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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八辈之蚕     卿谋天下txt下载     卿谋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三章 重重谎言壑难填

    沈延青敛起笑意,怔怔的看着眼前之人,半晌才吃吃开口道:“你,你说什么?”

    “我说的什么你听的很清楚,是怀疑自己的耳朵还是怀疑什么呢?”

    秦雪初心中思量几番,知道如果今日不给沈延青一个合理的解释,女扮男装这件事终究是她心中一块梗刺,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与其让沈延青有朝一日不慎说出口或者有其他的猜测,倒不如今日自己给她一个答案。

    “你,你的意思是你不是秦雪初?”沈延青慌的连话都说不连续,又不敢大声言语,只得压着声音道。

    “当然不是,否则我也不用女扮男装这么多年了。易容虽易,乔装不难,但是这一乔装易容就是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也不是件容易之事。”

    秦雪初知道自己这句话无异于给沈延青当头一棒,任是沈延青如何聪敏想必也不敢朝着这个方向猜测吧,毕竟这么多年来从没有人怀疑秦雪初的身份,秦府上下更不曾提起这件事情。沈延青想必也只会以为秦雪初原本就是个女子,不过是因为某些原因才女扮男装而已。

    沈延青不自觉的朝后面缩了缩身子,结结巴巴地道:“那,那你是谁?”

    瞧着她的神色和举止,秦雪初不禁莞尔一笑:“你这是作何?我虽然不是秦雪初,但亦不是什么恶人,你躲什么!”

    秦雪初暗忖:看来这沈延青是将我当成奉剑楼或者蓝火教的奸细之类的了,还以为是他们派人假冒秦雪初呢!

    “我说我不是秦雪初,我的意思是我不是秦夫人当年产下的那个秦雪初。但是我还是林中与你相识、五灵庄前去贺寿的秦雪初!”

    “好吧,你还是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沈延青实在是理不清楚其中的逻辑了。

    “你应该知道当年秦雪初是与天山道人的孙女一同坠崖的,后来秦府的人找到了大难不死、身受重伤的秦雪初,将他带回了秦府。然而事实确是,秦雪初当时已经早殒,而幸而得救的其实是天山道人的孙女,也就是我!”

    秦雪初觉得今日的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在沈延青面前说了一个又一个谎言,来遮盖一个又一个的事实。

    欺骗了她关于自己如何与沈延庭结识的过程,隐瞒了自己一手安排的蝴蝶谷的秘密,绝口不提自己与沈烈鸣过往交情,如今更是为了圆谎,谎称自己的身份是天山老人的孙女!

    秦雪初,你的一生便是由这样一个又一个的谎言来堆砌而成,所以你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那为何你又变成了秦雪初?秦府大可以把你救回来之后,让你留在秦府,为什么要让你假冒秦雪初?”沈延青虽然是万分惊讶,但理智尚清,一言便道出秦雪初话中的可疑之处。

    “你忘了秦雪初和我之所以会掉落悬崖就是因为蓝火教在杀了我爷爷之后为了斩草除根才会追杀我们的,那时候蓝火教根本不知道秦雪初的身份,他们要杀的是我。所以救回我之后我不能再以天山道人孙女的身份出现在世上,否则只会招来蓝火教的追杀和迫害。秦氏夫妇在思虑过后觉得可以让我作为秦雪初活在世上,一来是性别的告别能够瞒过蓝火教的打探,二来是他们夫妇丧子心痛也觉得我能够幸存代替他们儿子留在他们身边,也算是一种安慰之心了。”

    秦雪初觉得自己是一个可耻的说谎家,编起一个又一个谎言可以面色如常、侃侃道来,好像自己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一般,沈延青愈是深信不疑,秦雪初愈觉得自己内心歉疚不已。

    沈延青如今总算是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也理解了这一出假凤虚凰的戏码是如何登场的了。

    “原来如此,那这么说秦府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了?”沈延青问道。

    “秦氏夫妇自然是知道的,大哥也知道这件事情,因为当时带我回来的时候大哥是在场的。不过二哥并不知道此事,不知道我的女扮男装,也不知道我并不是他的三弟。而秦府上上下下的下人们也不知此事,毕竟知道的人越多,传出去的几率就越大。”如今自己的真实身份也确实是如此,秦氏夫妇和大哥知晓内情,而二哥的性格想来还是不要多说为好。

    “怪不得那日秦大哥让我大家都先离开,说是有话跟你说,原来就是谈这件事情啊。”想起那日秦毓景让大家都出去,说是有话跟秦雪初说,当时沈延青也是后来听苏晚晚和秦墨云提起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的,那时候她已经随沈延信先行离开了。

    “不错,大哥担心是不是蓝火教指使薄华的,所以才让你们都出去,私下问我其中细节。”将错就错也好,省的日后还得费心解释到底那日秦毓景到底私下跟她说了什么。

    “所以上次你说你去找颜落回还跟他交手了,你一定是听到他来中原的消息,想要给你爷爷报仇?”顺着秦雪初的谎言,沈延青的思路被引导着,也想起了之前的蛛丝马迹和种种细节,觉得似乎一下子就解释的通了。

    “那次是我喝了些酒,所以才鲁莽行事,幸好没有出事,否则倒是辜负了义父义母和大哥的一番苦心了。”见沈延青似有疑惑,又补充道:“我来秦府之后被秦氏夫妇收为义女,只不过这么多年来我叫爹娘已经习惯了。”

    秦雪初这话倒是不假,当年自己还是郦澜青之时,来到秦府之后秦晋远夫妇收自己为义女不过这十年来一直都是以秦雪初的身份称呼他们为爹娘,连私下都很少称呼义父义母。

    沈延青和秦雪初长谈甚久,沈延青也终于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或者说她认为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和秦雪初的身份,她同情秦雪初的遭遇,也答应替她保守这个秘密。

    原本今日自己前来一是探望伤势,二是求证沈延庭和止血丸一事,没想到竟然意外得知这么多隐秘之事。沈延青见秦雪初对自己毫无隐瞒,知无不答,对自己甚为信任,心中也是领情不已。

    她又怎知道秦雪初是因为另有缘由才不得不用长篇大论和种种理由来为自己圆谎!

    真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亦真亦假亦清尘,莫风莫雨莫道浑。

    沈延青见秦雪初似乎咳嗽了一两声,这才想起他们还端坐在这冷院之中,连忙起身道:“我都忘了我们竟在这冷风中说了这么许久的话,你还是重伤初愈呢,赶紧回屋去吧。”

    说着话,沈延青便打算扶起秦雪初进屋。

    “也好,跟你说了一会儿话,也有些累了,我还是先歇息片刻,早日恢复身子,也好早日启程去大漠。明日我便同爹和大哥商量这件事,你不如也休书一封给你大哥,看看他是什么意见和安排。毕竟在中原如果再没有消息,再这么坐等下去也不是办法。”秦雪初站起来,同沈延青一起往屋子里走去。

    听秦雪初提起沈延冲,沈延青的脸色倒是黯淡了不少。只见她淡淡地道:“我大哥如今正忙着五灵庄上上下下的大小事宜呢。爹出事之后,他便只顾得上整日忙碌,娘又不管世事。大哥原本就与我们不大亲近,总是一副阴沉样,我和三哥、四哥的感情最为要好。如今四哥又下落不明,也就只能与三哥说道一二了。大哥现下继承了庄主之位,愈发的威严阴沉,寻找四哥之事倒是也算积极,只不过关于爹的事倒是不怎么见他提起。”

    沈延青又道:“这次我们去大漠的计划我自然是一定会写信给他,不过不管他是什么意见或是反对也好,我都一定要去的。希望三哥也能跟我们一起,毕竟长途跋涉再加上万一找到四哥,能够有个大夫在身边是最好不过的。二哥,他就是一个只知道痴于研究制毒、解毒的毒痴,其他事情概不关心。”

    沈延青说起自家几个哥哥的性子,倒也是十分了解。二人说着话便进了屋,沈延青扶着秦雪初到床边。

    秦雪初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你与沈越沣的婚事怎么样了?那日只听沈老庄主宣布了此事,事后也没有来得及细说此事。原先到时没有听说你们两家要联姻,算起来倒是你的本家了。”

    “你们走后我便与大哥和娘说明了我的心意,原本这门亲事我就不知,也是那日听爹宣布才知晓的。如今父亲遇害,四哥生死未卜,我沈延青又谈何婚事!我已经表明决意,向沈家说明情况,为父守孝三年,取消了这门婚事。”沈延青坚定地道。

    沈延青也是孝女一名,秦雪初见她如此决意,倒也不知该说什么。只不过如此看来她的姻缘倒是也颇为曲折,先是自幼与真正的秦雪初指腹为婚,可惜如今自己是秦雪初;再后来又被宣布与首富沈家联姻,却又遭逢变故。

    家逢变故,命途多舛。沈延青,日后你若是知道了真相,只希望你不要将我想的太糟糕。

    沈延青道了别,带上门只留给秦雪初一抹决心满满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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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大漠路势在必行

    第二日早晨,秦晋远和秦毓景随着沈延信来看望自己的时候,秦雪初便与他们提出要前往大漠一事,正好沈延信也在场,此事想必昨日沈延青从自己这里离去之后便已经向他提起了吧。

    “原本在去五灵庄贺寿之前,晚晚和墨云他们已经发现了火鳞蛇的踪迹,那时我便已经说过从五灵庄回来之后便要出发去一趟大漠。没想到今日来发生了这么多事,也一直未能成行,而这次的受伤也耽误了我的出行。昨日延青来看我的时候我们分析了一下沈四公子的事情,既然在中原找了许久都没有任何消息,恐怕颜落回已经带着沈四公子回蓝火教的总部了。虽然不知道他们挟持四公子的目的但是目前看来应该尚无性命之忧。若我们顺着西进之路沿路打探,或许能够发现蛛丝马迹一二。”

    秦雪初将昨日与沈延青说起此事的大意又说了一遍,虽然自己知道沈延庭的下落,更是知道此事与颜落回没有丝毫关系,但是有些事情如果这些人不在场,又能如何继续下去?

    秦晋远听了秦雪初的话,一时没有答话,只是低头思虑。

    倒是沈延信非常赞同秦雪初的提议,只听他附和道:“雪初说的十分有道理,昨日延青和我提起此事,我们已经飞鸽传书给大哥说明此事了。我觉得雪初的推论十分有道理,与其盲目寻找,不如按照雪初的想法去寻寻看,总比我们兄妹在家干坐着等消息要好的多。”

    沈延青昨日回去之后不仅与沈延信商量了大漠之行一事,也告诉了他关于秦雪初女扮男装的来龙去脉。虽然沈延信不喜打探他人私事,但是自从知晓了秦雪初是女子之后,心中甚惑不解。如今得知了其中缘由,自然舒然得解,心中对秦雪初的经历和身份也是唏嘘不已。

    “雪初说的不错,这大漠一行势在必行,不仅是为了寻找火鳞蛇为云霄治病,更重要的是可以更有机会能够打探到延庭公子的下落。颜落回一行带着行动不便的延庭公子,必然不会走的太快,只要我们沿着官道一路打探一定会有消息的。”秦毓景也赞同秦雪初的提议,倒不是只为了为洛云霄治病的私心,确实是觉得秦雪初关于沈延庭一事的推测有些合理。

    秦晋远见他们二人都十分赞同此事,倒也没有反对,只是说看看沈延冲对此事的看法再议。毕竟大漠地处西北,更是蓝火教的总部之处,蓝火教的危险自不必说,光是西北大漠恶劣的环境便足够让众人够呛。

    “不如等今日晚些延冲的回信到了我们再从长计议,他若不反对,我自然是没有异议。只不过秦府不能无人留守,再加上你们娘亲身体不适,我怕是不能随你们一同前去了。”秦晋远道。

    “秦伯父能够同意我们的想法,延信已是感激不尽。毕竟若此行能够得两位秦公子同行相助,必定是大有裨益。”沈延信连忙道。

    “什么叫两位秦公子?延信你不当我是好兄弟了?”正说着话,便听见秦墨云的声音。

    只见秦墨云同苏晚晚、洛云霄、萧落情和沈延青等人全全而至,一时间所有人竟聚齐在秦雪初的房中了。

    “你们怎么都来了!”秦毓景也是十分好奇这几人怎么都一同来了。

    “我们都听说了要去大漠的事情了,这事自然要算上我一个了!”秦墨云爽快地道,“延信,方才听你的话的意思似乎是并没有打算算上我啊,什么叫两位秦公子的相助,难道我与你们同行竟是只能帮倒忙的?”

    沈延信连连否认,赶紧道:“自然不是,若是墨云你也愿意相助,那自然是最好不过,只不过此行前路不明,凶险难料,我--”

    “那你便是小瞧我秦墨云了,爹,大哥、三弟,我可是一定要去的!”秦墨云道。

    “我也要去!”苏晚晚自然是不会同意自己留在秦府的,于是也赶紧出声。

    “如此,主人都离开了,倒是只剩下我这个客人了。若诸位不嫌弃萧某添烦,在下倒是愿一同前去。萧某曾经也在大漠游历一番,此行正好为各位在前领路一二!”萧落情也表明态度。

    秦晋远闻言,也是心中有些顾虑。几个儿子都要前往这敌方后营,此行必定不会一帆风顺,更不用提可能会凶险万分。可是如今他们个个都表明决心要一同前去,不管是郦澜青这个义女也好,还是萧落情这个亲骨肉也罢,他是确实不放心他们的安危!

    可是如今情况,他们决意前行,自己若是阻拦恐怕也是徒劳。不论是为了沈延庭还是洛云霄,此行已成定局!不过话说回来,倘若是沈延信和沈延青同行,倒是大有好处。毕竟沈延信精于医术,倘若路上遇到什么受伤之事,自然是非常有益处。而沈延青善于易容,进入蓝火教的势力范围之后,他们这一行人很容易招人注意,能够乔装易容自然是上上之策。

    秦晋远想着如此种种,又考虑到他们这一行人虽然不是绝世高手,但是除了苏晚晚和洛云霄,其他人都是武功不俗,其中更是以秦毓景和萧落情的身手最为上佳。

    秦毓景自小得秦晋远亲自授武,再加上秦毓景勤奋刻苦,自然是大得真传。而萧落情既然是自小跟在秦炼雪的身边,想必也是得到了炼雪的亲自教导,炼雪的身手不在自己之下,想来萧落情的武功自然不弱。而秦墨云虽然也是得秦晋远教导,不过他心性散漫,意不在此,因此虽然天资聪颖但是内力修行不如秦毓景。

    至于郦澜青,也就是秦雪初,因为当年饱受冻寒,来到秦府之时已经是体弱之躯,再加上多年来饱受清秋散的毒性蚕食,秦晋远顾虑重重,因此也没有在武学上太过授学,虽然如此为了她的性命安忧考虑,秦晋远还是教导她学武防身。因此秦雪初虽然内力和身手都不是顶尖,但也算是一名新秀高手。

    这苏晚晚,秦晋远也曾暗自试探过,确实是毫无内力,不諳武学。不过这个洛云霄倒是有些摸不清楚底细,虽然经过有意无意的试探,确实感觉不到她有内力,但是似乎体内真气有些异样。不过郦澜青对此的解释是因为她曾经给洛云霄渡过真气,因为洛云霄的怪病导致真气乱走。秦晋远不知其中隐情,也只得如此相信。

    秦晋远细细分析了众人的擅长之处和此行的裨益,觉得也不是不能放手让他们有此一行。如今他只等着沈延冲的回信,若是他也不反对,此事宜早不宜迟,但是可以着手准备起来了。

    几人说着话,见那鸣翠匆匆提着脚步过来,原来是管家接到了沈延冲的飞鸽传书,这才与来寻苏晚晚的鸣翠一起过来将信笺带给沈延信和沈延青。

    沈延信拆了字条,阅读一番之后,对众人道:“大哥来信中也赞同我和延青的话,所以已经派人给我们从五灵庄送来衣物和所用行李,估计明天就可以到秦府了。”

    沈延青道:“大哥不去吗?”虽然知道沈延冲一定不会此时离开五灵庄,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大哥,他自然是离不开,如今五灵庄上下还需要大哥主持大局,总不能我们全部都去,留下家里无人照应吧。”沈延信知道沈延青一向对沈延冲有些生疏,再加上在对待调查爹的遇害与四弟失踪一事的态度上,大哥的做法和态度确实也不是十分上心,因此为了缓和气氛沈延信只得如此圆场。

    “早知道他不会放下五灵庄随我们一道去找四哥,就让他好好做他的庄主好了。”沈延青的脾气和性子众人那日在五灵庄她咄咄质问秦晋远之时已经领教一二了,如今见她对自家大哥也是这般语气,一时倒也是都不吭声了。

    秦晋远见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便对来送信的管家交代了几句,说是明日五灵庄会派人来送行李物件,到时候留心接待和保管。那管家连连称是,便先行退下了。

    秦晋远见众人都挤在秦雪初的房间之中,又道:“你们也不必在这闲聊,既然决定要远行,自然是有许多必备之物要准备,我会让人替你们准备好行囊,你们各人若是有需要另外准备的行装,也赶紧备好。”

    又看向并排而立的洛云霄和沈家兄妹道:“洛姑娘你不如同延信和延青一起去秦府的药房看看有哪些药材之类需要携带,如有不足的药材也好提前准备。”

    秦晋远也不忘嘱咐秦墨云和秦毓景:“墨云你陪着晚晚去集市上看看有哪些女儿家们要用的东西需要采买,毕竟洛姑娘和晚晚都是不会功夫的姑娘,这一路不像你们几个可以将就,还是细心备好为上。毓景你去同你娘说说此事,你们这一次全都要走,恐怕她又得念叨了,你去和她说说话,让她宽宽心。既然要去,那不如早日出发,也能够早点打听到延庭贤侄的消息!”

    一时间,众人各自领了命,都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这屋里倒只剩下萧落情和秦晋远以及秦雪初了。

    “雪初,你好好休息,我和萧公子也先去了。”

    方出院子,秦晋远便道:“萧公子可否有空同老夫浅聊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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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父子相认伤离别

    秦晋远引着萧落情来到花园一处亭廊,曾经萧落情就是在此处无意中看到秦雪初清秋散发作,曾经十年初长成的郦澜青也是在此处调侃秦毓景。

    如今,秦晋远——萧落情的亲生父亲与自己的亲生骨肉站在此处。

    秦晋远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倒是萧落情先打破了这尴尬氛围。

    “是有什么话要叮嘱我么?”此时,萧落情没有称呼秦晋远为前辈或者伯父,只是如此一句如常般的话语,却让秦晋远瞬间觉得有些触动。

    “我——你可知自己的身世?”秦晋远需要确定萧落情是否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知道。”萧落情轻声道。

    “是她告诉你的?”秦晋远口中的“她”自然指的是秦炼雪。

    “嗯。我来秦府时便已经知道了,我不过想回来看看,别无他意。”萧落情初来秦府之时并没有多作他想,只是想来看看郦澜青身处危机是否需要帮忙,更是想回到这个只存在自己的回忆和梦萦的地方,看一看自己的父母,观一眼自己的手足。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今后你作如何打算?可愿意回来?”秦晋远听到萧落情来时便已经知晓了自己是真正的秦雪初,却还一直没有相认和说破,恐怕也不是纯粹的为了相认才回来的。

    “我并没有长留此处的打算,这段时间也见到了该见的人,见你们一切都安好,我也可放心走了。”从无归位之心,谈何长留之计?

    “你要走?”虽然多年未见,但是秦雪初一直是秦晋远心中的一块心病,如鲠在喉,如锥在脊。

    时隔多年,父子方才相认,可如今萧落情却又说即将离去。他从何而来,归去何处?

    秦晋远心中不舍,更是愧疚多年来未尽为父之责。

    “原本便只是回来看看,如今正好大家都一同去大漠,我也随他们一道走一段,送他们过了沙漠我便会同他们道别。这些年我一直是游历四方,不喜沾惹这些纷杂事务。我不知道近段时间来发生的这些事情的背后真相如何,也不知这幕后之人所图为甚,我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介俗客,这些都与我无关,我还是萧落情,也只能是萧落情!”

    萧落情,永远都是萧落情。

    他没有想过拿回被郦澜青拿走的一切,身份、地位、名誉,对萧落情而言并没有什么意义。他在乎的不过是心有所寄,身有所栖。他不愿踏入这江湖的洪流,更不愿步上这武林的崎途。

    他的归来是因为什么?

    是为了探望父母手足?是的。

    是为了想念出生故土?是的。

    是为了心有牵挂担忧?是的。

    是谁?

    是那个女子,那个取而代之、易钗而弁的女子,曾经她叫郦澜青,而如今却成为了秦雪初!

    “知道留你不住,不可强求。见你如今长大成人,这般安好,我也是宽心不少。你若是真的不留下,不如离开之前和你娘道个别,这么多年她心中总是埋着这块心病,倘若她能见你安好,自然会精神许多,身体也会渐渐恢复。”秦夫人自从入冬以来身体日渐消瘦,虽然大夫们都说只是风寒小恙,多多休息调理便可无大碍,不过秦晋远心中清楚这不过是秦夫人心中多年来积压的抑郁之疾。这次沈延信也曾帮秦夫人把过脉,也只是说心宽为上、切勿多添愁思。

    若是此时能够让她知道自己的亲生儿子并没有年幼早夭,而是活的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没有比这更有效果的灵丹妙药了!

    “我知道了,我会找个机会和娘道个别的。你们,也无须担心,我一切很好。”萧落情依旧是轻言轻语,不露出任何情绪。

    “那,罢了。我心中有数了,此次西行路途遥远,更何况你们这一行人之中有一介女流也有体弱多病之人,想必是会少不了费心的地方。更重要的是一定要小心奉剑楼, 他们一定会知道你们西行之事,必定会途生祸端。”

    知悉莫若父,虽然秦晋远与他并没有多少年的父子相处,但是也能感受到萧落情必定已经下定决心离开秦府。秦府,对于他而言恐怕日后只能是途径之处,留之而过的一处地方了吧!

    原本秦晋远还想说清秋散一事,可是想到如今沈烈鸣已死,原本的唯一解毒之法已经再无。如此的话,再提起这件事反而会给自己招来麻烦、节外生枝,不提也罢。

    “除此之外,你多多留心下澜青,她和你一样身中清秋散,加上这次受了重伤,她的病情不容乐观。延信曾经私下告诉过我,如果不出意外,日后好好调理,也不过是十年光载的余生了,这孩子生来命苦,这么多年来受了不少苦,心中一定憋着许多苦闷,所以才会让清秋散的毒性越来越强。倘若今后再有什么受伤或者意外,恐怕连十年的寿命都保不住。你这一路如果有机会,必定劝说劝说她,让她切莫偏执,有时候执念伤人。”

    秦晋远原本是想自己找郦澜青劝解一二的,不过毕竟年龄和身份的鸿沟在此,平日里本就是有些生疏,这些话倒不好说出口了。如果是年纪相仿、同病相怜的萧落情,可能反而会好一些。

    秦晋远不愿再多束缚郦澜青,也是因为心中怜惜她命途多舛、身世可怜,因此对她结交洛云霄和带她进府一事也不加异议。人生何其短暂,不如就让她由着心吧,谁又知道这苦命的孩子今后还有多少时日能够结交朋友和喝酒饮茶?

    “我知道,我跟她谈过,不过想来也没什么用。她总是藏着心思,叫人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姑母——”萧落情立即噤声,突然想起秦晋远应该是不知道秦炼雪与郦澜青的关系的,自己方才险些道出其中内情。

    如果秦晋远知道了秦炼雪和郦澜青的关系,必定会怀疑近日来种种事宜是否和郦澜青有关。如此,必定会让郦澜青陷入是非之境、被疑之处。

    “炼雪怎么了?”见萧落情突然顿口,秦晋远问道。

    “我是说姑母这些年待我很好,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纠葛,但是还希望今后若是有一日你们兵戈相见,一定念在她是你亲妹以及救了我的情分上,不要太过逼她。”此番话也确实是萧落情心中所想。

    “我与她之间的过往,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说得清楚。上一辈的恩怨不提也罢,你不说这些话我也会记着她这一份情的。”抛开其他恩怨不谈,秦炼雪救了自己儿子这件事情,秦晋远确实是心存感激的。

    “还有一事,你当年怎么会跑到大漠去?毓景是奉了我的命令去大漠寻找被蓝火教迫害的中原武林人士是否有生还或者家属遗落在外,又怎么就那么巧的遇到你了?”而那时候的你,是否便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知道了你救的人便是自己的亲大哥?

    “那确实是巧合,我从十六七岁便开始游历四方,那时我是去大漠游历的,没想到当时正好遇见一帮蓝火教的教徒在林中与一年轻公子打斗,那人便是大哥。蓝火教众人虽然武艺上不及大哥,不过却使了手段下了毒。我赶到的时候大哥已经中毒,便是那时候我替大哥解了毒,我自称萧落情,而大哥道出身份之时我才知道原来自己所救之人竟然是自己的亲大哥。不过那时我并没有相认之心,再加上并非在中原,因此也没有多说。第二日我便与大哥道别,各自行路,直到这次我回洛阳、来到秦府。”

    原来当年萧落情与秦毓景在西北大漠竟然还有这一段境遇,这世间上的事当真是多变难料、无巧不有!

    “你我父子缘浅,这十年来我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如今你既不愿留下,我也不再多言。日后若是有什么难事,切记一定回来找我,我一定竭力做到!”十年间没有做到的事,没有付出的爱,倘若有机会,自然是倾其所有。是为了减轻内心内疚之情也好,补偿欠下的父子之情也罢,秦晋远只怕自己以后再没有这样的机会!

    原本是打算求得沈烈鸣的帮助为其解读,哪怕付出自己的毕生功力,谁能料到沈烈鸣竟然突遭横祸,惨遭送命!

    如今,萧落情即将离开秦府,再一次离开自己,秦晋远不禁感慨日后是否还有机会去补偿欠下的这份父爱?

    “你不必太过记在心中,这些年我也过得很好,并没有其他心思。你权当我出游在外,日后若是有机会再来洛阳,我再过来探望娘亲便是了。”

    如果说萧落情一点都不留恋此处,丝毫没有对秦氏夫妇的挂念之情,那必定是不教人信服的。

    分别十年,乍然相见。骨肉分离,至今方能相聚。

    然而因为凡尘种种,后事万般,比起留在秦府享受这突来的团聚想必,萧落情更加向往蜉蝣于天地、自在于人间!

    “也罢。你,多加保重!”秦晋远重重的叹了口气,背对着萧落情略略的挥了挥手,渐渐走远。

    “孩儿不孝,忘爹娘成全!”

    父母在,不远游。

    而自己只能祈求父母能够成全自己,放自己离开这是非之地,寻一方自己的乐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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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取针再访蝴蝶谷

    说来秦雪初在府中修养了好几日,一边有着沈延信的精湛医术,一边是秦晋远深厚的内力渡身,这几日过来后秦雪初已经并无大碍,行动自如。毕竟长年累月的内伤原本就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痊愈,能够恢复到如今的状态也是难得了。若不是沈延信恰巧在秦府,恐怕这次秦雪初性命堪忧。

    因为再过几日恐怕就得启程前往大漠,因此秦雪初便打算尽早带洛云霄回到蝴蝶谷,让沈延庭将她体内的金针取出。只有这样,洛云霄才能经得住这长途跋涉和一路颠簸。

    再加上这一路上必定是前途凶险,若是洛云霄能够恢复武功,对此行也是大有帮助,起码对自己的安危十分有利。

    心中早有打算,于是便在昨晚已经告诉洛云霄今日要去蝴蝶谷的打算。只不过有了上一次的单独离府又遭遇薄华的经历之后,这次如果再擅自行动,恐怕秦府众人必定会产生怀疑。于是秦雪初只得提前和秦毓景说起要陪洛云霄会秦楼月别院收拾些东西,原本秦毓景是想陪着她们一道,被秦雪初谢绝和敷衍了过去。

    因为受伤的缘故,秦雪初这一次没有自己驾车,而是在街上雇了一名车夫。与其在秦府找人驾车可能会泄露行踪,还不如在街上找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陌生车夫。

    “为何不再休息几日再过来?你的伤这般颠簸,可还受得住?”洛云霄担忧地道。

    “不碍事,延信不都说没有大碍,可以走动了嘛。再说,反正过几日也是要远行,不如先活动活动筋骨,这些日子在府中呆着着实叫人闷得慌。”秦雪初笑笑。

    “差点连命都没了,还有心情开玩笑。我们今日又离府,倘若薄华再出现,那可如何是好?”洛云霄也担心薄华心中记恨,穷追不舍。

    “你放心,薄华暂时没那么快知道我们出城的消息,鸣翠今日一早就被我打发到库房去给我们收拾远行要用的东西去了,有管家在旁看着呢,她脱不开身去传递消息的。”

    “那就好。这个鸣翠,难道你就一直打算这样留在府中?”既然已经知道这个鸣翠是假冒之人,上次更是走漏消息害的秦雪初差点命丧薄华剑下,如果再留她在身边,只怕是一枚危险的棋子!

    “我还在考虑,究竟是放弃这颗可能会让我们牵引出背后之人的棋子,还是就这么断了这条线索。”的确,目前她所知道的薄华的棋子只有鸣翠一人,如果失去鸣翠这颗棋子,那么他们便是完全在暗处。

    秦雪初想了片刻,眼见着快到了上山的小路之处,便道:“这事回头再说吧,我们到了,还得走一段路。”

    秦雪初和洛云霄下了马车,让那车夫在山下等候,两人便沿着上次的上山之路继续前行。

    到了小寺庙门口,却见那日为他们开门的小沙弥在门外张望。

    秦雪初走上前,戒心突起地问道:“你怎的在外面?知道我们今日会来?”

    那小沙弥挠挠头道:“是师父让我来门口等你们的,说你们一会就会到,怕你们在外面吹风,让我赶紧来开门。”

    大门离镜尘和沈延庭居住之地还有段距离,中间隔了一个长长的院子和走道,若是从门外敲门,还得好一会里面才听得见。想来是镜尘已经知道秦雪初重伤初愈,不宜在门外吹风,是以才早早的让这小沙弥在门口等候。

    小沙弥领着二人来到镜尘的住所,又送上了一壶热茶才离开。

    镜尘还是上次离开时的样子,不过他见秦雪初憔悴苍白了许多,心中也是微微叹气,又道:“你的伤看起来似乎没有大碍了,不过还是要小心为上。你应该知道你的身子经不住几次这样的重伤,老衲是出家之人不愿多问尘世之事,薛公子你自己要多多保重才是!”

    “多谢大师关心,我会多加小心的。江湖儿女,受伤不过是早晚难免之事,日后定会多加注意。”这些年来也难得镜尘照料这里的大小事宜,自己也只是一年来不了几次,秦雪初心中对镜尘也是满心感激和敬重。

    “大师怎么知道我们今日回来?”秦雪初倒是有些奇怪镜尘是如何得知她们今日会来。

    “你们快到的时候闷施主便在路上瞧见你们了,所以回来告知了我。”镜尘答道。

    闷施主?这又是谁?

    洛云霄心中疑惑朝着秦雪初看了看,秦雪初笑道:“大师说的是玄乾。他总是一副冷冷的模样,也不多言,这里的小和尚们都很怕他,说这人闷的紧,一点也没有意思,所以都偷偷的叫他‘闷施主’他们都比较喜欢延庭。”

    洛云霄一想到无回门第一高手玄乾竟然被别人这么称呼,一时没忍住便轻笑出声。

    “洛施主这次前来看起来面色好了许多,我也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你们自去找你们要见的人吧。”镜尘也知道这两人今日有事,也没有再与二人闲聊。

    秦雪初与洛云霄告别镜尘,便直接来到沈延庭居住的院落。

    沈延庭早早地便在院门口等着,见她们二人前来,便急着向前推了几步轮轴,关切地道:“你的伤可好了?”

    秦雪初连忙扶着轮椅,将他推到院子的石桌前,口中说道:“已无大碍了,幸好你三哥在府上,有他在你还不放心吗?”

    “三哥在秦府?”沈延庭一时倒没想到沈延信竟然会在秦府,不过心中倒是放心了许多,毕竟沈延信的医术他是清楚的,有他在的话秦雪初的伤应该没有大碍,否则今日也不会有余力来蝴蝶谷了。

    “他和延青都在,我稍后再和你细说,你且先替云霄取了金针才是要紧的。”秦雪初知道今日时间紧迫,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耽误,便直接道明今日前来的主要目的。

    三人进了屋,沈延庭又取出了之前的那个小箱子,从中取出需要用到的物件之后,道:“雪初,你去取一桶热水过来,再拿一条干净的汗巾过来。”

    沈延庭示意洛云霄躺在房间的一处小榻上,那里原本是为了照料有时病重的沈延庭的小沙弥夜里歇息的地方。搭了脉,检查一番之后,道:“金针回位的不错,可以取针了,不过我需要洛姑娘先休息一下,我方能安心取针。”

    等秦雪初取了这些东西之后,沈延庭先是用蘸了热水的汗巾焐在洛云霄的后颈处,待冷却之后又换了两次方才开始用一块不知是什么的石头状物件在洛云霄的颈后慢慢移动。

    秦雪初见洛云霄紧闭双目,似乎不是清醒状态,便问沈延庭这是为何。沈延庭相告是他用了些许药物让洛云霄先小睡一会,不然取针之痛怕是有些受不了。

    金针术太过复杂其妙,秦雪初也不知过了多久,沈延庭又使了什么方法,只知道似乎过了许久之后沈延庭才放下手中的工具,盖上了那个小箱子。

    “如何?”秦雪初连忙道。

    “已经取出来了。”说着便亮出了手中之物,之间三根金针赫然躺在沈延庭的手心。

    “是否有什么遗留下的病根?”秦雪初问道。

    “还好,这些年她一直在服药调理和保养,再加上一直都谨记不能使用内力,所以金针并没有太过移位。日后好好调理,是可以恢复的。至于她的武功,虽然过几日便可以恢复,但是切记不能操之过急,一个月内最好不要用武,至少不要激烈打斗。”

    沈延庭将大致的情况说与秦雪初,也告知了她日后洛云霄需要注意的地方,以及又开了一副药方让秦雪初收好。

    秦雪初见沈延庭似乎有些疲累,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又让你费心了,明知道你身体不好还让你这么劳心劳力,这次这么费神为云霄取针,只怕又得休息好几日才能恢复精神了。”

    秦雪初拿起多带过来的汗巾,替沈延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迹。想起过几日便要去大漠,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洛阳,怕是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来蝴蝶谷了。

    想到此处,秦雪初道:“我们过几日便会去大漠一趟,我已经发现了火鳞蛇的踪迹,确定是在西北大漠。恐怕过几日便会启程,今日来也是与你道个别,怕是许久不能过来了。你,你照顾些身子,不要总是在院子里下棋,要是真的闷了让镜尘大师过来陪你对弈几局便是了。”

    沈延庭眼神一黯,轻声道:“你这一去,不知前路如何。你更是要照顾好自己,我给你的药可还有?临走的时候多带一些吧,清秋散发作之时好歹能应付一二。我没有本事能够替你解毒,只能给你这些药丸缓解毒性。不管此行你们能不能找到你要找的东西,记得一定要好好的回来!”

    找到我要找的东西?

    延庭,你是猜到了什么,还是感觉到了什么?

    秦雪初有些不敢看沈延庭的眼睛,只是低声道:“我知道,我一定会好好地回来见你,一定!”

    半蹲在地上,秦雪初不敢抬头看沈延庭,生怕他看出自己眼神的流露和内心的异样。没有听到沈延庭再说话,却感到一个温暖的手掌轻抚着自己的发丝。

    “你自然是要安然无恙的归来,你若不回来,就算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会寻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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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藏身处不速之客

    “我一定会平安回来,一定!”

    这是秦雪初给自己的承诺,也是郦澜青给沈延庭的承诺!

    洛云霄还在昏睡,郦澜青想去给郦行风和梅夕月夫妇上柱香,于是便让沈延庭也好好歇息一会,自己一个人前往祠堂。

    镜尘原本正在禅房中打坐,只听见外面有些吵闹声。

    推开门,只见一个小沙弥急冲冲的朝着自己撞来。镜尘连忙伸出手稳住那小沙弥踉跄欲倒的身子,喝斥道:“做什么这般莽撞!”

    那小沙弥神色慌张,结结巴巴地道:“师父!不,不好了!有个男的非要进来,我都说了这里不受香火,他还非要进来。我们拦他不住,他就使着轻功自己飞进来了。如今正在往里走,我正准备来通知师父,咱们要不要让闷施主出来拦住他啊?”

    镜尘闻言大惊:不知是什么人竟然找到此处!

    来者必有蹊跷,更何况来人还身怀武功,必定是江湖中人!难道是今日薛公子与那洛姑娘前来之时,不小心走漏了行踪?

    来不及细想,镜尘连忙吩咐那小沙弥道:“先不要去找玄施主,薛公子交代过,若有意外必定不许妄自惊动此处的几位客人,我先去前面看看,你先悄悄地区沈施主那里看看薛公子在不在。记住,只能告诉薛公子本人这件事,对其他人莫要多言。”

    那小沙弥领了嘱咐连忙去找秦雪初了。这边镜尘也匆匆的赶到前院,也不知这不速之客究竟是谁!

    待来到前院,镜尘见到一位中年男子,这人也未动武,只是站在院中,倒是周围围了七八个小沙弥,一个个拿着僧棍却又不敢上前。

    镜尘提步上前,对那中年男子施了一礼,道:”阿弥陀佛!不知施主为何要擅闯小寺,还请告知尊姓大名!“

    秦晋远看着这老僧,见他似乎并不是江湖中人,再看看这围在身边的小和尚们,更是不谙武功,只把自己当成了恶人般的神色。

    秦晋远也不隐瞒,答道:“在下秦晋远,是洛阳城秦府的主人。因为犬子前些日子被歹人所伤,今日离家后又不知所踪,我多番打听和追踪才一路随着踪迹来到此处。小沙弥不肯告知详情,亦不让老夫进寺,是以才仗着粗略功夫擅闯了进来。不敬之处还请大师见谅!”

    原来秦晋远早晨没见到秦雪初,才挺秦毓景说了秦雪初与洛云霄回了秦楼月。秦晋远毕竟是江湖老道之人,总觉得近日来连连遭遇变故之事,前些日子秦雪初也是与洛云霄单独出府才会遭遇薄华而无反击之力。如今这二人又独自离府,秦晋远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便派人去秦楼月查看。果不其然,派去之人回来复命秦雪初和洛云霄二人并不在秦楼月!

    秦晋远心中担心不知是否是薄华怀恨在心或者蓝火教埋伏袭击,因此连忙亲自动用了秦府的势力暗中打探到有一位车夫早上接了一男一女两位年轻男女除了城。秦晋远手下自有擅长追踪循迹之人,只不过洛阳繁华,去蝴蝶谷这条路却实在颇为罕迹,因此秦晋远耗费了半日的功夫才随着蛛丝马迹找到了停在山下的那名车夫,这才顺着山路找到了蝴蝶谷,来到此处。

    镜尘听了秦晋远的话,心中暗忖:原来是薛公子的家人寻了过来!

    “老衲已非红尘中人,不知晓凡俗之事。秦大侠看起来似乎是位武林高手,只可惜老衲并不认识江湖中人,不过洛阳城秦府还是听过的。”

    镜尘再不理凡事,也知道洛阳城秦府。

    洛阳城秦府,江湖人更知晓的是它再武林中的地位和秦晋远的地位;而普通百姓们则更加知道它是洛阳首富,名冠天下的豪门巨贾。

    这小山寺虽然隐匿在这深山蝴蝶谷中,但是每隔月余也还是要下山采买生活用具和柴米油盐之物。因此,镜尘自然之道秦府,而听到眼前这男子自称秦府秦晋远,心中倒是大为惊讶:这人自称是寻子而来,想必指的便是薛公子,而薛公子却在此处给自己的父母立了牌位!

    虽说镜尘心中明白薛公子不过是个化名,因为牌位上的父母姓名并无一人姓薛,只不过这青天白日的又出现了一个爹,倒是越来越理不清关系了!

    “秦某不过是心系犬子安危,还请大师告知是否有可疑之人在此处徘徊?”原本秦晋远是怀疑这镜尘是否有什么不轨之心,不过见他面色和善又不会功夫,倒是减轻了许多戒备之心。

    “这小寺从无外人打扰,不过独居这一隅侍奉四方之佛。秦施主若是想要寻人,恐怕要让秦施主失望了,还是请回吧!”

    镜尘不知那小沙弥是否已经通知到秦雪初,心中不知如何应对,只得想让秦晋远早早离开便是。

    “大师何必如此着急让我离开,既然是寺庙,那边是敞开大门迎客纳香之地。既然今日秦某有缘来到此处,自然是要奉香一柱,略表敬意。”秦晋远说着便打算朝里院走。

    镜尘心中一紧:那里院便是供奉薛公子父母牌位的祠堂,薛公子曾说过不可让外人进去,平日里连小沙弥们都不曾进去过,平日里的打扫也只是自己去略作打扫而已。

    秦晋远见镜尘似乎想阻拦自己,面色一沉:“大师,难不成还有不能受拜的菩萨不成?还是说你这寺庙另有乾坤?”

    这人武功高强,自己根本拦不住他,想起薛公子上次临行时说过若是遇到变故,以保住大家的性命为上,如今看来只怕是薛公子早已察觉要生变故了。

    想到此处,镜尘也无奈的让开身子。秦晋远面色严肃,直往内院。

    沿着内院的小道直走到尽头,秦晋远只见到一间屋子紧闭着门。院落中枝叶繁茂的松柏之躯挡住了大半的屋身,也就只有房门和两旁的窗子处是露在外面。

    这房子造的奇怪,看起来不像是起居之地简洁随意,也不似奉殿般庄重严肃,倒是像百姓大族之家的氏族祠堂一类,不过没有挂匾牌,不知这屋里究竟有什么隐隐乾坤!

    秦晋远一步步走进这房子,耳边远远还能听到前院小沙弥们的嘈杂话音,只不过听的不真切。

    这边镜尘见前去通报秦雪初的小沙弥回来,连忙问是否已经通知到此事,那小沙弥连连摇头说他去的时候沈延庭在院中喝茶休息,说是秦雪初已经离开了,不知在何处。

    镜尘听了心中更是焦急,刚才这人分明是有备而来,也不知薛公子与他究竟有什么纠葛,为何这人自称是薛公子的父亲,而薛公子却在此处供奉着他人并自称是其父母!

    秦晋远渐渐走进门口,听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但是这间屋子似乎散发着诡异的气息,还有淡淡的供香味从里面传来。门窗紧闭,看不到屋内究竟是什么情形。

    这一扇古香古色的门后究竟有什么玄机,这座深山小寺究竟是否暗藏乾坤?

    “吱呀”一声,秦晋远轻轻推开了门。

    门后没有洪水猛兽,亦没有机关重重。

    这房内空空荡荡,只有一方案台,两座灵牌,一人独立。

    伴随着秦晋远踏步而入,郦澜青缓缓回头。

    秦晋远没想到会是她在这屋内,面上难掩惊讶狐疑之色。再细看她身后的排位,待看清那灵牌上的名字,心中更是震惊不已!

    显考郦公讳行风府君生西之莲位。

    显妣郦母太孺人闺名夕月生西之莲位。

    这是郦行风和梅夕月夫妇的灵牌!

    “雪初——澜青,你这是——”脱口而出唤了十年的“雪初”,而后又想起如今在此处当真是不该叫她这个名字,秦晋远改口道。

    “义父,你怎么在这?”郦澜青佯装惊讶之色,问道。

    原本郦澜青想趁着洛云霄还没醒这段空闲功夫去渐渐玄乾再过来拜一拜父母,却没想到半路中便听到秦晋远与小沙弥的争执之声,自己本打算前去看看出了什么情况,玄乾却突然出现。

    “秦晋远找到此处了!”一声惊雷平地起。郦澜青倒是不在乎被秦晋远知道这寺庙的存在,她担心的是秦晋远发现沈延庭和玄乾他们。

    趁着秦晋远还在前面与众人纠缠,郦澜青连忙先来到祠堂这里与其被秦晋远察看整座寺庙找到他人,不如自己静候其至,再随机应变的想法子断了秦晋远的疑心!

    秦晋远又将方才与镜尘所说缘由又道了一遍,又道:“我寻了半日方才找到你们的踪迹,还以为是薄华派人冒充车夫将你们带走了。你这里,又是怎么一回事?”

    心存已久的怀疑和担忧,今日终于无法再抑制。蓝火教的教徒在洛阳郊外被杀,私下找到颜落回并与其交手,和来历不明的洛云霄私交甚密,如今这隐匿在深谷之中的小寺之中又隐藏着郦氏夫妇的灵位!

    秦晋远原本就担心郦澜青会放不下往日恩怨,更担心她私交是非之人。如今,郦澜青私下不知何时竟偷偷建了这小寺,这绝非一日之工便能完成。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的背后,她还做了多少事情?

    这是一场对峙,四目相交。郦澜青该如何引开秦晋远的注意,成功脱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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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断狐疑轻拨情弦

    蝴蝶谷内,小祠堂中。

    郦澜青与秦晋远对视而立。

    她目光直视,并无闪躲。他难掩狐疑,心中起疑。

    “义父,你是怪我吗?”郦澜青陡的低沉出声,言语间流露出柔弱之色。

    秦晋远没想到郦澜青会突然这般,倒是觉得自己方才的神色语气似乎确实有些不妥,于是道:“义父是担心你与洛姑娘的安危才寻了过来,并非责怪你又单独离府。”

    “义父,澜青不该瞒着你出府,毕竟现在是多事之秋。只不过澜青想着过几日便要远行大漠,这一去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再加上重伤初愈,便想过来给爹和娘上柱香,也算报个平安。”

    郦澜青言辞恳切,秦晋远也心中触动。方才还处在惊讶之中,如今方才想起来这里还供奉着郦行风夫妇的灵牌,于是便也点了香打算祭拜一番。

    “你是何时建的这祠堂,怎么没听你说起过?”这寺庙和祠堂,不是一般居所般短时间内便能建成。看着房子和院落的情况似乎也盖了好几年了,这样一座工程,郦澜青何来人力物力和财力去完成?

    “这里已经建成六、七年了,当年我跟大哥借了笔银子,说是给一些穷苦孩子盖座私塾和居所,大哥心善自然二话不说拨了银子给我。我雇了乡下的人来盖的,这些小沙弥都是当年我救下的一些身世可怜的孤儿,镜尘大师是有一次我在路上救下的,那时他身染风寒严重却无钱医治。”郦澜青一一道来当初这小寺庙是如何建成,这些人又是如何聚居此处。

    秦晋远没有插话,听着郦澜青继续说道:“义父,我来到秦府已经有十年了。不要说您一直教导我要放下仇恨和过往,单单是我这身子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澜青无能,不能替父母报仇,也不能替风语阁重振旗鼓。但是作为郦家唯一的后人,我不愿看到自己的亲人死后连侍奉灵位的后辈都没有。虽然义父您当年已经给爹娘建了衣冠冢,可是毕竟远在风语阁。再加上风语阁是江湖中一段大家都不愿提起的往事,我更不能常常回去祭拜。所以才想着作为郦氏遗孤,我应当给爹娘立个牌位,供奉香火。”

    当年蓝照天制造了震惊武林的“风语阁灭门惨案”之后,一把火将风语阁烧了个干净,是以秦晋远和郦澜青想回去给众人料理后事都无法。

    “这里,是我唯一能够感觉到归属,而不是遗孤的地方。也是我作为郦澜青,可以堂堂正正在此处祭拜父母的地方。我不想这份独有和秘密展示在众人面前,所以也没有告诉义父,还请义父不要怪罪澜青这份私心!”

    如若想要秦晋远对此处放下戒心和怀疑,唯一的办法便是利用他心中对郦氏夫妇的未能相救的自责之心和对郦澜青中毒至深、知情不提的愧疚之心。

    郦澜青没有绝世武功,她若想成就自己所想,达成其心所愿,那便只有通过自己这么多年来所练就的揣测人心、谋略之思来一步步完成。

    当年种种,真当我一无所知?

    秦晋远点了香,拜了拜。心中回想起当年郦行风在风语阁的一番话,心中很是感触。

    ‘郦兄,那时你便知道那次便是你我二人最后一次相见了吗?所以才会临危托孤,说了那番话?时隔十年,幸而晋远不负所托将澜青抚养长大,只可惜当年种下的恶果如今却由后辈们来承担。雪初和澜青都身中清秋散,可是沈兄已经遇害,如今我是半点法子也没有了。’

    秦晋远面对郦氏夫妇的灵位,回想起十年前风语阁最后一次见到郦行风的情景。往事历历在目,如今却只独剩自己一人。

    “也罢。既然如此,这里便是你最后能够为郦家所做的事情,义父不该前来打扰,你应该有属于你自己的秘密和方寸天地。”秦晋远心中怜惜郦澜青生来命途多舛,再加上恐怕只有最多十载性命,如今见她在此处找到寄托,心中也觉得不该再来扰乱,让她自己好好地在此处修身养性,对她自己也有好处。

    “这里是我最后的守土,我希望义父能够替我保守这个秘密,不让任何人来打扰我爹娘。”郦澜青一字一句,尤其加重了‘任何人’这三字的语气。

    往事种种,秦晋远心中自然明了。他所知道的,远远比旁人所听到的江湖往事和传言要多得多,不再来此处,不仅是尊重郦澜青的**,更是自己无颜面对郦氏夫妇以及不想面对那一段过往。

    “我答应你!今日我不曾来过此处,今后也不会再来!”

    让这段历史,让这段尘封,永远的埋藏在这蝴蝶谷中,小祠堂内。

    秦晋远比郦澜青更不想回想起所有跟那场阴谋有关的事物,忘记这里,是因为他害怕想起。

    郦澜青目送秦晋远出了祠堂,离开小寺,远远地消失在山路尽头。

    方才临走之际,郦澜青便告知秦晋远因为洛云霄身体不适在客房中小憩,自己等她醒来之后再回秦府。秦晋远心中知道她此时定是不愿与自己同归,也不再说什么,自行离去。

    这边洛云霄醒后见到房中空无一人,来到院中发现沈延庭坐在轮椅上在屋檐下享受着难得的冬日煦暖闭目而息。

    ‘你到底和她是什么关系?你究竟知不知道她对五灵庄和沈烈鸣所做的事情?’洛云霄想的出神。

    沈延庭依然闭着眼,但似乎感觉到身边有人。没有睁开眼,只是慵懒地开口道:“方才是不是吓着你了?不要理会方才的举动,我不过是说着玩的。我知道你对我没有男女之心,只不过是我独自一人呆的太久,总想把你留在身边,可我知道我是个废人,恐怕这辈子都没有缘分与你相濡以沫了。”

    洛云霄怔住:他这话应该是对秦雪初,不,是对郦澜青所说吧?难道他对郦澜青有情?

    无意中知晓了沈延庭的心事,当日又察觉了萧落情的情思,一时倒是觉得郦澜青近日来桃花不断,心中想着,不由的嘴角发出轻微的笑意。

    沈延庭见她不作答,又听见微微的笑声。惊的连忙睁眼,见站在身边的是洛云霄,一时尴尬万分,原本苍白的脸色难得的面红耳赤。

    洛云霄瞧着他的神色着实觉得有些好笑,不禁道:“你这是作甚呢?那姑娘可知道你如此心意?”

    沈延庭近日来想了很多心思,今日听郦澜青说要远走大漠,不知归期。心中颇为心慌和不舍,原本压抑心中多年的情愫一时没有克制住,方才手抚青丝,他能感觉到郦澜青一愣。

    知道自己失态,郦澜青必定也很尴尬,否则不会匆匆借言说要去祠堂。她离开之后自己又思虑了积分,明知道自己是个无用的废人,甚至没有几年的性命可以留在这世上,又有什么资格期望郦澜青能够留下陪在自己身边?

    可是他不甘心啊,郦澜青此行一走,还不知道何时能归,若自己不将心中的心意表出,岂不是此生有憾?心中想着若是今日不说出口,恐怕下次等郦澜青归来之际,自己早已病死在这蝴蝶谷中。

    郦澜青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她做了多少事情,他都不关心。因为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比他更了解她,他能看出郦澜青有事瞒着自己,因为她的眼神中闪烁出愧疚和回避。

    你我都是久病之人,你如今经此重伤,体内之毒难以扼制,只怕熬不过十载岁月。而我,这几年日渐病重,连爹都没法挽救。

    一个自知命不久矣的人爱上了一个也熬不了多少年的女子,我们二人还真是同病相怜到极处了!

    “洛姑娘,你能否替我守住这个秘密,她并不知晓我的心意。我命不久矣,她也身中奇毒,我们二人没有可能共结连理,同赴黄泉倒是有可能的。”沈延庭说的淡然,似乎死亡在他眼里并不是什么值得悲痛和难过的事情。

    沈延庭知道洛云霄对于郦澜青的重要,更能看出洛云霄对郦澜青的知己之心。倘若自己不将心中所想完全道清,只怕洛云霄终究还是会将刚才自己的失言告诉郦澜青。

    洛云霄听着沈延庭一一将心中所想道出,心中更是心疼郦澜青的命运,以及对沈延庭一片真心不能寄托的感慨。

    “你们二人,相知相惜,相怜而不能相恋。如果说这是上苍对你二人的惩罚,谁又来告诉我们你们错在何处?罢了,你既然不想让她知晓你的心意,我不说便是了。”

    对一个人最大的尊重就是尊重他的心意和决定,而不是从自己的角度去评判和决定。

    尤其对于沈延庭,对打的尊重就是将他看做如常人一般,不要滥施同情,更不要妄加援手,他需要的不是同情和可怜,而是真正的将他作为朋友一样看待和尊重。

    或许正是因为郦澜青从不可怜别人,因为她自己本身就是可怜之人;或许因为她从不妄自仇恨,因为再大的仇恨比不上灭门之恨。

    在沈延庭的眼中,他看到的是郦澜青,不是秦雪初。是真正的郦澜青!

    在沈延庭的心中,他所爱的是郦澜青,一个完全的郦澜青,她的狡猾、她的谋思、她的经历,他都能够接受和包容,因为他们是一样的人。

    因为他爱的是一个活生生的郦澜青,而不是别人眼中的秦雪初,或者别人以为他们所知道的那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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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杀鸣翠以儆效尤

    从蝴蝶谷回来的路上,秦雪初便感觉到洛云霄似乎神色有些异样。

    只不过见她并不提起,也就没好多问。心中回想着玄乾方才同她说的话,心中很是百般滋味。

    “你要找的人有音信了,不过还不确定是否是本人,我会尽快落实这件事情的!”玄乾的消息对秦雪初来说确实是令人欣喜。

    找了这么多年,竟没想到还能够打听到消息!原本自己都已经快要放弃了,如今又燃起了希望。

    困扰自己已久的疑惑和不解,能否在此人身上的到解惑?

    又或者,只不过是徒劳而为,在所有的既成事实上再钉上一钉?

    二人在山下与等候在原地的车夫碰了头,自然是驾着马车回到洛阳城中。临别时,秦雪初若有所思的看着那车夫,低沉着声音道:“下不为例!”

    洛云霄不解的望着秦雪初,不知道她为何言出于此,见秦雪初似乎并不打算多言,也只得随着秦雪初进门。

    穿过前院,却在花园遇见了秦墨云、苏晚晚和沈家兄妹等人。几人见他二人归来,都围了上来。秦墨云、苏晚晚和沈延青一人一句的关心二人的安危,也很好奇二人一早出门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沈延信见众人围着秦雪初,便道:“你们都打算在这外面长谈了吗?有什么话进去不好说?今日二哥也来了,不如我们进去好好谈一下出发大漠的事情。”

    听到沈延信这么一说,秦雪初和洛云霄方才注意到一直站在后面的沈延冰。

    “原来延冰公子也来了,雪初今日外出,还不知道二公子来此,失迎了。”秦雪初和洛云霄在外一日,现下已经黄昏时分,自然是不知道为何本应该在五灵庄的沈延冰却会出现在秦府了。

    “二哥今天来给我们送送行李物件的,也会与我们一同出发。西域人多狡猾无比,善使毒物,如今有二哥在,自然是不必惧怕他们的小小手段了。”沈延青道。

    众人说着话便一同来到离得最近的秦墨云的住处,让人准备了一桌饭菜,便在秦墨云的院落中用上晚膳。

    苏晚晚这几日见秦雪初与沈延青走的近,再加上经常与洛云霄独自离开,心中不知这几人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是见薄华和无回门都没有再来追究洛云霄之事,心宗猜测大概是那夜与颜落回求情起了作用。

    众人直到用完晚膳都没有见到秦毓景,都说不知秦毓景和秦晋远到底在忙什么,整日不见踪影。正在几人闲聊之时,却见有下人来禀告说是秦毓景请他们都到前厅去。

    “一日都没见到大哥的影子了,这时分还有什么事情要我们大家前去?”秦墨云口中嘀咕,但是却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事情。

    秦毓景的性格他这个做弟弟的自然是很清楚不过,一本正经,沉稳正直,从来不喜欢与人玩笑,更不是贪图热闹之人。现在这么个时辰还把大家统统叫过去,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一行人赶到前厅的时候,见到秦晋远坐在主位,秦毓景立于厅堂。老管家扶手侧立在一旁,门外的院子里熙熙攘攘的聚集着很多下人你和家丁。

    最让人惊讶的莫过于还有一人正跪在前厅正中,瞧着模样像是个丫鬟打扮,她低着头、屈着膝,也不作言语。

    几人心中疑惑,不知秦毓景这大摆阵仗究竟是为了什么。苏晚晚眼尖,进了厅之后立刻认出下跪之人正是自己的婢女鸣翠。

    “鸣翠!”

    经苏晚晚这一呼声,众人方才看出这低头下跪之人正是鸣翠。

    “你们来了,自己寻了位子坐。雪初你身体方愈,别站着。”秦毓景声色严肃,向着众人道。

    几人纷纷落座,不知秦毓景究竟想做什么。再看正坐在主位的秦晋远,也是一脸淡然,似乎并不打算插手,看来这场戏是秦毓景一人做主。

    心细谨慎如秦雪初和萧落情,看到秦毓景此时面色,再加上鸣翠神色紧张的跪在面前,以及门外这乌泱泱的家仆们,心中也大概猜测到秦毓景接下来的举动了。

    之间秦毓景向前两步,环顾众人后对着门外中仆,冷声道:“近日来秦府颇不太平,竟然有宵小奸恶之人混在你们中间欲对秦府不利。上次雪初受伤便是此人通风报信,暗中递信,才会让奸人趁着雪初落单之时加以袭击。如今把你们叫过来,就是让你们看看这暗藏祸心之人究竟是谁!”

    秦毓景说着,踱步到鸣翠身边,沉声道:“不管你是何人派来,受了何等命令,但是既然做了伤害秦府之事,自然是留你不得!原先早已发觉你不是真正的鸣翠,只不过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才没有揭穿你,再加上你也尚未做什么伤害他人的事情,所以才留你至今。”

    说到这里,秦毓景话音一转,厉声道:“我秦毓景从不是心狠手辣、恶惩他人的人,不过任何人若是伤害了我的亲人,伤害了我珍视之人,我一定不会再把这样的危机留在身边!”

    环视众人,秦毓景又道:“这些话我不仅说给她听,更是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倘若你是本分之人我自然不会伤害于你,但是若这里再有包藏祸心或者什么奸细探子之类,你最好想清楚我今日所说的话,我秦毓景从不妄杀一人,但也绝不放过任何一个伤害我想保护事物的人!”

    众人心中想着必定是秦毓景见上次这个假鸣翠泄露了秦雪初和洛云霄的行迹给薄华,害的秦雪初命悬一线,差点回魂无望。再加上洛云霄是秦毓景所爱之人,也差点被殃及。是以秦毓景才会如此震怒,否则一向温文和善的秦毓景不可能如此冷着脸,叫人新生惧畏。

    就在几人心中想着秦毓景要如何处置鸣翠之时,秦毓景又回头对一直坐在一旁没有出声的秦晋远道:“爹,这鸣翠乃奸人所冒充,上次险些害的雪初命丧剑下。如此心毒险恶之人,希望爹能够将此事交由毓景来处理。”

    秦晋远微微颔首,默许此事。

    秦毓景是秦晋远最看重的儿子,不仅是因为他是长子,更因为秦毓景又挑起秦府重担的气魄和胸怀。虽然平日里待人和善,性子温稳,但是在关键时绝不会有妇人之仁。对待下人也一直是赏罚分明,因此秦府上下对秦毓景的为人十分钦佩和赞服。

    秦毓景得到了秦晋远的同意,又转头对着依然默声跪在地上的假鸣翠道:“你既然肯受了命来秦府做奸细,自然应该考虑到身份白露之后我们必定不会善了此事。如此,你便安心的去了吧!”

    秦毓景已得秦晋远大半真传,自小开始修炼纯正内力。虽不说有绝世高手的内力,但是也是不可小觑。这一掌下去用了七成功力,自天灵而下。

    看着鸣翠嘴角缓缓流出鲜血倒地,门外众仆心惊不已。更有胆小的婢女不禁出声惊叫,一时方寸大乱。

    而在座的众人更是震惊:从没见过秦毓景如此震怒,更没有想到他会当着全府人的面掌毙这个假鸣翠!

    旁人暂且不说,一旁的苏晚晚和洛云霄此时着实心中惊骇不已。

    苏晚晚自知来历不纯,虽然不知道让自己来此的目的是什么,自己也没有做什么伤害大家的事,但是刚才秦毓景出言警告的时候已经内心紧张不已。如今见秦毓景掌毙这个奉剑楼的奸细,心中早已吓的不敢动弹。

    倘若要是大家知道了我的来历和身份,知道我也是受人之命来到秦府,知道我不是真的苏晚晚而是蓝火教的奸细......苏晚晚不禁害怕起后果,更是担心秦墨云知晓这一切之后对自己的失望和寒心。

    而洛云霄心中则是幸而秦雪初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份,也接纳了自己,更是给了自己重新的身份并且帮助她摆脱了棋林的控制。否则只怕日后终将有一日,自己也会同这假鸣翠一样的下场。

    若是有朝一日,你知道了我的过往,不知你可愿意同雪初一样接纳于我?虽然秦雪初不在意,但是洛云霄更希望自己心仪之人能够接纳自己的过去,喜欢的是完整的自己。她又如何知道秦雪初早已将一切告知秦毓景,而秦毓景又在秦雪初面前表明决心!

    秦晋远看着秦毓景,若有所思。他倒不是奇怪秦毓景会处置和解决这个奸细,不过也确实没想到他会如此大的阵势当着所有人的面,而且是一掌击毙她!

    秦晋远并不是拘于小节之人,在这武林之中能够屹立多年,在江湖之中能行稳至今,若说他只是个散财豪爽的名门商贾或者是武功高强的前辈高手,那都是小瞧和轻视了这深水暗流、波云诡谲的江湖!

    见到自己的长子不仅有沉稳处事的性格,更有处事行厉的气魄,秦晋远心中其实更多的是暗暗欣慰。

    秦毓景唤来老管家让他处理下尸体,那老管家在秦府多年,一直辅佐协助秦晋远和秦毓景,自然是见过风雨世面。只见他面色如常的换来两名家丁抬走了假鸣翠的尸体,对着众人微微施礼便去处理后事了。

    秦毓景遣散众人,一众奴仆不一会便纷纷退下,秦晋远也未多留,自先离去,而大厅之中便只剩下秦雪初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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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临行际可疑之人

    眼见着离出发去大漠不过只有几日的时间了,除了准备所用行李之外,更重要的是计划好出行的路线和一路打探沈延庭下落的事宜。

    自从那日秦毓景掌毙鸣翠震慑众人之后,这几日秦府上下都战战兢兢,见着秦毓景也是有些畏惧之色。不过既然是秦府的下人,自然也是经过精心栽培训练,老管家私下与众人解释其中内情之后,大家也是能够理解秦毓景为何如此震怒。毕竟因为那个奸细,雪初公子差点一命呜呼!

    苏晚晚这几日因为这件事情跟失了魂魄似得蔫了,也不拉着秦墨云出门晃荡,更不要提整日在秦府道出溜达游玩。满心只还惊恐于那日鸣翠口吐鲜血倒地而亡的情形,又想着他们马上就要去往大漠,而那里正是蓝火教的势力范围。

    从何处来,即将归往来处!

    这一次再至大漠,不知道又是怎样一番景象!苏晚晚早年曾在大漠呆过几年,后来才被送到中原寄养在普通人家。难道从多年前,你们就已经开始布局,让我这颗棋子扎根于中原,落定于秦府?

    秦墨云见苏晚晚失了颜色,面色憔悴了许多,也只当是她被秦毓景的反常给吓着了,私下也安慰了几次,苏晚晚怕秦墨云看出端倪也只得强打起精神。

    这几人这般各具深思的度过了在秦府的最后几日。萧落情趁着无外人在场,私下跟秦夫人已经相认。秦夫人突然得知自己的幺子尚在人间,并且近在眼前,当下便忍不住眼泪,一直追问着萧落情这十年来的生活和经历。

    萧落情不想对自己的母亲隐瞒,只得告知实情。秦夫人这才知晓原来当日前来的那名妇人果真是失踪多年的秦炼雪,虽然不知秦炼雪和自己的骨肉为何到如今才回秦府,不过她也知道只怕这事情背后没有那么简单。

    “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如今你既然已经回来,何不就此留在家中?为何非要去大漠那是非之地?”

    “娘,那日我跟爹已经说过了。我这次回洛阳只是为了回来看看你们,也处理一些事情。这次我也不过是送大哥他们入漠,我并不会与他们一道行路到最后。说我贪生怕死也好,说我不管世事也罢,我从来都志不在此。我一人在外游历多年,也不想插手这些江湖之事。娘,你便当我在外游玩,若是有机会我会回洛阳看你的!”萧落情原本都不打算多生是非,毕竟知道自己身份的人越多,对郦澜青身份的怀疑便越多。

    他不想自己的短暂归来,打乱了郦澜青已经逐渐平静的生活。

    此次西行,凶险万分,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这一路必定会遇到很多阻拦。奉剑楼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既然薄华已经与背后之人合作,便一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从中作梗。

    还有那神秘的无回门,究竟是处于什么立场,是敌是友?

    杀害沈烈鸣的凶手一定不会就此收手,此人究竟所图为何,欲行何事?

    最重要的是这一行人即将前往的是与中原武林有血海深仇和万般纠葛的蓝火教的腹地。

    萧落情不相信郦澜青此行真的仅仅是为了帮洛云霄治病,就算是协助沈家兄妹追查沈延庭的下落,也不能够有足够的说服力让萧落情相信秦炼雪和郦澜青之间对此行没有任何计划和部署。

    我一定不能让你再在这乱局之中沉浮,你为何就不能听了我的劝说,好好地保重自己、离开这里?

    萧落情想再劝劝郦澜青,只要他们还没出发,这一场未知的旅途便没有开始。而那渐渐张开的阴谋之网,只会越来越将众人拉近,不得逃脱。

    萧落情在秦府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秦雪初的踪影,原以为是和洛云霄在一处,可是却见到洛云霄和沈延青在一起。又不好上前询问,只得心中疑惑这秦雪初撇下洛云霄和众人,独自一人又究竟去了哪里?

    沿着回廊漫无目的的走着,低头思索着秦雪初可能在何处。没注意到前面有人,正好与一名家丁撞个正着,萧落情正打算道声抱歉,那家丁倒是先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立刻大步走开。

    没想到如今不只是被秦毓景给吓着了,难道我也是看起来像是凶恶之人吗?

    萧落情微微叹气,知道今日怕又是无法与秦雪初细谈了。

    明日便要启程离开洛阳,西域之行漫漫长途,如果自己就次告别,心中也是放心不下。就当是再送他们一程已好,再陪伴一程也罢,萧落情并没有将自己葬送在这江湖之中的打算。

    一人前来,孑然而去。

    没想过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和了解,自己对郦澜青的情愫会日渐浮出,可是萧落情知道郦澜青不会离开的,而秦炼雪更不可能轻易的放过她这颗可用的棋子。

    我愿意带你离开,可是你偏不放手。

    萧落情没想到自己就这么想着心思,却踱步到了秦雪初的院落前。

    回想起自从自己来到秦府之后,他们二人从互相试探到心怀狐疑。那一晚在银月湖边,萧落情还记得郦澜青所说的那些话,那一次是他唯一一次见到她如此失态。

    也是从那一刻起,萧落情才更加想要绝不沾惹这江湖中事,他只求放逐山水间,纵意湖海中。

    是自私吗?是的。他自私的不想留在秦府与父母同聚,让他们享受圆满的天伦之乐。

    是真心吗?不知。他曾经问过自己是否愿意放弃自己追求的余生,去守在郦澜青身边,不管她要做的事是什么,不管她的后路即将如何?

    直到现在,萧落情依然没有得到心中的答案,所以他今日来的目的便是让自己更加清楚内心所想。

    在院门外站了不知多久,一阵清风而过,丝丝冷意让他回过神来。

    正打算进院的时候,房门突然开了。

    萧落情见到秦雪初半开着门,见到自己似乎有些吃惊,脸上并无笑意反而有些冷色。萧落情正打算上前说话,秦雪初却立刻退回屋内关上了门。

    怔在原地,萧落情不知秦雪初这是何意,想着不论如何也要先说上几句才是,便来到门口敲了门。

    “不许进来!”

    房内传来秦雪初喝斥的声音,萧落情更是觉得奇怪。

    秦雪初虽然与自己经过那一夜后山月色下的一番话之后有些尴尬,但还不至于如此恼火。再说,这都已经过去有些日子了,怎么今天秦雪初如此反常?

    “我有些事想和你说,并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你可有空?”萧落情道明来意。

    里面没有作声,过了一会才响起秦雪初的声音。

    “我明日便要启程了,你若愿意同去自然很好。你若不想插手,回去便是了。我的事,多说无益,你且自己做决定吧。”

    秦雪初的声音温和了许多,不似方才那般冷言冷语和厉声。

    门外萧落情颇为失落,今后途中怕是没有机会再与她详谈此事了。

    不论是你还是姑母,我只想你们好好地。这世上那么多条路,为什么你们一定要走最辛苦和最凶险的那一条道?

    “我,那我改日再与你说。我明日会和你们一道出发。”

    萧落情叹了叹气,也知道秦雪初的性子一直是这般,只得先行离开。

    而房间内,秦雪初听到了萧落情离开的脚步声。待萧落情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离开院子之后,她才回到桌前坐下。

    “你这是做什么!是想害死我么?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跑过来找我,你是怎么甩开玄乾的?”

    房内空空如也,不知道秦雪初究竟在对谁说话。

    “如今你倒不说话了,方才冲出去差点和他撞上的时候你怎么还知道往回跑!”

    “看来玄乾是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中,否则也不会让你一个人跑到这来。你害死我事小,若是来回之时泄露了蝴蝶谷的行踪和秘密,只怕你也躲不了多久。”

    见无人回答,秦雪初又气道:“你若不拿我的性命看重,至少要想想你自己。你今日如此莽撞,若是被她见到,你以为这一次她会轻易放过你?这么多年都没有被照到,不要因为你一时的耐不住性子功亏一篑。”

    “我上次没有去见你是因为秦晋远已经找到了蝴蝶谷,再加上天色已晚,如果耽误太长时间,秦晋远定会起疑。我明日便会启程去往大漠,这段时间你好好呆在蝴蝶谷,不要再生事,否则我远在大漠,也无法保的了你!”

    秦雪初一人自言自语,也不知究竟是在和谁生气。半晌,秦雪初端起桌上的茶水便将一杯凉水一饮而尽,重重的将杯子摔在桌子上。

    “你总是这般任性,从不考虑后果。非要有一日我因你而死,你自己也保不住性命的时候你才知道后悔。若不是你当年任性、固执,你我今日也不会这般受她牵制!”

    “日后不要再来找我,有事我会找玄乾!你好自为之!”

    说罢便拉开门,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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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出洛阳再遇闲王

    从一开始的萧落情和苏晚晚的出现,来到秦府,到洛云霄与无回门的各种纠葛。原本打算从五灵庄回来之后便前往大漠,没想到五灵庄一行竟是发生惊天巨变。

    沈烈鸣惨死,沈延庭失踪,蝴蝶谷秘密,奉剑楼伏击,秦雪初受伤......

    计划已久的大漠之行竟然到如今才终能成行,而同行之人也从原本的秦府几人增加了沈家三兄妹。

    三辆马车停在秦府门口,一行人终究还是要离开这洛阳古城,踏上西行之路。

    秦晋远和秦夫人自然是临别之际万般嘱咐,秦夫人更是泪痕斑斑。

    刚和亲生骨肉相认便要分离,再加上这几个孩子都要离开,又明知道前路凶险,怎能教她放心的下?

    秦雪初一人一车,苏晚晚,沈延青和洛云霄三人坐一辆马车。她们三人身为女儿身,自然是坐车。而秦毓景和沈延信又一再坚持秦雪初重伤初愈,不宜骑马颠簸。秦雪初只得遂了他们的意思,也上了马车,最后一辆车则是驮满了众人的行李物件和所需之物。

    “你们这一路一定到多加当心,洛阳城是秦府的势力,想来奉剑楼不敢如何。等出了洛阳必定要加倍小心,你们这一行男女颇为惹人注意,如果有需要还是让延青给你们乔装一二为上。”秦晋远又嘱咐道。

    “你们先上马,我还有话要跟毓景说。”

    待众人上马先行之后,秦晋远方才附在秦毓景耳边又交代了几句。秦毓景听了秦晋远的话,微微皱眉。

    “孩儿知道了。”略作回答,秦毓景也匆匆离去,追上已经过了街口的众人。

    目送秦毓景离去,秦晋远眉头深锁不知在想些什么。他闭了闭眼,重重地叹了口气,口中自道一声“也罢”便扶着秦夫人进去了。

    朱门一闭,这洛阳秦府,有朝一日众人还能平安归来吗?

    这边众人走了快一个时辰才出了城门,城中颇为熙攘拥挤,也不知老百姓们都赶着凑什么热闹。

    好不容易出了城,已经颓废了几日的苏晚晚望着这郊外的打好景色,这才感觉有了些精神。

    “我们可算出发了,终日在府里带着快要憋出病了。义父每日都沉着脸,看着都叫人害怕。”在苏晚晚的心中原本秦晋远倒没有这般严肃,只不过自从发生了五灵庄的这些事之后便一直忙忙碌碌,连整个人都阴沉了不少。

    不要说秦晋远是如此了,就是平日里温和这般的大哥那日都那般吓人,还好沈延青来了之后两人一来二去倒也是熟络了起来。

    再看看车窗外骑着马的萧落情,苏晚晚又想起当日在秦府二人斗嘴的种种,如今见着萧落情也是似乎心事重重,面无欣色。

    “哎,我说萧公子,听说当年你跟大哥便是在大漠相识的,那你对大漠一定很熟悉啦,大漠究竟是什么样呢?”苏晚晚见众人一路都不说话,哪能受得了这沉闷,只好先开口找萧落情搭话。

    萧落情见苏晚晚撩着帘子看着他,笑笑道:“那都是好些年前的事了,没想到当日一别今后还能再洛阳重逢,也是我秦府的缘分。”

    苏晚晚白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道:“谁要听你说这些客套话,真是没意思。就不能和我说说大漠的风光如何,风俗人情怎样吗?”

    见苏晚晚不找自己说话,倒是与萧落情搭上了话,在前头的秦墨云心中有些吃味,便调转了马头与萧落情并行。

    “晚晚,你想知道大漠是什么样?你可以问我嘛,我也很博闻强识的。”

    同在车内的沈延青和洛云霄见秦墨云如此神色和吃醋,不由相视一笑,也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你们笑什么啊,难道我很差劲?”秦墨云见她们二人这般,脸上分明是取笑自己 。

    苏晚晚将帘子撩到上面,趴在床边看着秦墨云也不做声,倒是叫秦墨云不知道这是何意了。

    “晚晚,你,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没有,我没有在看你,我在看你后面的天上有东西在飞。”

    “哪有什么东西在飞?”回过头看了一眼,后面除了空旷的田地和上方的浮云,那有什么在飞。

    “有啊,我看到了一头牛仔天上飞,真的。”苏晚晚眨巴着眼睛,一本正经地道。

    “真的吗?”秦墨云被苏晚晚一脸认真的神色给唬住了,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焦急地道:“我怎么没看到?”

    马车内的三人终于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作一团,而骑着马的萧落情不好意思太过取消,但也是脸上掩不住的笑意。

    秦墨云被笑的糊里糊涂,苏晚晚笑的连眼泪都快下来了。

    “墨云,晚晚再说你吹牛呢!”经过在秦府的一段时间相处,洛云霄倒是觉得秦墨云的性格很是随和,二人也相处的不错。见他还如云里雾里,不知为何之状,忍不住道破苏晚晚的言下之意。

    秦墨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苏晚晚是在说他吹牛说大话。见苏晚晚在众人面前这般取笑他,心中有些恼,但是见近日来一直闷闷不乐的苏晚晚难得笑的如此开心,也就不再计较了。

    “我不过是说我也知道大漠的风土人情嘛,怎么就是吹牛了!”挠了挠头,秦墨云有些尴尬地道。

    苏晚晚停住笑声,但脸上尽是笑意盈盈,看的秦墨云更加心有情丝微动。

    “你堂堂中原洛阳秦府的二公子,又没有去过大漠,怎么会知道这远在西域的大漠是怎样一番情状呢?”苏晚晚歪着头道。

    “我,我听说书的说过啊。”秦墨云原本不过是吃醋苏晚晚为何不与自己聊天,才随口一说的,如今较起真来也只能这般搪塞,毕竟自己确实对大漠不甚了解。

    “秦二公子,你听说书人说过几段故事就敢说自己了解大漠的风俗人情、博闻强识啦?”原本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沈延青也忍不住插嘴道。

    萧落情见众人说说笑笑倒也十分热闹,心中难免感慨进漠之后自己将与众人分别的感伤之怀。再回头看看独坐在后面一辆马车上的秦雪初,秦毓景和沈延信骑行在旁。

    秦毓景听到前面众人似乎聊的很是轻松欢快,也很乐意见到众人能够暂且忘记近日来的种种压抑之情。秦毓景回想起秦晋远临行时对自己的嘱咐,想了想便对一旁的沈延信道:“沈兄,已经快到午膳了,不如你先去前面问问他们是否要在前面的驿站休息一下,用点吃食再赶路。而且雪初和云霄也到了服药的时辰了。”

    沈延信觉得有理,再加上也看出秦毓景似乎有话要和秦雪初说,便加快了马步,赶上秦墨云他们。

    待沈延信走远,秦毓景方对着秦雪初道:“你这一走,还打算回来吗?”

    还回来吗?

    还回得来吗?

    “回来,不管事情成败,我一定会回来。”

    她答应过沈延庭,自己一定会平安的回到中原,她答应他的事一定会做到。

    她已经瞒了他那么多,日后只会欠他更多,若这点承诺都做不到,便是再也没有颜面去黄泉之下日后与他相见了。

    “那便好。”

    秦毓景问的突然,说话莫名,也停止的断然。没有再多说,也没有解释为何会有此一问,只是赶上前面众人,口中说着到前面的驿馆稍作休息等话。

    “大哥,是义父和你说了什么吗?我自己都从未想过我会不回来,你怎么会有此一问?”

    秦雪初喃喃自语,却不知秦毓景究竟知道些什么,又在想些什么。

    众人又走了一会便见到了秦毓景说的驿馆,说是驿馆也不过是个路边小栈,自从官府修建了气派的新驿馆之后,这条道上原本的这个驿馆已经被私人盘下,如今也不过是个路人打尖吃饭的地儿。

    一行人下了车马,便在外面的茶棚寻了张大桌子坐下。一行人男男女女,倒是做了满满一大桌子的人。点了饭菜又让店家准备了写熟食打包,便是坐在原位等着上菜。

    “各位怎么在此处?”

    正在众人等候上菜的时候,从里面走出两人,定睛一看,原来是许无闲和程孟!

    他二人并未像上次那样着装显贵,倒是素净了许多,方才说话的便正是小王爷许无闲!

    “原来是许公子和程前辈!”秦雪初见秦墨云似乎要脱口而出唤许无闲为“小王爷”,连忙先出声道。

    众人见来人是许无闲和程孟,倒是十分吃惊。他这小闲王一个,不在王爷府呆着怎么尽是在外游玩。上一次便是他在外游玩,又与秦雪初和秦墨云结道去了五灵庄。后来又因为朝廷有事不能耽搁才先行告辞,没想到今日在这里又遇到了这二人。

    秦毓景和众人一一与许无闲和程孟打过招呼后,秦毓景又唤来小二在旁边加了椅子,添了茶盏。既然遇到了,总不好装不不相识。虽然秦晋远在五灵庄归途之中曾经嘱咐江湖庙堂互不相干,以后尽量避免与这小王爷接触。但是如今正面相逢,倒是不好视而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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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结伴行互相利用

    洛阳城外,小驿站内。

    秦毓景三兄弟和沈家兄妹等人没想到今日在这里竟然又遇到了许无闲。

    许无闲见沈家兄妹三人与秦府众人也在一处,见秦毓景有些面熟,方才想起那日和沈延冲辞别的时候似乎见他站在秦晋远身边,再看今日在场的有秦墨云和秦雪初,自然想到此人便是秦府的长子秦毓景。

    “这位想必就是秦府的大公子,秦毓景公子了吧。在下许无闲,上次在五灵庄未来得及相识,没想到今日与诸位有缘竟在此处又相见!”许无闲对着秦毓景道。

    “许公子客气了。”

    许无闲瞥见停在道旁的几辆马车和马匹,又见他们这乌泱泱一大拨人,看起来似乎像是要出远门。

    “我出来游历四方,见到了许多大好山水,更是觉得天地宽广。前些日子西域各族前来朝见,更是见到了各式民族的异域风情。所以便和付父亲央求了好些日子,这才同意我和师父一同沿着商道去西域大漠游历一番。”

    许无闲没等众人接话,便又道;“无闲见各位似乎也是要出远门的样子,不知道是要去何处呢?”

    “呦,许公子还真是会算命呢。”也不知是怎的,苏晚晚对这个许无闲总是觉得不对路子。之前许无闲主动相邀同行,然后又隐瞒身份,再后来又先行离去。

    苏晚晚心中对许无闲的印象便是纨绔子弟和整日只知道游玩挥霍的富家权贵。因此说话也是颇为直接,略显刻薄。

    许无闲和程孟听了苏晚晚的话有些不解,又听出了苏晚晚语气重的嘲讽和不善,倒是一时尴尬不知该如何作答。

    秦毓景心中无奈叹气,这晚晚的脾性实在是该收敛,这许无闲毕竟是朝廷之人正武王之子,苏晚晚说话这般不敬。幸而许无闲并不像一般权贵之子十分介意,否则只怕是会心生芥蒂,甚至找来祸端。

    许无闲也就罢了,毕竟众人也看得出来他并非涉政之人,似乎十分醉心山水,更喜欢游历在外。不过那程孟是许苍桦的师弟,更是心腹之人,而秦府和五灵庄也是武林中的名门大派,秦府更是洛阳首富商贾。政不离商,商不离政。这要是想在这天子权图之下能够安然经营,若是得罪了朝廷之人,自然是大为不妙。

    秦毓景深受秦晋远自小得教导,一向思虑全面,因而连忙圆场道:“晚晚放肆了,还请许公子不要介意。小姑娘家一个,说起话来也是没有分寸,教二位见笑了。不过说来倒也是巧了,我们也是一路向西,正打算前往大漠。”

    秦雪初和萧落情心中都有些意外,原以为谨慎如秦毓景一定会遵循秦晋远的嘱咐不与许无闲私交过多,没想到他会主动和许无闲道出他们的行程。

    “当真?这真是巧极了!”果然,许无闲听了秦毓景的话立刻又忘了方才的尴尬,顿时来了精神。

    一旁的程孟一直没有说话,此时也忍不住问道:“原来各位也是要西行,不知是否是为了沈老庄主的事情?”

    上一次他和许无闲匆匆辞别,也不知沈烈鸣遇害一事之后究竟如何收场,也不知五灵庄后事种种又是如何进展。只不过他毕竟曾经也是江湖中人,五灵庄在如今江湖上的地位他也是知道,一庄之主的沈烈鸣在大寿之夜离奇遇害,这么大的事情五灵庄不可能不了了之。

    如今见沈家三兄妹连同秦府几位公子聚到一处,同赴大漠,自然是想到可能是与沈烈鸣遇害和沈延庭失踪一事有关。

    “实不相瞒,我们此行确实是想一路打探四弟的消息,二来也是洛姑娘的病需要大漠中的火鳞蛇作为药引。得蒙秦府几位公子相助,这才会一道上路。”见程孟提起自家的事情,沈延信也不好在一旁装聋作哑不做声。

    “原来如此,上次匆匆道别,也没来得及给沈老庄主上柱香,确实是我们的不敬之处。程某枉称故人,实在愧对老庄主当日替我和我家公子解围之情。”

    想当日在五灵庄,若不是沈烈鸣大度相容,只怕他和许无闲这两名朝廷的不速之客免不了收到江湖众人的不屑和猜忌,只可惜没想到短短一日的功夫,便是阴阳两隔,横祸突至。

    “程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各位是否能够支持一二。”程孟又道。

    众人面有疑惑,不知程孟究竟想说什么。

    “无闲的性子想必各位公子也能看出一二,他非吵着要游历四方,我师兄也拿他没办法。而无闲又不愿带上过多随从,也不愿到当地官府落脚,是以这次远行至大漠,师兄和我心里也是十分担心。”

    听了程孟的话,聪明如秦毓景、秦雪初和萧落情、洛云霄已经有些明白程孟的意思了,就连沈延青都似乎感觉到程孟话中有话,意有所指,倒是苏晚晚和秦墨云似乎还不知道其中深意。

    程孟面有难色,又道:“原本我是打算不管无闲同不同意,除了洛阳之后必定要联系当地官府,否则就凭我和随行的几名侍从就想顺利到达大漠,似乎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没想到如今在此巧遇各位,还请各位公子能够同意让我等几人一道随行。”

    程孟不待众人拒绝,又连忙道:“我们绝不拖累各位,只不过我们如今毕竟不是江湖中人,所经之地处处都是武林各派的势力范围,秦府和五灵庄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名门正派,如若我们能够随行在侧,想必这一路也免了不少麻烦。一路所需盘缠和舟车之物,我们必定自行解决,绝不给各位添麻烦。”

    西行之路,何其艰辛困阻,若是许无闲途中出了什么差错,自己该如何向许桦苍交代。若是能够跟着秦府和五灵庄众人同行,沿路各门各派,各路人士必定不敢招惹,也能让他们少了许多无妄之灾。

    这下连苏晚晚和秦墨云都听出程孟的意思了:原来说了半天不过是想借着秦府和五灵庄的名声,好在这一路上能够少点麻烦之事啊!

    越往西行,越是鱼龙混杂之地,别说程孟和许无闲是朝廷之人的身份了,就是普通百姓或者江湖中人这漫漫长途总归会遇到一些滋事和是非。如果跟在他们身边,那等于是打上了秦府和五灵庄的名号,各门各派也好,绿林山匪也罢,必定会退避三分,不敢轻易招惹。

    这程孟护主心切,心中的小算盘打的事可劲儿的响啊!

    苏晚晚忍住心中想要说出口的这些话,因为秦毓景和秦雪初似乎都已经知道她要说话,齐齐的用余光盯着她,连身旁的萧落情和洛云霄都拿眼神暗示她不要多言。

    这一道道的眼神,直把苏晚晚一肚子的冷嘲热讽给浇了个干净,只好撇开脸好让自己能忍住去呛程孟和许无闲的投机取巧。

    “这,我们倒是没有意见,只不过我们此行毕竟是寻人为重,还不知何时能够到大漠。再加上若是沿途能够打听到什么消息,也会停留一番,倒是怕担心耽误了许公子的行程。”

    秦毓景不好直接拒绝,说的却也是事情,再加上此行并不只是秦府之人,于是也暗自递了眼神给沈延信和沈延青。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和观察,他倒是看出来若是沈延冲不在,颇有主见和拿主意的必定是沈延信和沈延青,尤其是沈延青虽然年纪轻轻又是姑娘家,但是行事本色很有男儿魄力,倒是个英姿飒爽的江湖儿女。至于那沈延冰,似乎平日里几乎不管事,寡言少语、醉心研究,倒是不负了他“毒痴”的江湖外号。

    “不会不会!我原本就是为了游玩,也不赶时间,我随着你们的行程便是了。再说这一路上还要出关和经过各路外族之地,若是到时能够用得着我身份给各位行个方便的时候,岂不是也能让无闲略尽绵薄之力!”早就想说话的许无闲心中雀跃不已,若是能和他们同行自然这一路会不乏热闹。

    秦毓景看了看沈延青和沈延信,征求他们的意见,心中也觉得许无闲的话并不是十分无理,毕竟远离中原之后,若是通关和遇到外族是非的时候,若是有许无闲这个中原朝廷的小王爷在身边,或许能够有能够用的上这身份的地方。

    果然,沈延青也想到了这点,只见沈延青对着沈延信道:“三哥,既然许公子都不嫌弃和我们这些江湖粗人同行,不如便一道吧,路上也好结个伴,互相照应一番。”

    “如此也好,倒是让许公子跟着我们舟车劳顿了,我们江湖粗人行走江湖一向不作讲究,这一路颠簸还望许公子多包涵了。”沈延信自然领会秦毓景和沈延青心中所想,于是也附和道。

    “那太好了!无闲在此先谢过各位的照拂了。”许无闲见他们达成一致意见,心中很是高兴。

    既然已经决定同行,众人匆匆用过午膳之后便打算启程。许无闲和程孟也唤来原本在驿站外守候的几名随从,看神色和举止似乎也是练家子。有两人有些眼熟,似乎上次也是他们随从在侧,看来这两人应该是深得正武王信任,所以才会让他们二人一直陪伴在许无闲身边。

    “这边出了洛阳,我们需要加快脚程趁着天黑之前到达下一个镇子落脚,否则要在外扎营了。”秦毓景见一日过半,他们还徘徊在洛阳城外,心中有些焦急。

    扬鞭而去,驾马纵尘。

    目送着一行人离开驿站,远离洛阳。远处林中的棋林和薄华冷然而立。

    “好戏不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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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宿林中议政失言

    果不其然,虽然一路赶着脚步未停却还没来得及赶上原本计划中要落脚的镇子。

    秦毓景见天黑之前必定是到不了原定计划过夜的镇子,只得和众人商议是否要在附近找个地方歇脚凑合一夜。

    到不是说从洛阳到此处没有人迹,也没有村落,不过江湖中人一向避免打扰普通百姓人家,免得横生枝节连累人家。出门在外,随便在野外对付一夜不过是家常便饭。

    原本定下要歇脚的镇子里有秦府的产业,是以才打算在哪那里歇脚过夜。如今既然来不及赶到,他们这一行人倒也是人数颇多,就算去村民家借宿也很是不便。因此,众人也不介意,自然是赞同秦毓景的提议。

    在村落附近寻了一片林子的空旷之处,生了火架了柴。这冬末的寒意依然冷的很,更何况他们这一行有娇生惯养的小王爷,还有重伤初愈的秦雪初,体弱患病的洛云霄,以及不会武功的娇娇娘子苏晚晚。

    好在所备下的行李物件一应俱全,干粮被褥也备的充足,应付一夜不是问题。

    “我还没在野外过夜过呢!这里晚上会有野物出没吗?”许无闲从没在野外露宿过,心中是又惊奇又掩饰不住忐忑。

    几人也没说话,果然又是苏晚晚开口呛声:“小王爷你出生显贵,自然是不知道我们普通人的生活了。在野外露宿有什么,我们农家百姓哪年不是要在外面待上一段时间,否则要是无人看管这满田地的禾苗稻谷和瓜果鲜蔬早就被那些小野物给糟蹋了个干净,哪还能上的了你们名门权贵的餐桌!”

    众人都知道苏晚晚早前是跟着义父义母生活,日子过得颇为艰辛,连义父义母去世都没有钱财安置后事,这才会找到采青阁,之后才有了遇到秦雪初等人,被秦晋远收为义女等事。

    因此,听到苏晚晚这番话,心中也是怜惜她早前受苦,才会有此刻薄之语。

    但许无闲并不知晓苏晚晚的身世和经历,还以为她不过适合自己斗气呛言,又一向是自诩不是同那些只知道欺压百姓和狐假虎威的权贵之子一般,因此见苏晚晚一棒子打死一片人,心中很是委屈,忍不住出口给自己正名。

    “苏姑娘此言差矣,并不是所有权贵之子一定都是只知道吃喝玩乐、游手好闲的。无闲虽然无心整日游历在外,但是也是为了更好的了解如今天下民间情状。途中所遇到有什么民间疾苦或者不平之事也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所以小王爷这是在微服私访,体察民情吗?不知道小王爷又觉得如今天下百姓生活如何,民政如何?”一直在旁不插话的沈延冰突然出声问道。

    几人倒是颇为惊讶,一来是沈延冰很少参与他们的谈话,二来是更没想到沈延冰会和许无闲叹气朝政和民生。毕竟,如今的江湖和朝廷是互不干扰,各行其道。江湖中人也一向不喜与官府和朝廷打交道,平日里也不会谈论朝政。

    许无闲被问的有些尴尬,毕竟他也是朝廷中人,上次在五灵庄已经感受到江湖众人对朝廷人士的排斥和不接纳,方才自己还滔滔不绝的谈论朝政民生,难怪沈延冰会心生反感出言反问。

    程孟见谈话的主题转变到朝政上,不想气氛因此变得尴尬,更不想许无闲鲁莽出言、妄议朝政。于是便给许无闲使了个颜色,暗示他不要再此问题上多言。

    哪只许无闲话至兴上,听到沈延冰反问,虽然知道他是心生不喜,也还是忍不住道出了心中的看法。

    “无闲年轻,对朝政不敢妄议。不过通过这几年的四方走动,也算是见到了些世面。我倒是觉得如今天下虽然难免天灾**,外族也偶尔有犯境之举,不过这是每一个朝代和每一个帝王都无法避免的。好在如今天下也算是尚算太平,百姓们也是温饱齐全。”

    许无闲又道;“无线觉得如今朝廷,虽无奇树建功,但也算是中庸保政,无功无过吧。当今帝王也是仁政天下,百姓和众臣也是俯首顺道。这难道不是朝政清明,仁政之道的表现吗?”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出声,众人突然陷入寂静,气氛也不似先前的平静而是分外的尴尬和严肃。

    “小王爷”,许久,一直靠在一旁的秦雪初口吐清声道:“小王爷方才的一番侃侃而谈,颇有见解,我们在座众位也幸得小王爷普及朝政之况和民间之情。”

    眼波流转,秦雪初定定地看着许无闲,又道:“不过小王爷可能还有所不知,秦府每年花在救济灾民和弱道人士上的劳力、财力和物力可比洛阳官府每年所花之力要足足多几倍之余,更不要提若是遇到大的天灾**,修城整地,哪处不需要花钱,官府为了保住自己的所谓丰功伟绩和执政有功,向朝廷报上去的拨款申请数目不过是所需财力的一半不足,而剩下的自然是从城中商贾富人甚至是百姓身上得来。”

    见许无闲似乎颇为惊讶,秦雪初没有停下,而是索性继续道:“商贾富人的钱财也是自己辛苦经营所得,为了百姓生计有所奉献也是应当尽力,不过这到了朝中就变成官府和官员用少量钱财完成几倍之工程,反而得了个事半功倍之名。如此种种,并不只有洛阳如此。小王爷还觉得朝中每日议政所谈论的民间情态真的是如你所见那般清明高洁?”

    不只是商贾巨富起家的秦府如此,连五灵庄也避免不了这种情况。由于朝廷和官府对江湖武林的印象还是一帮只会打打杀杀的粗人,自然是百般不屑,但是又忌讳他们口中的粗人会滥用武功前来报复,因此也不敢太过招惹,只不过是每年征税纳粮之时稍作刁难。

    如秦府和五灵庄这般大家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官府也不管轻易招惹,可是若是碰到平日里江湖人士想要办事需经过官府流程之时,自然是要受尽脸色。如今武林,各路人士尚算都是狭义之士,再加上秦府和五灵庄也一直都嘱咐各门派莫要和官府一般见识、多生是非,因此也都是忍忍便过去,这么多年来虽然也偶有官府和武林中人起冲突之事,但也总算是没有生出大事。

    要说大事,这么多年来,朝廷和武林最大的一次碰撞便是眼前这许无闲之父脱离江湖,转投朝廷一事了。

    虽然人各有志,许苍桦也不过是自己选择前路,各门派也没有资格说三道四,不过这一做法还是招致了不少江湖人士和门派的不屑和鄙视,认为许苍桦是贪图朝廷许诺的荣华富贵和封王名利。因此上次在五灵庄许无闲身份显明之后,才会有那么多江湖人士投以异样之色,背后指指点点。

    “别的不说,前几年河南饥荒,光是我一人便收容了十几名父母在饥荒和逃荒中死去的孤儿,若不是跟大哥拨了一笔银子,给他们造房安顿,这些孩子必定也是早已夭折。小王爷,”秦雪初冷冷地看着许无闲道:“天下尚算太平,官员亦不算昏庸,不是因为帝王和朝廷管理的有多好,而是百姓们无奈自救和江湖中人也拔刀相助的共同结成果。朝廷未必有你所见那般英明,江湖也不定是你所想那般只懂恩怨情仇,不知人情冷暖。”

    如今在这林中的几位都是江湖名门之后,每一个都是自小在江湖中出生,在江湖中成人。如今秦雪初一番话,句句珠玑,直说道众人心间,一时众人都沉默不语,各自感慨。

    许无闲脸色尴尬,又听见方才秦雪初一番话,方才知道自己这几年所见所闻实在是太过片面。自小出生在皇族王府,也不过时近几年才初涉江湖,对江湖的了解确实是颇为片面。如今,他才知道江湖是如此一个值得让人敬佩和探索之地!

    “小王爷不必多想,雪初不过是也想让小王爷对我们江湖人士莫要有偏见,对江湖和武林能够认识的更全面而已。小王爷年纪尚轻,便能够有体察民情,对朝政也有自己的见解,已经十分难得。将来若是继承了王爷的之位,必定是一位有所作为的好官。天下百姓自然是能够有得小王爷恩惠的一日。”

    秦毓景不想气氛太过难堪,出言圆场道。

    “若是朝政不堪,我就算将来做了王爷还不是一样要听命于人,臣服在那些老顽固和无为之下?如此,这天下又怎能涤荡一清,焕发心生?”

    许无闲年轻气盛,又觉得如今朝政确实太过中庸保守,所以才会无功无过,百姓随不至饥寒,但是也过不上更好的生活,心中所想,言已出口。

    程孟见许无闲越说越口无遮拦,又不好当着众人呵斥,只得连连使了眼色。

    许无闲却不在意,定了定心神,看着众人道:“我若为王,必定要将这半生不死的江山换一番面貌!”

    语出惊人,这次程孟着实顾不得什么颜面和尊卑,厉声喝道:“无闲,住口!”

    沈延信、沈延青和沈延冰一时怔住,苏晚晚、洛云霄和秦毓景愣在当下。

    我若为王?江山易换?

    这许无闲倒不似看起来这般纨绔,心中竟然有如此鸿鹄巨志。

    秦雪初心中若有所思,与萧落情同样深邃的目光相对而视,心中想到同一处。

    我若为王!

    若是乱世之中,草莽之间,可以说此人是心怀远志;可若是如今天下,天子在上,这话便是大逆不道。

    结束了这一场并不愉快的长谈,众人各自寻了歇息角落。繁星在上,冷意绵绵。

    这漫长的冬日即将过去,随之而来的便是和煦的春光。

    而他们的明朝,是否也是一样弃寒投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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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闲话一程手足认

    经过林中一夜休息整顿,众人也觉得清醒和精神了许多。再加上今日的天气十分宜人,十分适合赶路。

    秦毓景领着众人一早便开拨启程,在中午之前便赶到了原定落脚过夜的镇子。众人昨夜也只是稍作果腹,如今来到秦府产业自然是想先祭拜一下五脏六腑。

    苏晚晚一路念叨着到了镇上要从街头吃到街尾,不放过一个小吃摊。说话间还伴随着绘声绘色的描述和夸张的神色,众人被她逗的顿时气氛也活跃了许多。

    许无闲虽然昨夜谈论了许多朝政之事,也时有失言,不过经过那次长谈之后与众人倒也是亲近了许多。

    如果想与人拉近距离,最好和最快的方法便是一同经历一次长谈,或者共同经历一件大事。

    许无闲见苏晚晚一副吃遍天下的模样,笑道:“苏姑娘对美食看来是十分偏爱啊,你这副贪吃模样倒是和我小时候的一个玩伴十分相像。我那玩伴小时候便是一碰到吃的就走不动路,不管别人怎么呵斥和责罚也要偷偷地溜出去找吃的。”

    “你这玩伴和我是同道中人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一道道精致菜肴,一盘盘色泽诱人的名点,就是天底下最美的东西啊!你改日介绍你的这个玩伴给我认识认识,必须是要同她交流切磋一二!”苏晚晚这一惊一乍和一本正经的语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要和哪位高手切磋功夫呢。

    许无闲听她这么说,倒是一时失落了许多:“我和乘月也是小时候与她相识,也不是常见面,后来她也搬走了,再也没见过那个小姑娘了。如今她身在何处我也不知道,否则倒是可以引见给苏姑娘,你们二人一定颇为投缘。”

    “你别失落,她这样的姑娘到哪都会很幸福快乐的,因为喜欢吃的人都一定是心地简单的,就很容易知足常乐。”虽然苏晚晚的这个推理并不是很有道理,不过大家也都知道这是她安慰许无闲的话。

    见一向心直口快,颇为直言直语的苏晚晚如今也知道安慰别人,秦毓景等人倒是颇为欣慰。

    “我小时候也有两个朋友,不过他们好像是富贵人家的孩子,穿的都是绫罗绸缎,不过常常溜出来和我玩耍。我从没问过他们的名字,反正他们这样人家的孩子与我这穷苦人家的孩子以后也不会有什么相交,不过是儿时不懂事,小孩贪玩。如今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过得如何。”

    苏晚晚想起当年在到达大漠之前,被安置在农家之前,自己曾经被安排在京城的一处院子,那院子很是豪华,那段时间自己能够经常见到的也只是颜落回和那两个小孩。那两个小孩经常过来,不过似乎并不在那里居住,总是玩耍一阵便离开了。

    苏晚晚曾经问过颜落回那两个小孩是谁,不过颜落回从不回答,只是说不用问太多。苏晚晚还以为他们跟自己一样都是被收留的小孩,不过他们的衣着打扮很是光鲜,不像是孤苦无依的孤儿。再后来,自己被送到大漠蓝火教呆了一点时间,那之后又被送回中原一户农家,一直到后来 遇到秦雪初等人。

    “许公子口中的乘月是令妹?”沈延信问道。

    众人也只是听闻过一些许苍桦的事迹,似乎听说他有一子一女,一子便是许无闲,而那千金之女似乎便是方才许无闲口中的乘月。

    “延信公子,太客气了,以后大家称我无闲便可,何必这么见外。不错,乘月正是无闲的小妹,闺名乘月。”

    “曾经若许闲乘月,拄杖无时夜扣门。王爷取名很是用心,颇有深意。”

    正武王,你是希望自己能够过这样的生活,所以给自己的女儿取名乘月?可是你又给儿子取名“无闲”,看来你倒是知道自己所求无望!

    “以后大家唤我无闲便可,切莫要再公子公子,我在众位公子大侠面前不过是个初涉江湖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能够有幸跟着诸位一起见识世面,无闲已经很是荣幸感激了。”

    众人连连函授,这一路倒是也算是平平和和的赶到了镇子。

    秦毓景带着众人直奔秦府名下的客栈--忆秦楼。

    “景兄,你们秦府名下这客栈的名字可是够有诗意的,连客栈的名字都这么事情别致,难怪你们三兄弟的名字都这么诗情画意。”沈延青看着头上的牌匾,不由感慨。

    “这客栈不止这一处有,各地都有同名客栈。当年雪初被远送到天山,随着天山道人四处游历,数年未归。爹娘想念雪初,希望他不管在何处都能够看到自家的产业,能够留宿,也是能够得到雪初消息的一个方法和纪念,这才从那时将名下客栈都改了此名,谁承想第二年年初雪初便回来了,也算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吧。”

    秦毓景没有多说当年的内情,其实改名字确实是为了秦雪初,不过是为了纪念真正的秦雪初。当年秦雪初坠崖的消息传来,秦晋远没有声张,紧接着郦澜青便投奔了秦府,成为秦雪初。

    而秦晋远夫妇为了纪念当时以为已经亡故的秦雪初,这才将各地所有的客栈改名为“忆秦楼”,确实有内心还是抱有一丝期望,有朝一日若是秦雪初大难不死能够看到此处,也知道这是秦府的产业之意。

    秦毓景带着众人说这话便已经进入客栈,掌柜的早已经接到消息前来迎接。

    经过了昨日的奔波和林中过宿,众人都有些疲惫,想先用膳之后便回房歇息。

    可苏晚晚在大快朵颐之后还不满足,非想着要去镇上转转,在集市上凑凑热闹。此处虽然已经远离洛阳繁华,但是依然是西经过路必经之处,因此也是十分热闹,通商经旅,往来各路人士。

    秦墨云自然是愿意陪在佳人身侧,许无闲也想着出去逛一逛,必经此处别有一番风土人情,也好趁机与秦墨云和苏晚晚拉近关系。

    秦雪初原本是打算在房内歇息,不过心中不放心苏晚晚和秦墨云,再加上有许无闲在旁,心中作了一番考虑还是决定一起外出。

    秦毓景倒是没说要同去,一来是要和掌柜的商量下一步的行程和察看一番忆秦楼的事务,二来他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如今众人都外出倒是个合适的时机。

    因此,秦毓景留下萧落情商量这前往大漠一路的所经之处和需要准备的东西,便让其他人自行外出,早些归来。

    程孟原本想陪同许无闲一道,不过见他似乎并不乐意,又想着有众人同在,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情,便也没再作他言,只是独自回到房中歇息。

    几人热热闹闹的出了门,沈延青和沈延信也是第一次出远门,原先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从五灵庄到秦府的路程。一路都同苏晚晚一般到处张望,很是兴奋好奇。

    而这边忆秦楼内,秦毓景待众人离开之后便邀请萧落情到自己房中说是有事相谈。萧落情见他神色似乎有些憔悴,也不知这几日究竟是为何,秦毓景似乎心事重重。今日相邀自己相谈,恐怕也是有事要与自己说道。

    秦毓景也不拐弯抹角,进了房间确认无人偷听之后,便开门见山:“三弟,你可是打算瞒我多久?”

    原来是这事,萧落情反而松了一口气。自从与秦晋远相认之后,自己的身份想来也是瞒不了多久。看秦墨云的神色似乎并不知情,但是对于大哥想必是应该事后便会知晓。

    “大哥,你别怪我,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便是也知道了如今这个秦雪初的身份。既然我无心回归,又何必扰乱她的生活?如此这般相安无事,岂不是也很好?”

    “没想到竟如此奇缘,当日你在大漠救了我,我是万万没想到我的救命恩人会是自己原以为早已亡故的亲手足。这次你我同回大漠,也算是有始有终,再续奇缘!”

    “大哥,爹没有和你说吗?我并没有打算和你们同行很久,这西行之路遥远,入漠之途更是凶险,我若是不领着你们到达我心中也会放心不下。等你们到了大漠之后,我还是会离开,继续我纵情山水间的生活。”萧落情是个知足的人,并不期望太多,只希望能够活在远离是非的江湖之外。

    “你——”秦毓景原本还想多说,但是又想起临行时秦晋远多加嘱咐不要给他太多压力,要尊重萧落情的选择,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

    “其实爹临行前也说了,我便不多强求与你。只是,大哥只是想问一句,你与雪初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秦毓景叫郦澜青叫了十年的雪初,如今倒是一时改不过口了。

    “我欲携她而去,相伴水云之间。”萧落情不再掩饰,也很清醒的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意。

    “那她的意思呢?”秦毓景早就知道秦雪初是郦澜青,因此平日里也看出了萧落情对郦澜青的异样神色。

    “她似乎并无此意,可我还是想再陪伴她一程。”

    风一程,雨一程,风雨兼程相伴。

    卿一人,情一段,卿**往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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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越沣唱罢月登场

    虽然只是个镇子,但是却也十分繁华。苏晚晚带着众人一路穿梭与各种摊位和店铺,被各式琳琅的小物件给迷的眼花缭乱。

    沈延青虽然不拘女儿家那些物什,不过见到这里有这么多的稀奇古怪的小东西,倒是也十分喜爱。几个女人在前面闲逛,沈延信、秦墨云和秦雪初三人则是在十几步之外紧跟着。

    “这女人逛街真是太可怕了,瞧瞧她们几个的模样,好像我大洛阳都没有这些似的。”秦墨云在洛阳的时候就已经见识到苏晚晚喜欢玩闹和闲逛的“功夫”了,如今再加上有沈延青和洛云霄在侧,更是忘乎所以。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如今看来,古人诚不欺我也!”秦墨云忍不住感叹。

    沈延信和秦雪初相视而笑,也没答话。沈延信心中暗笑:其实何止三个女人,你旁边还站着以为姣姣佳人呢!

    三人见苏晚晚她们东挑西拣,不一会就已经离得老远了。沈延信不由出声呼道:“延青,你们别走的太远,照顾好苏姑娘和洛姑娘。”

    沈延信觉得苏晚晚和洛云霄都是弱女子,唯独沈延青是会功夫的,并且功夫不弱,因此才会提醒沈延青要照顾好苏洛二人。

    “延信,你着什么急,这才刚除了洛阳多远,此处还是我秦府的势力范围,你多虑了!再说,延青身手不弱,还有我们在呢,你让她们好好放松一番吧,我好一段时间都没见到晚晚这么开心了。”秦墨云笑道。

    秦雪初也觉得秦墨云平时大大咧咧,方才这番话倒是颇为体贴有理。沈延信也觉得自家小妹今日难得开心,也就不再催促。

    这边沈延青等人逛到兴头,发现前面熙熙攘攘十分吵闹,苏晚晚便想便挤进人群看看究竟发生何事。沈延青自然是不愿,原本还想劝苏晚晚别去凑热闹,正准备说话时,却只见一个人影从人群中冲了出来,直直的撞入沈延青怀中。

    沈延青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撞的一愣,立马单手提着眼前之人的衣领,想看看来人究竟是谁。

    待那人抬起头,沈延青却只看见了一个面色苍白、神色慌张的书生模样的男子。看起来似乎是被人追赶,这书生的发丝凌乱,连束发的发带都快散落。

    “你是谁啊?干嘛这么着急忙慌的?”沈延青疑惑不解,这小小书生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万般危急的事情,才教他如此慌张失色。

    抬起头的那一刻,他只看到上方有一双清冽灵动的双眸,这才发现自己冲撞了一位年轻姑娘。一刹那的失神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向她赔不是。

    苏晚晚见着书生一会儿紧张失色,一会儿又发呆失神,一会儿又喋喋道歉,最是受不了这样的酸腐书生。于是便道:“延青,我们走吧,墨云他们该找我们了。”

    “嗯,走吧。”沈延青说罢便打算和苏洛二人回去。

    那书生听见苏晚晚唤沈延青的名字,连忙问道:“这位姑娘可是五灵庄的沈延青女侠?”

    几位姑娘忍俊不禁,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叫沈延青为女侠。

    “是啊,她就是五灵庄鼎鼎有名的沈延青女侠,怎么你一介书生还认识她?”苏晚晚忍不住出声取消道,洛云霄在一旁只得忍笑。

    没想到那书生听了苏晚晚的话之后面露欣喜之色,正准备说话却听见一声娇喝:“沈越沣,你跑什么,等我抓到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书生听到之后,立刻抓住沈延青的衣摆一副委屈求救神色道:“延青女侠救命啊!”

    苏晚晚彻底被这个书生打败,早知道百无一用是书生了,果然这般没出息。也不知道是那个刁蛮女子这么凶,那个被她追赶的叫沈越沣的好可怜。

    沈越沣?

    苏晚晚一个激灵,突然想到这个名字在哪听过。

    “沈越沣!你是沈越沣?你,你,你就是那个跟延青有婚约的沈越沣?”苏晚晚惊呼。

    经苏晚晚这一说,洛云霄也想起来听秦雪初说过此事,没想到这书生竟然就是沈越沣!

    沈延青更是大惊,连忙将那书生提着衣服到眼前:战战兢兢,惊惧失色。

    难道这样一个懦弱无用的书生就是自己原本定下婚约的未来的丈夫?

    “你是沈越沣?”沈延青不可思议的问道。

    “是,是啊。”

    “京城首富沈千山的独子沈越沣?”沈延青不死心的确认道。

    “没错啊,我就是。”

    沈延青终于心中愤愤无言,又更加庆幸自己取消了这门亲事,否则要是让自己对着这样无用书生一辈子,那还不教自己抓狂?

    “沈越沣,你跑什么!你还敢跑!”原来是追赶之人已经找到了他。

    沈延青打量着来人,是一名衣着显贵、光鲜亮丽,再看着女子的面貌十分娇丽不过脸上尽是跋扈之色。

    只见这女子手持长鞭,气呼呼的指着沈越沣,自己也是喘的厉害,看来是花了一番功夫才从拥挤的人群中挤出来。

    沈越沣见她如此神色更加慌张,连连扯着沈延青的衣摆,仰头求助:“延青女侠,”见沈延青只顾着看那女子不搭理他,又唤道:“延青女侠,你帮帮我啊,这女子好厉害,总要教训我,你们江湖中人不是一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你可得一定要帮帮我啊!”

    沈延青从没见过这么缠人的男子,自家几位哥哥都是江湖上享有盛名的少侠公子,平日里所认识的秦府众人和五灵庄之人都是江湖中人,哪有沈越沣这般懦弱无用又胆小怕事的书生一样的人!

    “沈越沣你行啊,还找了个帮手,你以为有了靠山我就不敢教训你了?你要是不告诉我他的下落,今天本姑娘就让你尝尝我这长鞭的滋味,反正你从小也没少被我揍。”那女子出言威吓。

    “这女子是何人?怎么敢对沈公子这般无理和威吓?”洛云霄低声同沈延青问道,毕竟京城首富之子,又岂是随便之人敢这般同他说话。再加上看沈越沣的神色对她十分惧怕,似乎二人是相识之人,更是似乎这女子已经不是第一次这般骄横。

    “噗--”苏晚晚突然想起来刚才秦府的时候跟萧落情斗嘴,萧落情曾经叫她“本姑娘”这件事,没想到今日又碰见了一位“本姑娘”,可惜萧落情还在后面,不然可以让他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真正的“本姑娘”应该是怎样的蛮横无理。

    那女子见苏晚晚发笑,以为她是在取消自己,又怎么忍得住心气,一抬手便是一鞭朝着苏晚晚挥过来。

    原本想给苏晚晚一个教训的,却没想到鞭子并没有落到苏晚晚身上。

    沈延青手上抓着那女子的鞭子,那女子气急却又使尽全力也拔不回鞭子,只得道:“你是谁,敢管本姑娘的事,还不闪开!”

    沈延青不回答,倒是回头冲着苏晚晚道:“苏晚晚,这是你姐妹?”

    见苏晚晚一头雾水,又道:“不然怎么跟你一样一口一个本姑娘?我可是听萧公子提起过你们是怎么相识的。”说完还冲着苏晚晚眨了一眼。

    苏晚晚见一向率直的沈延青也有这般戏谑他人的时候,再看看那刁蛮女子气急败坏的模样,是再也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那女子哪里受得了别人这般对她,正准备破口喝斥,却见到一个男子从后面匆匆追来,慌慌张张的对着那女子道:“你,你跑的这么快,我找了你好久。”

    又是一个追人找人的,又是一个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

    苏晚晚白了那男子一眼,慢悠悠地道:“原来是你啊,你认识这个刁蛮女子?”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梅花山庄的少主梅言立。梅言立和苏晚晚当时在忘忧居的采青大会上见过,后来在湖畔小栈也碰过面,所以一眼便认出来了。

    洛云霄也认出此人正是那夜在湖畔小栈领着那神秘客人前来投宿的梅言立,心中也很奇怪他和着女子的关系,以及他们二人与沈越沣又是有如何纠葛?

    “原来是苏姑娘,这两位是?”梅言立认得苏晚晚,却没见过洛云霄和沈延青。那一晚在湖畔小栈自己一心只在两位贵客身上,虽然观察到秦府众人也在,倒是没有太注意在秦雪初身后的洛云霄。

    “我是沈延青,她是洛云霄。你是谁?”沈延青也没有见过梅言立,不过看来这人倒是与苏晚晚认识。

    梅言立知道了几人的身份之后,立刻对着沈延青道:“原来是沈女侠,在下梅花山庄梅言立。”

    梅言立还想多说,那骄横女子见他们几人聊了起来,更是心中生火,立马冲着梅言立火道:“你不帮着我把沈越沣揪出来,还在这跟她们聊天!”

    “沈越沣,你还不出来,有本事你一辈子躲在女人后面!”这女子见功夫不敌沈延青,值得使出激将法希望沈越沣挂不住面子自己出来。

    “许乘月,你逼着我也没用,我真的不知道无闲在哪里,我又不是出来找他的!”沈越沣在沈延青身侧答道。

    “乘月!”就在几人僵持之时,后面传来许无闲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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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许乘月千里追兄

    许无闲几人想着有沈延青在旁,不会生出事端,这才放慢脚步由着她们三人在前,而他们几人在在后面商量着趁着在此处歇脚的功夫看看能不能打探到什么有关于颜落回和沈延庭的消息。

    哪知待他们加快脚步追上来之时便远远听到此处的争执声,以及围在周围窃窃私语和指指点点的围观人群。

    等他们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们几人僵持不下的局面。待看清那持鞭女子的相貌时,心下大惊,这才惊呼出口自家妹妹的名字。

    “好你个许无闲,你果然在这!沈越沣你还说你不知道他的下落!”原来此女子正是正武王的独女、许无闲之妹--许乘月!

    沈越沣见到许无闲也是惊喜交加,却还是黏在沈延青身旁,只是口中说道:“无闲,你真的在这啊!你快跟乘月解释一下啊,我真的不是跟你串通好甩掉她的。她都为这事教训了我一路了!”

    沈延青见他这般心中更是暗暗扶额:我沈延青好歹也是江湖儿女,一介女侠,怎么差点跟这种无用书生结了姻缘!

    秦雪初倒是被这一场好戏给懵着了,原本遇到许无闲已经是意料之外了。现下倒好,这梅言立、沈越沣和许乘月齐齐到场。也不知他们几人究竟是唱额哪一出。

    “许公子,你们这是?”秦雪初看向许无闲问道。

    许无闲见许乘月在人前这般刁蛮,还正好和沈延青她们打了照面、起了冲突,面色是尴尬不已。心下对许乘月也是颇为恼火,于是连忙道:“让诸位见笑了,这是小妹许乘月,这位是梅花山庄的梅少主,想必你们江湖中人应该是认识的,”又看了看在沈延青身旁的沈越沣道:“这位便是京城沈府的沈越沣公子。咳咳,延信公子,你们两家不是结了姻亲嘛!”

    许无闲这么一说,沈延信倒是明了了,不过这门亲事已经取消了,看来许无闲还不是很清楚这事。

    秦雪初想起那日在秦府沈延青跟她说起过已经取消了婚事的事情,如今见到正主,自然是要好好打量一番。这沈越沣应该是第一次见沈延青,否则沈延青方才也不会没认出来他的身份。不过--

    见沈越沣双眼直看着沈延青都不眨眼,虽然自己认识的许无闲已经在场,他却还是留在沈延青身旁没有过来。

    看来这门婚事还不一定没有后文呢!

    秦雪初心有明了,忍不住嘴角轻笑。

    许无闲见许乘月还用鞭子指着沈延青和苏晚晚,连忙走上前:“沈姑娘,舍妹无理了,让你见笑了,这大街上的,你还是让她收起鞭子吧。”

    说着便用手试着从沈延青手中抽出鞭子。沈延青也不是喜欢纠缠之人,见众人都在,也不愿与许乘月为了这么点事纠缠不清,自然是松了手让许无闲将鞭子抽回。

    “我说许公子,我原先就觉得你已经是很没有家教的人了。隐瞒身份不说,还非得缠着我们同行,没想到你妹妹比你更甚啊!”

    苏晚晚觉得自己已经有些任性,但没想到这个许乘月这般骄横,跟她比起来自己简直就是乖乖女。

    秦墨云和秦雪初、萧落情等人心中暗笑,这晚晚今日可算是遇到对手了!

    许乘月见已经找到许无闲,也不再与沈越沣纠缠,只是冲着许无闲道:“说好的一起,怎么你自己先跑了!还好被我发现沈越沣也偷溜出京城,就知道是你们商量好了要一起把我留在京城!”

    “你别嚷嚷,大街上像什么话!”许无闲见周边好多百姓都在围观他们这一群男男女女,不时的指指点点。

    “秦公子,不如我们回去再说吧,这大街上这么多人,我们这样站在这说话也不方便。”许无闲不想生事,想着回去再将事情说清楚比较好。于是众人便结束这荒唐和意外横生的外出,又原路返回忆秦楼。

    而忆秦楼内,沈延冰自从到达之后便在房中休息,待休息了一会之后便在楼下寻了个座位自己一人喝着茶。而楼上秦毓景房中,他与萧落情原本正是手足相认之后闲话家常。

    楼下的沈延冰首先见到秦雪初众人回来,却又发现一同进来的还有几个陌生人,便也起身相迎。

    “延信,延青,你们这是?”沈延冰不明白为什么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却多了几个人,而且看起来似乎这几人只见气氛并不是很好。

    “来来来,延冰公子,你快来看看你们家的未来姑爷!”苏晚晚原本就还处在那书生就是沈延青的未来相公的消息之中,见到沈延冰说话,更是连忙将沈越沣从后面拉了出来。

    沈延冰平日里便是沉默寡言,冰着脸,如今见苏晚晚这般说,倒是也来了好奇之心:“未来姑爷,这话怎么说?”

    “晚晚!你干什么啊!”沈延青心中恼火苏晚晚将这件事情这么大声说出来,连大厅里其他客人都忍不住抬头看他们。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苏晚晚原先是想让沈越沣尴尬,又看到沈延青娇嗔的模样,也不好再说,不过口中还是忍不住低估:“本来就是嘛!”

    “许无闲你把我带到这来干什么?”许乘月来忆秦楼的一路上都在生气和抱怨,气的是跟沈延青等人起争执一事,自己落了下风;抱怨的是自己的亲兄长不帮自己还当着外人的面喝斥自己。

    “你给我好好待着,等会再跟你算账!”秦雪初让众人找了一张大桌子落座,以免他们这么多人站在门口反而招人注意。

    “你倒是说说,你不在京城待着怎么跑到这里的?”许无闲猜到许乘月不会乖乖留在王府,但是也没想到她竟然有办法追到此处。

    “哼,你明明说好会跟爹说带着我一起出门,结果你自己一个人带着程师父跑了。然后就去找沈越沣质问知不知道你去哪了,他嘴上说着不知道,第二天就也偷偷流出京城了,还好我早知道你们俩一定是商量好在哪里汇合了,所以就一路跟着他啊,今日可不就在这里守株待兔抓到你了!”许乘月很是为自己的先见之明而得意。

    “我出京城根本就是跟无闲没关系,我又不是来找他的!”沈越沣连忙道。

    “那你怎么这么巧也在这西进必经之路等着他?”许乘月根本不相信。

    “我,我又不是等他!我是等别人。”不知为何沈越沣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有些心虚。

    秦雪初察觉沈越沣说着这话的时候拿眼神余光偷偷看着正聚精会神听故事的沈延青,心下更是清楚这沈越沣确实是守株待兔,只不过他待的不是许无闲这只兔,而是另有其人。

    “那你还能在这里等谁?除了许无闲,还有你认识的人要去大漠?”许乘月说着话,似乎想起了什么,连连用手指着沈越沣,不敢相信地道:“你,你,你是在等她?”

    手指从原本指着的沈越沣转到一旁的沈延青,众人的目光也随着许乘月的手指而转向沈延青。

    “看着我作什么?”沈延青一时没反应过来,不是在谈论沈越沣他们的事情吗,怎么都突然看着自己。

    沈延青看看始作俑者许乘月,道:“你指我干什么?”

    “沈越沣,你该不是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是为了找她吧?”许乘月没有回答沈延青,依然紧追问着沈越沣。

    沈延青脑子轰了一下,只好看着当事人沈越沣,也不明白许乘月为何有此一说。

    只见沈越沣还是文弱书生姿态,见许乘月道出此言,也不否认,只是灿笑着,又尴尬的点点头。

    这一点头不要紧,沈延冰和沈延信,苏晚晚、洛云霄和秦墨云都一副怎么可能模样,。倒是秦雪初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让沈延青原本就尴尬的脸色更是脸红耳赤。

    而楼上的秦毓景和萧落情说着话,听到楼下众人频频传来的嘈杂说话声,也知道不是久谈之时,便一同出了房门下了楼,打算看看这几人作什么这般吵闹。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秦毓景下着楼梯,萧落情紧随其后,看到另一边的程孟也被楼下的说话声吵了出来。

    程孟原本在房中休息,听到了楼下似乎有熟悉的人声,原本还以为自己听错,这出门一看,果然见到楼下众人中间有熟悉的身影。

    “乘月,你怎么在这?”程孟也是大惊为何许乘月会出现在京城之外,更没想到她会和许无闲他们在一起坐在楼下。

    “师父!”许乘月见到程孟,立刻高兴的起身唤道。

    “完了,这下好了,这难缠的尾巴甩不掉了。”许无闲与沈越沣相视了一眼,似乎打成了某种共识。

    秦毓景和萧落情来到众人面前,看着许乘月、梅言立和沈越沣三人,更是疑惑不已。

    这边程孟已经下楼,连忙对着秦毓景道:“景公子,这是我家小姐许乘月。”又看到沈越沣和梅言立,道:“越沣,你们也来了!”

    待众人解释了一番如何在街上遇到许乘月三人,许乘月又是为何追着沈越沣来到此处等候许无闲经过此处等事一一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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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千里姻缘一线牵

    秦毓景原本想着这是许无闲等人的家事,他们不好插嘴,正打算带着众人回避,却见许乘月立刻来到程孟身旁,挽着程孟的胳膊道:“师父,我来都来了,你让我跟你们一道好不好?”

    原本骄横无理的许乘月在程孟面前却突然变成了乖巧撒娇的小姑娘,这倒是让方才见识到她本姑娘本色的重任有些错愕,而沈越沣、梅言立和许无闲三人倒是早已猜到许乘月会有此举的神色。

    程孟即是许无闲和许乘月的师父,更是许苍桦的师弟,自小看着他们二人长大,自然是如同家人般亲近。再加上自己终身未娶、膝下无儿女,自然是待许家兄妹如同自己的儿女般关爱。如今见许乘月这般撒娇,明知道带着她会增加很多烦恼和负担,却也不忍拒绝,而且她都已经到了这,也不能让她一个人回京城。

    “景公子,你看--”如今他们并不是独行,如果要带上许乘月等人,自然是要征得秦毓景等人的同意。

    秦毓景才下来,还不清楚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再加上心中并不想这一路带着太多事外之人,毕竟他们此行还有很多凶险以及还要追踪颜落回的行迹,带着这正武王一对儿女有太多的不便。原本同意与许无闲同行是因为以备之后若是有用得着他王爷之子身份的时候,可如今又莫名的多了几人,倒是不便了。

    可是又不好直接拒绝,便只好道:“我方才在楼上也不知道你们在下面说些什么,不如你们先将事情说与我听。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在楼上就听到你们吵吵不停了。”

    众人这才想起来方才许乘月提到的事情,又立刻把注意力转移到许乘月所说的事情上了。

    “大哥,方才这许乘月说她是跟着这个沈越沣在这里等许无闲的,可是许无闲却说自己等的不是许无闲而是另有其人。”苏晚晚迫不及待的道。

    “哦?不知沈公子在此等的是谁?”秦毓景好奇道。

    “你猜猜他在这等谁?”苏晚晚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而沈延青早已是尴尬的低着头不敢看众人,反而是沈越沣一点也不觉得如何,倒是面色如旧。

    “晚晚你还是别卖关子了,快告诉大哥。”苏晚晚这个鬼灵精,看她的神色似乎沈越沣等的这人必定是大家意料之外了,又见其他人都一副了然模样,更是觉得好奇。

    “你忘了沈越沣是谁了吗?他可是与咱们的沈延青女侠有着婚约呢,当然是在这里等他的未过门的娘子啦。”苏晚晚打趣儿道。

    秦墨云连连扯着苏晚晚的衣角,暗示她莫要再多言,一个大姑娘家的说话没遮没拦,很是让人伤神。

    秦毓景果然惊愕,方才倒是忘了有这么一茬了,不过他也听沈延信提起过这桩婚事已经作罢,怎么着沈越沣还千里追妻到此处?

    秦毓景没有答话,却听见一直在旁没有说话的沈延冰开口道:“沈公子,你是不是有所误会了,我记得大哥前些日子已经登门拜访表明了延青的意思。不知为何沈公子今日又是何意?”

    对对对,就是这样。

    沈延青心中连连附和,二哥平日里不多言,关键时刻还是替我解围。

    “我就是听爹说了沈姑娘的心意之后才更加觉得沈女侠是个难得的孝女和好姑娘!虽然沈女侠决意为父守孝三年,要找出杀父仇人,决意要将婚事作罢,但是越沣更是觉得这样的女子才是只得越沣与之相守之人,所以才会决定一定要找到女侠跟女侠表明我的心意,越沣愿意等沈女侠守孝期满,替父报仇后再向五灵庄提亲!”

    “噗--”沈延青瞪着一旁没有憋住的苏晚晚,似乎她敢多说一个字就会将她暴打一顿。

    苏晚晚见沈延青这般模样,知道她是真的动了气,也不敢再招惹,只是心中着实被方才沈越沣一番酸的要死的表白给乐着乐。这沈越沣不光长相和举止像书生,连想法和说话也是!

    “沈越沣,沈公子,我大哥已经将我们沈家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了,令尊也尊重我们的意思同意婚事作罢。你方才这一番话我很感动,然而并没有什么用,这桩婚事本来就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由我爹定下的,如今我爹惨遭横祸,我四哥下落不明,你觉得我有心情跟你说这些事情吗?”

    沈延青平日里最瞧不上沈越沣这样的无用懦弱之人,四哥虽然文弱,但是性情如清风淡云般让人敬佩,哪像这个沈越沣一副无用书生模样,方才更是一口一个“女侠”称呼自己,听着都好不顺耳。

    “女侠,我是真的很敬佩你,我知道你现在不愿意谈这些,所以我才在这里等你,先跟你说明我的心意。越沣会跟女侠你一道寻找你哥哥下落的,女侠若是有用得着越沣的地方,越沣一定在所不辞!”

    沈越沣一本正经的言辞,让众人更加觉得忍俊不禁,可是又不好面露取笑之色。

    “不要叫我女侠,我没那么乐于助人,比如我刚才就不应该帮你!”早知道让那个许乘月把他抓住带走,就省的现在这么多事了。

    “是是是,沈姑娘!”沈越沣连忙改口。

    “沈公子,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不在五灵庄会经过此地呢?”沈延信问道。

    不错,知道他们不在洛阳和五灵庄很简单,但是知道他们要去大漠,并且会经过此处便没有那么简单了。

    这沈越沣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知道他们的行程,提前在此处等候?

    秦毓景、秦雪初等人也觉得奇怪。

    “我离开京城之前便飞鸽传书给沈延冲公子,不过他给我回信说你们不在五灵庄在秦府,并且马上就要离开洛阳前往大漠。我便偷溜出来在这必经之路上等你们啦,这方圆百里只有此处算是比较繁华之地,再加上这里有秦府的产业,我想你们应该会在这里歇脚,在这里等错不了。”

    原来如此,没想到这个沈越沣倒是没有看起来这么无脑,竟也分析的头头是道。

    而沈家三兄妹心中更是狐疑:原来他们在没离开洛阳之前这个沈越沣便知道他们的目的地,而告知一切的竟然是自己的大哥,而沈延冲来信以及连后至的沈延冰都未听沈延冲提起过沈越沣曾书信与他这件事情。

    看来大哥虽然拗不过沈延青的意思已经退了这门亲事,但是还是希望能够搭上京城首富这门亲事呢!

    沈延青一向不屑沈延冲的世故,如今更加心有不平。沈延信和沈延冰也隐隐猜到沈延冲的意思,也是心有芥蒂,但毕竟是自家私事,也不好流露过多神色。

    “你看,越沣所得是实话吧,我并没有与他串通,你错怪他了,更不应该方才那般无理!”许无闲对许乘月道。

    虽然许苍桦与沈千山常年交好,他们兄妹与沈越沣也是自小相识也算是青梅竹马。但是出门在外毕竟不比在家,方才许乘月当着那么多人面前,对沈越沣那般态度,确实是过于骄横无礼。若不是沈延青出手阻拦,只怕如今沈越沣挂了彩也不奇怪。

    “我,我知道啦。反正现在我已经找到你了,我不会回去的,你得带着我一起。”

    许乘月虽然骄横,但是毕竟也是小姑娘一个,方才被沈越沣和沈延青的事情一搅和,只顾着关注他们二人斗嘴了,都忘了自己此次外出的目的了,如今见许无闲提起,赶紧打铁趁热道。

    “我如今是跟秦公子他们同行,带着你多不方便,你武功又差,脾气又不好,难道带着你这个大麻烦上路?就算我同意,秦公子他们也不会愿意的。”

    许无闲知道许乘月的脾气,知道今日是绝对甩不掉许乘月的,而程孟向来在许乘月面前一副慈父模样,更是拿她没办法,连忙将这个烫手山芋抛给了做主的秦毓景。

    果然,许乘月见许无闲说着这话看着秦毓景,立刻明白了这里谁做主,连忙收起方才的飞扬跋扈,用一副无辜眼神看着秦毓景。程孟也看着秦毓景,虽然不好开口相求,但是也值得厚着脸皮不去反驳许无闲的话,也想看看秦毓景的态度。

    秦毓景看着这三人一道道直勾勾的目光看着自己,方才意识到许无闲将这个大麻烦丢给了自己。他一向不善于应对姑娘家,如今见明艳如许乘月这般女子这样瞧着自己,更是觉得有些尴尬。

    于公于私带着许乘月等人都是拖累和隐患,若是许家兄妹和沈越沣在这途中出了什么事,就不仅仅是江湖中事,而是牵扯到了正武王府了。

    可是如今若是不带着他们,任由他们自己前行,一来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自己也过意不去,二来西进之路只有一条,就算今日分道扬镳,他日也一定会在别处相遇。

    正在秦毓景犹豫之时,忆秦楼掌事走过来说是方才来了两封飞鸽传书,一封是给沈家兄妹的,一封是给秦毓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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