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夜天子TXT下载夜天子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夜天子全文阅读

作者:月关     夜天子txt下载     夜天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7章 梦想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铜仁府现在就像一座花果山,姓叶的那只猴子被招安去天宫了,顿时就群魔乱舞起来,少了猴王的群猴不安份,外面的山精水怪也不消停,铜仁开始酿酿着一场大风波。lala如您已阅读到此章節,請移步到 筆趣閣( )閱讀最新章節,也可在百度直接搜索“笔.趣.閣”或者“”,敬請記住我們新的網址筆-趣-閣

    此时,叶小天正行在路上,一路下去,煞是威风。四十辆大车,百二十名随从,美服壮马,华车似锦,那威风派头,较之封疆大吏回京也不遑稍让。

    唯一的区别是:你走你的路,沿途没有那么多的地方官员出城远迎,接风饯行。苏循天揉着鼻子,不以为然地道:“大人,你为人一向低调啊,这一回大包小裹的,会不会显得太烧包了?”

    李秋池睨了苏循天一眼,心道:“这马屁精!东翁低调?他要是低调,那怎么才算高调?在葫县做个小小典史,就敢盖出一座全县第一的豪宅,比一些地方的小土司还要夸张,这也叫低调?”

    叶小天一身锦衣,仰靠在华盖曲辕、式样奇古,仿佛春秋战国时候的敞篷马车上,得意洋洋:“烧包?就是要烧包,衣锦还乡你懂不懂?低调,那些老街坊是不会明白你低调的,只会认为你是在外面混的不好!我要在街坊们面前显摆显摆,他们见了不大吃一惊才怪,啊哈哈哈哈……”

    叶小天笑得好不小人得志,李秋池看在眼里,忍不住也笑了。他扶保的这个人和那些高高在上的传统官吏们的确大不相同,有些时候他会做出很俗气的事来,可是……特别的真,并不叫人烦厌,反而心生喜爱。

    苏循天揉着鼻子,又道:“可是……大人您这谱儿,摆得也未免太大了些,打尖时我听说广西布政大人前天刚刚回京,走的就是这条路,轻车简从,只有十余随从,咱们这么张扬,会不会太令人侧目了?”

    叶小天懒洋洋地摆摆手,道:“我要是一方布政使,也得低调。可我现在不是流官,而是土官!土官,在朝廷眼里,就是一些没甚么见识的乡下暴发户,你若不是这副模样,他们才真的担心呢。”

    李秋池悠然道:“大人说的是,不过呢,大亨少爷送你的这辆古式曲辕车固然抢眼,可现在都十月份了,等咱们上了京也就快过年了,听说北京城雪大如席,朔月刮骨如刀,到了京里还坐这车?”

    “啊!啊……”叶小天张口结舌,忽地一拍大腿,懊恼地道:“幸亏有你提醒,哎哟,这可糟了。不成不成,前边到了大城,一定得再找一辆好车!”

    哚妮坐在叶小天身旁,穿着彩衣短裙,浑身银饰,俏媚明丽的不可方物。她低头看看自己裸露在外,浑圆曼妙、充满青春活力的一双大腿,担心地对叶小天道:“小天哥,北方那么冷啊,我这身衣服是不是也不能穿了?”

    叶小天特意让哚妮这么打扮的,寻常汉装女子家里人见多了,这种苗家女儿家的装束新鲜,看在眼里尤其的俏媚,他想借此让哚妮给公婆留下个深刻好印象呢,尤其是要和自己大嫂别别苗头。

    大嫂在家里整一条胡同的媳妇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俏,可叶家付出的代价却是拿出全部积蓄,给叶小安置办了一座油坊。街坊们常说小二吃了亏,只因比大哥晚生小半个时辰,就失去了继承遗产的资格,将来说个媳妇儿也难。

    大嫂那么傲,时常欺负大哥,拿脸子给公婆看,也是觉得自己金凤凰落进了鸡窝,委屈了她。叶小天如今有了机会,自然想替爹娘和大哥用委婉的方法镇一镇嫂子。

    可他却忘了此地与京城的天气实在是天壤之别。叶小天看看哚妮俏媚的模样,饱满的酥胸,一双粉光致致的大腿,实在舍不得把这美丽的*光藏进一套肥大臃肿的冬服。

    叶小天发狠地道:“你不晓得咱北方人御寒的手段,冬天在北方比在南方还舒坦呢。哪怕外面滴水成冰,你待的地方也会温暖如春,就这身儿衣裳,咱不换,该烧包时要烧包!”

    叶小天捏了捏哚妮的粉腮,得意洋洋地道:“咱的漂亮媳妇儿,必须一出场就把他们都给镇喽!”

    ※※※※※※※※※※※※※※※※※※※※※※

    每个人都有梦想,徐伯夷现在的梦想,是做一个“大”太监!

    不是每个阉人都叫太监,太监是混到宦官最顶层的一小撮人,阉人从火者、手巾、听事、典簿、长随、奉御,管理、经理、监丞、少监,过五关斩六将地杀出去,才是闻名遐迩的太监。然而要成为太监之中的一员,哪怕是太监阶层的最下层人员,也是难如登天。

    做官的政争失败,大多卷铺盖回家,虽不及在朝堂上威风,倒也依旧保留官员待遇,在地方上照样是说一不二的人物。除非你在位的时候太不给别人活路,得罪的人太多、太狠。因为谁都有失势的可能,做人留一线也是为自己积德,所以大多数情况下,得势的一派也不会往死里逼那些失败落势的官员。

    但内廷则不同,所以内廷的权力之争,可谓是血雨腥风,一招不慎就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可徐伯夷不怕,他是个有志向的人,他以前最大的志向就是做官,而他现在的志向则是成为一个大太监。

    要做大太监,先要抱大腿,没有主子的宦官不是好宦官,不想抱大腿的阉人不是好阉人。要出头、就要抱大腿,大腿只有四条:“皇帝、太子、皇后、妃子!”

    跟着皇帝,勿庸质疑,眼下你就是最炙手可热的公公,很多时候妃子们都要巴结你、讨好你、贿赂你,争取通过你得到皇帝更多的关注和宠爱。

    跟着太子,那就是最大的潜力股,一旦太子登基称帝,那你马上就瘸子穿大衫----抖起来了。跟着皇后也不错,母仪天下、统摄六宫,你也能狐假虎威,笑傲群阉。

    跟着妃子,那就得指望这个妃子正得宠或会得宠,妃子以色怡人,比不得皇后,大多会有失宠的一天,少数祸国妖娆例外。这样的话,你也能有几年好日子过,到时已经攒下一笔私财,主子失了宠,你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可惜,这几条进阶之路都不适合徐伯夷,因为不管是服侍皇帝、皇后,还是太子、妃子,都需要先经过掌权的老太监们的提拔,经过他们点头,才有机会靠近目标。

    可是,老太监们提拔后辈,也是在为自己寻找继承人,就像朝廷取士,你是不是进士就是你飞黄腾达的第一道门坎,在宫里头,年纪就是你能否成为大太监的第一道门监。

    能成为大太监的人,都不会七老八十了才受宠,一般正当壮年也就开始受宠了,这时候他就开始有意识地选择后进的小太监做干儿子,重点栽培。

    这“父子”感情,是从一个七八岁的娃娃开始培养更深,还是从一个成年人开始培养更好?徐伯夷已经三十出头了,基本已经失去了培养价值。

    所以,入宫这么久,徐伯夷还没见过皇帝、皇后、太子或者任何一个妃子,因为他是直殿监的宦官。

    二十四监衙门,从掌管批阅奏章权势最大的司礼监,到负责蔬菜瓜果以及园艺的司苑局,吃喝玩乐衣食住行,每一项都有专门的太监管理。

    最好的有机会接触皇室成员,次一等的有油水可捞,最倒霉的就是直殿监,这是公认的二十四监中最苦逼的一监,徐伯夷现在就是直殿监的一员。

    徐伯夷慢腾腾地扫着地,时而弯腰拔下砖缝里的青草,时而抬头望望黄色宫墙之上一方湛蓝的天空,轻轻叹一口气,入宫这么久,曾经的他,已经仿佛一个梦了。

    他负责打扫的这处宫室已经闲置了太久太久,连鬼都闲冷清。但是,万一哪天有位妃子触怒皇帝被打进冷宫,恰巧安排在这里呢?万一被打入冷宫的那位妃子有机会重新获得皇帝的宠幸呢?

    虽然这只是万一乘以万一的一丝希望,比看到砖缝里的小蚂蚁还要渺茫,但,终归是还有希望,所以他并不绝望,小强的世界你永远不懂。

    对了,这只小强,现在已不叫徐伯夷,因为徐伯夷还是朝廷通缉的逃官要犯,他现在的名字叫:余白弓!

    小白在宫墙下“很认真”地扫着地,“心无旁骛”,因为前边突然经过两个经理,他们之间差了整整八级。两个太监一面走,一面说:“听说此番进京受封的土司原本是个流官?”

    “可不,不只是流官,还是咱京城人氏呢,叫叶什么来着,对了,叶小天,啧啧啧,祖坟冒了青烟呐,一眨眼,人家就成了世袭罔替的土司老爷!”

    “吧嗒!”

    小白手中的扫帚失手落地,他茫然地站在那儿,喃喃地自语起来:“叶小天?叶小天!”忽然之间,他便脸色铁青,仇恨把他的脸扭曲得无比狰狞。

    他有今天,一切的一切,都要归咎于那个叶小天。曾经,他是一个前程远大的生员,他有贤淑温良的妻子,而这一切,被叶小天毁了;后来,借助田氏的力量,他又成为葫县县丞,是一个年轻有为的朝廷命官,而这一切,又被叶小天毁了!

    他成了逃犯!他被山贼强暴!他被当作山贼阉了送进宫中成了一名火者,睡在昏暗拥挤的通铺房,吃师傅的残羹剩饭,挨打受骂,干着苦力,失去一个男人的尊严和能力,这一切,统统拜叶小天所赐。而叶小天,却成了土司,居然成了土皇帝!

    “你让我失去了一切,你却可以富贵荣华世袭罔替?我要报仇!我要夺走你的一切!”

    小白在心中怒吼,一激动,胯下失禁,顿时就湿了……

    :关关威新号yueguanwlj,抬起你**的小手,请关注起来!咱关注少啊,众书友们多多支持,同时求月票!求推荐票!r1152

    最快更新,阅读请。

现在就奔机场~~~

    铜仁府现在就像一座花果山,姓叶的那只猴子被招安去天宫了,顿时就群魔乱舞起来,少了猴王的群猴不安份,外面的山精水怪也不消停,铜仁开始酿酿着一场大风波。

    此时,叶小天正行在路上,一路下去,煞是威风。四十辆大车,百二十名随从,美服壮马,华车似锦,那威风派头,较之封疆大吏回京也不遑稍让。

    唯一的区别是:你走你的路,沿途没有那么多的地方官员出城远迎,接风饯行。苏循天揉着鼻子,不以为然地道:“大人,你为人一向低调啊,这一回大包小裹的,会不会显得太烧包了?”

    李秋池睨了苏循天一眼,心道:“这马屁精!东翁低调?他要是低调,那怎么才算高调?在葫县做个小小典史,就敢盖出一座全县第一的豪宅,比一些地方的小土司还要夸张,这也叫低调?”

    叶小天一身锦衣,仰靠在华盖曲辕、式样奇古,仿佛春秋战国时候的敞篷马车上,得意洋洋:“烧包?就是要烧包,衣锦还乡你懂不懂?低调,那些老街坊是不会明白你低调的,只会认为你是在外面混的不好!我要在街坊们面前显摆显摆,他们见了不大吃一惊才怪,啊哈哈哈哈……”

    叶小天笑得好不小人得志,李秋池看在眼里,忍不住也笑了。他扶保的这个人和那些高高在上的传统官吏们的确大不相同,有些时候他会做出很俗气的事来,可是……特别的真,并不叫人烦厌,反而心生喜爱。

    苏循天揉着鼻子,又道:“可是……大人您这谱儿,摆得也未免太大了些,打尖时我听说广西布政大人前天刚刚回京,走的就是这条路,轻车简从,只有十余随从,咱们这么张扬,会不会太令人侧目了?”

    叶小天懒洋洋地摆摆手,道:“我要是一方布政使,也得低调。可我现在不是流官,而是土官!土官,在朝廷眼里,就是一些没甚么见识的乡下暴发户,你若不是这副模样,他们才真的担心呢。”

    李秋池悠然道:“大人说的是,不过呢,大亨少爷送你的这辆古式曲辕车固然抢眼,可现在都十月份了,等咱们上了京也就快过年了,听说北京城雪大如席,朔月刮骨如刀,到了京里还坐这车?”

    “啊!啊……”叶小天张口结舌,忽地一拍大腿,懊恼地道:“幸亏有你提醒,哎哟,这可糟了。不成不成,前边到了大城,一定得再找一辆好车!”

    哚妮坐在叶小天身旁,穿着彩衣短裙,浑身银饰,俏媚明丽的不可方物。她低头看看自己裸露在外,浑圆曼妙、充满青春活力的一双大腿,担心地对叶小天道:“小天哥,北方那么冷啊,我这身衣服是不是也不能穿了?”

    叶小天特意让哚妮这么打扮的,寻常汉装女子家里人见多了,这种苗家女儿家的装束新鲜,看在眼里尤其的俏媚,他想借此让哚妮给公婆留下个深刻好印象呢,尤其是要和自己大嫂别别苗头。

    大嫂在家里整一条胡同的媳妇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俏,可叶家付出的代价却是拿出全部积蓄,给叶小安置办了一座油坊。街坊们常说小二吃了亏,只因比大哥晚生小半个时辰,就失去了继承遗产的资格,将来说个媳妇儿也难。

    大嫂那么傲,时常欺负大哥,拿脸子给公婆看,也是觉得自己金凤凰落进了鸡窝,委屈了她。叶小天如今有了机会,自然想替爹娘和大哥用委婉的方法镇一镇嫂子。

    可他却忘了此地与京城的天气实在是天壤之别。叶小天看看哚妮俏媚的模样,饱满的酥胸,一双粉光致致的大腿,实在舍不得把这美丽的*光藏进一套肥大臃肿的冬服。

    叶小天发狠地道:“你不晓得咱北方人御寒的手段,冬天在北方比在南方还舒坦呢。哪怕外面滴水成冰,你待的地方也会温暖如春,就这身儿衣裳,咱不换,该烧包时要烧包!”

    叶小天捏了捏哚妮的粉腮,得意洋洋地道:“咱的漂亮媳妇儿,必须一出场就把他们都给镇喽!”

    ※※※※※※※※※※※※※※※※※※※※※※

    每个人都有梦想,徐伯夷现在的梦想,是做一个“大”太监!

    不是每个阉人都叫太监,太监是混到宦官最顶层的一小撮人,阉人从火者、手巾、听事、典簿、长随、奉御,管理、经理、监丞、少监,过五关斩六将地杀出去,才是闻名遐迩的太监。然而要成为太监之中的一员,哪怕是太监阶层的最下层人员,也是难如登天。

    做官的政争失败,大多卷铺盖回家,虽不及在朝堂上威风,倒也依旧保留官员待遇,在地方上照样是说一不二的人物。除非你在位的时候太不给别人活路,得罪的人太多、太狠。因为谁都有失势的可能,做人留一线也是为自己积德,所以大多数情况下,得势的一派也不会往死里逼那些失败落势的官员。

    但内廷则不同,所以内廷的权力之争,可谓是血雨腥风,一招不慎就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可徐伯夷不怕,他是个有志向的人,他以前最大的志向就是做官,而他现在的志向则是成为一个大太监。

    要做大太监,先要抱大腿,没有主子的宦官不是好宦官,不想抱大腿的阉人不是好阉人。要出头、就要抱大腿,大腿只有四条:“皇帝、太子、皇后、妃子!”

    跟着皇帝,勿庸质疑,眼下你就是最炙手可热的公公,很多时候妃子们都要巴结你、讨好你、贿赂你,争取通过你得到皇帝更多的关注和宠爱。

    跟着太子,那就是最大的潜力股,一旦太子登基称帝,那你马上就瘸子穿大衫----抖起来了。跟着皇后也不错,母仪天下、统摄六宫,你也能狐假虎威,笑傲群阉。

    跟着妃子,那就得指望这个妃子正得宠或会得宠,妃子以色怡人,比不得皇后,大多会有失宠的一天,少数祸国妖娆例外。这样的话,你也能有几年好日子过,到时已经攒下一笔私财,主子失了宠,你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可惜,这几条进阶之路都不适合徐伯夷,因为不管是服侍皇帝、皇后,还是太子、妃子,都需要先经过掌权的老太监们的提拔,经过他们点头,才有机会靠近目标。

    可是,老太监们提拔后辈,也是在为自己寻找继承人,就像朝廷取士,你是不是进士就是你飞黄腾达的第一道门坎,在宫里头,年纪就是你能否成为大太监的第一道门监。

    能成为大太监的人,都不会七老八十了才受宠,一般正当壮年也就开始受宠了,这时候他就开始有意识地选择后进的小太监做干儿子,重点栽培。

    这“父子”感情,是从一个七八岁的娃娃开始培养更深,还是从一个成年人开始培养更好?徐伯夷已经三十出头了,基本已经失去了培养价值。

    所以,入宫这么久,徐伯夷还没见过皇帝、皇后、太子或者任何一个妃子,因为他是直殿监的宦官。

    二十四监衙门,从掌管批阅奏章权势最大的司礼监,到负责蔬菜瓜果以及园艺的司苑局,吃喝玩乐衣食住行,每一项都有专门的太监管理。

    最好的有机会接触皇室成员,次一等的有油水可捞,最倒霉的就是直殿监,这是公认的二十四监中最苦逼的一监,徐伯夷现在就是直殿监的一员。

    徐伯夷慢腾腾地扫着地,时而弯腰拔下砖缝里的青草,时而抬头望望黄色宫墙之上一方湛蓝的天空,轻轻叹一口气,入宫这么久,曾经的他,已经仿佛一个梦了。

    他负责打扫的这处宫室已经闲置了太久太久,连鬼都闲冷清。但是,万一哪天有位妃子触怒皇帝被打进冷宫,恰巧安排在这里呢?万一被打入冷宫的那位妃子有机会重新获得皇帝的宠幸呢?

    虽然这只是万一乘以万一的一丝希望,比看到砖缝里的小蚂蚁还要渺茫,但,终归是还有希望,所以他并不绝望,小强的世界你永远不懂。

    对了,这只小强,现在已不叫徐伯夷,因为徐伯夷还是朝廷通缉的逃官要犯,他现在的名字叫:余白弓!

    小白在宫墙下“很认真”地扫着地,“心无旁骛”,因为前边突然经过两个经理,他们之间差了整整八级。两个太监一面走,一面说:“听说此番进京受封的土司原本是个流官?”

    “可不,不只是流官,还是咱京城人氏呢,叫叶什么来着,对了,叶小天,啧啧啧,祖坟冒了青烟呐,一眨眼,人家就成了世袭罔替的土司老爷!”

    “吧嗒!”

    小白手中的扫帚失手落地,他茫然地站在那儿,喃喃地自语起来:“叶小天?叶小天!”忽然之间,他便脸色铁青,仇恨把他的脸扭曲得无比狰狞。

    他有今天,一切的一切,都要归咎于那个叶小天。曾经,他是一个前程远大的生员,他有贤淑温良的妻子,而这一切,被叶小天毁了;后来,借助田氏的力量,他又成为葫县县丞,是一个年轻有为的朝廷命官,而这一切,又被叶小天毁了!

    他成了逃犯!他被山贼强暴!他被当作山贼阉了送进宫中成了一名火者,睡在昏暗拥挤的通铺房,吃师傅的残羹剩饭,挨打受骂,干着苦力,失去一个男人的尊严和能力,这一切,统统拜叶小天所赐。而叶小天,却成了土司,居然成了土皇帝!

    “你让我失去了一切,你却可以富贵荣华世袭罔替?我要报仇!我要夺走你的一切!”

    小白在心中怒吼,一激动,胯下失禁,顿时就湿了……

    :关关威新号yueguanwlj,抬起你**的小手,请关注起来!咱关注少啊,众书友们多多支持,同时求月票!求推荐票!

第28章 狼遇上狈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浑账东西,一会儿不看着你就偷懒!”一个值事宦官抽冷子冒了出来,徐伯夷一看,慌忙施礼道:“师傅!”

    每个阉人入了宫都要有师傅带着,宫里规矩大,没个师傅带着,很难弄懂那么多的规矩。通常一个师傅要带十几个徒弟,在这其中,做师傅的会挑那些眉清目秀、口齿伶俐、年纪又小的收作干儿子,全力栽培,一旦干儿子有了出息,自己也就出头了。

    至于说忘恩负义这种事,基本不用考虑,不知是因为阉人断了子孙根,比常人更注重这种亲情,还是因为宫里一直传下的规矩,“欺师灭祖”会招致所有人厌弃。

    但凡出了头的小太监,不管真心还是假意,对干爹是必须要孝敬的,不只生前孝敬,死了也得风光大葬,忌日清明一类的时候,还得准备些香烛祭奠。因为所有人都坚持这么做,才保证了他们自己也受益,没有哪个干儿子敢违背这种道德伦理观念。

    徐伯夷已经三十多了,他的师傅也不过三十出头,收个年纪小的从小培养感情当然比找个同龄的干儿子更合适,所以徐伯夷在他面前一向不受待见。

    “师傅,不是的,徒儿方才……”

    “还敢犟嘴!”

    师傅冷笑:“给我跪下,掌嘴

    徐伯夷咬了咬牙,只得跪在他的面前,掌起了自己的嘴巴。

    师傅乜着眼瞅他:“有气无力的,怎么着,我不管你饭吃么?给我用力!”

    徐伯夷把心一横,加大了力气,用力扇着自己耳光。

    “人可以没卵子,不能没志气!咱们做老公的,得眼明手快,才能熬出头。才能有出息,想当初……”

    师傅正要把他已经说了无数遍的当初如何乖巧懂事,把师傅侍候的舒舒坦坦,从而被收为干儿子的光荣历史再说一遍,旁边忽然有个淡淡的声音道:“你好大的威风,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宫里是你当家!”

    师傅勃然大怒,眉梢一挑,刚要看看是谁挑衅他的权威,抬眼一瞧,忽然吓了一跳。虽然他的职事也不高,不过眼前这位他还真见过几次,认得身份。

    眼前这人一袭青衫,剑眉星目、面如冠玉,风流倜傥,正是当朝三国舅,太后娘娘最宠爱的幼弟。那师傅双膝一软,马上就跪了下去,谦卑地道:“哎哟!国舅爷。奴婢在这儿教徒弟,可没想会惊扰你老人家,奴婢有罪,有罪!”

    李玄成看他像轰苍蝇似的不痛不痒地扇着自己耳光。厌恶地道:“滚!看见就烦!”

    “是是是……”

    那个师傅如释重负,赶紧陪笑起身,一路点头哈腰地逃开了。

    徐伯夷一见李国舅,早就吓得心惊胆战。急急低下了头,一见师傅逃开,忙也低着头站起来。想要跟着逃走,李玄成道:“慢着!”

    徐伯夷心头一惊,忙站住脚步,垂首道:“不知国舅爷还有什么吩咐?”

    李玄成从袖中摸出一方雪白的手帕,递过去,温和地道:“擦擦吧!”

    徐伯夷方才用力掌掴自己,嘴角已有鲜血渗出,他垂着头接过手帕,对李玄成道了声谢,轻轻擦起肿胀的嘴角。

    李玄成看他谨小慎微的样子,心中不由升起一抹怜惜之意。

    其实李玄成身份贵重,哪会在乎一个阉人死活。可是,当初去了一趟葫县,回来之后,他就患了一种怪病,下体奇痒无比,折磨得他夜不能寐,日不安生,一开始找了不少郎中,包括专看奇门杂症的江湖野郎中,正方、偏方也不知用了多少,却始终不见效果。

    再到后来,他的下体在奇痒中被挠破的地方开始溃烂,这时李国舅也不敢再找人看了,只用些能减轻骚痒的药物自己敷药,对外则做出一副已经痊愈的样子。

    然而,大约一年左右的时间,他的下体已经彻底烂光,现在下面比太监还干净,他的“病”好了,治好的办法竟然是传说中用以讽刺庸医的“头痛确头,脚痛砍脚”的法子。

    虽然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国舅爷,可骨子里,他已经是他从前所不齿的一个阉人,心态也就有了些变化。今日见这个低阶宦官如此受欺,李玄成竟然起了怜悯之意,是以出面解围。

    徐伯夷擦掉嘴角鲜血,头也不敢抬,只向李玄成长长一揖,恭声道:“多谢国舅爷,奴婢这就退下!”

    “嗯?站住!”

    见徐伯夷一再躲闪,不肯用正脸儿面对他,李玄成终于心中起疑,立即唤住了他,用手中竹骨小扇轻轻挑起徐伯夷光滑得不见一根汗毛的下颌。

    “是你?”

    曾经在葫县受过徐伯夷接待的李玄成认出了他,徐伯夷大恐,“卟嗵”一下跪到了地上,哀求道:“国舅爷饶命!国舅爷饶命啊!伯夷今已成了一个废人,曾经的举子、曾经的命官,如今这般凄慘,只求苟延性命而已,国舅爷开恩……”

    徐伯夷吓坏了,他可不知道当初是李玄成刻意调开侍卫,给他制造了逃走的机会,以纵容他去刺杀叶小天,他只知道国舅爷既然认出了他,也就知道他是钦犯罪臣了,是以叩头乞饶不止。

    李玄成见这位曾经的葫县县丞,现在居然在宫里做了太监,也是大吃一惊,他实在想不出这位徐县丞是遭遇了什么离奇的状况,才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摇身一变成了太监。

    不过,徐伯夷是如何的仇恨叶小天,他是清楚的。而现在叶小天要进京面君,受封土司的事,一些相当高层的官员已经知道了,在贵戚阶层,知道的人更多。

    因为他们的官职俸禄也是世袭罔替的,像他们这种金饭碗的传承者,几十年上百年也不见得多增加一家,对叶小天这样气运加身的传奇人物,他们当然更想了解。

    李玄成自从变成了阉人,就彻底绝了占有莹莹的念头。但这种绝望,只是因生理上的重大变化而来,在心理上他那种偏执的占有.却并不稍减,反而变得更加疯狂,因为他与叶小天之间的过节,这种偏执变得尤其强烈。

    可是现在叶小天越过越好,马上就要成为一方土司,这可比他这位国舅爷的人生还要精彩,可以预料,当他成为权重一方的土司。也就是他和莹莹琴瑟和鸣、如鱼得水的好日子了,李玄成是一种什么心情可想而知。

    方才本来是太后唤他进宫叙话,李玄成实在没什么兴趣,草草应付一番,便即告辞,如今见到徐伯夷,李玄成心头的仇恨陡然变得更加强烈起来,眼见徐伯夷叩头如捣蒜,李玄成直勾勾地看着他。忽然脱口问道:“你是不是恨极了叶小天?”

    徐伯夷一呆,双手扶地,愕然抬头看向他。

    李玄成锐利的眼神盯着他,继续道:“你可知道。那叶小天因缘际会,居然从一个流官,受到五峒生番爱戴,马上就要被天子敕封为一方土司。从此富贵永享,福缘之厚,甚至超过本国舅!”

    徐伯夷眼中闪过一抹无比嫉恨的神色。顿首道:“奴婢……知道!”

    李玄成微微一笑,道:“宦官想有点出息,都要从小侍候师傅,把师傅侍候开心了,就有机会被荐入内书堂读书。而司礼监,是所有宦官衙门里面最高贵的衙门,人称‘无宰相之名而有宰相之实’,司礼监的人,则几乎全部出自内书房。

    我不想知道你是怎么从一个负案在逃的犯官,变成了一个太监。我只知道,你满腹诗书,才学较之内书房里出来的人丝毫不差,这些低阶宦官,大多大字不识,你混在他们中间,实在是糟塌了。”

    徐伯夷可不是白痴,听话听音儿,他已经从李国舅的话里听出了什么,再联想到之前问的那句“你是不是恨极了叶小天”,徐伯夷福至心灵,一个头重重地叩在地上,颤声道:“还请国舅爷成全,奴婢……愿为国舅爷效死,矢志无悔!”

    李玄成微微一笑,道:“叶小天这个人,我不喜欢!你帮我设计他,我把你荐入司礼监,虽然只能做个端茶递水的小太监,可是你有机会接触司礼监里通着天的所有大太监,接下来你有多大造化,就看你自己的运气了,你看如何?”

    徐伯夷一听惊喜交集,就算不给他任何好处,他也愿意为了搞死叶小天而竭尽所能,何况李玄成又给他画了这么大的一张大饼,徐伯夷欢喜得连连叩头,额头磕在青砖地上已经淤青一片,他也毫无所觉。

    ……

    叶小天回京的事在上层已经传开了,但叶小天的家里对此还一无所知。很烧包地一路赶来的叶小天想给家里人一个惊喜,所以并未派人把自己衣锦还乡的消息告诉家里人。

    但是通过先前的书信往来,叶家已经知道了儿子在贵州做官的事,这对老叶来说,是一件光宗耀祖的大事,街坊邻居乃至天牢的旧同僚,全都听他眉飞色舞地说起过。

    天子脚下的人对外地的人心理上会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尤其是贵州这么遥远的地方,在他们心目中是边荒之地,百姓们就更不大放在心上了,哪怕是听说叶家小二做了官,对他们的震撼力也不大。

    不过天牢里的老同事,还是清楚不管在哪儿做官,官就是官,永远比老百姓过得风光自在,尤其是地方官,越是远离京城,过得越是逍遥,所以都力劝老叶去投奔儿子,安享晚年。

    听的久了,老叶也有些意动,这一天又和老伴说起这个打算,却不知此时二儿子已经踏着漫天鹅毛大雪,回到了北京城!

    :月末啦,向您诚求月票、推荐票!

    关关的威新:yueguanwlj,有请诸友多多关注!.

    (未完待续……)r1292

    最快更新,阅读请。

第29章 棋从断处生

    “嗬!好大一场雪!”

    一走出“醉春阁”,严世维就笑着说了一声。==如您已閱讀到此章节,请移步到“/”阅读最新章节,也可在百度直接搜索“ ”或者“”,敬请记住我们新的网址 。/【頂【点【小【说,

    严世维三十出头,骨骼魁伟,身材高大,国字脸,赤红脸膛,虽是高大威猛,但他微微含笑的样子却是一团和气。因为他是一个商人,身材再雄伟,他不是行伍出身的,自然也就没有肃杀之气。

    一阵风来,吹得雪散如琼玉,严世维竖起了皮氅的毛狐领子,扭头一看,见雪花吹落在旁边那人脖梗之中,那人缩了缩脖子,显然是不耐其寒,不禁大笑:“小安兄弟,你比我还小着几岁,这身子骨儿却差了些,这就禁不住寒了?”

    旁边那人身材适中,眉目清秀,年纪二十三四的样子,竟与叶小天生得一模一样,此人就是叶小天的孪生兄弟叶小安。叶小安紧了紧羊皮袄,讪笑道:“严大哥取笑了,你那样强壮的身子,我怎比得了。”

    严世维大笑,伸手摘下自己头上戴着白熊皮帽子,往叶小安头上一扣,爽快地道:“戴着吧,一路回去,可别着了风寒,伤了身子。”

    叶小安忙道:“别别别,这帽子太贵重,我可不敢戴,污了蹭了……”

    严世维爽快地道:“担心那许多做甚,送你了!”

    叶小安吃惊道:“这可使不得,这样一顶帽子,可不得百十两银子?”

    严世维按住了他摘帽子的手,道:“嗳!你我自己兄弟,那么见外干什么。”

    严世维伸出长臂,往叶小安肩上一揽,两个人踏着齐膝深的大雪往外走,身后白茫茫一片,但见巷中许多门户,门口都挂着红灯,这里可是京城里有名的烟花之地。

    严世维浪笑道:“小安兄弟。方才那位初音姑娘怎么样啊?”

    叶小安咂巴了一下嘴儿,回味地道:“嗯!好!好啊!我活到这么大,自从跟你严大哥结识以来,才算真正尝到了女人的温柔滋味儿。尤其是这位初音姑娘,是我给她开的苞呢……”

    叶小安陶醉地笑起来,严世维则直摇头:“嗳,初啼雏音破瓜时,确是美妙。不过,你又不是娶她回家做老婆,是不是处子有什么打紧。要紧的是能把男人侍候的飘飘欲仙。

    老哥跟你讲,这女人呐,其实都一样,要说区别, 只体现在那儿,嘿嘿嘿!这位初音姑娘,不只看起来甜美可爱、纤柔娇嫩,更是身怀八大名器之一‘朝露花雨’的喔。”

    叶小安惊奇地睁大眼睛,道:“这话怎么讲?”

    严世维诡笑道:“你与她交合之际。难道没有注意到她玉门窄小,回廊曲折,有如羊肠小径么?嘿嘿,情浓之时。更有婴儿吸乳之感,花径处如下丝雨,露珠晶莹呀……”

    叶小安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严世维忽地佯怒道:“老鸨子可是这么跟我说的。我才花了大价钱,怎么着,难道是她唬人?不成。咱可不吃这个亏,走,咱们回去找她算账!”

    叶小安连忙拉住他,道:“别别别,是这样,是这样,只是小弟不懂这些,听大哥一说,才觉得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严世维转怒为喜,笑道:“当真?哈哈,他们没骗人就好。难怪老弟你这么虚了,这样的名器,轻易可是消受不得的。下一回老哥再带你去红绡苑,那儿有位雨辰姑娘,同样是身怀名器,‘碧玉老虎’,你没听过吧?”

    叶小安听得两眼放光,却又不好追问究竟什么叫碧玉老虎,只是佯做推辞道:“这恐怕花销也小不了,总是占大哥的便宜,小弟怎生过得去,算了算了,还是算了吧。”

    严世维嗔怪地道:“又说见外的话了不是?我那本家哥哥在天牢里面时,可是多承你照顾,才没受活罪,你是我们严家的大恩人呐,再者说如今咱们两个又义结金兰,成了自家兄弟,那更加的不用见了。哥哥我呢,做着生意,别的没有,就是有俩闲钱儿,这钱就是要用来花的嘛,和自己兄弟一起花,有什么问题!”

    叶小安听了,不禁有些感动。他也知道,自家花人家的钱花的实在是太多了,可是已经尝到了诸般美妙滋味,离开这个金主儿,他还如何享受这样梦寐以求的生活?是以心中虽然觉得过意不去,人家这么一说,也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严世维瞟了他一眼,眼神中倏地闪过一丝诡谲阴险的神色:“其实今天如此招待兄弟你,还特意挑了初音姑娘那样的头牌清倌儿,为兄也是有原因的。”

    严世维轻轻叹了口气,有些伤感地道:“兄弟,人生无不散之筵席,老哥我啊,过了年就要去南方经商去了,这一去,什么时候再回来就不好说了,所以想着临走和兄弟你再好好聚聚。”

    叶小安一听简直如五雷轰顶,自从认识了严世维,他才知道原来他以前喝的酒其实就是马尿,他才知道鸡鸭鱼肉其实是不上台盘的东西,他才知道和这世间真正的尤物比起来,他曾经视若天仙的美貌娘子不过就是个庸脂俗粉,然而,严世维居然要走了……

    如果他从不曾见识这样的生活,或许他还很满足于以前隔三岔五一顿酒肉,非常自豪于自己有一位远胜于街坊邻居家媳妇儿的俊俏娘子,可是如今已经见识了不一样的世界,却又要失去它,那真是难言的痛苦。

    叶小安急忙道:“严大哥,怎么忽然要去南方做生意了?”

    严世维叹口气道:“天子脚下做生意,没靠山不行啊!当初我在这儿做生意,其实是靠了我那位本家哥哥撑腰,谁料他进去了,还被砍了头。一开始,我那本家哥哥的旧同僚还给我点面子,可现在已经懒得照料了,所以我想,到南方去试试。”

    叶小安好生不舍,可他又不能硬拦着人家,只好依依不舍地道:“大哥准备去什么地方,还会回来吗?”

    严世维道:“我准备去贵州。在铜仁府有我一位远房表弟,也是做生意的。我现在呢,本钱还是有的,可是留在京城有出无进,只能坐吃山空,不如去他那儿,看看有无财路。”

    “铜仁?”

    叶小安听了轻拍额头,突地恍然道:“我说这么耳熟呢,对了!我那二弟如今就在铜仁做官。”

    严世维道:“你二弟?远方亲戚么?”

    叶小安道:“是亲二弟,和我是孪生兄弟。一模一样的。”

    严世维有些狐疑地道:“不会吧,你二弟……,你是接了你爹的班儿做的狱卒,你家就算不再操执此业,也得三代之后才可科考吧?怎么能做官?”

    叶小安道:“嘿!这世上有多少事是不照按规矩来的?我那二弟虽与我一母同胞,又是孪生,可性情相异,并不相同。他比我要聪明许多,只是我也没想到。他当初本是去靖州送一封信,怎么就一路吉星高照,居然做了官。可他做官是不假的,我家收到过驿卒捎带来的家书。听说他现在的官儿还着实不小,是个……对了,是推官!”

    严世维目瞪口呆,半晌才怪叫道:“推官?那官可是不小啊!我说贤弟。你自己的亲兄弟做了大官,你还在这儿做狱卒?怎么不投靠他去?”

    叶小安摇头笑道:“我和爹也商量过此事,一开始呢。爹是担心他本没资格做官,如果我们去了,被人查清二弟的底细,那就对他的前程大大不利。后来听说他官儿越做越大,还说我们去了也会妥善安置,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我爹也动过心,不过……”

    严世维道:“不过怎样?”

    叶小安道:“我家的亲戚朋友都在京城,如果去了贵州,天高路远,这一去怕是再也不能回来,爹娘不太舍得啊。再者说,听说那种地方都是边荒不毛之地,听说那地方的衙门还没一座土地庙气派,在那儿做官的也是常常不发薪俸,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说是官儿,听着气派,其实穷困潦倒的很,所以就拿不定主意。”

    严世维叹笑道:“你这是听谁说的?嗨!有些人呐,道听途说一番,再添油加醋一番,尽说些井底之蛙的话,哈哈哈,他们不会还说当地人无比野蛮,是吃人的野人吧?”

    叶小安脸儿一红,讪讪地道:“还真说过……,咳!说是谁家的孩子,都得小心看着,不小心被人偷了去,就会哚吧哚吧煮了吃……”

    严世维摇头道:“老哥我做生意,天南地北的到处走,见识比老弟你多些。那铜仁,十多年前我也是去过的,比起京城自然远远不如,比通州也要逊色一些,可是比起其他地方的州府,实也不差多少。

    要说区别,也就是当地人性情直爽刚毅,冲突斗殴之事确实较这儿多一些,可令弟是一府推官,谁敢欺你?就说那府衙吧,宏大华丽的如王府一般,比咱们顺天府衙都大,那叫还不如一座土地庙气派,真是天大的笑话!”

    叶小安不觉意动,道:“严大哥说的,我自然信得过,照你这么说,我该劝说爹娘去投奔二弟?”

    严世维道:“对啊!你在天牢不过做个狱卒,到了铜仁,你可是叶府的大老爷,出出入入谁不敬着?你和你那做推官的兄弟是亲兄弟,他也不能不管你,到时你该是何等风光?我也是要去铜仁的,到时候咱们兄弟依旧能够长聚,说不定我还做生意还要仰仗你家兄长,到时候分你些干股,坐在家里就能收钱啊!”

    叶小安听得悠然神往,全未注意到严世维嘴角噙着的微笑是何等的阴险。

    :诸位英雄,猜到神马没?猜到了,要投票庆祝一下啊!猜不到,要投票佩服一下啊!月票、推荐票,还有要关注俺的威新号yueguanwlj

    .(未完待续。。)

第30章 摆谱

    明天就是小年了,北京城居然下起了鹅毛大雪,雪越下越大,本该是日上三竿的时间,天空灰蒙蒙一片,仿佛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天空中雪花纷纷扬扬仿佛无穷尽似的,街上行迹越来越少,偶尔的几道足迹车辄也被大雪掩埋。

    熊伟敞着胸怀,露出胸口一篷黑扎扎的胸毛,在棚下迎着漫天大雪,一口锋利的解骨刀轻而易举地就把一头肥猪肢解了,后丘、肘子、猪头、下水分得干净俐落。忤作世家嘛,人体都搞得一清二楚,何况是头猪。

    儿子和婆娘抬了猪下水去后面清洗了,熊老汉呼了口长气,把解骨刀往血淋淋油渍渍的案板上一掼,走出棚子,迎着漫天大雪叉腰向天一望,便走出了院门儿。

    他有世袭的身份:忤作,同时自己家里还开着肉铺,所以要开门做生意,天不黑大门是不会关的。如今年关将至,买肉的人更多,只是今日大雪,所以稀少了些,不过天气冷,猪宰了一会儿就冻得硬梆梆的了,不怕坏掉。

    熊伟站在门口左右一望,见街上行人寥寥,正想转身回院儿,忽又站住,眯起眼睛往远处瞅着,就见巷口白茫茫中,忽地出现一大片人影,看服色,都是些杂役力工。

    熊伟瞅着不像是自己家的生意上门,可这巷子里一向安静,何以来了这么多人又着实令人好奇,是以又站住了身子。

    那些人走的很慢,熊老汉仔细看了一阵,才发现这些人居然是扫雪的。他们拿着木铲推锹,奋力地向道路两边推着雪。后边又有人用长柄扫帚不断地清理着余雪。

    随着走近,更可以看到每隔五六步,路边就会相对站定两人,这两人都系着披风,腰胯长刀。熊伟不禁有些吃惊。天子脚下,世面见得多,熊老汉就见过一位皇妃回府省亲时貌似就是这般排场,有侍卫武士关防戒备。

    不过皇妃省亲,是工部并五城兵马司派员清扫街道、撵逐闲人,看眼下情形却又不像。再说这巷子里都是老邻居。谁家的情况大家都清楚,哪有谁家祖坟冒了青烟,出过皇妃娘娘?没有啊!

    可要不是皇亲,别人谁能这样?这可是天子脚下,就是大学士们也不可能这么摆谱。一乘轿子,十余随从,那排场就够大了,更不要说还得清扫街道、安排防务,真是莫名其妙。

    好奇心一起,熊老汉更不舍得回去了,就站在门下看着,片刻功夫。双肩就积满了厚厚的白雪。

    苏循天督促着那些扫雪的杂役,穿着一袭皮裘,跺着脚吆喝:“快着点儿。都勤快些,爷不差银子,少不了你们的好处,赶紧干完活领了银子回家过年啦。”

    熊老汉眼看着大批杂役拿出吃奶的劲儿,奋力推扫着积雪,把街道清理出来。不禁有些好笑:“推雪也就算了,大概是方便车子出入。可是这天上还在下雪,扫个什么劲儿。你刚扫清又下一层雪了,这不是浪催的么?”

    正想着,就见一排大车驶进了巷子,两旁是高头大马的武士护拥,前方还有劲装佩刃的武士导引,那一辆辆大车华丽阔绰,一片珠光宝气。熊老汉正瞅着,就见一辆车子掀起了帘儿,探出一张面孔来。

    熊老汉看见一个女娃儿,穿着奇异的服饰,颈上头上,俱都是银光闪闪的饰品,要说银饰远不如金钗耳珠项链华丽显得尊荣,可也不知这位姑娘是怎么搭配的,清一色的银饰,却衬得那张面孔娇媚俏美,不可方物。

    如此一张宜喜宜嗔的俏美面孔乍现于漫天大雪之中,把个见多识广的熊老汉也给震住了:“仙妃!仙妃啊!这样俊俏的闺女,除了皇爷,还有谁有资格享受!我的老天,莫非咱们这巷子里真有谁成了皇亲?”

    熊老汉瞪大一双牛眼,正无比艳羡地想着,眼神儿直勾勾地追着那位姑娘俏美的模样,面前忽地又行过一辆车子,熊老汉一瞅,一对眼珠子差点儿掉出来。

    “俺滴个娘唷!小安子?他这是发了什么财,不是捡到了沈万三的聚宝盆吧,怎么就……老叶家发达了?”

    熊老汉一时也没想到已经消失数年的叶小天,而是把叶小天当成了叶小安,只管吃惊地看着他。

    车子在熊老汉家的院墙边停住了,因为旁边就是叶家。直到院门前都已清扫完毕,雇来的杂役力工们已经退到一边领工钱,十几个魁伟有力的大汉按着刀,顶着鹅毛大雪站在四周。

    车子停下,一个眉目如画的小丫环掀开轿帘儿,那个浑身银饰、俏美无双的姑娘就轻轻巧巧地从车子里跃出来,根本没要人扶。小丫环马上转身取过一身白色狐裘为她披上,仙妃般的美人儿扭过头,快活地叫:“小天哥,这就是咱家?”

    “小天哥?叶小天?原来是叶小二捡到了聚宝盆!”熊老汉一张嘴张成了河马状,惊愕地看着叶小天从车里走出来。

    没有脚踏,就见一个按刀大汉走上两步,双膝跪地,双手撑雪,极其虔诚恭敬,叶小天足尖在他背上稳稳地一踏,便走到了地上,旁边马上有个师爷模样的人凑上去,将一袭银光闪闪的皮袍披在他的肩上。

    叶小天肩上搭着皮袍,目光一转,看到熊老汉,马上笑着打了声招呼:“熊大爷,好久不见啊!”

    “啊~~~啊~~~啊~~~”

    熊老汉发出的声音就像叶小天的回音似的,可怜的熊老汉不管是杀猪宰羊还是验看何等恐怖的尸体,从不曾如此手足无措过,如今却被叶小天这派头给震住了。

    叶小天亲亲热热地冲他叫着熊大爷,他却有种双膝发软,跪下冲叶小天叫大爷的冲动。叶小天笑嘻嘻地向他走过来,一把握住了他尚未洗净。还带着血腥的粗糙大手:“熊大爷,我是小天呐,我回京了!”

    “啊~~~啊!你……你回来了啊!”

    叶小天笑道:“是啊!熊大爷康健如昔啊,几年不见,一点都不显老。哈哈哈……。先不多说了啊,小侄才回来,急着去拜见爹娘,回头再去熊大爷家拜年!”

    熊伟机械地点头:“喔,好!好好好,回头聊。回头聊!”

    叶小天转身向那娉娉婷婷、俏立雪中的小美人儿走去,熊伟这才发现,叶小天披的一袭皮裘是黑色的,黑的发亮。可刚刚看明明是白的……,熊老汉突然明白过来。人家穿的这就是传说中的“海龙银针”呐!

    海龙皮做的皮袍本就价值连城了,海龙银针质料更是海龙皮中的上上品,从不同的角度看,这种皮袍可以在银白色、银黑色和银灰色之间不断变幻,老天爷,光这一件袍子,就得多少钱?

    眼看着叶小天挽住那仙妃般的小美人儿走进了胡同,熊大爷如梦如醒。跌跌撞撞地就往院子里跑:“老婆!老婆!快出来看小天!快出来啊!”

    熊大娘拎着一截晃晃悠悠的猪大肠从后边跑了出来,纳罕地道:“老头子,你说啥?”

    熊大爷指着院子外头。吭哧半天,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

    叶家的房子不在路边,要稍往后靠一些,两户人家的院墙夹着一道仄长的过道儿,走进去才是老叶家。叶小天和哚妮要是并肩走就要堪堪擦到墙壁,披了裘皮的话就不方便了。所以叶小天在前。哚妮在后,叶小天拉着哚妮温热的小手。一推院门儿,便踏进了院子。

    房里。叶窦氏到了西屋门口,冲里边喊了一声:“拴柱他娘,吃饭啦!”

    里边懒洋洋地答应一声,过了片刻,叶大嫂从屋里走了出来,一瞧堂屋里那张桌子上的饭菜,登时就拉下了脸,不高兴地道:“马上都过年了,还吃这样的饭菜,就不能多点荤腥吗?”

    叶老爹有些不悦地瞅了她一眼,不过毕竟是儿媳妇,做公公的不好说话。叶窦氏对这个好吃懒作的儿媳妇早就看不惯了,反正小孙子现在也会跑了,不再像当初一样忍气吞声。

    叶窦氏便不满地道:“明儿就是小年,有好东西不得攒着明儿吃?现在就靠小安那点薪水,还能天天胡吃海塞不成?”

    叶大嫂冷嗤一声,道:“说的好像靠他养家似的,他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一点都不学好,赚了钱都不知花在哪个粉头儿身上了。我听说二叔在贵州那边做了大官,投奔他去该有多好,偏要守着这个破家,有什么意思!”

    叶老爹把饭碗重重地一顿,扭头气鼓鼓地回屋,赌气不吃了。

    叶窦氏忍不住了,道:“你胡说些甚么,小安那么老实的孩子,能在外面花天酒地?你当做个狱卒能有多少薪水,你一天天的什么都不做,偏是嫌这嫌那的,还有完没完?”

    叶大嫂不服气地道:“当狱卒不赚钱?小叔子当初才多大,就混到牢头儿了,那钱挣得少吗?小安没那本事,可不是没机会挣!挣钱的本事他没有,偏有本事在外面鬼混,他怎么样,我这个枕边人不清楚?你是他亲娘,当然看自己儿子什么都好,可他瞒得了你却瞒不过我!”

    小栓柱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奶奶和娘拌嘴的事儿却已是见多不怪了,只管埋头吃自己的饭,虎头虎脑的小家伙正吃着,忽一抬头,就见院门儿一开,呼啦啦进来一大帮人。

    小家伙马上扯开嗓子叫起来:“奶奶,娘,你们俩别吵啦,咱家来客人啦!”

    叶窦氏和叶大嫂扭头一瞧,就见院中站着五六个汉子,中间一双壁人,男的华裘罩体,气度雍容,女的足蹬鹿皮小靴,披披雪狐皮裘,头戴秋板貂的昭君暖套,肌肤润玉,俏美无双。

    婆媳俩第一反应就是小安发了大财了?莫不是被万历皇爷认作干儿子了吧,怎么一下子就发达到这种地步了?可再细一瞅,一个不敢置信的念头登时涌上她们心头。

    叶窦氏颤抖着嘴唇向前走了两步,她还没说出话来,院中那个华裘罩体的青年已经大步迎了上去,眼含热泪,“卟嗵”一声跪倒在地,颤声叫道:“娘!不孝儿小天,回来啦!”

    :吐槽啊,小道消息啊,八卦啊,俺都是在威新上和大家拉呱的,你不加关注,要少很多乐趣喔,请大家多多关注俺的威新平台:yueguanwlj,临近月末了,敬请投出您的月票、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31章 一家亲

    大雪纷纷扬扬,一家人坐在堂屋里亲热地聊天,各种礼物堆满了屋子,院子里众侍卫肃然而立,不一会儿就成了一个个雪人。

    叶老爹抬头看见,颇为不安,赶紧起身道:“哎呀!院里还站了这么多人,这房子小,可怎么招得下,可是这么大的雪……”

    叶小天笑着拉他坐下,道:“爹,你别过意不去了,我的人可不只院子里这一点儿,外边还有一百多号人呢,房子再大个十倍,也未必招得下,一会儿我自会安排安顿之处。”

    叶窦氏不高兴了:“儿啊,你走这几年,可知娘有多想念你,你这才刚回来,就不在家住了?虽然家里穷破了些,可……”

    叶小天赶紧道:“嗳!娘,你这么说,儿子心里可不安了,不是儿子不想在家住,实在是人口多,你看,就东西两屋,爹、娘,大哥、大嫂,我以前是在堂屋用板凳支个铺子,你看你这娇滴滴的儿媳妇儿,你舍得让她和我一块儿打地铺?”

    叶小天这样一说,哚妮的俏脸顿时红了,羞答答地低下头不说话,叶窦氏可是稀罕极了这位天仙一般的儿媳妇,越看越爱,登时就眉开眼笑起来:“说的也是,我倒是想让到堂屋来住,你这孩子定是不肯的,这么娇滴滴的儿媳妇儿,我哪舍得她遭罪,成啊成啊,你去客栈里住,可不能走太早了,明儿一早,还得回来!”

    叶大嫂端了茶水过来,殷勤地递给叶小天,道:“二叔喝茶。不是啥好茶叶,你可别嫌弃!”

    叶小天双手接杯,笑道:“大嫂,见外了不是,我可是打小儿就生活在这儿。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你看我这么摆气派,那不是替咱叶家长脸么,回了自己家还摆谱,那算什么东西。”

    叶小天这么一说,一家人都笑起来。

    叶大嫂凑到哚妮身边坐下。羡慕地看着她娇美无俦的模样儿,道:“哚妮呀,你可生得真俊,瞧这小模样儿,多疼人。以后啊。咱们就是妯娌俩,得好好亲近亲近。”

    哚妮飞快地瞟了叶小天一眼,羞涩地道:“大嫂,您可别这么说,人家……人家只是小天哥哥的妾室,不敢跟您称妯娌呢。”

    叶大嫂大吃一惊,道:“什么?你……”

    叶窦氏对儿子嗔道:“你小子,真长本事了啊。这么俊的闺女,你还只当妾,看把你拽的。人家还不配做你媳妇咋的?”

    叶小天还没说话,哚妮已抢着道:“婆婆,不怪小天哥的,人家……人家心甘情愿跟着小天哥,什么名分都无所谓。再说,小天哥已经有了妻子人选了呢。不但身份高贵,而且模样儿比我要美上十倍呢。”

    叶窦氏听的目瞪口呆:“比你还美十倍?你这孩子可别诳我。别说比你美多少,能跟你一样俊俏。那就罕见的很了。”

    哚妮急道:“真的,真的,婆婆,我哪敢骗你,人家真的比我俊俏好多好多。”

    叶老爹一旁听着,有些好奇地问叶小天:“儿子啊,你已经找媳妇了?”

    叶小天赶紧道:“爹,儿子只是喜欢她,还没订亲呢,这事儿,当然得经过您二老……”

    叶老爹摆摆手道:“哎!我不是怪你这个,你这孩子,出息了,真叫爹出面,爹又能帮你什么,爹是想问问,那闺女是谁家的孩子啊?莫非是个什么大官家的姑娘?咱们叶家,能配得上人家吗?可别……”

    叶老爹也是因为叶大嫂的原因,实在有些怕了。当初就因为家境未必及得人家,又因人家闺女漂亮,委屈求全地才娶回来,结果连公婆都跟着受气,一听哚妮说小天要娶的媳妇儿出身高贵,不禁忐忑起来。

    叶小天还没说话,一旁苏循天就开口了:“老爷子,您别担心,你那儿媳妇,天仙子一般的人物,俊着呢,而且温柔贤淑,特别听叶大人的话!至于说出身,嘿嘿,本来呢,咱叶大人就算是一府推官,那也是配不上人家的,可是咱叶大人,现在可是土司老爷,不是官了!”

    叶窦氏哪知道土司是方是圆,是能吃还是能用,她还以为相当于员外老爷,所以登时急了:“这话怎么说?我家小二被朝廷免了官了?”

    叶小天哭笑不得,道:“娘,不是免了官。我是做了另一种官,一种更大的官……”

    叶老爹听的两眼放光,他在京城里,而且在天牢做了一辈子狱卒,可谓见多识广,但是对土司这个称呼,同样陌生的很,忙道:“有多大?不会有知府那么大吧?”

    苏循天把嘴一撇,道:“知府?比不了!”

    叶老爹放了心,笑道:“我就说呢,小二再本事,还能蹿上天去?这要是比知府老爷官还大,简直是不像话!”

    哚妮“噗嗤”一声笑了,赶紧掩住口,灵动的眼神儿往公婆一瞅,瞧他们没生气,这才解释道:“公公,婆婆,苏先生说的比不了,是说知府老爷比不了小天哥。”

    她这么一说,就连叶大嫂都呆住了,眼见小叔子这么本事,整个叶家都要鸡犬升天,她不知何等开心,当然心底里也有些埋怨自己男人没能耐,不过还是喜悦的成份居多。

    此刻一听小叔子比知府老爷还厉害,叶大嫂都快坐不住了,总觉得要起身肃立一边心里才踏实,她瞪圆了杏眼,惊讶地道:“比知府老爷还厉害?”

    叶小天离开京城的时候,他的小侄子还太小,所以现在对他已经全无印象,他和家里人聊天,拴柱只管偎在母亲怀里,既有些怯怯,又有些欢喜地看着他,并不大敢说话。

    他见此人和自己父亲生得一模一样,就是爷爷、奶奶和他说过的那位二叔,本来就有些亲近,再加上这位二叔又带来这么多好吃的、漂亮的礼物,他就更欢喜了,只是叶小天久居高位,气度自然养成,虽然在自己家人面前他没有摆架子的意思,可是有些习惯是自然而然的,小孩子直觉强烈,就有些敬畏。

    现在听到这里,好奇心起,终于忍不住问道:“叔……叔父,那你究竟是多大的官儿啊,比八府巡按还厉害吗?”

    叶小天听他连官职里本来没有,只在戏曲中出现过的八府巡按也搬了出来,不禁失笑,亲昵地捏了捏他的脸蛋儿,笑道:“那哪儿比得了,人家可是有尚方宝剑,钦差大臣呢。”

    苏循天道:“小家伙,你这叔父,可是比八府巡按还要厉害!我就这么说吧,就是当朝首辅宰相老爷,皇上的亲兄亲弟那些王爷,都比不了你叔父!”

    此言一出,叶老爹和叶窦氏,还有叶大嫂全都惊呆了。叶老爹讷讷地道:“不……不会吧?苏先生,你可别哄我,这个……我们家小天,怎么可能当这么大的官儿,不可能、不可能啊……”

    叶小天笑着摆手,想要谦逊几句,苏循天已抢着道:“老爷子,您有所不知。要说呢,这首辅大臣他的确是厉害,帮皇上管着整个天下呢,这个呢,叶大人是比不了。要说那些王爷们,皇亲贵戚,其实论起身份之贵重,叶大人也的确是比不了,可我为什么说叶大人比他们都要厉害呢?”

    苏循天说的兴起,把板凳搬近了些,道:“咱叶大人管的人不及首辅大学士多、管的地盘不及首辅大学士大,可咱叶大人当了土司,那就是世袭罔替,父传子、子传孙,代代传承,千秋万载,大学士比得了?

    再说那亲王,王爷就藩,有封国、有子民,可他管得了吗?他们连自己居住的城池都不敢踏出一步,唯恐被人说他有谋反之意。地方上的大臣们对他们也是敬而远之,要避嫌嘛。天天只困在自己王府里的王爷,有多大的权利?

    可是咱叶大人,跟他们一样世袭罔替,可是在他的领地之内,那就是无法无王、为所欲为啊,要人生就生,要人死就死!有些王爷敢这么霸道?出点小错,都得防着有人到皇上那儿弹劾他。可土司老爷,那是皇帝都允许的特权,你说比王爷厉害不?”

    苏循天往外瞅瞅,压低嗓门道:“这里没外人,我再有句大逆不道的话。贵州那儿的土司老爷们,一个个都是传承了五六百年上千年的人家,最久远的土司是汉朝时候的。明白了吧?皇帝可以换人,天下可以换人,可土司人家,千百年也难得一换,比当皇帝坐江山还要稳当呢!”

    苏循天说到这里,叶老爹和叶窦氏已经惊得张口结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叶大嫂惊羡地望着自己的小叔子,同样是无言以对。自从嫁到老叶家,她一直觉得委屈了自己,可是成亲那么久,孩子都有了,也只能认命。

    现在,她忽然觉得自己前世也不知积了多少福才能嫁到老叶家。虽然看着叶小天那副与自己男人一模一样的面孔,她心中也不无遗憾:人家再有本事,终究是自己小叔子,比不得是自己男人。可她的男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恁啥本事没有,这两年又添了一身恶习,正愁这个家不知该如何维持下去。如今小叔子偌大的出息,终究是一幢大喜事。

    :诚求月票、推荐票!

    俺的威新:yueguanwlj,敬请关注!

    .(未完待续)

第32章 为他人作嫁衣裳

    叶小安回到自家巷口,先站住脚步,看看上下衣衫,搓搓脸颊和脖子,其实他脸上明明没有唇印和胭脂,可总怕留下一点女儿香,被娘子看出端倪。仔细检查一番,确认没有问题后,他才迈步进了小巷。

    “咦?谁这么勤快,把雪都扫了,难怪走着轻松。”叶小安正想着,忽又发现左右路边每隔五步便站一人,肋下按刀,肃立如山,身上蒙了厚厚一层雪却一动不动,不禁把他吓了一跳。

    叶小安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越走越是害怕,等他走到自己家门前时,看见路口一下子增加了八个按刀侍立的高大魁伟武士,神情肃穆,剽悍威猛,吓得他都不敢迈步了。

    其实那些武士早就看见他了,一瞧他的模样与自家主人一模一样,就知道这人就是主人说过的兄长,只是叶小安并不认识他们,不便上前贸然见礼。这时见他迟疑不前,连自己的家都不敢回了,几名侍卫不禁有些好笑。

    其中一人正想上前见礼,对他说明一下情况,旁边院门里忽然探出一颗光头,熊大爷冲着叶小安兴高采烈地招起手来:“小安,小安,你回来了啊?”

    叶小安一见熊大爷,赶紧跑过去,忐忑不安地道:“熊大爷,我家……我家这是出什么事啦?”

    熊伟道:“甭怕!哈哈,是你二弟回来了,你知道吗,你家小二现在可是混大发啦,那派头、那威风!哎哟嘿,我都形容不出来!你看见那些人了吗?全是你二弟的手下。还有旁边那么多车,看见没,大包小裹的,全是拉回你家的东西,你们老叶家这下子可抖起来啦。”

    “我兄弟回来了?”叶小安大喜。赶紧对熊大爷道:“大爷,咱们回头再聊,我先回去看看我兄弟!”

    叶小安喜悦不禁地冲向自己家的胡同口,虽然知道那些身形雄壮、虎目晶亮,看着有些吓人的武士是二弟的属下,可是到了胡同口还是有些害怕。叶小安冲着他们客气地点点头,便一溜烟儿地闪了进去。

    ※※※※※※※※※※※※※※※※※※※※※※※※※※※※

    李国舅府上,李国舅拥着波斯国的金丝绒毯,懒洋洋地坐在红泥小焙炉旁,从热水中提起一只永乐年间的青花小酒壶。微微一倾,酒液沥下,洒进面前杯中,放下酒壶,向前边做了一个请饮的姿势。

    欠着屁股坐在椅上的徐伯夷赶紧抢上一步,将杯捧在手中,殷勤地道:“多谢国舅爷赐酒!”

    徐伯夷小小地抿了一口,便聚精会神地看向李国舅。

    李玄成慢条斯理地道:“刚才。叶小天已经回京了!”

    徐伯夷身子一震,瞿然看向李玄成,李玄成盯着泥炉中红红的炭火。冷冷一笑,道:“衣锦还乡啊,我都没有他那样的气派、威风!”

    李玄成一直觉得自己现在残缺的只是身体,其实他并未注意到,他说这句话时,语气又嫉又恨。其实身体的残缺,已经或多或少地影响到了他的心理。

    下体的彻底坏掉。使得他的身体已经不能产生雄性激素,肌肉开始变得松驰、光滑、更加白皙。与此同时,他的心理也开始悄然变化。他依旧对莹莹念念不忘,他以为是自己不能忘情,其实他对莹莹已经很难说还有什么欲望,如果说有,那也只是因为不甘而产生的执念。

    他恨叶小天,但大可不比对叶小天乡下暴发户似的炫耀产生嫉恨,曾几何时,他是淡泊一切世间荣华,一心追求长生之道的,现在他的喜好和情感,都在改变着。

    李玄成轻轻吁了口气,微微抬起双眼,冷冷地盯向徐伯夷:“你说,咱们该怎么对付他?”

    徐伯夷努力想了想,忽地双眼一亮,问道:“国舅在礼部,可有熟识的朋友?”

    李玄成冷冷地道:“怎么?”

    徐伯夷道:“他回了京,先要到礼部三天,去那里接受觐见陛下的礼仪培训,如果国舅在礼部有人,就可以趁机做些手脚,让他不懂规矩,于御前失仪……”

    李玄成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小家子气!就算御前失仪,难道皇帝会杀了他?就算他是流官,轻了不过是圣心不悦,重了也不过贬上两级,不会置他于死地。何况他此番进京要接受敕封的是土司之位,相对于地方上的稳定,小小失仪,陛下怎么会放在心上。”

    “这……”

    “不是能让他死的主意,就不用说了!”

    徐伯夷惊了一下,忍不住看了李玄成一眼,心道:“这位国舅爷竟比我还仇视叶小天!”

    不过,李玄成有心杀了叶小天,倒是正合乎他的心意,徐伯夷想了想,又振作精神道:“国舅手下,可有忠心耿耿且又武艺高强的部属?”

    “嗯?”

    “咱们伺机刺杀,一了百了!”

    李玄成叹了口气,慢慢垂下眼皮,慢吞吞地道:“你回去吧,回去扫你的地去吧!”

    徐伯夷慌了,忙道:“国舅何故不喜?”

    李玄成怒道:“且不说叶小天身边侍卫重重,就算有机会下手,他如今不亚于一方封疆大吏,而且是要千秋万载,世世代代为朝廷戍边守民的!这样一个人,在天子脚下遇刺身亡,将要惹出多大的风波?但凡露出一点蛛丝马迹,本国舅除了一死,何以谢天下?我是要他死,不是陪他死!”

    徐伯夷擦着额头冷汗,陪笑道:“是是是,奴婢再想想,再想想……”

    徐伯夷垂首想了许久,慢慢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一副诡谲的令人心寒的笑容:“国舅,我有一计,不只可令叶小天死。而且可以让他满门抄斩,一个不留!”

    ※※※※※※※※※※※※※※※※※※※※※※※※※※※※※

    严世维半路与叶小安分了手,便登车返回自己的住处。

    这个严世维其实根本不是一个商人,而是播州杨应龙的手下。当日,杨应龙试图利用格德瓦控制蛊教的计划失败。就打起了叶小天的主意。

    只是当时他支持格德瓦登位的意图太明显,叶小天又与展氏和安氏来往密切,杨应龙不好与他做太多的接触。

    把遥遥留在叶小天身边,只是他的一招暗棋,就算将来不能利用这个便宜女儿控制叶小天,凭着血缘关系。也能通过遥遥掌握不少叶小天的机密情况。

    就在那时候,杨应龙就开始打探叶小天的底细了,很快就被他查到,叶小天是京城人氏,而且有个孪生兄长。

    杨应龙的本心里。还是希望能直接控制叶小天为他所用的,但是从叶小天的一贯表现来看,显然对播州杨家颇有戒意,于是杨应龙就想到了一个备用方案:“李代桃僵”,而“李代桃僵”的关键,就是叶小安。

    杨应龙打算对叶小天还是要尽力拉拢,如果叶小天能够为他所用,那就是他的一员得力干将。来日他打天下坐江山,叶小天就是他征战天下的一员急先锋!

    如果叶小天不能为其所用,那就要使用备用方案。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叶小天,用叶小安取而代之,要做到这一点,他先要把叶小安牢牢控制在手中,严世维刻意接近叶小安并拉拢诱惑,所执行的就是这个任务了。

    严世维为了接近叶小安。着实费了番功夫,他先找到一个犯官家属主动攀亲。主动大包大揽地替他们出面去贿赂狱卒,而且自己掏钱。那户人家自然乐得有这么一个热心肠的好亲戚。

    通过这种关系,严世维结识了叶小安,并很快成了腻友。叶小天没有想到杨应龙图谋深远,居然早早布局京城,而叶小安同样没有想到,他当作大哥的严世维,竟是包藏了何等祸心。

    严世维回了自己的家,家中管事立即凑上来说了几句,严世维瞿然一惊,马上举步向书房走去。

    书房里面,一个皮袍中年人正坐在炉旁烤着火,听见房门响,只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并未起身。

    严世维欢喜地走过去,道:“大哥,你来了,天王那边有什么吩咐吗?”

    坐在椅上烤火的这位,正是他的胞兄,同样是杨应龙的心腹,名叫严仕星。严仕星道:“你这边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严世维在一旁椅上坐了,道:“那小子,现在是酒色财气,无所不沾,已经被我控制住了。”

    严仕星呵呵一笑,赞许地道:“干的好!叶小天今天已经回京了,这小子,在山里做一世山大王嫌不过瘾,打起了出山做世袭土司的主意,结果还真被他得到了。”

    “他娘的,这小子还真是气运加身啊!难怪天王看重他!”严世维羡慕地嘟囔了一句,又道:“既如此,咱们是不是马上把他干掉,用叶小安取代他?”

    严仕星淡淡地道:“叶小天率生苗出山,步步为营,该大胆时大胆,该谨慎时谨慎,可现在他只出山一部,若是换了叶小安,他有没有本事做到他兄弟接下来想做的事?”

    严世维想了想,摇头道:“此人……怕是没那个本事。”

    严仕星又道:“如果生苗不能出山,甚而失去控制,又回到深山龟缩不出了,对天王又有什么用处!再一个,叶小天在铜仁对张、于两拉一个打一个,打疼了换过来,继续又拉又打,直到把两边都打得乖乖依附于他,顺利把铜仁掌握在手,这等本事,换了叶小安行不行?他能否继续维持并扩张局面?”

    严世维想了想,又为难地摇了摇头。

    严仕星道:“此外,叶小安现在固然是酒色财气什么都沾,可他已经天良泯灭了么?肯为了自家富贵谋害胞弟么?”

    严世维又犹豫起来,严仕星道:“你呀!太莽撞!既然你也不能保证,现在就不是图穷匕现的时候。叶小天做了几年官,光是行止间的气度威严就不是叶小安装得来的,必须让他在叶小天身边多待些时间,好好地揣摩学习一下,另一个,就是你接下来任务的重点,离间这两兄弟之间的感情,叫叶小安对叶小天怀恨在心,直至杀了他也不会眨眼!”

    严世维微笑起来,道:“明白!还是大哥高明!利用这段时间,还可以让叶小天继续扩张势力,继续把生苗搬出山来,到时候咱们利用叶小安全盘接收过来,为天王所用!”

    严仕星道:“敢将十指夸针巧,不把双眉斗画长。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哈哈哈哈……”

    :向诸友求月票、推荐票!

    今儿周六,一更,有那看客说了,前日你忙,曾停更一日,不补么?胸抬,我补不起呀,现在的身体状况不比当年了,每日码的只有这么多,如果我后天不出差的话还能补,可后天还要去杭州,大后天回来,又要在路上不断奔波,看看关关老帅哥年未过半百然已花白的胡须和头发,高抬贵手啊!催人尿下的详情,我会在威新上聊,请关注yueguanwlj

    .(未完待续)

第33章 粗俗鄙夫

    叶小天直至傍晚时分才离开曲子胡同儿,冬日城天黑的早,他离开的时候时辰上并不算太晚,但外面已是漆黑一片。百余人灯笼火把,护着车队长龙招摇过市,那场面当真是壮观、震撼。

    京城自有金吾巡城,不过他们老远看见这等嚣张的场面,只道是哪位极贵重的王公出行,虽说既未见到官幡,也未见灯笼上标明是何方姓氏,可时辰本就未到宵禁,却也不敢上前拦住询问自找没趣,竟容他一路张扬地到了客栈。

    李秋池一直没在叶家露面,就是忙着为叶小天安顿去了,他包下了距叶家极近的一整座高档大客栈,又亲自去礼部递帖子确定东翁前往报到的时间,一切安顿妥当后,叶小天一行人正好赶到。

    叶小天微微一笑,低声道:“你以为作为一方封疆大吏,我进了京,皇上就只会等我觐见?锦衣卫的密探、东厂的番子,只怕早就盯上我了,一举一动都要报到皇上面前的。”

    苏循天一惊,道:“那咱们不是更应该……”

    叶小天摇摇头,道:“我所做的,正是皇上希望看到的呢。”

    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苏循天的肩膀,便揽着哚妮的小蛮腰,很张狂地向楼上走去。一路行去,哚妮的腰铃、足铃叮叮当当响个不停,还真是比暴发户还暴发户。

    …………

    叶小天走后,叶家人聚在油灯下,就开始了一番热切的讨论。

    叶小安兴冲冲地道:“爹,你一直担心老二在外面混的并不如意。只是拿好听的话回来叫你安心,现在你相信了吧?老二在铜仁,那可是一方土皇帝呢。”

    虎头虎脑的拴柱忍不住插嘴道:“爹,你还不是说我二叔那儿穷山恶水,衙门口儿比土地庙还要小吗?”。

    叶小安瞪眼道:“去去去,小屁孩子懂什么!”

    叶小安把板凳往老爹身边凑了凑,继续道:“老二这么出息了,咱们干嘛不过去?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嘛!再说了,老二现在可是土司老爷。他有自己的江山呐,咱们自己亲人,不得过去帮他看着?谁敢保证外人不打他主意,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

    “小安说的是呢,公公,您就别犹豫了,咱们就跟二叔去铜仁吧!”

    抚着绫罗两眼放光,抚着珠玉眼珠子和珠玉一齐放光的叶大嫂恋恋不舍地回身走过来。亲亲热热地对叶老爹道,说完又瞪了丈夫一眼,道:“什么老二老二的,他是你亲弟弟不假!可亲弟弟。人家也是土司老爷,要懂点规矩!”

    叶窦氏连连点头,道:“小二自然是不会怪你什么的,这孩子淳厚。知道疼家里人。可是有了官身,家里人就得帮他维护着。谁要是做了皇帝,就是亲兄弟在外面遇到他。也得跪下行臣礼,就是为了给外人立规矩,所以啊,以后光自己人在没关系,但凡有一个外人在,你对兄弟说话也得注意些。”

    叶小安唯唯称是,又迫不及待地道:“那……咱们跟不跟二弟回铜仁呐?”

    叶窦氏看向叶老爹,道:“当家的,你看……?”

    以前一家人都是有些犹豫的,叶老爹担心儿子其实混的没那么好,只是为了让家里人放心,叶小安是听信了别人谣言,真以为铜仁是穷乡僻壤、不毛之地,至于叶大嫂,不晓得二叔那里究竟情况如何,又舍不得离娘家太远,所以也不大同意。

    如此一来,一家人才迟迟未做决定,如今见了叶小天的气派威风,还有什么好说的,叶老爹想了想,便重重地一点头,道:“二子说过也不止一回了,方才还又跟我提起来,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去铜仁也好。”

    叶老爹抬头对儿媳妇道:“你捡些娘家好用的礼物,明儿就和小安回去一趟,跟你爹娘说说咱们一家人的意思。”

    叶大嫂一听,欢欢喜喜地答应下来。

    叶老爹微笑着皱起脸,满脸的皱纹像一朵盛开的花,欣然道:“咱老叶家,祖宗保佑出了头啊!小安呐,等你回来,和二子一起陪爹去上个坟,咱们给老祖宗上柱香!”

    ※※※※※※※※※※※※※※※※※※※※※※※※

    礼部主客清吏司主事陶希熙走进国舅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一个家仆前方打着灯笼,引着陶主事进了花厅。

    李玄成一袭月白色的道袍,发髻盘成道髻,正盘膝打坐。陶希熙进了花厅,悄然在旁边站立,未敢发出一语。

    文官集团和国戚集团其实是对立的,但是同在一个屋檐下,相互之间又有着很密切的联系,同时,双方也总有一些人有着对方的背景。比如这位陶主事就是李玄成保荐的。

    如果一位国舅掺和入阁大学士的评选,恐怕就跟捅了马蜂窝似的,马上会遭到文官团体的集体攻击,直至把他喷得体无完肤,但只是安插一个小小的六品主事,大佬们也就犯不着为此和国戚集团闹僵了。

    同为既得利益者,虽然彼此的阵营和立场不同,但也要求同存异,只要不触及自己的底限,不会轻易大动干戈。

    过了许久,李玄成长长吁出一口气,睁开了眼睛,一见陶主事恭立一旁,李玄成露出满意的神色,下塌趿鞋,微笑起身道:“陶主事来啦,不要见外,自己坐嘛。”

    陶主事陪笑道:“对国舅理应敬重!”

    直等李玄成大袖一分,在一张椅上坐了,陶主事才退了两步,在下首对面的椅上端端正正地坐下,轻咳一声道:“国舅见召,下官不敢怠慢,一放了衙就匆匆赶来了,却不知国舅可有什么吩咐?”

    李玄成不慌不慢地拿起茶杯呷了一口。道:“明日,有铜仁府推官叶小天前往你部报到,学习见驾之礼,你可知晓此事?”

    陶主事身为礼部下辖四司中的主客清吏司主事,管的就是宾礼及接待外宾事务,自然知道此事,下午李秋池的拜贴就是送到他手上的。陶主事有些艳羡地道:“下官知道,这位叶推官,当真好运气。不日就要受封为土司,子孙永享福荫。实在令人羡慕。”

    李玄成呵呵笑道:“这个叶小天福薄啊,福薄的人却有大气运,那是会折寿的。”

    陶主事听他话里有话,不由神色一紧,微微倾身道:“国舅的意思是……”

    李玄成神色一冷,沉声道:“我希望他死!”

    陶主事惊道:“国舅打算干什么?他是朝廷命官,马上又要成为永镇一方的封疆大吏,他……”

    陶主事说到一半儿,就被李玄成冷冷的目光给压住了。

    李玄成道:“只要你帮本国舅办成此事。我会在太后面前替你美言,一个员外郎肯定是跑不了的,便是给你一个郎中做做,也未必就不可以。你熬资历还要多少年才升得上去?十年还是二十年?”

    陶主事面有苦色地道:“可……下官手无缚鸡之力。实在杀不了人呐!”

    李玄成哈哈一笑,道:“谁要你杀人了,我只是要你亲近叶小天,和他做朋友!”

    陶主事又是一呆。奇怪地道:“国舅的意思是?”

    李玄成招了招手,陶主事忙凑过去,李玄成对他窍窍私语一番。又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简单吧?你只小小出一把力,便能少奋斗二十年,难道还不值得?”

    陶主事目光飘忽,躬着身子翘着屁股,还是不肯答话,李玄成神色一冷,又道:“本国舅虽是国戚,不该干涉政务,但是要撤掉一个小小主事,还是容易的,尤其是……你本来就是本国舅保举的!”

    陶主事挣扎半晌,终于俯首,软弱地道:“下官知道了,遵照国舅吩咐便是了!”

    李玄成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

    一身飞鱼锦袍的宇无过在小太监的引领下穿过繁复、曲折、幽深的皇庭大内,来到一处幽静的宫室。雪已扫净,堆在墙边,庭院中几树梅花在灯光下现出鲜丽的红色。

    宇无过无心欣赏美景,匆匆走到廊下,那引领的小太监对守门的太监低声说了两句,便躬身退下,那守门的小太监向宇无过客气地道:“宇大人,皇上等你多时了,请跟奴婢来。”

    这宇无过是如今的锦衣卫指挥使,乃是天子近臣,那小太监对他自然客气几分。宇无过跟着小太监进了宫闱,转入一处静室,就见帷幕低垂,檀香阵阵,一身明黄便袍的万历皇帝正伏案批阅着奏章。

    初履帝权时的欢喜新鲜已荡然无存了,两三年下来,万历天子已经有些厌恶了这种生活。老大帝国,所有重大决策集中于他一人之身,那真得是日理万机才行。

    万历又批阅了两份奏章,看看依旧摞得高高的奏章,叹了口气,这才抬起头来,宇无过马上上前见礼:“臣宇无过叩见陛下!”

    万历懒洋洋地摆了摆手,等他垂手站定,才道:“叶小天到京了?”

    宇无过赶紧道:“是!臣自通州,就开始派人盯着他,这个叶小天……”

    宇无过把叶小天一路如何招摇的事儿对万历皇帝详细述说了一遍,批阅奏章正批得心烦意乱的万历天子全当是笑话听了,不时露出忍俊不禁的表情。等到宇无过说罢,万历撇了撇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模样,道:“据你看来,此人志向如何?”

    宇无过笑了笑,道:“封妻荫子,永享富贵,足矣!”

    万历天子已经召见过东厂的人,所说的情况与宇无过的说法大体相同,这时听宇无过也这么说,万历皇帝不禁呵呵地笑了起来:“想要这些么?那朕自然可以给他,只要安份些,别给朕添乱子就好。”

    万历天子想了想,含笑道:“叫他去礼部学学规矩吧,三日后再来见驾,省得君前失仪,丢了体统!”

    宇无过连忙躬身道:“臣遵旨!”

    万历皇帝拂了拂袖子,漫步走开去,帷幔一分,身影已然消失,只有他的歌声渐行渐远:“堪笑这没见识街市匹夫……,声音多厮称,字样不寻俗。听我一个个细数:粜米的唤子良;卖肉的呼仲甫……开张卖饭的呼君宝;磨面登罗底叫德夫:何足云乎?”

    :诚求月票、推荐票!请关注俺的威新号yueguanwlj,关关天天在上面吐槽,不亦乐乎!.

    (未完待续……)

第34章 土豪

    叶小天一大早便送哚妮去陪老娘,日上三竿时分才去了礼部。

    其实叶小天当初在金陵做会同馆大使的时候,也曾对大明官场礼仪恶补过一番,不过记在心里和曾经做过是两回事儿,而且若是只能记着而从未用过,想要做时回想的速度可不快,觐见天子的时候可不会容人慢慢去想,因此到礼部演习一番还是有必要的。

    “足下就是叶推官,哎呀哎呀,久仰久仰!”礼部主客清吏司主事陶希熙一见叶小天便满面春风地迎上来。苏循天偷笑道:“他久仰什么,大人在京城很有名么?”

    李秋池不动声色地踩了踩他的脚尖,没有说话。

    叶小天十分意外,他在天牢“接待”过的官儿可不是一个两个,从他们口中早知京官儿的傲气,地方上一位权重一方的大员,到了京城六部衙门,面对一个比他低了五六品的小吏,也得陪着笑脸,任人呵斥冷遇也不敢露出怒色,没想到这位陶主事竟如此客气。

    叶小天是个驴脾气,你敬我三分,我还你一丈,你对我不起,我就是一头犟驴子。如今人家客气,他马上也换了一副笑模样,拱手迎上,道:“下官见过主事大人!”

    这位主事是六品官,和戴同知一个级别,叶小天现在还是推官身份,七品官,和他差着两级,是以要先行见礼。叶小天腰刚弯下去,就被陶主事搀起来了,哈哈笑道:

    “叶大人,不要客气!你以一介狱卒之身离开京城。不过数年,连连高升,现在马上就要成为一方土司,你可是京城里的一个传奇了呀,较之古来拜将封侯者还要令人艳羡。哈哈哈……”

    陶主事说着,便亲热地攀住了叶小天的手臂,道:“来来来,咱们这就去主客司,你不用担心,面君之礼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陶某好生给你讲解一下,稍加练习就能纯熟了。”

    叶小天道:“是!有劳陶大人。对了,不知这礼部侍郎,可还是林大人呐?”

    陶主事惊讶地道:“怎么?叶大人认得林大人?”

    叶小天微微一笑。略显神秘地道:“这个……,咳!算是有段香火情吧!”

    陶主事肃然起敬,连忙道:“原来如此,大人可是想先去拜会林大人?”

    叶小天拱手道:“有劳陶兄!”

    “不必客气!”陶主事笑容可掬地道:“走,我领你去!”

    二人一路说笑,那陶主事毫无京官架子,对他十分礼遇,待二人来到侍郎的签押房。已经十分熟稔了。陶主事让叶小天稍候,便上前与门房小僮低语了几句,那小僮好奇地看看叶小天。便转身进了屋。

    叶小天并非临时起意要见林侍郎,而是有意重续旧谊。常言道,朝中有人好做官,贵州但凡数得上字号的大土司,在朝里其实都有关系,他们来往也未必有多密切。但逢年过节一份厚礼是少不了的。

    不要小瞧这份关系,关键时刻就能起大作用。比如说播州杨家和水东宋家现在常起纠纷。还打过几场不成规模的恶仗,但他们双方在朝中都有关系。即便有些风声传到皇帝耳中,站出一位大臣,轻描淡写地说一句:“不过是该地民风剽悍,村民聚众斗殴罢了,寻常事耳!就是他们自己的土司都不放在心上,陛下心怀天下,何必过问这一地一隅一撮小民的纠葛呢”,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叶小天现在也有心培养自己在朝中的关系,要说是利益代言人现在还言之过早,不过只要对他有些好感,适当的时候肯为他说句好话,就是一个良好的开始。

    而他在京城别无门路,唯一认识的就是林侍郎,林侍郎年纪不大,现在才四十多岁,还有更进一步的机会,值得进行感情投资。所以,今天学不学面君之礼还在其次,首要之事是跟林侍郎搭上线。

    那小厮不一会儿就匆匆出来了,神态较之方才客气了许多:“我家侍郎有请叶大人!”叶小天整了整衣冠,向陶主事点点头,便随那小厮走进去。

    林侍郎正站在案后挥毫泼墨,叶小天刚一转过屏风,林侍郎就搁下笔,微笑着抬起头来。案上铺着偌大一张宣纸,其实上边点墨也无,林侍郎根本就不是在写书法,而是要迎接叶小天。

    不过,两人品阶差得实在太远,不要说出迎,就算是起立相迎,对林侍郎来说都有些跌份儿,可真要论到实惠权力,这位即将成为土司的推官大人可是连他也要眼红三分的,所以他才煞费苦心地选择了这种方式,既不自降身份,又能对叶小天显示出礼遇。

    叶小天是在专门关押贪官污吏的天牢里混过的,这些门道自然清楚,目光往纸面上一落,也就明白了林侍郎的意思。

    叶小天向前三步,就欲拜倒。只是他的动作并不快,已经从案后绕过来的林侍郎是向前走的,他又主动抢上三步,这一跪,双臂正好被林侍郎架住:“免礼,免礼,哈哈,林推官,你我葫县一别,好像也没多长时间呀,想不到你步步高升,顺达如此,我看用不了几年,本官要向你参拜啦!”

    林侍郎开着玩笑搀起叶小天,道:“坐吧!”

    林侍郎回身到了上首落座,叶小天这才坐下,笑道:“葫县一别,下官对大人甚是想念。今日有机会回京,面谒大人,心中实在欢喜。”

    不管这是真心还是假话,林侍郎听了还是高兴的,况且林侍郎现在正是事业的上升期,也需要形成自己的派系,当初虽招揽叶小天不成,但是叶小天也是今非昔比了,大可结交一番,引为奥援,是以听叶小天有亲近之意,林侍郎也很高兴。

    陶主事站在门外无所事事,便倚着红漆廊柱想起了心事。李国舅交待给他的任务,说起来确实并不严重,而得到的回报却是成为主客司郎中,这个险,值得冒啊!

    不要看主客司郎中是五品官,他是正六品,只差着三级,可这是京城,就是往上爬一级,都是难如登天的事儿,每出现一个空缺,你不晓得前边有多少人盯着,而且人人都有后台、有背景,那是容易升上去的?

    再者说,虽只高了三级,那权柄和待遇可大不相同了,郎中上边就是侍郎,只要他能站到那个位置,就有资格建立自己的班底,不只他可以选择某位重臣投靠,重臣们也会在他们这一级的官员中物色党羽,安知来日他不能成为侍郎、尚书?

    接近叶小天,让他相信自己……

    想着李玄成交待的任务,陶主事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眼神儿深沉的可怕。

    ……

    签押房内,宾主尽欢。

    想跟人家攀交情,有些话有些事也得点到为止,若是赖着不走,没完没了的,惹人心生憎恶,那就起反效果了,是以叶小天在一句风趣的话逗得林侍郎哈哈大笑的当口儿,便趁机起身道:“侍郎大人公务繁忙,下官就不多打扰了,这就告辞。”

    林侍郎笑容满面地道:“好!你去吧!”

    叶小天拱礼而走,只走出两步,忽又站住,仿佛想起了什么,轻轻一拍额头,回身道:“大人虽正当壮年,还是应该多多保重身体呀。下官这儿有对玩物,送与大人,闲暇盘玩,有益身体。”

    叶小天说着从袖中摸出一对核桃,在手中一盘,“当当”地发出清脆悦耳的金玉之声。林侍郎一瞧这对核桃呈朱红色,晶莹剔透,显见是盘玩多年了,虽不值太多银钱,却也是个稀罕物件儿,便笑吟吟地接过来。

    那对核桃入手颇沉,清凉沁骨,触之光润如玉,果然是盘玩出来的上等文玩,叶小天又向林侍郎拱一拱手,这才告退。

    林侍郎揉着核桃回到案后坐下,目光一垂,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急忙把那对核桃凑近了看,登时大吃一惊,这哪里是盘玩出来的核桃,分明是真正的红玉雕刻而成啊!

    常言道:“玉石挂红,价值连城!”这对红玉核桃何止是挂红,根本就是艳若鸡冠,油脂光泽,细腻温润之极。自古玉石分五色,以红为最上等,盖因品相最好的红玉最是难觅。

    这一对玉核桃……

    林侍郎掂了掂那对核桃,迅速估出了它的价值:在达官贵人云集、寸土寸金的西城,可购五进院落的豪宅一幢,同时买美婢俏童百人,另还可在京郊购良田千亩。

    林侍郎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位未来的土司老爷,出手忒也豪绰了!想到刚才叶小天盘着核桃居然叮当作响,虽说红玉最硬,可是力道稍有不妥,也会碰掉那雕刻极其逼真的纹路,他居然当成真正的核桃盘玩……

    林侍郎攥着这对核桃,小心翼翼的不敢转动一下,这要是掉到地上,哪怕只跌坏一个碴儿,就是一个如花似玉、百媚千娇的二八女郎不见了踪影,心疼啊!

    林侍郎赶紧回身从身后的书架上翻出一只盒子,那盒子里本来盛着一方名砚,林侍郎一手攥着核桃,另一只手打开匣子,把里边的名贵砚台往桌上一倒,管它是否碰坏,马上扯过那张宣纸,把一对核桃裹得严严实实,塞进匣子,这才如释重负地坐下来。

    “这个叶小天,真是有心了……”

    林侍郎抚着匣盖,微微笑了起来。

    :诚求月票、推荐票!俺的威新号yueguanwlj,敬请诸友关注!

    .(未完待续)

第35章 面君

    叶小天在礼部三天,认真学习觐见天子时的礼仪和应用的敬语,其实也不是全天练习,每天只有一个半时辰的学习,其他时间自由支配。

    也因此,这三天叶小天做了许多事,走亲访友、拜会邻居是必不可少的,到处撒钱也是必不可少的。这大概是国人的一个习惯了,如果在异载他乡一住经年,回到故乡的人大多这么做。

    他们可能真的混的很少,也可能只是打肿脸充胖子,但是都抱着“衣锦还乡”的念头,不想让亲朋故友看轻了自己,叶小天的确是抖大发了,这方面自然是不会吝啬,所以叶小天就成了散财童子!

    在礼部的学习其实也不容易,因为礼部需要教给他的不只是面君之礼,因为到了年关,皇帝要大宴群臣,像叶小天这样新晋的地方土司,而且他的部属来自深山,有“归附”的政治意义,出席国宴是必然的事。

    所以举凡接受敕封、参加国宴、见到其他朝廷重臣,应该是什么礼节、如何谈吐、称呼,陶主事都是事无巨细,悉心教导,亏得叶小天脑瓜灵活,领会极快。

    三天下来,叶小天想着要在京城经营人脉,陶主事又有意接近他,两人也成了关系极密切的朋友。

    严世维这两天一直没来叶家,那时他来了也没用,叶小天只要在家,就带着大包小裹走亲访友,期间还和父亲、兄长一起去祭扫了祖坟,哪有功夫招待他。

    第三天严世维终于来了,叶小安急忙向叶小天引荐:“二弟,这是大哥的好友。严世维严兄,在京城,对为兄一向照顾!”

    叶小天看了眼严世维,拱拱手道:“严兄,何处高就啊?”

    叶小安吞吞吐吐地道:“啊!严兄……严兄是个商贾。不过生意做得极大!”

    叶小安也知道,自己兄弟现在是大官了,而商贾是贱业,虽说大商贾富可敌国,早就可以出入王侯府邸待如上宾,真正的社会地位并不受太祖定下的等级制度限制。可严世维显然还没达到那一层次,深恐二弟一听他是商人便生鄙视,未免会令严世维难堪,所以说的吞吞吐吐。

    叶小天自然明白兄长心意,一瞧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不用暗笑:“看来大哥还真是把这位严先生当了极好的朋友,否则不会担心我给他胆子看了。”

    叶小天当然不会让自己大哥为难,便客气地对严世维道:“多谢严兄对家兄的照料!”

    严世维已经听叶小安对他说过自己兄弟的身份,这时严世维也就扮足了商贾模样,诚惶诚恐地对叶小天道:“推官老爷……不不不,土司老爷,您言重了。言重了,我和小安……啊不!我和……小人和贵府大老爷性情相投,不是不是。承蒙贵府大老爷抬爱……”

    严世维不但扮的像,语无伦次地说着话,还硬生生地憋出一脑门的汗,叶小天不禁莞尔道:“你不要慌,一贫一贱,交情乃见。你是大商贾。我那兄长只是天牢一狱卒,高攀了你。可没见你嫌弃,如今我叶家侥幸发达。又岂有嫌弃旧友的道理?”

    严世维满脸堆笑,连声道:“是是是,大人您说的是。”

    叶小天道:“马上我就要进宫见驾,现在实在无法招待严兄,失礼的很。等我从宫中回来,再设宴款待严兄!”

    严世维连连摆手:“哎哟!可不敢当!可不敢当!大人您忙,您忙!”

    叶小天和父母说了一声,又向严世维客气地打过招呼这才出门,车马早在门前等候,叶小天登车便往皇宫行去。

    叶小安等兄弟走了,把严世维拉到院子里,小声埋怨道:“我兄弟今天要面君见驾,我不是跟你说了明天来么,这么匆忙的时候,怎么好替你引见。”

    严世维搓着手讪笑道:“我这不是听说你兄弟做了大官,心里紧张,怕算错了日子么,三天之后,还是第三天,实在拿不准了。没事没事,我明儿再来拜访就是。对了,反正无事,要不咱们现在出去转转?”

    叶小安想起那位初音姑娘,还有那位尚未谋一面,听说也是身怀名器的雨辰姑娘,顿时心痒痒的,忙道:“好,咱们出去走走!”

    他知道娘子对这位严大哥没有好脸,是以也不与家人招呼,便拉着严世维走了出去。严世维偷偷瞟他一眼,道:“虽然听你说过了,可是亲眼看到你二弟,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却是那么大的官,真有些不敢置信呢。”

    叶小安笑道:“不说你,我也是这样呢,每天早上起来,我都害怕。”

    严世维奇道:“你怕什么?”

    叶小安道:“怕我二弟回来,还当了土司老爷的事是一场梦呗!”

    严世维也笑起来:“怎么可能,你们叶家,现在是真的发达了!以后还要多多仰仗贤弟你啊!”

    叶小安道:“应该的,应该的,当初我只是一个小小狱卒,严大哥没嫌弃过我,现如今我们叶家发达了,自也不会忘了严大哥,你放心,你去铜仁做买卖的事儿,包在我身上,有我二弟照顾你,一定站得住脚!”

    严世维连声称谢,故作玩笑地道:“你二弟要是不肯帮我也没关系,有贤弟你就成了。反正你家这位土司老爷和你生得一模一样,真需要请你二弟帮忙的时候,只要让你换上他的衣服陪我走一趟,外人谁能认得出来?”

    叶小安在天牢的时候,有一次上头送来一名犯官,因为抓得急,人送来时官袍还没脱,换了囚服送进牢房,在把官服上缴之前,他们几个狱卒就轮流穿着那袭官服过了次干瘾,这时听严世维说的有趣,不禁跃跃欲试起来。

    严世维点到为止,并未深说,来日方长,现在还不是时候,许多种子,要一颗颗悄悄埋下去,然后等着它一粒粒地发芽……

    ※※※※※※※※※※※※※※※※※※※※※※※※※※

    叶小天前往皇宫的时候并不慌张,他很清楚,一个帝国是由各种势力关系盘根错节地共同构成的,其中任何一环出了问题都会引发一连串的问题,作为最高统治者都要为此大伤脑筋。

    所以,他的此番还乡行,必然可以满载而归。虽说皇帝未见金殿公开接见,说明还有考察的意思,但是通过考察的概率至少七成以上。

    而且此次回京,他刻意扮暴发户,招摇显摆,显得粗鄙不堪,如果是位朝廷大员如此,不但皇帝瞧他不顺眼,言官们更是早就把弹劾奏章雪片儿似的递进去了。

    可是因为他是土官,是一方土司老爷,结果却是整个朝廷集体缄默。因为这样的土司,才是皇帝和大臣们心目中合格的土司,一个可以世袭的、可以像皇帝一样管治自己辖内百姓的土司,如果清廉、知礼、博学、睿智,那绝不是皇帝和大臣们所乐见的。

    所以,他这番烧包粗鄙的表现,又给他在皇帝和内阁成员的心中加了分,现在至少有八成把握可以获得敕封。然而尽管如此,赶到宫城前,见到那巍峨壮观、仿佛天上宫阙的皇宫建筑群时,叶小天还是情不自禁地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起来。

    他自幼在京城长大,但皇宫什么样儿,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叶小天下了车驾,再往前去,还有很广阔的一片广场,这里已经不容许车马走动了。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几辆大车业已停了下来,那上边都是他送给天子的礼物:波斯、大食的精美玻璃器皿、鹿茸麝香、牛黄狗宝、西域的香料,青海的番獒等等。

    叶小天整理了衣衫,扭头看了眼李秋池,只见李秋池比他还要不堪,站在那儿脸色胀红,望着金碧辉煌的宫殿建筑群两眼发直。

    眼看着自幼耳孺目染的那座高高在上恍若天庭的皇宫陡然出现在眼前,长久蓄积在心底形成的威压可不是轻易就能消除的。也许每日出入宫闱入宫见驾的大臣们早就对皇宫见惯不怪、毫无感觉,可第一次见到他的人,谁不心生震撼。

    叶小天长长吸了口气,手往李秋池肩上轻轻一拍,待李秋池渐渐恢复了平静,这才当先迈开大步,向前走去……

    礼物被太监们接收了,李秋池和侍卫被挡在了宫门外,只有叶小天一人被一个小太监引着进了皇宫,重重宫阙,道道门户,叶小天已经走得腿软,这才见那小太监在一座宫殿前停下。

    这里是御书房,皇帝日常批阅奏章的所在,叶小天在这里一等就是一个时辰,站得脚后跟生痛。叶小天不时的变换着左右脚的重心,以减轻身体的不适,偷眼瞟了瞟引路的小太监和门口的侍卫,却见他们恭谨而立,仿佛石刻的一般,整整一个时辰,居然一动没动。

    叶小天见了不由暗自感慨,什么本事都是练出来的啊,在宫里做个奴才,也得有人所不能的本事。

    终于,在又候了一刻钟后,里边终于出来一个大太监,往阶下一扫,拂尘一扬,高声道:“宣,铜仁府推官叶小天见驾!”

    叶小天顿时精神一振,二十四拜都拜过了,能不能给子孙后代挣个金饭碗,就看这最后一哆嗦了!万历,我来也!

    yueguanwlj,这是俺的威新号,敬请关注,月末啦,诚求月票、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36章 我要上春晚

    万历有些好奇地看着走进来的这个年轻人,这个人的岁数与他相当,比他略瘦些,眉目很是周正。就见他大步走进殿堂,与天子目光一碰,那身着七品推官服的年轻官员明显一愣。

    “大胆!竟敢直视君上!”万历身边一个容颜清秀的太监低斥一声,那年青推官如梦初醒,轻轻“啊”了一声,赶紧抢上两步,撩袍跪倒,重重一顿首,撅着屁股伏在那儿不动了。

    万历扭头看看自己的伴当太监,一脸诧异,伴当太监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引着叶小天进来的那个小太监紧张地往叶小天身边凑了凑,低声道:“说话啊!叩头啊!你别不动啊!”

    “啊!”叶小天恍然大悟,急忙拜了三拜,挺起身子,用铿锵有力的声音道:“臣,铜仁府推官叶小天见驾!”

    三跪九叩礼明朝时候还没有,那是清朝时候发明的礼节,明朝时候高级官员见皇帝只是揖礼而已。一般的官员见皇帝也只是三拜或四拜,如果是皇帝出席重要场合,那时才会严肃些,需要行五拜三叩头礼。

    而且,拜之前你得先向皇帝自报身份,然后再行礼,叶小天是干净俐落地先行了礼,再向皇帝报名,这且不说,他还直起了腰瞅着皇帝说话,整个儿都弄拧了。

    “不对!不对!你先唱名,再行礼!”旁边那小太监已经急得满头大汗,伴当太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万历皇帝也有些忍俊不禁,嘴角抽了抽。忍笑道:“免了,平身吧!”

    “是!谢皇上!”

    叶小天如释重负地从地上爬起来,臊眉耷眼地冲皇上解释:“臣其实是记熟了礼节的,只是臣第一次拜见天子,是以有些失措。还祈皇上恕罪。呃……皇上龙威莫测,小臣战战兢兢……”

    叶小天之前失仪,万历皇帝也看出来了,这小子是头一回见皇帝,吓的,所以心中也不免有些小小虚荣。并未生气。待见叶小天起身,居然像唠家常似的跟他解释,就有些好笑了。

    这时叶小天又自作聪明地拍了句马屁,皇帝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宫里头拍马屁的高手很多。能混到天子身边做大太监的那个不是拍马高手?可人家拍的那才叫不着痕迹,叫你听了身心舒泰,偏偏感觉不到他是在奉迎你,而这个叶小天的手段实在是太拙劣了些,让万历皇帝听了也无法端起皇帝架子了。

    金碧辉煌的皇宫大内在初见它的人眼中,仿佛天上宫阙,对自幼居于其中的万历皇帝来说,宫廷固然壮丽辉煌。却欠缺自然的风采,因而显得平淡无奇。即使雕梁画栋之上刻满了栩栩如生的飞禽走兽,也因缺少鲜活的血液而显得干枯单调。

    正当青壮年的他。爱情本是枯躁生活中极好的调味品,但宫廷里的女人又大多不合乎他的心意。宫女和后妃的选择,美丽与否并不是最重要的标准,她们普通来自北京和周边省份,首要的是出身平民,家世清白。有教养,相貌端正。牙齿整齐、身无疤痕……

    过于苛刻且统一的标准,使得皇宫大内所充斥的女人。大多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绝色佳丽罕见,丑女也是罕见,一个个在他面前说美也不美说丑也不丑、规规矩矩形同木偶且容貌相仿的女人,把万历皇帝的激情也消磨殆尽了。

    在他年青的生命中,有趣的事儿实在不多,除了看戏时能找到一些快乐,此时见到这个明明有点笨拙,偏还卖弄小聪明的叶小天,也算是给他枯躁的生活提供了一点乐趣。

    万历皇帝龙颜大悦,笑吟吟地吩咐道:“来啊,赐座!”

    伴当太监有些惊讶,以叶小天这样的品级,本来是没有君前赐座的尊荣的,看来皇上对这个土包子土司印象不赖啊。伴当太监一面想着,一面便吩咐人搬了把锦墩过来,和气地向叶小天打了个手势。他们是天子的家犬,天子看在眼里的人,他们自然也会表示自己的善意。

    叶小天暗暗松了口气,知道这至关重要的第一关在自己的装憨弄傻中已经算是通过了。方才他虽抬起头,直愣愣地看着万历,其实并未真的打量这位年轻的天子,而是在努力演自己的戏,这时才悄悄瞟了万历皇帝一眼。

    这位年轻的天子穿着一身明黄色的便袍,头戴纯阳巾,虽然体形微胖,却也是透着一股子清雅飘逸的味道。叶小天只是飞快地一瞥,便收回目光,万历道:“你本流官,缘何会得到山中野民推崇呢?朕甚是好奇啊!”

    这个问题叶小天倒不担心,就连贵州当地的山外居民对山中百姓都有种种不切实际的谣传,远在京城、深居大内的天子是否了解他们就可想而知了。

    京城百姓们居于帝国中心,见识较其他地方的百姓要广泛的多,可是在他们大多数人眼中看来,贵州却是偏荒僻壤,穷厄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方,那么对于他们更陌生的山民,他们又了解多少呢?

    如此一来,叶小天自然可以放心发挥,于是他便捡那迎合圣意地话,添油加醋地编排了一番,万历皇帝心中,那些避世隐居山中的生苗本就和桃花源中描述的避世之民差不多,不谙世事,对内纯朴,对外却不甚讲道理……

    万历皇帝饶有兴致地听了半晌,又道:“贵州地方,由土司们分别据地守土,为国治民。山中百姓出山,势必需要从他们掌握的领地中分割,贵州地方的土司们愿意么?”

    叶小天有些不服气地道:“臣以为,普天之下,莫非王王,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区区夜郎之地,何能例外?只是黔地山高路险。管治不便,所以天子委之于地方,可这并不代表黔地便可独断独行,不受天子管辖啊!”

    年轻的万历天子听了这话圣心大悦,这叶小天不愧是从京城走出去的人呐。看看这觉悟,就是比地方上那些传承了千百年的土司们高啊!把他封为土司,那就是给那些听调不听宣的土司群里扔进一根搅屎棍,好事!

    不过……

    这话听着漂亮,然而却并没有什么卵用!

    事实上,那块地方就是土司们说了算的。帝国一直插不进手,若有不痛不痒的吩咐,土司们会给皇帝面子,照做无误,只要损及到他们的根本。他们有一万种方法把朝廷的政令在照颁无误的同时当成一个狗屁,根本无法执行下去。

    如果叶小天只会说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话儿,万历皇帝虽然喜欢,也得考虑考虑这个祖坟冒了青烟的幸运家伙,究竟有没有本事驾驭他的部落,并且在群雄并举之地扎下根来了。

    若是任命他为土司,只会给帝国添乱,那皇帝还是宁愿维持现状。幸好叶小天正气凛然一番之后。马上就切入了实际。

    “臣不敢欺瞒陛下,山中部落出山时,也曾与山外部落有过纠纷。好在山外土司意见也是不一,有些土司大人是赞成接纳山中部落的。山外地广人稀,许多部落占据了大量土地,也不过是任由野草疯长、岁岁枯荣,如今拿出一块来安置山民,也不觉心疼。有些土司虽然不同意。但山民剽悍,又有一部分土司支持。他们也无可奈何。因之,臣有把握。不生动荡,

    这番话听着一点问题都没有,但细细分析,却全是问题。山中部落出山时曾与山外部落有过纠纷?这纠纷究竟有多大?山外土司意见不一,这句话更是大有玄机。

    是山外土司们利益不统一,还是山中部落对其中一些土司进行了拉拢?这其中有大把的想象空间。臣有把握不生动荡,这个动荡和方才的纠纷相映成趣,究竟什么才算是动荡呢?

    他奏对的人可是皇帝,这个不生动荡的承诺显然是说不会给皇帝给朝廷找麻烦,如果只把麻烦限制在铜仁一地甚或贵州一地,那么哪怕是人脑子打成狗脑子,这位万历天子显然也是乐见其成的。

    叶小天先展露了自己粗鄙的一面,又稍露了狡黠的一面,毕竟他也清楚,皇帝不希望他野心勃勃,可也不希望他愚蠢无能,否则他还有什么价值可入皇帝的法眼?大概只有留在京里当个段子手,天天哄皇上开心了,那样的弄臣并不是他想要的啊。

    “哦?”皇帝咀嚼着他这番话,越是回味越觉得意味深长。皇帝没有说话,叶小天便也不再多言,只是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仿佛正在金砖上寻找蚂蚁。

    万历沉吟良久,这才向叶小天微微一笑,道:“过了大年,朕才会升殿上朝呢,你的家就在京里吧?那你就留在京城过大年吧。初二晚上,到宫里来,陪朕看戏!”

    皇上家过年,最大的娱乐活动就是看戏,而有幸被邀请入宫看戏的臣子,那就是莫大的光荣,哪怕他进了宫连皇上的面儿都看不清,只在台角站着陪看一会儿,出去一说也是身价倍增。

    别人哪知道你当时是个什么境况,你能被皇帝召进宫去陪同看戏,就说明皇上心里有你,就证明你现在的地位不但稳如泰山,而且还有上升空间,简在帝心嘛。

    但是皇帝御口钦点的人极少,每年安排哪些人进宫侍驾,大多由皇帝身边的亲信大太监们安排,而陪看的人数又是有限的,所以每逢春节,京官儿便使尽浑身解数,只求能进皇家梨园露一小脸。

    参加皇室“春晚”呐!这等一票难求的情况下,叶小天居然顺利拿到了一张!

    :俺的威新号yueguanwlj,敬请关注。月末最后24小时,诚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37章 刷存在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有人解围,万历皇帝自然高兴,转眼一看,觉得此人有点儿眼熟,便招手道:“近前说话!”

    叶小天到了近前,万历突然想起了他,微笑道:“呵呵,你是……”

    叶小天马上一个长揖:“臣铜仁府推官,叶小天!”

    万历“啊”地一声道:“不错!叶推官,你既会唱曲儿,那就上台去,唱一段儿给大家听听。jiemei如您已阅读到此章节,请移步到“筆趣阁/”阅读最新章节,也可在百度直接搜索“笔趣閣 ”或者“..”,敬请记住我们新的网址 。”

    叶小天躬身道:“臣,领旨!”

    叶小天转身绕到台后,三把两把扯掉官袍,急火火地对那戏班班主道:“快着,快着,给我扮上!”

    那班主还以为他打算上台清唱,一听他还要扮妆,不禁讷讷地道:“这位大人,你……你打算扮谁,得先跟小人说一声啊!”

    叶小天一拍额头,道:“糊涂了,糊涂了,扮谁,扮谁?我唱哪一出好呢?”

    叶小天在戏棚里转悠了两圈,突然眼神一亮,道:“有了,就扮他!陈子高!”

    那班主肚子里装的都是戏,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哪一出,当下不敢怠慢,立刻把戏班里最有本事的一班人都聚拢过来,给叶小天梳髻的梳髻,勾脸的勾脸,换戏装的换戏装,七手八脚打扮起来。

    前边刚听了一折戏,此刻正换了。一个小丑在台上杂耍,万历天子兴致勃勃地坐了一阵儿,还不见叶小天出台,不免有些奇怪。他微一侧首,身边的伴当太监马上凑过去,谄媚地小声道:“那叶小天为陛下唱曲儿,卖力的很呢。奴婢使人去看过了,他正在后台扮装呢。嘻嘻,这人,为了哄皇上开心,还真下功夫!”

    能做天子伴当的。那眼力件儿岂能差了,万历只一侧目,他马上就明白万历心中所想。万历听他这么说,不禁微微一笑,便也沉下了心思,耐心地等着。

    又过片刻,台角有人打了个手势,那杂耍艺人见了,马上来了个收手势,停了手上的玩意儿。趴在台上给万历皇爷磕了个头,便退下去了,万历知道叶小天就要出场,他不知叶小天要扮什么,心中好奇,不禁微微地倾了倾身子。

    方才叶小天一说他愿为天子唱曲儿,众文官便满是鄙夷、不屑、嘲讽的表情,可此刻真轮到叶小天出场,他们也禁不住好奇心。人人停了议论,纷纷向台上望去,那阵势,竟是比名角出场还要轰动。

    台侧一阵梆子声响。一个丽人姗姗上场……

    咦?叶小天还找了戏子给他搭戏?定睛再一看,这人腰身虽是窈窕,可哪里是女人了,分晨就是一位素袍书生。自然就是叶小天所扮了。

    那素袍书生虽是男装,眉眼五官却是照着女性特点描过了的,再加上淡淡敷粉。薄涂胭脂,一张脸艳似桃花。

    只见他走了几步台步,娉婷站定,云袖一甩,便是一段娇声沥沥的道白:“昨日里有个相士,说我龙颜凤颈,是个女人定配君王。嗳,当初爷娘若生我做个女儿,凭着我几分才色,说什么峨眉不肯让人,也做得狐媚偏能惑主。饶他是铁汉,也教软瘫他半边哩。可惜错做了男儿也呵。”

    我的个神啊!

    叶小天一开口,全场官员、功臣、国戚、太监、外宾,集体恶寒,冷嗖嗖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明知道他是一个男人,偏偏眉眼风情这般妖娆,声音更是娇声沥沥,实在是要人命啊!

    还别说,有位外国大使倒是两眼放光,频频点头,显得非常欣赏,他是暹罗(泰国)大使!

    叶小天扮的人物叫陈子高,这出戏叫《裙衩婿》,又叫《男王后》,是一个依据部分史实加工后虚构的故事,讲的是一个叫陈子高的男人,容貌艳丽,鲜妍洁白,如美妇人。螓首膏发,自然峨眉,被陈文帝深深爱慕,最后居然以男儿身,成为王后的故事。

    这个故事是几十年前一个叫王骥德的文人所写,书一问世便勾起了无数人的猎奇心理,纷纷传阅。此书的名气虽不及据说是当代名士王世贞披了马甲所写的《金瓶梅》,却也是轰动一时。

    在场的许多官员,包括其中一些道貌岸然,言必称礼的君子,私底下都是把这本书翻烂了的,可是现在有人当着皇帝的面唱出来,还是把他们惊得目瞪口呆。

    叶小天在台上唱,众官员就在台下交头接耳起来,议论声越来越大,万历皇帝看在眼中,暗暗冷笑,忽尔重重地一拍御案,大赞道:“好!”

    皇亲国戚、功臣外宾们的立场和文官们是不同的,马上也纷纷跟着叫起好来,今日被请来的还有一些武将,武将们大多数即便有文化也有限,对叶小天这段唱更是听得眉飞色舞,只是压着嗓子一直不敢吭声儿,如今皇帝带头叫好,武将们马上扯开大嗓门喝起彩来,这一来文官们更加气愤。

    方才劝天子不可轻狂的那个白胡子老头儿怒气冲冲地站起来,大声道:“天子之居,堂堂皇皇。淫词浪曲,不登大雅!这个人竟敢对天子大不敬,唱出此等淫秽下流的曲儿来,臣请陛下严惩之、制裁之,以警效尤!”

    万历逆反的性儿上来,只管翻了翻白眼儿,心道:“大不敬?对我大不敬的,可不就是你们这帮老不死的!”

    初登帝位,而且之前压抑了太久的万历皇帝棱角尚在,还没被他的帝王生涯给磨得圆滑起来,是以对这位年老德昭的文官领袖的进谏之语根本不做答复。

    这老头儿是翰林院的一位老御史,清流中的代表,威望极高的,他一发话,登时站起一批人,其中三法司口儿的官员最多,因为大家基本上算同一系统嘛。

    众大臣你一言我一语,把叶小天喷了个狗血喷头。他们本来就是靠笔头子吃饭的,言语如刀,字句犀利,在他们的编排、数落、痛斥之下,叶小天简直是恶贯满盈,拉到菜市口活剐了都难赎罪。

    李玄成见此情景。不由有些愕然:“什么情况?叶小天这是要作死?是不是不用我施展手段,他就要完蛋了?不对……不对……”

    想起他和叶小天几度交手,叶小天都绝地反击,倒把他弄得灰头土脸的往事,李玄成马上否决了这一幻想,他不相信叶小天愚蠢若斯,如果叶小天真有这么蠢,他还败在叶小天手上,那他李国舅成了什么?

    叶小天此时已经唱完了,这出戏一共四折。每一折出场的人物都不少,叶小天只是演绎其中一段而已。他站在台上,笑眯眯地看着众文官气极败坏的模样,心中很高兴。

    “骂啊,骂啊,骂的更大声些!不知廉耻?太不给力了,你直接说我臭不要脸嘛,说的再狠些。”

    “那老头儿干嘛的,好象是二品?这可是顶着尖儿的官了。好的很,你继续蹦跶,别停嘴,继续骂!”

    “嚯!这位……这位怎么气的脸红脖子粗的。我日了你亲爹还是刨了你祖坟,这也太夸张了吧?”

    演戏的变成了看戏的,叶小天扮着戏装,站在台上看的津津有味儿。最早跳出来的那位老翰林眼见皇帝微微冷笑。就是不接话碴儿,便转身把炮火对准了叶小天。

    老翰林戟指一点,大喝道:“奸佞!媚君谄上。祸乱朝纲,把你千刀万剐也难赎罪过!”

    叶小天眨眨眼,奇道:“这位老大人在说什么,下官怎么听不懂啊?这不是大过年的,又有圣上旨意,下官奉旨上台,唱段曲儿给大家乐呵一下,怎么还把您老人家给气着了啊?”

    老翰林浑身哆嗦,厉喝道:“住嘴!你方才唱的是什么?陈子高是什么人,以男儿之身,色侍君上,简直岂有此理!你污言秽言,淫词浪曲儿,不堪入目、不堪入耳啊!”

    叶小天眨眨眼,忽然一提丹田气,漫声吟道:“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众女嫉余之娥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闺中既以邃远兮,哲王又不寤。吾令丰隆乘云兮,求宓妃之所在。望瑶台之偃蹇兮,见有之佚女……”

    喧嚣的现场顿时一片寂静,叶小天吟的这段是《离骚》,屈原先生的大作,雅不雅?登不登得大雅之堂?只是众人都不明白他何以突然吟咏楚辞,是以都有些愕然。

    李玄成神色一紧,暗想:“就知道他还有后手,这就来了!不过……他什么意思?”

    叶小天吟完了这段辞,向台下一揖,肃然道:“请教老大人,这段辞中,娥眉指何人?”

    老翰林怔了怔,道:“自然是指屈原自己!”

    叶小天讶然道:“这首词不是说一位深闺女子遭群美所嫉,失去丈夫宠爱么?怎么会指他自己,难道……啊!”

    叶小天陡然色变,那一惊一乍的模样,虽然没说什么,却用丰富的肢体语言,把他的意思表达的明明白白。

    那老翰林实在是年纪大了,脑子转的没他快,竟未明白他是在下套,大声呵斥道:“混账东西,你以为屈原和楚王有什么不明不白的关系吗?真是不学无术!古人常以男女之情比喻君臣之义,用夫妻关系比喻君臣关系,懂吗?

    “结微情以陈词兮,矫以遗夫美人”,《思美人》曰:“思美人兮,揽涕而伫眙。”,这些都是用男女之间的爱情婚姻,来象征君臣际遇的状况。臣下得到君主赏识,就像女子得到男人的宠爱。

    如曹植的《闺情》:“忧戚与君并,佳人在远道……”李商隐的“为问翠钗钗上凤,不知香颈为谁回!”李白的“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白居易的“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都是以女子自比,冀得明君相知,得君行道……”

    老先生太好为人师了,说的滔滔不绝如长江之水。

    “啪啪啪!”

    叶小天不紧不慢地鼓起掌来,慢条斯理地反问道:“屈原、曹植、李白、白居易,李商隐,他们都可以用女子自喻,表达对君主的忠诚,下官就不可以了?老大人,你这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万历天子当着这么多臣工的面,实在不好放声大笑,低着头,憋着笑,肩膀一耸一耸的,实在有些忍不住了。老翰林张口结舌半晌,才愤愤地道:“这……诸位先贤的诗词何等高雅,你……你方才所唱的是什么东西!”

    叶小天委屈地道:“可是皇上方才说了不许吟诗作赋啊!再说了,下官本来就不学无术啊,阳春白雪的东西玩不来啊,下官就只会下里巴人啊,可下官要表达的依旧是忠君的一颗红心啊……”

    众文官被叶小天“啊”得额头青筋一蹦一蹦的,那老翰林讷讷半晌,才道:“可……可你之所言,太也粗鄙,你……”

    叶小天声音朗朗地道:“春秋时候,有个人叫老莱子,他七十岁的时候,父母还健在。老人觉得时日无多,闷闷不乐,老莱子就穿上孩童的衣裳,在父母面前蹦蹦跳跳,哄他们开心。

    要说呢,老莱子当时都已有三代子孙,成了老太公,这般举动难道不可笑、不粗鄙吗?不会让他的儿孙们感觉不舒服吗?但百善孝为先,他是为了哄父母开心,所以被传颂至今!

    忠孝不能两全时,当以忠为先,可见忠还在孝之上,那么老莱子做得的事,下官为何就做不得呢?下官只想着皇上日理万机,操劳国事,难得放松身心,为博君上一乐,也顾不得别人舒服不舒服了。”

    “什么?老莱子为了哄爹娘欢喜,顾不得儿孙们感觉舒不舒服,你为博君上一乐,顾不得老夫舒不舒服?那老夫成了什么?”脑筋一直跟不上叶小天跳跃思维的老翰林,偏偏现在跟上了。

    被叶小天一羞一气,老翰林眼前一黑,登时晕了过去。万历皇帝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今天这出戏,实在是精彩,这个年,他过得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快活!

    可是那些七手八脚扶住老翰林的文官们却不干了,对叶小天的辱骂责斥愈加严厉,叶小天站在台上甘之若饴,脸上含笑,心中冷笑:“骂吧!继续骂!骂得越狠越好!将来有人进我谗言时,皇帝必会记起今日一幕,认定了是你们容不得我,至少可为我挡去五六成的灾祸!骂吧!就让你们的骂声来得更猛烈些吧!”

    :各位,月初这一章,还爽乎?月票也投得爽快些吧!

    俺的威新号yueguanwlj,敬请关注!.

    (未完待续……)r1292

    最快更新,阅读请。

第38章 让骂声来得更猛烈些吧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有人解围,万历皇帝自然高兴,转眼一看,觉得此人有点儿眼熟,便招手道:“近前说话!”

    叶小天到了近前,万历突然想起了他,微笑道:“呵呵,你是……”

    叶小天马上一个长揖:“臣铜仁府推官,叶小天!”

    万历“啊”地一声道:“不错!叶推官,你既会唱曲儿,那就上台去,唱一段儿给大家听听。jiemei如您已阅读到此章节,请移步到“筆趣阁/”阅读最新章节,也可在百度直接搜索“笔趣閣 ”或者“..”,敬请记住我们新的网址 。”

    叶小天躬身道:“臣,领旨!”

    叶小天转身绕到台后,三把两把扯掉官袍,急火火地对那戏班班主道:“快着,快着,给我扮上!”

    那班主还以为他打算上台清唱,一听他还要扮妆,不禁讷讷地道:“这位大人,你……你打算扮谁,得先跟小人说一声啊!”

    叶小天一拍额头,道:“糊涂了,糊涂了,扮谁,扮谁?我唱哪一出好呢?”

    叶小天在戏棚里转悠了两圈,突然眼神一亮,道:“有了,就扮他!陈子高!”

    那班主肚子里装的都是戏,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哪一出,当下不敢怠慢,立刻把戏班里最有本事的一班人都聚拢过来,给叶小天梳髻的梳髻,勾脸的勾脸,换戏装的换戏装,七手八脚打扮起来。

    前边刚听了一折戏,此刻正换了。一个小丑在台上杂耍,万历天子兴致勃勃地坐了一阵儿,还不见叶小天出台,不免有些奇怪。他微一侧首,身边的伴当太监马上凑过去,谄媚地小声道:“那叶小天为陛下唱曲儿,卖力的很呢。奴婢使人去看过了,他正在后台扮装呢。嘻嘻,这人,为了哄皇上开心,还真下功夫!”

    能做天子伴当的。那眼力件儿岂能差了,万历只一侧目,他马上就明白万历心中所想。万历听他这么说,不禁微微一笑,便也沉下了心思,耐心地等着。

    又过片刻,台角有人打了个手势,那杂耍艺人见了,马上来了个收手势,停了手上的玩意儿。趴在台上给万历皇爷磕了个头,便退下去了,万历知道叶小天就要出场,他不知叶小天要扮什么,心中好奇,不禁微微地倾了倾身子。

    方才叶小天一说他愿为天子唱曲儿,众文官便满是鄙夷、不屑、嘲讽的表情,可此刻真轮到叶小天出场,他们也禁不住好奇心。人人停了议论,纷纷向台上望去,那阵势,竟是比名角出场还要轰动。

    台侧一阵梆子声响。一个丽人姗姗上场……

    咦?叶小天还找了戏子给他搭戏?定睛再一看,这人腰身虽是窈窕,可哪里是女人了,分晨就是一位素袍书生。自然就是叶小天所扮了。

    那素袍书生虽是男装,眉眼五官却是照着女性特点描过了的,再加上淡淡敷粉。薄涂胭脂,一张脸艳似桃花。

    只见他走了几步台步,娉婷站定,云袖一甩,便是一段娇声沥沥的道白:“昨日里有个相士,说我龙颜凤颈,是个女人定配君王。嗳,当初爷娘若生我做个女儿,凭着我几分才色,说什么峨眉不肯让人,也做得狐媚偏能惑主。饶他是铁汉,也教软瘫他半边哩。可惜错做了男儿也呵。”

    我的个神啊!

    叶小天一开口,全场官员、功臣、国戚、太监、外宾,集体恶寒,冷嗖嗖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明知道他是一个男人,偏偏眉眼风情这般妖娆,声音更是娇声沥沥,实在是要人命啊!

    还别说,有位外国大使倒是两眼放光,频频点头,显得非常欣赏,他是暹罗(泰国)大使!

    叶小天扮的人物叫陈子高,这出戏叫《裙衩婿》,又叫《男王后》,是一个依据部分史实加工后虚构的故事,讲的是一个叫陈子高的男人,容貌艳丽,鲜妍洁白,如美妇人。螓首膏发,自然峨眉,被陈文帝深深爱慕,最后居然以男儿身,成为王后的故事。

    这个故事是几十年前一个叫王骥德的文人所写,书一问世便勾起了无数人的猎奇心理,纷纷传阅。此书的名气虽不及据说是当代名士王世贞披了马甲所写的《金瓶梅》,却也是轰动一时。

    在场的许多官员,包括其中一些道貌岸然,言必称礼的君子,私底下都是把这本书翻烂了的,可是现在有人当着皇帝的面唱出来,还是把他们惊得目瞪口呆。

    叶小天在台上唱,众官员就在台下交头接耳起来,议论声越来越大,万历皇帝看在眼中,暗暗冷笑,忽尔重重地一拍御案,大赞道:“好!”

    皇亲国戚、功臣外宾们的立场和文官们是不同的,马上也纷纷跟着叫起好来,今日被请来的还有一些武将,武将们大多数即便有文化也有限,对叶小天这段唱更是听得眉飞色舞,只是压着嗓子一直不敢吭声儿,如今皇帝带头叫好,武将们马上扯开大嗓门喝起彩来,这一来文官们更加气愤。

    方才劝天子不可轻狂的那个白胡子老头儿怒气冲冲地站起来,大声道:“天子之居,堂堂皇皇。淫词浪曲,不登大雅!这个人竟敢对天子大不敬,唱出此等淫秽下流的曲儿来,臣请陛下严惩之、制裁之,以警效尤!”

    万历逆反的性儿上来,只管翻了翻白眼儿,心道:“大不敬?对我大不敬的,可不就是你们这帮老不死的!”

    初登帝位,而且之前压抑了太久的万历皇帝棱角尚在,还没被他的帝王生涯给磨得圆滑起来,是以对这位年老德昭的文官领袖的进谏之语根本不做答复。

    这老头儿是翰林院的一位老御史,清流中的代表,威望极高的,他一发话,登时站起一批人,其中三法司口儿的官员最多,因为大家基本上算同一系统嘛。

    众大臣你一言我一语,把叶小天喷了个狗血喷头。他们本来就是靠笔头子吃饭的,言语如刀,字句犀利,在他们的编排、数落、痛斥之下,叶小天简直是恶贯满盈,拉到菜市口活剐了都难赎罪。

    李玄成见此情景。不由有些愕然:“什么情况?叶小天这是要作死?是不是不用我施展手段,他就要完蛋了?不对……不对……”

    想起他和叶小天几度交手,叶小天都绝地反击,倒把他弄得灰头土脸的往事,李玄成马上否决了这一幻想,他不相信叶小天愚蠢若斯,如果叶小天真有这么蠢,他还败在叶小天手上,那他李国舅成了什么?

    叶小天此时已经唱完了,这出戏一共四折。每一折出场的人物都不少,叶小天只是演绎其中一段而已。他站在台上,笑眯眯地看着众文官气极败坏的模样,心中很高兴。

    “骂啊,骂啊,骂的更大声些!不知廉耻?太不给力了,你直接说我臭不要脸嘛,说的再狠些。”

    “那老头儿干嘛的,好象是二品?这可是顶着尖儿的官了。好的很,你继续蹦跶,别停嘴,继续骂!”

    “嚯!这位……这位怎么气的脸红脖子粗的。我日了你亲爹还是刨了你祖坟,这也太夸张了吧?”

    演戏的变成了看戏的,叶小天扮着戏装,站在台上看的津津有味儿。最早跳出来的那位老翰林眼见皇帝微微冷笑。就是不接话碴儿,便转身把炮火对准了叶小天。

    老翰林戟指一点,大喝道:“奸佞!媚君谄上。祸乱朝纲,把你千刀万剐也难赎罪过!”

    叶小天眨眨眼,奇道:“这位老大人在说什么,下官怎么听不懂啊?这不是大过年的,又有圣上旨意,下官奉旨上台,唱段曲儿给大家乐呵一下,怎么还把您老人家给气着了啊?”

    老翰林浑身哆嗦,厉喝道:“住嘴!你方才唱的是什么?陈子高是什么人,以男儿之身,色侍君上,简直岂有此理!你污言秽言,淫词浪曲儿,不堪入目、不堪入耳啊!”

    叶小天眨眨眼,忽然一提丹田气,漫声吟道:“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众女嫉余之娥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闺中既以邃远兮,哲王又不寤。吾令丰隆乘云兮,求宓妃之所在。望瑶台之偃蹇兮,见有之佚女……”

    喧嚣的现场顿时一片寂静,叶小天吟的这段是《离骚》,屈原先生的大作,雅不雅?登不登得大雅之堂?只是众人都不明白他何以突然吟咏楚辞,是以都有些愕然。

    李玄成神色一紧,暗想:“就知道他还有后手,这就来了!不过……他什么意思?”

    叶小天吟完了这段辞,向台下一揖,肃然道:“请教老大人,这段辞中,娥眉指何人?”

    老翰林怔了怔,道:“自然是指屈原自己!”

    叶小天讶然道:“这首词不是说一位深闺女子遭群美所嫉,失去丈夫宠爱么?怎么会指他自己,难道……啊!”

    叶小天陡然色变,那一惊一乍的模样,虽然没说什么,却用丰富的肢体语言,把他的意思表达的明明白白。

    那老翰林实在是年纪大了,脑子转的没他快,竟未明白他是在下套,大声呵斥道:“混账东西,你以为屈原和楚王有什么不明不白的关系吗?真是不学无术!古人常以男女之情比喻君臣之义,用夫妻关系比喻君臣关系,懂吗?

    “结微情以陈词兮,矫以遗夫美人”,《思美人》曰:“思美人兮,揽涕而伫眙。”,这些都是用男女之间的爱情婚姻,来象征君臣际遇的状况。臣下得到君主赏识,就像女子得到男人的宠爱。

    如曹植的《闺情》:“忧戚与君并,佳人在远道……”李商隐的“为问翠钗钗上凤,不知香颈为谁回!”李白的“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白居易的“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都是以女子自比,冀得明君相知,得君行道……”

    老先生太好为人师了,说的滔滔不绝如长江之水。

    “啪啪啪!”

    叶小天不紧不慢地鼓起掌来,慢条斯理地反问道:“屈原、曹植、李白、白居易,李商隐,他们都可以用女子自喻,表达对君主的忠诚,下官就不可以了?老大人,你这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万历天子当着这么多臣工的面,实在不好放声大笑,低着头,憋着笑,肩膀一耸一耸的,实在有些忍不住了。老翰林张口结舌半晌,才愤愤地道:“这……诸位先贤的诗词何等高雅,你……你方才所唱的是什么东西!”

    叶小天委屈地道:“可是皇上方才说了不许吟诗作赋啊!再说了,下官本来就不学无术啊,阳春白雪的东西玩不来啊,下官就只会下里巴人啊,可下官要表达的依旧是忠君的一颗红心啊……”

    众文官被叶小天“啊”得额头青筋一蹦一蹦的,那老翰林讷讷半晌,才道:“可……可你之所言,太也粗鄙,你……”

    叶小天声音朗朗地道:“春秋时候,有个人叫老莱子,他七十岁的时候,父母还健在。老人觉得时日无多,闷闷不乐,老莱子就穿上孩童的衣裳,在父母面前蹦蹦跳跳,哄他们开心。

    要说呢,老莱子当时都已有三代子孙,成了老太公,这般举动难道不可笑、不粗鄙吗?不会让他的儿孙们感觉不舒服吗?但百善孝为先,他是为了哄父母开心,所以被传颂至今!

    忠孝不能两全时,当以忠为先,可见忠还在孝之上,那么老莱子做得的事,下官为何就做不得呢?下官只想着皇上日理万机,操劳国事,难得放松身心,为博君上一乐,也顾不得别人舒服不舒服了。”

    “什么?老莱子为了哄爹娘欢喜,顾不得儿孙们感觉舒不舒服,你为博君上一乐,顾不得老夫舒不舒服?那老夫成了什么?”脑筋一直跟不上叶小天跳跃思维的老翰林,偏偏现在跟上了。

    被叶小天一羞一气,老翰林眼前一黑,登时晕了过去。万历皇帝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今天这出戏,实在是精彩,这个年,他过得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快活!

    可是那些七手八脚扶住老翰林的文官们却不干了,对叶小天的辱骂责斥愈加严厉,叶小天站在台上甘之若饴,脸上含笑,心中冷笑:“骂吧!继续骂!骂得越狠越好!将来有人进我谗言时,皇帝必会记起今日一幕,认定了是你们容不得我,至少可为我挡去五六成的灾祸!骂吧!就让你们的骂声来得更猛烈些吧!”

    :各位,月初这一章,还爽乎?月票也投得爽快些吧!

    俺的威新号yueguanwlj,敬请关注!.

    (未完待续……)r1292

    最快更新,阅读请。

月初求保底月票!

    read336;

    厅堂上,叶小天听雅夫人说着,眼中渐渐露出一抹有趣的神情,雅夫人察觉到他的神情变化,语气不由一顿,道:“怎么,叶典史似乎觉得不以为然?”

    叶小天摇摇头,道:“非也,夫人的意思,小天很明白。叶某与徐伯夷的过节是结定了,如果他有飞黄腾达的一天,绝不会忘记曾在叶某这里蒙受过的耻辱,所以,叶某不能让他出头。而知县大人呢……”

    叶小天淡淡一笑,道:“知县大人应该是没有什么背景,所以才被点为葫县县令。可是葫县当初刚刚改土归流,对朝廷的意义也是重大,相信朝廷在酌选县令人选时,也是思前想后,能够选中花大人,对花大人未尝不存了一分期望和考量。

    如果花大人能在葫县打开局面,必定会受到朝廷的嚣重,前程似锦!可惜,一连数年,大好时光都被一班争权夺利的僚属官吏们给耽误了。如果在这个任期内知县大人依旧无所建树,相信他的前程也就到此为止了。从这一点上来说,叶某和花大人有着共同的利益和敌人。”

    雅夫人微微一笑,道:“你倒直白,说话全不掩饰。不过,本夫人就喜欢你的直来直去。你说的不错,你与拙夫有着共同的敌人,所以完全可以成为最坚定的盟友……”

    ,一,本,读#小说叶小天叹了口气,打断雅夫人的话道:“夫人,下官和花大人有着共同的敌人不假,可是下官与花大人能成为坚定的盟友么?”

    雅夫人米分面一热,道:“拙夫纯良忠厚,是个方正君子,难免易受小人所欺。”

    叶小天正色道:“夫人,如今葫县情形何等恶劣,相信你比我更清楚。如果徐伯夷能青云直上,他不会放过我。但无论如何,这都只是一种可能,未必会成为事实。

    而我如果同徐伯夷斗到底,现如今不但王主簿和徐伯夷彻底联了手,他们还基本控制了葫县,我的胜算可以说是极小,一旦失败,我连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将失去。

    所以,要与知县大人联手也并非不可以,但我需要知县大人做出承诺。任何情况下不能动摇,必须全力支持下官才行。知县大人既是方正君子,可千万不能干出临阵脱逃的事来,否则叶某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叶小天这番话毫不客气,把雅夫人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可她没办法冲叶小天发火,因为叶小天说的都是实情,她的丈夫就是当逃兵当惯了,如今被叶小天指责的无地自容。她又有什么话好说。

    叶小天沉声道:“我需要知县大人当面承诺!”

    雅夫人略显难堪,轻轻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拙夫其实也……”

    她刚说到这里,小丫环翠儿闪身进了客厅。喜孜孜地禀报道:“夫人,老爷回来了。”

    雅夫人大喜站起,忙道:“快!快请老爷来客厅见过叶典史。”

    ※※※※※※※※※※※※※※※※※※※※※※※※※

    “叶典史,你受苦了。”

    花晴风一见叶小天。确实感到由衷的很高兴。无论如何,有叶小天在,他就不再是孤家寡人了。但他刚从王宁那儿受了气回来。情绪实在不高,因此笑容也就有些勉强。

    “受苦谈不上,总算下官运气不错,此去金陵有惊无险。倒是大人您,气色看来不大好啊,可是身体有些不适么?”

    叶小天向花晴风见礼已毕,顺手递上“告身”,花晴风苦笑道:“你在衙前想必也见到了,哎!那些大胆刁民已经堵了三天的衙门,试问本官的心情又怎么好得了。咦?”

    花晴风说着顺手翻开叶小天的告身,里边写的确是叶小天任葫县县丞的任命,只是……并非官复原职,而是调任。调任葫县典史?花晴风仔细地看了看下面的履历,赫然发现叶小天是以礼部会同馆大使的身份调任葫县典史的。

    花晴风大感惊奇,再往上边看了看,发现叶小天竟然还当过吏部提举、刑部掌固。吏部有提举一职么?刑部的掌门掌固又是个什么东西?花晴风做了五年多的官了,还从来没听说过这么两个职务。

    再一看那任职期限,花晴风更是惊诧不已,叶小天在吏部居然只任职一天,在刑部则任职两天,三天之内,他就走遍了吏、刑、礼三部,这种履历实在是旷古未闻。

    花晴风惊讶地对叶小天道:“叶典史,你……你怎么竟已在南京任过职了?而且三天之内换了吏、刑、礼三个衙门。”

    一听这话,雅夫人也是大感吃惊,轻轻掩住口,双眸惊奇地瞟向叶小天,神情极显俏媚。

    叶小天笑道:“此事说来话长。下官到了南京后,适逢京城发生变故,下官就在金陵驿暂时安顿下来,等候上边消息。及至朝中平静下来,下官的事才有人顾及,下官被无罪释放了,却被留任在南京。只是南京虽比不了北京,却也是藏龙卧虎,文华荟萃之地,那等所在,下官这等人物怎能待得习惯,是以坚决求去。吏部尚书大人见下官不堪造就,就把下官打发了回来。”

    叶小天说的简单,可是他遭遇的这事实是太过离奇,就算雅夫人都知道三天之内走遍三部,这是多么匪夷所思的一件事。

    至于说叶小天无意于在南京任职,这个说法就更可笑了,你以为官府是你家开的么?你当六部尚书都闲得没事干了,有那闲功夫天天关心你的去向?你一个不入流的杂职小官,不想在南京干了,吏部尚书就出面过问,把你从南京调走?可要说叶小天吹牛,他这履历却又一点不假。

    花晴风夫妻二人对视一眼,还是不明白解叶小天在南京究竟做了些什么,怎么会有如此离奇的经历。不过眼下显然不是详询此事的时候,因为叶小天已经先开了口。

    叶小天道:“对了,大人说县衙前有人闹事,下官回来的时候确实看到了。衙前哭诉的人中,有些是死难者的家属。已被下官劝回,衙门威严之地,代表着朝廷,代表着官府,岂能让他们这么堵塞下去,不过下官已经答应他们,三日之内,必定给他们一个交待。此事还请县尊大人早早拿出一个办法。

    另外还有一些则是趁机闹事的泼皮无赖。至于那些趁机寻衅的人,已经被下官关进大牢了,这些刁民。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官府在他们心中,岂不也成了软弱可欺的形象?”

    花晴风变色道:“什么?你把那些泼皮关进大牢了?糟了,叶典史,你闯了大祸了,赶紧把他们放了!”

    叶小天不以为然地道:“大人,惩办几个泼皮,有什么不妥?”

    花晴风紧张地道:“当然不妥,大大地不妥。叶典史。你刚回来,恐还不知此中情形,你当本官就不恼他们、不想惩治他们么?实在是投鼠忌器呀!那些泼皮都是有人主使的!

    今日你抓了他们,恐回头就会有人到驿路上煽动役夫们罢工闹事。一旦因此影响了辎重运输,前方战事若顺利还好,一旦失利,你我就成了替罪羔羊。要落得个杀头的下场啊。”

    叶小天这才明白花晴风为何对那些闹事泼皮束手无策,他是一县正印,就算被王主簿和徐伯夷吃的死死的。怎也不至于连几个泼皮都怕了,原来是担心激起更严重的后果。

    叶小天道:“煽动役夫们闹事?那些役夫都是本县汉民与山民。本县山民以彝、苗两族为主,都听命于高李两寨,下官只消知会高李两位寨主一声,相信诸族百姓都不会轻举妄动。至于说那些汉民,其中一半隶属县辖,另外一半隶属巡检司,巡检司那里下官也可以去打声招呼,只剩下县辖的这些百姓,如果他们敢闹事……”

    叶小天冷冷一笑:“只剩下这么一小撮人,根本就掀不起什么风浪了,他们若敢闹事,便砸了他们的饭碗又如何?不给他们点厉害瞧瞧,他们都不晓得本县的县太爷姓什么了!”

    花晴风被一语点醒,登时心头一宽,对啊!就凭叶小天和高李两寨寨主的交情,想把夷狄诸族安抚下来没什么难度,只要彝苗两族不动,其他山民大多也不会妄动,如果巡检司再出面制止军属家眷们响应,徐伯夷可以直接控制的那些人就不多了,还怕他们闹事不成。

    想到这里,花晴风精神大振,兴奋地道:“你一回来,困扰本县多日的问难便迎刃而解了。吾得叶典史,真如鱼得水也!”

    叶小天的嘴角微微抽了抽,心道:“这是把我当孔明了么?就算我想当孔明,你也得是刘备才行啊,刘备摔孩子,你哪怕做做样子都好啊。你要是一味做缩头乌龟,我可帮不了你。说不得,我得考较考较你,你若有能力办得了第一件事,有魄力办好第二件事,我们才有合作的可能,否则,我就按自己的办法单独干,到时若殃及到你,我叶小天也问心无愧了。”

    想到这里,叶小天道:“大人过奖,防止役夫们闹事,只消以力消力足矣,下官出面基本就能解决,并非什么为难事,倒是另有两桩与此相关的事,非得大人您出面才能办了。”

    花晴风一听又紧张起来,忐忑地道:“不知叶典史所言,是什么事?”

    :再版的《步步生莲》第一册“震烁天下”已经铺货了,本版印刷蛮精美的,想收藏的朋友欢迎订购。当.当淘.宝啥的应该都有,请认准喽,是魅丽文化出品。(未完待续……)

    ps:月初,向您求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月票!

    小提示:按回车[enter]键返回书目,按←键返回上一页,按→键进入下一页。

    读的夜天子,请记好我们的地址:,下载夜天子请到。

第39章 讨封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斗起嘴来,那位说话总得咬文嚼字的老翰林哪里是叶小天的对手,被他一番歪理活活气晕了过去,其他文官见状大怒,有人冲过去掐人中救那老翰林,有的人戟指大骂,声讨的声浪气冲宵汉。

    如此情形,哪怕叶小天有苏仪之辩才,也是无从表现的。见此情形,叶小天便不再说话,只是抱着双臂乜视他们,冷笑不语。

    万历皇帝“啪”地在御案上拍了一掌,喝道:“够了!今日朕与众卿同乐,叶卿上台唱首曲儿,不过是奉朕的旨音,给这庆祝新岁的节日增添些喜庆气氛罢了,就算曲儿选得不甚妥当又有什么打紧,众卿居庙堂之高,竟效贩夫走卒之流!”

    万历给这件事定了调子,百官一时也不好再吵下去,因为这事儿说起来确实不严重,他们原本是想借题发挥,谁料叶小天自有说辞,挤兑的他们无从反驳。

    如今这种情况下继续不依不饶就有点无理取闹了,弄不好还会有御史追究他们的君前失仪之罪。尤其是文官之首,当今首辅申时行申大人面沉似水,显得十分不悦。

    而功臣和国戚派系的人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武官们不用说了,和叶小天一般的粗俗,臭味相投。外国使节们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喧哗声便渐渐平息下来。

    万历皇帝看向叶小天,原本阴沉的脸色一变,满面春风地道:“叶卿唱功了得,忠心亦可嘉,朕心甚慰,来人啊,赐缠头!”

    缠头?什么东东?

    叶小天听的菊花一紧,这位皇上不会是女人睡腻了,看我眉清目秀,有“翻江倒海之姿”,对我起了什么歹意吧?男儿大丈夫岂能雌伏于男人胯下,以色相娱人呢,我宁可沿街讨饭去,也绝不做兔儿相公!”

    叶小天正欲表白心迹,就见一个小太监用一个黄绫的托盘托了一匹缎子走上台来,万历皇帝笑吟吟地道:“正值新岁,普天同庆,朕赐你绸缎一匹,你对朕表了忠心,也该对令堂表一表孝心,这缠头拿回去替令堂做套衣裳吧。”

    叶小天一听这话,这才放心。其实缠头之资并非专指恩客对青楼女子的赏赐,缠头这个词儿最初的来历从梨园中来。

    达官贵人们在梨园看戏,看的高兴了便有赏赐,而缎缎在古代是硬通货,可以直接当钱用的,当时不会有太多人随身揣带沉重的银钱,便以绸缎作为赏赐。

    受到赏赐的人把人家赐下的绫罗绸缎缠在身上、头上,既是夸耀自己的人气,也是变相的向恩主道谢,故而落了个缠头的称呼。

    只是叶小天的知识杂而不精,不成系统,有些人所不知的事情他门儿清,有些事情并非什么秘密,他却不甚了了,所以生出误会。

    叶小天松了口气,连忙向皇帝再度施礼谢恩,万历皇帝眼见那些平日里让他常常吃瘪的官儿们今儿受了气,心中甚是爽快,又道:“来人啊,去淑妃宫里取几个馒头,一并赐予叶卿。”

    叶小天心道:“馒头?原来皇上家过年也是可劲儿的蒸馒头啊,这是吃不了啦,拿来做人情么?你这皇上忒也小气了些。”

    叶小天这一回还真猜了个.不离十,过年的时候宫里头的确也要蒸馒头,为了讨吉利,嫔妃们都是较着劲儿地蒸,每个宫里都蒸上至少十几锅馒头,有点过剩。

    不过,皇帝这赏赐从价值本身上算固然有些小气了,却也是一种难得的殊荣。皇帝赏赐的绸缎拿回去,谁舍得把它剪裁了?肯定是要高高供起,就是皇上赐的馒头,也得摆香案供起来,每日恭恭敬敬上三柱香,谢主隆恩。

    万历已经赏赐过不少馒头给官员了,方才气晕的那位老翰林前两日做了首青词献给万历,就得到三个万历御赐的馒头,如今正供在他家正房里享受香火供奉呢。

    不过,叶小天此番进京主要任务有两项:一是顺利取得土司身份;二是从皇帝那儿尽量争取政治资源。什么是是政治资源?家天下,君主制的情况下,一切能拿来狐假虎威的东西都是资源。

    什么王命旗牌、尚方宝剑一类的东西他是不会奢望的,但一匹绸缎,几个馒头,感觉又实在太轻了些。那馒头能不能放住且不说,就算能放住,他也不能逮着个人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发了霉的馒头,告诉人家这是皇帝所赐啊。

    至于绸缎,皇帝可是说了,要他拿回去给老娘做身衣裳,他自己穿就是抗旨,给老娘穿,难道走到哪儿都背着老娘?这得多不要脸才这么显摆?

    叶小天眼珠一转,忽地拜倒在地,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道:“谢陛下隆恩!臣出身卑微,今蒙陛下如此厚爱,纵粉身碎骨,亦难报答万一也!

    今陛下先赏缠头、再赐馒头,臣本不敢再得寸进尺,实因面谒天颜的机会不多,此番进京机会难得,是以厚颜想向陛下再讨一赏,时刻陪伴在身,以沐浴圣恩,还乞陛下恩准。”

    万历一听不禁有些紧张起来。这位皇爷着实有点小家子气,他不舍财!让他大把银子的给出赏赐,他是真不舍得。

    不过叶小天前两天给他进贡的礼物可是非常贵重,今儿话又说的客气,还给他出了一口恶气,实在不好意思拒绝。万历想了想,犹疑地道:“呃……不知叶卿想讨些什么赏呢?”

    叶小天顿首道:“臣起于微末,今已及冠,犹未有字,想请陛下赐臣一个表字,臣从今往后,每每思及自己的表字是陛下所赐,便如父母之恩记在心头!”

    万历皇帝一听,不由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跟他要钱就好,赐个字嘛,这还不简单。万历皇帝摸着微髭的下巴,沉吟片刻,便道:“小天,晓天,拂晓之天,嗯,那么朕就赐你一个表字‘沐晨’,你看如何?”

    万历这表字等于是自诩为太阳了,拂晓的时候,沐浴的晨光可不就是阳光?臣子沐浴君恩,这君恩就是阳光,皇帝自然就是太阳了。

    叶小天大喜,马上顿首道:“叶沐晨叩谢陛下!”

    万历皇帝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轻轻点点头,心道:“此子不贪,很好打发呀!”

    叶小天也是由衷的欢喜,皇帝高居九重宫阙之内,不通世故,很好忽悠啊!

    皇帝要是赐点别的,他只能供在家里,来了客人显摆显摆,除此之外别无大用,但如今讨来一个表字,但凡见了地位高于他的人,他是一定要介绍自己的表字的。

    到时顺口提一句这是皇上亲口所赐。地方大员们哪知道这表字由来的详细情况,哪知道此人和皇帝的关系究竟有多密切。

    刚正不阿的大臣也就算了,但凡稍有揣摩上意的心思,就得根据这个表字惦量惦量眼前这人的份量,会帮助叶小天解决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叶小天是打定主意,此番得了土司的合法身份,回到贵州后要大干一场,所以现在千方百计为自己创造有利条件。

    万历哪知他心中打算,只道这厮公然讨表字的行为是再度拍马屁,虽然谄媚的有些肉麻,比起那些道貌岸然的大员们却可爱了几分。

    万历皇帝对叶小天谈不上有多喜欢,但是为了和大臣们呕气,却刻意地想表现自己对叶小天的青睐,是以微笑道:“爱卿平身!三日后宫中放大焰火,爱卿可入宫观赏!”

    叶小天大喜,再度叩道:“谢陛下!”

    众文官齐齐鄙夷兼嫉妒之:“马屁精!”

    鄙视完了再齐齐乜向万历:“真昏君也!”

    李国舅一旁看着,暗暗冷笑。他就知道叶小天上台扮小丑,必然早已预备了后手应付百官,如今看来果不其然。李国舅暗想:“且让你再猖狂一时吧,待我使出绝杀之计,看你还如何应对!”

    李国舅晒然一笑,站起身,悄然离开了席位。

    ※※※※※※※※※※※※※※※※※※※※※※※

    叶小天回到家,果不其然,老爹老娘一听说那绸缎和馒头是皇帝所赐,马上跪下来诚惶诚恐磕三个头,然后把绸缎和馒头隆而重之地供了起来。

    叶窦氏担心孙儿嘴馋,还再三叮嘱拴柱:“拴柱啊,饿了和奶奶说,案上供的馒头,你可千万别动!要是啃一口,奶奶揍得你屁股开花!”

    叶老爹站在一旁,望馍兴叹:“皇爷这馒头赐晚了啊,如今都过了大年了,亲戚朋友该走动的也都走动过了,怎么叫他们来看看才好……”

    叶家欢天喜地的当口儿,司礼监“手巾”徐伯夷像只地老鼠似的悄然钻进了国舅府。

    手巾比火者高了一级,火者是宦官里边最低一级的阉人,干的是烧炕洒扫等杂务,手巾嘛,顾名思义,是给大太监们打手巾板儿、端痰盂倒马桶的角色。

    李国舅一见徐手巾,马上自袖中摸出一个纸包递过去:“这是某炼丹时炼出的一种药物,无色无味,不伤人命,却能令人如患重疾。”

    徐伯夷顺手接过,李国舅又道:“宫中已经准备妥当?”

    徐伯夷颔首道:“是!国舅这边可也准备妥当了?”

    李国舅冷冷一笑,道:“传说孙猴子有七十二变,故有七十二条性命!这叶小天就算是孙猴子下凡,这一计,我也能把他七十二条性命,一并革了!”

    :俺的威新号:yueguanwlj,有人在微博上告诉俺:关叔,这俩字儿打错了。咳,俺知道,问题是,**这俩字打不出来,一打就屏蔽了你造么?

    月初啦,向诸位好友求月票、推荐票!

    从明天开始,更新调整到白天,有不少书友反映半夜更新他总要等到半夜,白天也可以再看?没错,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就是想第一时间看。所以,应大家所请,俺改:)r1152

    最快更新,阅读请。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692/ 第一时间欣赏夜天子最新章节! 作者:月关所写的《夜天子》为转载作品,夜天子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夜天子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夜天子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夜天子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夜天子介绍:
他世袭罔替,却非王侯;他出身世家,却非高门。作为六扇门中的一个牢头儿,他本想老老实实把祖上传下来的这只铁饭碗一代代传承下去,却不想被一个神棍忽悠出了那一方小天地,这一去,便是一个太岁横空出世。
他自诩义薄云天,为人四海,是个可以托妻献子的好朋友,可他所到之处,却是家有佳妇贵女者统统藏之深闺不敢示人;他自称秉性纯良,与人为善。可是只为逃避做他的上司,堂堂贵州道布政便打起“丁忧”的幌子,欢天喜地的辞官归故里了;他自谓忠臣,光霁日月,可一向勤政的万历皇帝却因他而再不早朝。
杨凌人称杨砍头,杨帆人称瘟郎中,他却有着更多的绰号,疯典史、驴推官、夜天子……,每一个绰号,都代表着他的一个传奇。
夜天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夜天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夜天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