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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孑与2     汉乡txt下载     汉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七章戒急用忍

    第六十七章戒急用忍

    所有人其实都用两个标准来看世界的。m.www.uu234.netwww.uu234.net

    一个标准是自己拿来用的,另一个标准是拿来说的。

    在这件事情上,几乎没有人例外。

    云琅见过两千多年之后的人,也见过两千多年之前的人,见过新世界中被各种奇思怪想熏陶过的人,也见过旧世界中固执己见的人,他发现,两者区别不大。

    或者说,两千多年的时间没有让人的基本思维发生太大的变化。

    也就是因为这一点,让云琅可以跨越两千多年之后,依旧可以生活的如鱼得水。

    云琅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

    在处理政务的时候,他就是大汉国的一方诸侯,所有诸侯能用的手段他不会藏着掖着,更不会突发奇想的另辟蹊径。

    中华的历史已经足够长,那些已经被证明有效的手段绝对是好手段,用不着革新。

    在家里的时候,他就是一个父亲,一个丈夫,一个好兄弟。

    这两者绝对不能混淆。

    闺女跑了,剩下的活计就需要云琅亲自来干。

    红袖眼睁睁的看着丈夫在很短的时间里测定了热气球最大起飞临界值,然后就发现丈夫站在篮筐里,晃晃悠悠的起飞了。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恐怖场面,于是,她就撕心裂肺的大叫起来。

    “喊什么喊,没见有绳子拉着吗?”

    云琅站在篮筐里,瞅着紧紧抓着绳子不放的红袖懊恼的大叫,那个女人死死的抓着绳子,就像是抓着她的命。

    在红袖的大声命令下,一群侍卫扑上来,将刚刚起飞的热气球硬是给拖回地面。

    云琅想要亲自试验一下热气球的想法破灭了。

    从篮子里跳出来,红袖就抓着云琅的衣袖不松手,身体颤抖地厉害,脸上全是眼泪。

    她这模样不好见人,云琅就搀扶着她进了宅子,才进门,就看见云音抱着一个硕大的梨子在啃,老虎卧在边上,在吃另外一个梨子。

    “没一个有良心的,你耶耶刚刚差点被热气球带走。”

    红袖不好跟云琅发火,见到云音跟老虎,立刻就爆发了。

    云音瞪着眼睛瞅瞅父亲,再看看一塌糊涂的小妈,原本阴沉的脸一下子就变得笑靥如花。

    跳起来大叫道:“可以飞了?”

    云琅没好气的道:“带不动霍光!”

    云音丢掉手里的半个梨子道:“造一个大的就是了。”

    不等云琅回答,她就跳跃着离开了大厅,去看她的热气球去了。

    老虎跑的慢了一些,被红袖踢了一脚,他毫不在意的抖抖毛发,懒洋洋的去追云音了。

    “你不准去坐那东西。”

    “飞天啊,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法?”

    “没有,半点都没有!我就想脚踏实地的好好过日子,别人想飞让别人去飞,我们不飞。

    我肚子里的孩子还小……“

    “啊?你有孩子了?”

    “说不准!”

    听红袖胡搅蛮缠,云琅惋惜的道:“没有飞天啊,不知道飞天的好,你想想啊,白云之上到底有没有仙人?

    你难道就不想去看看?”

    红袖抬头看着云琅道:“我喜欢人间,不喜欢仙人。”

    “这又是为了什么?”

    “天上没有云氏庄园,没有那些活生生的人,我宁愿看家里的婆子们打架,也不愿意跟神仙坐在一起喝茶。

    夫君,我们就在地上生活好不好?”

    云琅低头看着红袖,发现这婆娘眼中满是惊慌之色,想到她的身世,就叹了口气掏出手帕帮红袖擦干眼泪道:“其实啊,天上什么都没有。”

    红袖立刻顺着云琅的话语道:“是啊,是啊,什么都没有,一定什么都没有。”

    说话的功夫,就听外边又起了争吵。

    似乎是苏稚在跟云音争吵。

    云琅跟红袖出了大厅,就看见苏稚站在篮子里,正在阻止云音爬上篮子。

    趁着两人争夺的功夫,老虎大王已经跳进了篮子,篮子不大,所以他就蹲坐在篮子里,原本轻飘飘的篮子,自从老虎跳上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动弹过。

    云音从小就跟苏稚不对付,因为偌大的一个云氏,只有苏稚从来不让着她,今天也不例外。

    老虎对于火这种东西原本是畏惧的,自从来到云家之后,火见得多了,也就不那么畏惧了,于是,他就伸出巨大的爪子去触摸依旧煤油炉子里喷出来的火焰。

    “嗤啦”一声,老虎爪子上的毛发被烧焦了一大片,吓得老虎一个大翻身就从篮子里跳了出来,然后发疯一般跑到云琅身边“呜呜”的嚎叫。

    云琅拿起老虎的爪子看了一下,发现不仅仅是爪子上的毛发被煤油炉子喷出来的火焰给燎了,就连前爪上的皮肉都已经烧得发红了。

    顾不得再看苏稚跟云音之间的争吵,带着老虎回到屋子里,将伤口用烈酒清洗干净,包上干净的麻布,老虎这才安静下来,趴在地上郁闷的瞅着自己包扎的结结实实的前爪。

    烧伤本来不用包扎,抹上药就好,可是,老虎这家伙又舔舐爪子的习惯,尤其是受伤之后,他唯一会的治疗方式就是舔舐……

    窗外又传来苏稚的大喊大叫声,云琅推开窗户,只见云音跟苏稚两个一起坐在篮子里,正被热气球带着缓缓上升。

    霍光笑吟吟的站在地上,手里抓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尽头绑在一颗树上,看绳子的长度,最多上升十丈就该到头了。

    事实上,热气球上升了四五丈之后就随风飘向东南,最终被粗大的绳子牢牢地拴住,在风中摇曳。

    两个女人上了天空,就一直在大喊大叫,她们早就忘记了爬上热气球要干什么事情了,只顾着四处乱看,大喊大叫。

    对她们来说这可能是一场很刺激的观光活动。

    云琅瞅瞅红袖,指着热气球道:“想不想上去看看?”

    原本一脸羡慕之色的红袖立刻摇头道:“不去。”

    云琅指指霍光,霍光笑着点点头,就目前这点高度,底下还有扯着大网的护卫,他不觉得热气球上的两个人会有什么危险。

    热气球曝光的时间不能太久,只能惊鸿一瞥的让世人看一眼,下一次,他就会出现在独石头……

    司马迁,东方朔,夏侯静,梁赞也在看这颗热气球。

    由于云音捣鼓这东西的时间很长,他们四人早就见识过,只是第一次看见热气球可以带人飞行。

    东方朔羡慕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指着热气球对司马迁道:“你还不赶快记录下来?”

    司马迁摇摇头道:“奇巧淫技不登大雅之堂。”

    夏侯静捋着胡须笑道:“拿来应对独石头聚会倒是一个利器,民心必须争夺过来,如此,方能长治久安。

    梁赞沉默不语,有夏侯静在,他没有办法为西北理工的新发明欢呼喝彩。

    东方朔大笑道:“夏侯公倒是胸怀博大,甘于守在凉州授徒讲学。却不知董公,董仲舒又在催促陛下东巡,想来儒家大业即将功成,某家在这里为夏侯公贺。”

    夏侯静面不改色的道:“山东儒家并非全是董仲舒一脉,陛下东巡在于封禅泰山,并非封禅儒家。”

    司马迁冷笑道:“只要董公亲自书写祭天文书,儒家将成我大汉学宗。”

    夏侯静大笑道:“他在东部煊赫,某家在西北之地无声,都是一种境界,分什么高下。”

    梁赞将目光从开始旋转的热气球上收回来,朝夏侯静施礼道:“弟子不日就要进京,替先生去看看董公的煊赫模样。”

    夏侯静扶起梁赞,拍着他的手道:“戒急用忍,莫要见他人煊赫,就心中发急,此时此刻,我谷梁一脉,要安静下来,要沉入这泥土中,与新的凉州一起生根发芽。”

第六十八章 齐齐的松了一口气

    第六十八章齐齐的松了一口气

    以前啊有一句话叫做“梁园虽好,非久恋之家。顶 点 X 23 U S”

    这句话出自司马相如。

    枚乘等文士就是这句话的见证者。

    梁苑规模宏大,集离宫、亭台、山水、奇花异草、珍禽异兽、陵园为一体,是供梁王游猎、出猎、娱乐的苑囿。

    据说,梁苑内“作耀华之宫,筑菟园,园中有百灵山,山有肤寸石,落猿岩,起龙囿,又有雁池,池间有鹤州,凫渚。

    其诸宫观相连,绵延数十里。奇果异树,瑰禽怪兽毕备,唯有上林苑堪堪与之相比。

    如此美景,让庄忌,枚乘等人乐不思返。

    唯有司马相如一边感慨于梁园的美景,奢华,一边大发感慨,说:梁园虽好,非久留之地!“

    而后就辞掉了文学侍从的官职,千里迢迢回到了长安。

    那时候的司马相如意气风发,觉得自己留在梁园最终会成为一只被人养在鸟笼中的鸟雀,而他还有雄心壮志未曾完成,果断的抛弃了梁园。

    一时间成为美谈。

    现如今,看着眼前的这一份文书,司马相如的心久久不能平定。

    他甚至都不知道姜珠,姚丹,马合等人是谁,现在,却要签署一份诛杀这些人的文书。

    文书是霍光派人送来的,胥吏就等在门外,只等司马相如用印之后,就会有人去执行。

    良久之后,司马相如提笔批阅完毕,又用了私印,这才把文书交给了胥吏。

    胥吏阴阴一笑,就扬长而去。

    在凉州,司马相如感受不到半点的尊重。

    当初离开梁园去找卓姬有多么的雄心勃勃,现在,就有多么的后悔。

    枚乘至今还在梁园饮酒作乐,据说,他准备死在梁园。

    司马相如却觉得自己很可能会死在凉州。

    “黄鹄後时而寄处兮,鸱枭群而制之。神龙失水而陆居兮,为蝼蚁之所裁。”

    吟诵出贾谊的名句之后,司马相如长叹一声,重新跪坐在桌案前,开始审阅自己新近书写的《天马赋》。

    吟诵数遍之后,司马相如将刚刚写成的辞赋丢进了火盆,眼看着火焰吞噬了纸张,他遍大叫一声倒在席子上。

    北风已经将要来临了,无数的黄叶被北风从树上摘下来,击打在他的窗户上,如同鬼鸣啾啾。

    “你们看啊,天上有一个彩球!”

    仆人们嘈杂的声音在窗外响起,司马相如愤怒的推开了窗户,正要斥责仆人,却抬头看见了一个巨大的彩球正在风中摇曳,而彩球上似乎还站着两位女子。

    眼前的这一幕让司马相如愣住了……

    “天马徕从西极。

    经万里兮归有德。

    承灵威兮降外国。

    涉流沙兮四夷服。”

    有人吟诵着一首辞赋推开了司马相如的大门。

    来人是东方朔!

    “长卿兄,这首《西极天马歌》如何?”

    随东方朔一起进来的还有大蓬的黄叶。

    司马相如冷笑道:“不堪入目!”

    东方朔朝长安方向拱拱手道:“此乃御制文章!”

    司马相如继续冷笑道:“御制又如何?难掩辞赋词穷之弊。”

    东方朔拱拱手道:“此言有理,这首歌确实算不得好,长卿兄本就是赐福大家,按照云侯的说法,你才是此道中的大家,既然是大家,当然会有大家的尊严。

    在这方面,长卿兄看来是不肯低头了是吗?”

    司马相如道:“某家就剩下这点东西傍身,不想失去。”

    东方朔笑道:“我已经跟云侯请辞了,准备去蜀中一游,长卿兄可愿与我同游?”

    司马相如呆滞了片刻,落寞的道:“陛下的旨意某家至今还没有完成。”

    东方朔道:“陛下自己作好了,用不着长卿兄多事,难道说,长卿兄还准备写出一首比这首《西极天马歌》更好的辞赋出来不成?”

    司马相如大笑了起来,朝东方朔拱手道:“曼倩兄可愿意饮酒?”

    东方朔笑道:“固所愿而!”

    司马相如再次看了一眼天上的彩球,就关上了窗户,打开大门迎接东方朔进来。

    就在刚才听了东方朔的一席话之后,司马相如一下子觉得背负在身上的担子尽去,只想痛痛快快的喝一顿酒,然后立刻离开凉州回长安。

    至于东方朔刚才说一起游玩蜀中,他哪里有那个心思。

    外边起风了,云琅安静的待在书房里看书,屋子里炉子轰隆隆的作响,这是热气四溢的结果。

    老虎父子离炉子远远地,卧在云琅的脚下,小老虎总想去咬父亲爪子上的麻布,每次都被父亲一巴掌拍开。

    云琅没有功夫理睬这父子两,三天之后就要去独石头参加大会了,他必须把所有的事情在眼前过一遍。

    如同一潭死水一般的羌人,对云琅来说不是好事,只有让他们动起来,才能看清楚每一个人的样子。

    曹襄带回去的两公六亩八匹汗血马,让皇帝龙颜大悦了足足半个月,不尽亲自骑乘了这几匹马,还为这几匹马举办了盛大的酒宴,最后还在酒宴上亲自作了一首《西极天马歌》。

    这首歌是皇帝以前作的,那时候他刚刚听说大宛国有这样的神马,一时间极为想要得到。

    如今大宛国早就烟消云散了,大宛国的汗血马中最好的八匹已经全部落在了他的手中。

    剩余的六匹稍微差一点的,有两匹在云氏,两匹在霍氏,两匹在曹氏。

    对于这样的分配结果,皇帝还是比较满意的,只是,对于,云琅,霍去病,曹襄他从来不会客气,所以派来了专门相马的官员来查看云琅,霍去病手中的四匹汗血马,至于曹襄家的,他已经亲眼看过了,确实不如给他的八匹神骏。

    对于皇帝的这种小心眼,云琅也是极为无奈。

    换一个大臣,皇帝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小心眼的事情。

    有人认为这是皇帝对他们三人表示亲近的一种态度,也有人认为这是皇帝开始不相信云霍曹李集团的一个先兆。

    帝心难测,就这件事,云琅都搞不清楚皇帝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一种宝马,如果想要繁育,必定是不能放在一处,放在一起的,需要分散开来,用各种地域的风雪来磨炼这些宝马,才是真正的驯马,养马之道。

    云琅的这种安排非常的合理。

    被皇帝派来查看这四匹汗血马的马监有三个人,其中最年轻的一位就是金日。

    汗血马在敦煌停留了很久,在武威也停留了很久,在这段时间里,汗血马已经导致十六匹母马受孕。

    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怀孕的母马也已经被裴六子带去了山丹马场。

    云琅从来就不相信皇帝能够培育出合适的汗血宝马,事实上,史书早就有记载,皇帝在得到汗血宝马之后,基本上就没有下文了。

    史书上,皇帝耗费了数万人命得到的宝马,最终沦为了皇帝的玩物。

    而那些从大宛国得到的普通战马,则在很大程度上改良了大汉国的马种。

    任何东西一旦被冠上皇家两个字之后,灭绝就是他唯一的下场。

    皇帝在废除了六百多名勋贵的爵位之后,又表现出来了极大的宽容性。

    那些因为贡献不纯黄金给太庙的罪官,全部得到了赦免,甚至官职都没有褫夺,被拿走的仅仅是封地跟爵位。

    此事过后,大汉国的勋贵人群一下子就少了三成之多。

    大家现在说的最多的话题就是来自大宛国的汗血宝马,以及皇帝无赖式样的查看云氏,霍氏,曹氏汗血马的事情,至于别的事情,都被人们刻意的给遗忘了。

    天下依旧平安……

    朝堂上依旧平静,没有人有怨言。

    天子之威重于泰山!

    云琅仅仅召见了金日一次,这也是公事公办的事情,对金日并不比对另外两位马监客气。

    只是金日自己执礼甚恭。

第六十九章利益是拿来交换的

    第六十九章利益是拿来交换的

    金日靠近云琅的时候,“混账!”两个字被他听得清清楚楚。www.uu234.net顶 点 X 23 U S

    他苦笑一声,低下头,算是承认自己被骂的活该。

    他与张安世的龙阳事件还是被人传出去了。

    为此,儿宽的孙女儿殷没有少找他的麻烦。

    云琅身为张安世的长辈知道这件事毫不稀奇。

    霍光置酒招待金日的时候,也是长久不说一句话,等酒过三巡之后,才小声问道:“你喜欢安世?”

    金日刚刚喝下去一杯酒,听到这句话,立刻就把酒喷了出来,擦干身上的酒渍之后就笑吟吟的道:“为何不是安世喜欢上了我呢?”

    霍光吃了一口肉脯道:“安世不好男色,这一点我很清楚。”

    金日愤怒的道:“我也不喜欢男色啊。”

    霍光提起酒杯瞅着金日等他继续辩解。

    “我说我们两是被霍三他们整治了,你信吗?”

    霍光摇头道:“霍三行事粗鲁,性子粗疏,李禹性情温和,甚至有些木衲,霍一这孩子缺少主见,曹信又没有参与,你说的这些话很难让人相信。”

    “霍三承认了。”

    “哦?霍一承认了没有?”

    “那倒没有。”

    “霍三这孩子与我兄长的性情极为相似,在你们逼迫下,一旦脾气上来了,别说承认这件事,天大的祸事也敢承认。

    所以说,此事绝非霍三主谋。”

    金日喝了一口酒淡淡的道:“我已经有了春风路小王子的称号,再背上一个龙阳名声也差不到那里去。”

    霍光摇头道:“你可能不知道,西北理工的人历来喜欢柿子捡软的捏,最喜欢干破鼓万人捶的事情,痛打落水狗更是西北理工弟子一向贯彻的目标。

    你这一次忍了,他们就会认为你已经被他们打败了,下一次再见面的时候,他们就会以胜利者的面孔出现在你面前。

    如果你继续忍让,你以后在他们面前休想抬起头来的做人,他们以后对你做的事情只会越发的过分,直到把你的奴性给培养出来,这时候,才会对你好一些。

    当然,是主子对奴仆的那种好。”

    金日摇摇头道:“我本来就是奴仆。”

    霍光见金日不为所动,就端起酒杯跟金日碰了一杯酒道:“你不准备参加今年的大比吗?”

    金日道:“我是一个匈奴人。”

    霍光苦笑一声道:“以前你当匈奴人可能是一个坏事,现在不一定了,匈奴人已经远走他乡,你这个匈奴人的名声反倒成了一件好事。

    如果进入仕途,则是最纯粹的一种官员,没有任何羁绊,陛下也最喜欢用你这样的人。”

    “你的意思是要我丢弃现有的官职,去跟大汉士子们争夺那些少的可怜的名额?”

    “你不丢弃现有的官职,你就一辈子都是奴仆,如果你走正途获得了官位,那么,你就是一个真正的官员,没人那你当奴仆看,选择当主人,还是继续当奴仆,你自己看着办。”

    “你觉得我现在的学问可以跟大汉士子们一较长短吗?”

    “你在西北理工学了这么久,难道就没有学会我们这些人的做事方式吗?”

    金日笑道:“狂傲?”

    霍光摇头道:“自信!”

    “自信?

    你确定不是自大?

    这世间能人异士辈出,山野间藏龙卧虎,你怎么敢如此肯定你西北理工就是天下第一?”

    霍光眯缝着眼睛,笑的有些诡异,然后重重的拍拍金日的肩膀道:“老子就是天下第一。”

    金日哭笑不得道:‘如果我去大比,被人挤下来怎么办?“

    霍光奇怪的看着金日道:“我们西北理工有名额啊!”

    “名额?”金日的脑袋像是被人重重砸了一锤子,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

    霍光呲着白牙大笑道:“你不会真的以为大比是一场公平的才学比试吧?

    诸子百家,各大世家,皇族子弟,这些人都是要率先满足的,剩余的,才是真正的大比。

    你金日在我西北理工求学多年,自然会被纳入我西北理工的领域里面,今年大比,恰恰是我西北理工参与人数最少的一年,所以,你占了很大的便宜。”

    “也就是说,只要我参加大比,就一定能够成功?”

    “这是必然!”

    金日面无表情的道:“你这是在羞辱我!”

    霍光把一根鸡腿放在金日的饭盘中淡淡的道:“你接受这样的羞辱吗?”

    金日啃了一口鸡腿若无其事的道:“挺好的,不过,你要记住一点,我还是皇帝陛下的人。”

    霍光丢掉鸡骨头,擦擦手道:“你是谁的人这不重要,西北理工的学问是要传承下去的。

    我一直都很期待某一天的到来。”

    金日若无其事的道:“什么样的一天?”

    霍光抬起头瞅着房顶道:“满朝都是西北理工的人,然后厮杀的你死我活。”

    “你不在意你是不是能当权?”

    “我只在乎西北理工能不能当权!”

    金日低下头想了片刻道:“我没有问题了。”

    霍光道:“你没有问题了,我有问题,杀马合的时候少一个高手坐镇。”

    金日愣了一下道:“谁是马合?”

    霍光不耐烦的道:“你问那么多做什么,让你杀,你杀了就是!”

    “我怎么杀马合?”

    “穿上高山羌人的衣衫,然后拿一把刀子,砍死马合的护卫,最后杀掉马合,最好让很多人看见。”

    “我匈奴人的模样是不是对你的计划很有用?”

    “当然,凉州一定要乱起来才好,这时候我们才能看清楚谁心向大汉,谁心中另有打算。

    凉州平定的太轻松,不乱一次,羌人们就不知道珍惜未来的平和岁月。”

    “什么时候动手?”

    “明日下午,在饮马峡谷,马合会带领十二个护卫路过饮马峡谷去独石头,你在那里杀。”

    “只有我一个?”

    “你可以带弓箭!”

    金日点点头,就继续吃饭。

    这顿饭一直吃到天黑才结束。

    回到房间的金日坐在桌子前想了很久,然后就拿起自己的刀子,背上自己的弓箭,离开了姑臧城,在两个护卫的带领下,去了三十里外的饮马峡谷。

    检查完整个峡谷,确定了袭击的位置,金日独坐咋砂岩上瞅着天上的弯月,良久,他才自言自语的道:“我为什么会答应帮他们干这些脏活呢?

    难道说,我真的已经已经变成西北理工的弟子了么?”

    天上的弯月不能回答他,只有一股股寒冷的风从峡谷里穿过,发出呜呜的响声。

    “上午杀马合,下午就要离开武威回京,时间还真是紧凑啊……”

    金日解开黄褐色的头发披散在身上,然后取出一条破旧的麻布条子勒在脑门上。

    一件光板没毛的皮袄勒在身上,他甚至连脚上精美的小牛皮靴子也脱掉,换上了一双做工粗糙的牛皮靴子。

    脸上涂抹一些黄泥,鼻子上涂抹一些红色的颜料,眼眶部位抹上白粉,再加上一双深蓝色的眼珠子,一个鬼方野人就出现在了饮马大峡谷。

    西北地民风彪悍,一个人对付十三个人,应该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金日却毫不犹豫的把任务接下来了。

    他相信霍光会安排好的。

    对于霍光的武功金日多少有些不服气,对于霍光安排事情的能力,他相当的佩服。

    安排妥当之后,金日就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裹紧皮袄,抱着刀子假寐,天亮之后,还有一番苦战在等着他。

    天亮了,云琅起身洗漱,见老虎大王无精打采的,就顺便给老虎大王刷了牙齿。

    直到这家伙的口气没有腥臭味道这才罢休。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秋日的阳光有些清凉,树叶已经被前两日的寒风给摘光了,一颗棵大树孤独而又倔强的站立在大地上,让这个世界变得肃杀,寂寥。

    这样的天气很适合杀人,在今天,至少有四个人会死亡。

    霍光双手插在袖筒里出现在大门口,给师傅请安之后就旁若无人的去了云音的房间。

    他们约好今天要去野外放飞热气球,可能会忙碌一整天。

第七十章两相宜

    第七十章两相宜

    云音今天要乘坐热气球飞跃石羊河!

    这对云音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挑战。顶 点 X 23 U Swww.uu234.net

    如果成功,她将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飞渡大河的人。

    这些活动都是霍光自己安排的,他不想让云音的凉州生活变得无聊,少年人的生活本来就该是多姿多彩的。

    热气球目前为止并不能飞的很高,也没有人有胆量坐上热气球飞上云端。

    抵达神的领域,不仅仅让人的身体遭受一番折磨,也会让人的心理遭受极大的折磨。

    这一次飞行,霍光会骑着马在下面跟随,而且会有一道绳子绑在战马的身上,这就是霍光的安全措施。

    热气球在荒野中缓缓升起,云音穿着厚厚的裘衣被固定在篮子里,随着北风逐渐变大,云音丢掉沙袋,热气球晃晃悠悠的离开了地面。随着北风一路向东。

    热气球是一个无法控制方向的死物件,他所有的力量都来自空气的变化。

    所以,热气球自然只能随着空气的变化而变化。

    热气球在天空中飞行,霍光在热气球下面纵马狂奔。

    马蹄踩踏上了石羊河上的木桥,马蹄如雷,即便是如此,热气球的速度远比战马的速度为快。

    霍光非常的紧张,不断地通过圆盘控制手里的绳子,而热气球就是霍光放出去的风筝。

    云音在热气球上哇哇大叫,她看到了以前从未看到的美景,感受到了以前从未感受到的速度。

    只觉得风呼呼地从耳边掠过,大地飞快的在脚下移动,她恨不得一下子就飞到天边。

    热气球能过得地方,很多地方都不是战马能走的,很多时候,霍光不得不控制着手里的两匹马在大地上兜圈子。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云音身上,唯恐有什么闪失,至于,此时此刻正在干更加危险事情的金日,根本就被他丢到了脑后。

    一个不能干掉马合的人,对于西北理工来说没有什么用处,一个连十三个人都不能独自解决的人,不配用西北理工宝贵的资源。

    安排金日刺杀马合的时候,他就是这么想的,至于后援什么的,也不在他的计划之列。

    金日对霍光来说,连云音的一根头发都不如。

    无法控制的热气球最终的命运就是挂在树上,这已经是霍光能控制的最好结果了。

    当云音从大树上滑下来的时候,霍光抱着后怕的云音不断地安慰,并且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他觉得自己高估了热气球的安全性。

    此时此刻,金日却发现,自己低估了这些羌人的战斗力,不仅仅是战斗力,他们的作战意志似乎也比其余部族强得多。

    在被羽箭射杀了三人之后,剩余的十个人,并没有惊慌逃走,也没有将自己此次刺杀的目标簇拥起来,而是在那个年轻的羌人率领下,骑着马举着盾牌向巨石后边的金日发起了进攻。

    一枝羽箭从岩石的缝隙里射出来,没入了战马的胸膛,战马哀鸣一声摔倒在地。

    来不及射出第二支羽箭的金日从岩石后面跳出来,挑开了为首骑士的长矛,重重的一脚踩踏在骑士的胸膛上,骑士的胸膛立刻就塌陷了下去,金日也从战马上滚落。

    不等他站起来,一柄长矛呼啸着向他投掷了过来,他翻身躲过,两只巨大的马蹄就凌空踩踏了下来。

    金日单手捉住一只马蹄,大吼一声用力的向外掰,战马轰然倒地,而他的长刀已经刺进了羌人武士的脖颈。

    “还剩下八个!”

    金日再次翻滚,逃离了战马马蹄的踩踏,一柄长刀贴着他的脸颊呼啸而过,如果转头的速度稍微慢一点,他的鼻子一定会被这柄刀子切掉。

    捡起掉在地上的皮盾护在身上,皮盾发出一阵闷响,两只马蹄踩踏在皮盾上,金日用力推开,却看见战马再次人立而起,挥舞着前蹄再一次踩踏了下来。

    长刀的寒光一闪,战马的两只蹄子被切断,金日迅速后撤,身体靠在另外一匹战马的肚子上,揉身后翻,居然攀上了马背,闪身夺过一杆长矛,顺驰刺进了自己紧贴着的骑士腰肋。

    战事只发生了一瞬间,金日已经被马血,人血浸透了,骑在马上用野兽一般的眼神瞅着仅剩下的六个骑兵。

    “你是谁,你是来杀我的吗?”

    “我是一个杀手,有人付钱给我。”金日的羌人语言说的字正腔圆,没有一丝的杂音。

    “你是我哥哥请来的杀手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拿了钱,就要帮人杀人!”

    骑在马上的马合从鞍袋里掏出一个钱袋丢在金日的马前道:“这是一袋子金沙,拿走这些金子,去帮我杀了雇你的人。”

    金日用长矛挑起钱袋,揣进怀里,然后冲着马合嘿嘿笑道:“我先干完这一桩活计。”

    说罢,就催动战马,向马合扑了过去,三枝羽箭从面前飞过来,只能看见三点寒星,金日无畏的用圆盾迎了上去,三枝羽箭穿透了皮盾,在他的肩膀上划出三条血痕,他奋力丢出长矛,马合用长枪挑飞了长矛,然后横过枪杆,挡住了金日凶狠的一刀。

    金日胯下的战马哀鸣倒地,金日自己却闪到一边,隔着将要倒地的战马挥出了一刀。

    马合胸口的皮甲裂开一条缝隙,大叫一声想要后退,金日却用嘴叼着长刀,双臂用力推着已经快死亡的战马,重重的撞在马合的战马身上。

    战马受惊,猛地一窜,胸口冒血的马合就从战马上滚落。

    不等金日挥刀,一个羌人武士彪悍的凌空扑了过来,金日无奈,只好挥刀将此人拦腰斩为两段,他的后背一凉,一柄长矛已经刺穿了他身上的皮甲,尖锐的长矛被他身上的链子软甲阻隔了片刻,然后就刺进了他的肩部。

    金日猛地向前一冲,跨过死去的战马,化解了长矛上最后的力道,一头撞进了马合的怀里。

    马合被撞得翻身摔倒,金日却没有机会杀死马合,挥刀挡开了一根长矛,与最后两位羌人武士鏖战成了一团。

    “快走,快走。”

    在羌人武士的嘶吼声中,胸口冒血的马合失去了战斗的意志,踉踉跄跄的爬上一匹无主的战马,趴在马背上就要离开这个可怕的战场。

    金日被剩余的两个武士死死的缠住,即便是他已经把一杆长矛送进了武士的肚子,那个武士依旧张开满是血渍的嘴巴,张开双臂想要抱住金日。

    金日挥刀挡开了长矛,重重的一脚踢在武士肚子上的那杆长矛上,长矛刺穿了武士的身体,被血肉润滑之后脱离了他的身体,废除一丈远,准确的刺进了马合的谷道,入体两尺有余……

    战马受惊,背着马合的尸体狂奔而去。

    金日停下手里的长刀,瞅着最后一个羌人武士道:“你不值钱,杀之无益。”

    说完,就抓住一匹战马,也不理睬那个惊慌到极点的羌人武士扬长而去。

    离开了饮马峡谷,金日轻轻地咳嗽起来,嘴里满是血渍,这是肺部受伤的征兆。

    强忍着疼痛,找到了自己来的时候骑乘的那匹马,匆匆的包扎了一下伤口,就向姑臧城狂奔。

    远远地有两骑迎接了过来,一件大氅丢给了金日,金日披上大氅,遮住了他一身的羌人打扮。

    “霍光在哪?”

    “陪大女放热气球!”

    “我的帮手在那里?”

    “小郎君认为你一人就足够了。”

    “带我去见他!”

    “不成,小郎君有吩咐,使者团已经离开了姑臧城,现在已经在二十里外的古道上等你,你应该立刻与使者汇合,马上回京!”

第七十一章谁是最后的主人?

    第七十一章谁是最后的主人?

    霍光是一个很纯粹的人。顶 点 X 23 U S顶 点 X 23 U S

    他认为,既然已经开始利益交换了,就不要把人情这种可以破坏纯洁利益交换的行为混杂在里面。

    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让金日明白,既然他已经宣誓效忠皇帝了,那么,想要使用云氏的资源,就必须用等价的东西来交换。

    金日有些失望。

    他的后背痛的厉害……

    他不确定这是不是伤口带来的伤害,他的肺部受伤了,疼的却是心。

    换掉衣衫之后,他又成那个英俊潇洒的大汉皇家马监。

    金日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话好说,很公平的一桩交易,他帮霍光杀掉了马合,霍光给了他一个成为大汉国正式官员的机会。

    “这是君侯给你的东西。”

    家将从马包里取出一个包袱递给了金日。

    “这是什么?”

    “不知!”

    金日取过包袱,拿在手里掂量一下,很满意,这里面装的不是金银。

    如果是金银,金日就会把自己纯粹的定位在杀手这个无情的身份上。

    他能感觉出来,包袱里全是书。

    金日将包袱绑在背上,扬长而去。

    云音终于停止了哭泣,霍光非常的欣慰。

    看看热气球并没有被树枝刮坏,霍光就下令砍倒了大树,将热气球取下来之后,重新调试了一下。

    然后,他就站在篮筐里面,果断的扭开了煤油炉子,火焰噗噗的喷出来,很快就把球体吹得鼓胀起来。

    两尺长的火焰烧热了冰冷的空气,让热气球也产生了巨大的上升**。

    霍光沉重的身体终究还是被热气球带上了半空。

    这一次,骑着马在下面奔跑的人是云音。

    尽管有很多家将的骑术都比云音高,力量也比云音大,霍光还是选择了云音,别的人,哪怕是云氏的家将,也很难获得霍光的信任。

    这是霍光第一次御风飞行,眼看着大地在脚下向后飞奔,霍光忍不住赞叹一声。

    热气球是西北理工超时代学问的一个例证,只要这东西能够飞起来,西北理工好多看似荒谬的学问,就得到了证实。

    至少,可以向所有怀疑西北理工学说的人说人,真的可以飞起来。

    不依靠传说,不依靠神仙,仅仅凭借自己的力量就能飞起来。

    煤油炉子喷出来的火焰慢慢变小了,霍光皱起了眉头,他觉得热气球可以成为一种划时代的交通工具,而现在,这个炉子很不合适,并不适合供应热气球作长途旅行。

    热气球缓缓地落在一片空地上,霍光从热气球上下来,云音欢呼着迎上去,抱着霍光的胳膊兴奋的道:“是不是很神奇?”

    霍光低头瞅瞅云音,摸摸她的头顶笑道:“很神奇。”

    “我想跟你一起上去,我一个人总是害怕。”

    霍光道:“那就建造一个大的热气球……”

    云音非常肯定的点点头,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让家将们送云音回了姑臧城,一个家将轻轻地在霍光耳边道:“金日得手,已经去追赶使者大队了。”

    “他受伤了?”

    “背部受了重创,咳嗽见血。”家将有些担心。

    霍光沉默片刻道:“应该不重,如果伤势很重,他就会去找小师娘救命。

    他是匈奴人,没有那些高贵的坚持。”

    对于霍光的冰冷心思,家将们早就习惯了,与家主比起来霍光总是显得那么无情。

    他不知道的是,霍光的无情仅仅表现在做事的方法上,而云琅的心本身就是冰凉的。

    老虎大王的身体很热,所以当老虎大王趴在云琅脚上的时候,屋子里有没有火盆,炉子一类的东西都无所谓了。

    尤其是被两头老虎簇拥着,凉州地方官员再看云琅的时候,就很容易把他跟两头老虎归结为一类。

    就在昨日,武威地面发生了很大的改变,马,姚,这两个地方大族的首脑接连被人袭击,马房自从马嘎嘎坠马而死之后,马房的两位嫡子,相继被刺杀,一位在独石头被人用弓箭射杀,一位在饮马谷在护卫的保护下,被刺客从容的杀死了十一个护卫,最后将马合杀死。

    相比马房的遭遇,姚房的境遇更加的悲惨,他们的营地被人袭击,一夜之间,姚房的族长,以及族长的两个儿子都被杀死,同时被杀的还有姚房亲族一十六人。

    不论是马房,还是姚房,都希望官府能给一个确切的回答,如果官府不能捕捉到凶手,他们将自己动手。

    凶手杀人的时候并没有做到完美无缺,留下了很多把柄,其中山地羌人就最明显的一个凶手代表。

    云琅自然震怒,在凉州已经逐渐平静下来的时候,还有人意图扰乱凉州治安,破坏大汉对凉州的统治,这是牧守府所不能容忍的。

    于是,一纸命令就由牧守府发出,命令山地羌人必须交出凶手,然后听候牧守府处置,否则,大军将会出动,剿灭山地羌人。

    这一道命令云琅交给了马房,姚房,姜房让他们去负责执行。

    对于山地羌人这个族群,云琅不是很熟悉,不过,这支羌人恰恰是羌人中最善战的部族。

    因为善战,平时也就不太遵守云琅的律法,时不时地依仗自己强悍的武力,抢夺水源,草场,以及强买强卖。

    即便是在羌人中,山地羌人的名声也不算太好。

    让平地上的羌人去对付山地羌人,在他们中间散播仇恨,分化羌人之间得团结,本来就是云琅制定好的策略,他也希望事情能够按照他的计划执行下去。

    可惜,事情在独石头聚会的前一天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马,姚,两家并没有忙着去找山地羌人复仇。

    反而发生了激烈的内讧……

    好在这两族人都是亲房,内讧的虽然激烈,却没有兵戎相见,在每个人的意见无法得到彻底的尊重的情况下,他们准备把家事交付来到独石头参加聚会的各族长老们来解决。

    云琅来到独石头之后,就邀请了所有的羌人长老们共商建立独石城的事情。

    凉州羌人从来没有过一座属于自己的城市。

    而独石城将成为他们拥有的第一座城池。

    在云琅提出这个建议之后,羌人长老们迅速的就理解了云琅的意愿。

    这对羌人们来说是一件天大的事情,很早以前,就有人提出过这个想法,只是因为匈奴人不喜欢城池这种可以阻挡马蹄的东西,建城的建议一次又一次的被束之高阁。

    现在由凉州牧提议建城,这让羌人早就冰冷的心重新变得活泛起来。

    利益从来都是用来交换的。

    马房,姚房虽然是羌人中很重要的部族,在建造独石城这件事情面前,依旧算不得什么。

    而且,云琅并没有准备吞掉马房,姚房,仅仅是把声势浩大的两族平均分给了这两房的后人,而且是不分嫡庶,只要是儿子,人人有份。

    其余羌族人对于云琅大公无私的行为非常的赞赏,强大的马房,姚房,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因为这两房人不仅仅会放牧牛羊,他们还会种地,纺织。

    往年的独石头聚会上,因为实力强大的原因,他们总能获得最丰厚的收入。

    分配完毕马房,姚房之后,姜珠早就坐不住了,霍光对他求救的目光视而不见。

    然后,会议上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场面,那些来自游牧部落的羌人长老们,开始控诉姜房这些年对他们干过的不法事。

    云琅两次退席,留给了姜房说服其余羌人族长的时间。

    “这样做不妥,保持平衡是我们执政凉州的关键所在,山野羌人也需要遏制。”

    云琅在后帐谈话的对象正是第一名詹。

    第一名詹连忙道:“羌人不懂得如何治理城池,如果牧守将独石城交给他们,用不了多少时间,独石城就会变成一个满是牛马粪便的马厩。”

    云琅笑道:“我可以信任你吗?”

    第一名詹低头不敢回答。

    云琅沉吟片刻,换了一种方式问道:“你能取代马房,姜房,姚房在平原上的作用吗?”

    第一名詹欢喜的抬起头,单膝跪在云琅脚下道:“田氏最擅长的就是取代他人。

    从今往后,我凉州田氏将以牧守马首是瞻。”

    云琅轻笑一声道:“了不起啊,看来你们已经做好取代我的准备了。”

第七十二章神走了……

    第七十二章神走了……

    第一名詹从云琅的大帐中出来的时候出了一身的冷汗,被外边的凉风一吹,便通体生寒。顶 点 X 23 U S

    云琅的眼珠子很黑,笑起来非常的耐看,声音听起来也是温和的,只是,第一名詹在听了那些话之后,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独石城跟田氏无缘。

    或者说,云琅根本就没有准备让田氏染指独石城。

    但是呢,云琅又想让田氏支持他修建独石城。

    只索取,不付出。

    羌人就不会建造城池,他们连自家的茅草屋都修建不好,冬日的时候修建的过冬房屋,也仅仅是找一些片岩堆起来,就算是自家的屋子了。

    想要修建城池,离不开汉人。

    云琅如果现在凉州见到一点能看得过去的建筑,只有自己亲自动手。

    以前没有来大汉之前,云琅对古人的生活极为向往,认为那才是真正的生活。

    来到大汉之后,他连皇家的生活都有些鄙视,就不要说西北苦寒之地羌人了。

    生活习惯往往会跟随人一生,对云琅这种人来说更是如此。

    喝了一杯茶之后,云琅再次来到议事的帐篷,姜珠已经倒在地上,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失去神采的眼珠子上沾满了灰尘,而他的身体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很多羌人长老正在擦拭凶器上的血渍。

    这是一场集体执行的谋杀案。

    云琅似乎没有看到姜珠的尸体,坐在主位上微笑道:“明日的交易,必须按照大汉律法纳税,诸位有什么意见吗?”

    帐幕里鸦雀无声,云琅笑了,然后就有人进来拖走了姜珠的尸体,顺便用铲子把染血的地皮一起铲走。

    “如果想要修建独石城,就需要大量的石料,而这一带最缺的就是大块的石料。

    刚才我问了工匠,工匠们一致认为,可以开采独石头,用独石头来建造独石城,诸位意下如何?“

    山地羌人长老年纪已经很大了,睁开浑浊的双眼,轻声道:“那是我们的神啊……”

    云琅笑道:“昨夜睡觉的时候,独石头托梦给我,说他已经在这里矗立了五万年,自从我来了之后,这里安定祥和,他决定出游,明日就会飞升离开。

    等神离开了,我们就能开凿独石头,修建城池。”

    在座的羌人长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仔细的看了云琅,发现他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原本安静的帐幕里,顿时就响起了这些人交头接耳发出的’嗡嗡’声。

    云琅无所谓的道:“明天看吧,要是真的有神灵飞走了,我们就开采独石头,如果没有,我们就烧砖建城,只是速度会慢一些,建造好的城池也不如石料建造的结实。”

    山地羌人长老站起来抚胸施礼道:“牧守所言是真的么?”

    云琅大度的摆摆手道:“是不是且看明日。

    现在,你们一定要保证明日的各种交易顺利进行。

    百姓们生活不易,一年所获不能付之东流,务必要让每个人都有所得,公平交易,不得欺行霸市,若有不妥行为,莫要怪本官心狠手辣。”

    对于这些羌人,云琅从来就没有给过什么好态度,一来,他必须对这些羌人保持高压的姿态。

    二来,越是蒙昧的族群,对神的敬畏之心就越重,在汉家的神没有完全进驻凉州之前,这些淫祠野神必须清除。

    云琅作为一个对独石头神没有半点尊敬之心的人,没有任何必要对羌人显示出一丝和善之意。

    他只要表现的比匈奴人好一点就成了,太过和善,羌人未必会接受。

    指望一个被匈奴人压迫了上百年的种族在短时间内就获得足够的尊重,就连羌人自己都不信。

    原以为没有了匈奴人压迫的羌人会在短时间内抱成一团,共同对抗新的压迫者。

    结果,他们没有!

    反而为了一点利益就杀死了姜珠。

    只要是有点脑子的都会怀疑马房,姚房倒霉的原因,就算霍光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凉州牧依旧是最可疑的一个阴谋者。

    这个时候本应该抱着唇亡齿寒的想法共渡难关,他们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从别人的尸体上攫取自己的利益。

    既然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爱,云琅自然会压迫这些人压迫的心安理得,且没有愧疚感。

    这个世界上啊,好多人长得就像是可以被欺负的样子,遇到这样的人不欺负他,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在羌人身上云琅找不到任何可以炫耀的功绩,所有的阴谋都进行的非常顺利,接下来,就该论到马房,姚房,姜房这些反击其余羌人的时候了。

    自从这些人合谋杀死了姜珠,那么,杀死马房,姚房的凶手也就呼之欲出了,只是,跟牧守府没有半点关系。

    云琅顺利的接手了独石头聚会的主导权,在武威官吏的管理下,一个新的有秩序的市场在天亮之后就开业了。

    这场聚会,不仅仅是羌人的聚会,同时也是汉人的聚会,在云琅的要求下,聚居的汉人们也赶着马车来到了这个大市场。

    因为有汉人参与,今年的货品比那一年都要丰富,而丝绸,陶器,铁器也随着汉人的进入第一次出现在羌人的交易市场上。

    一个铁锅换两头牛,一斤盐巴换五只羊的故事很快就成为汉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田氏的人是见过大世面的,仅仅用了半天,他们就火速成立了两家商行。

    大肆的高价收购那些还没有醒悟过来的汉人的货物,然后用这些东西去换更多的羌人财物。

    热气球从独石头上刚刚飞起来的时候,没人注意这东西,每个人都忙着交易,没时间去看天空。

    当一个人无意中看了一眼蓝天,惊叫出来之后,所有人的眼睛就定在那个热气球上了。

    云琅也在看,用五颜六色的绸布制作出来的热气球在夕阳下显得格外醒目。

    热气球很快就飞上了天空,最后一头钻进云彩里去了。

    羌人们跪了一地。

    汉人们犹豫着要不要跪拜,见自家牧守背着手站在独石头上似乎没有任何要跪拜的意思,他们也就挺直了腰板,用猜疑的眼神瞅着那些痛哭流涕的羌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东西姑臧城周围的汉人见过,这时候,却没有一个人多嘴多舌。

    反正汉家的好东西被羌人跪拜,心中的骄傲感非常的满足,然后,他们再看羌人的眼神就有了一些变化。

    眼见羌人如此的淳朴,第一名詹欢喜的快要跳起来了,他决定用更高的价格去收买汉人手里的货物,他认为,只要自己运作的好一点,不论多么高价格的东西,他在羌人哪里都是有利可图的。

    云音非常的不满。

    她的热气球被耶耶直接放到空中去了,想要找回来的可能性基本上没有了。

    “这个已经没用了,我们回去之后,一定帮你造一个更大的,一个可以把我们两个送上天空的热气球。

    我还准备在上面试验一些东西,看看能不能控制热气球随着我们的意愿到处飞,而不是随风飘荡。”

    “这么说,如果成功,我们就能坐着热气球回长安?”

    霍光摇摇头道:“可能性不大,需要我们探索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对于霍光跟云音的窃窃私语,云琅看在眼里,却没有做任何提醒他们的举动。

    科学发现永远都是一种偶然的行为,而非必然,开了一个好头,指引了大致方向之后,接下来将是一场技术上的革命,或者叫做大发展。

    市场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这就给独石城的建造创造了一个很好的局面。

    独石头神已经飞走了,飞走的非常突然,也非常的淡然,汉人不在乎,羌人忙着交易,不论是什么神,如果不能带给羌人实实在在的好处,飞走也就飞走了,算不得什么大事。

    当然,如果不算那几个痛哭流涕的长老,独石头神飞走的事件会被所有人遗忘。

第七十三章深思熟虑

    第七十三章深思熟虑

    世事繁杂,有些人不深思熟虑就匆匆行事,事前没有周密的安排,事中没有得当举措,出了问题就会措手不及,只能落得一个轻举妄动的名声,最后接受这样做的后果。www.uu234.netwww.uu234.net

    这样的事情在西北理工学子中是被严厉禁止的。

    很多时候,西北理工做事,宁愿不求进取,也不绝对不做什么富贵险中求的举动。

    霍去病做事,只问敌人在那里,然后就领军杀过去,最后获得胜利。

    这样做明显是不合适的,可是,每一次他都能赢。

    曹襄做事就稳妥多了,不过,他每次做事之前都会看他舅舅的脸色,如果舅舅的脸色好,他就算干出天大的错事,最后了不起就是挨一顿揍了事。

    所以,他做事的成功率非常高。

    有这两位珠玉在前,云琅觉得自己做事情之前,一定要考虑清楚,他不认为自己有霍去病的运气,也没有曹襄那个可以帮他包揽所有事情的舅舅。

    对于羌人,云琅已经策划很久了,现在不过是到了收割果实的时候,秋天到了,果子好不好,都该摘下来。

    羌人百姓是淳朴的,而羌人的头人们则是狡诈凶狠的。

    云琅不喜欢那些狡诈的人,这样的人应对起来非常的麻烦,那些相对淳朴一些的百姓以及牧民,云琅就非常的喜欢了。

    一个脏的看不清眉眼的孩子穿着一件露着屁股的烂羊皮袄到处兜售他采集的药材。

    然而,处处碰壁。

    第一名詹见云琅的目光落在那个孩子身上,就连忙解释道:“东西不错,是锁阳,固本培元的好东西,问题是那孩子太脏,没人愿意搭理。”

    云琅笑道:“我让你来做生意的目的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让所有人的货物统统得到流通。

    越是贫穷的人,你越是应该接纳他们,准确的说,我让你做的就是穷人的生意。”

    第一名詹打了一个哆嗦,匆匆的来到那个焦急的少年跟前,不等他说话,那个少年就把怀里的锁阳高高的举起,带着哭腔道:“这是好东西……”

    第一名詹回头看看云琅,发现他正虎视眈眈的瞅着他,连忙拉着少年的手道:“确实是好货,你想换什么?”

    “麻布!”

    少年回答的非常干脆。

    第一名詹眼看着一些小爬虫沿着少年的胳膊爬上了他的胳膊,强忍着不适,继续干笑道:“可以啊,你想要那块麻布,自己去挑。”

    少年人大喜,一股脑的将怀里的锁阳丢进第一名詹的怀里,三两步来到第一名詹的货堆前边,瞅着五颜六色的麻布,不知道该挑选哪一种。

    第一名詹好不容易弄干净了胳膊上的虱子,迅速的将锁阳丢给了伙计,再换上一张笑脸,来到货物前边。

    他用自己肥厚的手掌拍着麻布堆笑道:“想要哪一种?”

    “我……”少年人的眼睛不够用了,每一种麻布都非常好看,每一种麻布都很多。

    第一名詹嘿嘿一笑,从麻布堆里取出一匹蓝色的麻布,放在少年人够不到的地方道:“这种就很好,纺织的时候用料足,厚实保暖,最适合你了。”

    少年欢喜的舌头都要吐出来了,瞪大了眼睛等眼前的这个胖子继续说话。

    “两尺!”第一名詹再次打量了一下少年人拿来的锁阳咬着牙道。

    这已经是他在独石头做的最亏本的一桩生意了。

    少年羌人的眼神微微有些黯淡,看了第一名詹让伙计扯出来的两尺布料,有些失望。

    两尺布料能干什么?

    一条裤子都做不了,估计够做一条裤衩的。

    看看羌人少年的屁股蛋,第一名詹又让了一步,决定给这个少年三尺布,好歹可以遮羞。

    少年的眼睛在发亮,脑袋点的如同小鸡啄米。

    第一名詹松了一口气,他不在乎这一尺两尺布,他害怕云琅让他以后做生意的时候都按照这个标准。

    小心的回头看看云琅,发现牧守的脸色依旧难看,第一名詹想都不想的就扯下来六尺布,叠好之后塞给了那个羌人少年,他只想尽快的打发掉这个小瘟神。

    再一次站在云琅身边,就听云琅淡淡的道:“挣有钱人的钱,你想怎么挣都行,这些衣不蔽体的人,你最好能让他们有一件衣衫遮羞。”

    第一名詹为难的道:“这里穷人多,富人少。”

    云琅轻笑一声道:“做下去,你会有所收获,这是你田氏唯一能在凉州立足的根本。”

    第一名詹叹口气道:“收拢人心的事情牧守为何不做?”

    云琅笑道:“你做了,就等于我在做。”

    说完话,指指一大群带着各种穷酸怪相的少年男女对第一名詹道:“去做事吧!”

    第一名詹惊恐的看着乌压压的一片人头,等云琅走远了,就带着哭腔对伙计们吼道:“三尺,三尺,不能再多了。”

    夏侯静安静的坐在一个毯子上,他的面前摆满了书本。

    梁赞很有规矩的跪坐在夏侯静身后。

    他们师徒已经在这里枯坐了很久,招牌上写着招收学生的消息,却没有一个人过来。

    梁赞见那边售卖馕饼的摊子被人包围的水泄不通,就叹口气,低声对先生道:“羌人愚昧,不知学问为何物,先生这样苦守,非长久之计。”

    夏侯静苦笑道:“为师原以为羌人不识字,一旦有了识字的机会定然会乐不可支,谁知道,会是这样。”

    梁赞笑道:“先生这是要把鞋子卖给不穿鞋子的人呢,学问是一个好东西,却需要让这些蒙昧的人知晓学问的珍贵才成。”

    “你有什么办法?”

    梁赞笑道:“山不来就我,我就山,既然羌人只知道吃饭睡觉,我们就从这点开始。

    弟子刚才发现第一名家的摊子边上,全是适龄的少年男女,先生不妨从他们身上下手,应该会有收获。”

    夏侯静深以为然,他是一个坐起立行的人,手里握着一本书,来到鹌鹑一样瞅着第一名詹的少年跟前,对一个长着一双灵动眼睛的少年道:“你可愿意进学?”

    少年羌人瞪大了眼睛不明白夏侯静说的是什么意思。

    夏侯静自嘲的笑了一下,继续道:“你如果愿意跟我进学,每天都有饭吃,你可愿意?”

    少年羌人的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嘲讽之意。

    梁赞见先生境遇尴尬,走过来直接道:“我家准备招仆人,谁愿意来?”

    话音刚落,他们师徒就被人潮淹没了。

    第一名詹遗憾的叹了口气了,这些天以来,他想了很多办法,要把田氏的子孙送到夏侯静门下读书,每次都被夏侯静一口回绝。

    直到现在,他都想不明白,夏侯静一代大儒,为何宁愿去教羌人,也不愿意教他们家的汉家子弟。

    东方朔目送夏侯静如同老母鸡一般带着一群小鸡去了远处,非常的羡慕。

    司马迁自然知道老友在想些什么,指着远去的夏侯静道:“你要是愿意在这里下十年苦功,你也会有大成就的。”

    东方朔摇摇头道:“我静不下来心,也吃不了这些苦。”

    司马迁就耸耸肩膀道:“既然如此,你就莫要羡慕凉州弟子全部出于夏侯静座下这件事了。”

    东方朔大笑道:“欲做大事,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我生性烂漫,做不来这些事情。

    我就是比较奇怪,君侯的西北理工不是也需要扩张吗?他为何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正在给户籍册用印的霍光抬起头瞅瞅远去的夏侯静不屑的道:“西北理工乃是参天梧桐,凤凰落下我犹嫌太挤,要那么多的麻雀做什么?”

第七十四章人人都需要迂回一下

    第七十四章人人都需要迂回一下

    霍光当然想给西北理工培育一批性情彪悍,模样像强盗的读书人。顶 点 X 23 U S顶 点 X 23 U S

    可惜,夏侯静的谷梁一脉是梁赞的地盘,而梁赞这个混账东西居然早就有了自立门户的想法。

    所以,凡是梁赞插手的东西,霍光出于自尊,自然要退避三舍的。

    独石头聚会对凉州的安定极为重要,他被这件事牵绊住了,只好放弃跟梁赞打擂台的想法。

    马房,姚房,姜房三房人被师傅拆分的七零八落之后,今年选出来的长老只有一个人云琅。

    一些年轻人对云琅当选唯一长老非常的不满,想要鼓噪两下,就被自家的族老拎着棒子追赶了好久。

    匈奴人占据河西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是匈奴人说了算,现在汉人强势,汉人高官说了算也就顺理成章了。

    年纪大的羌人很习惯,只有这两年成长起来的年轻羌人才会觉得自己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云琅很满意现在的结果。

    至少,在马房,姚房,姜房这三族人离开的时候,他们对高山羌人的敌视已经毫不掩饰了。

    他们家的财物,人口,牛马,被凉州牧公平的分给了他们自家的人,凉州牧没有从中捣鬼,办了这么大的事情,连一点好处都没有收。

    姜珠怎么死的,他们很清楚,凉州牧弹压不住那些想要分裂三房的羌人,只好顺水推舟。

    高山羌人想干什么,他们也非常的清楚,甚至聪明一些的已经发现州牧对他们也不是很友善。

    这个时候,应该是三房人众志成城一起抵御外侮的时候。

    道理谁都知道,大家非常明白,如果那些分到家产的弟子愿意交出手里的财物,人员,三房立刻就能成为铁板一块,让外人无机可乘。

    所有人都在愤慨,所有人都在忧愁,然而,想要交出权力的弟子,连一个都没有。

    马,姚,姜三家被云琅拆分成了十八家,这十八家每家都希望别人能放弃到手的权益,唯独舍不得放弃自己的好处。

    这就是无奈啊。

    谁都想得到,都害怕失去,拿在手里的不愿意放弃,没得到的就想去抢夺。

    云琅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对羌人的鄙视也就不再掩饰了。

    趁着人多,独石城的修建就被云琅提到了议事日程上,冬日里正好用来开山取石头。

    趁着独石头神已经飞走的功夫,用独石头神的石头来建造一座城池,一定会得到神的庇佑。

    穷人在那里都会受到鄙视。

    羌人这里也不例外。

    有族群,有牛羊,有土地的羌人在得到满意的货物之后,就纷纷离开了独石城。

    那些没有族群愿意压榨的孤独羌人,就留在了独石城,在他们的生命中,在独石头待着的这段时间里,总算是混到了一碗饭吃。

    接下来,那个仁慈的牧守给了他们更大的惊喜,牧守希望他们去采石头,用采下来的石头去跟牧守换取食物。

    惊喜不仅仅只有这些,眼看着冬天已经到来了,牧守居然给他们准备了温暖的地窝子。

    有了工具,有了取暖的衣衫,再加上温暖的地窝子,这些羌人对于独石头神的敬畏降到了最低点。

    每日,不用云琅去催促,他们就纷纷离开地窝子,提着工具,在工匠的监督下,开始采石。

    独石头的石料质量非常的好。

    只是开采不容易,需要大量的铁锤,铁钎,以及大量的柴火。

    工匠们带着羌人开采出第一块合格的石料之后,云琅就准备返回姑臧城。

    留下督造独石城的人正是李勇。

    “对一个人好的时候,就一定要给他出乎预料之外的好,只有这样,他才知道你对他好。

    否则,很容易养出仇人来。”

    这是云琅对李勇唯一的嘱托。

    这些一无所有的穷人,正是云琅需要积极拉拢的人,他们正因为一无所有,当有人能让他们吃饱饭,有衣服穿的时候,就会很自然的站在给他衣食的人身边。

    而将来修建好的独石城,主要的居民也将是这群人,唯有如此,云琅修建出来的城池才能够长久的存在下去。

    独石头聚会结束之后,从各地传来的消息不太好,短短时间里,凉州忽然多了非常多的马贼跟土匪。

    他们抢劫的对象毫无例外的都是山地羌人,在发生了很多抢劫事件过后,山地羌人自发的形成了护卫队,开始跟那些可恶的马贼们交锋。

    流血事件一旦开启,就没有个结束的时候。

    仇恨一般都会附着在鲜血上,流淌的鲜血越多,人与人之间的仇恨就无法释解。

    云琅不愿意看到一个团结的羌人族群,出现这样的局面是必然的。

    只有在两方面都有求于官府的时候,官府的权威才能逐渐树立。

    于是,云琅在流血事件愈演愈烈的时候,就派出了李绅带领军队去山地羌人跟平原三房的中间地带驻扎,空出好大一片区域作为缓冲区。

    军队进入之后,人烟相对稠密的武威郡终于安定下来了。

    而武威郡的第一场雪,也缓缓落下。

    落雪了,就连寒鸦这样的鸟雀也消失无踪,周天之下,只有刺骨的冰寒。

    在大汉时代,暴雪,寒冷,大雨,大风,沙暴很容易把凉州变成一个封闭的世界。

    现在,这里的王,就是云琅。

    而且是一个不受人控制的王。

    刘彻已经站在地图前很久了。

    桌子上凉州的邸报,最后的日期是十月初三,想要看到凉州最新出的邸报,需要等到明年三月。

    加上路途上消耗的时间,至少有半年,云琅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外。

    “朕是不是太放纵他了?”

    刘彻转过头问正在烹茶的阿娇。

    十一月的长安也恰逢大雪,暖阁外边的同样白雪飘飘。

    阿娇穿的非常单薄,屈身烹茶的时候,惊人的曲线让人血脉贲张。

    她虽然上了一些年纪,身材却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果然是到了色衰恩驰的时候了。”

    阿娇没有回答刘彻的话,反而直起身子愤怒的瞅着刘彻。

    刘彻无声的笑了一下,指着阿娇的肚皮道:“我们试过了,你没有怀孕。”

    阿娇叹息一声道:“夫妇欢好,本就是一个相互讨好的过程,你现在连接受我讨好的心思都没有了。”

    刘彻摊摊手道:“我现在没有心思接受任何人的讨好。”

    阿娇将一杯热茶塞进刘彻的手中,满含酸意的道:“我听说你在犬台宫一连住宿了五天?”

    刘彻涩声道:“她只想让我尽快把她的哥哥调回长安。”

    阿娇冷笑一声道:“寸功未立的人,如何有脸进入玉门关?”

    刘彻摆摆手道:“这是大行令李息下的军令,李广利当初也立下了军令。

    说什么不获得天马誓不回乡。

    现在倒好,天马为云琅,霍去病,曹襄所得,李广利一无所有,匈奴人又远走天边。

    朕也不知道李广利该用什么借口回玉门关。”

    阿娇瞅瞅皇帝,然后就迅速的跑去了帷幕后面,片刻之后就出来了,这一次她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就连脸上都戴上面纱,没一点透皮露肉的地方。

    刘彻不解的道:“你这是干什么?”

    阿娇大笑道:“不给您半点可趁之机!您休想从我这里拿到号令云琅的旨意,放你的那个无能的姻亲回玉门关。”

    刘彻并没有因为阿娇作怪,就显得开心一些,叹口气坐在锦榻上道:“李夫人病重,还自囚于静室,不让朕看她的颜面,她不想让自己憔悴的模样落在朕的眼中。”

    阿娇嗤之以鼻的道:“她是在嘲笑您以貌取人,之所以待她好,完全是因为她长得美貌。”

    刘彻抬头看着阿娇道:“没错啊,朕就是喜欢美人儿,朕就是喜欢看她美艳的样子。”

    阿娇叹口气,扯下脸上的面纱道:“好吧,我会告诉云琅,准许李广利回京。

    不过,有一件事我还想问清楚,您为何不亲自下令给云琅,霍去病呢。

    别告诉我说,您的旨意对这两个人没有用。”

    刘彻伸出双手用力的揉搓一下脸,恨恨的道:“朕的威权已经在夺爵一事上消耗干净了。

    现在,正是群臣人心惶惶的时候,朕不能再做刺激群臣的行为。”

第七十五章瘟疫一般的云琅

    第七十五章瘟疫一般的云琅

    夺爵事件发生之后,强大如刘彻也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顶 点 X 23 U S

    他很明白,自己已经完全站在了勋贵们的对立面。

    至少,在人心没有安定下来之前,他不论做任何事情,都会牵动满朝文武官员的心。

    唯恐皇帝又要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

    安抚,这是刘彻在完成自己的大目标之后唯一能做的事情。

    至少,在没有培育出新一代的忠犬之前,他不想赤膊上阵,这对皇族没有半点好处。

    所以,这段时间刘彻不得不任命高陵侯赵周为丞相。

    赵周的命运多舛,在担任楚王相的时候,就不受楚王喜爱,处处排挤,若不是皇帝太过强势,强行将楚国的大权交给了他,他在楚国几乎没有什么立足之地。

    回到长安之后,就任少府事,在列侯敬献黄金祭祖的过程中,明明知道列侯敬献的黄金成色不足,也装作视而不见,为此,皇帝将赵周下狱。

    赵周被下狱之后,羞愤难耐,就在他准备上吊自杀的时候,皇帝的旨意来了,他又成为了大汉朝的丞相。

    前来宣旨的人是中大夫范璇。

    这不是帝国应该给丞相的待遇……

    想当年,曹参就任大汉宰相的时候,惠皇帝三请,曹参三辞,惠皇帝建高台,黄金铺满高台,锦帛为梯,吕后弯腰,惠皇帝牵马,万人行跪拜礼,如此,曹参才勉为其难的就任丞相。

    上任之后,什么事都没干,就说了一句“萧规曹随”然后就整日在新建的丞相府饮酒作乐,再然后,天下太平……

    黄金台这东西自从被燕昭王建立之后,就成了招贤纳士的代名词,尤其是在聘任宰相的时候,礼仪会更加隆重。

    赵周欣然从命。

    他没有指望皇帝能对他有多少尊敬之意,只要能从王温舒手中逃脱,就已经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至于朝中关于丞相的一些谣言,他知道的很清楚,饮鸩止渴虽然不可取,这个时候,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赵周上任之后,刘彻身边可用之人就很少了。

    桑弘羊面对张安世的压榨,几乎要疲于奔命了。

    身为银行的主使,张安世自然是要坐镇长安统筹一且,桑弘羊身为副使,只能在外筹建分行,洛阳,蜀中,江淮,山东,河北,乃至吴越都是桑弘羊出差的目标……

    对于张安世把桑弘羊支使的如同一匹奔忙的老狗,刘彻并不感到意外。

    他在研究了西北理工的学说之后发现,在大汉各地建立银行的分行,绝对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张安世确实是赋予了桑弘羊非常重要的公务,钱权两道都给了桑弘羊极大的支持。

    这些事情,桑弘羊一人完成的可能性很小,为此,桑弘羊从内廷抽调了大批精干人手,分赴各地筹建银行分行。

    没了桑弘羊这个好用的爪牙,刘彻觉得自己很是空虚,好在他深谙进退之道,想通过今年的大比来充实自己的人才库。

    大比原定于秋日,中秋之后就立即开科,只是,他低估了大汉国疆域的广度,大汉各地的读书人想要在中秋日之前进入长安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加上勋贵们对于开科取士这件事毫无热情,推广的速度奇慢。

    所以,日期便一再后推。

    窗外的白雪扑簌簌的落下,刘彻的心里空落落的。

    放眼望去大地一片白茫茫,没有敌手的感觉非常的不好。

    “你说,云琅这时候在干什么?”

    刘彻突兀的问道。

    已经快要睡着的阿娇被刘彻的声音惊醒,打了一个哈欠道:“抱着他的娇妻美妾饮酒作乐呢。”

    刘彻看一眼欲求不满的阿娇道:“他就不能做点公务?”

    阿娇撇撇嘴道:“凉州有什么公务?移民才去了三十万,还是有名的田氏,人家自己就会落地生根,用不着他那个凉州牧多管。

    剩下的都是一群野人,这群野人开始被霍去病荼毒了一番,云琅自己一来一去又荼毒了两遍,再彪悍的野人这时候也该知道大汉的厉害了,谁能去惹事?”

    刘彻知道自己问的很无礼,不过,阿娇回答的更加无礼。

    平台上寒风刺骨,刘彻喜欢留在这里,阿娇却用厚厚的裘衣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云哲踩着一尺厚的雪艰难的从云氏那边走进了长门宫,背上还背着一个奇怪的东西。

    整个人被裘衣包住,圆咕隆冬的,远远看去更像是一只黑色的肉丸子在面粉上滚动。

    “云氏的胖子又来了。”

    刘彻见云哲进长门宫如入无人之境的样子就来气。

    阿娇伸长脖子瞅一眼外边,懒懒的道:“跟蓝田有约。”

    “他们准备干什么?”

    刘彻见自家闺女在宫女的簇拥下迎了上去,还拉着云哲的手欢呼雀跃的样子就更加来气了。

    阿娇又朝外看了一眼道:“哦,他们要去滑雪!”

    “滑雪?”

    “是啊,云哲想出来的玩意,很好玩。”

    刘彻强忍着这才没有问出滑雪好玩的地方在那里。

    见云哲跟蓝田两人开始用小铲子堆雪堆,而那些该死的宫人居然就在一边看着,一点都没有搭把手的意思,正要发怒,就听阿娇悠悠的道:“您要是实在没事可做,去教训一下你的儿子,让他不要没事干就来长门宫,有功夫多孝敬一下他的母亲,而不是有什么好东西都一股脑的送来长门宫。”

    “太子在亲近你?”

    “是啊,可能是认为我可以帮上他吧。”

    “送来的礼物你收了?”

    “我当然收了。”

    刘彻点点头道:“确实是送错了,该送给他的母亲。“

    都是聪明人,话不用说透,刘据很想拜阿娇为母亲,也不知道这是他自己想的呢,还是有人教他。

    如果是自己想的那就让人心寒了,当然,如果是太子宾客的建议,而太子又执行了,同样令人寒心。

    “送太子去云琅那里担任监军,你以为如何?”

    刘彻想了一阵子终于想出来一个自认为不错的主意。

    阿娇笑道:“您是皇帝,您说了算,问我做什么。”

    刘彻点点头,脑海中已经开始构思该如何跟云琅说清楚这件事。

    阿娇则在心里腹诽皇帝,她从来都不觉得云琅这个人能培育出一个好的皇帝,那个家伙满门心思都放在西北理工的传承上,恨不得全天下人都按照他西北理工的行为准则做事。

    他培育出来的皇帝,一定会成为全天下百姓的敌人。

    在皇帝跟阿娇的注视下,一个硕大的雪人出现了。

    它有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身子,胡萝卜做的鼻子,小南瓜做的大眼睛,云哲又把自己的红帽子扣在雪人身上,雪人的模样怪异……

    “这是什么东西?”

    看着闺女围着雪人做各种怪模样,刘彻问阿娇。

    阿娇羡慕的道:“雪人啊,以前听云琅说过,没想到他儿子也会堆雪人。

    我们以前为什么没有这么干过?”

    刘彻看了看阿娇,心中刚刚想好的措辞,立刻就崩解了,派刘据去云琅那里的想法,也同时消失了。

    云琅就像是瘟疫,凡是靠近他的人都会变得不像一个大汉人,这一点刘彻是清楚的。

    “蓝田儿嫁给云哲真的是一个好主意吗?”刘彻看着雪地里玩耍的蓝田跟云哲,开始怀疑一且。

    “反正直到目前,与蓝田同龄的孩子中间,我就觉得云哲好,所以啊,这个选择不会差。

    另外,云氏的人做事历来都是不达目标不肯罢休的,你就算不愿意,你看着,到最后,蓝田还是会以某种形式嫁给云哲。

    这件事,事关我闺女,你就不要拿来作伐,冷眼旁观看最后的结果就是了。”

第七十六章十斤重的脚

    第七十六章十斤重的脚

    天降大雪,冻结的不仅仅是大地,还有人心。m.www.uu234.net

    刘彻放眼望去,活泼的只有云哲跟蓝田,看着云哲在雪地里吃力的拖着一连小车,而坐在小车上的蓝田不时地爆发出欢乐的笑声,刘彻很不明白她们为什么会这么欢乐。

    想到这里,他怵然一惊。

    喊了一声“摆驾回宫”,就匆匆的离开了长门宫,沿着雪道直奔长安。

    天下人不开心了……

    这些天,刘彻很少见到笑脸,就连阿娇,卫氏也没有了往日的欢笑,至于李夫人,她将自己关在黑屋子里的不见人……

    情绪是一种很难说清楚的事情,他却能感染人。

    隋越今天很倒霉,接雨瓮因为装满了水的缘故,终于被冻裂了,里面的水淌了一地。

    这是他的疏忽,天气寒冷的时候,就不该给接雨瓮里装太多的水,还要预防里面的水结冰。

    现在,他的麻烦大了。

    身为宫奴,即便他以前地位显赫,现在,本职出了差错,没人来包容他。

    虽然被冻裂的接雨瓮不算多,他完全买的起,但是,今天,屋檐下一定要有接雨瓮,接雨瓮里一定要有水。

    寒冷的天气里,流淌出来的水很快就结冰了,隋越一个人在清理那些冰块,不一会,就弄得满身都是泥。

    真跟上午,隋越都在跟泥水较劲,中午的时候,匆匆吃了一块干饼子,就继续干活。

    一脚踩进了一个水窝子,水窝子上的冰层瞬间破裂,他的右脚变完全被泥水没掉。

    冰寒刺骨……

    “陛下……”

    隋越的嘴唇哆嗦的厉害,眼睛里不断涌出泪水,越擦越多,他甚至忘记了叩拜皇帝。

    “朕只是随便走走。”

    刘彻心里很不好受,他以为隋越就算是被他贬为宫奴,至少衣食无忧,平安度日是没有问题的。

    他没有想到,隋越会是眼前这幅满身泥水的悲苦模样。

    “天气太冷,陛下莫要冻到了,您的鼻子不好,再受冻就会影响说话。”

    刘彻点点头,瞅着站在泥水里的隋越道:“是否有人欺辱与你?”

    隋越摇摇头,指着冻裂的接雨瓮道:“是老奴办差不用心,出了岔子。”

    刘彻抬头看看依旧飘雪的天空,淡淡的道:“在下雪,不用接雨瓮,差事免了。”

    隋越跪在泥水中低声道:“启禀陛下,规矩就是规矩,老奴如今的差事就是管理接雨瓮,现如今,接雨瓮出事了,就是老奴的错,上差没有见怪,只是命我修好接雨瓮,清理完毕这些冰雪,已经是难得的优容了。

    陛下怜惜老奴凄苦,老奴感激不尽,只是,这接雨瓮必须弄好,今日放过,明日就会懒惰,后日就会仗着陛下的恩宠忘记接雨瓮之事,冬日里用火之处多,万一走水,老奴就百死难赎了,请陛下回宫休憩,老奴这就处置好接雨瓮。”

    刘彻面无表情的点点头道:“也好,处理完接雨瓮之事就来见朕。”

    说罢,就离开了掖庭宫。

    隋越长出了一口气,擦擦脑门上的汗水,忽然觉得右脚以及小腿一阵阵刺痛。

    吃力的将右腿从水坑里拔出来,才发现自己的拔出来的居然是一根泥水冰柱。

    正要敲破这跟冰柱,隋越又愣住了,一段遥远的记忆又在脑海里生成。

    “女侯,您帮奴婢看看,奴婢何时才能飞黄腾达?”

    “呵呵,大伴的右脚有十斤重的时候,就是大伴飞黄腾达之日。”

    许莫负说这句话的模样隋越记得清清楚楚,他甚至记得许莫负说这句话的时候,脸皮都皱成了一朵菊花。

    “这该有十斤吧?”

    隋越低头敲敲连在腿上的冰柱自言自语。

    皇帝刚才来过,掖庭宫的管事宦官自然在第一时间赶到,皇帝与隋越说话的时候他就在身边,送走了皇帝之后,这个管事宦官就迅速的来到隋越身边,顾不得地上的泥水,跪在脸上连连叩头道:“恭喜老祖宗苦尽甘来。”

    隋越的右腿肌肉绷紧,用力的抖动一下,小腿上的冰柱就碎裂开来,只剩下一些残冰挂在裤管上,叮叮当当的。

    “待某家清理完接雨瓮再说。”

    隋越说着话就继续清理接雨瓮。

    很快,掖庭宫主事就上前帮忙,不大功夫,院子里就来了很多宦官,一起帮助隋越处理完了冰水。

    还从库房里抬出新的接雨瓮放在屋檐下。

    一瞬间,隋越的活计就干完了。

    隋越瞅着满院子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宦官,就进到屋子里提出一个包袱,拿给掖庭宫管事道:“里面是一些银钱,分给大家吧。”

    宦官们抬来一个木桶,给里面装满了热水,七手八脚的伺候隋越洗澡。

    隋越闭上眼睛,静静的享受权力带来的幸福。

    失去权力的时候隋越以为自己不会太难过,随着时间推移,巨大的落差让他几乎窒息。

    掖庭宫的生活平静,却非常的无聊,这里的生活就像是一副没有色彩的画,每日重复着简单枯燥的劳动,以至于让隋越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如果不是钟离远时不时地过来找他,跟他探讨一些他不清楚的事情,隋越的心情会更加的低沉。

    洗过澡,让宫女们给他梳了头,直到此时,隋越才发现自己的双鬓已经有了些许白霜。

    宫女们帮隋越整理好衣衫,用一方玉佩压住衣角,掸去了鞋子上沾染的一些线头,就齐齐的垂首站在旁边。

    隋越瞅着这些老宫女微微叹一口气道:“如果某家官复原职,你们可愿意出去,可愿意去找自己的良人?”

    为首的一个老宫女施礼道:“只求不在掖庭宫终老。”

    隋越点点头道:“知道了,如果事情顺遂,你们就去云氏吧,掖庭宫清冷,终不是人间乐土。”

    宫女们齐齐拜谢。

    隋越坐上一辆轻便马车,马车缓缓行驶,他抚摸着马车上的精美的花纹,心生感慨,这本来就是他的车子,大半年不见,居然破旧了很多。

    沿着未央宫青石砌造的台阶缓缓而上,隋越有些不真实的感觉,这些早就被他走熟悉的道路,处处透着新鲜。

    钟离远站在台阶尽头笑吟吟的看着隋越,隋越离开了皇帝近一年的时间,他没有成为大长秋,他就知道,除过隋越之外,应该不可能有人可以取代隋越成为新的大长秋。

    现在果然如此。

    “听闻长秋宫的右脚有十斤重了?”

    隋越骄傲的点头道:“超过了十斤。”

    “可是大长秋飞黄腾达的时刻到来了?”

    “许莫负这样说过,还要看陛下如何决定,陛下才是我们这些人的天命。”

    钟离远连连称是。

    隋越走上高台极目四望,长叹一声对钟离远道:“此处才是某家安身立命之所。”

    话音未落,就有人一头撞开大殿的大门,踉踉跄跄的从里面扑出来,然后抱头鼠窜。

    隋越吃惊的看着跑远的太子刘据,把目光转向钟离远。

    钟离远无奈的道:“陛下亲自教子呢!等一会进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某家上一次差点被陛下分尸!”

    这样的场面隋越见识过,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惨烈。

    等大殿中砸东西的响动安静之后,隋越就溜着墙根慢慢走进了大殿。

    只见皇帝单手扶着一柄长剑,站在大殿中央呼呼地喘着气,而大殿里的摆设,已经没有几样完好的了。

    皇帝不用转身,就似乎知道隋越已经进来了,冷冰冰的问道:“禁口令下了吗?”

    隋越连忙来到皇帝身边低声道:“钟离远已经去做了。”

    皇帝转身看着隋越道:“再给你这头老狗一个机会,下一次就没有贬斥掖庭宫这么便宜的事情了。”

    隋越叩拜于地,一言不发。

第七十七章泥沙俱下

    第七十七章泥沙俱下

    刘彻的心情非常的不好,不仅仅是太子的事情让她神伤,许莫负预测隋越有一只十斤重的脚,更让他心有余悸。www.uu234.net

    他相信隋越不会骗他,他也相信自己并没有对隋越的安排有一个深远的规划。

    一切都应该是未知的……

    许莫负却能提前预测到自己一时的心血来潮。

    刘彻只觉得天旋地转,摇晃了一下才堪堪站稳,对一脸惊惶之色的隋越道:“诏董仲舒觐见。”

    董仲舒来的时候,皇帝躺在床榻上,额头上覆盖着一块湿麻布。

    自己的行为被别人预知,对一个皇帝来说就是最大的羞辱,也是最大的危险。

    董仲舒听皇帝叙述完毕了许莫负的预测之后,就漠然的瞅着隋越。

    隋越俯身道:“奴婢不敢有一字欺瞒陛下。”

    刘彻无力地摆摆手道:“相信他,他不会骗朕的,当年先帝召见贾谊的时候,有人弹劾先帝,说他,夜半召见贾生,不问苍生百姓,却问起了鬼神。

    朕一向以为他们说的很有道理,现在,事实发生在朕的身上,董公,你且告诉朕,这世上真的有超越我们认知的人与事情吗?”

    董仲舒微微笑道:“许莫负已经死了。”

    刘彻哀叹一声道:“朕的江山上,还有无数的奇人异士,难保不会再出来一个许莫负。”

    董仲舒神色渐渐变得严肃,轻声道:“庄子处处诋毁孔丘,甚至说什么’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流言一直存在,诋毁之心就在人们的胸膛。

    陛下因何会担心此事呢?

    隋越被其陛下启用,是坏事呢,还是好事呢?

    如果是坏事,陛下有足够的力量跟时间来纠正,如果是好事,那就顺其自然。

    只要陛下之心恒定,那么,野狐鸣叫之言,只需付之一笑。”

    刘彻坐起来,去掉额头上的麻布叹息一声道:“许莫负死的太早了,否则,朕也想问问我大汉朝的将来。”

    董仲舒摇头道:“陛下可还记得楚王芈负刍在洞庭遇凤凰求国运的事情吗?”

    刘彻有些恼怒的道:“董公缘何要将朕与那个亡国之君相比?”

    董仲舒大笑道:“楚王芈负刍在洞庭遇凤凰,哀告凤凰,希望知道楚国国运几许。

    凤凰三点头,而后鸣叫三声,楚王大喜,以为楚国国运还有三百年零三载,加之击败了秦将李信,以为秦将王翦再次攻楚不过是自寻死路,轻易出兵,被王翦所趁,最终兵败在寿春被俘,楚国亡。

    历时三个月零三天。

    如此,陛下难道还敢相信相士之言吗?”

    刘彻张张嘴,他平生第一次感到迷茫,隋越之事却是是真的,而董仲舒之言……

    “唉,不知道云琅有没有这样的本事。”

    董仲舒大笑道:“云琅若是有这样的本事,也不至于被困凉州。”

    刘彻有些幽怨的道:“他好像很喜欢留在凉州,前几日还弄出一个会飞的大球,蒙骗羌人呢。”

    董仲舒嘿嘿一笑,从袖子里取出一个一尺长的木鸟,轻轻地推出去之后,那只木鸟便振翅飞翔,在未央宫大殿中盘旋了三匝方才落地。

    隋越将落地的木鸟捡回来放在刘彻的面前,趁着刘彻把玩木鸟的机会,董仲舒继续道:“奇巧淫技不登大雅之堂,这不过是老夫送给蓝田公主的玩物。”

    刘彻放下手里的木鸟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对董仲舒道:“朕最近一直在看西北理工的书,发现书中所说,大多是一些没有用处的学问。

    有用的地方大多是关于银钱的一些论述,不知董公对云氏学问可有涉猎?”

    “西北理工的学说,不过是我儒家学问中的一种,沧海一粟不值一谈。”

    刘彻笑了,从床上坐起来,看着董仲舒道:“朕觉得董公低估了西北理工。”

    董仲舒笑道:“三十年后,西北理工或许可以扬名长安,百年之后,西北理工或许能有一二子成为我儒门大家,而西北理工将不存在。”

    “何也?朕观西北理工之说,颇有见地,有借鉴之处。”

    董仲舒微微一笑,张开手掌道:“昔日百家争鸣何其激烈,每一家都有可取之处,然而,数百年过后,还有多少学说可以称之为家?

    大浪滔滔,去芜存菁,我儒家走到最后,这不得说是天命所归。”

    刘彻被董仲舒乐观的话语说的心怀大畅,走下床榻邀请董仲舒共同进食。

    隋越端来了一些酒,两人便开始饮酒,最后刘彻喝的酩酊大醉,董仲舒却意识清醒的被隋越送出未央宫。

    出了未央宫,董仲舒便扶着栏杆一动不动的瞅着西北方向,良久之后,对隋越道:“西北有异色。”

    隋越吃惊的道:“您刚才还对陛下说西北理工不过是沧海一粟,最终会被淘汰。”

    董仲舒长叹一声道:“哪有那么容易,西北理工的富民之策天下绝无仅有。

    天下间研究西北理工学说的不仅仅是陛下,我太学就有专门的博士在西北理工的故纸堆中皓首穷经……是真正的皓首穷经,一旦被西北理工的学问擒获,便再也没有脱身的机会了。

    五年间,四位博学士已经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就他们按照西北理工学说延伸出来的东西,让老夫汗颜无地。”

    “既然如此,董公为何与陛下奏对的时候不说明呢?”

    董仲舒摇头道:“不可说,不可说,帝王之气可涨不可泄,藐视天下的帝王才能运转阴阳,调配天下,心中若是有所畏惧,便不能直抒胸臆,这对天下有大害。”

    隋越瞅着董仲舒道:“您说的这些话,是否要我转达陛下?”

    董仲舒点点头,然后就一步步的走下了未央宫,坐上一辆轻便马车离开了皇宫。

    霍三把自己埋在雪中已经足足一柱香的时间了……

    当曹信准备往雪中倒点水的时候,霍三从雪中走了出来,一言不发的走进了卧室,很久之后,一声凄厉的惨叫从他的房间里传了出来。

    云哲吃惊的指着霍三的房间问曹信:“他在干什么?”

    曹信若无其事的道:“打熬筋骨。”

    “谁想出来的办法?”

    “书里啊,古人将自己全身浸泡在冰水中,据说可以延年益寿,他们不仅仅把自己泡在冰水中,还喜欢在冰水中游泳,据说这样打熬出来的筋骨可以百毒不侵。

    我不太相信,霍三认为自己身体强壮,可以试一下,没想到他居然忍耐了一柱香的时间。”

    “哪本书会记录这样的事情?”

    曹信从袖子里摸出一本书递给云哲,云哲定睛一看,只见书皮上写着硕大的《杂谈》二字。

    他慌忙把书塞给曹信道:“这是东方先生整理了跟我父亲聊天时候说过的话,记录了很多怪谈。

    你应该知道,我耶耶每回跟东方先生,司马先生谈天论地的时候都是醉的。

    酒话,你们也敢听?”

    曹信耸耸肩膀道:“霍三这个人又蠢又执拗,不这样他就搞不懂怎么用脑子。

    我西北理工素来以脑力见长,四肢发达的人出多了有辱门风。”

    云哲见曹信说话的时候经常偷窥张安世的房间,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曹信必定已经成了张安世的狗腿子。

    这个念头在心里成熟之后,云哲就觉得自己还是去找蓝田一起玩比较好。

    曹信见云哲要走,就一把抓住他的脖领子道:“明天陪我回家一趟。”

    云哲想都不想的摇头道:“不去!”

    曹信冷哼一声道:“后天就是我耶耶的寿辰,你敢不去?”

    云哲苦着脸道:“说真的,是不是要真的把你家炸成碎片吧?”

    曹信露出嘴里的白牙阴森森的道:“你去,就不会!”

第七十八章寿辰?

    第七十八章寿辰?

    曹襄过三十三岁寿诞,云氏自然是要派人去祝贺的,最能代表云氏门面的人,自然就是云哲。

    三十三岁的人鬓角已经有了星星点点的白发,这是曹襄不愿意看见的。

    曾几何时,他还把自己当成一个孩子来看,现在,已经人到中年。

    过寿之前,曹襄必须要去给舅舅送米糕。

    来到未央宫的台阶前,曹襄非常的犹豫,如果可能的话,他一点都不愿意走进这座充满他痛苦回忆的大殿。

    很多时候,对他来说,这座大殿就是他的刑房……

    “君侯,陛下在上面等着呢……”

    曹襄长时间不动弹,陪伴他的隋越就小声提醒他。

    “从掖庭宫出来了?”曹襄这才把注意力放在隋越身上。

    “大梦一场啊!”

    “别大梦一场了,你迟早都会回到陛下身边,这一点我们早就知道。”

    隋越摇摇头道:“奴婢也知道,可是等待的那一段时间太难熬了。”

    曹襄笑了,拍拍隋越的肩膀两人就爬上了高高的未央宫。

    隋越没有领曹襄进入大殿,而是从回廊位置去了后园。

    未央宫的后面,便是一座不大的花园,这里属于刘彻一人独有,即便是皇后也不能轻易踏入此地。

    曹襄幼年之时进去过一次,他几乎忘记了里面的模样。

    大雪未曾消融,踩在脚下咯吱咯吱作响,才穿过月亮门,就看见六枝一丈多高的红色珊瑚树红艳艳的矗立在雪地中,晶莹剔透美的不可方物。

    曹襄拍着身边的珊瑚树,感慨的道:“我当年来的时候,这些珊瑚树可没有这么巨大,难道这东西到了陆地上会自己长高不成?”

    隋越笑道:“这是四年前新换的,来自岭南。”

    珊瑚树下站立着六个金甲武士,地位不够的宦官进不去,隋越就接过他们手里的木盘,陪着曹襄继续向前。

    曹襄记得很清楚,这里虽然被称之为后花园,实际上,一棵花草都没有。

    不论是玉石雕刻的老梅,还是种花草,大多是各色玉石雕刻而成。

    刘彻就坐在一座由玉石雕刻成的亭子里,亭子里炉火熊熊,看起来并不寒冷。

    恭恭敬敬的给刘彻行大礼之后,刘彻就抬抬手,示意曹襄坐在他的对面。

    曹襄坐定,刘彻就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他,抬手触摸一下曹襄两鬓上的白发,叹口气道:“怎么年纪轻轻就生了白发?”

    曹襄陪着笑脸道:“云琅说我少年患病,伤了本源,能活到现在已经是赚到了。”

    刘彻的神色黯淡了下来,招手要过隋越捧着的米糕,随口吃了起来。

    片刻之后,刘彻将一大块米糕吃的干干净净,拍拍自己的肚皮道:“据说朕吃的越多,你的福气就越足,朕把他吃完了,但愿你能长寿百岁。”

    曹襄的鼻子酸涩的厉害,强忍着酸楚笑道:“舅舅说外甥能长命百岁,外甥无论如何也要活他个百年。”

    刘彻笑着点点头,背着手站起来,看着后花园中间的那棵老梅道:“有时候,舅舅好生后悔啊,明知道你是一个病歪歪的身子,偏偏派你去蛮荒之地,是舅舅不该。”

    曹襄慨然道:“加入舅舅让外甥在长安过醉生梦死的日子,外甥此时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

    大丈夫来这世上一遭,总要留下点什么东西,否则,就是白来一遭。”

    刘彻微笑着看曹襄慷慨激昂的说话,等曹襄说完了,就没好气的道:“在你舅舅面前,不用继续假装了。

    大汉国是朕的,也是你的家,你为这个家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说说,你对凉州的看法。”

    “有云琅在,凉州迟早会成为我大汉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你这么相信你的兄弟?”

    “他到现在,还没有做过一件让我失望的事情。”

    “告诉舅舅,你曹氏跟云氏,霍氏,李氏,连接到了什么程度?”

    曹襄想了片刻,咬着牙道:“生死与共。”

    刘彻没有发怒,轻笑了一声就略过这个话题。

    “你支持你表弟吗?我是说据儿。”

    曹襄毫不犹豫的道:‘我们支持舅舅您。”

    刘彻点点头。

    “这一届的大比,你们能不能不参加?”

    曹襄楞了一下,马上道:“自然可以,如果舅舅需要,我们以后的大比也可以不参加。”

    “你跟去病儿,李敢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云琅会答应吗?”

    “我答应了,云琅就会答应,不过,舅舅啊,霍光您要是不用那就太可惜了。”

    刘彻摇头道:“没什么好可惜的,这天下英才济济,少一个两个无所谓。

    他不是已经从云琅手中接过西北理工山门了吗?可以潜心为我大汉培育人才,如此一来岂不是更好?”

    曹襄无话可说。

    “天下安定了,虽不能如云琅奏折里说的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这天下百姓也该松一口气了。

    始皇帝就算是有万般不好,郡县制却是好的,云琅本来就是前秦太宰的弟子,想来他对郡县制非常有心得吧?“

    “舅舅准备在大汉施行郡县制?”

    刘彻点点头。

    “势在必行!”

    “那些王族怎么办呢?而且这样做有违太祖高皇帝的遗愿。”

    “太祖登基之时,天下刚刚从大乱走向大治,分封诸位亲族为王,自然能够起到安定天下,杜绝野心的作用。

    如今,天下已经彻底大治了,就不需要那么多的封王了,这些年来,屡次伤害我大汉江山的人,恰恰是我刘姓封王。

    早年的七国之乱且不说,仅仅是这几年封王不断造反,就让朕有足够的理由废黜封王。”

    曹襄的头皮一阵阵的发麻,就在不久前,皇帝刚刚解决了六百多勋贵,一百多侯爵被废黜,没想到,在余波未了的情况下,他又要对封王下手了。

    “舅舅,您是要废黜封王,还是仅仅收回封国?”

    刘彻叹口气道:“收回封地,在长安修建宅邸,安置诸王。”

    “没有了赋税,诸王该如何生活呢?”

    “如同云琅一般给他们银行的份子。”

    “半成?这也太少了吧?”

    “错,只有一厘,云氏有真金白银投入到银行,他可以占据半成份子,至于藩王们,有一厘就不错了。

    大汉开国百年,刘姓皇族已经有八万六千三百七十一人,不出五年,就会增加到十万之众。

    长此以往,刘姓皇族将成为大汉江山最大的负担,要解决的话,现在就解决,你表弟那个样子,是没胆子来做这件事的,与其靠他,不如就在朕的手中一次解决。”

    听到刘彻冰冷毫无感情的话,曹襄笔直的身子也慢慢变得有些弯曲。

    他知道自家舅舅是一个无情的人,万万没想到会无情到这个地步。

    他能对本家下这样的毒手,遑论他人。

    “外甥能帮舅舅做些什么事情?”

    “既然你说你能做曹,霍,云,李四家的主,那么,你就要带着这四家,达成朕要达成的目标。

    彻底的完成郡县制!”

    曹襄脸上的汗水涔涔而下,冰天雪地的天气里,他的脑门上热气蒸腾,脑袋如同开锅了一般。

    “怎么,不敢?”刘彻清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曹襄艰难的道:“能不能把云琅,霍去病,李敢一起调回长安?”

    刘彻冷笑道:“不能,他们必须守住凉州。”

    “可是,他们不回来,云氏,霍氏,李氏,不过是一群妇孺而已,如何能帮助舅舅完成大业?”

    刘彻笑道:“要兵马,朕有三十万大军枕戈待旦,要人手朕满朝文武难道还不够用么?

    曹襄瘫坐在毯子上喃喃自语道:“如此一来,我曹氏将不会再有亲戚了。”

    刘彻笑道:“不光是你曹氏!”

第七十九章事事关心

    第七十九章事事关心

    郡县制是大汉朝一直在执行的一种国策。m.www.uu234.net

    与前秦不同之处就在于他做的不够彻底,在郡县之上还有封国。

    虽然这些封国在刘彻的治下战战兢兢的日子过的连狗都不如,按理说已经没有取缔的必要了。

    然而,刘彻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就像眼前的这片白雪上见不得污渍。

    他现在在对他的江山精雕细琢,任何瑕疵都不在他的容忍范围之内。

    曹襄从未央宫出来的时候,心情平静如水。

    皇帝给的选择,其实就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马车行驶在长安街道上,冬日里的长安街道显得格外安静,车窗外传来一阵突兀的哭喊声。

    曹襄掀开帘子朝外面看了一眼,发现一群金吾卫军士正在捉拿一个相士模样的人。

    相士一脸的死灰,拖拽他衣襟的一个妇人哭声震天,一个劲的给金吾卫的军士们分辨,说自己夫君不是相士。

    金吾卫军士们看见一辆华贵至极的马车停在路边,周围还有甲士护卫,为首的金吾卫军士就松开了相士,来马车跟前见礼。

    曹襄放下帘子,轻声问道:“这个人犯了什么罪?”

    金吾卫军士犹豫一下道:“太子府请相士。”

    曹襄皱眉道:“请相士的人为何是你们?”

    金吾卫军士苦笑道:“太子认为相士都是骗子,已经诛杀了十三人。”

    曹襄掀起帘子,看了一眼金吾卫军士道:“回禀太子,就说平阳侯曹襄说过,饶了这些以骗人为生的人吧。”

    话说完,曹襄的马车就缓缓启动,再也没有理会那些金吾卫军卒。

    为首的金吾卫目送曹襄的马车走远,摆摆手,就丢下相士夫妇,回东宫去了。

    自从隋越十斤重的脚这个典故传出去之后,市面上就多了很多,五斤重的手,一斤重的耳朵,二十斤重的腿之类的箴言,最夸张的就要数那个三十斤重的脑袋的故事。

    刘据从母亲那里得知父亲最近对相士一类的人非常有兴趣,就在全天下范围内重金招揽相士。

    相士们以为自己这一行的春天已经到来,无数相士纷纷去东宫毛遂自荐。

    一时间,能预测天地之密的高人,可以飞沙走石的神巫,能饮朝露,餐白石的神仙,还有自称只要兵解就能灵魂出窍的炼气士纷至沓来,希望能成为太子的座上宾。

    可惜,太子给自己的父亲送去了一些自认为不错的高人,这些高人在皇宫中却没有一个活过一晚的。

    太子也被脾气愈发暴躁的父亲用砚台砸伤了脑袋。

    回到东宫的太子刘据,也跟着性情大变,认为,这些人全部都是骗子。

    他在手中握有一物,要这些相士们猜测手中之物的名字,一旦猜错,便大开杀戒,不算他父亲杀掉的那些高人,仅仅死在刘据手中的相士已经有一十三位。

    每一个人都是骗子……这让刘据的怒火更盛,命东宫所属金吾卫四处擒拿相士,来东宫猜测他手中的物品。

    傍晚的时候,东宫使者瑕丘江公来平阳侯府告知曹襄,太子殿下已经释放了捉进东宫的二十一个相士,此事就此作罢。

    曹襄苦笑一声,对瑕丘江公道:“太子殿下在先生门下受教一年,为何会如此暴虐?”

    瑕丘江公道:“某家本来受夏侯公邀请来长安,为太子殿下筹备课业,然而,陛下好《公羊》而瑕丘江公一生所学者乃是《谷梁》,这两者冰火不相容,某家如何能够影响太子殿下半分?”

    曹襄摇头道:“为臣者忠啊,瑕丘先生难道就眼看着太子殿下倾下去?”

    瑕丘江公大笑道:“有周建德,郭解,卜式之流围绕太子身边,这些人本就是暴虐之辈,太子怎能不暴虐?

    今年开春之后,某家就要远赴凉州,随夏侯公在凉州开蒙学,教授幼童,长安之事,与某家无关。”

    曹襄吃了一惊,连瑕丘江公这等最初追随刘据的人都要离开,以此推论,离开刘据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送走了瑕丘江公,曹襄连忙写了三封信,分别送给了母亲,阿娇,以及云琅。

    刚刚安寝,就有仆人来报,说家里的马厩着火了。

    曹襄回头看一眼躺在身边的当利公主叹口气道:“对曹信不可苛待。”

    当利翻身坐起,直视着曹襄的眼睛道:“你来告诉我,为何曹信一介庶子可以进云氏求学,为何我儿曹瑞就屡次被云琅拒绝?”

    曹襄笑道:“西北理工学说金贵,云琅不予外传。”

    “既然不外传,为何曹信能去,曹瑞就不能去?”

    曹襄摇摇头道:“因为曹信是云氏门徒,曹瑞是曹氏家主,两者风马牛不相及。

    当然,如果你的肚皮争气,再生一个儿子,就能送去云氏为学徒了。”

    当利一听曹襄这样说,胸中怒火再起,恨恨的道:“既然别人家的嫡长子云氏不收,为何霍三会留在云氏?”

    曹襄摊摊手道:“那是云琅怜惜霍三,怕那个傻孩子被他母亲教导的更加愚蠢,以至于以后无法在霍氏立足,这才准许曹三进入云氏。

    即便云氏启蒙手段天下第一,曹三这跟榆木疙瘩脑袋依旧没有开窍,学了多年,连他姐姐霍二都不如。

    你看看曹信,这才学了几年啊,防火的手段已经出神入化,即便是被家奴看着,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得点燃马厩。”

    “点燃自家的马厩算什么本事?”

    曹襄嘿嘿笑道:“这话千万不敢对外说,曹信那孩子跟我小时候类似。

    他比我强的一点就是在云氏学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学问,他要是知道了你说的这句话,说不定就去烧别人家了,岂不是更加的麻烦?”

    当利激动地抖动着大胸尖叫道:“他在云氏到底学了些什么?”

    曹襄环手兜住当利跳跃的胸脯在她耳边轻声道:“何愁有教出来的弟子,你说他都学了些什么,我还知道,云氏有一门高深的学问,专门传授给了曹信,

    到底是什么法门连我都不知道,总之,是一门极为阴毒的杀人术。

    你以后万万不敢招惹他,那孩子的心性被云琅给教坏了,又狠有毒,别让他恨上你,一旦被他恨上,很危险。

    他将来有他的路要走,平阳侯爵位与他无关。最多分一些钱粮土地,这些东西我们家那里缺他那点东西。

    曹瑞将来如果能得到曹信的帮助,未尝不是一个很大的臂助。”

    当利扭过身子看着曹襄道:“他今年不过十三岁。”

    曹襄冷笑道:“霍光十三岁是个什么样子你难道不清楚?”

    提起霍光,当利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就是这个孩子把大汉国最大的子钱家弄得家破人亡,满门流放田横岛。

    “云氏教出来的弟子都是妖怪。”

    曹襄顺势脱掉当利的亵衣,将头埋在当利胸前含含糊糊的道:“云琅自己就是一个大妖怪!”

    等候在门外的老仆,还在等候家主的吩咐,久久不见回应。

    耳听得里面传来一阵阵令人面红耳赤的响动,就微笑着点着脚尖离开了曹襄的卧房。

    看来家主不在乎一个烧焦的马厩。

    既然如此,只要让仆人们拆掉马厩,打扫干净,明天再盖一座就是了。

    曹家的小主人,既然喜欢烧自家的房子,就随他去烧,二夫人凄苦多年,总要有一个泄气的地方。

    曹信等候的暴风骤雨完全没有发生……

    就把已经睡着的云哲摇醒,拍拍睡眼惺忪的云哲道:“你看,你看,他们这是在无视我的存在。”

    云哲迷迷糊糊的道:“那是你的火放的不够大……”

第八十章火药的正确用途

    第八十章火药的正确用途

    曹襄对自己的大儿子非常的满意。m.www.uu234.netwww.uu234.net

    这孩子现在变得聪慧,细致,阴毒,小心眼,且眦睚必报。

    这样的孩子才该是真正的曹氏子弟。

    要是在云氏把自己的儿子弄成一个,阳光,善良,温和,博学的人,曹襄才会真正感到失望。

    前者可以有足够的能力来统领曹氏暗族,至于曹瑞,一定会被他那个胸大无脑的母亲给培养成后一种人的。

    想想都得意,一个孩子以谆谆君子之风游走于勋贵之间,获得皇帝以及所有人的好评。

    一个孩子游走在黑暗中,时时刻刻的盯着任何对曹氏有敌意的人。

    在必要的时候,黑暗中的孩子可以将所有的危险消弭于无形,继而让所有人称赞那个阳光的孩子有好运气。

    想想这两个孩子的将来,曹襄就得意的厉害,于是,见当利已经快要死了,兴致又来了,双手揽住当利的腰,再一次让当利陷入了那种令人迷醉的半昏迷状态中去了。

    “你不能用火药!”

    云哲擦拭掉嘴角上的口水,扑在曹信的背上,不让他离开。

    “这东西还不能为人所知。”

    曹信停下脚步,想了一阵子,终于把抱在怀里的竹管放回了埋在地下的箱子里。

    “我母亲今晚哭了,父亲又去找那个贱人去了。”

    “你可以去陪你母亲啊,实在不行我们两个一起去,她就不寂寞了。

    在我家的时候,我经常陪母亲睡觉的。“

    “胡说八道,你的《礼记》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编篡《礼记》的戴圣那个家伙才把人心丢到狗嘴里去了,母亲一个人感到寂寞,儿子过去陪伴她,哪里有毛病?”

    曹信咳嗽一声道:“你年纪还小,我已经十三岁了。”

    云哲笑道:“我们去你母亲屋里睡地上总可以吧,告诉你啊,想要讨你母亲欢心,有一百种法子。

    用火药炸你父亲卧房大门是最蠢的一种。”

    “可行?”

    “废话,当然可行,不过,你要背我过去。”

    曹信收拾好自己的藏品,用厚厚的蚕丝被子包裹住云哲,就背着他去了母亲牛氏的房间。

    牛氏的屋子里还有烛光透过来,窗户上有一道剪影看起来极为落寞。

    云哲睡得呼呼地,曹信兜着云哲的屁股往上窜一下,就轻轻地敲母亲的房门。

    丫鬟打开了门,然后就看见背着云哲的曹信。

    曹信一脚踏进大门,对母亲道:“我们的屋子太冷,今晚睡你这里。”

    说这话,就把肥嘟嘟的云哲丢在母亲的床上,自己也脱掉鞋子上了床。

    牛氏惊愕的道:“谁在伺候你们,看我不剥了他的皮。”

    曹信被人冷落也就罢了,云氏的嫡子也在,如果云哲回去之后跟他母亲抱怨,曹氏的脸面可就丢光了。

    曹信有些羞涩的道:“您这里暖和。”

    牛氏愣了一下,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已经笑容满面,给云哲脑袋底下塞一个枕头,再伺候儿子宽衣。

    等两个小少年全部躺好之后,牛氏就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瞅着自己装睡的儿子。

    云家的小子完全是儿子背过来的添头,这一点事情牛氏还是看的很清楚的。

    握住儿子发烫的手,牛氏觉得自己现在什么都不缺,那个没心肝的混蛋东西就算一辈子不来,也没什么。

    曹信装睡了好久,也不见母亲休息,睁开眼睛见母亲靠在床头打着盹,就一脚把云哲踹到最里面去了,自己也往里面靠一下,低声对母亲道:“您也上来睡吧。”

    牛氏笑道:“不用,这样靠着舒服,我儿就要成年了,该成大人了,母亲看了欢喜。”

    曹信见云哲依旧睡得跟死猪一样,就低声对母亲道:“我本来想杀了那个贱人的。”

    牛氏吃了一惊,睡意全无,紧紧的抱着曹信的脑袋道:“万万不可。”

    曹信低声道:‘我只想给您出一口气。“

    牛氏欣慰的瞅着儿子将下巴搁在儿子脑袋上道:“你成材,就给母亲出了最大的一口气。”

    曹信傲然道:“我成材是必然的。”

    牛氏有些遗憾的道:“听你父亲说,陛下不准我们几家参与今年大比。”

    曹信无声的笑了,抱着母亲的腰肢道:“谁会看得上什么狗屁大比。”

    牛氏奇怪的道:“不参加大比,你将来如何入仕?平阳侯爵位我儿可能拿不到。”

    曹信嘿嘿笑道:“母亲不知道权力的本质是什么,入仕是一种获得权力的方式,却要处处受人节制,孩儿将来要的权力是不受人节制的那种。

    如此权力,才是真正的权力。”

    牛氏眨巴着眼睛听不懂儿子的话,见儿子说的意气风发,也就跟着快乐起来。

    见云哲脸贴着床榻围栏,就把他小心的翻过来,盖好被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已经长大的儿子,希望他能睡得安稳。

    清晨。

    能上曹氏主桌吃早饭的只有曹襄,当利,云哲,曹瑞四个人,牛氏跟曹信,至于大厅外,就很热闹了,满满当当的摆了七八桌子,都是曹襄这些年纳的妾室以及她们的孩子。

    曹襄看云哲的眼神非常的不和善。

    其实这也是能说通的,一个外姓小子爬上了他妻子的床榻,且在那里睡了一晚上,身为正主,总会有些不高兴的,如果传扬出去,太难听了。

    云哲低头吃饭,他根本就没把曹氏当成外人,基本上,他在云氏能够达成的诉求,在曹氏他得到的会更多。

    “今天哪里都不许去,抄一遍《礼记》。”

    曹襄下了禁足令,云哲抬起头瞅瞅曹襄,又看看当利公主,然后就抱着自己的饭盘坐到牛氏跟曹信的桌子上去了。

    牛氏站起身朝曹襄当利施礼道:“昨夜天气寒冷,两个孩子怕冷,就来到妾身的卧房休憩,是妾身没有安排好他们的起居,错在妾身,不在这两个孩子。”

    曹襄笑道:“两个都是我儿,有什么错不错的,我说的是规矩,规矩不能破!”

    牛氏笑道:“夫君说的是。”

    当利在一边想要说话,见曹襄看了他一眼,就继续低头吃饭,这件事有云哲在,她不好再说。

    五岁的曹瑞见云哲抱着饭盘离开了,他也就吃力的抱着饭盘去追云哲了,爬不上凳子,还是曹信把他抱了上去。

    这一幕落在曹襄眼中,让他的心情非常愉快,曹信不喜欢当利这是必然的事情,只要他们兄弟两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仇恨,那就无所谓。

    虽然当利很想把儿子抱过来,曹襄仅仅一句“吃饭”,就打消掉了当利的企图。

    吃过饭,众人退下,云哲,曹信被曹襄留了下来,曹襄摊开手对儿子道:“把火药交出来,这东西不宜存放在家里。”

    曹信刚刚有点平和的脸又变得僵硬了。

    曹襄又对云哲道:“阿信把火药藏在什么地方,你应该知道吧?”

    云哲点点头道:“知道。”

    “在那里?”

    “不知道!”云哲回答的极为干脆。

    曹襄见两个孩子跟他僵住了,并不生气,伸出食指摸摸自己的八字胡,对曹信轻声道:“那东西太危险,还不是你现在能掌控的,等你年过十五,为父一定不会再问。”

    曹信挺着胸膛道:“那东西不是曹氏的,也不是云氏的,是我自己一点点找原料配置的。”

    曹襄哈哈一笑,就转身离开,等他回到书房的时候,一个很大的木箱就已经被家将们安置在书房当中。

    挥退了家将,曹襄打开木箱吃惊的道:“这小王八蛋是要炸平平阳侯府吗?”

    说着话,从木箱里取出一管火药,安置在花园里,点燃之后就躲在假山背后。

    “轰隆”一声响,花园里草木折断,尘土飞扬。

    几乎是平地一声雷,平阳侯府里的人如同炸窝的蚂蚁四处乱窜。

    家将们循声赶来,就看见曹襄背着手站在一个黑漆漆的大坑前边。

    对惊慌的家将首领道:“冬日惊雷,击打在我曹氏庭院,请司天监判前来,为我曹氏辨别吉凶!”

第八十一章 化学是一门最精确地学问

    第八十一章化学是一门最精确地学问

    曹襄寿诞的前一日家里遭了雷击。顶 点 X 23 U S

    司天监的人过来看了之后,就打个哈哈离开了,他们没有法子解释这件事,尤其是冬天里打雷,这件事非常的严重。

    曹襄似乎对这种鬼神之事一点都不在意,没事人一样的大宴宾客。

    今年寿诞与往年不同,前来赴宴的人少了很多,六百多勋贵被皇帝从长安踢了出去,曹襄也只能哀叹一声,今年收到的礼物会被以前少三成以上。

    长平跟卫青也来了,算是这里最尊贵的人,不过,外边的勋贵没资格见到这两人。

    他们在内宅另外开了一桌席面,在座的人,只有长平夫妇,云哲,曹信,霍三跟李禹。

    卫青自从回到长安之后,就告病在家,如果不是因为曹襄是他假子,他不会来到长安。

    匈奴人跑了,大汉国的朝堂就要发生一些新的变化,这种变化比起以往的变化应该更加的猛烈。

    卫青之所以留在家里不出门,就是在给皇帝时间,等尘埃落定之后再看皇帝对他的安排。

    说起来这是非常被动的一种做法,却也是目前最合适的做法。

    长平把手从霍三的手上拿开,霍三的脑门上热气腾腾,不过,这家伙吭都没有吭一声,坚持的时间最长。

    “跟他父亲一样都是傻子。”

    长平笑吟吟的对卫青道。

    卫青笑了,摸摸云哲的脑袋道:“这就是一个不吃亏的。”

    云哲放下嘴边的鸡腿憨厚的笑道:“我怕痛,还是霍三哥哥勇敢。”

    长平摇摇头。

    “跟你父亲一模一样,他就不愿意吃亏,也不愿意强撑着,有时候我才抓住他,他叫大喊大叫,毫无武人的气节。”

    卫青笑道:“这才是人啊,武人的气节并不包括忍受痛苦死撑,痛苦是你施加给他们的,有时候简直毫无意义,完全是因为你心中不忿,在拿他们撒气。

    难道非要死撑着让你心满意足了才叫气节?”

    云哲指指霍三道:“霍三哥哥前两天把自己埋在冰雪中,想要打造不坏之身。”

    卫青瞅瞅愤怒的霍三,继续摸摸云哲的脑袋道:“他就是一个傻子!”

    长平见霍三的眼圈红红的,就探手将霍三拉进自己的怀里,抚摸着他的脸蛋道:“家里打雷是怎么回事?”

    霍三趴在长平温暖的怀里,正在平复被卫青鄙视后受伤的心,听长平温柔地跟他说话,立刻张嘴道:“火药炸的。”

    听霍三这么说,云哲立刻就把整支鸡腿塞嘴里,忙着吃东西,曹信重重的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就连一向愚笨的李禹也吃惊的看着霍三。

    长平继续抚摸着霍三的后脑勺轻笑道:“真是乖孩子,能不能让阿祖也见识一下火药?”

    霍三立刻指着曹信道:“他有!也会配,我不会配!”

    曹信气的双手发抖,筷子都从手上跌落,咬着牙对霍三道:“以前你被二师兄欺负的很惨,心中还觉得不忍心。

    现在我才发现,你这样的人不被人欺负才是天理不容。”

    长平推开怀里的霍三,笑嘻嘻的朝曹信摊开手。

    曹信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怀里掏出一截竹管递给了长平。

    长平在手里把玩了良久,递给卫青道:“这东西就能把地弄出一个大坑来?”

    卫青翻来覆去的瞅着火药,赞叹道:“看起来不起眼,李敢却能用这东西不耗费一兵一卒,就弄死了两个匈奴部族,我就说嘛,为什么如此大功,却见不到斩首报功,原来,那些匈奴人都被炸碎了,或者沾染了火药,不好拿出来显摆。

    曹信,这东西怎么用?”

    自从坐在炉子边上的卫青拿到火药,云哲就迅速的出现在长平身边。

    他耶耶告诉过他,如果他敢在没成年的时候碰火药,会把他的腿打折。

    李禹也是见识过火药爆炸威力的,也不由自主的端着饭盘向外挪挪屁股,不敢靠近卫青。

    长平笑道:“你看看这几个小崽子,他们害怕的厉害,这说明这东西的威力十足。

    几家人就靠这东西活命呢,我们知道就成了,不用弄得满城风雨。”

    卫青理所当然的将半截竹管塞进怀里,对长平道:“要不,我们回去吧,看看这东西是不是有用。”

    长平脸上浮出一丝怪异的笑容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拍着大腿道:“我等会还要看看我那个孝顺的儿子呢。”

    卫青笑道:“你是长平侯府的女主人,就莫要再管平阳侯府的事情。

    年纪大了,重在修心养性,你这样怒火中烧的样子,可不是长寿之道。”

    长平怒道:“什么长寿不长寿的,先活痛快再说,被自己亲儿子蒙在鼓里的感觉能让我少活十年。”

    见长平发怒,懵懂的霍三这时候才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事情。

    拿指头捅捅云哲道:“哪里不对?”

    云哲从嘴里抽出鸡骨头,塞进霍三的嘴巴,然后一巴掌拍在霍三脑袋上道:“哪里都不对头,你放心挨揍就是了。”

    长平摸着刚刚被云哲敲过的霍三脑袋,没好气的对云哲道:“你们一家子都是狐狸,你要是拿出一分对待蓝田的心思对待你阿祖,你阿祖也不会这么生气。

    等你耶耶回来,我倒要问问他,他的心是不是都被狗吃了。”

    云哲一头扑进长平的怀里,抱着长平的脖子喷吐着满是鸡腿味道的口气对长平道:“火药秘方就阿信知道,耶耶不准我们问,更不准我们碰。

    阿祖怪我耶耶好没道理!”

    长平被云哲的一番话给气笑了,在云哲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道:“这么说,我只能怪你曹伯伯,不该怪你耶耶?”

    云哲笑的有些羞涩。

    曹信在一边瓮声瓮气道:“我耶耶也不知晓火药配方。”

    长平愣了一下,瞅着曹信道:“你说你耶耶也不知道?”

    曹信挺起胸膛道:“化学是一门最精确地学问,差之一毫,谬之千里。我耶耶吟诗作赋常人难以企及,但是,论到化学,我耶耶学不会。”

    卫青楞了一下问道:“什么是化学?”

    霍三撇撇嘴道:“就是炼丹术。”

    曹信像是受到了侮辱,瞪着眼睛大叫道:“你上化学课的时候净睡觉了,作业也是那个匈奴人给你做,三娘领着我们做实验的时候,你那一次用心了?

    还敢说化学就是那些装神弄鬼的人捣鼓的炼丹术,被师傅听到,一定会打断你的腿。”

    长平,卫青对视一眼,然后就听长平道:“说说,化学,阿祖觉得有趣。”

    霍三不满意的道:“我会用石灰生成氧气!”

    曹信鄙视的看了霍三一眼,跪坐在桌子边上,双手扶着大腿对长平道:“阿祖,化学若是能用三两句话说清楚,它就不是我西北理工的镇山之宝。”

    长平当然不懂什么叫做化学,听曹信吹嘘的厉害,就再次跟卫青对一下眼,然后就笑眯眯的道:“正好,你阿祖这些天闲的无聊,等你耶耶寿诞过后,我们就一起去云氏,你给阿祖好好分说一下这个化学。”

    云哲笑嘻嘻的道:“耶耶说化学太枯燥,非有大毅力之人不能通晓。

    阿祖其实应该学一些《政治经济学》,这可是富国强兵的大道,我二师兄非常的擅长。“

    长平瞪了云哲一眼。

    “闭上你的狐狸嘴,阿祖就是喜欢化学,就是不喜欢什么狗屁的《政治经济学》你能奈我何?”

    曹信笑嘻嘻的道:“既然阿祖喜欢,孙儿一定倾囊相授,只是……”

    长平冷笑道:“你在云家学成狐狸精了是不是?少拿化学这东西来要挟你阿祖。

    你阿母是曹氏的平妻,公主才是正妻,就她的身世以及你耶耶对她的心思而言,半点都不曾委屈她。

    是她自己要求太多。

    你若是想让你母亲高兴,那就努力成材,母以子贵的话你应该不是第一次听说了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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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乡介绍:
我们接受了祖先的遗产,这让中华辉煌了数千年,我们是如此的心安理得,从未想过要回归那个在刀耕火种中苦苦寻找出路的时代。反哺我们苦难的祖先,并从中找到故乡的真正意义,将是本书要讲的故事。汉乡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汉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汉乡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