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生人回避TXT下载生人回避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生人回避全文阅读

作者:姒念     生人回避txt下载     生人回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章 尸毒攻心

    强子?!

    我敢肯定那是张坚强的声音,而且离我很近,可是等我转身往后看,身后却空空如也。我还以为是出现了幻觉,无奈的摇了摇头,等我再次探身准备下走廊的时候,那声音却再次响起,异常真实。

    秦教授见我趴在走廊入口犹豫不决,吆喝了我两嗓子。等我把张坚强的事儿一说,秦教授的语气立刻变得缓和许多:这尸坑阴气缭绕,心神不稳的时候最容易被脏东西煞到,出现幻觉。

    话是不错,可我好歹也是出马仙,就算道行再浅薄,也不是脏东西想煞就能煞到的。我让秦教授和女工程师先下去,我先是在尸坑里面转了一圈,没发现张坚强,就打算出去再找找。结果就在我钻出天华宝盖的一瞬间,我感觉脚脖子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低头一看,果然是张坚强!

    他脸朝下,趴在地上,有气无力的抱着我的小腿。见他没死,我心头一喜,刚要伸手扶他,却被他猛的推开,紧接着他贴着地滚了一圈,钻到天华宝盖下,由于下面太黑,我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他身体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强子,你怎么了?!

    别过来!我我怕我忍不住,咬你

    听到这话,我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蔓延全身。我赶紧在天华宝盖下面挖出一个小洞,往里面灌上尸油,再从袖子上扯下一块布条,做成简易的尸灯。在光芒刺破黑暗,照射在张坚强脸上的刹那,我感觉心头一闷,难受的喘不过气。

    他身上的衣服被尸群撕咬的破烂不堪,胳膊上有好几处咬痕,不断往外渗着黑血。他原本小麦色的脸颊,此时变成青紫色,嘴唇紫的发黑,就连眼球都布满血丝。被尸灯的光亮照到,他本能往阴暗的角落躲。

    怕光,这是尸变过程最典型的征兆!

    强子,你快出来!赶紧处理的话,说不定还有得救!我急得冲他直喊。

    张坚强没有动,双手捂着嘴巴和鼻子,含糊不清道:我能闻到你的人味,还能听到你心脏跳动的声音,我想离你远点,可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就跑到这来找你了。

    我心里又是一阵难受。他来找我,其实不怪他,因为中了尸毒的人,会本能先去害亲近的人,就像荫尸一样,先杀子孙,后杀父母,当亲人死绝了之后才会害其他人。而且,这大墓里就我们几个活人,仅存的微弱狼根本无法抗拒嗜血的本能。

    从他的种种体貌特征来看,早已被尸毒攻心,就算我现在有蛇药和糯米也已经救不了他了。而且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义无反顾的向我扑来,撕开我的喉咙。扔下他?我办不到,杀了他?我更办不到。

    就在我陷入绝望的时候,刚才还尽力克制的张坚强,突然发狂一般向天华宝盖里面冲了进去。紧接着我就听到一阵打斗声,我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刚要进去看,张坚强就从天华宝盖下面的窟窿里倒飞了出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还没等我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女工程师就从天华宝盖下面钻了出来,右手伸直,掌心朝上,一口咬开左手食指,用鲜血在掌心写出勒令,大将军到此,对着张坚强就盖了过去。

    我不知道这符咒有什么效果,万一是掌心雷或者驱魔咒,可以一掌把张坚强的魂魄都打散。我赶紧拦住她,冲她大喊:别杀他,他是我兄弟!

    女工程师瞥了我一眼,冷冷道:他双眼充血,肌肉僵硬,闻到人味就发狂,一看就知道是尸毒攻心,不杀他只会变成祸害!

    这我都懂,可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好兄弟被杀,我办不到!而且,看到女工程师,我心里突然升起一丝希望,因为茅山道士修炼到一定境界,使出阴阳颠倒,就算是尸毒攻心也能够救得回来。

    当我提起这茬来的时候,女工程师毫不犹豫的泼了我一盆冷水。想要使用阴阳颠倒,必须道术双修,以道养命,以术驱法,只要肯努力修行,到了**十岁才有可能施展出来。像女工程师这种只修术不修道的,通常都很短命。在这点上,倒是跟我们出马仙挺相似。

    正犯愁的时候,秦教授也从天华宝盖下面钻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说是主墓室的大门打不开。等看到尸毒攻心的张坚强时,他愣了一下,然后跟女工程师一样,极力要求立刻杀了张坚强。

    我不同意,秦教授骂我妇人之仁,反正我打定主意了,甭管是啥仁,想当着我的面杀张坚强是不可能的。

    秦教授叹了口气:不杀他,等会他彻底尸变,会一直缠着我们,直到把我们全都害死。

    我本来也没打算活着出去,死在好兄弟手里,好过被邪物弄死。

    我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秦教授和女工程师只能妥协。末了,秦教授跟我说,现在除了阴阳颠倒之外,唯一能够救张坚强的恐怕就只有山心水井里的井水了。一听这话,我没有半点犹豫,转身就要去山心水井。

    秦教授赶紧把我拦住,问了我三个问题,一是我怎么穿过先天八卦阵,二是那大粽子跟山心水井在一起,碰见它我该怎么办。最后一个问题是,就算是救了张坚强,又有什么用?大家能不能活着出去还是个未知数呢。

    这仨问题还真把我给问倒了。

    按秦教授的意思,先把张坚强放在这,他刚才吃了女工程师一掌,一时半会醒不过来。而且他已经尸毒攻心了,就算是有脏东西也不会对他感兴趣。我们趁着这个功夫,先把主墓室的门打开,是死是生到时候就有定论了。

    我寻思在理,也就不再矫情,跟着秦教授钻进天华宝盖。

    自打进入墓室,我的心就一直悬着,随便一样东西都能惊得我目瞪口呆,但前面见到的东西跟主墓室的大门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这墓门虽然不大,但却通体漆黑,表面非常光滑,稍微碰到点光就变得闪亮非凡。旁边的墓墙则呈现出深黄色,用手指头敲敲,居然发不出半点声响。

    秦教授说,这墓门是由火山石打造,坚固异常,就算是用炸药炸也未必炸的开。旁边的黄色石墙也差不到哪去,总之用蛮力是绝对打不开的。而且这主墓室自打封上,就没想过开启,所以连开墓门的机关都没有,说它是墓室,倒不如说是一个坚不可摧的石盒。

    建造这座大墓的工匠,无论是远见还是智商,都绝不是普通人能够相比的。前面的阵法和邪物用来阻挡盗墓贼和普通人,能够到达这里的必然是道行高深之人,但就算是道行再高,也绝打不开这扇石门。

    就在这档,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隆声打破了墓室的寂静,紧接着,整个墓室都在颤抖,上方的顶棚断裂出好几条缝隙,山中沙石从这些缝隙往下滑落,本来就昏暗的墓室立刻变得尘烟滚滚。

    不好!张艳那娘们开始炸山了!

    没想到三天时间过得这么快,看着不断下落的沙石,我心惊肉跳的低吼一声。向来稳重的秦教授也开始慌了,他心里也明白,炸药可比邪物厉害得多,被邪物上身,好歹还能落个尸首,等山一塌,那可真是死无葬僧地了。

    爆炸声一连响了三次,这千年古墓本来就脆弱,墓道立刻就变了形,还有好几块巨大的石板从墓道上面砸下来,声音惊天动地。就在我们以为死定了的时候,爆炸声却突然戛然而止,等了半天也没在响起。

    雷管受潮?张艳临时改变主意?还是大墓怨灵从中作祟?可能性很多,但这个时候我们可没时间心思这些事。因为在刚才的爆炸中,主墓室的墙体发生轻度变形,虽然很轻微,但对于建筑来说却是致命的。坚不可摧的火山石墓门虽然没有倒下,但却开始往里凹陷,和门框之间形成一条可以塞进手指头的缝隙。

    按理来说,长年封闭的墓室,就算是没有尸气,也应该充满腐朽味,可是我凑着鼻子一闻,却闻不到半点异味。

    秦教授也发现了墓门出现倾斜,脸上布满喜色,也顾不得逃命了,赶紧让我和女工程师一起用力推墓门。可惜,这墓门实在是太重了,哪怕是出现了倾斜,我们仍旧推不动。情急之下,秦教授铤而走险,跑到墓道坍塌的位置,用我的山刀开始挖墓道上方的土,故意让墓道坍塌,想直接毁了墓室附近的建筑结构。

    一开始我还挺担心的,可考虑到女工程师在旁边,身为土木专业的她都不说话,那这么干肯定是靠谱的。

    秦教授为了一窥主墓室的究竟,也算是豁出去了,玩了命的挖,没一会儿,两块石板就从墓道上面掉了下来。受上方山体的压迫,墓道形状变得更加扭曲,墓门的倾斜角度也随之变大。

第32章 金棺金斗

    秦教授灰头土脸的从墓道上跳下来,身手相当利落,大墓里的东西,愣是把他刺激的年轻了几十岁。

    一下来,立刻就去推墓门,刚才我们三个一起都推不开,这会儿被他一个人愣是给推倒了。

    轰隆一声巨响,尘烟滚滚。和次墓室一样,主墓室里面也是漆黑一片,而且附近没有尸油,连尸灯都做不了。秦教授根本不管,迈步就冲了进去,没过多久,耀眼的光线就从墓室里面射了出来。

    我第一个反应是里面有磷灯,遇到空气发生自燃。可是等我走进去一瞧,却发现墓室里面根本就没有灯,所有的光亮全都是从墓室的上方照下来的。抬头一看,我瞬间被古代工匠叹为观止的技艺所折服。

    这主墓室的上方,是一个巨大铜盆,底部遍布着密密麻麻的海绵状窟窿,顺着这些窟窿眼看进去,铜盆里面竟然装满了白森森的骨头,有人骨,也有牛骨,随着时间的沉淀,这些骨头里面含的白磷渗透出来。当墓门打开的一瞬间,空气涌入,与白磷接触,立刻产生反应。我也不知道这些工匠究竟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能让白磷全部集中在铜盆之上,不扩散。自燃以后,淡蓝色的火焰也是非常集中的,像是一个巨大的火盆。

    借着这光亮,我发现这主墓室异常巨大,都快赶上我们村的面积了。八根汉白玉雕琢的通天柱,将整个墓室支撑起来,分别在东西南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八个方向,每根通天柱上面都刻着一条五爪飞龙,形成一个八角形,亦是八卦阵。

    在墓室的四面墙上,开凿出无数圆拱形坑洞,和次墓室一样,也有阴兵守卫。但较之前不同,这些阴兵全都是用石头雕铸而成,像是一尊尊雕像,视线全都看着墓门方向,像是在警示入侵者。

    最后,当我的视线落在墓室正中央的巨大棺椁上时,身上的血液全都沸腾了起来。

    这竟然是一个金棺,长两丈余,宽八尺,周身走十八条金线,形成渔网状,将整个金棺包裹起来。金棺之前,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写着我看不懂的古文字,按照秦教授的解释,上面写的是金棺宝盖,金斗镇魂,万鬼莫惊,生人勿近。

    秦教授生平开棺无数,任何特殊的棺椁对他都有致命的吸引力,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金棺,他却犹豫不决。当我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伸手一指金棺上的渔网,脸色凝重道:错了!从一开始我们就猜错了,这座大墓不是为了厚葬,而是为了封印!

    按照秦教授的说法,只要棺材上面弹上墨斗线,里面的尸体必然已经化成僵尸。而金棺墨斗是道家非常高级的封印手法,只有碰到僵尸成精的时候才会用。可眼前的棺材却是金棺金斗,秦教授甚至不敢想象,里面的东西究竟变成了什么。

    我想了一会儿,问道:不对啊,如果真是为了封印,为什么历朝历代那么多大臣葬在这?还记得在墓道里看到的三代棺吗?他们不可能是为僵尸祈福。

    秦教授眉头紧锁: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

    主墓室的门是打开了,里面也没有危机四伏,但光凭一个金棺金斗,就震慑得我们不敢越雷池半步。就在我和秦教授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女工程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金棺旁边了,伸手就去拉金斗。

    我赶紧伸手一推秦教授:快看,她在干什么?

    等秦教授看到女工程师的举动后,脸色立刻黑的吓人,低喝一声: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自始至终,我都以为秦教授和女工程师是一路的,到了这,我才知道,原来女工程师是半路才上了秦教授的车。而且男警员的本事也不小,绝不可能被鬼脸树给弄死,八成也是她搞的鬼。怪不得秦教授把她扔在死循环,对她态度那么冷淡,原来一早就怀疑她了。

    女工程师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没理会秦教授,而是看着我:要不是你胆子太小,哪用得着这么麻烦,差点连我都死在这!

    我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刚进山那几天,我钓了你好几次你都没上勾,我本来还以为我死定了,没想到反而被你给救了,呵呵,这就是命啊!

    听了这番话,我猛然想起变成山跳的村民被人全部杀掉,尸体顺着雨河道漂下山,在雨河道旁边还有一些不完整的小脚印。原来,这都是她干的!

    我是在不明白,她这么大费周章究竟是为了什么,我就问她:我只不过是一个刚刚入道的出马仙,比普通人强不到哪去,你为什么对我感兴趣?

    女工程师轻哼一声:你误会了,我感兴趣的不是你,而是你的野仙!说到这,她瞥了秦教授一眼,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这个老东西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想方设法跟你搞好关系,你不觉得他热情的过了头吗?

    秦教授脸上出现一丝歉意,但却没能让我安心,我警惕的倒退了几步,心中震惊不已,没想到秦教授、女工程师还有老雕,全都是奔着我的野仙来的!如果我猜得不错,甄甫玉肯定是这大墓的重要一环,张大爷把嫩江巨尸放在大墓入口,为的就是把甄甫玉挤走,让这些人的如意算盘落空!

    还好,甄甫玉被困在了天竺兰那,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可惜,我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一个不合时宜的嗓音就在我身后响起:呵呵,看来我的赌注押对了,你们果然有办法把这墓门给打开。

    我转身往后看,果不其然,来得是老雕和虎头。不知道为什么,老雕的左手满是鲜血,呈抓握状,像是抓着什么东西,但我却看不到。

    一进墓室,虎头的视线就全部集中在女工程师身上,一扫平日杀人不眨眼的凶狠相,谄媚笑道:芸儿,我说啥来着,让你跟我们走,你偏不听,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咱们还不是回到同一起跑线上了。

    女工程师眼神中闪现出一抹厌恶,冲老雕说道:爸,你怎么还留着这个废物?半点忙帮不上,只会捣乱!

    爸!?

    我被惊得说不出话来,想破脑袋都没想到,女工程师竟然是老雕的女儿!爹是出马仙,女儿是茅山派,照着架势,再生个孙子是不是得出家当和尚,佛、道、巫,三门齐聚,不可谓是不惊人。

    虎头似乎早就习惯了被女工程师人身攻击,没半点生气,跟着老雕往金棺走,根本没把我和秦教授放在眼里。

    我忍不住,问了老雕一句:就算是金棺里的东西你不怕,没有甄甫玉,你难道能打开金棺?

    老雕停下脚步,扭头瞥了我一眼,冷笑道:张玉修所有的事都算到了,唯独没算到这大墓里竟然会长出天竺兰!

    听到天竺兰三个字,我心头一沉。看了一眼老雕满是鲜血的左手,不可置信道:你抓了甫玉?

    不错!她虽然是千年古魂,但为了给你续命,阴气少的可怜,我想抓她,还不是手到擒来?说完,老雕不再理我,冲女工程师低喝一声:芸儿,开棺!

    女工程师没有半点犹豫,一把扯掉金斗,将整个金棺暴露在空气之中。失去了金斗,金棺的威力立刻大打折扣,女工程师甚至不太费力就把巨大的金棺宝盖推开了。

    棺盖打开的刹那,没有任何异象发生,我趁着老雕他们不注意,往前挪了几步,翘头往里看。发现棺材里面躺着一具栩栩如生的男性尸体,从面相上来看,估计死的时候也就四五十岁,身上穿着乳白色的长衫,宽衣大袖,颇有几分仙气,根本就不是僵尸。

    不光我百思不得其解,就连秦教授也一头雾水。就算石碑上写的字都是吓唬人的,那金棺金斗又该怎么解释?

    就在我心里犯嘀咕的时候,我发现金棺里的尸体接触到空气以后,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眨眼功夫就化成一滩血水,从骨架上脱落,赫然变成一具骸骨。

    老雕眼睛一眯,把看不见的甄甫玉往棺材里一按,骸骨的胸腔位置立刻出现一块拳头大小的肉瘤。守在旁边的女工程师,眼疾手快,一把将肉瘤从棺材里拿出。结果她刚得手,老雕就急的破口大骂:特娘的,你手这么快干什么,谁让你拿了!

    女工程师被他冷不丁一吼,惊得直发楞。就在这个档口,原本平静的墓室突然剧烈的晃动起来,紧接着,一阵嘎啦啦的声响从墓室的四面八方出来。顺着声音看过去,我惊讶的发现,周围的阴兵石像竟然动了!舒展了几下筋骨之后,纷纷从拱形坑洞中跳下,脚掌接触到地面,发出一阵噗通噗通的声响。

    短暂的安静之后,秦教授大喊一声:不好!阴兵复活了!

第33章 八十龙脉

    我离墓门最近,一看情况不妙,调头就往外跑。刚跑了没几步,我就听秦教授在后面大喊:小心!

    从小在大兴安岭长大,让我养成一个习惯,遇到危险,不是逃命也不是往旁边闪,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往地上趴。我胸口刚贴到地上,墓门方向就传来一声铿锵巨响,我抬头往上一看,发现墓门上方插着一根石矛,前半截已经完全刺进墓墙里面。

    要是秦教授刚才不喊我,我铁定已经被石矛钉在墙上了。我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冷汗,爬起来往后看,发现墓室已经被百余具石像阴兵完全控制住。两个阴兵手握石矛,直勾勾的看着我,只要我敢往门外跑,一准儿扔我!

    我不敢再乱动,扯着嗓子冲老雕大喊: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雕用眼睛直瞪女工程师,恐怕他也没想到最后关头会出岔子。据他说,这金棺金斗锁的不是尸体,而是尸体里面的肉瘤。这肉瘤必须是墓主人的血脉后人才能拿,其他人拿就会惊醒守墓的阴兵。甄甫玉之所以不能葬在墓内,是因为她是墓主人的庶出,没资格。

    而肉瘤里面的东西,老雕一开始是不想说的。我说,咱连墓室都出不了了,铁定死在这,难不成想守着这个秘密去阴间?老雕这才松口,跟我说了四个字八十龙脉。

    我不懂,但秦教授懂,听到这四个字,秦教授被惊得目瞪口呆,连说怪不得这大墓如此牢固,原来是为了保护这个东西!

    天底下的龙脉数不胜数,但邪龙、丧龙不少,瑞龙却不多,就连历朝历代的皇宫,也只有清、唐、汉三代是建在瑞龙脉之上。除这三条之外,在《玉匣记》、《寻龙点穴》、《万法归宗》等古籍中还记载了七十三条瑞龙脉,但具体的所在位置,古往今来只有一人找齐,便是甄甫玉的父亲,风水形势派创始人,甄璞。为了躲避杀僧祸,知道他的人并不多,除了这大墓的阵法、邪物之外,出马仙也是守卫他陵墓的重要一环。要不是老雕邪念太深,被张大爷赶走,恐怕这大墓留不到现在。

    秦教授还说,这七十六条瑞龙脉就算知道位置也动不了,让老雕趋之若鹜的恐怕是另四条邪龙脉。圣殿皇宫通常建在瑞龙脉之上,而阴地邪府则多在邪龙脉之下。数不清的殉葬珍宝就不说了,像金骨玉髓那种至邪之物更不在少数。一旦这些阴脉被开掘,后果不堪设想。

    我暗恨自己不该来这大墓,就算是被张艳炸了,大墓被专家组挖掘出来,八十龙脉被上面严格控制起来,反而更加安全。

    就在这时,阴兵开始向我们逼近。秦教授有道无术,我道行浅薄,连抵抗的能力都没有。老雕控制着甄甫玉,腾不开手。

    女工程师在手上写下勒令大将军到此,冲离得最近的阴兵拍出一掌。只可惜,阴兵和邪物是有本质区别的,这一掌下去,没能起到丝毫效果,要不是虎头眼疾手快,从后面一把将她拽开,八成要被阴兵一石刀砍掉脑袋。

    女工程师越反抗,阴兵就越凶,两三具阴兵就把女工程师逼得手忙脚乱。而且她手里还拿着肉瘤,一不小心被阴兵用石矛打中手腕,肉瘤脱手而飞。虎头想接,结果被阴兵一把抓住脑袋,稍微一用力,就把虎头的脸给捏变形了,疼得虎头捂着脸在地上直打滚。

    那肉瘤掉到地上,滚了几下,正好跑到我脚边,我虽然不想要,但这是张大爷豁出命死守的东西,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到老雕手里。

    几乎是我刚捡起来,周围的阴兵就立刻调转马头来对付我。我撒腿就跑,可跑得再快,也架不住阴兵数量多,眨眼功夫就被堵在了墙角。

    就在我没了辙的时候,老雕冲我大喊:快!把它给我!没有甄甫玉附身,你小子拿了它就是找死!

    这话对我没啥作用,倒是给秦教授提了醒:小子,快把你体内的野仙赶出来!

    我要是有办法,还用等到现在?赶紧向秦教授求助,他虽然不是出马仙,但野仙上身和脏东西附身是一个道理,只需要驱邪就可以了。按照秦教授的指示,我赶紧咬破手指,将雄精血按在脑门上。

    这一下,我身体猛地打了个摆子,虚的连站都站不稳。紧接着一股黑烟从我体内飘出,原本沉重的身躯立刻轻松了不少。

    可赶出了嫩江巨尸,甄甫玉被老雕抓着,仍旧上不了我的身。与此同时,两个阴兵已经到了我面前,一左一右,抓住我的胳膊就开始用力往外拉,这是要硬生生的把我撕成两瓣。肩膀上的剧痛折磨的我近乎发狂,扯着嗓子不断大喊。

    死娘们,你别乱动,小心我一巴掌打散你!在我惨嚎的时候,我隐隐约约听到老雕的怒骂。

    我扭头往老雕方向看,发现老雕两只手按着甄甫玉,凶相毕露。可就算甄甫玉见我受苦开始发狂,仍旧挣脱不开老雕,毕竟他可是张大爷的师弟,能耐不浅。

    嘎啦

    我肩膀发出一声脆响,一股钻心的疼痛由肩膀蔓延全身,疼得我直抽凉气。我想过无数的死法,却没想到最终会变成手撕鸡。

    就在我做好了被撕裂的准备时,突然,女工程师惊叫一声:爸爸,你怎么了?!

    我忍着剧痛往那边一看,发现老雕双手虽然仍旧按着甄甫玉,但眼睛却一个劲儿的翻白眼,身体不断的颤抖。一个慌神之际,就被甄甫玉挣脱,下一秒,我就感觉甄甫玉上了我的身,肩膀上的撕扯感也瞬间消失。

    阴兵倒退数步,转而开始向其他人逼去。虽然秦教授也打过我的算盘,但说到底,他也救过我不少次。这人啊,要学会知恩图报,所以我没犹豫,往他身上一挡,不让阴兵对付他。

    在我的注视下,老雕的情况越来越差,连站都站不稳,趴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痉挛。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忙问秦教授。

    秦教授冷冷一笑: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他邪念太重,为了延命,干尽了缺德事,现在遭报应了!

    听到这话,我忽然想起躲粽子的时候,张坚强捡的那根续命烟。原来是阳寿已尽,没有续命烟延命,离死不远了。我心里一阵解恨:这就是命,该!

    女工程师和虎头光顾着折腾老雕去了,根本没注意到阴兵已经到了他们身后,眼看着就要被弄死的时候,突然,山上的爆炸声又开始响了起来。在炸药的冲击下,大墓开始剧烈晃动,那些阴兵本来就和大墓是一体的,自然受到影响,哗啦啦倒了一片。

    我根本没时间考虑老雕他们的死活,因为这次的爆炸声非常密集,张艳这是铁了心要一次性把山体炸开。我拉着秦教授冲出墓门,玩了命的往外跑。由于大墓受到严重破坏,阵法几乎全部失效,来的时候九死一生,往外跑却顺风顺水。等跑到次墓室,我和秦教授扛着张坚强就往山心水井的方向跑。

    这些墓道本来就狭小,我们往外跑的时候,石头不断从身后落下,瞬间就把墓道给封死了,还有好几块巨石差点把我们压扁,每次紧要关头都是甄甫玉把我们推开。几乎是我们前脚刚离开主墓道,身后便传来一声巨响,崩塌殆尽,翻滚的尘烟汹涌袭来。

    我和秦教授玩了命的跑,等跑到山心水井的墓室时,墓门早已经崩塌,那大粽子被一块几吨重的大石压在下面,只有右手露在外面,就这还不死,一个劲儿的动弹。

    我本来还担心山心水井会被毁掉,等进了墓室,我惊讶的发现,石锥和乱石全都落在山心水井周围,就算是从正上方落下来的,也会诡异的弹到一边。甄甫玉跟我说,高脚阴兵正站在山心水井旁边撑着伞,就算是整个山都塌了,也威胁不到山心水井。

    跑到井边,秦教授让我等着,别冒失去取水,否则会被高脚阴兵吸走魂魄。在我的注视下,秦教授跪在井边,磕了四个响头,嘴里嘀嘀咕咕说了一大堆,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末了他弯腰取水,高脚阴兵也没拦他。

    等秦教授把井水喂张坚强喝下后,他铁青的脸色立刻变得红润起来,早已经消失的呼吸也逐渐出现。我扒拉扒拉他的眼皮,见眼球里的血色已经褪掉,我刚松了口气,山体崩塌的巨大声响震得我头疼欲裂,耳朵都快被震聋了。

    快跑!

    我们不顾一切的往外冲,可山体崩塌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刚跑到死循环,上方的山体就整个滑落,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黑暗之中,甄甫玉在我脑海中不断地呼唤着我的名字,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阵轰隆隆的挖掘机声音把我从沉睡中惊醒。

    挖出人来了!还活着,快去告诉张总监!

第34章 封门绝户

    后山崩塌没过多久,我就听说张坚强他爹酒后骑摩托从山崖翻下去摔死了,我没能去参加葬礼,因为那段时间我一直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医生说我很幸运,山体崩塌的时候,两块巨石形成一个夹角,正好把我给扣住了。但我的左腿却被石头砸中,没有个百八十天甭想下床走路。

    这段时间,我每天干的最多的事就是守着病房的吊挂电视,锁定市电视台,希望能看到后山的新闻。但这件事却石沉大海,没有半点涟漪,平静的有些吓人。偶尔听小护士聊起后山的事,只是说挖出很多骸骨,可能是抗战时期日本鬼子做的孽,至于大墓的事儿,连听说都没听说。

    旁边床铺的老大爷,似乎是个有阅历的人,闲着没事儿跟我闲聊,煞有其事的说他表舅是我们村的谁谁谁,小的时候去我们村玩,被山跳子给堵了,还好他表舅拿着猎枪及时赶到,才把那山跳子给吓跑。这回后山的事儿之所以不报道,八成是上面施压,害怕闹成热点新闻。

    其实这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毕竟怪力乱神这种事儿,往小了说是乡间迷信,往大了说那可是颠倒核心价值观,阻碍社会和谐发展,退回去几十年是要带着高帽子游街的。

    扒拉扒拉手指头,我在医院呆了将近两个月,出院那天,张坚强骑着他那辆除了喇叭不响哪都响的摩托车来接的我。这小子也不知道从哪淘换了个墨镜,整天带着,医生说他得了厌光症,要我说,就是体内的尸毒没散干净。

    一回到村子,我就觉得不太对劲,整个村子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动静,荒草都快把村子给没了。村长家的歪嘴狗冷不丁从草里窜出来,眼睛通红,嘴里往外淌白沫,一看就是疯了。张嘴要咬我腿,被张坚强一脚丫子踹飞,夹着尾巴钻进草里不见了。

    短短两个月,村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张坚强说,自打后山被炸平,村子里就没消停过,庄稼种不活,牲口养不活,最后实在是没辙了,村里剩下的人就都搬了,现在彻底封门绝户了。

    我俩走到后山入口,往里一瞧,整座后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被炸成了平地。我来回溜达一圈,很快就看到干涸的山心水井。我们村之所以变成死地,很有可能和山心水井有关。而且我敢断言,山心不是毁了,而是位置变了,否则的话受牵连的肯定不止我们一个村。

    我早就知道我们村会是这样的下场,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我俩一合计,反正家里也没老人了,不如直接离开大兴安岭,趁着年轻去大城市闯一闯。临走之前,我去白皮山挖出张大爷留给我的三十张银票,当天晚上就坐上了去哈市的长途汽车。

    第二天早上到了车站,我给秦教授打了个电话,没多长时间他就开着一辆黑色大众来接我们。我跟张坚强以前拿坐过这种车,就像刘姥姥逛大观园一样,这瞅瞅,那看看,土包子本色显露无疑。

    老头,没看出来,你还挺有钱,这车得十多万吧?张坚强用手摸着真皮座椅,眼神里说不出的羡慕。

    虽说他俩以前不对付,但经过这次生死磨难,关系拉进了不少。秦教授轻笑一声:这车在哈市不算什么,只要你俩肯干,想买个车还不容易。

    我一边透过窗户观察繁华的都市景色,一边打趣道:瞧你这意思,你是想给我们俩介绍个活儿干干?

    秦教授笑了笑,岔开话题:甄甫玉呢?你把她也带来了?

    我伸手一指副驾驶:她就坐在你旁边,她既是我的野仙,又是我的老婆,想不带她也不行啊。

    呵呵,哈市别的不多,就是美女多,本还打算给你介绍个对象呢。秦教授也是开个玩笑,结果刚说完,原本平稳行驶的轿车猛地一个打滑,差点撞在马路牙子上,吓得秦教授赶紧跟甄甫玉道歉。

    我心想,连张坚强这个愣头青都不敢当我面开这种玩笑,你开不是找死么。没死在大墓里,反而死在一句玩笑话上,这得多憋屈。

    因为张坚强吵着肚子饿,我们先去吃了碗面,末了,秦教授带我们去租了一间两室一厅的套房。我俩兜里没现钱,还是秦教授给垫付的。趁着天还没黑,我跟张坚强打了个车去最近的古董行,打算先把银票卖了,否则兜里没钱走起路来都直不起腰杆子。

    景韵古董行在附近算是比较有名的,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姓吴,绰号叫霸爷。这人眼睛很毒,而且很懂门道,对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不感兴趣,反倒是我俩土包子一进门,他就笑脸相迎,又是沏茶又是倒水,热情的不得了。

    张坚强说话向来直,直接来了一句:霸爷,怎么着,你以前是靠捡漏发的家?要不咋专对我俩感兴趣?

    霸爷人如其名,相当的豪爽,听了张坚强的话非但不生气,反而跟我俩说,他之所以能有这么大的家业,凭的全是这两颗眼珠子。就算是刚出土的毛玉,他都能看出芯儿是什么色的,说的相当邪乎。

    等我拿出三十张银票,霸爷的眼睛直放光,只扫了一眼就问我想要什么价。

    做生意,谁先开口出价谁就输了,往高了说,人家嫌你黑,往低了说,人家又嫌你外行,总之是里外不是人。因此我没急着开价,想跟他打打太极。结果这霸爷也是个实诚人,伸手一指将近四百平米的店面:小哥,实话跟你说,我这家业可不是坑蒙拐骗赚来的,就算是偶尔捡个漏,那也是你情我愿。我跟你交个底,这些银票虽然保存的很好,但真不值什么钱。

    我也不急,喝了口茶,问他:不值钱是值多少钱?

    霸爷伸出三个手指头,张坚强把嘴一撇:咋的?当我们沟里的人好糊弄啊?就算是在山上打只白狐狸,扒了皮子也不止三千啊。

    说实话,我心里也有点没底气,要是这些银票真这么不值钱,那我和张坚强以后在哈市的日子可就难过了。我紧瞅着霸爷,他也瞅着我,可能是见我眼神儿比较坚决,误以为我懂行,霸爷这才交了底,说每张三千。

    统共卖了九万块钱,我估摸着霸爷一转手,卖九十万都不止。可这行就是这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什么好纠结的。收了钱,临走的时候,我无意间扫了一眼收银台,发现最显眼的位置摆着一个水晶盒,里面放着一只红彤彤的绣花鞋。

    我随口问了一句:见过摆金蟾貔貅招财猫的,你摆个鞋还是单只,算是什么说法?

    霸爷呵呵一笑:这只鞋可大有来历,不过今天实在是太忙,没空跟你们说。

    张坚强把嘴一撇,不服气道:你说你实诚,我可半点看不出来,光瞧你故弄玄虚了。就这鞋,再邪乎还能有我们白皮山邪乎?

    一听到白皮山三个字,霸爷的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也不忙他的生意了,拉着我俩坐下,问东问西,像是对白皮山很感兴趣。倒也是,白皮山守着那个大墓,古董珍宝何其之多,但凡是这个圈子里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白皮山的大名。

    而且霸爷似乎人脉很广,连这次炸山开墓的事儿都知道一些。按照他的说法,哈市文物局用大单挂汽车,整整拉了七十车,才把墓里的东西拉完,为此,还特别建了个仓库,估摸着那些东西全存在里面。电视台之所以不报道,是因为这些年死的人太多了,只想尽快解决,避免横生枝节。

    当聊起那只绣花鞋的时候,霸爷脸上浮现出一抹看不懂的笑容,说他发家的本钱全靠那只绣花鞋。

    这事儿说来也奇,他进这行很早,那个时候穷,就跟着一些老鸟,揣着仨瓜俩枣,在黑市摆地摊,专收一些小玩意倒卖。有一天,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抱着个蓝皮包袱,神秘兮兮的找到他,说是要卖古董,拿出来一看,是一只右脚的绣花鞋,年代应该是清初时期的。

    那个时代,可不是人人都能裹小脚,但凡是裹的都非富即贵。这绣花鞋只有巴掌大,做工非常精细,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千金穿的。不过因为只有单只,所以霸爷只给了那老头六块钱。

    第二天,老头又来了,拿的还是绣花鞋,跟昨天卖的那个竟然是一对儿。霸爷当时觉得奇怪,明明能卖高价,怎么非得拆开卖?

    一开始老头不愿意说,不过架不住霸爷拿钱诱惑他,最后竟然说是从殡仪馆里偷出来的。

    听到这,我心里一阵犯嘀咕,问霸爷:殡仪馆里怎么会有前清时期的文物?那老头不是熊你吧?

    霸爷摆摆手:你先别着急,听我慢慢跟你说。

第35章 再遇张艳

    这殡仪馆建在市郊,位置相当偏僻,一到了晚上就静的渗人。可不知道为什么,离远了看,里面像是亮着灯,只要一走近,灯就灭了。据说,这地方以前是个古宅,不过因为传言闹鬼,所以一直荒废着,后来改革开放,打击一切牛鬼蛇神,就用推土机给平了,殡仪馆正好建在古宅之上。里面亮的灯,其实根本就不是殡仪馆的灯,而是古宅里的蜡烛。

    当时赶上年轻,天不怕地不怕,霸爷也没当回事儿,跟着老头顺着墙翻了进去。一进院,霸爷就听见里面有人说话,是个姑娘,说是自己鞋丢了,没一会儿,就瞧见两个小丫头片子提着灯笼,四处溜达找鞋,然后一眨眼又不见了。

    霸爷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正准备继续往里走的时候,却突然感觉有人从后面拉住他的手,扭头一看,发现刚才找鞋的两个小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他后面去了。他想要跑,但手却被抓住,根本跑不掉。

    那小姐打扮的丫头问霸爷:你看见我的鞋了吗?

    霸爷心里一虚,就把老头偷鞋的事儿给说了出来。本来他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是那小姐非但不生气,反而咯咯咯的笑个不停,转眼就把他给放了。霸爷回家越想越不对,第二天一大早就托人去找那个卖鞋的老头,结果发现,十里八乡根本就没有这号人。霸爷找了个懂行的人一问才知道,这老头根本就不是卖鞋,而是给自己孙女招亲。

    听到这,我感觉莫名的熟悉,因为我也是结的阴亲,就问他:后来呢?

    霸爷咧嘴一笑:我当时觉得晦气,就把那双绣花鞋给扔了,但自打那以后,我时运变得特别旺,做生意顺风顺水,就连我当时一直暗恋的女同学都回过头来找我。后来我去找那双鞋,但只找到了一只。

    我当时没说什么,离开以后,张坚强羡慕的不行,一个劲儿的在我耳边说,自己咋碰不上这种好事。

    我心里一阵冷笑,问张坚强:你瞧霸爷的脸色怎么样?

    张坚强想了一下,回答:看着春风满面,但却病怏怏的。

    这就对了!别看他时运旺,那只是暂时的,以后有他受的!我跟甄甫玉成亲的时候,张大爷可是做了法事的,算是领了证。他呢?他那根本就不叫阴亲,而是被鬼缠身,只是不自觉罢了。我俩八字相生,又磨合了十几年,还继承了张大爷的衣钵,就这,我都被妨的霉运缠身,谁挨着我谁不得好死。我估摸着用不了多久,殡仪馆里那一家老小,肯定都在霸爷家里呢,用不了多久,他就得倒血霉!

    张坚强搓着下巴,嘀咕道:你说谁挨着你谁倒霉,那我咋没事儿?

    其实这事儿说起来我都觉得不可思议,就张坚强这副土包子样,偏偏命格极硬,上辈子肯定是积了大德了,这辈子才吉星高照。不过这话我从来没在他面前提起过,主要是怕他仗着自己时运高,作死。俗话说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不会水的人从来不会去河边溜达。

    初来大城市,我俩都挺兴奋的,再加上兜里有了点钱,玩到很晚才回家。结果一开家门,我和张坚强都愣住了,因为客厅坐着一个人,这人我还认识,竟然是差点把我们炸死的张艳!

    你是怎么进来的?

    张艳可能是干惯了这种事儿,脸色十分平静,还挂着淡淡的笑意:现在开锁公司遍地都是,随便打个电话,我不就进来了吗?倒是派出所备案那边比较难搞。

    我眉头紧锁:后山已经炸没了,你还来找我们干什么?

    张艳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一边绕着客厅溜达,一边心不在焉的说道:你不是说让秦教授给你介绍个活儿干干嘛?

    我先是一愣,随即释然,她本来就是和秦教授一路的,而且地位很有可能比秦教授高得多,秦教授把我们来哈市的消息告诉她也算是理所当然。而且我敢肯定,她来找我们准没安好心。

    张坚强一直压着火,要不是我拦着他,他早上去大耳瓜子抽张艳了。这也怨不得他,毕竟差点被活埋了,这事儿放在谁身上,心里都得火燎燎的。动不了手,张坚强就在嘴上下功夫:败家娘们,赶紧滚犊子,以后别让我看见你,不然见你一次干你一次!

    张艳是个非常有城府的女人,她想要摆平张坚强,也就是一个电话的事儿。但她却没有这么干,甚至根本懒得跟张坚强一般见识,扭头看着我,笑盈盈道:说实话,你们没死在大墓里,我很意外。

    那照你这意思,我们就不该活着呗?

    倒也不是。张艳走到窗边,看着夜景:我不懂奇门遁甲,阴阳风水,但我却懂得知人善用。

    我不可思议道:你难不成真的要给我介绍工作?

    没错。

    去文物局上班?

    张艳转身看着我的眼睛,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笑容:你难道不想找一份更有挑战性的工作吗?身为出马仙,去文物局上班,未免太大材小用了吧。说着话,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打印纸递到我面前。

    我看了一眼,心头一震,因为这是肉瘤的照片。我一直就怀疑肉瘤是被她给拿走了,果不其然。在我的追问下,我得知,她一开始并不知道肉瘤的价值,只以为是普通的文物,就一起放到文物局里了。等秦教授出院,才知道这肉瘤的重要,可是她去文物局找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调出监控来一看,发现竟然有人潜入文物局把肉瘤给偷了。

    当她拿出监控图片,我看到上面那个人时,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不可置信道:女工程师?!

    张艳柔然一笑:你果然认识她,据我的调查,她的名字叫刘芸,是留过学的高材生。

    按照张艳的说法,施工队不光从地下挖出我们,还挖出刘芸、老雕和虎头。除了老雕死了之外,其他俩人没什么大碍,只做了一些必要的询问就把她们给放了。肉瘤被偷以后,她立刻就想起刘芸,把刘芸的人脉和家庭住址都差了个透,不过带着警察去找的时候却早已人去楼空。

    张艳怀疑,刘芸肯定会去找那四条邪龙脉,如果不阻止她的话,必然会冒出第二个后山大墓,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

    说实话,我不想多管闲事,天底下能人异士海了去了,随便抓一把都比我赵文军有能耐,我就是一个不知道啥时候就会嗝屁的小小出马仙,肩膀上实在是扛不起太大的责任。但张艳说了一句话,却让我记忆犹新。

    你是想像狗一样活着,还是像张玉修一样,被人记住?

    不得不说,张艳在煽动人心这方面很有一套。自打当上出马仙,我这条命就是活一天赚一天,说实话,我不想把有限的生命浪费在吃喝拉撒这种琐事上。就像张大爷以前跟我说的那句话:有些屎盆子总得有人扛。

    第二天早上,我和张坚强就去找张艳,但接待我们的却不是张艳,而是秦教授。一开始这老家伙还有点过意不去,又是道歉,又是赔不是的,这么大岁数了,我也懒得跟他一般见识,赶紧切入正题。

    那个铜钱你带了吗?秦教授问我。

    我点点头,掏出铜钱塞到他手里。这铜钱就是当初我跟刘芸连命时用的那个,我这人念旧,不爱扔东西,所以一直带着。

    秦教授也不知道从哪捣鼓了个罗盘,把铜钱放在上面,用红线绑在一起。没一会儿,就见罗盘上的指针开始缓缓转动,最后停在北方。

    我们开着车,按照罗盘的指示,先是跑到郊区,穿过一片玉米地,最后到达一片大豆田。在大豆田和马路之间有一个一米多高的水泥管道,直通地下。秦教授断言,刘芸肯定在里面,罗盘的指示时不会差的。

    张坚强撇了撇嘴,哼道:这娘们躲哪不好,非躲到下水道里,真应了那句话,女人心海底针。

    我说:她偷了文物局的东西,警察到处抓她,不躲严实点怎么行。

    秦教授年纪大了,没让他进去。我和张坚强拿着手电、山刀、蛇药往里走。一进去,我俩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当时也没当回事儿,下水道里有怪味最正常不过了。可是走了没几步,我就发现地上有一层白乎乎的东西,一直蔓延到下水道深处。我捏起来一点凑到鼻子上一闻,竟然是石灰。

    下水道里怎么会有石灰?我立刻觉得不对劲,赶紧让张坚强停下,蹲下扒拉石灰,惊讶的发现,石灰下面竟然还有一层黑土!

    不好!是雪花盖顶!快出去!我低喝一声,拉着张坚强就跑了出去。

    守在外面的秦教授一听下水道里有雪花盖顶,脸色立刻一沉,给张艳打电话,让张艳派人来。

第36章 炼尸

    老赵,雪花盖顶是个啥?你俩咋吓成这样?张坚强见我俩脸色凝重,小声问我。

    当初我对付杨山女尸的时候,用的是石灰,因为石灰能镇尸气。地上撒一层黑土,再撒一层石灰,这就叫雪花盖顶,能够聚尸气不散,只有养尸地才会用雪花盖顶。但养尸不一定就是养祸害,有一部分茅山道士专门养尸,大多是用来保命的。

    通常情况下,养尸地一般都选择比较干燥的地方,尸体在炼化的过程中不能碰到水,一旦碰到水就会尸变。而下水道里阴暗潮湿,养出来的尸必然是凶尸。这也是我为什么调头就往外跑,否则在那种狭小的地方碰到凶尸,一个照面就会被干掉。

    张坚强啐了一口:娘的,早知道这样,我把我那杆汉阳造带来,打不死它也能壮壮胆啊。

    我心想,你快拉倒吧,枪那种东西,唯一目的就是为了把活物变成死物,直接面对死物的时候屁用没有。不然,凭张艳的本事,搞几把枪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

    等了不到一个钟头,一辆越野车就携着一股彪悍之风开了过来,等车停下,从上面走下俩男人。我定睛一瞅,不由一愣,因为其中一个竟然是我们昨天在古董店见到的霸爷。

    霸爷也很意外:是你们?!

    张坚强嘿嘿一笑:哟,你咋来了?没在家陪你小老婆?

    陪谁?霸爷不知道张坚强说的啥意思,有点犯迷糊。

    我气的一脚踹在张坚强的屁股上,用眼睛直瞪他,心里暗骂,这小子真是缺根筋,咋啥话都往外说。

    张艳之所以让霸爷来,原因很简单,他干的是古董行,经常能收到一些驱邪用的家伙事儿。比如桃木剑、金钱剑、八卦镜这种东西。毕竟这些玩意儿的制造工艺大多都已经失传了,用一件少一件。

    霸爷带来的东西是好东西,可我是出马仙,秦教授又只修道不修术,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完全没用。最后还是跟霸爷一起来的那个男人给了点像样的东西,一根通体红色的木锥,我凑着鼻子一闻,带着一股浓浓的腥味,肯定是泡过雌精。拿着这玩意儿,甭管是啥尸,往心口窝一捅一个准。

    他俩送完东西就撤了,也没说留下来帮个忙啥的。没辙,我只能带着张坚强再次钻进下水道。为了保险起见,我让张坚强拿着木锥,我手里攥着两瓶蛇药,等会甭管是啥冒出来,先泼两瓶蛇药保底。

    穿过雪花盖顶,地面越来越湿,苍蝇蛆虫在污水里打滚儿,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恶臭味。没多一会儿,我就瞧见前面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走近一瞧,发现是个土坯子。

    这土坯子四四方方,两米长,一米宽,上面撒着几个铜钱。

    老赵,这是啥玩意儿?!张坚强趴在土坯子上,仔细打量。

    我深吸一口气,小声道:尸体就在这土坯子里面。

    啥?!一听土坯子里面有尸体,张坚强吓得炸了毛,赶紧离土坯子远远地。

    我仔细打量了土坯子一眼,发现拍打的非常严实,并没有破开,说明里面的凶尸还没有练成,我不由得松了口气,赶紧让张坚强破土。只要把它拉到太阳地上一晒,尸气散了,这凶尸也就练不成了。

    张坚强干细致活不行,挖土刨坑的粗活最在行,三两下就把土坯子给抛开了。

    尸体暴露在空气中,我打眼一瞧,发现这尸体穿着黑色长袍,露在衣服外面的双手已经变成青紫色,绿油油的指甲盖足有五六厘米长。幸亏我们发现得早,否则再有一天时间就能尸变。

    它的脑袋被一个黑口袋照着,看不见脸。我心里一阵冷笑,暗道刘芸和老雕不愧是父女俩,手法一模一样,都是养尸不养头。

    张坚强不知道黑口袋的作用,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这玩意儿长啥样。

    等我阻止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这犊子一把将黑口袋扯下。当看到尸体的脑袋时,我和张坚强被惊了一下,异口同声道:老雕?!

    这张脸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他本来长得就不好看,这会儿更是阴森吓人。惨白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脸皮皱皱巴巴,烂出好几个窟窿,蛆虫在里面爬来爬去。由于这老家伙活着的时候抽了太多续命烟,缺了大德,所以他的脑袋是从里面开始烂,绿油油的汁液顺着脸上的窟窿往外流,恶心至极。

    惊吓之余,我心里又是一阵感慨,抛开心术不正这点不谈,这老家伙也算是个人才,既是出马仙,又通茅山道术,到最后却被亲生女儿练成凶尸,也算是因果报应了。

    老赵,墨迹啥呢,赶紧闪开,我一锥子捅了他!

    我冲张坚强摆了摆手:别,趁他没尸变,直接拖出去,让太阳晒死他,更彻底。

    我俩一人抓着老雕的一只脚,往外拖,可老雕的身体却像是重达千斤,我俩一起使劲儿都拖不动。

    老赵,你特么倒是使劲儿啊!

    我没搭理张坚强,而是心理开始犯嘀咕。老雕虽然个子很高,但却非常瘦,就算是张坚强一个人也能轻松把他拖走。我俩一起都拖不动他,肯定是有别的原因。我赶紧松开手,仔细打量老雕,发现他的脸不太对劲,一涨一缩,像是颅骨里有什么东西。

    我刚打算把他脑子敲开看看,下水道伸出就传来一阵微弱的脚步声,紧接着,刘芸的嗓音便在耳边响起:呵呵,没想到是你们俩,咱们还真是冤家路窄。

    眼看着刘芸走了过来,手里拎着一个陶罐,我眼睛一眯,低声问道:你把你爹炼成凶尸,就不怕折寿?

    刘芸冷笑一声:我修术不修道,本来就短命,早死晚死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说到这,刘芸看了一眼老雕,脸上的表情变得非常诡异:我知道你们是来找八十龙脉图的,它就在我爸的脑袋里,想拿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完,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刘芸就举起陶罐,往老雕身上一泼,里面出来的竟然是血,而且异常粘稠,里面还带着一些碎骨头渣子和头发。肯定是这娘们把一具新鲜的尸体磨碎了,做成的污血。

    眼看着污血全部泼在老雕身上,我惊得大喝一声:强子,捅他!

    张坚强被我冷不丁一喊,吓了一跳,忙手忙脚的扒插在后腰的木锥。等他往老雕心口窝上插,眼看着就要插中了,原本一点动静都没有的老雕猛然抬起右手,一把抓住张坚强的手腕,紧接着往下一扯,张坚强没半点防备,一下趴到他身上,脸对着脸。

    你大爷的,老赵,快救我!张坚强吓得嗷嗷直叫。

    就在他吆喝的功夫,老雕缓缓睁开眼睛,黑漆漆的眼球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张坚强,在片刻的停顿之后,一口咬向张坚强的脸。还好这小子反应快,一把将木锥插进老雕的嘴里。一碰到木锥,老雕嘴里往外直冒黑气,胳膊一甩,就把张坚强给甩飞了。紧接着噌的一下弹起来,把木锥从嘴里拔出,往旁边一扔,对着我就扑了过来。

    我没半点犹豫,抄起手里的蛇药就往他脸上泼。

    蛇药一接触到老雕,立刻发出滋滋滋的声音,疼得老雕发出一声渗人的惨嚎。可他本来就是凶尸,又被污血泼过,凶上加凶,被蛇药泼中,愣是没震散尸气,在我弯腰去捡木锥的时候,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五个指甲盖全都刺进肉里。

    我疼得满头大汗,冲躺在地上挺尸的张坚强大喊:别装死了,赶紧拿木锥捅他,不然咱俩都得死!

    我这话倒是给刘芸提了醒,直接把陶罐里剩下的污血全都泼在木锥上。等张坚强捡起木锥往老雕身上捅的时候,老雕半点反应都没有。我俩唯一仰仗的武器也没了,情急之下,我从兜里掏出最后一罐蛇药,连药带瓶往老雕嘴里一塞,老雕立刻把我给甩了出去,像是疯了一样在下水道里来回冲撞。

    我知道这瓶蛇药弄不死老雕,等会药劲过了,他必然会卷土重来。在短暂的犹豫之后,我冲张坚强低喝一声:撤!

    我俩调头往外跑,见我俩跑了,刘芸也没闲着,转身往下水道深处跑,我估摸着肯定还有另外一个出口,否则老雕找不到我俩,肯定会去找刘芸,甭管是亲闺女还是干儿子,到时候都得死!

    我们在下水道闹出的动静,秦教授都听见了,等我俩跑出去的时候,他正在入口等着。一出去我就大喊:快送我回家!

    我倒不是被老雕吓破了胆,而是胳膊被老雕抓破了,尸毒肯定已经进入身体,要是不赶紧用蛇药解毒,用不了多久就会尸毒攻心。

    秦教授看了我胳膊上的伤口,连说:先去我家吧,我家离得近。

    你家有蛇药?

    有糯米。

    不行!我一口否决。糯米虽然也能解尸毒,但必须是立刻使用,时间一长,就没效果了。

第37章 千里追尸

    路上不敢有半点耽搁,连闯了三个红灯,等到了家的时候,我已经开始感觉有点晕乎乎的了,赶紧翻箱倒柜找出蛇药,敷在伤口上,然后让张坚强去市场给我买条蛇回来,活蛇取胆直接吞下。

    张坚强不懂,挠了挠脑袋:都敷上蛇药了,咋还得吃蛇胆?

    我躺在沙发上喘着粗气,跟他解释:这一路上花了太多时间,尸毒已经走得太远,必须用蛇胆震一震尸毒才行。

    正说着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紧接着房门就被敲响,等张坚强打开门一瞅,除了张艳还能是谁。听说我们没能带回八十龙脉图,还差点赔上命,张艳脸色有点不悦,但却并没有立刻发作,而是问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说实话我也有些犯愁,老雕活着的时候我斗不过他,死了我还斗不过他。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下水道挖开,让太阳晒死他,可这是大工程,一时半会儿还真干不成。等天一黑,刘芸就会施法把他带走,想再找他可就难了。

    就在我有些无计可施的时候,我突然感觉甄甫玉摸我脑袋,好像是想上我的身。秦教授和张坚强都见过我请仙上身,并不意外,但张艳可是头一次,见我浑身发抖,脸上冒汗,还以为我是尸毒发作,吓得赶紧后退好几步。

    我没搭理她,心思全放在甄甫玉身上,问道:怎么了?

    相公,我可以感应到八十龙脉图。

    什么?!

    我跟甄甫玉确认了好几次,确定自己没听串后,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

    这八十龙脉图是甄璞毕生心血,又在他体内呆了千年之久,早已与他合二为一,作为甄璞的血脉,甄甫玉能感应到八十龙脉图并不稀奇。既然有了**GPS,就算是刘芸带着八十龙脉图跑到天涯海角我都不担心了。等我把这事儿跟秦教授他们一说,在场所有人全都松了口气。

    在阴人指路这方面,出马仙的确比茅山派要强得多。秦教授颇为真诚的说道。

    张艳这个人太过稳重,就算是眼睛中尽是不可思议,却硬要表现的云淡风轻。抛下一句尽快把刘芸和八十龙脉图带回来的话,就转身离开了。张坚强背后说她当领导当惯了,咱又不是给她打工,有必要摆出一副谁欠了她二百块钱没还的表情吗?我当着秦教授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就让张坚强少说两句。

    第二天一早,我们去了一趟霸爷的古董店,霸爷知道我们是给张艳办事儿,把压箱底的东西都倒腾出来了,啥八卦镜、阴阳幡、摸金符,应有尽有,都是这些年他花大价钱收来的。我觉得很神奇,就这些玩意儿,随便拿出一样都能驱邪避恶,可他偏偏全都放在店里,从不拿回家。被鬼缠身这事儿,恐怕真是他命里的一道坎。

    秦教授也知道霸爷以后要遭倒霉,可我俩对视一眼,谁都没告诉他。毕竟命运是很难改变的,说出来,也只会让他徒增心悸罢了。

    这些东西是好东西,可我们实在是用不上,末了,我只拿了一个葫芦和一个皮囊子。葫芦是用来装蛇药的,皮囊子则用来装糯米。

    我们刚离开古董店,张艳就开着一辆白色雪佛兰出现在我们面前,这车在哈市只能算得上平民座驾,很符合张艳低调稳重的性格。她当着我们面,从后备箱拿出一杆汉阳造,竟然是张坚强弄丢的那杆。

    失而复得,可把张坚强给高兴坏了,握着枪杆子说啥不撒手。本来他对张艳挺多牢骚,这会儿也都烟消云散了,咧着嘴,嘿嘿直笑:老妹儿,你从哪找着的?我还以为这辈子也看不见它了呢。

    张艳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从后山挖出来的,跟其他殉葬品一起带回来了。说完,她又拿出两包子弹塞到张坚强手里,全都是她托人从乡下收的。

    当年打日ben鬼子,十里八乡的土帽子民兵不少,虽说上面明文规定不让私藏枪支,但乡下人嘛,总有个侥幸心理,灶台下面,水缸机井,或多或少都藏着点。

    她里里外外也就花了个千八百,可就是这么随便一手,就把张坚强给降服了。我表面没说啥,心里却有点佩服她。

    临了,张艳冲我们一招手:上车吧。

    去哪?

    去抓刘芸。

    我一愣:怎么,你也去?我倒不是嫌弃她不信任我们,而是害怕到时候碍手碍脚。

    张艳微微一笑:你放心,一旦碰到危险,我肯定会躲得远远的。

    我心里一阵发牢骚,碰到山猫野狗倒还好说,要是碰到山跳荫尸,可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掉的,那玩意儿隔八百米都能闻到你的人味!

    但纵使心里一百个不乐意,我也没办法拒绝她,毕竟人家是吃皇粮的,身份地位摆在那。

    按照甄甫玉的指示,我们驾车一路向北,最后竟然回到了我们早已荒废的村子。别说是张艳她们不明白,就连我都相当费解,赶紧问甄甫玉,她肯定八十龙脉图就在附近。我们下了车,绕着村子找了一圈,毛都没找到。由于天色已晚,再加上山路难行,我们只能暂时在村子过夜。

    我们村最好的房子是杀牛贼家,这家伙除了种地打猎之外,隔三差五还会跑到外乡去偷牛,家里的三间大瓦房全是靠偷牛盖起来的。本来张艳提议去杀牛贼家过夜,但我却不同意,极力要求一起住到张大爷的老屋。

    原因很简单,无论哪的村子,一旦封门绝户就成了死村,活人不住死人住,而且大墓还被炸了,游魂四处飘荡,我敢肯定村子里绝大部分的房子里面都有脏东西。张大爷虽然死了,但余威尚在,小鬼小邪是不敢离他家太近的。

    大约凌晨三点多,睡的正熟的时候,我被甄甫玉摇醒,一上了身,甄甫玉就语气急切的跟我说八十龙脉图动了,离村子越来越远。我赶紧把张艳他们叫醒,拿上东西,往白皮山方向跑。

    张艳玩脑子在行,而晚上急行军赶山路则根本吃不消,刚爬到山腰就开始发牢骚:咱们就不能等天亮了再动身吗?

    张坚强这犊子拿了张艳的好处,这会儿也站到了她的阵营,在旁边符合:就是,这大晚上的,万一老雕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窜出来,咱可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我心里挺不顺,明明是张艳说尽快把刘芸和八十龙脉图给带回去,我可是严格按照要求,咋这会儿又开始嫌弃夜间作业了?我真后悔当初带她来,除了添乱,屁忙也帮不上。

    我脚步不停,根本懒得搭理她,心想,你爱跟着就跟着,不跟着就滚犊子,我特么懒得伺候你。

    见我不理她,张艳有点不高兴,秦教授赶紧出来打圆场,跟张艳解释:小赵之所以非要夜间赶路,是因为追尸只能晚上追,等太阳一出来,阴气立散,凶尸随便躲到个地窟窿里,想找都找不到。

    原来是这样啊,那行,继续赶路吧。张艳不再说什么,闷着头跟上。

    她不捣乱,我们的速度立刻变快许多,很快就爬到了山顶。我扫了一眼白皮山北方连绵不绝的群山,转身冲张艳说道:这山,咱们八成得翻一阵子了,你能扛得住吗?不行的话,你就先回哈市等我们消息吧。

    换成其他女人,看到这连绵不绝的群山,恐怕早就怂了。可张艳却没表现出太多的胆怯,随口说了一声没问题,就率先往群山的方向走。

    我赶紧叫住她,压低嗓音,语气严肃道:前面这片山可是原始森林,就连我都没怎么去过,别说是山跳荫尸,就算是蹦出个东北虎,也够咱喝一壶的。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扔下你不管。

    张艳瞥了我一眼,不以为然道:我虽不懂道行,但大世面也见过不少,这区区野山还吓不到我。

    旁边的张坚强用胳膊肘拱了我肩膀一下,嘻嘻笑道:瞧见没有,俺老张家的人都是有血性的。

    既然她不怕死,那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继续赶路。等天一亮,我们就找了个地势相对较高的坡地休息,晚上继续赶路,渴了和山露,饿了打野兔。就这样,断断续续赶了三个晚上,我们才终于走出山区。来的时候,张艳的妆容打扮,简洁干练,与这片大山格格不入,结果短短三天时间,她就变得头发蓬乱,风尘仆仆,跟山野村姑没什么两样。

    一出山区,眼前正好有条河,张艳就像是看见亲人似得,飞也似的跑过去,趴在河岸上,伸手就要捧河水洗脸,我从后面一把拽住她。

    你干嘛?!都三天三夜没洗脸了,你不嫌脏,我还嫌脏呢。

    我伸手一指河上游,冷哼道:你看那是什么!

    顺着我的指引往上一看,张艳的小脸立刻变得煞白。

第38章 黑羊子屯

    距离她不足五米远的上游有一团绿油油的水草,在水草的正中央立着一只被水泡涨了的人手,五根手指呈抓握状,远远看过去像是一朵白莲花。只可惜,落在上面的不是蜻蜓,而是一只只硕大的绿豆蝇。

    在我们这,山河浮尸不算是什么稀奇事儿。但这具尸体却不太一样,因为人溺死以后,会先沉底,等尸体泡涨之后才会慢慢浮上来,那个时候,体内的筋肉早已经失去效能,尸体会变得软绵绵的。而这具尸体的手却高高举起,小半个胳膊都露在水面以上。

    我跟张坚强找了根杆子把它划拉到岸边,隔着河水,我发现这是一具女性浮尸,穿着黑体恤和牛仔裤,因为浮肿的厉害,实在是分辨不出年纪。而且她的眼睛和嘴巴长得老大,秦教授说,人死之后眼睛不闭是死不瞑目,嘴巴不闭是要吞阳养阴,要是不处理了她,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祸害。

    处理这种浮尸,最好的办法就是拖到岸上,用太阳晒一晒,加速腐烂,只要化成一堆白骨,她也就没什么戏可以唱了。

    只是,当我和张坚强准备伸手把她拽上来的时候,她却咕嘟一声沉了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张坚强这愣小子把汉阳造往地上一扔,挽起裤腿子就要下河捞尸,还没等我出手,秦教授就一把给他拽了回来。这浮尸沉了底,说明她已经变了,这个时候下河不是找死吗。而且我们这趟是为了追刘芸,像这种闲事还是少管的好。

    张坚强向来没主见,听我俩这么一说,立刻打消了念头。张艳本来就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无神论深入骨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甭管哪一样都能颠覆她的三观,没崩溃都算是好的了,她更不愿意跟这种邪物打交道。

    大家一拍即合,没管那浮尸,沿着河往上游走继续追踪刘芸。说来也怪,我在这疙瘩从小长大,可愣是没来过这片地方,越走越陌生,到了最后,干脆和秦教授他们一样,成了路痴,全凭着甄甫玉暗中指路。

    随着太阳越来越毒,老雕的尸气也越来越弱,接近中午的时候就彻底散干净了,没辙,我们只能暂时停下。我刚要喝张坚强去打野味,秦教授就指着西边嘀咕道:小赵,我眼神儿不好,你看看那边是不是有个村子?

    我停下,往那边一瞅,还真是个村子。有村子就说明能蹭饭,能蹭饭谁还花功夫去打野味,就算山上的野味再鲜也有吃腻的时候。

    这村子的规模不大,打眼一扫,统共也就二三十户的样子。

    一进村子,我们就后悔了,因为这村子几乎半数的人家门上都挂着丧幡,一看就知道是在办白事儿,这个时候来蹭饭,显然是不合时宜的。

    张坚强撇了撇嘴,嘀咕道:看样子咱还得钻林子打兔子,这饭八成是吃不上了。

    我们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一阵大嗓门的哀嚎声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这声音是个娘们的,哭的相当伤心,我当时觉得好奇,就顺着声音寻过去瞅了瞅,发现一个三十来岁,穿着孝袍的妇女正趴在门口哭天抹泪。在她身边,还爬着一只大狼狗,竟然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哭丧。

    张坚强有模有样的说这大狼狗快成精了,我跟秦教授不屑一顾,动物本来就通灵性,尤其是以狗、马、牛、狼、狐狸最为典型。自古以来就有狐狸为报恩德以身相许的典故,而且我还亲眼见过主人死后,养的马流泪的场景。

    就在我心里同情这妇女的时候,我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呵斥:柱子妈,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要笑,你咋又哭了!

    我转身往后一看,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个中年男人。这男人约莫五十岁的样子,非常正宗的北方打扮,浑身上下处处透着草根气息,正怒气冲冲的瞅着那妇女。

    我们都觉得挺奇怪,家里死人了哭几声再正常不过了,你不让人哭也就算了,还非要让人家笑,这不是脑子有泡吗。要是我跟那妇女的身份调换,八成得跟那中年男人干一仗才行。可让我意想不到的是,那妇女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强忍着哭意,硬是挤出了两声干笑。

    末了,秦教授实在是忍不住了,就问那男人:朋友,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第一次看到你们这种习俗,咋的,白事只能笑不能哭?

    中年男人瞥了秦教授一眼,然后逐一打量我们其他几个人,脸上的怒意稍稍收敛:你们是哪的?不知道我们黑羊子屯不能随便来?

    张坚强这小子嘴相当快,还没等秦教授回答就抢过话头,说我们是白皮山的。

    那中年男人一听,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你们白皮山可比我们黑羊子屯邪乎多了,怪不得胆子这么大。

    说实话,我在这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没听说过黑羊子屯这个地方。反正天还没黑,不急着赶路,我们索性跟着中年男人聊扯起来。

    交谈中得知,这中年男人叫吴庚,是黑羊子屯的村长。这黑羊子屯别看是在大兴安岭地界,但已经紧挨着嫩江了,周围的支流极多,四面环水。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黑羊子屯又有山又有水,可偏偏没招到福气,反而净招些祸害。

    我们来的时候经过的那条河,是样子屯附近最大的支流,就是这条河,每年都要吃几个人。时间久了,每年开春,村长都会请高人来算上一卦,看看河神今年要吃几个。前年算的是六个人,结果淹死了六个以后就再也没淹死人了。今年算的是八个,已经淹死七个了,再死一个就齐活儿。按照吴村长的说法,之所以要笑,是因为算卦的说要让河神知道,那些淹死的人都是村子里主动献给他的,等河神一高兴,兴许以后就不会再吃人了。

    张艳像是听故事一样,觉得匪夷所思。

    张坚强把嘴一撇:屁的河神,要我看不是鲶鱼精就是泥鳅怪。从水里抓出来,给它脑门上来一枪,看它还吃不吃人。

    张坚强这话说的虽然不中听,但也没错,民间这神那神这么多,有几个是真神?

    而且有一点我不太明白,这村子规模不大,每年都要死七八个,用不了几年就得绝了户,咋能撑这么久?等我问起吴村长才知道,原来这河神是三年前才闹起来的,前后加起来,一共死了二十来个人。

    短短三年淹死二十多人,这可不是小事儿,要这么说的话,那条河里还真有邪物。我突然想起来的时候看见的那个浮尸,心里琢磨,难不成是它搞的鬼?等我在吴村长面前提起来,吴村长眉头一皱,忙问我那浮尸的穿着打扮。我简单的描述了一下,结果吴村长沉默不语,刚才那个哭天抹泪的妇女突然冲到我面前,死死拽着我的袖子。

    你瞧见我闺女了?你把没把她拽上来?

    我本以为那浮尸淹死有一阵子了,没想到竟然是刚淹死的。我没回答妇人的话,扭头看向秦教授,问道:秦教授,这事儿你怎么看?

    秦教授搓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如果那浮尸真是这妇人刚淹死的闺女,那可就怪了。按理来说这么短的时间,是绝不可能尸变的,现在尸变了只有一个解释,就是那条河不对劲。

    见我俩说的有板有眼,吴村长试探性的问道:咋?你们俩懂点门道?

    张坚强牛气哄哄的说:何止是懂点门道,老头儿是茅山正统传人,年轻的是出马仙。我们后山大墓知道吧?就是让他俩给连窝端了。

    啥?!吴村长被张坚强这添油加醋,不着边际的牛皮惊得目瞪口呆。

    还没等我来得及开口解释,吴村长就一把拉住我的手,激动地老脸通红:两位大仙,你们说什么也得救救我们黑羊子屯啊。我们屯子上上下下八十三口人,能不能活着吃上今年的饺子,全指望你们了。

    说实话,天底下闲事儿这么多,哪能管得过来。可看着吴村长和那妇女充满希望的眼神,我又不忍心浇他们冷水。就在我有些犯愁的时候,张艳站了出来,她对付邪物没辙,但对付人可是有一套。

    吴村长,帮我们是肯定要帮的,但我们还有正事儿,不如这样,我让他俩给你看看这祸根在哪。找出祸根以后,你们随便找个跳大神的也就解决了。

    吴村长高兴地不得了,一听我们还没吃饭,赶紧把我们带回他家,饭菜虽不丰盛,但却管饱。

    由于晚上还要继续赶路,我跟秦教授睡到下午将近四点才出门,沿着河边溜达。我俩的想法一致,这祸根甭管找得出找不出,只要太阳一下山,我们就继续去追踪刘芸。至于这黑羊子屯,就只能说声暗牧骚瑞了。

第39章 水的秘密

    本来我和秦教授是不抱太大希望的,毕竟这种事儿不像鬼上身,随便掐指一算就能算的七七八八。就在太阳即将下山,我们准备放弃的时候,我和秦教授突然发现这河水不对劲,水中竟然出现一道红线,像是血液流入河中,聚而不散,随着微波流淌,在夕阳的照耀下异常现眼。

    我俩赶紧顺着这条红线往上游走,经过黑羊子屯,又往上走了将近三里地,一个不起眼的细小岔流出现在眼前。这岔流顶多一米宽,深度也在一米左右,这红线就是从这条岔流涌进河道的。

    我刚打算沿着这条岔流往上走,耳边就响起一个异常苍老的声音。

    小伙子,别往那走,小心惊扰了河神。

    我转身顺着声音看,在距离我二十来米远的一棵大树下站着一个老头。

    这老头身体佝偻的非常严重,胡子花白,穿着白色汗衫和灰色四角大裤衩子,露在外面的胳膊腿,已经皮包骨头了,上面布满老人斑。他左手拄着用树根做成的拐棍儿,右手牵着一只大黑狗。那大黑狗一看见我就开始狂吠,老头吆喝了它好几嗓子都没用,估计是看见我身边的甄甫玉了。

    我和秦教授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向那老头走去。

    走近了,我生怕这老头耳背,所以扯着嗓子大喊:老大爷,你是黑羊子屯的?

    老头咧嘴一笑,嘴巴里统共就剩一颗门牙,还被虫子钻满了眼:小点声,你这是要吓着谁啊。我不是黑羊子屯的,以前一直一个人在山上住,打打狍子狐狸啥的,现在岁数大了,趁着还能走得动就到处溜达溜达。

    这老头不光是个乐天派,还是这片土地的**历史书。他说,这黑羊子屯之所以有这么个怪名字,是因为当年有个羊倌牵着一只黑羊走到这被条土狼给劫了,羊倌被咬死,反倒是黑羊活了。不过那黑羊没跑,而是一直趴在羊倌的尸体旁边,最后活活饿死了。后人为了纪念那条黑山羊,才建了这么个屯子。

    当我提起那条岔流通向哪里的时候,老头的脸色微微一变,冲我摆了摆手:别打听了,河神不愿意让人知道他住哪,小心他让河吃了你。

    我说:神仙不吃人,吃人的都是妖。

    老头的脸一阴,像是生气了:小后生,不知天高地厚,这附近的几条水脉,全都归河神管,可别瞎胡说。

    我一瞧也问不出啥来了,索性也就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而且我也没继续深入岔流,因为甄甫玉跟我说,刘芸又开始动了。我和秦教授赶紧回村子,叫上张艳和张坚强,去追刘芸。可没追了一会儿,我就发现不对劲,我们竟然一直在村子外围转圈。

    张艳脑子转的非常快,我刚说不对劲,她就想明白是哪不对劲。用她的话说,我们既然是绕着村子转圈,那这个轴心就必然是在村子里,换言之,刘芸和老雕早就进了村子,只是我们没发现而已。

    这个时候,我根本没时间去想刘芸为什么会来这个村子,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找到她,否则不光邪龙脉有危险,整个黑羊子屯都得跟着陪葬。

    由于老雕现在已经成了凶尸,我们不敢分开行动,只能一起挨家挨户的搜,这样一来速度就大打折扣。等我们把全村都搜遍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这个时间段阳气下降,阴气开始聚集,正是老雕最凶的时候,他之所以没出来祸害人,八成是被刘芸控制着。

    没找到刘芸,张坚强有点泄气:村子就这么大,到处都找遍了愣是没找到,难不成他俩还能插上翅膀飞了?

    他这有口无心的一句话倒是给我提了醒,飞是肯定不能飞的,但是可以钻地啊!这个村子唯一通向地下的地方就只用村子中央的那口水井了。我们赶紧带着家伙事儿跑到水井边上,等往下一瞅,好家伙,里面的井水呈现出摄人心魄的鲜红色,连月亮倒影在里面都变成一轮红月。

    难道是老雕把井水给污染了?我眉头紧锁,小声嘟囔。

    秦教授一口回绝:不可能!老雕虽然没烂透,但身上已经没血了,就算是把井水污染,也不可能染成红色。要我说,这里的水本身就有问题!

    张坚强把嘴一撇:管他有啥问题呢,要我说,直接把蛇药往里一倒,老雕就算是泡在了药缸里,任他有多大本事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话糙理不糙,我没多想,赶紧拿出葫芦,拔出塞子,往里到了一半。只要这水里有尸毒,必然会和蛇药起反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蛇药进入井里立刻石沉大海,没有半点涟漪。

    难道老雕不在里面?

    就在我纳闷的时候,甄甫玉突然从后面拽住我的胳膊,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井里有危险。但甄甫玉是我的野仙,她只管我,其他人的死活压根就不会在意。因此我赶紧冲张坚强他们大吼:快往后退!这水井不对!

    几乎是我刚喊完,张艳就发出一声惨叫:快!你们快看,这井里面浮上来的是什么?!

    由于我被甄甫玉拉开,看不到井里的情况,急的我冲张坚强大喊:强子,里面是啥?

    张坚强愣了半天才回答:是是浮尸!有好多!

    我先是一愣,随即咬着牙挣脱甄甫玉的控制,冲到水井边往下一瞧。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密密麻麻的浮尸,几乎都快把整个水井给堵死了。最关键的一点,这些浮尸和我们白天在河道里见到的那具女性浮尸一模一样,身体肿胀,两只手往前伸,手指呈抓握状。

    就在我慌神的时候,张坚强伸手指着惊吓,嗓音颤抖道:老赵,你快看,是那个娘们!

    我顺着张坚强的指示一瞧,果然在浮尸堆里发现了白天见到的那具浮尸。我心口狂颤,她不是在河里淹死的吗,怎么会从井里冒出来?难道这个水井和河道是通着的?就在我纳闷的时候,井下突发异变,原本平静的水面瞬间形成一个漩涡,所有的浮尸都被漩涡卷了进去。紧接着,一个脑袋从水里冒了出来。

    当看清楚这个脑袋的样子后,我们所有人都被惊了一下,异口同声道:老雕?!

    此时此刻,老雕的样子跟我们起初见到时相差甚远,脸色一片铁青,双眼往外凸,血丝由瞳孔呈放射性往外蔓延,一直蔓延出眼球,眼眶周围的血管暴凸,乌黑一片。酱紫色的嘴唇无法闭合,因为两根白森森的犬齿从嘴唇中冒出。

    在我的印象中,秦教授向来稳重,可这次,他却慌乱无措的大喊了一声:不好,老雕变了!

    我不明白,他本来就是凶尸,就算变能变到哪去?

    等秦教授一解释,我才明白,大部分的尸,都是死后自然尸变,比如墓葬的风水不对,或是被阴气侵蚀,就很可能尸变。但老雕却不同,他是被人为养出来的尸,而且还被泼了污血,阴气和怨气都要比普通尸变重得多。这会儿,他又吸了这水井里浮尸的阴怨之气,已经不再是凶尸了,而是僵尸!

    听到僵尸俩字,我吓得一哆嗦,就算是我们在大墓里见到的大粽子,也没僵尸凶啊!

    张坚强这犊子不知厉害,见老雕浮出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兜头就是一枪。要是换成其他尸,准在脑袋上钻个窟窿。可这一枪下去,老雕的脑袋半点事儿都没有。

    我一瞧不对,扯着嗓子大喊:快跑!凭咱们是斗不过僵尸的!

    我左手拽着张艳,右手拉着秦教授,扭头就跑,张坚强紧随其后。可我们没跑两步,就听到身后响起一个哗啦啦的水声,紧接着,一股阴风从后面灌来,惊得我后背直起鸡皮疙瘩。

    我连头都没回,掏出囊子,取出糯米,往后面一撒。下一秒,身后便响起一声渗人的惨叫额呜。

    我停下脚步,往身后一看,老雕竟然不见了。

    张坚强见这情况,兴奋地哈哈大笑:娘的,你俩说的怪邪乎,这僵尸也不过如此嘛,一把糯米就吓跑了。

    结果这话刚说完,张坚强就惨叫一声,我往他那边一看,发现老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自他身后,两个绿油油的爪子,直接戳进了张坚强的肩膀里。两根獠牙对着张坚强的脖子就咬了下去。

    啊!!!老赵,快特么来救我!张坚强疼得嗷嗷直叫。

    我先是伸手把张艳推开,让他和秦教授先撤,紧接着我抓出两把糯米,冲到老雕面前,对着他两个眼珠子就糊了上去。

    额呜

    惨叫声再次响起,老雕猛地把张坚强甩开,由于力道太大,直接把张坚强砸在一面土墙上,张坚强脑袋一歪就昏死了过去。他脖子上面两个血窟窿,往外呼呼冒血。我不敢耽搁,赶紧跑过去,把糯米敷在他脖子上。白花花的糯米一接触到尸毒,立刻变成炭黑色,冒出一股恶臭难闻的白烟。

第40章 绝对劣势

    现在尸毒只盘踞在伤口周围,用糯米解毒足够了,蛇药比糯米的药性大得多,我必须留着保底。趁着老雕跟眼睛上的糯米较劲的空档,我扶起张坚强,准备跑路,可没走几步,我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噗通、噗通的脚步声,转身往后一看,发现被糯米弄瞎了眼睛的老雕正向我这边跳来。

    情急之下,我也顾不了太多,赶紧把张坚强推开,抓出一把糯米往老雕身上撒。

    已经变成僵尸的老雕没有丝毫思维可言,只剩下嗜杀的本能,就算是被糯米伤了一次,他仍旧不闪不避。当糯米接触到他身体的刹那,立刻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炸声,每一颗糯米都在他身上炸裂,原本身体周围环绕的浓重尸气也被驱散了不少。

    只是,他实在是太凶了,这些糯米只能暂时减缓他的速度,等糯米的效果一过,他立马卷土重来。等我把糯米全部撒光,准备换上蛇药的时候,甄甫玉拉了拉我的胳膊,示意让我请仙上身。

    这会儿也没别的办法了,就算再折寿,这身也得上。

    等甄甫玉一上身,我的感官、反应和体质立刻发生质的飞跃,连跑带跳,眨眼就把老雕给甩开了。看着老雕像狗一样被我溜着跑,我兴奋无比的问甄甫玉:你以前是不是运动员?咋体质这么好?跑起来估计山猫都撵不上。

    甄甫玉似乎不愿意回答我,只是让我别运动的那么激烈,一个劲儿的让我停下。我不明白,既然甄甫玉上了我的身,我的体质得到强化,为什么不一口气把老雕给甩开?

    在我的一再追问下,我才知道,我体质得到强化其实是大量吸收了甄甫玉的阴气,就像是运动员吸食兴奋剂一样,全都是表面的假象。我吸收的阴气越多,对我的危害也就越大,最严重可能当场猝死。

    我吓得赶紧停下,没好气的甄甫玉吆喝:你咋不早说?

    甄甫玉有些无辜:这是请仙上身的基本常识,我以为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的确知道请仙上身的副作用极大,但这种细节我却知之甚少。毕竟张大爷死得早,大多数知识都是我自己摸索出来的。而且当了出马仙这么久,我连最基本的咒令都没学会,这要是传出去,铁定要被同行笑话。

    我问甄甫玉,自己啥时候才能随意支配她的能力,甄甫玉想了一下,跟我说,至少也得到达张大爷那种实力才行。

    我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底,就凭我这榆木疙瘩脑袋,这辈子估计都没戏了。

    我本打算一口气把老雕引出村子,免得他祸害村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死活就是不肯出村子,而且只要一离我远了就会调头去对付张坚强。来来回回几次,甄甫玉就看出门道来了,冲我大喊:相公,肯定是那个女道士在控制他!

    听了这话,我心里拔凉,一个老雕我都斗不过,再加上刘芸,我只有被虐的份儿。我几次想要逃走,可是我一走,不光张坚强得死,整个黑羊子屯都得跟着陪葬。刘芸之所以在这炼尸,八成是料定我不会扔下黑羊子屯不管,想一口气在这把我给弄死,永绝后患。

    就在我心急火燎,没了主意的时候,一直昏死在地上的张坚强身体突然猛地颤抖了一下。一开始我还以为他要醒了,心里还高兴了一阵儿,可是当他再次抖动身体的时候,我却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

    他的身体就像是触电了一样,每隔几秒钟就会有节奏的颤抖两下,片刻之后,猛地坐起身来,眼珠子滴溜乱转,视线落到老雕身上,一触即离,不是不敢看他,而是对他没半点兴趣。当视线落到我身上时,没有再移动,两颗眼豆子,死死的盯着我。

    我惊骇的发现,他眼珠子竟然泛着淡淡的绿光,两边鼻翼忽大忽小,像是在做深呼吸,但更像是在闻我的人味。

    尸变了?!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张坚强,心里直呼不可能。

    相公,要我看,他八成是体内的尸毒被勾起来了。甄甫玉语气严肃的说道。

    我一愣,猛然想到他在大墓里的时候就尸毒攻心了,最后用了山心水井的水才把他的尸毒镇住,但却没有驱除干净。如今再次被僵尸伤到,僵尸的尸毒可比行尸要烈的多,零星一丁点就能把他体内深藏的尸毒给勾出来。

    阴月的光芒洒在张坚强的身上,加速他吸收周围的阴气,在我的注视下,张坚强的脸色逐渐变得铁青,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无情。

    强子!我大喊一声,希望能唤醒他的意识,但换来的却他义无反顾的向我扑来。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彻底失去这个好兄弟的时候,甄甫玉突然在我耳边低语:相公,快用蛇药泼他!

    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怒火中烧的冲甄甫玉吼了一嗓子:你特么想害死强子啊!

    甄甫玉的语气很急切,跟我在一起十几年,还是第一次用喊的方式跟我说话:他刚刚尸变,体内的尸毒不稳,用蛇药可以把他体内的尸毒震散,有山心井水保护他,不会伤到他的!

    真的?

    我表示怀疑,毕竟甄甫玉为了保护我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我真怕她骗我把张坚强给弄死。

    相公,相信甫玉!甫玉骗谁也不会骗你。

    眼看着张坚强就要冲到面前了,我一咬牙,将手中的半葫芦蛇药兜头泼在张坚强脸上。

    啊!!!

    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发出,张坚强捂着脸在地上直打滚,淤血和黑烟从指缝中钻出,看得我触目惊心。片刻之后,张坚强用含糊不清的嗓音冲我大吼:老赵,杀了我!

    见张坚强恢复意识了,我赶紧跑到他身边,用手死死把他按在地上,咬着牙道:强子,再坚持坚持,后山大墓咱都闯过来了,别被这个坎给绊倒!

    就在这时,甄甫玉冲我大喊一声:相公,快躲开!

    话音刚落,我就感觉身后阴风阵阵,紧接着响起一阵噗通、噗通的跳跃声,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就感觉脖子一紧,喉咙和脊椎被捏在一起,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强烈的压迫和窒息感折磨的我直翻白眼。

    蛇药和糯米都用光了,这个时候被老雕从后面掐住脖子,一只脚几乎已经踏进鬼门关了。在求生**的驱使下,我也顾不得请仙上身的副作用了,疯狂的吸收着甄甫玉的阴气,双手抓着老雕的手腕,硬是用蛮力把他的手给掰开,紧接着转身扬起一脚踹在他肚子上,直接把他踹飞五六米远。

    这一脚的力道我是知道的,就算是杨树估计都能一下干断。但已经变成僵尸的老雕,铜皮铁骨,根本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从地上弹起来,再次向我扑来。

    我管不了那么多,冲甄甫玉大吼一声:控制我!

    相公,这会折你的寿的!

    我心想,就算是折寿也比现在被老雕弄死的好。在我的一再要求下,甄甫玉只好将阴气全部灌输到我的身体里。我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我感觉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剧痛无比,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胳膊和腿上有好几道触目惊心的血口子,一看就知道是被老雕给抓出来的。

    稍微动一下胳膊就钻心的疼,我不敢乱动,打眼扫视四周,没瞧见老雕,倒是发现周围密密麻麻站了一圈的人,全都是黑羊子屯的村民,正对着我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什么。

    昨晚那些吓人的动静都是他弄出来的吧?他到底是什么人?

    还说呢,我昨晚隔着门缝往外瞄了一眼,差点没把我吓死。这年轻人跟那僵尸厮打在一起,就像是两条疯狗在互咬。

    啥?这年轻人能斗尸?

    屁的斗尸,要我看,是在斗法!

    听着周围村民的议论,我一个脑袋两个大,不知道我昏迷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赶紧问甄甫玉。从甄甫玉口中得知,我的道行实在太浅,根本承受不住她浓厚的阴气,完全上了我的僧后,我的灵魂和意识立刻就被她给挤开了。尽管甄甫玉完全控制了我的身体,但也仅仅是跟老雕打了个不分上下,最后可能是刘芸知道没啥机会了,就把老雕给招走了。

    昨晚,对我危害最大的并不是老雕,而是甄甫玉,要不是刘芸把老雕弄走,估计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被甄甫玉给煞死。

    甭管折了多少寿,反正逃过一命。就在我松了口气的时候,人群突然被推开,秦教授和张艳一脸慌张的跑到我身边,见到我醒了,他俩非但没有丝毫高兴,反而哭丧着脸。

    秦教授拉着我的手,心急火燎道:小赵,坏事了!我把村子和附近都找遍了,没找到一粒糯米。

第41章 河神怪哉

    什么?!我低头看了一眼身上被老雕抓出来的伤口,外围已经开始发黑,身上的血管也开始往外凸,这是尸毒蔓延全身的征兆。要是不赶紧解毒,那可就坏了。

    我咬着牙站起身,冲附近的村民问道:你们这有蛇药吗?没有蛇药的话,帮我抓条活蛇也行!

    一直站在人群中的村长往前走了一步,脸色难看:你们来村子的前一天,附近的蛇就死绝了。

    怎么回事?!

    村长伸手一指不远处的井口:你自己瞧吧。

    我走到井口往下一瞅,昨晚殷红的井水已经变得非常清澈,那些浮尸早已不见,但在井底下去堆积着密密麻麻的蛇尸,有毒的没毒的,大兴安岭能见到的蛇种全在里面。

    站在我旁边的张艳被惊得目瞪口袋,捂着嘴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阴着脸没说话,秦教授叹了口气:蛇能攻尸,肯定是老雕把附近的蛇都引来了,但老雕已经变成僵尸,除了鸡冠蛇和水鸭脖子这种剧毒的蛇,普通蛇是攻不死他的。我就怕刘芸邪念太重,继续炼老雕,到时候闯出大祸,别说是咱们,就算是张玉修再世也治不了老雕了!

    那怎么办?张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眼巴巴的瞅着我。

    我瞪了她一眼,怒火中烧道:瞅啥!老雕就算是变成不化骨,自然有老天爷收拾他!

    张艳这辈子估计都没被人吼过,冷不丁被我这么一吼,有点发蔫。等我转身离开,她才回过神来,冲秦教授小声问道:他怎么了?

    哎,现在不是担心老雕的时候,先担心担心小赵吧。再不解毒,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尸毒攻心。

    在秦教授的动员下,全村的男女老少全都去山上找蛇,我因为伤得太重,行动不便,所以没去。坐在村口的石磨上晒太阳,由于尸毒已经在身体蔓延开,阳光照在皮肤上直冒白烟,像针扎一样疼。甄甫玉让我去阴凉处躲一躲,我没搭理她,要是不能及时解毒,我就索性被太阳晒死算了,免得成为祸害。

    张坚强这犊子虽然福大命大,但那半葫芦蛇药却在他脸上留下了记号,整张右脸都像是被开水烫过一样,皮全都皱在一起,估计这辈子都好不了了。还好他心宽,坐在我旁边,从口袋里变魔术一样掏出墨镜带上,抬头看着太阳,咧嘴直笑:男人身上有疤不叫事儿,这是爷们儿的象征。

    我没好气的冲他说:要是以后再碰见老雕,你特么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要是再被他伤了,勾出体内的尸毒,我可没那闲工夫去救你。

    张坚强砸吧砸吧嘴:老赵,你说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我尸变以后,头脑还清楚,这样以后就可以跟老雕正面硬钢了。

    你快拉倒吧,说的挺像那么回事儿。先不说这种可能性存不存在,就算是存在,你一个低级行尸能斗得过僵尸?屁大点功夫,老雕就能把你给嚼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就在我跟张坚强闲扯淡的时候,张艳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赵文军,出事儿了!

    还没等我说话,坐在旁边的张坚强就撇了撇嘴,没好气道:现在啥事儿能有给老赵解毒重要?

    张艳没搭理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娇喘道:那那条河,变成红色了,里面全都是血!

    我估摸着肯定又是所谓的河神搞的鬼,我本来是不打算理会的,毕竟解毒比那玩意儿重要。但甄甫玉却跟我说,刘芸和老雕还没有离开,赖在这不走肯定是有原因的,说不定就和八十龙脉有关。没辙,我只能拖着烂抹布一样的身体跟着张艳往河边走。

    到了一瞧,差点没气的背过气去,河两边站满了人,全都是黑羊子屯的村民,合着这些家伙全都在这看光景,根本没人去帮我抓蛇。娘的,等会儿老子尸变了,先把你们这帮没心没肺的全啃了再说!

    我知道指望不上这些人,就打发张坚强和张艳去帮秦教授找蛇。我溜溜达达的河边转悠,这河变得像是一条血河,通红一片,但却没有血腥味,我弯腰用手指头沾了一点,凑在鼻子上闻,没有任何味道,不像是血,倒像是红土。

    这土地的颜色是跟地区有关的,北方多是黑土地,红土地一般都在西边,在北方的河里凭空出现这么多红土,肯定是有问题的。我问村长,这附近有没有红土,村长支支吾吾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像是在畏惧什么。

    在我的一再追问下,末了,村长扭头扫了一眼西北边的小山包,小声道:这些红土八成是从那座山流出来的。

    我本想让村长带我去看看,结果一提起来,村长的脸就煞白一片,连连摆手:去不得,去不得,去了河神要发怒!

    他不提河神也就算了,一提起来,我更要去看看,这河神到底是哪根葱。

    我不顾村长的阻拦,迈步就往小山包方向走,很快就走到我们昨天晚上见到的那条岔流,这岔流竟然是从小山包里流出来的。我刚要沿着岔流往里走,突然,胸口一闷,大脑嗡的一声,感觉双腿一虚,整个人就跌倒在地。

    一直偷摸跟在我身后的村长见状,连忙跳出来,冲我大喊:看看看!我说啥来着,去了河神要发怒,应验了吧!

    我捂着胸口,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扭头骂了村长一嗓子:去你奶奶的河神!老子是尸毒发作,跟河神有个球的关系!

    甄甫玉把我扶起来,想把我拉回村子,我挣脱她的手,继续沿着岔流往里走。越往里走,岔流的颜色就越红,到了后面,岔流几乎都快被红土给淤死了。而且我发现,这些红土不太对劲,隐隐约约像是在动。

    我随手抓起一把,凑在眼前仔细观察,片刻之后,我心里一哆嗦,赶紧把手里的红土扔掉。把河水染红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红土,而是非常微小的红色虫子,就像臭水沟里飘得红色鱼食虫一样。

    在我琢磨这些虫子到底是什么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冷不丁在我身后响起:小伙子,你咋又来了?

    我转身一看,竟然是昨晚遇到的那个老大爷。他脚边的大黑狗,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我身旁,估计是在看甄甫玉。

    我伸手一指红虫,问道:大爷,这些玩意儿是什么?

    咋?没见过鱼食?

    我没想到这些竟然真的是鱼食红虫,而且鱼食红虫我见过,但从没一下子见到这么多。而且鱼食多的地方,鱼相对也会非常多,按道理还没形成规模就已经被鱼吃的差不多了。我觉得奇怪,就问老头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老头冷不丁给我来了一句,这些鱼食不是喂鱼的,而是喂河神。

    我当时就蒙圈了:啥?喂河神?这的河神口味也忒重了吧,不光要吃人,还要吃鱼食?

    老头瞄了一眼小山包,煞有其事的跟我说:我年轻的时候见过河神,身上黑漆漆的,两个眼珠子跟牛铃铛一样,发着绿光。要不是我用狍子喂他,估计死的就是我了。

    照你这意思,河神不是神鬼,是怪物?

    老头点点头,又赶忙摇了摇头:跟你说不清,总之听我一句话,千万别去,要是碰见它,甭管你有几十条命都得死。说完,老头瞧了瞧我身上的伤口,眼睛中闪过一丝诧异,惊讶道:咋的?碰上山跳子了?

    不是山跳,是正儿八经的僵尸。

    换成常人,听到僵尸二字,恐怕早就吓得面无血色了。而老头却并没有慌张,反而用老生常谈的口气说道:啧啧啧,瞧你这样子,貌似有两把刷子,否则也没命在这跟我聊天了。

    说着话,老头竟然从兜里掏出一个绿色的小瓷瓶,塞到我手里。我打开一瞧,竟然是蛇药!而且从味道和成色上看,至少也是用五步蛇这种剧毒蛇做出来的。

    知道蛇能攻尸的人不少,但常备蛇药的就不多了,而且还是这种极品蛇药。光凭这瓶蛇药,我就觉得这老头不简单。等我准备摸摸他底细的时候,老头却牵着大黑狗头也不回的走了,只扔下一句话:除了河神,也别小瞧黑羊子屯的水,这里的水也能吃人!

    水能吃人,这话听着邪乎,但其实是有一定道理的。这世界最多的就是水,恰恰水是阴气最重要的媒介之一,很多神婆巫师都会用水通灵,而且怪事恶事也是在水里发生的最多。

    我看了看小山包,又低头扫了一眼岔流,心里一合计,还是甭去了。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规矩,我们白皮山,后山大墓是规矩,这黑羊子屯估计岔流的尽头就是规矩,更是禁地,外人误闯禁地是要遭倒霉的。

第42章 最后一人

    我回到村子的时候,秦教授他们仨正愁眉苦脸的站在村口等我,说是附近全找遍了,蛇皮倒是不少,活蛇没见到一只。张艳害怕我尸变了害人,提议用铁链把我先绑起来。一听这话,张坚强冲张艳直瞪眼。我一看气氛不对,就赶紧把刚才碰到老头的事儿一说,他们这才松了口气。

    秦教授若有所思道:自打昨天见到那老者,我就觉得他不简单,身上总是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张坚强很感兴趣:啥味道?香的臭的?

    秦教授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说的是仙气!只有道术双修的得道高人才具备这种气质。

    那你觉得他跟张玉修比怎么样?

    秦教授实在是懒得搭理他,再好的话题到了张坚强嘴里都得变味,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这我上哪知道去,要不我做个法事,送你去阴间,你亲自去问问张玉修?

    张坚强撇撇嘴,不以为然:拉倒吧,就你那两把刷子,还法事呢。

    秦教授被气得不行,可又反驳不了,谁让他只修道不修术。我们一边扯淡打诨,一边往村子里走,一进去,就感觉气氛不太对。村民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谈论河水变红的事儿。大体是说河神生气了,又要开始祸害人了。而且今年算卦先生说要死八个人,现在只死了七个,还差一个。所有人都担心自己是最后一个人,闹得人心惶惶。

    没心没肺的张坚强忍不住偷笑,说是我们不算黑羊子屯的人,这诅咒应该跟我们没太大关系,愣是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架势。

    张艳也是有能耐的人,问村民愿不愿意搬迁,她一个电话就能搞定。但村民却没一个愿意走的,倒不是舍不得这片故土,而是没有河神的同意,私自离开是要遭倒霉的。跟我们白皮山一样一样的。

    通常情况下,这种事儿是和水里的邪物挂钩的,就像嫩江巨尸一样,隔三差五出来害个人,本来是比较容易解决的,驱驱邪也就是了。但牵扯上河神,这事儿就变得复杂了,就凭我这两把刷子,还真没办法帮他们。

    而且刘芸和老雕的事儿还没解决,我们实在是抽不出心思管其他事儿。

    由于甄甫玉感应到八十龙脉图还在附近,刘芸和老雕都没离开,我们担心他们晚上会出来搞事儿,所以特意让村长骑着小毛驴到附近的村庄借糯米。在北方,吃的都是自己种的东北大米,很少有人家里备着糯米,村长忙活了一天也没借到半粒。

    我心里一阵犯愁,连点家伙事儿都没有,再碰上老雕那可就麻烦了。无意间,我想起给我蛇药的老头,估摸着他肯定还有蛇药,赶紧带上张坚强去找他。

    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底住在那,只能四处乱窜,眼看着太阳就要下山了,正着急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一阵呼救声,是个男人的嗓音。我和张坚强对视一眼,迈步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

    没一会儿,我俩就跑到一片小树林里,在树林的中央有一颗大杨树,杨树杈上甩下一条麻绳,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被倒挂在半空中。我仔细一瞅,惊讶的发现,这汉子竟然是虎头!

    一瞧见虎头,张坚强就乐了:哎哟,还真是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你小子也有今天。

    别看虎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碰上这种事儿,他心里也发虚。毕竟吊在这荒郊野外,就算不被脏东西妨了,碰上个山猫野狗那也能要了命。这个时候,他不求我们也不行了,只能哭丧着脸,冲我说:兄弟,快放我下来,今天的恩情,我记你一辈子。

    还没等我说话,张坚强就骂道:拉JB倒吧,你说的话比鬼话都不如,放你下来,你调头就对付我们,当我们傻啊?

    虎头也不知道被吊多长时间了,血全都跑到脑子里,一张大脸通红,说起话来都不太利索:哥们,这会儿我求你们都来不及,哪能对付你们啊。实话跟你们说,我是从刘芸那娘们身边逃出来的。

    我眉头一挑,稍微来了点兴趣:怎么个意思?

    你们也知道,我跟着老雕混,纯粹是为了捞点好处。可谁知道刘芸这娘们这么邪性,竟然把她亲爹给练成尸了,整天跟这对父女俩在一起,我就算胆子再大也受不了啊。索性,干脆离他们远远地,免得哪天也把我练成尸。

    张坚强啐了他一口:活该!你特么把老五七杀了,我们还没找你算账呢,你今天就算是说出大天来,也甭指望我们把你放下来。

    我也是这个意思,咱可不是什么大仁大义的侠客,就一稍微懂点道行的普通老百姓,报复心多多少少都是有的,老五七的账必须得算。

    可我俩刚准备离开,虎头就扯着嗓子冲我吆喝:别走!你要是把我放下来,我就告诉你刘芸藏在哪!

    一听这话,我俩赶紧停下。虽说正面斗不过刘芸和老雕,但我们可以来阴的。趁着天亮,把他们从藏身的地方拖出来,阳光一晒,万事大吉。可是一想到虎头的人性,我们就开始犯犹豫,生怕他给我们一记回马枪。

    最后还是甄甫玉给了我信心,我冲虎头威胁道:你娘的!要是把你放下,你敢耍花花肠子,我就让我老婆弄死你!

    虎头点头如捣蒜:好说好说。

    我冲张坚强使了个眼色,张坚强心不甘情不愿的拔出山刀,把杨树上的绳子给砍断。虎头一掉下来就抱着腿一个劲儿的哀嚎,估计是吊的时间太长,腿麻了。末了,虎头伸手一指小山包方向,说刘芸和老雕都在地藏潭。

    按照虎头的说法,那小山包里面其实是空心的,里面有一个隐藏的水潭,由岔流和外面的河道连接在一起。

    我听了颇为震惊:刘芸就不怕河神?

    虎头抓了抓脑袋,没明白:啥河神?我咋不知道还有这说法。

    等我把河神的事儿跟他一说,虎头咧嘴一笑:净扯淡,我们可没瞧见啥河神,顶多是那地藏潭有点怪,刘芸死活不让我进去洗澡,而且还打电话让人往这边送潜水设备,估计是要潜下去。

    我心里一阵嘀咕,难不成河神只是黑羊子屯捏造出来的传说?还没等我想明白,甄甫玉就上了我的身,跟我说,刘芸要潜入地藏潭,说明这地藏潭很有可能就是四大邪脉之一!我觉得很有道理,否则她没必要赖在这不走。

    救了虎头后,这小子死皮赖脸非要跟着我们混,结果被我和张坚强连吓带骂给赶走了。心想,不弄死你都算你命大了,还想跟着我们混,你特么要脸不要脸!

    虎头一走,我俩就沿着小树林继续往里走,我估摸着,吊住虎头的陷阱肯定是那老头用来抓野物的,他家肯定就在这附近。月上梢头之时,我们就找到了老头家,一个破的不能再破的茅草屋,外面围着一圈篱笆墙,院子里插着两根木桩,左边挂着一个死狍子,右边挂着一只死猞猁。

    房门旁边堆着七八个黑陶罐,用麻布塞着口,上面沾满了尘土。我一眼就瞅出来,这些都是骨灰坛子。

    老赵,这老头在家里放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干什么?难不成和老雕一样,也没按好心眼子,想用骨灰续命?张坚强看着那些骨灰坛子,直打怵。

    我想了想,摇摇头:骨灰的用处有很多,不一定都是用来干坏事儿的。我感觉这老头不是坏人,先进去瞧瞧吧。

    我俩刚要迈步往里走,甄甫玉就一把拽住我。

    有危险?我赶紧让甄甫玉上身。

    相公,这院子里有守界灵,别让张坚强进去,他身上有尸毒,会被守界灵当成邪物。

    原来是这样,我松了口气,索性让张坚强先回去,我自己一个人进去找老头。几乎是刚踏进院子,我就感觉一股寒气遍布全身,像是有好几双眼睛在盯着我一样。估计这就是甄甫玉说的守界灵,它们之所以不害我,恐怕是知道我是出马仙,甄甫玉是我的野仙。

    大爷,你在家吗?走到门口时,我扯着嗓子吆喝了一声,里面没动静。

    我推开门往里一瞅,里面没人。我还以为老头出去了,就打算自己找点蛇药,大不了以后碰见他,给他点钱就是了。结果蛇药没翻出来,倒是在桌子底下翻出一个小木头盒子,打开一瞧,里面是一个巴掌大的鳞片,通体暗黑,晶莹闪烁,入手冰凉。

    我活这么大,还没瞧见过这么大的鳞片。如果是鱼鳞的话,估计得是鲸鱼,可问题鲸鱼没鳞片。不是鱼,那是什么?蜥蜴?蛇?

    就在我心里犯嘀咕的时候,身后冷不丁响起一个愤怒的声音:你是谁?!

    我转身往后一看,没瞧见半个人影子,倒是发现门口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定睛一瞅,竟然是老头的大黑狗!

    我被惊得一身冷汗,心里一个劲儿的问自己:刚刚才是它在说话?

第43章 师公在上

    我看着大黑狗,大黑狗也瞅着我,就在我俩僵持不下的时候,门框上突然冒出半拉脑袋,正歪着头用明晃晃的大眼睛瞄我。我仔细一瞧,脑袋上绑着一对儿小辫子,似乎是个小丫头片子。

    原来刚才说话的是她,惊得我这一身冷汗,还以为畜生开口说话了呢。

    我赶紧冲小丫头招了招手,把来意说明。一听说我是来找老头的,小丫头的警惕性立刻消减不少,迈着步子走进屋内。她身上穿着红肚兜,脚上是一双花布鞋,再加上长得俊俏,好像瓷娃娃一样。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在大兴安岭这片土地上,男人彪悍女人狂野,冷不丁出现这么个水灵灵的小娃娃,着实罕见。

    我正盯着她看得起劲儿的时候,甄甫玉却猛地推了我一下,还没等我弄明白甄甫玉的意图,小娃娃就歪着脑袋,疑惑道:叔叔,那阿姨为什么推你呀?

    我一愣,不可置信道:你能看见她?

    小娃娃天真无邪的点点头:能啊。

    起初,我还以为她只是年纪小,身上的阳气不稳,比大人更容易看到脏东西。可是每当我走近她的时候,甄甫玉就把我拽回去,似乎不愿意让我靠近她。吃醋?她才多大年纪,根本犯不上。危险?一个屁大点的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危险。

    就在我心里犯嘀咕的时候,小娃娃伸手指了指我手里的鳞片,脸上浮现出一抹慌乱:你快放下,那是我爷爷的宝贝,乱动他会生气的。

    我当时也是因为好奇,就随便问了一句:这是什么东西的鳞片?

    小娃娃脸色稍稍有些苍白,说起话来都开始颤抖:是是河神的。

    听到河神俩字,我心头猛地一颤,低头仔细打量手里的鳞片,这让我更加肯定所谓的河神,根本就不是什么邪物怨灵,而是怪物!只是,这怪物的鳞片为什么会在老头手里?

    在我的一再追问之下,小娃娃扭扭捏捏的跟我说,原来河神祸害这一带有些年头了,老头年轻的时候是附近有名的出马仙,本着守正辟邪的胸怀去对付河神,结果不敌,还差点被河神给杀了。这鳞片就是在打斗中,老头从河神身上扯下来的。这些年虽然不曾再去对付河神,但却一直守在附近,警告路过的游人,莫要勿入禁地,赔上性命。

    我早就知道老头不简单,只是这话从小丫头片子嘴里说出来,还说的有鼻子有眼,像是亲眼见到一样,我就觉得不太对劲。

    我问小丫头:这些是你爷爷告诉你的?

    小丫头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是呀,是我亲眼看到的。

    果然和我猜的一样,这小丫头片子也不简单,怪不得甄甫玉不让我靠近她。回想起门口堆放的那些骨灰坛,再加上小丫头出现的时候正好是从堆骨灰坛那个方向出现的,我猛然意识到什么,不顾甄甫玉的阻拦,伸手摸她的脸蛋,刺骨的凉意惊得我赶紧缩回手。

    你是

    还没等我说完,小丫头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像个小大人一样:你也是出马仙吧?

    你怎么知道?我一阵诧异。

    小丫头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第一,你胆子很大,知道我是什么一点都不害怕。第二,站在你身边的阿姨跟我身上的味道一样,应该是你的野仙。

    她这番话很有自作聪明的嫌疑,我不是不怕她,而是长久以来总结出一个经验,碰到脏东西光怕是没有用的,干的过就干,干不过咱就跑,跑不了就和谈,反正总有解决的办法。而且甄甫玉是千年古魂,身上的阴气何其重,又岂是一个小鬼头能够相比的。

    在随后的交谈中我得知,这小丫头的名字叫翠花,这么草根的名字,八成是老头给她取得。她早几十年前就死了,害了重病,属于正常死亡,阴怨之气都比较弱,但却因为下葬的位置风水不对,导致死后不能投胎,就一直在坟地游荡,吓坏了不少人。后来巧遇了老头,老头就把她带了回来,养成了小鬼。

    想她这种心眼好,阴怨之气比较少的小鬼儿,只需要稍作法事,改改命格,对人非但没有丝毫危害,反倒会特别旺运。有那么一瞬间,我都想把她给收了,平衡一下甄甫玉的阴怨之气,让我多活几年。

    只可惜,我刚打起这个念头,老头就背着手,溜溜达达的回来了,手里还拎着套住虎头的麻绳。

    见到我,老头稍稍一愣,随机释然:我就知道你会找到这来的。

    怎么说?

    这十里八乡,就我这有蛇药糯米,除了我这,你还能上哪去?

    我呵呵一笑:那你借不借给我?

    老头冲翠花招了招手,示意翠花到他身边,抚摸着翠花的脑袋说道:你要是去地藏潭,这蛇药我自然不能借你,倒不是担心你斗不过河神,而是这蛇药对河神没有半点用处。说到这,老头停顿了一下,伸手一指我身上已经结痂的伤口:若你是用蛇药对付那僵尸,倒也可以借给你,但在这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您说。

    老头上下打量了我片刻,又敲了敲我身旁的甄甫玉,笑道:你是师承何人?张玉修还是老雕?

    正统出马仙本来就十分罕见,整个东北也不会超过三位数,知名的出马仙互相之间都有来往,老头认识张大爷和老雕也不稀奇。只是,他在提起这俩人的名字时,却显得很轻松,仿佛这俩人都是他的晚辈一样。

    为了套他的话,我故意多了个心眼,怪外抹角道:你咋就这么肯定我是师承他俩?而不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

    老头呵呵一笑:你这小子不光不怕死,鬼精灵还不少,像极了年轻时的张玉修。咱们这个圈子可大可小,整个大兴安岭也就我们三个出马仙,要是再冒出个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八成是江湖骗子。

    没糊弄住他,我也不尴尬,先是把老雕的事儿说了一遍,听得老头唏嘘不已。末了,我问他跟张大爷什么交情。结果这老头惊死人不偿命的说,他竟然是张大爷和老雕的师傅!

    只从表面上看,他也就**十岁的样子,可事实上,这老人精已经一百二十岁了!属于道术双修的奇才,不光手上本事了得,也特别长寿。我一直以为出马仙这行只有短命鬼,此时看到他,我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兴奋得不能自已。都是两个肩膀一个脑袋,凭啥他能活一百二十岁,我就得黑发入土?

    还有一点,他既然是张玉修的师傅,那就是我的师公。既然都是一家人,别说是借点蛇药,就算是让他教给我些咒令,八成也不是难事。

    想到这,我没有半点犹豫,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刚要忙着磕头,老头就把脚掌塞到我膝盖下面,往上一提,原本跪在地上的我就立刻站了起来。轻描淡写的露了一小手,愣是惊得我半天没缓过神来。

    老头先是打发翠花离开,然后用老生常谈的口吻跟我说:小子,蛇药我自然能借给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为了攀上这根大树,我变得一点底线都没有,别说是一个条件,就算是一百个条件都答应。只是,我原本以为他的条件是不让我去地藏潭,但却出乎意料的是让我除掉老雕以后,把老雕的尸骸带给他。

    说是老雕虽然误入歧途,但再怎么说他也是老雕的师傅,超度亡魂,厚葬徒弟这事儿还是有责任的。

    这事儿完全能理解,但我却没有轻易答应,而是借秆使劲儿:师公,老雕活着的时候我都斗不过他,死了以后就更凶了。要不您教给我点本事,最不济碰到事儿我还能自保。话说的难听点,我张大爷和老雕都死了,您岁数也大了,我可是咱们这一枝儿的独苗。

    我说的动情动理,可老头却不为所动,冷眼看着我:你这混小子,真是什么都不懂!你可知道张玉修为什么临死前只传你道,不传你术?

    我想了想,回答:修术短命,修道长寿,难道是想让我多活两年?

    老头轻哼一声,指着甄甫玉:这千年古魂,阴气何其之重,当年虽然能帮你续命,那也只是一时之功效。说到底,你小子这辈子命里始终有个坎。甭管是茅山还是咱们出马仙,施展符咒法令全都是取阳驱阴,极煞阳德。就你小子身上那点阳气,要是学了术,我敢肯定,不出三天,必暴尸荒野!

    那您不是好好的吗?

    结果我一说出这话,老头的脸色立刻变得红润起来,洋洋得意道:你能跟我比吗?

    老东西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大体意思是说,他是天纵奇才,我是庸才,搞得我心气儿不顺,可又没办法反驳,毕竟上学那阵儿每次英语考试都超不过二十分,符咒法令可比外国鸟语难学多了。

第44章 初见河神

    老家伙虽然无论如何都不肯教我法咒,但临走的时候,除了给我一葫芦蛇药之外,还给了我一个巴掌大的小木头盒,里面装着一枚乳白色的蛇蛋。除了颜色比较普通之外,这蛇蛋处处透着不俗。

    形状并非是椭圆形的,而是两头尖细,中间圆滑,上面带着一层密密麻麻海绵状的小坑洼,用手轻轻一摸,特别粗糙。我问老家伙,这是什么蛇,老家伙只是一个劲儿的笑,说是见了老雕,给他塞进嘴里,他就再也凶不起来了。

    一离开老家伙的院子,甄甫玉就上了我的身,在我耳边小声道:相公,师公大人恐怕命不久矣了。

    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确认之后,没好气道:你懂啥,我师公道术双修,以后说不定是能成仙的!

    甄甫玉叹了口气:相公,你有所不知,道术双修虽然厉害,但命里却有一道坎。而师公的坎,怕是已经来了。

    甄甫玉的语气很肯定,但我却始终不信,由于天色已晚,急着回去,所以也没深究。

    当我们走到河岸的时候,我隐隐约约发现河岸上蹲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在这荒郊野岭,最容易撞邪,我假装没看见,继续往回走。这条河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深,在黑羊子屯入村口的位置就是一片浅滩,水只能没过脚脖子,所以也没修桥,来来往往都直接淌河过。

    只是当我刚走进水里,我就听见耳边有人吆喝我:老赵?!

    我敢肯定那是张坚强的声音,等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惊讶的发现声音竟然是从那团黑乎乎的东西传来的。我当时也没多想,刚要迈步过去找他,甄甫玉就一把将我拽住,死活不让我过去。

    我刚想让甄甫玉上身,问问是怎么回事,我就发现那团黑乎乎的东西逐渐潜入水中,一眨眼就不见了。

    我敢肯定,刚才的声音的确是张坚强,但现在老雕闹得凶,他就算再缺心眼也绝不会在这个档口洗夜澡。如果不是张坚强,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是水女或者摄魂鬼,想要抓我交替。

    我心里一阵后怕,要不是甄甫玉及时拉着我,刚才可就悬了。

    考虑到黑羊子屯的诅咒,今年还差一个人淹死,我生怕落在自己头上,不敢多呆,小跑着回了村子。

    几乎是我一进村子,我就感觉气氛不对劲,整个村子安静的可怕,所有房门全都开着,没有半个人影子,仿佛这村子一夜之间搬空了似得。我扯着嗓子吆喝道:强子!秦教授,张燕,你们在哪?!

    我喊了半天,没半点回应,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头升起。我脑子里第一个念头是村子被老雕洗劫了,可转念一想又不太可能,毕竟老雕现在就是头野兽,他要是来了,肯定会把村子闹得一片狼藉,绝不可能像现在这么干净利索。

    就在我心里纳闷的时候,甄甫玉拉了拉我的手,示意我跟她走。出了村子,往北走了没多远,眼前就出现一片小树林,树林中飞鸟特别多,大晚上都叽叽喳喳吵闹的很。而在树林中,隐隐约约透着几点火光,走进了一瞧,原来张坚强他们。

    我长舒一口气,还没等我开口问怎么回事,张坚强就一把拽住我,脸色煞白道:老赵,你刚才回没回村子!

    你这不废话么,我不回村子,这黑灯瞎火的难不成露宿荒野啊?还有,你们怎么都跑到这来了?难不成是老雕又到村子里闹了?

    张坚强咽了口吐沫,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比那可怕一百二十倍!我我们刚才瞧见河神了!

    什么?!听到河神二字,我身体猛地打了个激灵。虽然河神不是邪物,但连我师公都斗不过它,可见它有多凶。

    张坚强跟我说,这河神出来的没有半点征兆,就像是凭空冒出来一样,速度非常快,眨眼就把吴村长给吞了,然后一眨眼又不见了,谁都没看清楚河神的长相。因为河神以前也出来闹过,村民们说只要进这片林子躲起来,就可以躲过河神。

    我打量了一下这片林子,发现林子里的鸟叫根本就不是麻雀,而是鹰的幼鸟。我打眼一数,这林子里最起码得有十几个鹰巢,其中还有非常凶的隼子!我心里一阵嘀咕,难不成河神怕鹰?

    就在这档,刚死了闺女那村妇,还没从悲伤中走出来,又被河神这么一吓,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了,时而哭时而笑,嘴里含糊不清道:河神发怒了,咱们都得死。

    我眉头一皱:它不是不会进林子里捉咱们吗?

    旁边的秦教授叹了口气:咱总不能一辈子都躲在林子里吧?总得吃喝拉撒,只要一出林子,就可能被它给盯上。

    张坚强把嘴一咧:大不了咱不出去了就是了,娘的,看看谁能耗得过谁。

    我也是这个想法,斗不过咱躲得过。可是没一会儿,村民就开始喧闹起来,似乎是有个村民在外面打猎还没回来,要是他不赶快进林子,河神一准去找他。那村民是死是活跟我没多大关系,毕竟我又不认识他。可是我却突然想起,师公还在林子外面,要是那河神去找他,师公可就危险了。

    而且甄甫玉先前跟我说,师公命里有个坎,说不定就是这道坎!

    想到这,我调头就往外跑,还没跑出林子,手就被人从后面拽住,不是甄甫玉,而是张坚强。

    老赵,你特娘疯了!河神可在外面的,出去作死!

    我甩开他的手,大声道:我师公还在外面呢!

    张坚强一愣:你被河神吓傻了?啥时候又蹦出个师公来了?

    由于我心里太急,就挑肥拣瘦的说了说。

    张坚强犹豫了一下,一咬牙:娘的,你师公就是我师公,咱师公有难,说啥也得救,你等着,我回去拿上枪,去轰了河神狗娘养的脑袋!

    本来秦教授和张燕也想跟着,我没让他们去,毕竟碰到麻烦,他俩帮不上啥忙,还只会拖油瓶。张坚强就不一样了,虽然没啥道行,但到底说也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我俩相互照应还能安全点。

    出了林子,我俩沿着师公家的方向狂奔,结果刚过河岸,我俩就被突然冒出来的翠花给拦住了。

    这个档口见到翠花,我心里更加不安,赶紧问她。结果跟我想的差不多,河神果真去找师公去了,师公知道自己斗不过它,就让翠花来告诉我们,就算有天大的事,现在也必须立刻离开黑样子屯,否则小命不保!

    老赵,咋办?张坚强眼睛盯着翠花,问我的意思。

    我没半点犹豫:还能咋办,就按照原先说好的,去轰了那狗娘养的脑袋!

    虽然那老家伙跟我刚认识,但再怎么说也是我现在唯一的亲人,一想起当初老五七因为我被老雕和虎头害死,我心里就一个劲儿的颤抖,我不想再让这样的惨剧上演。

    我一把将挡在面前的翠花推开,带着张坚强撒丫子往师公家的方向跑。跑了没几步,耳边突然响起一声轰隆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的砸在山上,仿佛整个山都在摇晃,而这声音正是从师公家那边传来的。

    张坚强虽然吓得满头大汗,但手上却没闲着,不断往汉阳造里装子弹,同时还把插在后腰的山刀递给我。

    等我们赶到师公家的时候,茅草屋和院子已经夷为平地,就连地上的草都被翻了出来,哪里像是遭到了怪物,分明是被推土机给拱了一遍。就在我止不住发愣的时候,张坚强猛地一拍我肩膀,伸手指着倒塌的茅草屋废墟,大吼一声:老赵,你快看,是不是你师公!

    我顺着张坚强的指示往废墟一看,果然发现废墟中伸出一只满是鲜血的手。我赶紧跑过去,低头一看,的确是师公的胳膊。可是当我拉住他的胳膊往外拖的时候,因为用力过猛,竟然闪了一个跟头,等我从地上爬起来时,惊骇的发现,我手里只有一条断臂,师公的身体却不见了!

    老赵,你你振作一点!见我眼神空洞,盯着断臂发呆,张坚强就算已经怕的不行了,还是一个劲儿的安慰我。

    师公的断臂将张大爷和老五七临死前的记忆全都勾了出来,我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强烈的悲愤之意遍布全身,折磨得我无法呼吸。我扯着嗓子大吼:为什么!为什么谁沾着我谁不得好死!

    结果我刚喊道这,茅草屋后方的林子里就传出一阵凶猛的狗叫声,是师公养的大黑狗!

    我先是一愣,紧接着抄起山刀就往林子里冲。我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被愤怒和悲伤冲昏头脑的时候,我也没办法狼思考敌我实力的悬殊,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报复!

第45章 九丈大虫

    大兴安岭的人能在这片土地上长久不衰,仰仗的是三样东西,胆量、猎枪、守山犬。

    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吓住守山犬,哪怕是面对山大王,它也敢用于亮出獠牙,上去搏命。也正是因为这样,守山犬和我们出马仙一样短命,不是被老虎咬断脖子,就是被黑瞎子掏了肚子,十犬九惨。在我们这甚至流传一句话:上了山的狗,进了洞的出马仙,就没指望他们能活着回来。

    当我发现那只大黑狗的时候,它只剩下半个身子了,从腰部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给一口咬了去,肠子混合着鲜血流了一地。可就算是这样,它仍旧冲着不远处的草丛疯狂嘶叫,像是在告诉我,吃了师公的河神就在那草里!

    紧随而来的张坚强,见了守山犬,没半点犹豫,抬起枪就把它脑袋轰出一个大窟窿。我没骂他,因为这是对待濒死守山犬最好的做法,让它痛痛快快的死去。

    我把守山犬的尸体拖到一边,打算以后把它和师公的断臂葬在一起。然后,我和张坚强摸到那团草边上,用山刀把草丛调开一道缝。

    当看到里面东西的刹那,张坚强倒抽一口凉气:我的娘咧,好大一只钱串子!

    这玩意儿乌黑透亮,像是个倒在地上的大水缸,身上布满了杨树叶子大小的鳞片,跟我在师公家见到的那个鳞片一模一样。张坚强说它是钱串子,要我看,这就是一只大的不能再大的蟒,说是森蚺又不太像,因为它身上的鳞片实在是太大了。

    老赵,它咋不动弹?张坚强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小声问道。

    我咬着牙,心想,它一出来就吃了无村长和师公,还有半只守山犬,这会儿早就吃饱了,肯定是在消化食儿呢!这个时候是干它的最好时机。我没有半点犹豫,抄起山刀,抡圆了,砍在它身上。

    刀刃碰撞鳞片,迸出一团火星,不光没伤到它,反而把它给惊醒了。身体一张一缩,紧接着,一个黑漆漆的庞然大物就从草里窜了起来。按道理,身体越大的蟒蛇,行动起来也不方便,脑袋也抬不起来。可这家伙,半个身子都立了起来,像是电线杆子似得。呈三角形的大脑袋上面镶嵌着两个铜陵大小的眼珠子,冒着幽幽绿光,直勾勾的看着我们。

    我感觉头皮一阵发麻,正被惊得慌神儿之际,张坚强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它脑袋就是一枪。

    汉阳造这玩意儿,对付邪物没啥用,但对付这大蟒到是起了作用,一枪愣是给它在下颚上钻了个眼儿。

    这一下可把大蟒给激怒了,张开血盆大口就往我们身上咬。虽说蛇嘴里只有两颗尖牙,没办法咀嚼,但就凭它这张大嘴,上下颚一合,就能把我们的身体直接咬断!千钧一发之际,甄甫玉一把将我推开,巨大的蛇嘴正好咬在我刚才站的位置,硬是把地面咬出一个大坑。

    甄甫玉拖着我往后跑,张坚强也没闲着,一边往后撤,一边开枪。

    砰砰砰。

    轰隆!

    张坚强开了好几枪,对大蟒的伤害微乎其微,可大蟒随便一个扫尾,就扫断三四棵胳膊粗的树苗,最后抽在张坚强的身上,就算是力道被树苗减少了很多,仍旧把张坚强抽的飞出去四五米远,一口鲜血喷出,再也爬不起来了。

    要是现在给我一把冲锋枪,我分分钟就能把这大蟒给灭了,可问题也恰恰出在这。无论是我,还是师公,我们都是出马仙,善于对付邪物,碰到这种近乎怪物的大蟒,反倒是没了辙。这也是为什么师公修为那么高,却斗不过它。

    而且我敢肯定,这家伙是地藏潭的守葬灵!

    守葬灵的形式和种类有很多种,出了邪物,也有生物。相比于我们后山大墓的金骨玉髓,这大蟒显然要更凶。怪不得黑样子屯的人都叫它河神,它的确担得起这个名声!

    现在我根本没时间考虑,为什么好端端的守葬灵会从地藏潭跑出来,眼下活命最要紧。我跑到张坚强身边,拖着他往树林外跑。可大蟒身体像波浪一样弯曲了几下就到了我们身后,张嘴就从上面咬我脑袋。

    情急之下,我也顾不了许多,反身就是一刀。这一刀,正好砍在它脑门中间,它脑袋上的鳞片相对较少,虽然皮下就是骨头,但张坚强这把山刀连铁皮都能一刀砍开,更何况是骨头了,刀刃直接陷进它的头骨里面。

    感受到疼痛,大蟒发出一声无法形容的怪叫,尾巴一甩,就把我和张坚强给甩飞了出去。这家伙随随便便一下,都不是普通人能够吃得消的。身体一砸到地上,我就感觉五脏六腑都翻搅起来,疼得我不断倒抽凉气。

    大蟒狂暴的甩了一下脑袋,硬是把脑门上插得山刀给甩掉,紧接着以惊人的速度向我们爬来。

    就在我以为要完了的时候,突然,我身后亮起几道光线,紧接着秦教授的嗓音响起:快!扔它!

    下一秒,七八个火把从我脑袋顶上飞过,砸在大蟒的身上,惊得大蟒连连后退。

    我转身往后一看,发现不光秦教授来了,连那些被河神吓破了胆的村民也来了。以我对秦教授的了解,他肯定没本事动员这些人,八成是张燕出的力,毕竟这娘们在蛊惑人心方面的功夫,我是领教过的。

    等秦教授他们跑到我身边,瞧见河神的真容后,全都没了动静,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恐惧感。

    张燕捂着嘴,心惊肉跳的问道:秦先生,这是什么蛇?森蚺?!

    秦教授见多识广,自然认得这蛇,他脸色铁青,一字一顿道:不是!是纳布!

    按照秦教授的说法,这种蛇在世界各地都有分布,但却极其罕见,近乎于传说,也有人说它们已经灭绝了。纳布是马来西亚人对这种蛇的称呼,亚马逊人称它为巨蛇,而在我们国家,称呼就更多了,有蛇化蛟、黑大串子、土龙。

    这家伙最长可长到三十多米,寿命达千年,相当于活化石,温顺的森蚺跟它相比,就像是家养的小猫遇见豹子一样,完全没有可比性。

    当我提起,这土龙很有可能是地藏潭的守葬灵时,秦教授若有所思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地藏潭很有可能是四大邪脉之一,否则没必要用这种家伙当守葬灵!

    虽然这家伙和鸡冠蛇一样,近乎于传说,但再怎么说也是动物,是动物就能被弄死!

    张燕转身冲村民们大声道:你们惧怕的河神,不过就是一只大蟒罢了,回去拿上枪,来灭了它!

    大兴安岭人,啥都缺,就不缺土猎枪。一听这话,所有人掉头就往村子里跑。秦教授和张燕扶着我和张坚强,我们紧随其后。土龙被可能是在地下趴着的时间太长了,早已经习惯了黑暗,被火光惊得没敢来追我们。

    不过等我们拿着猎枪再回来找它的时候,它早已经不见了,根据地上爬行的痕迹来看,它肯定是回了地藏潭。

    张坚强这犊子刚才差点没让土龙一尾巴抽死,结果醒了以后,扯着嗓子非说要报仇,动员大家一起去地藏潭把那狗日的给弄死,今年啥也不吃了,光吃蛇肉!

    可就算是知道了所谓的河神是土龙,但一提到去地藏潭,所有人就开始犯怂。张坚强气不过,骂他们活该这些年被祸害,然后借了几杆猎枪,想让我跟他去。结果我也没去。

    那土龙倒是其次了,问题是刘芸和老雕也在地藏潭,就算是去,也得万事俱备才行。

    第二天一早,我先去把师公和黑狗的尸体收拾了,葬在山上。这荒郊野岭的连个木匠都找不到,最后我找了快木板插在坟包前,写上师公之墓。说来也无奈,老五七、师公都是见了我以后就被我给煞死了,可我却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尤其是师公,道术双休,又调教出张大爷那种徒弟,何其的能耐,可死后不光尸体不全,连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混上。这恐怕就是当出马仙的命吧。

    说实话,我挺羡慕秦教授的,虽说茅山道士也分污衣和净衣两派,但再怎么说也比我们出马仙强多了,至少这辈子活的光鲜亮丽。反观出马仙,活着的时候没人知道,死了以后就更没人知道了。

    我给师公守灵那晚,翠花跟我一起。

    和张大爷一样,师公也光棍了一辈子,膝下无子,翠花几乎就是他的孩子。如今师公死了,她更是变得无依无靠。

    我本来是想让她跟在我身边的,但她却没答应,说是骨灰坛子被土龙给毁了,骨灰随风飘扬,没了寄托,用不了多久就会魂飞魄散,不如趁着有限的时间,多陪陪师公。

    我心里一阵难受,可又没有什么办法,人生就是这样,总有那么多悲欢离合,惆怅欢颜。人活一世,吃五谷杂粮,本身就俗气,又有几个人能像得道高僧那样,摆脱这些尘缘,理清楚这些愁绪呢?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6849/ 第一时间欣赏生人回避最新章节! 作者:姒念所写的《生人回避》为转载作品,生人回避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生人回避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生人回避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生人回避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生人回避介绍:
查看章节目录生人回避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生人回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生人回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