柔,苏晚晚心中一暖,到也不觉得害怕了。

    刚来到前厅,便见秦晋远风尘仆仆、面露憔悴,正在和众人说这话。而旁边却是本应该在洛阳的秦毓景和洛云霄。秦墨云正想问问他们怎么也来了,却见秦毓景朝他使了个眼色。

    “稍后和你细说。”秦毓景在秦墨云耳边附耳悄言。现在确实不是谈这些的时候,秦墨云微微点头。

    秦晋远见沈延冲等人来到,立刻上前,道:“延冲!究竟是怎的回事?”

    沈延冲只得将沈烈鸣遇害一事一一道来,并表示了对蓝火教的怀疑,众人纷纷表示赞同。的确,目前看来确实蓝火教的嫌疑最大,众人也不做他想。

    “蓝火教虽然是魔教,但是蓝照天也不可能凭一己之力,让我爹毫无招架便遇害!不如秦家两位公子说说那日为何会在林中遭到奉剑楼的埋伏?”沈延青因为心中知晓秦晋远昨夜秘访之事,此刻自然对秦府的人有所防范,更何况那日在如此的情况下遇到秦墨云和秦雪初,现在想来也非常理,因此便故意提起当日之事。

    秦墨云和秦雪初自然都注意到沈延青语气不善。当日不愿多提此事的是她,所以秦雪初才随便编了个谎敷衍过去,虽然心知沈延冲未必相信,但以沈延冲的性格明知秦雪初不愿多说必然不会深究。但如今沈延青重提此事,沈延冲自然不会再轻易忽略个中原由。

    秦雪初原本也不愿和沈延冲多提此事,只待昨夜寿宴之后今日再与沈烈鸣细细说来,毕竟如今奉剑楼突然牵涉其中,更让整个局面扑朔迷离,难窥究竟。可是谁曾想沈烈鸣突遭横祸,如今只能与沈延冲商谈一切事宜。于是秦雪初便将林中遭遇奉剑楼袭击一事一一道来。

    秦晋远听罢,眉头微锁,似乎也在猜想奉剑楼究竟是受何人指使阻拦秦墨云等人前往五灵庄。可是细细想来却又觉得有些蹊跷和说不通。

    “照你们这么说来,奉剑楼虽然由郉断影率领众人狙击你们,他们的首领楼主却并没有现身,而且明知凭他们根本无法阻挡你们却还是要妄想以婆罗烟对付你们。倘若奉剑楼真的是要致你们于死地或者铁了心让你们无法前行,我想不可能只派那郉断影前来我秦某的儿子还不至于无能带这个地步,一个小小的奉剑楼堂主就能够与之匹敌!”秦晋远分析道。

    说到儿子的时候,不经意间看了看萧落情,却不见萧落情有任何异色。回想当日秦炼雪所说的那些话,心中更加念子心切,不免眼神中流露出些许关切。

    萧落情注意到秦晋远的目光,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偏过头却见秦雪初正在用余光看向他,三人之间目光流转,心中想的是这错综复杂的命案以及父子关系。

    其实秦晋远所说种种,也是当时秦雪初和萧落情等人思虑过的。倘若奉剑楼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拖延时间,那就说的通了,否则又怎么会准备婆罗烟而不是其他毒烟毒药之类?

    倘若那日不是沈延青及时出现,他们一定赶不及在寿宴之前到达五灵庄。不过想争取半日的时日,对那幕后筹划之人究竟有何好处?现在他们如约而至,是不是已经打乱了那人的阴谋和布局?

    “其实反过来想想,假如我们被奉剑楼拖住了脚程没有即使来到五灵庄,那么最大的后果是什么呢?”秦雪初抛出了一个问题。

    “最明显的后果就是沈老庄主遇害的时候你们异一行人不是在寿宴上而是在干来的路上或别处。那么你们的出现就不是在寿宴之前赶来贺寿,干而是在沈老庄主遇害之后才赶来五灵庄。”秦毓景向来性子沉稳,不妄下结论,此时不过是说出显而易见的事实。

    “如此,再加上秦府的势力和爹爹与沈老庄主不分上下的身手,秦府恐怕很难说得清道得明与此事无关了。”连一向不议论江湖事的秦墨云都发现了其中的蹊跷。

    “如今正是蓝火教四处滋事的时候,江湖虽然表面还算平和,但也一直风波不断。先是不胫而走的秦府和五灵庄的联婚消息,再是老庄主突然遇害,分明是有心人趁乱想将这股浑流引到秦府身上。”萧落情虽然此时五无意与秦晋远相认,但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秦晋远见他出言维护,心中颇有感触,对这个儿子的愧疚之情愈加浓厚。

    “萧兄说的正是,延冲自然不会糊涂到怀疑秦伯父。联婚之事确实不知为何会突传谣言,我也未曾听闻爹提起过。当然,倘若秦沈两家都够结为秦晋之好,那自然是延青的福气。江湖上谁人不对秦府的三位公子交口称赞,又有多少江湖名门侄之女对其仰慕。”沈延冲还是一如既往的既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又不免多说几句客套之语。

    “这个沈延冲,自己的亲爹刚刚遭到谋害,自己却还是一副掌控全局的庄主模样。说什么大家风范、临危不乱,我看倒是冷血无情,还不如那个平时冷冷淡淡的沈延冰,人家起码有作为儿子痛失亲父的悲痛模样。

    就更不用说那个沈延信了,一看就知道平时是个孝子,三个儿子里面就属他最有血性和人气儿了。那个沈延青也是神神叨叨的,还假扮小乞丐,虽然你帮助他们脱困,可还是总觉得怪怪的,还好她不是真的要和雪初哥哥成亲。

    还有那个清心寡欲,出尘若入佛的沈夫人,自己的丈夫死了,却跑去吃斋念佛,不问世事,也是一个怪人。最可怜的就是那个身患重病,等于是废人的沈延庭了。

    自己只剩半条命已经很惨了,父亲去世也不能回来奔丧,现在还下落不明那个、生死未卜。”

    苏晚晚对这些江湖事并不了解也插不上话,只能在一旁暗自想着五灵庄这些形形**的人和奇奇怪怪的事,见洛云霄独自偏厅,便偷偷走到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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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表内**洗嫌疑

    “你怎么也来了,你不是应该在洛阳城做你的深闺美人吗?”苏晚晚对着洛云霄悄悄问道。

    “那你不是也应该乖乖的呆在秦府?何必如此积极的一同前来五灵庄?”洛云霄不甘下风的悄言回击道。

    “你!哼,反正如果你要是想要加害大家的话,我一定告诉雪初哥哥你的身份。”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送给你,也请你记住你今天说这句警告的立场。”洛云霄虽然口中并未将苏晚晚的警告放在心上,但对于如何向秦雪初坦白身份一事如梗在喉,不知如何开口,更不知开口之后如何收场。

    苏晚晚听罢,心中又气又急。气的是原本想来警告洛云霄不要轻举妄动,结果反而被她给呛回来了。急的是心中对最近所发生的种种事件早已有所疑惑,可是却不得其解,心中更是急着想见那人亲自和他质问。

    就在洛云霄和苏晚晚暗自交谈之时,正厅的秦晋远和沈延冲等人还在讨论刚才的话题。沈延青听到秦雪初等人对奉剑楼一事的解释和怀疑,心中虽然觉得有理,但是依然对秦晋远昨夜秘访一事耿耿于怀。

    亲身父亲突然遇害,而最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人前一夜却突然秘密造访,怎能不叫她怀疑?

    “秦前辈,延青一介女流不懂江湖规矩,可是有几句话却也想请前辈解惑。”事关重大,并且遇害的是自己的父亲,沈延青哪管什么江湖地位和前辈颜面,只想着趁众人都在将昨夜之事说出,当着武林众士的面想来他也不得不好好解释此事,若不能有合理的解释,那么他分明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延青,你想要问我昨夜之事?”秦晋远心中自然知道沈延青所问何事。

    “不错。延青只想知道昨夜前辈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家父的房中,而不是如你两个儿子所说的在秦府呢?”

    沈延青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原本谁也没有想过秦晋远会与沈烈鸣遇害会有何关联,虽然他是最有能力做这件事情的。秦沈联婚虽然已经被证实是江湖误传,但秦府和五灵庄一向交好,更没有听说二者有何恩怨或者利益冲突。

    谁曾想沈延青这句话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来秦晋远昨夜竟悄悄来访,那为何之前又谎称在秦府?那今日他又是从何处前来?

    “延青!”沈延冲自知自家小妹心直口快,见她言语间语气不善,出声喝斥。

    “延冲莫要怪她,令妹所言非虚,昨夜我确实来过五灵庄,见过沈老庄主。”秦晋远知道此事必定无法搪塞过去,自然不否认。

    “前辈,这是为何!”沈延冰和沈延信都十分惊讶,但却见沈延冲似乎并不十分吃惊。

    “事到如今,老夫自然也顾不得什么了,今日便一一告知吧。”秦晋远示意大家落座详谈,接着说道:“原本老夫确实是因产业琐事和九疾复发,再加上拙荆近日来身体抱恙,因此才没有亲自前来给老庄主贺寿。 我和老庄主乃是多年而交情,又岂是计较如此之人?“

    ”但是,实不相瞒,犬子秦雪初自幼体弱多病一直在天山道人身边修身养性和调养。自从天山道人被蓝火教破坏之后,雪初侥幸被我派去的人救回,才得以捡回一条性命,可是体内的病根却久缠不去,随着时日经久若不早日根除只怕会有大碍。自小到大虽然一直没有大碍,但却时时隐患。这次墨云和雪初出发之后毓景告诉我学初近日来病情加重,已经连续几次抱恙,所以我才连夜赶过来求得老庄主的良医妙方,希望能过救我儿一命。”

    秦晋远这一番话说的半真半假,但旁人听起来却是爱子情深以及同情秦雪初:原来江湖上人人羡慕钦佩的秦三公子竟然是个身患重病的病秧子!五灵庄有个从不见人的药罐子沈延庭,秦府有个身患重病的秦雪初,这两个武林世家公子还真是同病相怜啊!

    旁人尚且不知,可在场的却有几人心中各自忖度。

    秦雪初听得秦晋远如此说法,不禁心中冷笑:这番话说的如此情真意切,可分明说的不是自己而是萧落情!

    亲生儿子的性命自然是要比我这个故人之女重要的多。同样是身中清秋散,可是秦晋远却从来没有问过她为何会中毒,也未曾想过方法去替她解毒。可是当知道了萧落情的真实身份之后,却连忙赶来五灵庄求得解毒方法。毕竟是骨血之亲,自己在秦府这十年来在秦晋远夫妇眼中自然是故人之女、外来之客。

    虽然秦毓景、秦墨云兄弟待自己如同亲兄弟,但那也是因为他们以为自己是真正的秦雪初罢了。为了替自己开脱嫌疑,不惜抖出自己儿子的**。秦晋远,你也不过如此而已!

    秦毓景明知现在这个秦雪初不是自己的亲生兄弟,更意外发现了“他”的女扮男装,不过听到秦晋远说眼前这个三弟身患重病,却也还是半信半疑!而且自己并没有和爹讨论过三弟的病情,为何爹要以此为说法来解释夜访五灵庄一事?

    如此,这患病之事究竟是真是假?夜访之事真的只是求药之急、救子心切?

    苏晚晚心中更是惊异:原本她已经知道秦雪初并非真正的秦雪初,并且是个女儿身,那么现在秦晋远口中所说的身患重病的是现在的秦雪初还是另有其人?

    秦墨云心中除了对秦雪初患病一事惊讶万分意外,更以为秦毓景早已知晓此事,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顿时心中惊讶、怀疑等种种情绪涌在心头,一时难以平复。

    萧落情心中更是感慨万分,他自然是知道秦晋远口中所说的并不是现在的秦雪初而是自己。同样的身中奇毒,不过一个是亲生骨肉,一个是故人之女。

    若说秦晋远真的能一视同仁,那也是在能够同时救二人的情况之下。而如今,秦晋远分明是只为自己才来五灵庄,而自己怀疑的凶手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想到这些,再看看秦雪初,萧落情心中对秦雪初的愧疚之情更加之深,却在秦雪初脸上看不出任何异色。

    周围的人对秦雪初投来各色眼光,有好奇、同情和怀疑。

    那又如何?说到底你们不过也是以为我是秦府三公子、秦晋远的儿子罢了,可惜我不过是一个被你们遗忘的江湖人士之女,如今不过是一名孤儿而已。所以,我没有可以向世人证明自己的身份和立场,甚至没有资格接受你们的这些异样的眼光和怀疑、同情。

    “晚辈非常同情秦三公子的遭遇,可是还是无法理解为何前辈一定要深夜秘访而不是正大光明的前来呢?”沈延冰虽然平日并不多话,但是此时此刻见沈延冲似乎并不想多说,心中着实不甘,想着可疑之处便说了出来。

    沈延信虽然不似沈延冰那般不顾及情面江湖礼仪那些,不过也是暗自赞同他的问题,毕竟刚才秦晋远的解释并不能很好的证明这一点。

    而沈延冲因为顾及秦府和五灵庄的关系以及秦晋远的威望,并不好出声质问过多,因此见沈延冰有此一问也并未阻拦,想听听秦晋远对此如何解释。

    “原本我也打算白日前来,如此还能赶上晚上的宴席。可是就在临行出发之际,却接到沈兄的密信,让我务必于深夜造访避开众人。我原以为是沈兄考虑到我秦府的名声以及雪初的**,因为由此考虑,也是十分感激。信中还提到湖畔小栈的人会替我安排渡湖,因此我便在那小二的安排下渡湖前来。可如今看来,似乎此事有所蹊跷,分明是陷秦某于不义之境。“

    秦晋远又道:”那封信很有可能是他人假传引我前来,故意让我在这巧合而嫌疑最大的时候与沈兄见面。”秦晋远这番话所说却是真实无误,原本确实打算白天的时候前来,虽然所谈只之事不宜声张,但完全可以私下会谈,更不用刻意深夜前来反而引人怀疑。不过出发之际却接到沈烈鸣的飞鸽传书让他深夜自行前往他的住处,不必与众宾客见面,以免节外生枝。“

    如今看来,这封信来的奇怪而实际恰巧,看来其中必定另有乾坤尤其是在见面之时沈烈鸣问自己怎的来了,似乎并不知晓秦晋远会突然造访。当时秦晋远一心急着找沈烈鸣谈论自己儿子的病情和秦炼雪之事,因此并未多加注意。现在看来,那封信的来历必定暗藏乾坤,可惜已经无法向沈烈鸣核实了。

    “没想到我秦晋远也有被小人算计的时候,除非你一直能够在背后隐藏的够好,否则秦晋远必定不会饶过你!”秦晋远没想到自己一时疏忽,竟然会被这么寻常的伎俩给拖进这趟浑水之中。

    “如此很简单,湖畔小栈原本就是五灵庄的产业,如今掌柜和下人们都在庄内协办丧事,叫过来确认便可。”沈延冰立刻接口道,语气不善,确实也有失敬意,因此一旁的沈延冲、沈延信都颇为尴尬,只有沈延青似乎并不在意,只是依然注视着秦晋远,似乎心中依然怀疑不减。

    “秦伯父,事关重大,涉及到家父的死因,延冰气盛还请见谅。我这便让掌柜和小二等人过来澄清,也免得伯父遭受非议,受了连累。”沈延冲的一番话说的教秦晋远不得不暗自称赞其确实待人接物不失分寸,确实有一庄之主的风范。

    心中也想着澄清一下很有必要,也能断了沈延青、沈延冰等人的疑虑,于是连忙道“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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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回顾传言嫌疑清

    沈延冲让人叫来湖畔小栈的掌柜和几名小二,问过之后掌柜证实了确实曾接到过沈烈鸣的吩咐让他安排一下秦晋远夜渡银月湖一事。

    “那日老庄主吩咐之后我便让小赵去安排了。”那掌柜道。

    “确实如此,是小的亲自给秦大侠安排的船只。”说话的正是那掌柜的口中的店小二小赵,也是那日招待秦雪初等人的那名小二,也正是薄华为首的奉剑楼的成员赵焕平。

    “不错,正是这名小伙计将我送上船,我渡湖之后便直接去找沈兄了。见到他的时候他一如平常并无异样,我们就雪初的病情谈论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和嫌隙,我便连夜离开了。我在回秦府的路上截到了正赶来的毓景,才知道沈兄昨夜遇害一事,便和毓景一同匆匆赶来了。我和沈兄见面的时候延青你不是看见了吗?”秦晋远看着沈延青道。

    “确实。伯父来的时候家父依然安好,伯父离开的时候我也不在现场,不过秦三公子看到你驾舟离开了。”沈延青虽然一开始对秦晋远抱有怀疑,但如今看来确实不大可能。毕竟掌柜和小二都能作证,而且自己也确实看到了他和爹见面。

    秦晋远如果真的居心不良当时应该就不会让自己那么轻易离去,或者至少事发之后会朝自己下手以便灭口,更不会让自己好好的站在这里去道出昨夜秘访一事给自己增加嫌疑。因此,沈延青语气有所缓和,也证实了那夜秦雪初所见的小船确实是秦晋远。

    “如此甚好!延冲并不相信伯父会做出有害五灵庄的事,现在嫌疑已经洗清,我们还是重新换个方向考虑吧。伯父,其实除了家父遇害一事,还有一件事情让侄儿十分担心。”沈延冲见自家弟妹不再穷追不舍,自然回归正题,继续分析讨论。

    “哦?还有何事?”由于来的匆忙,到了五灵庄之后一直又在讨论自己夜访一事,沈延冲还没来得及告诉秦晋远沈延庭离奇失踪一事。听了沈延冲和沈延冰道清来龙去脉之后,秦晋远才知道此事。

    “如此看来,这幕后之人是打算对整个五灵庄下手了。只不过不清楚他为何不是从现下你们几位下手,而是劫走了远在庄外,不问世事的延庭?”秦晋远纵是如何深思远虑也不是十分明白其中的道理。

    “先是莫名出现一群人假扮马导致老管家遇害,然后又是奉剑楼林中阻拦秦府各位来我五灵庄,家父遇害之后延庭又离奇失踪。听闻秦府近日似乎也有不少是非,似乎蓝火教也介入其中,偶起波澜如此种种,看来家父遇害和延庭失踪一定与奉剑楼和蓝火教脱不了关系。”沈延冲推测道。

    “不错,确实很有可能。那日那假扮晚晚的女子就自称是蓝火教的教徒,而郉断影是奉剑楼的堂主,这都是明面上事实,要说这些事跟他们没有关系,谁也不会信的。”秦墨云开口道。

    “只是不知道这奉剑楼什么时候和蓝火教搭上了线,奉剑楼不是一直只认利益的吗?这蓝火教得许诺奉剑楼的楼主多大的利益才能让奉剑楼和秦府、五灵庄结下梁子和结仇?”秦毓景此话说的十分在理,毕竟现下中原武林之中没有谁会愚蠢到同时和秦府和五灵庄结仇,奉剑楼再贪图利益也不至于如此不自量力和不计损失。

    除非,这利益足以打到让奉剑楼楼主不计一切后果?

    “蓝火教哪来那么多利益许诺给奉剑楼,搞不好是他们狼狈为奸,妄想染指中原武林吧!”有人推测道。

    “那倒未必,蓝火教起源于西域大漠,虽然这些年退回大漠,不若当年嚣张,但是你没听说过这黄沙之下,淘金存宝的说法?”说话的便是昨夜向沈烈鸣敬酒的常帮主。

    “常帮主说的是传说中的楼兰宝藏?”有人一听到黄金宝藏,自然立刻议论纷纷。

    “秦大侠在此,不如让秦大侠为我们讲讲其中一二。或许也能寻思出蓝火教突然死灰复燃,进犯中原的个中原由呢。”那常帮主何其江湖老道之人,自然知道有些场合、有些话还是经由他人口中说出比较好。

    “楼兰宝藏一直传说于江湖之中,不过谁也不曾掌握过确切的证据证明其真实存在。相传当年楼兰古国消亡之后,许多珠宝财富被掩埋在黄沙之下。蓝火教起源于西域大漠,也就是楼兰的发源地,由于蓝火教的教徒以及活动十分隐蔽并且神秘,也有很多当地人声称蓝火教是楼兰古国幸存的后人所创。

    至于后来蓝火教进犯中原,与中原武林为敌,也有很多人认为是有武林认人士觊觎宝藏惹怒了蓝火教,所以才会招致杀身之祸。也有人人认为是蓝火教妄图将势力扩展到中原,日后便于利用宝藏和其势力完成重建楼兰或者在中原另建家园。

    当然,这些不过是自古以来众说纷纭而已,有江湖的地方就有谣言,谁也没有见过所谓的宝藏,更没有人知道蓝火教的真实来历。”

    秦晋远一一道出关于楼兰宝藏和蓝火教的传言。

    “说不定这些传言大有可信,要不然以奉剑楼重利不重义的一贯做法,谁能出的起那么大的价码让他们与秦大侠和五灵庄结仇?如果不是宝藏,蓝火教怎么可能这么多年来教徒众多,一直盘踞大漠,何以生存?”有人道。

    “不错。蓝火教虽然是邪教,可是也未曾听说过他们打家劫舍获取银两财物,说明他们必定另有财路。”有人附和。

    “你们还记得当年的风语阁灭门一案吗?”有人语出惊人。

    一言既出,惊醒四座。

    中年之辈回忆当年,年轻一辈则有的听说过有的并不知情。虽然当年风语阁是江湖上最为鼎盛的势力,可是当年灭门之后各门各派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更谈不上前往风语阁助阵。

    当年蓝火教不知为何独独只下战书于风语阁,初八一战,风语阁全盘瓦解,满门皆亡。听说连事先已经外避的郦夫人和他们的女儿也惨遭追杀,最后连同义兄苏浩一家老小全部不留活口。此事过后,武林各派纷纷表示欲与蓝火教一决高下,将其重创,却不料不知为何蓝火教突然撤回西域大漠,十年来未曾踏足过中原一步。

    众人只当是蓝火教在风语阁一战中损失过于惨重,因此才退回大漠休养生息。当年各门各派原本还是隔岸观火,虽然有心相助却没有及时出手,因此事后众人心中愧疚,更觉得羞于提起此事,因此便从不主动提起此事。今日不知是哪家后生,不知其中过往,竟在此场合之下重提此事。

    要知道当年只有名不见经传的秦府慷慨相助还一直致力于救助和寻找被蓝火教残害的中原武林之士的后人,也因此渐渐的得到了武林各派的钦佩和赞赏。秦府凭借强大的财力、人力以及秦晋远的十年经营,成为了声势名望不弱于当年风语阁的江湖第一势力——秦府。

    听到有人提起风语阁,秦晋远心中一惊,不由得望向秦雪初,也就是郦行风和梅夕月的遗孤郦澜青。郦澜青察觉到秦晋远的目光,朝着他微微颌首,示意他自己并无他想。

    秦晋远见她面色如初,心中也是感慨。时隔多年,犹记得当年郦兄临危托孤的情景,今日却只见故人之女听着他人议论已经亡故的亲人。秦晋远并不是不知道郦澜青身中清秋散之毒,他早就知道,甚至比郦澜青自己知道的还要早。

    又有怎样的往事和秘密让秦晋远闭口不谈此事多年?

    忆往昔,追流年。岁无情,途恨远。

    若无青青子衿,何来晏晏于心?

    若无苦寂灭道,怎能幡然出尘?

    当年明月在,只是旧人新。

    秦晋远心中回想起当年种种,往事历历,再看看今日站在眼前的郦澜青和萧落情,心中长叹一声:不知何时才能够将这一切剪得断、理得请?

    就在秦晋远些许出神之际,却见一名家丁匆匆来到厅中。

    沈延冲见到下人如此慌张,连忙迎了上去:“是找到四弟了吗?”

    那下人由于行色过于匆忙,喘的上气不接下气,连吸了几口气之后,这才说得出话来:“不是,不是。没,没找到四公子,但是找到了一名见过四公子的路人。”那人喘了口气接着道,“那人前两日曾见过有人带着一位坐着木轮椅的公子。”听起来似乎沈延庭休养的地方离五灵庄甚远,沈延冲派出寻找的人快马加鞭也要一两日才能回来禀报此消息。

    “那还不快将那人带回来细细说来!”沈延信听到此消息立刻道。

    “人已经请回来了,正在门外等候。”

    “快请进来,良家百姓何曾见过咱们这些成日弄武的江湖人,莫要吓着他!”沈延冲开口道,众人听后心中更是赞赏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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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路人证与嫌疑人

    那五灵庄的下人从门后带进来一名中年男子,那男子长相略微粗犷肤色黝黑,穿着普通,看起来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庄稼汉老实人。那男子哪里见过如此多的江湖人物,心中紧张的很。

    见上位坐着一名中年男子气度不凡似乎是位很厉害的人物,旁边坐着一位面色严肃的男子,看起来岁数到也不大,只不过似乎有些老成不如他旁边站着的几位公子小姐般看起来随和。他只敢悄悄的低着头偷偷打量坐,也不知道这些大侠公子把自己找过来究竟为了啥事。

    听见那面色老成的男子起身朝他走来,心中更是紧张。只听那男子道:“壮士莫要害怕,今日请你过来不过是有些事想要问问,我们虽然是耍枪弄武的粗人,但也不是不讲道理胡乱行事的恶人。”这男子看着面色严肃老成,说起话来倒是客客气气的。

    又听他道:“听我家下人说前两日壮士曾见过有人带着一名坐着木轮椅的年轻公子,还请细细道来。实不相瞒,那坐着木轮椅的年轻公子正是我家四弟。前几日他被奸人所掳,听闻壮士见过他们二人,因此才将壮士请来一道究竟。”心中想着原来如此,便将那日所见一一道来。

    原来那日这名男子在集市上采买所需粮米等物之后便打算回到郊外农居却没料到回到家中却见到一名黑衣男子和一位年轻公子在自己家中。那黑衣男子拿出一锭银子说是途径此地,舌干口渴进来喝杯茶水,因为主人不在故而不问自取。

    那年轻公子十分俊气,不过面色苍白似乎体弱多病之躯,而且那年轻公子是坐在木轮椅之上,当时自己还替他可怜年纪轻轻的就无法行动自如、成了个废人。那黑衣男子似乎记着赶路,不愿多留,留下银子之后便带着那男子离开了。

    “我远远的见着有辆马车来接了他们离去,看起来像是约好在附近见面的。”

    “那黑衣男子什么模样?”一直没有出声的秦晋远问道。

    “长得不算英俊,但是特别沉默寡言,从头到尾没说几句话,总是黑着一张脸,看着怪吓人的。不过那坐轮椅的年轻公子倒是很随和,还让那黑衣男子推他出去走走,不过那人没同意,直接给他带走了。后来也是远远的看到有辆马车接走了他们。对了,那黑衣男子随身带着一把剑有事没事就抱着剑靠在门口跟门神似得,我看着就像是你们江湖人物。他们也就呆了半盏茶的功夫就离开了,我知道的就这些。”

    沈延冲见这人说的有条有理,倒也不像是说假话,估摸着也不知道更多的事了,便让管家郑伯连给了他一些银两送走了他。回过头来,又对着众人道:“如此看来,延庭必定是被那名黑衣人劫走,只是不知道这人究竟是谁,别院的那些下人和护院又究竟去哪里了?”

    是听刚才那人所说,似乎四公子并不排斥与那黑衣人同行,也并无被人劫持的慌张和行色反应。”听了刚才那人的话,众人中有人反而心中觉得沈延庭似乎是自愿跟着那黑衣男子走的。不止秦毓景,秦墨云苏晚晚等人心中都有此感觉。连沈家兄妹几人都觉得好像有点奇怪。

    “此话说得有理,可是诸位别忘了我家四弟是体弱多病、不曾习武之人,甚至无法行动自如。遇到这种情况,他除了顺了那人的心意被他带走,何来反抗之力?虽然我沈家 都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但也不是枉做无谓之争、白白送命的糊涂之人。”沈延冲此话说的并不客气,似乎颇有介怀总是提起沈延庭是个废人这个五灵庄不愿提起的事实。

    说话那人碰了一鼻子灰自然不再做声,况且沈延冲的话确实有理。

    “刚刚那名壮士提描述的黑衣男子,倒叫我有些怀疑一个人。”秦晋远如有所思,似乎在回忆些什么。

    “哦?秦伯父你知道那人是谁?”沈延信和秦墨云一样是个急性子,听到秦晋远这么说自然立刻问道。

    “前段时间我接到消息说蓝火教的少主颜落回带着一众教徒来到中原。刚才壮士所描述的黑衣男子的神态举止都十分像我了解的颜落回的形象。再加上原本此事蓝火教的嫌疑就最大,所以我怀疑是颜落回劫走了延庭。”秦晋远曾经多番调查过蓝火教,也从各方面零零碎碎的收集过颜落回的消息。

    如今看来,确实很有可能是他带走了沈延庭!

    “除了颜落回,其实我倒觉得还有两种可能。”久违开口的秦雪初道。

    “雪初,你说说看。”秦晋远示意秦雪初继续说下去。

    “奉剑楼目前已经确认与这些种种事宜有插手其中,就算劫走四公子这件事不是奉剑楼亲自所为,但沈老庄主遇害和四公子失踪一事不是简单的一人便可以做到的。沈老庄主遇害的时间和四公子失踪的时间其实是差不多的,如果是颜落回做的,他不可能来得及同时做两件事。如果刚才那名路人所说的事实,那说明劫走四公子的事颜落回,那么在五灵庄行凶杀害沈老庄主的又是谁?”秦雪初又想起了那夜在清平寺遇见的那名冷漠男子。

    他放走了要杀他的自己,救了中了碧海青天的自己。秦雪初甚至当初怀疑过颜落回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才跟踪自己给了自己解药,可是自从那件事之后便再也没有与他谋面交手。这倒叫秦雪初不知道他的用意何在了。

    “不错,而且如果是颜落回与沈兄交手,沈兄不会毫无防范,甚至毫无抵抗。这人一定是他没有料到之人,才会未加防范,让凶手有机可趁。”秦晋远在同意秦雪初的观点的同时,突然想起了一个很有可能是凶手的人:秦炼雪。

    会是炼雪做的吗?她是回来报仇的?如果是为了报仇为何会等到如今才动手?是了,如果是她,沈兄一定不会还手抵抗。炼雪,你那日所说的赎罪的时刻难道就是指这个?

    秦晋远心中想到此处,不禁有些紧张和危机感:如果你的归来是为了复仇和追究当年的责任,那么恐怕你要下手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了!

    “还有一个人其实也很有嫌疑:无回门!”秦雪初接着道。

    “无回门?虽然这几年听说过这个神秘的组织,但是一直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些什么人。前些年听说过不少无回门杀手的事迹,似乎有个叫玄乾的杀手身手十分了得,武功极高。不过好像无回门杀人毫无规律可循,被杀的人形形**都有,甚至有一些是朝廷命官,当时有段时间连官府都追查过他们,但好像最后也是不了了之。”秦墨云平日喜欢结交各界人士自然消息灵通,知晓的事情也不少。

    “不错。正是因为它的神秘莫测才更教人怀疑它存在的目的:一个江湖门派的成立要么为了壮大势力、扬名武林,要么像奉剑楼这样的为人消灾、谋取利益。可是无回门从不与其他门派接触,也不曾在江湖上奔波于扩大势力和影响,更不曾听说它为了钱财利益去杀人放火。不为名,不为利,那么它的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除非它的存在只是为了别人做掩护,或者是别人的眼睛或者手!”

    “你是说无回门很有可能是蓝火教在中原的眼睛和手?”秦晋远何其聪明,立刻就领会了秦雪初的意思。他没想到这个故人之女竟然如此心思缜密而且善于发现和推断,这些年竟是小看了这个女扮男装的“儿子”了!

    “雪初说的也有些道理,不过现在确实是毫无证据,只能全凭猜测。蓝火教、奉剑楼、无回门,这三种势力里面只有奉剑楼是中原武林活跃的门派,那无回门甚至连究竟是否真的是一门只派,还是只是个别人物所创立的组织谁也不知道。”

    众人讨论了一下午虽然其中牵扯出的推断和信息十分之多,可是也无法确定谁是凶手,谁又是劫走沈延庭的人。一切,都在各人内心推测之中。一时间,在场的众人陷入了僵局。

    参加寿宴的各门派认识都已经一一排查过,基本没有可疑人物。五灵庄一向是施恩于江湖,那些江湖中卖命人士谁还没有受伤中毒之类的事情发生,谁都有需要五灵庄施以援手的时候,因此五灵庄在江湖中一向人缘甚好。

    各门派也都十分尊敬沈烈鸣不计门派之分、尊卑高低之别、武功深浅之差,一视同仁的医治和解毒。这也是为何这次沈烈鸣大寿如此多的人前来贺寿的原因。

    眼见夕阳西下,众人也有些困乏。探讨了一下午虽然洗清了各自的嫌疑,却还是没有找到凶手,原本各门派只打算在五灵庄寿宴之后的第二日便返回,现在已经耽搁了一两日,那些掌门和门派之首人士心中自然是急着回去处理门派事宜,可是又碍于秦晋远和五灵庄的面子不好先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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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无闲辞与秦楼事

    众人正心中有些烦躁之意,却见管家郑伯连已经送走了那路人回到了前厅。只不过和郑伯连一同前来的还有许无闲和程孟。许无闲来到沈延冲面前,说是还有些事要前往他处处理,实在不宜久留。以及对沈烈鸣遇害一事表示遗憾等客套之语,只不过因为涉及到朝廷事宜,不得耽搁,所以便来道别想要先行离开。

    许无闲和程孟因为如今是朝廷之人,自然不方便参与江湖事宜,因此便一直在庄内四处走走或者在厢房内休息。只不过这样已经一两日了,许无闲原定还有其他事宜,实在不便在此多加耽搁。虽然知道此时离开确实多有不情之处,但也无法,因此只得和郑伯连提出要先行离开。其实不光是许无闲和程孟,其他门派也开始有此心意,只不过不好提出来。

    “延冲,这二位是?”秦晋远瞧着程孟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哦,秦伯父,这位是正武王府的小王爷,许无闲公子。这位是他的师父程孟。”沈延冲为秦晋远介绍道。

    “原来小王爷也在府上?失敬!”秦晋远虽然心中讶异为何许无闲会出现在此,但口中依然客气。知晓了许无闲的身份,再细看那叫程孟的人,也认出了他便是当年的孟程。

    “孟兄,多年不见,可还安好?”秦晋远对着程孟说道。

    “我想着秦兄这两日是该来了,当年一别也有十来年了,程孟今日再见秦兄,还是那么神采飞扬、精神奕奕啊!”程孟自然知道秦晋远会认出自己,而且当日沈 也认出了自己,向众人道出了自己的身份,如今便也没有必要再可以隐瞒。

    只不过自从归入王府之后,他便与之前的江湖生涯一刀两断,改名程孟。故而虽然众人都已经知晓自己原名孟程,却还是一直自称程孟。

    “小王爷游历江湖之际,恰巧听说爹的寿辰将近,便过来一同参加寿宴了”。沈延冲道。

    “原来如此。老夫当年也曾听闻过正武王的事迹,虽然现在他身处庙堂之高,我等位于江湖之远,但也算是殊途同归,一保天下安宁。小王爷还请向王爷代为问候一声。”秦晋远说道,言语间倒颇有感慨之意。

    “秦大侠太客气了,无闲一定带到。”

    “小王爷,真是抱歉,初次来访便让小王爷卷进江湖的这些纷乱事宜之中。也耽搁了小王爷两日的功夫了,自然不便多留。我一会就让郑叔安排船只送你们离开。”沈延冲自然也明白大家的心思,其实经过细细考量和推论,凶手确实不大可能是这些宾客,也没有多留他人在此的必要,因此也打算开始发丧,以便众人能够早日归去。

    “如此,无闲便先行告辞了。未来得及参加老庄主的丧事实在惭愧,然而朝廷催促,无闲也别无他法。”许无闲心中想着如此匆匆离去确实不妥,可若再不归去只怕又会节外生枝,也只得和沈延冲辞行,回到厢房去收拾行李去了。

    大厅之中,沈延冲已经告知众人今日便举办丧事。因为五灵庄人手众多,再加上前一日便开始准备相关事宜,一切井井有条,快速而不失礼节。因此也是凡事皆已备妥,只待秦晋远来了便可以发丧。

    众人听得此消息也是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想着自己总算是洗脱了嫌疑能够离开了。众人散去之后,秦晋远示意沈延冲留下还有些事要谈论,便让秦毓景带着一直在偏厅的洛云霄和秦雪初、萧落情等人暂且离去。于是秦氏兄弟和沈家兄妹便连同苏萧二人离开前厅。

    待众人离去之后,秦晋远面色严肃,问道:“沈兄的实尸体可曾验过?”

    “我和延冰、延信都已经看过了,没有中毒的迹象,也没有其他可疑之处。最可疑的就是怎么可能是一剑毙命!”沈延冲始终想不通究竟是什么人有这样的身手和本事能够做到这件事。

    “难道真的是蓝照天?不太可能,蓝照天不可能这么轻易离开大漠,如果是那个颜落回,难道颜落回的身手已经如此登峰造极?罢了,如今更重要的是赶紧找到延庭贤侄,如此也能知道凶手的线索指向。我会马上通知秦府全国上下的商铺和产业留意往来的客人,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消息。”

    “多谢秦伯父劳心!哎,人海茫茫,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想当年听说风语阁的消息搜集是最快、最准确的,倘若今日风语阁尚在,必定能一击即中。”沈延冲道。

    “陈年往事,还提它做什么。你快去送送小王爷他们吧。”

    “那我先去给小王爷送行,稍后回来主持发丧。”沈延冲说罢便也离开前厅去往许无闲所住的厢房。

    这边沈延冰、沈延信和沈延青兄妹三人出了前厅之后便自去安排下午的发丧入殓等事,沈延青离开的时候看了看秦雪初似乎想要说什么,欲言又止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也离开了。待他们走远之后,秦墨云和秦雪初便领着秦毓景和洛云霄来到他们居住的厢房。

    待进了房间之后,秦雪初便顺手关上了房门。

    “大哥,你怎么把洛姑娘也带来了?又不是什么好事,怎么还让洛姑娘舟车劳顿的赶过来?”秦毓景的到来是合理以及必然的,秦晋远来主持大局,他这个秦府的长子自然也会前来,可是秦墨云没想到洛云霄竟然也会一同前来,更没想到的是爹竟然没有反对。

    要知道爹平日里对三弟整日在外的这些红尘绯事也是颇为介怀的,也不知这次是怎么会同意大哥带着洛云霄这样一个并非江湖中人的女子在此时情境之下一同来到五灵庄的,怎能不叫他一见没有外人便立刻问出心中所惑?

    苏晚晚、萧落情自然也是心中有些好奇和疑惑,而秦雪初脸上的表情却叫众人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秦毓景听到秦墨云的话,便将他们离开秦府之后这几日的所发生的事一一道来。原来那日在秦楼月的花园之中,洛云霄和秦毓景欲擒故纵让鸣翠离开自己身边之后,便让人暗中跟踪。

    这鸣翠离开秦楼月之后并没有按照秦毓景的吩咐回到秦府,而是悄悄的独自来到郊外的山神庙中将一张纸条压在神台上的香炉之下后又悄悄离开。

    “盯梢之人将那纸条内容记下之后回禀与我,上面将你们前往五灵庄以及对刘绍之死和蓝火教的怀疑等事,逐一写明。甚至连云霄遇刺一事也都列在其中,并且之后来取走纸条的人正是那日我们在后山见到的那个假冒大夫的人。”秦毓景道。

    “如此,看来洛姑娘遇刺一事确实是蓝火教所为,当时我还怀疑是不是三弟在外面惹的桃花债,是哪位侠女乱吃飞醋来找洛姑娘一决高下呢!”纵然此时气氛凝重,秦墨云还是不忘逗趣本色。一旁的苏晚晚听了他的话,暗自吃吃偷笑。

    “墨云!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秦毓景呵斥,又道:“第二日爹便说有急事要离开两三日,我便回府照料上下事宜。可却有人让门童带了一张字条给我,上面写着:欲救佳人,速回别院这八个字。于是我便急忙赶回云霄的别院,却见到下人们都已经被害。我赶到云霄门外的时候,我留下的几名护院正在和几名杀手交手,那几名杀手见我来了便无心恋战想要逃走。”

    “那他们跑掉了?”苏晚晚问道。

    “自然没有。区区几名奉剑楼杀手想要从我手中逃走可没那么容易。杀了人,还想着能够逃走,自然是没有活路的。”秦晋毓景随虽然性格沉稳敦厚,但是毕竟是江湖中长大,又是秦府的长公子,并不是那过于拘泥小节或不开风化之人。

    他的身份让他从小就明白有时候杀人并不一定就是过错,有时候救人也不一定是善举。这不正是江湖的真谛和准则?

    回想起当日一进别院看到数人命丧血泊之中,内心砰然一紧,心中对洛云霄的担忧和紧张让他自己后来回想起来也觉得吃惊。毕竟自己与洛云霄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只不过每次看她眉眼间总是有这一丝若有若无的愁色和憔悴,让他心中不觉想要去拂去这一缕愁思,去护她周全。

    “看来我还真是天生喜欢守护别人。”秦毓景事后也曾暗暗自嘲。当年雪初一身是血的倒在秦府门外的时候,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雪初也是这般楚楚可怜却依然倔劲,那时候自己也是心中一动想要去保护这个躺在自己脚下的人。

    如今,自己又有了想要守护一个人的感觉,可是秦毓景知道这与守护雪初的情感不同。对雪初,那是如兄长般的保护和关爱;对云霄,则是长伴身旁的守护和陪伴。

    秦毓景不是善言辞之人,也不像雪初般会洞察人心和察言观色,但是他也能感觉到洛云霄对自己并不排斥可是却又似有所顾忌而不能全然接受。他们二人经过那日的生死守护之后,更加心意相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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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忆逃亡与五灵丧

    “大哥?”秦墨云见秦毓景没有继续说下去却似乎有些思虑,便出声提醒道。

    “之后又接到沈延冲的飞鸽传书,才知道沈老庄主遇害的事情,想请爹过来。可那前一日爹便已经出门了,因此我只得让管家在家照料,同时如果爹回来再通知他此事,我便先赶过来了。想着留下云霄不妥,便让云霄同我一道过来了。后来在途中的茶棚遇到了爹,便一同赶往这里了。”

    秦府和五灵庄的必经之道便是穿过当时奉剑楼埋伏的那片树林,除非走官道。但是官道路远,而且江湖中人从不计较小路辛苦,只不过洛云霄颇感吃力。因为秦晋远和秦毓景都是急着赶路,一个急着赶回秦府,一个急着赶往五灵庄,因此在必经之道的茶棚遇见也不算巧合。

    众人听了秦毓景的一番话之后也更加确信了蓝火教正是幕后之人,加害沈烈鸣尚算能够理解为对中原势力下手,可是为什么又偏偏劫走了沈延庭?

    沈延庭不过是个药罐子,甚至可以称为废人,大费周章的劫走他对蓝火教有什么利益之处?种种事宜,矛头全部指向蓝火教,可又偏偏看不出这些零星丁点到底能拼凑出怎样的阴谋布局?。

    “雪初,你的病又是怎么回事?大哥你一直都知道这事?”秦墨云终于有机会问出这个问题了。刚才在大厅中听到爹说三弟的旧疾尚未痊愈,并且日渐严重,可自己却一直都不知道。

    “这不都是老毛病了嘛,你又不是不知道。”秦雪初并没有多说,一言带过。

    “可是那不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吗?自从你从天山回来之后调养了几年身体不是已经痊愈了吗?怎么会日渐严重呢?”

    “可能是当年受的伤太严重,伤到肺腑了吧,这些年恢复的并不好。这又有何?我这副身体能活到今日不也是难得了嘛!”

    秦雪初当年按照梅夕月和苏容海的嘱咐,一路逃到秦府。自己不认识路,只能顺着官道一路问过来。蓝火教那些人在杀害梅夕月和苏容海等人之后便离开了。他们只以为遇害的苏灵灵便是郦澜青,因为梅夕月和苏容海都十分紧张那女孩。而现场除了他们三人并无他人,因此事后便离开了。谁又知道林婉心带着苏晚晚和郦澜青在附近小解?

    正因为这短暂的离开,她们三人才得以幸存。后来在奔赴秦府的途中遇到了一帮匪类欲行不良之事,林婉心为了保全贞洁被逼至崖边最后跳崖身亡。而苏晚晚和郦澜青则只能躲在灌木丛中目睹这一切却无法呼救。再后来,她和苏晚晚只能顺着官道打听秦府的方向一路赶来,却又在途中与苏晚晚走失。

    从与母亲、苏家和众护院的一群人,到母亲和苏爷爷遇害只剩下她们三人,然后婉心婶婶也遇害只剩下她和晚晚两个人,最后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这一场逃亡,她一直在失去,直到最后只剩下独自一人。带着尚且懵懂的仇恨和痛彻心扉的悲痛,来到秦府,成为雪初!

    秦雪初没有再多说,但大家都明白她此刻必定在想这些什么。苏晚晚和萧落情心中明白她的背负,自然能够体会她这轻描淡写的语气下隐藏的是怎样的过往和复杂心事。秦毓景知道眼前的人并不是自己的三弟,也知道站在眼前的是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更知道她为了做好“他”这十年所付出的努力和辛苦。

    洛云霄早已知道秦雪初身中清秋散之毒,他并没有瞒着自己,此事连他的兄弟都不知道。想着秦雪初对自己如此信任,心中更是愧疚和挣扎着是否要向秦雪初坦然一切。

    “生死由天,总是讨论我这老毛病身子作何?大哥,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个鸣翠?”秦雪初不愿在此事上多作纠缠,便转移话题道。

    “小小眼线,暂且留着。说不定还能替我们调出一条大鱼来!”秦毓景道。

    苏晚晚那日自棋林口中已经知道那个鸣翠是假扮冒充的,现在此事又被秦毓景等人看穿。从秦毓景的话来看,似乎在他们出发来五灵庄之前众人就已经知道了,可是自己却还一直被蒙在鼓里,还一直担心这个假鸣翠会不会做出上伤害大家的事。如今看来他们早有对策,自己心中也放下心来。

    “这样也好。只不过回去之后是断然不能让她留在晚晚身边了,想着前段时间一直是她潜伏在晚晚身边,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晚晚岂不是太危险了!”秦墨云忧心道。

    “二公子果然是考虑周全。”萧落情微微笑道。众人也知道秦墨云担心自己的心上人安危,再看他们俩那故作无事的尴尬模样,也忍不住轻笑起来。

    几人说着话已经快到了发丧的时候,于是赶紧各自回房换了素色衣物后便前往前院与秦晋远、沈延冲等人会面。

    只见露天之下,白幡列列,沈夫人也换上丧服,位于列首接受众人的拜礼和安慰客套之词。而她的脸上仍然是那副与世无关的冷然表情,没有悲伤、没有伤痛,似乎在她的眼里生老病死以及丧夫之痛不过是天道轮回、花开花落般的常然之事、世情之理。站在她旁边的是以沈延冲为首的沈家三兄妹。

    沈延冲身着孝服,披麻戴孝,言行举止完全符合沈家长子、五灵庄庄主的身份。沈延冰虽然并不多话但却能够看得出眼圈微红,想必人后必然也是悲痛不已。

    沈延信的性格既有秦毓景的正直,又像秦墨云般直爽,一直在五灵庄内是人缘颇佳。此时翩翩公子早已是面色憔悴,还一直站在母亲身后似乎也不愿意接受众人过多的安慰和客套话语。

    而他身边原本应该是沈家幺子的沈延庭,此刻却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沈延青站在沈延信身边,虽然心中悲痛、怀疑等思绪久久未平,但作为沈烈鸣的女儿,她依然强忍着哀恸,陪着大哥料理丧事。原本机灵狡黠的一双眸子,此刻也是微微发红,想必早先已经偷偷哭过几回了。

    众人想着寿宴夜还煮酒论剑、把酒言欢的沈烈鸣,今日却命丧黄泉,黑发人送黑发人,再加上沈延庭的突然失踪,五灵庄是突遭巨变。沈延冲才刚刚接任庄主之位便遇上这样的变故,也难怪他会立刻请秦晋远过来协助。

    秦晋远看着来来往往的祭拜之人,心中依然想着究竟沈烈鸣为何要他深夜前来五灵庄,又是谁有如此大的本事能够杀害沈烈鸣。可恨的是他竟被这幕后之人耍的团团转,差点惹上嫌疑。

    只不过今日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说的那一番话,郦澜青和那自称萧落情的儿子又会作何感想?

    众人一一行礼过后,沈延冲便与沈延冰、沈延信以及郑伯连私四人抬棺,准备将遗体安葬在五灵庄的祖坟之处。抬棺之礼,原本是由死者最亲近的兄弟或儿子辈的人抬棺,别说沈延庭现在下落不明,就算他出席了葬礼,凭他的药罐子身子也无法担任抬棺之任。

    江湖上赫赫有名、德高望重的五灵庄庄主沈烈鸣死的离奇,妻子离心,就连死后也无法让所有的子女到齐,更何况本应该抬棺的四儿子此时还是下落不明。原本风光无限的五灵庄似乎一下子陷入漩涡之中,而在这种种阴谋的洪流之中,究竟谁才能站到最后,成为真正的赢家?

    众人随着抬棺的队伍来到五灵庄的祖坟之地。说是祖坟,其实不过是五灵庄所位于的湖心岛的一角偏僻之处。由于五灵庄四面环水,而五灵庄又不愿意将祖坟建立在银月湖外如此偏远之地,因此便在这岛上寻了一角修建成祖坟陵园。

    五灵庄几代庄主和家属都葬在这墓园之内。这墓园并不是很大,只不过实在是偏僻,若不是沈家人带路,还真的很难发现这小岛上还有这么个地方。

    沈延冲等人将棺木放下,对着众祖坟一一祭拜,沈延冰、沈延信和沈延青也在其后一一行礼。沈夫人将事先抄好的几篇佛经一一在墓前烧烬,也算是对沈家的列祖列宗尽了礼拜之心。

    “大哥,时辰不早了。”沈延信提醒道。

    “嗯,准备下葬吧。”

    “大哥!”却是沈延青,只听见她轻声道,“我想再和爹说几句话。”

    沈延青走到棺木前,神色悲戚,轻轻伏在棺木之上,轻声道:“爹,你让我给你带回的寿礼我已经给你带回来了,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不好好看一眼呢?四哥现在又不在身边,也不知道是生是死,你叫延青该怎么办呢?”

    情到深处,沈延青泪眼婆娑,一旁的沈夫人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沈家兄弟见小妹如此伤心,更是心中不忍,只得将沈延青扶到一旁,继续覆土下葬。

    一捧黄土,一缕英魂。一声敲棺,一促哽咽。

    沈烈鸣,五灵庄庄主,他是神医、是泰斗、是英豪,现在只是一具尸体,一位曾经的江湖人。

    武林中备受敬仰的五灵庄庄主,如今却连一家人都不能聚齐给他送终。妙手回春的再世神医,却也无法医治自己的一剑毙命。

    如今,属于五灵庄的辉煌和荣耀,在沈烈鸣死后,是辉煌如旧还是渐渐落幕?多少人的眼光锁定沈延冲,他才是今后五灵庄的庄主!

    “发丧--”

    郑伯连宣布了这一场葬礼的开始,也宣布了沈烈鸣时代的结束和沈延冲的五灵庄无限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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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月夜倾谈吐真心

    丧礼过后,一众宾客大多数也一一辞别离去。秦府众人打算第二日再启程,因此便在五灵庄留宿一晚。沈夫人丧礼过后便又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一心礼佛、不问世事。

    沈延冲又恢复到忙碌的送客之道和应酬之礼,秦晋远自然也在一旁陪同,以及借此机会与众门派寒暄一番。于是这边只剩下秦家三兄弟和苏萧洛等人,几人也不愿在前厅碍事,便一同回到了住处。

    “哎,你说这沈老庄主也挺可怜的,年纪也不是很老,就这么突然被害了,儿子也失踪了,你看那个沈延青多伤心啊,之前在树林里遇见她的时候多精神啊,现在憔悴的很。”苏晚晚心地善良,看到刚刚葬礼上沈延青的那番模样,自然心中感慨。

    “所以说生老病死,其实没一个是自己能够掌控的。你的出生不由你自己,你的老去由不得自己,病来如山倒也只能尽力医治,而死亡--”秦雪初顿了顿道,“江湖人的死亡大多数都是掌握在别人的手上的。”

    “三公子何以如此看破,既然由不得自己,何不尽力去让自己此生无憾?执着于不值得的,错失了应该珍惜的,这不比生老病死更令人值得感慨和悔恨?”萧落情若有所指的道。

    “萧兄说的极是!所以雪初从不让自己后悔,做了便是做了,错了便是错了。只求最后能够死而无憾而已!”

    纵然是无心如苏晚晚和秦墨云二人也察觉到秦雪初和萧落情言语间的别有深意和针尖对麦芒,心中暗忖这二人何时结下了梁子还是怎么了,怎么说话如此互呛?

    而秦毓景和洛云霄更是被一语惊醒,有所触动。秦毓景看了看洛云霄,又想了想秦雪初的那句“错了便错了,只求死而无憾”,心中更是坚定了要与洛云霄共赴白头的心意。洛云霄想着自己的身份和与秦雪初只见的纠葛,也渐渐的明白了有些事情必须倾吐,哪怕结果不如所愿也算是对自己有了交代。

    夜色渐浓,众人经过白日里丧礼的情景之后,也是各自心有感慨。

    秦雪初一人沿着环庄小路慢慢走着,脚步不徐不疾,神色若有若无,似乎在欣赏着这雪后的夜景,又似乎在静静等待与谁共赏。

    一步步踩在积雪之上,秦雪初很喜欢听着“咯吱咯吱”的声音。没有原因,这世间太多的事情的憎恶与喜爱是没有缘由的。何必一定要去刨根问底的追出个原因,结果不是才最重要吗?

    夜华之下,秦雪初的身影有些落寞、有些清冷。不知道她是在等待着谁,亦或是在享受这一个人的月夜风华。

    “你身体弱,别再这样吹着寒风跟着我了。”秦雪初停下了脚步,突然道。

    “你知道是我?”几十步之外洛云霄朝着秦雪初走来。

    “自然是知道的。”秦雪初没有回头,用脚踢了踢硌脚的石子,低着头轻声道。

    “雪初,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我也有话要和你说,不如你先听听我说的吧。”秦雪初终于回过头,看着眼前冷风之中、青丝微扬的洛云霄,叹了口气,走到她身前,将披风解下披在洛云霄身上。

    “天冷风寒,我们找个暖和点的地方说话吧。”秦雪初一如既往地语气,洛云霄却看得出秦雪初的眼神之中似乎在无奈着什么。

    二人来到一处居所,秦雪初没有去点灯,却推开了一扇窗子。窗外正是面向银月湖,透过湖光冉冉,屋内倒也是能看得清布置和摆设。

    屋子里的摆设和装饰颇为古香古色、高雅之气,除了高高累起的书籍和画卷,便是作画和书法的笔墨纸砚,看来主人是一个颇为风雅之人。

    “没想到五灵庄还有如此喜爱书画之人,瞧瞧这几架子的书籍,没想到这武林世家里还有个书生呢。”洛云霄看这翻旧的书籍和练字习画的物什,倒也好奇这屋子的主人究竟是谁了。

    “或许是哪一位喜爱书画的门生吧。你坐过这边来,不要站在窗口边风口上。”

    “雪初,我--”洛云霄似乎有话要说,又欲言又止。

    “云霄,我们相识有四年了吧?”不待洛云霄说话,秦雪初紧接着到,“我还记得初遇你的时候,你还正在寻死觅活呢,这一转眼都四年了。这四年来你有了新的身份,新的生活,新的朋友,你可还开心?”

    “我——我觉得很高兴。”

    “我记得当年给你改名的时候,我说你就像从天而降、落入云霄之下的女子。我们并不相识、更不谈了解,但不知为何我就是想帮助你,想让你活的重生和自由。是自由,云霄,你想要自由吗?”

    洛云霄心中一怔,心中想到六年之前棋林对自己说的话:“你想要自由吗?我可以给你,不过不是现在,而是七年之后。”她与棋林的相遇何止是源于七年之前,早在她还未成人的时候,饱受欺凌和父亲的冷眼的时候,那个少年问他想不想变强。她答“想“,于是便有人暗地里一直教她功夫,教她琴棋书画。

    而这一切一直都没有派上用场,直到六年之前棋林再次归来,让她为他卖命,定下七年之约,并承诺七年之后还她自由身。

    她确是商贾之女,和秦雪初所说的身世也确实是真的,只不过隐瞒了其中遇到棋林和接受命令这一段经过。

    “自由?我这命不久矣的多病之躯,还有资格谈自由吗?谁又能给我真正的自由呢?”洛云霄感慨道。

    哪怕一年之后她与棋林的七年约满,棋林能够信守承诺放她自由,可是自己天生异命,生来怪疾,在那之后又能再活个几年呢?

    “我可以给你。”秦雪初一字一句道。

    “我可以给你自由,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治好你的病,更会替你解决后顾之忧,不受他人牵制。如此,你可还愿意与我荆棘同途?”秦雪初的每一句话都无异于击打在洛云霄心上的尖石,尤其是听到秦雪初说会帮她不受人牵制,心中已然惊恐至极。

    “你我相识已经四年了,我不是一个轻信他人之人。我自然是怀疑你的来历和真实身份,我曾猜测你是蓝火教的人,也想过你是他派来监视我的言行,直到有一天有个人认出了你,我才知道原来你是无回门的人。棋林派你来监视我,汇报我的言行和秦府的动静,是不是,玄坤?”谁也不知道秦雪初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也不知道认出洛云霄的人又是何人。

    早已紧绷的防线已然坍塌,担心许久的事情也终于发生。到底是知道了我的身份了,我是矢口否认还是为自己辩白从未有害他之心?

    洛云霄从没有像此刻这般害怕,她不是怕秦雪初识破她的身份会杀了她,而是害怕从今以后该如何自处?

    带有目的的接近,却要说自己没有害他之心,还下定决心与棋林决绝?想必也是不被相信的吧。

    “你知道了。”洛云霄声音略略颤微。

    “嗯,早就知道了。”依然轻声,似乎也在竭力掩饰内心的波澜。

    “那为何还留我在身边,替我治病、和我交心?”实在是心中讶异,更多的是想要知道这四年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云霄,”秦雪初叫她云霄,并没有再称她为玄坤,“我信你,才会留你在身边,与你交心。我若揭穿你,你又如何向棋林交差?与其让他另外再派人过来,我宁愿是你。留下你,一开始确实是想找出你背后之人,不过后来渐渐的我也知道你并没有做过不利于我的事。你有此真心,我又如何不会相信于你?”秦雪初上前一步,直视洛云霄,道:

    “云霄,我一定会让你脱离棋林的牵制,一定治好你的病。这段时间你日渐憔悴,想必也是因为心中对于你我之间这些猜测和身份的纠葛。你无需担心我会因此疏远你,更不用担心棋林会不轻易放过你。只要你不介意我身世复杂,愿意与我同进退。我们依然可以像之前一样,你可还愿意?”

    秦雪初的一番话让洛云霄怔怔无语,不知如何作答。

    “我告诉过你我身中清秋散之毒,而我与你相处时也从不刻意隐藏自己的言行神态。我想,你也看出来我的女扮男装、假凤虚凰了吧。”秦雪初自从知道了洛云霄的身份、定下心意选择相信她的时候,便不曾刻意隐瞒自己的女儿身。

    凭洛云霄的心思和本事,看出自己女扮男装是早晚的事。

    如果不是那人告诉自己洛云霄的真实身份,知道她只不过是受制于人,自己也不会如此了解她、信任她。秦雪初太需要一个朋友了,她需要的何止是朋友,她需要的是一个可以让她倾吐心中郁结和心事的人。

    和自己的过往没有瓜葛、和秦府没有关联、又与自己相见恨晚的洛云霄是个难得的选择和上天的礼物!

    “那,你究竟是谁?”不错,洛云霄早已看出秦雪初女扮男装,再加上他身中奇毒和种种行为,她不得不怀疑眼前这个人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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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明身份知己之心

    “你应该听说过风语阁吧。”

    “十年前的风语阁?”洛云霄心中大惊,不知道秦雪初究竟与这十年前的武林第一势力有这怎样的关联。

    “十年前风语阁惨遭蓝火教灭门之后,郦夫人在逃亡途中遇害,女儿郦澜青侥幸逃脱,投奔秦府,化身雪初,借名重生。”

    “所以,你是郦澜青!”洛云霄确实没有料到眼前的秦雪初竟然是郦行风和梅夕月的遗孤。

    “不错,我就是郦家的遗孤。秦府的秦雪初只不过是我这十年来的借名而生罢了!”

    洛云霄原本想问真正的秦雪初在哪,转而突然心中一动,想起秦雪初让她留心试探那个萧落情,又回想起初见萧落情之时觉得他眉眼有些眼熟,今日细细想来,分明是与秦毓景和秦墨云有几分相似!难道——

    “萧落情才是秦雪初!”心中所想,脱口而出。

    “你猜到了?我想着如果你知晓了我的身份和冒名一事,势必能够推测出他才是真正的秦府三公子——秦雪初!云霄,你这般心思敏捷,怎么就没想过我是个冒牌货呢。”秦雪初笑笑,好似在谈论三两小事一般轻松。

    “我——我确实看出来你并非男子,更是心中惊讶为何秦雪初会是一名女子,可是我从没想过你是郦家的人,更没想到真正的秦雪初还活着。我若真够聪明,早就应该知难而退,不该在你身边筑城自困。”洛云霄早已察觉到眼前的秦雪初是“她”非“他”,也想过其中必定有着复杂而不为外人道的秘密。

    可是秦雪初从没有主动提起过,更不加掩藏,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看出。洛云霄心中想着这人必定是相信自己,才在自己面前不加掩饰。

    一个将自己在人前隐藏的如此之隐蔽的人肯在自己面前释放真我,这是何其大的信任与不设防!洛云霄的不过问、不多说,让秦雪初在这四年里,渐渐的去除了防备,真心的将洛云霄当做了自己的朋友。

    男人与男人之间有结拜之义、义胆豪情;女人和女人之间也有互相依靠、守望互助的情感投影。男人可以为了朋友两肋插刀、共闯江湖;女人也可以为了知己守口如瓶、静心倾听。

    如果说秦炼雪的培养和训练是饮鸩止渴,家破人亡的经历是磨心砺骨的催化,背负秘密的压抑和身怀复仇的任务又是不停鞭策自己清醒的惊雷,那么洛云霄的存在便是郦澜青唯一能够选择的点滴清泉和些许微光。

    她选择了她成为自己的朋友,并不因为洛云霄足够完美,而是因为她出现的契机宛如溺水之人的救命稻草。

    所以郦澜青矛盾过、怀疑过,生怕这根救命稻草变成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直到那人偶然见到洛云霄,对自己讲述了她的身份来历,郦澜青才放下心防。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渐渐的忘了自己的身份,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就是洛云霄,就是你给我新生的洛云霄。不是无回门的玄坤,也不是棋林派来的探子。可是如今,你已经知晓了我的身份,纵然你不介意我也无法继续留在你身边。棋林不会放过我的,我曾经不怕死,但我现在觉得就这么死去我必定死而有憾。”洛云霄的声音透着无望和苦涩,又道:

    “这四年来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知己,我借着洛云霄的名却摆脱不了玄坤的身份,我愿有一天能够堂堂正正的站在你身边,不必担忧你有一天发现真相的失望和恼怒,成为你真正的朋友!我怕我等不到那一天,最后以无回门的探子和杀手的名义死于病痛。”

    “你不会!”秦雪初原本就打算今夜与洛云霄坦诚相待,诉清一切。若不是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而洛云霄明显心中担忧更甚,自己是没有打算这么早告诉洛云霄这一切的。

    可是眼见洛云霄日日忧思,害怕自己知道真相后的后果,自己又如何忍心看她内心饱受煎熬,只得提前了解此事,让洛云霄心中释然。

    “我们不是已经确定火鳞蛇的行踪了吗?待五灵庄的事解决之后我们立刻启程前往大漠,我一定为你找到药引。”秦雪初坚定的话语让洛云霄心中更加羞愧。

    “就算找到了适合的火鳞蛇取胆入药,可是你不是说此药十分难以配置,差一分一毫的剂量都足以让人命丧黄泉。就是古书上的偏方谁也没有真的有过病例可循,而且蛇胆必须现取入药耽搁不得,如何又能够恰巧有这样一位神医在大漠之中寻找到或许根本找不到的巨蛇去配药,为我治病?天时地利人和,竟是一样也不占。或许也该是我命已该绝,更何况除了我这天生怪病,我受制于棋林主要是由于——”

    “我知道。”秦雪初没有让洛云霄把话说完,似乎早已知晓她接下来的话语,“你不必担心这些,我心中自有分寸。我想救你,便会倾尽全力,一定让你达成所愿。至于棋林对你的牵制,你不必担心,我自有方法。不过现在还不是时机,但是也不必等候太久,你放宽心便好。”

    月华如水,湖水袅袅。纵然是寒冬腊月,洛云霄却觉得心中暖和至极。秦雪初如此待她,如何能不教她心中感动?莫道前路无知己,洛云霄从没有想过弹开一切之后换来的不是失望和质问,而是释然和真心。

    “从今往后,你还是唤我雪初,毕竟我的身份现在不宜公开,而我所要做的事情更是容不得闪失和变故。你也不必过于担心,萧落情自然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我的身份,他并没有揭穿之心。我和他都各自有各自的打算,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说清其中缘由的。”

    “那,近日来这些事可是与你有关?”既然知道了秦雪初的真正身份是郦澜青,那么就不得不换个角度去思考近日来发生的种种事宜了。

    “有一些是,有一些我也不得而知。在我还没有能力完全让你脱离无回门的现在,你还是先不要牵扯太多。我不想拖累你,更不想因为我让你受到伤害,大哥若是知道了必定会怪我的。”秦雪初是非常乐于见到秦毓景和洛云霄能够终成眷属的。

    一个是自小一起长大、保护自己的大哥,一个是相识相知的知己挚友。若他们能够成为神仙眷侣,对秦雪初来说是一件非常值得欣慰的事情。

    人总是对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更加希翼和渴望。

    有的人在这个过程中嫉妒如火、不择手段;有的人则抱着若自己无法得到,便希望身边的人能够保全的想法。

    人心,是这世界上最无法揣测、最无法掌控的一样东西。每个人都拥有它,可每个人都不只想拥有自己的,更期盼着能够寻得另一颗与它为伴。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然而即便你有一天能够登高望远,立于云天之巅,若无人与你共赏,只怕也是孤寞一人,再美的江山多娇只怕也黯然失色!

    听到秦雪初提起秦毓景,洛云霄心中惆怅更甚:就算秦雪初能够接受自己,作为秦府的长子,秦毓景能够接受这样的自己吗?尤其是假如自己推测的一些事情是真的,那么自己就更没有立场与他在一起了。

    人心多贪婪啊,原本只不过希望秦雪初知晓自己的身份之后能够原谅自己,现在已经如愿。而自己却又得寸进尺的希望能够与秦毓景携手江湖,相守一生。

    “我没有资格和立场去接受他的这一份心意,你能原谅我、接纳我,我便已经知足了。”

    “也罢,日后再说此事吧。你与大哥本事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我希望你们能够走得长远、终成眷属。就像二哥和晚晚一样,能够活的自在一点。”秦雪初也知道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只不过心中依然希望他们二人能够互相坦诚心意、接纳彼此。身份虽然重要,佳侣更为难得,何必太过于执着呢?

    说道苏晚晚,洛云霄想起她的可以身份,以及与棋林的那次见面。既然自己已经选择站在秦雪初这边,那她就必须提醒雪初小心苏晚晚这个看起来似乎无害,其实非常可疑的女子了。

    “雪初,你可知道苏晚晚的来历?”

    “她是爹的义兄苏浩的小女儿苏晚晚,我是在采青大会上找到她的,这事我和你说过。”

    “那你确实有把握她是真的苏晚晚?你可知道她与棋林竟是相识的?”洛云霄将自己如何遇见苏晚晚、秦墨云,又如何约苏晚晚见面,以及棋林的突然到来等等一一道来。

    “我当时便有所怀疑,因为曾经见过苏晚晚与棋林在一起,当时我只是以为棋林又派来一名探子接近你们,所以想试探她一下。果然棋林警告我不要插手这件事,不许我调查苏晚晚,更是亲自赶来秦楼月带走苏晚晚,怕我对她不利。如此看来,她不但是跟无回门有关,而且恐怕不只是无关紧要的人,不然棋林不会那么紧张的赶来。”洛云霄说道。

    “我在无回门从没有见过她,也不过是有时见到棋林外出与她见面。”洛云霄疑惑的便是到底这个苏晚晚是什么人?看那天的情况分明是与棋林熟识,却又不是无回门的成员,那她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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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误入旧居慰延青

    “可她确实有晚晚的胎记,那位置十分精确,就算有人假冒也不可能连位置都分毫不差。可是如你所说的话,确实又是来历不明和十分可疑。其实,我宁愿她是真的晚晚,如此也算是对苏伯父一家有所补偿。灵灵姐替我而死,我才能苟活至今,倘若能找回晚晚,也不至于让苏家绝后。或许她也和你一样,并没有害人之心,不过是被人利用的一个弱女子而已。她来到秦府也有一段时间了,倘若有心害人,又怎么会静观其变?我要是那背后之人,才不会让她这样一个不会武功、胸无城府的小姑娘混入秦府。”秦雪初所说自然是心中所想。

    此时情境之下,她不过是内心选择了不去想那些可疑,内心渴望找到苏晚晚以及苏晚晚还在世的心情远远超过了对身边这个苏晚晚身份的疑心。

    再者,她也确实想不出派苏晚晚这样一个姑娘在他们身边,能够有什么价值?谁又会费尽心思的派一个只会吃喝斗嘴的顽皮性子的丫头来做探子?难不成这个探子的任务就是什么都不做?

    “抛开苏晚晚不谈,你打算如何应对棋林?我认识他这么久都对他不了解,他的武功极高但我却看不出出自何门何派,更是不知道他是如何运转无回门的。江湖上很多关于无回门的传言,在我看来最正确的一则传言就是棋林是一个神秘莫测之人,因为哪怕你是无回门的人,你也不知道他的过去,他的来历,他的行动和目的。这样一个人,雪初,你该如何应对?”洛云霄实在是忧心,倘若秦雪初为了自己而与棋林为敌收到伤害,那该如何是好。

    “你放心,我自有应对之策。他的底牌,其实我早就知道了。谁将谁牵制其中还不一定呢,你自安心。”秦雪初活的辛苦,自然知道若想达成目的自然要做足功课。

    棋林,任你是如何神秘莫测,你也成为不了我的绊脚石!你的棋子被我收为己用,你的布局被我搅乱,你的身份被我看穿,你的底牌被我掌握。如此,你又有何资本以为你可以牵制我、阻挠我?

    “你,罢了。你这人做事从来是不打无把握之仗,虽然不知你将如何应对,但我想你也总不至于拿自己的性命玩笑。”不论是作为秦雪初还是郦澜青,这条命又岂是能够轻易断送?倘若自己不能助她一臂之力,大不了与棋林鱼死网破罢了。心中定下心意,洛云霄也不再多言。

    正在秦雪初和洛云霄说话时秦雪初听到外面似乎有人走动,不由警惕起来:厉声道:“谁?”

    “什么人在里面?”外面那人听到秦雪初的问话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是加快脚步朝着房间走来。

    那人渐渐靠近门口,秦洛二人心生警惕,不禁疑惑是什么人夜半时分还在这偏僻院落走动。

    门”吱呀“一声开了,那人拿出火折子点了,火光照在那人脸上,却是沈延青!

    沈延青见房间内是秦雪初和洛云霄二人亦是十分惊讶,怎么也没料到她们二人为何会出现在此。

    “你们怎么在四个的房间!”是质问,是怀疑。沈延青直视二人,等待着她们的解释和答案。

    “这是沈延庭的住处!”秦雪初和洛云霄何尝不是惊诧不已,一是没有想到沈延青会撞见二人在此,更没有料到这屋子竟是沈延庭的住处。仔细想想也是,整个五灵庄上下除了多病体弱的沈延庭谁又会有如此闲暇饱览诗书、舞文弄墨?虽然沈延庭在外养病多年,可能也只是偶尔回来小住,否则这房间不会摆设的如此整齐。

    沈延青用手中的火折子将桌上的油灯点着后便收起了火折子,又道:“这是我四哥原本的住处,虽然现在很长时间没有人住了,我也一直让下人们勤于打扫,一切摆设如旧。这院子如此偏僻,四哥就是图个清静才住在这的,不知雪初公子和洛姑娘怎么会在这呢?”深夜时分,这二人不在各自房中休息明日还要赶路,却来到这五灵庄偏僻之地,怎能不教沈延青心生疑惑?

    这秦府的人一个个离奇古怪,先是秦晋远深夜来访之后父亲便遇害、四哥失踪,现在又是秦雪初深夜出现在四哥的房中。虽然已经很明确的知晓爹并不是因秦晋远遇害,但是秦府这一行人的言行举止确实让人很难用常理理解。

    “原本我与云霄在月下闲谈,没成想月色饶人,便不知不觉离得住处远了些。外面天寒风冷,云霄身子弱,我们便想找个地方避避寒气。瞧着这里安静,也不至于打扰了别人便径自进来了。想着若点了灯叫下人看见,免不了要过来查看一番,又是多添事端,这才没有点灯。刚才沈姑娘在外面走动,我还以为是下人们听到我们的说话声过来看看。谁成想原来这里是四公子的居所,未经允许便进来了,十分抱歉!”

    秦雪初的一番话合情合理又解释了所有她们二人出现在此的缘由和疑点。

    虽然沈延青对此难免一时尽信,但也无法辩驳。细看之下洛云霄眼眶微红似乎尚有泪痕,心中不禁想到男女之情之处:莫不是这秦府三公子与这洛姑娘竟是情投意合的一对,今夜不知为了何事在此一诉衷肠,自己还偏偏过来打断了二人。

    心中想到这里,沈延青也有些尴尬,只好说道:“我也是因为家父和四哥的事心中烦闷,便出来走走。心中想着四哥的安危,颇为思念,便想到四个的房间来坐坐。没成想遇到二位在此,倒是我打扰了二位了。”

    无心撞破鸳鸯会,何不教心中尴尬笑?

    秦雪初见沈延青面色尴尬,又偷偷打量洛云霄,仔细一看洛云霄似乎因为刚才的一番交心眼眶微红。

    一个是翩翩公子,一个是楚楚佳人,深夜时分在此处共处一室,想必沈延青是有所误会了。秦雪初也不在意,反而觉得这样也好,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解释和麻烦。

    “唐突闯进了四公子的住处,时辰已经不早,我这便与云霄一同归去。沈姑娘是否和我们一同回去?”

    “罢了,在此不过是更让我睹物思人,更加担忧四哥而已,我也随你们一同走吧。”

    灭了油灯,三人同行。一路上三人似乎有些尴尬,秦雪初为了打破这寂静的尴尬,只得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沈延青说着话。

    “近日来五灵庄发生了这么多事,伯父和沈公子的事确实让人唏嘘,沈姑娘还请节哀,莫要因悲伤身。”秦雪初想起了丧礼上沈延青伏在沈烈鸣棺木上哀痛悲戚的一幕,心中也是十分动容。

    失去至亲的痛苦,谁又能比她更为了解?

    “我还记得出门前我还和爹说我一定将他想要的寿礼带回,让他也好开开心心的过个寿辰。可是没想到等我带着寿礼回来,他、他却......”沈延青已不似丧礼上那般情绪浮动,尽力抑制心中的悲痛之情。

    “丧亲之痛,自然是让人痛心,更何况沈伯父是被人所害,也难怪沈姑娘如此。只不过目前更为重要的是找到四公子,确保他的安危。已逝之人不可复生,更为重要的是确保活着的人能够继续活下去。”秦雪初似乎在劝慰沈延青,又似乎在提醒自己。

    洛云霄虽然之前是无回门的杀手,但毕竟是心思柔善的女子,见到秦雪初和沈延青似乎都在因为身世和丧亲之事面有悲色,尤其是沈延青,原本是被一心呵护的五灵庄大小姐,现在却失去了父亲,最疼爱自己的兄长也下落不明。怎么能不教沈延青一时失了方寸、思绪纷扰?

    洛云霄走到沈延青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洛云霄没有说话,因为她觉得无声的安慰胜过聒噪的客套。白日里这姑娘已经陪着兄长应付了一众武林人士的寒暄客套,听够了那些华而不实的劝导和安慰,此刻她更需要的是一个能够让她静下心来、稍稍依靠的人。

    郦澜青此刻的身份是身为男子的秦雪初,自然不方便,作为女子的自己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沈延青原本就紧绷着情绪,也不想自己在秦雪初和洛云霄二人面前失态,此刻也是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担忧和痛苦,伏在洛云霄的肩上轻轻哭泣起来。

    秦雪初见状,碍于身份只好偏过头假装没有在意,心里也是微微叹气。这世上多得是身世悲苦或者命途多舛之人,又有多少人能够力挽狂澜、愈挫愈勇?

    “沈姑娘不必过于担心,想必四公子此刻并无性命之忧。倘若真是那颜落回劫走四公子,这不正说明蓝火教一定是要拿四公子作为对付五灵庄的筹码或者另有所图?倘若他们只是要四公子的性命,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的将四公子带离别院,转移到他处?蓝火教此刻还没有传来消息究竟意欲何为,但至少说明四公子此刻还是没有性命之忧的。这个时候,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洛云霄一番话让沈延青也觉得十分有理,心中的担忧也分减了许多,心中对洛云霄的感激之情更甚。

    瑟瑟寒冬,凛凛沁骨。三人行,暖渐生。患难见真情,风雪夜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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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辞五灵小舟论事

    翌日清晨秦府一行人便辞别沈家兄妹启程回秦府,秦晋远自然是临行之际到了几句安慰和寒暄之语,沈延冲等人也送众人到渡头。经过昨夜之事后,沈延青对洛云霄和秦雪初自然要亲近许多,临行之际还与洛云霄私语几句。秦雪初只看到洛云霄脸色似乎有些异样,也不好当场细问,也不知她二人说了什么。

    离开五灵庄,依然是乘舟而行。还是那般湖光山色,还是粼粼旖旎。带着疑团和怀疑前来,背负更多的疑点和危机而归。

    这银月湖是不是也如同这波谲诡异的江湖一般令人难以掌控和预测?

    湖面微波荡漾,谁又知道这湖底是否埋藏着百年之前的沉船古迹?

    一路上众人也都不多话,秦晋远坐在船舱之内闭目不语。经过这两日,秦毓景也感觉到父亲似乎苍老了一些。

    或许是沈老庄主的去世让爹有些感慨吧,毕竟是同辈之人、又是交往多年的好友,如今突遭遇害,自己也差点惹上嫌疑。也难怪会憔悴了许多。

    就这样相对无言,连撑船的那名店小二赵焕平都觉得气氛有些异样和诡异。沈延冲派他驾舟为秦府一行人送行,正好也先回湖畔小栈打理事宜,心中原本还想借此机会看看是否能够获得一些消息可以向薄华禀告,却见这几人一个个沉默不语,连平日最为活跃的苏晚晚和秦墨云都碍于气氛不敢多言。

    “你们是如何遇见小王爷的?”秦晋远突然睁开眼问道。

    秦墨云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便将那日在湖畔小栈如何与许无闲等人相遇,许无闲又是如何与他们同行到五灵庄等等一一道来。

    秦晋远听罢也不言语,思索片刻,他道:“他毕竟是朝廷之人,更是正武王之子,若无必要还是少些接触吧。你们应该知道江湖人向来不喜与朝廷和官宦结交,少些是非才好。虽然我们秦府是经商大户,但一向很少与官府打交道。既然已经认识,倒也不必刻意回避,只是不要太过熟络便是了。”身为武林泰斗,自然要考虑到秦府在江湖上的威望和风评,免得江湖人士说秦府巴结朝廷或者其他攀龙附凤之语。

    “孩儿们定当谨记爹的教导,想来那小王爷也不过是贪玩出来走走而已,以后应该也不会有再有机会与雪初他们再相遇。”秦毓景道。

    “就是,他是小王爷,我们是江湖人。道不同不相为谋嘛,我可不想每次见到他还得给他行李呢。”秦墨云说道。一旁的苏晚晚听到他的话也连连点头附和。

    “江湖虽大,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说不定哪一日还会再遇到那小王爷呢。雪初谨记爹的教诲,多留心避讳便是了。”秦雪初淡淡的道。

    “哎,也罢了。如今沈兄遇害,蓝火教是最大的嫌疑人,奉剑楼也插手其中。延庭看来很有可能被那颜落回带走,也不知道蓝火教劫走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本就是可怜之人,恐怕还不知道父亲遇害的消息呢。“秦晋远感慨道。

    “或许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呢?也许这沈延庭并不像外界所传那样一无是处,倘若他没有利用的价值,蓝火教会如此费心费力的带走他?倘若说是为了要挟五灵庄,恐怕那沈延冲不是那么容易妥协之人。再说,五灵庄有什么是能够拿来与之交换的呢?”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萧落情开口道。

    他看着眼前的这名中年男子,这个是他父亲却不能相认,他也不想相认的父亲。听他在五灵庄那日的话,想必是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萧公子说的也十分有理,延冲也和我说了会出动五灵庄所有势力和门人去追寻延庭的行踪。各门各派的掌门和帮主也已经答应会全力相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音信传来。”面对着眼前的萧落情,秦晋远心中十分苦涩。

    原本这次前来是为了向沈烈鸣求助,以便能够为这个他心有所愧的儿子治病解毒,却没想到沈烈鸣突遭横祸、一命呜呼。如今,他又该如何去救他,去弥补自己的愧疚之情?

    “这颜落回究竟是怎样的人物?不过想来作为蓝火教的少主、蓝照天的儿子,估计也不是什么善类。你说是不是,晚晚?”秦墨云说着话看向身旁的苏晚晚,没想到苏晚晚这次没有附和他,反而似乎面有一丝不满。

    苏晚晚心中有些不平秦墨云的话,便撇过头没有理睬他。秦墨云吃了瘪,只好灿灿一笑,心里却疑惑自己哪里说错了什么吗?

    “雪初,你那日与他交手,可有什么异样?”秦晋远在五灵庄知晓秦雪初与颜落回交手一事之后,自然猜测到前段时间郊外的那些蓝火教被杀一事也是她所为。

    原本是想着毕竟不是自己亲生骨肉,再加上当年出事的时候这孩子已经懂事,因此长大之后秦晋远也有些担心和顾忌她会不会心有不甘、伺机报仇。

    不过一来由于蓝火教退出中原多年,二来她由于清秋散之故武学上虽然武艺不错,也算是一流的高手,但是无法再精进一步,江湖上能够胜她之人也有不少,更何况是与蓝照天交手自然是毫无胜算。

    这十年来,秦晋远关心着并疏远着郦澜青,平日里也不好过多的干涉她的生活。这犹犹豫豫之时,一晃都过了十年。秦晋远渐渐的也捉摸不透这孩子是真的放下一切,还是另有思虑。

    “我与他也不过似乎交手过一次,他武功极高,不喜言语。从言行举止来看确实十分像那路人口中带走沈延庭的黑衣人。不过那日他倒是没有对我穷追不舍,也没有下杀手,故而我才能够得脱身。”秦雪初又道,“其实有一事我心中却疑惑。”

    “什么事?”说话的事秦毓景,但秦墨云等人也是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让秦雪初如此疑惑。那奉剑楼的赵焕平听到此处也是暗暗提神,竖起了耳朵仔细着听着。

    “你们可还记得那夜在湖畔小栈最后来投宿的是何人?”秦雪初道。

    “是那个梅言立啊。”苏晚晚记得此人。

    “晚晚你只记得那日碰了一鼻子灰的梅少主,你可还记得同他一起的又有什么人?”秦雪初笑笑道。

    “一起的?不就是那个长得特别美的女子,还有那个让你们都犯花痴的男子嘛!”苏晚晚想起来那晚这一男一女是如何吸引了一众人的目光,又是如何毫不在乎别人眼光的穿过众人,似乎对这一切已经司空见惯。

    “爹,那日梅花山庄的少装主梅言立带着一男一女在湖畔小栈投宿,那女子似乎不像是中原人,眉眼间看起来有些像西域女子。那男子,那男子风华绝度,自由一番高洁之气,看起来似乎不是一般人物。梅少主对那男子极为敬重,十分有礼。”秦雪初补充道。

    “梅花山庄也算是武林中有些影响的门派,虽然这几年随着老庄主日渐礼佛,不怎么踏足江湖,唯一的儿子梅言立又不喜武学却喜欢诗词歌赋,倒是渐渐的没落了。可梅少主自小生于武林世家,又何以对一位年轻公子如此礼遇和尊敬?”江湖中人最在乎的便是脸面和微分尊卑,想那梅言立自视清高又是一庄少主,倘若对一个年轻平辈能如此态度,说明那人也绝非等闲之辈,秦晋远的猜测和判断也是十分合理的。

    “你说一般男子肯定是对那绝色佳人鞍前马后才是,那梅言立却似乎更为看重那年轻男子,不过那人的相貌确实是堪称风华绝代,丰神如玉。”秦墨云不过是说了实话,却没注意到苏晚晚听到他夸赞那女子容貌时面色微嗔,似乎有些恼怒。

    秦墨云见众人瞧着他暗自发笑,偏头看见苏晚晚的模样,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自己刚才定是说了那女子绝色惹了这姑娘生气,心中是又急又好笑,只得暗自扯了扯苏晚晚的衣袖让她莫要再气。

    洛云霄看着这二人如此江湖小儿女姿态,心中却也是有些忧心。这苏晚晚身份复杂、来历不明,能够与棋林熟识,自然不是简单的绝色。倘若她另有居心,这心思单纯的秦墨云必定是要吃亏,说不定还会害了雪初和秦府。

    可是又瞧着苏晚晚性情率真,也不像那有玲珑心思的城府之人。一时也不知是该提醒秦墨云还是顺其自然,想了想还是觉得此事暂且不宜插手。

    “爹说的没错,所以此人身份绝不简单。寒风雪夜,大多数在那时刻出现在那客栈的都是第二天要前往五灵庄贺寿的,可梅言立一行人却没有参加寿宴。而梅花山庄因为远在江南,则只是托镖送来了一份贺礼。明明少主主就在五灵庄附近,却没有参加寿宴,也没有现带来寿礼而是另外托送。这说明了什么?”秦雪初步步剖析。

    “说明梅言立根本不是从梅花山庄直接来到此处,而是与那神秘贵客见面,因此才会将礼物另外托送。”秦毓景推测道。

    “只是不知道那神秘贵客究竟是什么人。”秦墨云也很好奇。

    神秘的贵客,仓促的投宿。究竟是与此无关,还是暗藏祸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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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神秘客与师徒会

    “其实,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都以为那夜他们是要往五灵庄去,结果第二日却并没有见到他们前往五灵庄贺寿,会不会他们其实是从五灵庄归来,在客栈歇脚?”萧落情推测道。

    “很有可能。否则梅少主不会选择隶属五灵庄的湖畔小栈歇脚,听客栈的人说他们的房间还是实现就定好的,所以根本不是临时前来,一定是早有安排。”秦雪初看了看掌船的赵焕平,又道:“这位小哥,那夜你也在场,能否说说梅少主是何时定下房间的?”

    赵焕平原本正聚精会神的细听众人的言谈,想着能够探听点有价值的信息能够回复给薄华。却没料到秦雪初突然叫他,只得连连回神,道:“小的只记得梅少主是在四五日之前派人来定了房间,说是要准备几间顶号、安静的房间,他们会在三日后过来。原本那日已经到了晚上又是下了一下午的雪,也没见到梅少主他们来,掌柜的还以为他们耽搁了行程来不了了。”

    “既然这样,那我们来的时候还和我们说没有房间了,不都空着好几件嘛!”苏晚晚气不打一处来,别人定了房间没来,其他人来住宿的时候还不腾出房间。

    “这位姑娘这么说可就是大大的冤枉小的们了,这一日时间尚未过完,况且来订房的时候连银子都付了,怎好再让给他人,万一要是梅少主他们来了,这可如何是好?你看这后来不是来了嘛!”

    苏晚晚被说的无法辩驳,只得暗暗生气。

    “如此,倒确实有可能是先去了五灵庄再回到客栈的。只是不知道梅言立带着那神秘顾客前往五灵庄又所为何事,沈家兄妹对此也一句未提。不过那神秘男子穿着倒有些异样,已经是初冬寒时,却还只着单靴,一同来的那女子更是穿着轻便,似乎一点也不惧风寒,不像我们起码还披着披风,看样子或许是北方人。”秦雪初那日便感觉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可也只是想着可能是个人习惯而已。如今想来,却可能也显露出那人的来历倒也不一定。

    秦晋远原本心中怀疑沈烈鸣被害和沈延庭被掳是秦炼雪所为,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可疑之人不止秦炼雪一人。而且炼雪既然要自己赎罪和补偿,自然是不会杀害能够医治这萧落情的唯一之人——沈烈鸣。杀了沈烈鸣,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一点是这起命案最为让人疑惑之处。

    是仇杀?那只有蓝照天了和秦炼雪,秦炼雪不大可能,而蓝照天也不可能让沈烈鸣毫无防备。

    是情杀?沈烈鸣并没有这些儿女情长的流言蜚语,虽然与沈夫人这些年并不十分和睦,但也算是相敬如宾,沈夫人多年前便已经诚心礼佛,自然是不可能会突起杀心。

    难道是杀人灭口?可是沈烈鸣究竟是知道了些什么,才招致杀身之祸,又有什么人能够有如此的胆识和身手能够做到这一点?

    秦晋远心中想过了一切可能,但是依然没有头绪。听到秦雪初提到那名神秘贵客,心中突然一动:莫非是那人来到中原?不可能,他怎么会轻易来到中原,就算是蓝照天突至中原,他也不可能轻易离开自己的势力范围来到中原的。

    秦晋远否定了内心的想法,却没有告诉众人自己内心的种种猜测和对那名神秘男子的身份的推测。

    “多说无益,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寻找沈延庭的下落。毓景,你回去之后立刻传达命令给全国上下所有的产业店铺,倘若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一定要尽快通知我。沈兄已经遇害,我不能让他的孩儿也惨遭毒手。现在虽然只是推测,但基本确定是蓝火教劫走了延庭。”秦晋远道。

    “孩儿知道,回去之后必定尽心打探消息。”秦毓景一直是秦晋远的左膀右臂,秦府上上下下几百处产业若不是他协助打理,秦晋远还不知有多劳心憔悴。秦晋远对这个长子也是十分器重和满意,但凡有什么要事,都是交由他来打理。秦墨云过于浮躁气盛,根本不是能够挑大梁的人才,而这个秦雪初也只是故人之女并非亲生儿,再加上自己知道她身中清秋散,不宜过多操心,自然也不会交给她过多的事务。

    回到秦府的归途十分顺利,蓝火教和奉剑楼都没有再出现和生事,想来也是顾忌秦晋远在旁,知道讨不了便宜,自然无需做无谓的牺牲。

    回到秦府之后秦晋远一直想要与秦炼雪再见一面,以便核实沈烈鸣遇害和沈延庭失踪一事是否是她所为,只可惜秦晋远也不知道她的下落,更不知道如何联系她,只能静静等待秦炼雪的下一次造访。而秦毓景原本打算送洛云霄回秦楼月,再另外派人手加强防护,可秦雪初建议洛云霄可以暂住秦府。秦晋远也看出秦毓景对洛云霄的不一样,更知道洛云霄对于秦雪初的重要。正值多事之秋,将洛云霄留在别院,势必会让秦毓景和秦雪初分心,倒不如将她留在秦府也好,原本留在秦楼月的耳目已经遇害,现在倒正好有机会将她留在秦府,以便进一步的观察。秦晋远深谋谨慎,秦雪初身份敏感,任何接近秦雪初的人他都不得不小心观察,以便多生事端。

    如此,苏晚晚、萧落情和洛云霄这三人日前已经全部留在秦府,多年没有变故的秦府突然多了三位陌生客人,一众下人也私底下纷纷议论这三人之事。

    有的人说这苏晚晚太过玩性配不上秦墨云,也有人说她心性善良与秦墨云是天作之合。虽然褒贬不一,但倒也没有过多的蜚语。只不过对于洛云霄,众人则是纷纷觉得这女子太过随性,早前所有人都知道她与秦雪初的风花之事,现在又与秦毓景盛传雪月之情,私底下也是对她颇有非议,碍于秦毓景和秦雪初的缘故又不敢议论过多。

    洛云霄自然知道下人们私底下对她的非议和和指指点点,心中也不甚为意。自从那夜在五灵庄与秦雪初倾心相谈之后,心中已经不再忧心于身份败露之事,更是觉得没有看错秦雪初的为人。秦雪初后来私下也曾开导过她,让她不必顾虑太多,更不要因此错失了秦毓景的心意。因此她也对秦毓景较之前亲近了许多,秦毓景自然分外欣喜。

    这几日秦毓景忙着和秦晋远张罗寻找沈延庭一事,平日也不多在府上,而苏晚晚和秦墨云也无从插手,也不过是和平日里一样,时不时斗嘴或者外出闲逛。萧落情自从从五灵庄回来之后一直心怀揣测,不知沈烈鸣之死是否和秦炼雪有关,却又几日不得机会去找秦炼雪求证。除此之外,更是不知秦雪初是否与此事有关,心中揣测种种,又着实担心秦雪初做出什么违逆秦炼雪的事而招致惩罚。

    萧落情如此心怀疑惑,秦雪初又岂是不知,只不过她知道这几日秦炼雪必定会来找自己,左右是师非师、徒非徒,倘若秦炼雪想要严惩自己,就算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也是无用的辩解罢了。

    我从来就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和同情,尤其是你。秦雪初同情秦雪初?听起来就像个笑话,省省你的怜悯之心,因为我从来不是慈悲之人。

    秦雪初没有说出这些话,因为她有太多没有完成的事情没有完成,太早的显露自己的心意并不是聪明之举。

    这一日冬夜十分,依然是夜深人静,依然是寒风凛凛。

    秦雪初依然披上披风,独自前往后山与秦炼雪见面。沈烈鸣死了,唯一能够救萧落情的人死了。她一定很震怒吧,看来今夜又少不了受皮肉之苦。

    不论我是郦澜青还是秦雪初,你似乎都没有从来真正的了解过我呢!

    “师父,你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我早已是面目全非的人呢?到时候你会不会大吃一惊呢!”

    来到上次见面的小湖边,此时的后山重林叠翠、月华如洗,可秦雪初感觉不到任何美景和静谧,她所感受到的不过是寒风割肤的极寒冷意。秦雪初平日并不爱说话,她总喜欢个人想着种种思绪,或者品着一杯香茗。她不是喜欢闲适的生活,只不过是觉得能够偷得浮生半日闲便是最好的事情了。

    不知为何,等了好一会秦炼雪还是没有来。秦雪初也有些奇怪:唯一能够救他的人死了,你不是该马上来找我质问是不是我做的吗?你对我不是一向如此苛刻无情的吗?

    秦雪初感觉到有人在靠近,转过身一声“师父“还没有出口,便只感觉一道凌厉的杀气逼来,依已然来不及闪躲,也未打算躲避。

    该承受的,也是逃不过的,不是么?

    迎面吃了一鞭,秦雪初却只能忍着吃痛,未敢出声。

    “你杀了他!”秦炼雪一脸震怒的看着秦雪初,手中持着上次在此伤了秦雪初的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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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窥密谋情愫渐生

    秦雪初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他“指的是遇害的沈烈鸣。

    “我只不过让你去警告他不要插手我们的事,你竟敢擅自主张的杀了他!沈烈鸣死了,你拿什么来解清秋散!”

    “他认出了我,我别无选择。他根本是想死在我的剑下,不然师父你觉得以我的身手能够杀死沈烈鸣?”秦雪初和秦炼雪说话向来是听不出喜怒哀乐,永远是一副不知悲喜的语气。

    秦炼雪原本心中大怒,但是细想之下也没有办法。若是沈烈鸣认出了郦澜青的身份,对他她们的计划影响太大。除了杀人灭口,难道要他与他们共谋?可是一想到萧落情的清秋散自此误无解,心中依然愤怒,合不该让这劣徒去办这件事,现在沈烈鸣死了,清秋散是再无解毒之法了。

    心中虽然十分恼怒,却也知道已经于事无补,倘若过于刺激了郦澜青的逆骨之心,反而不利于之后的事。这两年秦炼雪也渐渐察觉郦澜青反骨愈重,也有些擅自主张,心思也隐藏的愈加深沉。看来当年让她带走那人果真是失误和考虑欠佳。原本以为那人已没有利用价值,留在自己身边倒是个拖累,因此才同意了郦澜青的条件让她带走了那人。这些年也没去追查过郦澜青将她安置在何处,现在看来还是要找到那人,也或许有一日倘若郦澜青违令之时也能有个顾忌。现下若因为沈烈鸣一事过于苛责,反倒有可能适得其反。

    你中如此想着,秦炼雪便缓了缓脸色,道:“罢了,反正终究有一日也是要除去他。只不过你的清秋散只怕是无法解毒了。”

    “将死之人,徒儿也未曾指望能够拜摆脱。能够完成计划,达成所愿,便死而无憾了。再者,身中清秋散的又不止我一人能够得他同病相怜,徒儿竟是三生有幸呢!”秦雪初面带嘲讽、语带含沙地道。

    “你,你知道他的身份了?”秦炼雪想着郦澜青必定是知道了萧落情的真实身份才会有此一说,心中更是警惕郦澜青竟然将心思隐藏的这般深。

    “正主归来,我这鱼目混珠之人,自然是甚为关注。”

    “他不在我们的计划内,你少跟他接触。这次的事情就算了,倘若下次你再擅自行事,仔细你自己这半吊子性命。就算你不在乎我们的计划和你自己的性命,也应该知道倘若我要真的想找到她,也不是难事。当初的交易,你要好好遵循。我能让你带走她,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去找她的安身之处,更没有再插手,你也要好好做好自己的本分。”秦炼雪出言警醒道,又一次提到了那神秘的“她“,也不知道那人究竟是谁,与秦雪初是何关系。

    “徒儿明白。”秦雪初低头口中应道,眸色一沉,心中警惕起来。心思一动,又道:“徒儿还有一事不明,沈烈鸣是死于徒儿之手却不知那沈延庭师父要作何安排?”

    “沈延庭?他不是被你带走了吗?沈烈鸣都死了,我要他那废人儿子有什么用!”

    “难道不是师父带走了他?徒儿只是受师父致之命去找沈烈鸣,根本不知道沈延庭身处何处,更谈不上带走他。”

    “果真?”秦炼雪心中一惊,原本她以为是秦雪初杀了沈烈鸣之后带走沈延庭,本来正准备问她此事,却没想到此事不是秦雪初所为。

    “原本众人都推测是蓝火教的颜落回所为,徒儿心中还以为是师父暗中带走他。如今看来,却真的是颜落回带走了沈延庭。”

    “蓝火教带走那个沈延庭有什么目的?难道我们要找的东西在他身上?”秦炼雪怀疑道。

    “也有可能。沈延庭备受沈烈鸣疼爱,又常年避于五灵庄之外,倒是个妥善的保管之人。五灵庄毕竟人多口杂,更何况知道内情之人也一定会先去五灵庄打探。倒不如将东西让最不为外人所重视的沈延庭保管,更为安全。”也不知她们口中所说的物什到底是什么,竟能为五灵庄招致如此祸端。

    秦炼雪思索片刻,心中觉得徒儿的推测颇为有理,只暗暗恼怒自己失算,没想到竟然错失如此良机,如今那沈延庭落入蓝火教手中,不知所踪,让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想了想,又道:“秦府和五灵庄现在都已经全面寻找他们的踪迹,想必不会一无所获。不如先等他们的打探结果,徒儿再想办法接近那沈延庭。假如他身上真的有我们想要的东西,那蓝火教想必不会现在杀了他。”秦雪初建议道。

    “也好,你且先留意秦府和五灵庄的动静。还有--”秦炼雪顿了顿,又道:“不要去过多接触他了。我不希望他太过牵涉其中。”秦炼雪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真正的秦雪初,如今的萧落情。

    秦炼雪交代了几句便先行离开,只留下郦澜青独自一人,驻足小湖边,夜长影更长。

    被那鞭子抽打过的手臂衣衫已然破裂,一道深深的血痕显得身上的白衣分外的白,而那始要凝固的鲜血,更显得分外妖娆诡异之色。

    这一次,鞭痕没有像上次一样自己愈合。皮肉有些许外翻,伤口足足有半寸之深,足以见得秦炼雪那一鞭是使足了内力,下了十足的狠意。

    秦雪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撩了衣摆、拂了积雪便直接坐在旁边的青石之上。那情形像极了萧落情当时在此等候秦炼雪。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秦雪初微微回头,看清来人之后没有说话便回过头,依旧低头不语。

    来人一步步走近,走出枯木月华之下的阴影,却是萧落情!

    看着眼前的白衣身影,再加上刚刚远远的见到了她与秦炼雪见面。因为不想秦炼雪发现自己,萧落情并没有走的太近,因此也不知她们二人究竟说了些什么。

    萧落情走到秦雪初身边,看到秦雪初手臂的鞭痕,心中有些触动,伸了伸手想看看伤口,想了想还是作罢。秦雪初感觉到他走到自己身后,见他不说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山湖边,月影重重。白衣如云,赤血似朱。

    一个是白衣雪初,一个是青衫落情。或许也可以说,一个是似雪澜青,一个是青衣秦子。此时情境,萧落情似乎也不知该如何打破这有些尴尬、有些氤氲的气氛。

    “为何事先不用药?你应该知道她一定会怀疑你的,免不了受责难,涂了药才能快速愈合伤口。”原来秦雪初持有一种奇药,能够在片刻之间快速愈合伤口,上次的鞭伤便是这样好的。

    “不过是挨了一鞭而已,死不了。”秦雪初不在意的道。

    “你若不自己顾好自己,又怎么能生存下去?你明知她不过是利用你,却还这么卖命。报仇真的有这么重要吗?你就算杀了你想要杀的人,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不过是最后依然避免不了香消玉殒,不过又是一桩命案,白搭了一条性命而已。那些死去的人已经死去,活着的人为什么要为这些无谓的报复和恨意去耗费一生的精力,甚至拿自己的命去换?”萧落情不曾想到自己会说这么多,或许是看着眼前的女子活的太辛苦,隐隐之中心中不由得心生怜悯。

    听到萧落情的话,秦雪初方才回过头,直视着眼前男子的一双星眸。这双眼睛属于一个叫秦雪初的人,可他的名字和身份却被自己霸占多年,如今他翩然归来,没有介怀自己的鹊占鸠巢,也没有厌恶自己的处心积虑。她竟看到这男子眼中有着慈悲和怜悯!

    “你在同情我?”该叫她秦雪初还是郦澜青呢,罢了,秦雪初也好,郦澜青也好,这女子略略嘲讽面带笑意地道。

    “我,我不过觉得你没有必要事事听她的话,也该有自己的生活。”萧落情一时不知该如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境。是怜悯吗?这样的女子活的如此身不由己,怎能不叫人心生怜悯。是同情吗?应该也有一些,这女子的身世实在坎坷,心中难免有些同情。还有呢?

    还有别的感情吗?萧落情一时竟不知答案。似乎除了怜悯和同情,其中还有些想要带她走,让她远离这些算计和阴谋的冲动。

    原来我竟是有些如此心意!

    一意识到这一点的萧落情一时怔住,更是不敢与郦澜青对视。郦澜青见萧落情目光闪躲,似乎面有尴尬之色,不由觉得气氛一时有些暧昧,也连忙收回目光。

    “她既然不想你插手其中,你又何必忤逆她,独自造访秦府。今夜你更不该跟踪我来到此处,你这不是在帮我,是在害我。倘若师父知道了,我这便手臂恐怕也得挨一鞭子了。”郦澜青虽然这么说,却也没有害怕的意思,反而有些笑意和玩笑之意。

    萧落情见她如此,更是有些气不过她将挨鞭子说的如此云淡风轻,又想到刚才自己的失态和对她的情愫渐生,心中顿时一热,脱口道:“你这般不爱惜自己,让我如何放心你!”

    话一出口,萧落情已然来不及收回,心中暗暗怪自己太过冲动。

    郦澜青更是怔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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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明月曾照彩云归

    二人相对无言,夜静林悄。

    这夜晚静的吓人,这寒风冷的刺骨,此刻竟也感觉有些许暖意,暧昧萦绕。

    郦澜青半晌未出声,径自经过萧落情身边往回去的方向走去。萧落情见状,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

    “你不随我归去?”几米之外郦澜青回过头道,此刻的她又回归到秦雪初的姿态,仿佛刚才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也没有任何尴尬之事。

    萧落情只得按耐下种种心绪,跟在她身后同归秦府。

    今夜的月,似乎特别的皎洁明辉,显得这深冬的夜半时分竟也有些银辉铺席,月染芳华。

    一前一后,步履漫漫。秦雪初并不是没有听见萧落情的话,只不过这么多年来还未曾有过男子对她这般说话,心中也不知如何作答。再加上心中种种顾虑,自然是知道自己无法接纳这份心意。

    无法拥有的,不如不曾接受也不致叫人得而复失。

    萧落情有些懊恼刚才的冲动,也不知郦澜青心中是作何感想,只得低着头默默跟在她身后,一路上二人也未做言语。

    一空月,双归人。三两星,四方静。五味杂,六腑感。七情生,八面虑。九难满,十年期。

    当时明月夜,曾照彩云归。

    回到秦府,二人停在秦雪初的院落门前,不知该是就如此默默归去,还是假装无事平平道别。

    “时候不早了,我要歇息了。”秦雪初说着便打算进院。

    萧落情一急想伸手拉住她却被秦雪初不着痕迹的避了开,心中有些尴尬,有些失落。心中想到一处,便对秦雪初道:“你防备些苏晚晚。”

    秦雪初看着萧落情,没有惊讶,没有怀疑,只是静静地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她的来历并不单纯。我曾见有人向姑母汇报有人派她接近你,她是受命而来。”原本萧落情并不打算揭穿苏晚晚,只是一直私下提醒苏晚晚不要轻举妄动。

    他为何突然出现,来到秦府?除了想来看一看分离多年的父母兄弟,更是因为心中担心眼前人卷入阴谋而无法自保。他们之间除了真假身份和假凤虚凰的秘密之外,更有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宿命纠缠。

    “我与你,何止是今日才有纠葛,多年前你拜师姑母之后,你我二人便只是遥遥相望,只知道彼此的存在却从未谋面。我不知道你们究竟在计划着什么,图谋这什么,但我知道这于你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你当年好不容易捡回一条性命,不管今日你是郦澜青还是秦雪初,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活着,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不是吗?为什么你要这得来不易的性命去与未知的凶险和无谓的复仇去相搏?如此不知爱惜自己,与当日让你命丧蓝火教的追杀之下又有何两样!”既然已经一时失言表明了自己的心意,那该说的不该说的,萧落情便统统的道了出来。

    他怕过了今夜,自己再没有勇气去靠近郦澜青冷漠淡然的心,更没有合适的机会劝说她早日抽身。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子非鱼,焉知鱼之不乐?你觉得我是无谓的牺牲和不值当的交易。可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是被迫的、无奈的、不甘愿的?在我没有足够的判断力去衡量这笔交易的利弊之时,我已经匆匆做了选择。你不是我,你可以有很多选择,你可以有自由,可以归隐江湖也可以浪迹天涯,可以天伦团聚也可以独善其身。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拿回一切你想要的。而我却只能拼尽全力死守住自己要保护的,堵上全部去走一条根本无法回头的路途。”秦雪初想着与其彼此尴尬和不知如何作答,不如今夜便说个清楚,也不至于今后两人再为这身份和选择等事再做辩驳。

    “我从未想过拿回一切,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做一辈子的秦雪初,安心的在秦府生活。”

    “秦雪初只是一个名字,叫秦雪初也好,是郦澜青也罢,都不会改变我要走的路。你并非深陷其中,自然无法理解。你有你的晴天大道,我有我的独木行舟。你若觉得我做的事是不值得的,那是因为你不是我,仅此而已。”

    “那苏晚晚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自有我的打算,你且当不知道便可。”

    “沈烈鸣的死和沈延庭失踪是否是你们计划的一部分?”刚才在后山离得过远,也不知她们二人究竟说了些什么。

    萧落情原本担心是秦炼雪杀了沈烈鸣,可仔细想想,秦炼雪的目的应该是让沈烈鸣痛失功力,并且为自己解毒,一箭双雕。杀了沈烈鸣对她并无益处,更何况沈延庭的失踪更是让人不知为何。此番分析之后,萧落情觉得秦炼雪应该不会如此计划。可是见刚才秦炼雪对眼前人的态度,似乎是在责怪她做错了何事,因此心中不禁有些怀疑是否是眼前着女子擅自做主杀了沈烈鸣。

    “我不能说,我只能告诉你我没有杀沈烈鸣。你信也罢,不信也罢。”虽然他对自己的事知道的比别人都多,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和秦炼雪的关系,但不代表自己可以毫无保留的对他坦诚一切。

    防备,是郦澜青的本能;谨慎,是郦澜青的擅长。

    每天活在刀口上的人倘若不万分谨慎、如履薄冰,如何能够一步步的接近目的地,得逞所想,达成所愿!

    “也罢,我知道你不愿多说。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归来并不是为了打乱你的计划,更不是为了夺回我的身份。秦府再富贵权势,也不如我所渴望的山水湖边。秦雪初的身份再荣耀显贵,也比不上我一人一扇南山采菊。我只是得知苏晚晚的事情之后有些放心不下,想过来提醒些你,也不至于让你被人算计其中而不自知。”原来从那时自己便已经隐隐有了别样的心思,萧落情心中苦笑,不知该如何让眼前这个自己情愫渐生、心之所属的女子能够抽身江湖,与他一同归去。

    明月夜,四方院。

    清清静静的院落里,寂静无声,悄然无言。

    如果说郦澜青心中没有一丝的触动和暖意,那也是不叫人信服的。这么多年来自己都是只有默默的承受,、默默的受罚、默默地执行着师父的命令,从没有人说我从你身上不想得到、不想拿回、不想利用,我只是为了来帮助你、提醒你、保护你。

    就算是乔装男儿多年,但郦澜青毕竟是正值风华的青丝**,今得萧落情如此真心相待,自然是心中有些讶然,有些感动,更多的是迷茫。

    我们若是普通江湖儿女,想必就不必估计如此之多,我应该也可以与你相守江湖,携手天涯吧。可惜,我不是秦雪初,你不是萧落情。可惜,我是郦澜青,你是秦雪初。

    我们从一开始便只有孽缘,没有姻缘。

    萧落情见她不在言语,只是低头不语。也知道自己今夜有些冲动、有些唐突,连他自己都是最近才意识到不知何时内心对这命途坎坷的倔强女子有了异样的情愫。在知道沈烈鸣遇害之后,他便怀疑与秦炼雪有关,更害怕是她们师徒二人所为。担心的不是沈烈鸣死后自己的清秋散之毒无人能解,而是郦澜青会不会与此有关、会不会被五灵庄的人和秦晋远发现她和秦炼雪的关系。

    原本自己独自一人游山历水,恣意悠哉,也未曾想过回来打乱平静,插手其中。只不过听到苏晚晚受命而来、刻意接近之后,脑海里突然浮现了多年前总是远远看到的那个瘦小身影。

    不知道她这几年过得如何,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总是挨骂吗?她成为了我,成为了秦雪初,又扮演的如何呢?这一次,有阴谋、有算计,她是否能察觉到危险在渐渐靠近?

    带着一肚子的好奇也好、怀疑也罢,自己竟就这样千里迢迢的来到了洛阳城,进入了秦府。我这是回归,还是客来?是千里送信还是知情隐瞒?

    水一般的月华,刀一般的冬寒。

    万物总是如此这般矛盾而互相牵制,互相依靠。而对于郦澜青而言,她所能依靠的不过是费不尽的心思和布不完的棋局。她没有绝顶的身手,没有荣耀的身份,只能凭自己这么多年来韬光养晦的缜密心思和细心谋略来一步步完成自己的任务,以及最终的目标。这样的一条路,又怎么会是坦途大道,又怎么会容得下儿女情长、共守白头。她不是没有心、没有情的人,只是萧落情的这番情意出现的过早,她还没有能力、没有立场去接受。心思种种,又怎能一一道来,让他明白自己心中所想?自己能否活着做完这些事都不知道,难道要他无止尽的等一个生死由天的人?

    而萧落情见郦澜青总是沉默不语,只以为是她对自己无心,心中既懊恼太过冲动,又失落万分。他本是向往采菊东篱,归隐南山之人,无意、无奈中走进这一场重重阴谋和布局,倘若能携得佳人同归,带她离开这一切风云,岂不是此生无憾?

    只可惜叹一句:落花不曾留枝头,何来彩云遮明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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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蝴蝶谷别有洞天

    这一日,苏晚晚和秦墨云原本准备找秦雪初一同外出逛逛,可秦雪初和洛云霄一大早便出门了。秦毓景外出办事,二人便只得来找萧落情。等见到了萧落情,他却又推脱昨晚偶然风寒身体不适,懒得外出,便委婉推了二人的邀请。

    “今天这是怎么了,想找个人出门逛逛都没有。也不知道雪初哥哥和洛云霄去哪里了,怎么一大早就出门了还不带着我们。”苏晚晚虽然是被扫了兴,但是心中难免有些疑惑是否又是洛云霄在其中有什么动静,一时心中有些担忧,但此时也不知她二人去向,也只能心中干着急,还不能显露于脸上,生怕秦墨云看出什么异样。

    秦墨云见苏晚晚如此,只得哄着说今天一定陪她玩个够,这才见苏晚晚脸色稍霁。二人相伴出门,闹中取乐,在洛阳城中穿街走巷,倒也是玩得不亦乐乎。

    这边洛阳城外一处名为“蝴蝶谷”附近,一辆马车行走在山林道中。驾车的人看身形打扮似是名年轻男子,不过带着纱帽看不清面貌。这人驾着马车直朝着蝴蝶谷方向前行,时不时回过头对着车内张望,看来车内还有他人。

    这“蝴蝶谷”虽然不是位于名山列峰之中,但也是山路难行,颇为颠簸。等到了谷外,马车是再也不便前行,驾车那人停下马车先开了帽帘,却是一早离府的秦雪初!

    秦雪初掀开马车帘子,对着车厢内询问道:“一路颠簸,是否感觉还受得住?”

    车内之人自然是一同外出的洛云霄!

    洛云霄一边扶着秦雪初的手臂下了车,一边道:“还好,亏得今日不是雨雪天,前几日下的雪也化得差不多了,否则只怕这山路更难前行。”

    秦雪初将马车停在谷外一处枯木旁,将马拴在了树干上,便示意洛云霄随她往前继续走。二人沿着小路前行,洛云霄不禁好奇问道:“这一早的赶了半天的路来到此处,可是有什么安排?”

    秦雪初笑笑,道:“不用担心。还记得我跟你说会替你解决棋林的牵制吗?今日带你见一个人,让他替你解除那牵制,如此你也不必身怀一身绝技而不能防身。”

    “你,你知道这些?那日我不过为了试探晚晚,稍稍动了真气,当下虽然隐忍,事后便痛苦难忍。这才会一连几日都不能外出也不能见你,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才对外称病的。”

    “你放心。等下你见的这人绝对能够为你解忧,你也可以恢复武功。你能自保和防身,我才无后顾之忧,也不用担心师父和棋林再能轻易的威胁你。我知道师父找过你,那黑玉原本是萧落情的,也就是真正的秦雪初的,秦府上上下下都知道这祖辈给的东西,倘若我这假冒之人没有倒也叫人怀疑,于是秦氏夫妇便也给我造了块一模一样的。因此那次才叫你用此玉来试探萧落情,也是因为师父以为是他赠玉于你才放你一马。”秦雪初道。

    “那夜你在?”想起那夜自己差点命丧秦炼雪手中,心中还对秦雪初拿自己的性命去试探别人有些介怀,此时听到她重提此事,自然回想起当日的情形。

    “我自然不会让你处于此番危险之中。那夜就算师父不停手,我也会出现救你的。她还需要我做很多事,自然不会因为此事而与我撕破脸。说句实话,当时虽然怀疑你的身份,但是也想弄清你是否真的会武功。看那夜你在如此凶险之时都没有使出功夫自救,我才觉得有些奇怪。事后我也问过那告知我你的身份之人,是他推测出你究竟是如何将一身武功隐藏的如此之好,连我们和大夫把脉都试探不出内力的。”

    “我着实很奇怪究竟是谁告诉了你我的经历和身份,又知道我究竟是如何受制于棋林的。这人是你刚才说能为我解忧的人吗?”洛云霄问道。

    秦雪初微微一笑,有些神秘地道:“待会你就知道了。”

    二人也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此刻已经来到蝴蝶谷深处。岚岚冬日,此时的蝴蝶谷不见一只蝴蝶的倩影,只有松柏丛生的幽秘森影。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此时虽然不是芳菲四月,但眼前却真的有一处小小山寺。

    这小寺与既没有凌霄宝殿也没有奉香大鼎,看着似乎也不像通常供人侍奉的如来观音敬奉之地,也不知这小寺之中究竟供奉着何方神圣、哪路神仙。

    洛云霄看着上方空空如也的匾牌,心中甚为奇怪:这小寺竟然没有名字!又看了看身旁的秦雪初,只见她看着眼前的小寺,似乎很是感触,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心中更是疑惑为何秦雪初要带她来此处,这小寺中究竟有什么人能够解开她与棋林之间的牵制。

    秦雪初收回目光,径自上前敲了敲门,稍作片刻后便见到一名小沙弥将门开了个一人宽空处,见到敲门的秦雪初,说道:“施主,此处并不受香火,只不过是以为孝子为双亲修建的供祠,施主若是想拜见佛祖、敬奉香火,还请去别处。”

    原来此处也不算是寺庙,不过是子女为亡故双亲修建的供祠而已!

    “还请小师父通传镜尘大师说是红尘中人薛楚前来拜祭双亲。”秦雪初一语惊人,洛云霄心中一惊:原来此处是她给郦氏夫妇修建的供奉灵牌的祠堂!

    那小沙弥一听眼前之人便是出资修建此处的那名孝子,连忙说这就去给镜尘大师通报。不一会,那小沙弥带着一位身着僧衣的老人回来。那老僧人见到秦雪初面露关怀之色,想来与秦雪初也是熟识。

    秦雪初连连施礼,口中敬道:“许久未见,大师别来无恙?”

    镜尘笑道:“薛公子许久未来,我还想着是不是俗事缠身,也不来同老僧走几盘棋了。上次一别已有多月,没想到这次前来竟是佳人相伴,想必公子的椿萱在上也能安心了。”说着便面含深意的笑着看向一旁的洛云霄,手中捻着胡子。

    洛云霄听了此话,心中也是哭笑不得,看来这镜尘大师也是爱开玩笑之人,看他和秦雪初说话的神态语气以及熟络程度,恐怕早已知晓秦雪初是女儿之身,还偏偏说这种玩笑之语。倘若不是信得过之人,秦雪初怎会将郦氏夫妇的供祠建造于此还交托于他打理?化名薛楚也不过是以防万一、掩他人耳目罢了。

    “大师见笑了,这是洛云霄洛姑娘,今日同我一道前来。”秦雪初也不在意镜尘的玩笑之语。

    “洛姑娘有礼!老僧这小庙许久没有这般仙子之人驾临了。”镜尘依旧打趣道。

    洛云霄一听,更是面色一红,不知如何作答。秦雪初见状笑笑道:“大师何苦取笑,难道真打算让我们杵在门口跟你斗嘴?”秦雪初语气轻松,与那镜尘倒是并不像对长辈和大师的严肃,也开起玩笑来。

    那镜尘这才笑着引着二人进入寺中。这小寺里面的建筑格局像是个四方院。院中几棵老槐树秃噜着树干,看着便是久经了几日的风霜雨雪。院中还栽种了一些腊梅和松柏灌木等等。已是深冬,因此未见飞鸟,十分清静。镜尘领着秦雪初和洛云霄穿过院子来到他的禅房,同那小沙弥道:“你去看看公子是否在歇息,通报一声说薛公子来瞧他了。”

    那小沙弥领了命便退出了门外,去告知镜尘口中的公子有客来访。这边镜尘和秦雪初先聊着近况,以及是否有人来打扰清净。

    镜尘道:“这蝴蝶谷远离洛阳城,也不是那名山名水之地,深处这老山之内平日里连个砍柴的樵夫都难得遇见,哪里有人打扰。你既不愿双亲受扰,将他们供奉在此倒是十分合适,就是你每次来祭拜倒有些路途遥远了。”

    秦雪初口中连连感谢镜尘这些年的照拂和打理,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正说着话那小沙弥回来了。

    “公子说他刚饮了茶,尚不打算休息,这边让我请薛公子和客人过去。”小沙弥回话道。

    “如此,你们二人便先过去吧,公子这几日起色上佳,正好与你对弈一局。我先让人给你们准备些斋饭,看你们行色匆匆,恐怕还未来得及用午膳吧。”镜尘道。

    “有劳大师了。”秦雪初道了谢便带着洛云霄离开,由着小沙弥在前面带路。

    洛云霄心中已是疑惑万般:他们口中的公子究竟是何人,这人排场倒是不小,有客前来不出来迎客反而让客人去见他。秦雪初似乎对此人甚为熟悉,这里是供奉郦氏夫妇的地方,秦雪初怎可能会让其他人安歇于此?此人必定非一般角色。

    正想着,三人已经穿过后院来到一处僻静院落前。小沙弥领路至此,秦雪初便示意他们二人可以自己进去,那小沙弥便先行离去了。秦雪初见洛云霄面有惑色,便笑笑先行进院,洛云霄紧跟身后一同进了院子。

    小院之中,红梅树下。

    一人一书一杯茶,一桌一椅一幅画。

    看着眼前院中之人,洛云霄终于明白为什么此人不前来迎客,为什么秦雪初说此人必定能替自己解忧。洛云霄从未见过此人,今日也是初次谋面,但洛云霄见面的第一眼便知道此人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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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望闻问切沈杏林

    沈延庭!

    全天下人都以为你被颜落回劫走,原来你竟然隐居在此!

    这天下除了沈延庭,谁又会让秦雪初费心至此,将他安置在这秘密之处!

    除了医术卓绝的五灵庄,谁又能替她解忧,逃离棋林的控制!

    一个此时此刻出现在此处的人,最重要的是他是坐在木轮椅之上,除了沈延庭,这天下间还有谁?

    洛云霄愣住,惊住。再看看秦雪初,内心如惊涛骇浪般的疑惑扑面而来。

    而秦雪初朝着沈延庭走近,直到驻足在石桌边。

    “这些日子在这边可还习惯?”洛云霄从未见过秦雪初如此语气对人说话。平日里秦雪初总是佯装潇洒不过是为了掩饰女儿身,对待秦氏兄弟和自己等人时也不过是略略自如。而此时,秦雪初与沈延听说话的语气竟是如此自如,好似二人早已相熟多年的挚友一般。

    你究竟做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又认识多少我不认识的人呢?秦雪初还是郦澜青,都不足以形容你,你的身上有太多的谜,而别人无法探究只能等你愿意向我们揭开一层层谜底。

    洛云霄回过神来仔细打量着传言中五灵庄的药罐子四公子。

    沈延庭的相貌着实算不上出色,一身青色素衣,一束半挽青丝。没有貌若潘安,没有星眉剑目,没有玉树临风

    。一张普普通通的脸,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因为长年吃药和病疾的原因,脸色有些苍白,眉目间有些憔悴,但却让人感觉如沐春风,好似全没有任何攻击性。

    沈延庭抬手示意秦雪初落座,又看了看还站在原地的洛云霄,问道:“雪初,这位是——洛姑娘?”出乎意料的沈延庭的声音却非常好听,没有久病之人的文弱之气,又不似一般男子般太过粗犷。清清脆脆,如珠落盘。

    洛云霄心中不禁惋惜:倘若不是病痛,这沈延庭也是世家公子一名,又何苦长年遭罪吃药,如今也不知道他是否晓得父亲已经遇害一事。

    秦雪初唤洛云霄过来落座,洛云霄只好收起满腹心思和疑惑同秦雪初一同坐下。沈延庭提起石桌上的茶壶,又拿起倒扣的两只杯子,替秦洛二人倒了两杯茶。

    “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是出了什么事么?”沈延庭递过茶杯,问道。

    洛云霄接过茶杯,心中想着秦雪初是否会告知沈延庭关于沈烈鸣遇害一事。

    “原本打算迟段时间来看你,不过有一事需要你帮忙,颇为紧急所以便过来了。”出乎洛云霄的意料,秦雪初并没有提起沈烈鸣的事,倒是直接道明了来意。

    “噢?还有我这个废人能帮的上忙的?”虽然面色如常,但也能听得出沈延庭对自己的身子也是万般无奈和自嘲。

    “你又说这样的话了,往常和你说的道理和话语岂不是都当成了耳旁风,竟竟一点也未听进去!”秦雪初佯怒道。

    “和你说笑而已,你又当真了,说说正经事吧,到底是什么事难住你了?”沈延庭和秦雪初二人言谈熟络,似乎已经认识很久。

    “云霄受棋林牵制,你可有破金针封穴的法子?”原来棋林竟是通过金针封穴来牵制洛云霄!

    沈延庭略略蹙了蹙眉头,缓缓地道:“金针封穴原本是应对走火入魔封锁穴道,以免真气外泄破功。棋林让他将洛姑娘以金针术来隐藏内力和武功,所以不论是大夫或是会武功之人通过脉搏都试探不出此人是否会武功。”

    这也是为何洛云霄这几年为何能够藏而不露,不显身手的原因。

    “前段时间云霄略略动了真气和内力,似乎影响到了金针的位置,这段时间似乎感觉不适。云霄,是不是?”

    洛云霄还在想着他们怎么知道是棋林找人给她金针封穴,其实那人她也未见过,也是在昏迷的状态下完成此过程的。不过如今看来既然沈延庭懂得此术,难道当日给自己施针的是--

    “云霄?”正在猜想之时,听到秦雪初在和自己说话,便连忙回道:“那日为了试探和警告苏晚晚,稍稍动了点内力,当日晚上便觉得头有些痛,似乎静脉不顺,有些血气逆流。”

    “那必定是他施针不够精湛,你动了内力,金针可能有点松脱和移位。”沈延庭解释道。

    “今日前来便是想问问你能否将这金针取出?”秦雪初道明来意。

    “我可是继承了五灵庄绝技金针术的沈延庭啊,破解这金针封穴自然不在话下。不过--”

    “是有什么难处吗?”秦雪初听到沈延庭的迟疑,不由问道。

    “不过因为洛姑娘动了真气,金针的位置恐怕不在正位之上。我们进屋去吧,我替洛姑娘把个脉,再摸摸针位。”

    沈延庭原本准备自己用双手推动轮椅前行,秦雪初见状立刻制止道:“我在这,你还这般,是把我当什么人了!”说着便推着沈延庭往屋里走去。

    洛云霄看得出秦雪初对沈延庭十分上心,更是细心:这屋子没有门槛,没有阶梯,想必是为了沈延庭进出方便。可是沈延庭不是一直在五灵庄的产业别院休养吗,被失踪也不过是没多少时日的事情,难道秦雪初早就有计划将沈延庭接到此处?

    如今失踪的沈延庭出现在此,那被害的沈烈鸣是否也是秦雪初的安排和计划?

    虽然洛云霄心中很想向秦雪初询个究竟,不过显然此时不是长谈的时机。因此也只能按捺住心中的万分疑惑,随着秦雪初一同入内。

    沈延庭让洛云霄坐下后,便替洛云霄把了脉,又用手在脖颈之后轻触了几下。秦洛二人也不知是何病情,只能静静的等着沈延庭开口。

    沈延庭收回手,想了想道:“确实是动了位置,再加上洛姑娘本身就有旧疾,情况不是大好。原本若是金针还在原位,我自能即可取出。不过现在的情况,不能轻易移动和取出金针,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那该如何是好?”秦雪初有些焦急的道。

    “你放心,我虽然不会武功,但久病成医,更何况你别忘了我姓沈。我自有方子让洛姑娘重复自由身。”说着便让秦雪初从房间的柜子中取出一个用绸缎包着的四方四正的东西,看样子是个盒子或是小箱子。

    沈延庭自内取出杏林之人看病行医的一些物品,从最底下取出一个套子,摊开来却是一套金针!

    沈延庭示意洛云霄转过身背对着他,取出几根金针在洛云霄身上几处穴位施了针,又从盒子里拿出一个小瓶取出里面的膏药涂抹在洛云霄的颈后。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沈延庭又一一拔下金针收回了盒子内。

    “我刚才通过药物和金针推拿已经慢慢将她体内的金针复回到原位,不过今日是不宜再取出那金针了。我给你开一副方子,回去吃上五日便可再来取针。”说着便又拿了纸笔开了一副方子让秦雪初收着。

    刚才一番费心,沈延庭颇为有些吃力,毕竟已经许久没有这般耗费心力了,额头上竟隐隐有些微汗。秦雪初瞧出他有些累了,又见他脸色苍白了些,心中一热便伸手用洁白的衣衫袖子替他拂去了额头上的汗迹,举动自然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许久没有这般集中精力了,这幅身子合该已经是这般。这不过初次见面,倒是让洛姑娘见笑了。”沈延庭似乎也并没有觉得刚才秦雪初的举动如何,倒是笑笑的朝洛云霄道。

    “不,不!是云霄应该感谢沈公子才是。若不是沈公子相助,只怕这世间再也无人能够替我取出金针了,就连——”

    “云霄,延庭今日有些累了,不如我们用些斋菜便回去吧。等五日后再来,延庭一定替你取出金针。”不待洛云霄说完,秦雪初便开口道。

    “你一定是怕我说出沈老庄主已经不在人世的消息吧。”看沈延庭的神态举止,似乎不像是已经知道这个消息的样子,因此也难怪洛云霄会猜想秦雪初是担心自己说漏嘴,以免沈延庭知道这个噩耗吧。

    “如此也好,你们先行回去,过几日再来。”

    沈延庭送了秦洛二人出了院子便回房调息去了,秦雪初和洛云霄与镜尘同进斋饭之后便辞别离去。临行之际,秦雪初免不了嘱咐镜尘照顾好沈延庭,又道:“若是有什么事只管给我捎消息,倘若有不速之客前来,一定谨记众人的性命才是首要,这座小庙和爹娘的牌位都比不上大家的性命,届时大师千万不要为了那些形式上的虚无之事,反而让你深陷危境,那叫我该如何自处!灵牌和供位不过是个形式,没了我再寻个别处重置便是了。”秦雪初意有所指,想来也是意识到近日并不太平,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个一石激起千层浪的沈延庭。

    蝴蝶谷内,小小寺庙,内藏乾坤,别有洞天。

    这里究竟是故事的开始,还是阴谋的局部?

    眼前的秦雪初,究竟是不是杀害沈烈鸣的凶手?

    如果不是,为何沈延庭会出现在此,为何又不让自己说出沈烈鸣遇害一事?

    洛云霄揣着重重心思,同秦雪初一同踏上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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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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