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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孑与2     汉乡txt下载     汉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四一章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第一四一章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武力只能解决彭琪这种意志不坚定的投机之辈。www.uu234.cc

    对于梁赞这种一经发现问题,且正在寻找解决之道的人是没有用的。

    **上的屈服只是权宜之计,心里面依旧固执己见。

    霍光是一个很干脆的人,他不需要梁赞从心底里臣服,只要**上臣服就足够了,他不觉得自己可以让所有人心悦诚服。

    他的视野很大,心胸很广,一两个人的不同改变不了世界的本来面目。

    所以,他对梁赞很宽容,只要宣告投降就不会再多想。

    一柱香之后,师兄弟们就很愉快的围坐在一起吃果子,吃豆角,吃蛋糕。

    云哲不想说话,总是偷偷地打量大师兄,他发现大师兄那双漂亮的眉毛斜飞入鬓,显得极为威严,他的眉毛就很没有特点,小的时候长得像两只蚕,现在也没有太长开,虽然漂亮了一些,却没有大师兄的眉毛那么有特点。

    云氏的聚会进行了三天。

    这样的聚会对主人来说是一件非常劳累的事情,云氏上下玩的很开心,也非常的疲惫。

    接下来,他们不能休息,三天后就是张安世迎娶儿殷的时候,云氏还要有很多的工作要做。

    张安世在富贵城里的宅邸是师娘送的,以前是云氏在富贵城的别业,在张安世就要成亲的功夫,就成了张安世的产业。

    张安世要把母亲跟祖母接过来一起生活,祖母却不愿意,她觉得跟着当官的后代一起生活非常的危险。

    尽管张安世的母亲很想离开张氏旧宅子搬到富贵城的新房里,张安世的祖母却禁止儿媳去富贵城,宁愿在张氏旧宅子里养蚕,纺织也不愿意享受荣华富贵。

    告诉张安世清正做人,清廉为官,还拿出自己这些年积攒的六千个云钱给儿殷置办了一套首饰,算是尽到了当长辈的义务。

    张安世成亲,自然是长安城中的一件大事。

    皇帝赐下了锦缎,皇后赐下了首饰,阿娇送来了一箱子金子,太子也送来了一对白玉环。

    张安世的母亲,祖母跟老贼儿宽接受了新人的大礼,云琅则云淡风轻的接受了新人敬献的一杯酒,就跟霍去病,曹襄离开了张安世的新居。

    至于大汉国的各个钱庄,则送来了数之不尽的奇珍异宝……

    张氏的声名在张汤自杀之后,重新登上了一个新的高峰,二十三岁的两千石朝廷大员,已经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跟张汤相比,张安世更加的容易让人亲近,他不再是皇帝的鹰犬,而是大汉国朝堂上有数的干臣!

    就此,张氏顺利的完成了身份的改变,云琅也算是完成了张汤最后的遗愿。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平静的生活可以继续下去的时候,皇帝一道旨意下来,云哲成了皇帝的近卫。

    还是那种皇帝走到哪里就带到那里的近卫,哪怕是皇帝批阅奏章的时候也必须站在帷幕旁边的亲近之人。

    “这哪里是恩赐啊,他把儿子交给了阿琅教育,就要把小哲带到身边培育,陛下这是半点亏都不肯吃。”

    别人盼都盼不来的恩典,放在云氏就变了味道。

    即便是霍去病对皇帝这样的做法都有些嗤之以鼻。

    “小哲这孩子太善良不适合走仕途!”

    曹襄也有些忧心忡忡。

    云琅仅仅是皱皱眉头,就不再想这件事了,不论是霍去病,还是曹襄都小看自己那个看似傻乎乎的儿子了。

    红袖正在生产,他还没有心思多考虑大儿子的前途问题。

    宋乔就不一样了,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去了长门宫。

    “去啊,为什么不去?”

    阿娇张嘴吐出一连串的西瓜子,引来一群五颜六色的花鱼追逐。

    宋乔哽咽的道:“这孩子从来没有离开过妾身。”

    阿娇笑道:“男孩子总要见世面的,总是留在你身边,你就不怕这孩子背上一个长于妇人之手的名声吗?”

    宋乔擦擦眼泪道:“不是的,这孩子心地善良……”

    不等宋乔把话说完,阿娇就大气的挥挥手道:“陛下身边多的是奸佞之徒,多一个善良的孩子有什么不好的。”

    “妾身就怕这孩子触怒陛下!”

    “触怒了陛下又如何,难道他还能害了这个孩子不成?”

    阿娇回答得极为大气霸道!

    “既然陛下喜欢教育孩子,那就把蓝田一起教育了,反正这孩子我是教育不了了。”

    听阿娇这样说,宋乔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有蓝田在,云哲吃不了什么亏。

    阿娇笑眯眯的道:“阿哲这孩子就像是一缕阳光,待在谁身边谁就能感到温暖。

    陛下的大殿里成天冷飕飕的,风雨雷电一样不缺,就是少了阳光,就让他去!”

    “我不想去父皇那里!”

    蓝田听话听了一半就从里面的屋子里跑出来了。

    阿娇冷哼一声道:“你不去?”

    蓝田坚决的摇头道:“不去,上次打破一个破玩意,就让阿哲赔,小气的父皇!”

    阿娇淡淡的道:“你要是不去,天知道你父皇会有多少黑锅扣在云哲头上,再问你一遍,去不去?”

    蓝田的眼珠子转了一圈道:“把金日给我,我就去。”

    阿娇皱眉道:“你要金日干什么?”

    蓝田道:“我犯错了之后,父皇要惩罚伴当,正好拿金日抵数,不至于责备到阿哲头上。”

    “如此一来你就可以尽情的在皇宫中胡来是不是?”

    蓝田撇撇嘴道:“那个破皇宫里整天阴沉沉的,我要是不给自己找点乐子,闷都闷死了。”

    “别去招惹皇后!”

    “不招惹,懒得看她那张哭丧脸。”

    “也不要去招惹太子。”

    蓝田缩缩脖子道:“不招惹,我要离他远远地,免得被他推进水塘里淹死。”

    阿娇怒道:“胡说……不过还是远离太子比较好,太子要是找你麻烦,你就向你父皇哭诉好了。”

    蓝田从袖子里抽出一根泛着蓝光的尖锐短刺比划一下道:“他敢碰我,我就刺他。”

    阿娇一把捏住蓝田的手,夺过那柄短刺恶狠狠地瞅着宋乔。

    宋乔连连摆手道:“妾身不知。”

    “有毒?”阿娇质问蓝田。

    “没有,就是在马粪水里浸泡过。”

    “哪来的?”

    “富贵城买的,西域工匠的杰作。”

    阿娇将短刺丢在地上,对大长秋道:“找到那个该死的胡商,杀了他。”

    大长秋从地上捡起那柄短刺,在手里把玩一下,就转身离开了池塘。

    蓝田惋惜的瞅着大长秋的背影道:“那可是来自波斯的杀神武装,曾经有三个键陀罗的王死在这柄短刺之下。”

    听完蓝田的解说,阿娇更加的愤怒对宫女道:“更换蓝田身边的护卫,护卫首领贬斥岭南守卫烽燧,无令不得回归。

    搜查蓝田寝宫,不得有任何武器,若有纰漏,一体斩之!”

    宋乔见长门宫里开始变得纷乱,就想告辞回家。

    阿娇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宋乔道:“你云氏的毒药,我再说一遍,敢让蓝田触碰,我就烧了你家。”

    宋乔无奈的道:“等蓝田以后成了云氏大妇,别说毒药这种小东西了,就连瘟疫的种苗也在她的管辖之下。”

    阿娇吃了一惊连忙道:“你云氏有瘟疫的种苗?你们收集这东西做什么?”

    宋乔道:“是苏稚弄回来的,她想制服瘟疫,自然要研究瘟疫的形成条件。”

    阿娇的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大声道:“你是说瘟疫种苗就在我长门宫隔壁?”

    宋乔摇头道:“我哪敢把这东西放在家里,安置在酒泉郡呢,就算是苏稚想要研究,也得亲自去酒泉郡,每次接触瘟疫种苗之后,必须隔离两月,没发现问题才能回来。”

    阿娇沉吟片刻道:“陛下知道吗?”

    宋乔点头道:“是陛下给苏稚这个军医官下达旨意收集的,由我云氏派人维护,守卫是绣衣使者,妾身很想去研究一下,我夫君不准。”

    阿娇沉默不语,过了好久之后才对宋乔道:“有伤天和。”

    宋乔笑道:“如果能为解除瘟疫贡献力量,就是好事,这世上我们不能理解的东西很多,我想啊,如果我们能够了解瘟疫,就不再恐惧瘟疫,将坏事变成好事。”

    阿娇点点头,她总算是明白了皇帝为何对云氏另眼相看的原因了。

    果然,力量只有在平衡之后,才会安然相处。

第一四二章看不顺眼的理由

    第一四二章看不顺眼的理由

    能跟随皇帝走一遭泰山的人基本上就是大汉帝国最核心的人物,所以,想要加入这个队伍的人非常的多。www.uu234.ccwww.uu234.cc

    即便是皇帝,也对这个名单非常的慎重,审核了良久之后也没有弄出一个合适的名单。

    皇帝非常的忙碌且焦躁,云哲却觉得自己在浪费生命。

    因为他已经无所事事的站在墙根上两个时辰了。

    他很想去方便一下,皇帝却没有离开未央宫的意思,他不走,云哲就只能站着。

    隋越就站在云哲的身边,手上捧着一个红漆木盘,木盘里放着各色的果子,他的眼睛睁着,平缓而悠长的呼吸早就在证明他在睡觉这个事实。

    “啪!”

    皇帝再一次将手中的奏折丢在地上,云哲惊奇的发现本来睡着的隋越就像是一条蛇,无声无息的游走到奏折处,将奏折捡起来,整理好,重新放在皇帝的左手边。

    肆意处置大臣的奏折这是不允许的。

    烦躁的皇帝咆哮出声;“都给朕滚出去……”

    然后,隋越就拉着一头雾水的云哲离开了未央宫。

    在茅厕中尽情的放水之后,云哲看到了坐在台阶上乘凉的隋越。

    中午早就过去了,他还没有吃午饭,云哲摸摸胸口,从怀里取出一个荷叶包来到隋越身边坐下,将荷叶包放在两人中间,示意隋越吃一口。

    隋越瞅着荷叶包里四五个彩色的饭团,拿起一个叹口气道:“你来这里遭这个罪做什么呢。”

    云哲嘴里塞了一个饭团,含含糊糊的道:“我是云氏长子,来侍奉陛下是应该的。”

    隋越咬了一口饭团,觉得香糯可口,想要多吃一个,见荷叶包里只有两个饭团了,就不再吃了。

    云哲很是大气的将一个饭团塞给隋越,自己一口吃掉了另一个。

    “你又多了一个妹子是吗?”隋越把饭团吃下去之后问道。

    云哲笑道:“是的,前日里才出世,小小的一个小肉团,小娘哭得厉害,她不喜欢闺女,好在我耶耶喜欢,我也喜欢。”

    隋越笑道:“这就够了,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两人闲聊了片刻,隋越就带着云哲准备回到大殿里。

    “陛下不喜欢我们待在大殿里。”

    “陛下需要人伺候,刚才只是发脾气,这会他的茶水已经凉了,改换新茶了。”

    “我们现在进入没问题吗?”

    隋越叹口气道:“有问题,不进去麻烦更大。”

    说着话两人再次走进了未央宫大殿。

    云哲穿的锦袍很厚,八月的长安依旧闷热,他站立的地方恰恰是阳光照射的地方,不一会,衣服就被汗水湿透了。

    他偷眼望去,只见隋越下巴上的汗水不断地滴在地上,比他还要热。

    皇帝仰面朝天躺在席子上,看着未央宫华丽的藻顶,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在沉思。

    一股凉风从背后袭来,云哲偷眼看去,只见蓝田正躲在帷幕后面举着一柄巨大的蒲扇用力的给他扇凉。

    很舒适……

    不过呢,根据能量不灭的道理,他凉快了,扇扇子的蓝田就变得更热了。

    云哲偷偷地指指隋越,蓝田却撇撇嘴更加用力的给云哲扇凉,站在云哲旁边的隋越只能报以一声苦笑。

    正在神游物外的刘彻忽然沉声道:“过来,给你父皇扇扇。”

    蓝田从帷幕里探出头瞅瞅父亲身边两座巨大的冰山,慢慢的走出来,却把蒲扇塞给了云哲。

    蹑手蹑脚的来到父亲身边娇声道:“父皇为何烦恼?”

    刘彻将双手枕在脑后,瞅着自己闺女道:“名单排不好。”

    蓝田惊讶的道:“这样的事情也需要父皇亲自安排吗?梁凯,梁凯,你死到哪里去了,为何要偷懒,让我父皇做你该做的事情?”

    郁闷的梁凯从格子间里探出头,见皇帝没有反应,就重新把头缩回去了。

    刘彻笑道:“这件事梁凯做不了,有些人呢,留在长安不合适,带去山东也不合适,这就两难了。”

    蓝田笑道:“那就杀了他们,岂不是天下太平?”

    刘彻瞅着闺女道:“杀了他们?”

    蓝田道:“是啊,放在长安不合适就说明父皇离开长安之后他们会胡作非为,带去泰山不合适,说明他们的德行不足以陪伴父皇拜谒昊天大帝。

    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人不杀他们,难道留着他们过年?”

    刘彻皱着眉头道:“你从哪得来的怪想法?”

    蓝田道:“云氏圈养了很多头牛,这些牛不用耕田,主要是拿来产奶用的。

    每年都要清除掉很多产奶不足的牛,这些牛就跟父皇担忧的那些人一样。

    云氏面对可杀可不杀的牛,总是选择宰杀,儿臣认为父皇对待那些让您为难的臣子也该这么做。

    晦涩难明的人或者牛最讨厌了,或许有用,可是用起来又有祸患,不如杀掉,这样就不为难了。”

    刘彻点点头道:“道理听起来不错,为何你父皇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呢?”

    蓝田抱着刘彻的胳膊撒娇道:“父皇,您忙碌一天了,该休憩一下了。”

    刘彻瞅瞅拿着扇子傻乎乎的在阳光里冒汗的云哲点点头道:“是该休憩一下了,走吧,陪父皇去院子里松快一下。”

    未央宫的后面便是那座著名的玉苑,这里并非一般的园林,重要的是这里没有一棵树,却堆满了宝石,玉石,珊瑚等可以反射阳光的宝贝。

    阳光普照下,各色玉石珊瑚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人站在里面,感受不到半点愉悦之意,只能平白变得烦躁不堪。

    云哲就站在那颗最大的珊瑚边上,刘彻笑眯眯的看着比站在玉石珊瑚堆里的云哲还要暴躁的蓝田。

    “父皇在欺负人。”蓝田泫然欲泣。

    刘彻冷哼一声道:“你们合起来欺负你父皇才是真的。

    你还没有嫁过去呢,云氏到现在甚至还没有提亲,仅仅是你母亲一句话,你就把自己当成了云氏的主母,蓝田啊,我们是皇家,该有的矜持还是要有的。”

    蓝田抬起脸瞅着父亲道:“父皇不是一直对云氏很疑惑吗?如果女儿嫁过去了,就是云氏的大妇,以后父皇如果还有疑问,不好问永安侯的,就可以直接问女儿,这样不好吗?”

    刘彻见云哲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就叹口气摆摆手,示意隋越把云哲带走。

    云哲刚刚离开,刘彻再回头找女儿的时候,发现闺女早就跑了。

    玉苑是刘彻很私密的一块地盘,每当心情烦躁的时候他就会把来到这里,感受光芒万丈的感觉。

    刚才蓝田或许说的很有道理,可惜,云氏跟任何世家不同,任何进入云氏的人很快就会变质。

    刘彻曾经试验过,试验品就是金日,以前的时候,刘彻非常肯定,金日是效忠他的……现在,他不那么肯定了,却从金日身上找不到任何背叛的证据。

    云氏也没有专门策反金日,只是金日在云氏待得时间长了,就沾染上了云氏的臭气,变得跟云琅一个模样了。

    刘彻不喜欢云琅万事不求人的模样!

    刘彻不喜欢云琅那种看似谦恭,实则傲慢的模样。

    云琅的永安侯爵位是他一步一个脚印用功劳换来的。

    大汉国需要农具的时候云琅有精妙的农具献上,大汉国需要好庄稼的时候云氏就有产量高的良种献上,大汉国需要金钱的时候,云氏就有大笔的金钱敬献给国家。

    当然,无军功者不得封侯这是组训,于是,云琅就统带大军与霍去病曹襄一起远征大漠,戈壁草原,用一个又一个辉煌的胜利终于拿到了他期望已久的侯爵。

    这里面没有皇帝的恩赐成份……也就是说云氏感受不到皇家的恩赐,他们之所以有现在的地位完全是通过自己的努力的得来的。

    如果真的跟蓝田说的一样,把这样的人杀掉,刘彻其实很想这样做,只是他不知道后果是什么。

    他总觉得一旦跟云氏开战,后果会非常的严重,他甚至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承受不了云氏的反噬。

第一四三章云氏的窗户

    第一四三章云氏的窗户

    经过一上午的折腾,刘彻认为云哲可能不会再来未央宫了。UU小说www.uu234.cc

    毕竟这个孩子的靠山太多,任何一个靠山说话了,刘彻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睡了一觉重新爬起来整饬政务的刘彻发现云哲再一次站在帷幕边上,这一次,他的背后却没了蓝田帮他扇凉。

    艰难的拟定好去泰山的名单之后,刘彻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朝云哲招招手。

    云哲来到皇帝身边,按照皇帝的吩咐跪坐在他的对面。

    “朕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正处在风雨飘摇的时机,先帝病重,窦太后执掌大权。那时候窦太后不喜欢我,她说我眼神太凌厉,做事太霸道,如果由我当了大汉的皇帝,会给大汉国百姓带来长久的灾难。

    现在,我倒是希望窦太后依旧活着,这样一来,朕就可以告诉窦太后,大汉国在朕的带领下,不仅仅洗雪了祖宗的耻辱,还让百姓变得无比的富足,朕的大军所向披靡,八荒**之下,朕为第一人。

    云哲你觉得朕在离开京师之前,在窦太后墓前说这一番话合适吗?”

    云哲狐疑的瞅着皇帝一声不吭,这样的话,他觉得自己不该回答,就像耶耶说的那样,聪明人都要少说话。

    果然,皇帝没有得到云哲的回复,不由得哑然失笑,抬手摸摸云哲的脑袋道:“朕怎么想起跟你说这些话了。”

    就在皇帝准备撵走云哲的时候,忽然听见云哲低声道:“小臣听说窦太后有眼疾,如何发现陛下目光锐利的?

    这必然不是窦太后的本意,只是别人进的谗言罢了。”

    刘彻咦了一声,认真的看了看眼前的孩子,忍不住又道:“说的很有道理。”

    云哲立刻露出一副标准的笑容,牙齿洁白。

    刘彻笑了,又说道:“既然你上一句话说的不错,你来告诉朕,你父亲应该留在长安辅助太子镇守长安,还是应该随同朕一起祭拜泰山?”

    云哲皱着眉头道:“我耶耶已经准备好随陛下一起去泰山了,行李都准备好了,就等陛下一声令下,就可为陛下先驱。”

    刘彻哦了一声道:“你父亲希望去泰山?”

    云哲重重的点点头道:“是啊,谁不想随同陛下封禅泰山呢?这可是我大汉国这些年来最大的国事。”

    刘彻笑道:“你师傅号称不信鬼神,也会在意泰山封禅一事?”

    云哲疑惑的道:“我父亲什么时候不信鬼神了?我小娘生产的时候,父亲特意在家中祈求鬼神可以让我小娘母子平安。

    另外,我父亲还说,封禅泰山,乃是国之重典,陛下封禅泰山,不仅仅是昭告上苍,说我大汉国富民强,也是告诉祖先,他们的辛劳没有白费,我大汉终成天下霸主。

    这是无上的功业,家父说陛下祭文中的那些功绩,其中就有他的一份,他能亲眼见证,也是无上的荣耀。”

    “你父亲这样认为?”

    “是啊!”

    “封禅泰山的主意最早来自于许莫负,你父亲逼死了许莫负,难道对她封禅泰山的主意没有别的意见?”

    云哲坚决的摇头道:“我父亲讨厌术士,不讨厌封禅大典,封禅大典并非是许莫负制定的,而是自古就有。”

    “云氏中你最喜欢谁?”

    “何公公!”

    “为何是他?朕不喜欢他。”

    “他最可怜……”

    “为什么?”

    “他什么都没有。”

    “他曾经有过很多!”

    “不,何公公什么都没有,养了几匹狼都死掉了,他也想死,是我大师兄不准他死。”

    “咦?你大师兄可以决定何愁有的生死?”

    “大师兄说了,他不准他敬爱的人孤苦无依的死去。”

    “哦,很霸道啊,对你也这样吗?”

    “是的,打我!”

    “你父亲不管?”

    “大师兄才是西北理工的主人,他要把西北理工的学问传遍天下,让全大汉的人都不再愚昧,不再贫穷,他是一个志向远大的人。”

    隋越见皇帝跟云哲谈话谈的很是热闹,脸上露出笑意,招手让宫娥送上去两杯果子露。

    傍晚的时候,云哲终于回到了云氏在长安的宅邸,回到家里关上门,脱掉衣裳,把自己身子埋进澡桶,半晌才钻出水面,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见丑庸目光炯炯的看着他,就叹口气道:“我洗澡的时候不用别人帮助。”

    丑庸笑道:“家里的哥儿们,哪一个不是我伺候洗澡的?到你这里就害羞了?”

    云哲指着跟在丑庸本后的小丫头道:“你好歹让她出去。”

    丑庸把那个其貌不扬的小丫头推到前边对云哲道:“我伺候你父亲,褚楚就该伺候你。”

    云哲把身子埋进水里,捂住裆部道:‘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丑庸笑道:“少君答应的,少主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贴身丫鬟伺候,褚楚正好比你大两岁,伺候你正好。”

    “别,千万别,她会被蓝田打死的。”

    “你就不要担心了,蓝田公主见过褚楚。”

    “我不要!”

    云哲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

    丑庸肥胖的身体站了起来,无所谓的丢下毛巾对自己闺女道:“以后你来伺候少主,伺候不好就去死。”

    吩咐完闺女,又对云哲道:“这话是他耶耶说的,你也知道她耶耶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

    褚氏是云氏第一家奴,如果连少主都伺候不好,要这样的奴婢有什么用处?”

    说完话就扭动着硕大的臀部出去了。

    云哲惊恐的看着又黑又小的褚楚语无伦次的道:“你伺候的很好。”

    “你天生就是我的主子,我耶耶早就说过,你不让我伺候,我就去死。”

    褚楚很是无所谓的凑到澡盆边上,解开云哲的头发加上肥皂用力的揉搓起来。

    “褚楚啊,云氏没有奴仆了。”

    褚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继续揉搓着云哲的头发道:“那是那些没良心的人才会脱离云氏奴籍,我母亲当年也脱离了,后来发现那些仆妇们一点良心都没有,纷纷脱离奴籍,又把户口给改回来了。

    别躲,我娘说了,男子洗澡三把屁股两把脸,你总是躲什么?你三岁前我就见过,没什么好看的。”

    云哲羞愤欲死。

    “告诉你啊,霍光公子的脾气不比你执拗?还不是被我母亲折腾的老老实实的,每回来长安,沐浴的时候依旧是我母亲伺候的。

    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不是我们母女非要伺候你们,而是因为长安城太乱,我耶耶说窥伺我们家的人太多。

    家里的公子们各个身娇肉贵,万一出什么问题,我们全家百死难赎。

    你们的起居,吃饭,只能是我们母女伺候,不准外人插手。”

    “有这样的事情?”

    云哲第一次离开母亲,对长安城里的事情确实很陌生。

    有褚楚帮着洗澡,确实轻松了很多。

    今天在皇宫里陪了一天的小心,尤其是跟皇帝说话的时候更是绞尽了脑汁。

    不能让皇帝觉得自己是一个聪明人,也不能让皇帝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这中间的度很难把握。

    想到自己将来要长时间的跟皇帝打交道,云哲忍不住长叹一声。

    父亲说的清楚,自己其实就是一个质子,是皇帝了解云氏的一扇窗户。

    云氏不能对皇帝关上所有的窗户,如果皇帝对云氏一无所知才是云氏最危险的时候。

    这很考验人,云哲觉得自己应该能通过这场考试。

    刘彻同样在沐浴,只不过伺候他沐浴的人是卫皇后,原本用不着卫皇后来做这样的事情,自从昌邑王被阿娇收养之后,卫皇后就开始心甘情愿的为皇帝做任何事情了。

    “云氏长子云哲与云琅有很大的不同。”

    见卫皇后小心翼翼的,刘彻心中有些不忍。

    “那个孩子来历清白,从生下来直到现在,都处在陛下的视线中,自然与云琅不同。”

    “我是说,这孩子比云琅更像我大汉人氏,我准备留在身边亲自教导。”

    卫皇后有些酸楚的道:“据儿呢?”

    听皇后提起刘据,皇帝不由得有些烦躁,丢开蒙在头上的毛巾,恨恨的道:“他如何能在这个时候远走洛阳?

    朕还没有离开呢,他就忙着接手关中了吗?”

第一四四章满腹辛酸的刘据

    第一四四章满腹辛酸的刘据

    “我做什么都是错的。www.uu234.ccwww.uu234.cc”

    刘据坐在一棵柿子树下对郭解道。

    “殿下……这时候……什么……都不……做才是……对的。”

    刘据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什么都不做静静的等待父皇老去才符合所有人期望。

    狄公,你的心意我知道,却不能这样去做……“

    狄山了解刘据至深,清楚的知道他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也就不再劝告了。

    刘据又道:“我们查探的很清楚,昌邑王进长门宫的事情并非是阿娇贵人撺掇的,而是我父皇的旨意。

    云琅成为昌邑王师,也不是云琅自己凑上去的,而是我父皇为了将云氏长子云哲留在身边做出的一种交换行为。

    我父皇之所以这样做,目的就在于长门宫……我有时候也想不通,阿娇贵人把持长门宫固然不妥,可是呢,长门宫既然已经出现了,我目前看不到有谁比阿娇贵人更适合掌管长门宫。

    要知道阿娇贵人无后……

    蓝田公主即便是在阿娇贵人之后继续执掌长门宫,只要我们对长门宫依旧保持敬意,长门宫的存在对大汉只有好处,没有多少坏处。

    阿娇贵人血脉尊贵,是真正的天潢贵胄,云琅此人惊才绝艳乃是人间少有的智者。

    此时,正是长门宫力量最强大的时候,也是长门宫继续发展的时候。

    一下子将长门宫夺回来不现实,想要收回长门宫必须要经历几代人的布置慢慢回收才是正理。

    阿娇贵人掌管的长门宫对孤没有威胁,蓝田掌管的长门宫对孤王也没有多少威胁。

    他们要尊荣,要富贵孤王给他们就是了,哪怕把他们捧得高高的也无所谓,毕竟,长门宫有不干涉朝政的传统。

    可是啊,昌邑王进长门宫了……这是父皇在为难我,也在为难尚在襁褓中的昌邑王……

    孤王如果登基,昌邑王难逃一死,昌邑王如果……如果……登基,孤王也只有死路一条。

    所有的不仁来自于我父皇……”

    刘据说着话,眼泪在眼眶中转圈,终究没有落下来,话语声转而变得阴冷。

    “孤王百思不得其解,问过我母后,问过我舅舅,舅母,他们都哑口不言。

    哑口不言难道就能阻碍我知道事情真相吗?

    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导致我陷入如此地步的原因不是我刘据不够好,也不是我刘据做了一些倒行逆施的事情,真正的原因居然是因为我父皇见不得我这个年长的太子!”

    狄山闻言大惊,连忙起身道:“殿下……慎言!”

    刘据摆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今日只有你跟郭解,孤王如果连你们两人都信不过,还能信得过谁呢?

    云琅以前就对我不热情,我以为是他清高孤傲的原因,知道父皇不喜欢我的原因之后,我明白了,云琅看的很清楚,很清楚,他在我少年之时就看的很清楚!

    母后恳求他教授我学问的时候,他没有教授经国之道,也没有教授富民之策,而是选择了最吃力不讨好的农学。

    以前深恨之,现在不恨了,云琅是对的,我表现得越是聪慧,越是众望所归,我父皇就会越发的讨厌我。

    我如果像现在这样表现的平庸,表现的让父皇以为这天下还是离不开他,我才会有继续走下去的机会。

    呵呵,在我父皇讨厌我的时候,我成了太子,在我表现的桀骛不驯的时候,我入驻了东宫,在我不可救药的时候,我父皇给我派来了名臣猛将做我的师傅。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已经证明,我只有在表现的很差劲的情况下,才能得到父皇的优待。

    这些年来,孤王真的一无是处吗?

    远征滇南,远征岭南,孤王数次几乎死在边地,首封山国,孤王轻徭薄赋,闻听常山国遭受了虫灾,孤王减衣缩食挤出钱粮来赈灾。

    细柳营纨绔子肥马轻裘招摇过市,欺男霸女几乎成害,是孤王惩处了那些纨绔子,让新丰市成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安宁所在。

    孤王代替父皇去河南赈灾,过手的钱粮数不胜数,孤王可曾沾手过一个钱,一粒米?

    离开河南的时候,百姓们顶礼膜拜,我父皇不可能看不见,他看见了,然后呢?

    昌邑王就进了长门宫……”

    刘据说罢,将满满一杯酒倒进嘴里吞下,苦涩异常。

    郭解陪着刘据喝了一杯酒,放下酒杯轻声道:“瑕丘江公希望殿下这里能多支持一些。”

    狄山冷声道:“云琅……开放了……凉州路?”

    郭解道:“云琅被召回长安,遥领凉州牧,他的弟子霍光成了凉州牧长史。

    司马大将军府,长公主府的商队已经为我所用。”

    刘据轻笑一声道:“云琅不知情?”

    郭解冷笑道:“不知情!”

    刘据又喝了一杯酒道:“假装不知情吧?”

    郭解道:“不知情比知情要好,云琅此人历来圆滑,他自然会选择。”

    狄山道:“昌邑王师啊……”

    刘据笑道:“我父皇喜怒无常,他也不敢肯定昌邑王就一定能成事。

    加之,他与长公主府,司马大将军府是斩不断的联系,没有选择。

    如果,我父皇此次封禅泰山,云琅能以卫将军的名义留在长安辅助我监国,就说明他不看好昌邑王。”

    狄山摇头道:“云琅……不会忤逆……陛下的,这……是他做……事情……的一贯模……样。”

    刘据叹口气摊开手对自己最心腹的两个臣子道:“你们看看,弱小才是我们的原罪。

    你们说说,此次监国该如何做?”

    狄山摇摇头道:“殿下已经……说……弱小了,自然……俯首做……小。”

    刘据来洛阳,并非如同刘据猜测的那样是来邀买人心的,而是来洛阳表明心迹的。

    准备用这种方式来告诉他的父亲,万事由他做主,他回到长安之后按照皇帝的旨意行事就是了。

    他相信,在他的身边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的一言一行,除过能在郭解,狄山这两个跟他生死与共的人跟前说说心里话,在别人面前,最好装出一副暴戾无情的模样。

    东方朔骑着一头驴子缓缓地从洛阳东门走进了洛阳城。

    初秋的洛阳城依旧炎热,一人一驴两仆从进了洛阳城之后,东方朔便寻找了洛阳城最好的客舍居住了下来。

    满天下游玩了一年多的时间,心中挂念自己留在阳陵邑的妻子,遂有了归来之意。

    匆匆洗漱之后,东方朔便蒙头就睡,这一觉从下午时分一直睡到了入夜时分。

    觉得腹中饥饿,便唤来了店家,让他准备一些饭食。

    不大功夫店家就端来麦饭。

    瞅着煮熟的麦子,东方朔哀叹一声道:“为何就不能去除麦麸,只吃白面呢?”

    店家非常的大气,嘿嘿笑道:“那是长安贵人们享用的饭食,客人行色匆匆,将就一下罢了。”

    “没有肉羹?”

    店家摇头道:“没有。”

    “没有葵菜?”

    店家摇头道:“白日里才有。”

    “无论如何给某家弄一些蜜水来下饭,否则麦饭粗粝不堪不易下喉。”

    店家摇头道:“没有蜂糖,如果客人想吃一顿好的,不妨去隔壁的宫室,那里的酒宴通宵达旦,但凡是有一两分才学的人都可以去讨一顿好吃食。”

    东方朔吃了一口麦饭听店家这样说,就笑着问道:“何处来的贵人?”

    店家挺挺胸膛骄傲的道:“太子殿下。”

    东方朔楞了一下,他知道皇帝将要离开长安远赴山东封禅泰山,太子殿下无论如何也不该在这个时候离开长安。

    推开眼前的麦饭,对店家道:“既然如此,某家就去宫舍处用才学混一顿美食。”

    店家见东方朔似乎认真了,连忙道:“客人有所不知,这些天以来,想要进宫舍混饭吃的人不计其数,确实有被太子殿下迎接进门的才学之士。

    更多的人,却是被打断了腿,丢出来的骗子。

    以某家之见,客人还是吃了这碗麦饭,早些安寝来的平安。“

    东方朔大笑道:“你这狗才,既然想看某家的笑话,今日就让你看个够!”

第一四五章你我皆凡人

    第一四五章你我皆凡人

    客舍的隔壁是一条小河,小河的对面就是气势恢宏的宫舍。UU小说

    昔日,太祖高皇帝初步定都洛阳,后来改为长安。

    在这个过程中,洛阳已经修建了大量的宫舍,河对面的河图宫便是其中的一座。

    河上有木桥连接南北,木桥上有披甲持戈的守卫,即便是夜间,这里也灯火通明,酒肉的香味从宫舍中飘出,引来无数乞丐驻足垂涎。

    东方朔施施然的走上了木桥,在胳膊底下夹着一卷书,这是跟云琅学来的坏毛病。

    云琅不穿官服且闲暇的时候,就是一袭青衫,将头发束成马尾巴,在胳膊底下夹一本书,有好景致的时候就悠闲地看看景致,没有好景致的时候就看看书,显得高贵而恬淡。

    于是,就有很多人学他的模样,尤其是长安太学中的学子,更是趋之若鹜。

    东方朔很快就发现了这样做的好处,胳膊底下有一本,则完美的说明了这人的读书人身份。

    穿上青衫,更是进一步表明了这人的家财不菲,有书,有青衫则在很大程度上证明了这人是一个有钱的读书人。

    不论是读书人,还是有钱人,都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而有钱的读书人早就变成另外一种阶层了。

    这个阶层,就是大汉国的统治阶层。

    东方朔见过无数的官员,见过大军林立的场面,见过皇宫禁卫的无情模样。

    因此,守卫在桥上的四个乡下大头兵,见到东方朔视他们如无物的模样,也就很自然的把自己当做了隐形人。

    正在河图宫里饮宴的都是读书人,更多的是有钱的读书人,全都是太子殿下的贵宾。

    得罪这样的人会有性命之忧,所以,东方朔进入河图宫居然毫无阻拦,甚至还有殷勤的小吏,为他带路。

    皱着眉头的东方朔随着小吏走进了河图宫,并没有人理会他,因为大家都忙着看大殿中央正在起舞的胡姬。

    胡姬的身子旋转的如同风车一般,裙摆飘起,粉白的臀,洁白的腿子就暴露在灯光下,让人目不暇接。

    小吏将东方朔领进河图宫之后就退下了,东方朔慢慢的向坐在上首的刘据接近。

    距离刘据二十步的时候,没有人前来阻拦,于是,他又向前走了十步。

    很诡异,依旧没有人阻拦他,就连守候在帷幕边上的宦官,宫娥,也视而不见。

    于是,东方朔便继续前进,路过宫娥身边的时候还从盘子里取了一杯酒,悠闲地喝了一口酒之后,他就来到了刘据的身边,当刘据转过头看他的时候,他从袖子里取出一柄匕首,顺利的落在刘据的胸前。

    刘据僵住了……

    宫娥惊叫起来,宦官蜂拥而至,狄山目眦欲裂,郭解拔剑指向东方朔。

    满堂宾客噤若寒蝉,无人敢发声,只有迷醉在舞蹈中的胡姬依旧旋转个不停。

    “殿下太大意了。”

    东方朔把匕首收回袖子,继续喝了一口酒,一脚踹开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安静的坐在他的位置上。

    刘据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过了片刻才道:“不是大意,而是孤王不信你东方先生会谋刺孤王。”

    东方朔瞅着郭解道:“近王二十步,收缴兵刃,近王十步卸甲,近王五步,必有一人相伴,少上造身负护卫太子殿下之责,为何就忘记了?”

    郭解怒道:“殿下礼贤下士,从不以礼仪为要。”

    东方朔将杯中残酒泼在郭解的脸上,不等郭解近前,再一次厉声喝道:“殿下知晓东方朔为何人,门外的甲士,小吏,宫娥,宦官,可曾知晓某家为何人?

    若进来的不是东方朔,而是心怀不轨之辈,一旦殿下在洛阳出事,在座的诸位的人头明日就会悬挂在洛阳城头。

    试问,在此等状况下,你郭解还有机会向某家发难吗?”

    刘据见东方朔诘问郭解,郭解难以辩解,便笑着道:“这是孤王的旨意,任何有才学之士都能进来喝一杯。”

    东方朔认真的朝刘据施了一礼,拱手道:“殿下此言差矣,我大汉如今不是先王开国之时,那时候天下纷乱,先王需要依靠才学之士助他平定天下。

    那时候,礼贤下士是应该的,先王之所以冒险,乃是为了实现更大的目标。

    现在,我大汉已经平定天下,且国富民强,此时此刻,我们更加应该注意规矩。

    用规矩来制定天下人的行为准则,皇权乃是天赐,不可冒犯,不可不防备。

    殿下就算是有天大的理由,也当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不如此,殿下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狄山擦一把额头上渗出来汗水躬身施礼道:“东……方先……生所言……极是,是某家的错。”

    说完,狄山便离开了宫舍,去安排外边的守卫。

    刘据朝东方朔扬扬手里的酒杯邀饮。

    “闻听先生云游天下,怎么会出现在洛阳?”

    东方朔拿起酒壶喝了一口酒道:“好山好水看不足,只是忽然心生眷恋,游子也该回家了。

    本来住在河对岸的客舍中,梦醒之时听到这里有丝竹之声,便循声而来,只是没想到连拜帖都没有用,就能靠近殿下三步之内,便掏出匕首让殿下感受一下危机。”

    刘据笑道:“我就知道先生不是来寻找孤王的,既然只是偶遇,不妨共饮。”

    东方朔奇怪的指指自己的胸口道:“东方朔不才,自忖不算太差,既然殿下在招揽天下英才,为何对东方朔弃之如敝履?”

    刘据把玩着酒杯道:“先生若是准备来我东宫任职,刘据自然以高位相待。

    就怕先生不来。”

    东方朔看着刘据愣了片刻,对着壶嘴喝了半壶酒之后摇头道:“没用的,我屁股上已经烙上云氏的烙印了,即便是到了你那里,也不会获得信任。

    如果在昌邑王没有被陛下送到长门宫,为太子殿下效力是东方朔的荣光所在。

    现在,不可能了。

    我回到长安之后,将会继续成为卫将军府的幕僚,今日过来,就是想大吃一顿,安慰一下某家的饥肠。”

    说完话,就用手抓起案几上的酢肉,大嚼了起来。”

    有东方朔搅扰,在座的宾客没人感到自在,一些不想卷入东宫与长门宫之争的人,很快就告辞了。

    刘据瞅着空了一大半的宫舍,自嘲的笑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啊。”

    东方朔抓抓脑袋不解的看着刘据道:“很有道理的一句话啊,不知典出何方?”

    刘据在大殿中踱步几下,嘲弄的瞅着东方朔道:“是云侯当年教导孤王农学之时说过的话。

    那时候孤王看不起那些农夫,君侯就用这句话来教导孤王。

    那时候孤王不以为意,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年啊,孤王就发现此言大有道理。”

    东方朔撇撇嘴道:“这并非云琅所说,他对人间的认知没有这么深,必然是他西北理工前辈的话语,按照他的话来说他就是一个驮夫。”

    刘据笑道:“君侯总是睿智的。”

    东方朔摇头道:“一个站在巨人肩膀的人罢了,睿智的是他西北理工的先贤。

    云琅自己不过是一个凡人罢了,任何一个人,只要如他一般完全彻底地继承了西北理工的学说,什么都不用干,也会是人间珠玉一般的人物。”

    刘据疑惑的瞅着东方朔道:“先生何出此言?难道你这样论云侯,他不会恼怒吗?”

    东方朔大笑道:“这是君侯自己说的,他常说自己不过有一份厚重的遗产,有了这份遗产,他天生就比别人高一头。

    某家深以为然啊,平日里与君侯相处,他并没有什么高深莫测的行为,平日所作所为,某家也能料到一二,并没有脱出人的范畴。

    只是所有人被他利用西北理工学说做出来的东西,以及事情惊呆了。

    从而忘记了他是一个凡人的本质。”

    刘据摇摇头道:“这世上有生而知之的人。”

    东方朔笑的更加开心,拍打着坐垫道:“何人如此,殿下告知某家,让某家来戳穿他制造的假象。”

第一四六章 驯养

    第一四六章驯养

    刘据不肯将云琅当做普通人看。www.uu234.cc

    即便是东方朔无情的戳穿了他是一个普通人的真相之后,刘据依旧不敢小觑云琅。

    他只知道任何跟云琅做对的人基本上都死了。

    哪怕是长生不老的李少君,亦或是辨识天机的许莫负同样没有脱离这个怪圈。

    至于那些跟云琅做对的势力,基本上没有被刘据看在眼里,凡是他能做到的事情就没有什么好神奇的。

    刘据的头上只有他高高在上的父皇……

    清晨,东方朔从河图宫里走出来的时候满身都带着浓重的脂粉香气。

    刘据身边的胡姬确实都是极品!

    郭解这人干别的事情不成,贩卖奴隶一道上却是大汉第一人,大汉国最大的奴隶贩子毫无疑问就是郭解!

    虽然每个人都说最大的奴隶贩子是郭解,一些明白人却心里跟明镜一般,很自然的将最大的奴隶贩子的名头安在太子刘据的身上。

    以前的时候,刘据觉得自己很穷,有了郭解的帮助,他再也没有为钱的事情烦恼过。

    对于他来说,金钱这种东西确实是最容易得到的。

    有钱的人精神一般都会升华一下,即便是不愿意升华,也会被别人簇拥着一起升华。

    刘据在很久以前就已经不以金钱为人生目标了,身为刘彻的儿子,只有坐上父亲的位置,人生才算是圆满了。

    东方朔在外面游荡了一年多,今日得到刘据热情的招待之后,那里能把持的住自己,更不要说那些胡姬一各个都长得让他食指大动。

    客舍的那个丑陋的老板,眼看着东方朔从河图宫的大门里走出来,又看着他被那些甲士搀扶着走过木桥,等到东方朔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的膝盖就不由自主的弯了下去。

    “还是麦饭好吃!”

    东方朔打了一个浓重的酒嗝,酒肉在胃里发酵之后味道不太好闻,客舍老板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谄媚的道:“好酒,好肉,好菜,先生可是准备进太子府为官了?”

    东方朔挥挥手道:“去休,去休,某家不为几斗米折腰!”

    客舍老板搀扶着东方朔,听着他怀里金属碰撞之声,对这位贵人再无怠慢之心。

    “东方朔来孤王这里,到底要干什么?米看看他,对于美色,金银来者不拒,难道他就不担心云琅问责吗?”

    刘据闻听东方朔走了,很纳闷的问狄山。

    郭解接话道:“云琅此人纵有千般不是,在待人一方面,却非常的诚恳。

    他既然相信东方朔,绝对不会因为他接受了我们的一点钱就有所变化。”

    刘据笑道:“既然如此,你说说,他昨晚对云琅的评价准确吗?”

    郭解叹口气道:“老祖去世之前曾经说过,云琅此人来处模糊,去路不明,是一个无命之人。

    这样的人变数最大,不可亲近,也不可与之为敌。”

    刘据背着手在廊檐下走了几步,对狄山道:“终究是敌人,还是高看一些吧。”

    狄山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日……方……长。”

    刘据看着远处的朝阳叹口气道:“好漫长啊……”

    …………………………………………………………

    云琅怀抱着自己的小闺女在屋子里的踱步。

    孩子轻轻小小的,抱在怀中几乎感受不到重量,坐在床上的红袖正在恶狠狠地吃东西。

    丈夫说了,不管她怎么想,要是饿坏了他闺女一定不会饶了她。

    “真是见了鬼了,这么好的孩子居然不喜欢!”

    正在伺候红袖吃饭的卓姬道:“她们都有男丁,到了我姐妹这里只有闺女。”

    云琅低头瞅瞅闺女,发现孩子睡着了,就低声道:“这是你们不争气啊,别埋怨我。”

    这句明显属于甩锅的话语,听在红袖,卓姬两人的耳中,却无法辩驳。

    既然丈夫跟另外两个女人能生出儿子来,她们两个生闺女实在是属于自己无能。

    云氏的四个女人,对于生男孩这件事简直是走火入魔了。

    宋乔很争气,第一胎就奠定了自己无可置疑的当家主妇的位置,在闻听红袖生了闺女之后,就对这个闺女疼爱到了骨子里,才出生不到半个月,就开始忙碌操办孩子的百岁礼。

    至于苏稚,这些天总是带着自己的一对双生子来看红袖,只不过,她来一次,红袖就哭一次,然后就被云琅给撵走了。

    很好,家里还是很和谐,云琅非常满意。

    轻轻地将闺女放进了摇篮里,轻轻一推,摇篮就摇晃起来,如同在母体中一般。

    见红袖嘴角还有一丝饭后的残渣,就用手帕擦掉之后,摸摸这个傻女人的脑门,感觉不到烫意,说明身体的炎症已经好了很多。

    “好好地养好身体,生孩子这种事你有的是时间卷土重来。”

    红袖点点头,卓姬却恶狠狠地对云琅道:“你是说妾身已经没有机会了是吧?”

    云琅叹口气摸摸卓姬的鼻子道:“你还年轻呢。”

    卓姬冷笑道:“这骗子当得太随意了,有本事今晚来我房间让我得偿所愿才是真本事。”

    云琅落荒而逃……身后传来卓姬,红袖放肆的笑声。

    云琅最羡慕的人就是孟大跟孟二小虫一家三口了。

    尽管人人都知道小虫嫁给了孟二,可是她生的四个孩子中,却有两个叫孟大耶耶!

    云琅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长安城里却把这件事情传的很恶心。

    好在,小虫不在乎,孟大,孟二更是不在乎,他们的爹娘也不在乎,当这些人不在乎之后,外人对他们的诋毁就屁用不顶。

    孟大,孟二的脑子或许不合适,孟二生的四个孩子却一个个都透着机灵。

    他们的长子孟万生已经注定了要继承家业,现在正在太学中受教,据那些博士们说,此子将来必定会光耀孟氏门楣。

    孟大听说这些话之后,就非常愉快的饲养了两百只雪白的大鹅,整日里被这些大鹅前呼后拥的满山跑,就连刘彻遇见之后都会为这支白鹅大军让道。

    孟大不傻,身为大军统领,当即斩杀了他的白鹅先锋,将尸体送给皇帝泄愤。

    皇帝亲自吃了大鹅之后,赞不绝口,钦定孟氏大鹅为皇室贡品,甚至有意将大鹅带去泰山,填充他的祭天祭品。

    皇帝游玩骊山的时候,跟孟大孟二哥俩说话的时间都超过了云琅,曹襄,霍去病一干人。

    云琅瞅着自己儿子用绳子牵着两只鹅跟在皇帝身后,就觉得很对不起儿子。

    “这有什么,孟大,孟二给陛下献礼呢,无论如何都逃不过你云氏的一份功劳,没必要哭丧着脸。”

    曹襄见云琅表情不虞,就在一边开解他。

    霍去病道:“你没看见那两只鹅一直在咬哲儿吗?”

    曹襄定睛瞅了一下局面,摇头道:“一只鹅而已,咬不疼人,一会陛下登高望远之后,那两只鹅也就被斩杀了,到时候你多吃一口,为你儿子复仇。”

    曹襄的话引得身后的重臣们一起哈哈大笑。

    刘彻回过头瞅着云琅道:“爱卿的家臣能人辈出,即便是孟大,孟二也能驯服天鹅,真是让人羡慕。”

    云琅拱手道:“这事很简单,只要不断地从孵化出来的天鹅群中挑选肥壮的,继续孵化,过上七八代之后,这些天鹅就因为体重的缘故逐渐失去了高飞的本能,身体也变得肥壮,很适合当家禽饲养。“

    刘彻笑道:“果真如此简单吗?如果换成人呢?能不能将那些随时都准备展翅高飞的人变成淳朴之辈?”

    云琅摇头道:“可能不行。”

    刘彻大笑道:“没试过怎么知道?”

第一四七章都是神人

    第一四七章都是神人

    云琅笑了,刘彻无疑是在恫吓他。www.uu234.cc

    在看了自己牵着鹅的胖儿子之后,云琅笑的越发灿烂……

    登高仪式结束之后,再过三天,皇帝还会去终南山再登高远望一次。

    再有九天,就是皇帝离开长安远赴山东的时候了。

    东方朔骑着驴子进云氏的时候,被云氏的仆妇们给鄙视了,认为这个糟老头子给云氏丢了脸。

    在这个仆妇出门都有四轮马车的时代里,穿衣邋遢,留着山羊胡须,人又猥琐的东方朔确实有些其貌不扬。

    “出门在外为什么不乘坐马车?”刘婆站在自己的大马车前边气咻咻的。

    东方朔直起腰杆瞅着眼前的胖大妇人道:“没有……”

    “没有马车就是你的不是了,你的份例,加上朝廷给的俸禄,不少了,至今还骑驴子,说出去谁信?

    云氏就是造马车的,你这个客卿都不坐马车,让云氏的马车卖给谁去?

    今天就买,等不及的话就把我的开走,从你的份例中扣除。“

    刘婆说着话就让车夫把缰绳递给了东方朔,再把那头难看的驴子牵走。

    东方朔拿着马车缰绳,瞅着远去的刘婆,半晌才回过神来,大喊道:“我要马车也要新的,不要你的旧马车。”

    刘婆的马车被她装扮的花花绿绿的,极为骚包,早就是长安城里的一个大笑话,偏偏她很得意,认为这辆马车跟自己的财富非常搭配。

    只是最近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长门宫一口气定制了二十两同样颜色的白色马车,作为送蓝田去长安的座驾,有一次刘婆的马车跟在最后,被路人嘲笑了一路,从那以后,刘婆就对自己的马车非常不满了。

    东方朔丢开缰绳,走进了云氏中庭,习惯性的钻进了司马迁的书房。

    司马迁的书房里乱糟糟的,人很多,大多数都是云氏的童子,这些人正忙着整理司马迁的文稿,分门别类的归置好,准备送去印书作坊里印刷。

    司马迁却坐在窗前,慈爱的看着童子们整理出来的手稿,这些手稿是他十多年的心血。

    东方朔打开一卷书瞄了一眼。

    “维昔黄帝,法天则地,四圣遵序,各成法度;唐尧逊位,虞舜不台;厥美帝功,万世载之。作五帝本纪第一。

    维禹之功,九州攸同,光唐虞际,德流苗裔;夏桀淫骄,乃放鸣条。作夏本纪第二。

    维契作商,爰及成汤;太甲居桐,德盛阿衡;武丁得说,乃称高宗;帝辛湛湎,诸侯不享。作殷本纪第三。

    维弃作稷,德盛西伯;武王牧野,实抚天下;幽厉昏乱,既丧酆镐;陵迟至赧;洛邑不祀。作周本纪第四。

    维秦之先,伯翳佐禹;穆公思义,悼豪之旅;以人为殉,诗歌黄鸟;昭襄业帝。作秦本纪第五。

    始皇既立,并兼六国,销锋铸,维偃干革,尊号称帝,矜武任力;二世受运,婴降虏。作始皇本纪第六。

    秦失其道,豪桀并扰;项梁业之,羽接之;杀庆救赵,诸侯立之;诛婴背怀,天下非之。作项羽本纪第七。

    羽暴虐,汉行功德;愤蜀汉,还定三秦;诛籍业帝,天下惟宁,改制易俗。作高祖本纪第八。

    惠之早,诸吕不台;崇禄、产,诸侯谋之;杀隐幽友,大臣洞疑,遂及宗祸。作吕太后本纪第九。

    汉既初兴,继嗣不明,迎王践祚,天下归心;蠲除肉刑,开通关梁,广恩博施,厥称太宗。作孝文本纪第十。

    诸侯骄恣,吴为乱,京师行诛,七国伏辜,天下翕然,大安殷富。作孝景本纪第十一。

    汉兴五世,隆在建元,外攘夷狄,内法度,封禅,改正朔,易服色。作今上本纪第十二……”

    东方朔合上书卷,朝司马迁施礼道:“煌煌巨著,天下人无忧矣。”

    司马迁带着幸福的微笑还礼道:“曼倩走遍天下可有所得?”

    东方朔笑道:“散心而已,谈不上有所得。”

    司马迁道:“君侯喊你回来就是为了审核某家的书?”

    东方朔道:“君侯将此书誉为为三代一下第一书,不可不慎,不可不防。”

    “防备什么?”

    “看看有没有得罪天颜之处。”

    司马迁冷笑道:“史书,史书,重在真实,若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史书上就该有所表现。”

    “三代之前的历史就是你根据那些乡野闲谈,以及古人的无稽之谈整理出来的。”

    司马迁叹口气道:“简牍繁复,寻找不易,这已经是某家能搜集到的最可信的篇章了,大部分取材自祭祀文,可信度已经很高了。“

    东方朔道:“祭祀文最不可信,骗活人不过,就写文章骗鬼神,你看看历朝历代的祭祀文,有几句实话?”

    司马迁摇头道:“大浪淘沙,多少事实掩埋在黄沙之下了,留下来的不管是否真实,我们已经无法识别,只能当真。”

    东方朔恨恨的在桌案上拍了一巴掌道:“先是骗祖宗,然后骗子孙?”

    司马迁大笑道:“你这是受了谁的气,非要在我这里逃回便宜?”

    东方朔拍拍大腿郁闷的道:“刘婆,那个婆娘知道我有一笔钱马上要领,就把她的破马车给我了。”

    司马迁揉揉眉心,指着窗外道:“这个家里的人快变成强盗了,好人就不该进来。

    以前的时候呢,她们惯于抢劫外人,现在,外人听到云氏之名,已经不愿意跟她们打交道了。

    人人都知道,凡是云氏准备接手的东西,必然是赚钱的买卖,都捂在手里不肯出手,她们没法子,只好坑害自己人。

    你以后莫要在被骗了。”

    东方朔认真的点点头,又指指地上的那一堆文稿对司马迁道:“等我跟君侯诵读完毕之后再送去刊印,文章千古事,不容我们不慎重。”

    司马迁骄傲的长笑一声,并不言语。

    东方朔离开司马迁,马上就到了云琅的书房,见云琅正拿着彩笔,在一张纸上细细的描绘。走到跟前一看,立刻就皱起了眉头。

    纸上描绘的是一个彩衣女子,衣带飘飘颇有些神仙气,只是面目看不清楚。

    “这是谁?”

    “陛下梦中的一个女子。”

    “陛下梦中的女子你描绘她做什么?”

    “这是陛下的要求。”

    “为何看不清面目?”

    “那是因为要等陛下看到喜欢的女子之后,我再把面目描绘上去,这样就比较符合天意。”

    “为何要这样做呢?”

    “陛下要封禅泰山,自然要有一点神奇之事发生,我这人薄有才名,陛下自然会选我做这样的事情。”

    东方朔再次仔细的端详了一下画上的女子叹口气道:“即便是不看脸,这也该是一个美女。”

    云琅大笑道:“不是美女你认为能走进陛下的梦中吗?”

    东方朔不得不承认,云琅在描述一个人的时候,经常描述的非常传神。

    比如对大汉的皇帝陛下。

    梦见美人儿,这是皇帝的特权,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即便是东方朔也认为这非常的合适。

    见云琅小心的吹干了画上的颜料,帮着他卷好画卷,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靠在椅子里懒懒的道:“我在洛阳见到刘据了,他们我们仇视不深,却已经把我们当成敌人来看待了。”

    云琅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淡淡的道:“他如果不把我们当成敌人,这才是大问题。”

    东方朔点点头道:“最麻烦的就是敌我不清楚的关系,现在好了,确定了敌意之后,我们做事也爽快,不用再考虑长公主以及司马大将军的情面了。”

    云琅摇摇头道:“刘据是刘据,母亲是母亲,要分开。”

    东方朔苦笑一声道:“分不开的,云氏已经退出汉中,退出了岭南,退出了滇南,我们让出来的利益,被长公主跟大将军接手了,最终全部落在了刘据的手上。

    君侯,我们真的还要开放凉州路吗?”

    云琅轻笑一声道:“皇后跟刘陵已经商量好要贩奴了,我们阻拦不了。”

    “陛下那里有什么动向吗?”

    “没有,陛下现在就坐在高处看底下的各色人等忙碌,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所以我们要开始示弱了?”

    “不是的,我们也袖手旁观,静看天下风云变幻,陛下不出手,我们也不出手,就是看……”

第一四八章限制跟教育

    第一四八章限制跟教育

    自从云琅在凉州感受到皇帝对他的恶意之后,东方朔就离开了凉州云游天下。www.uu234.cc

    身为云氏的第一家臣,东方朔离开凉州之后,并没有回到长安,甚至没有跟云氏的人再有多少交集。

    他选择直接入蜀地。

    自从云氏将蜀中黄氏击垮之后,不论云氏如何避嫌,他们家依旧成了成了蜀中商人最大的靠山。

    云氏依仗印染业,控制了蜀中四成丝绸业,仅仅是这一项,每年就为云氏带来了极大的利益。

    尤其是在丝绸之路开通之后,蜀中的丝绸业有了进一步的大发展,按照云琅的指令,蜀中丝绸作坊出产了大量符合西域人,乃至于大秦人波斯人审美的简陋丝绸。

    丝绸简陋,价格却不菲,把控凉州路让自己成为唯一的供货商,这就是云氏能攫取丝绸最大利润的秘密。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商业模式,当一个巨大的产业被某一个人垄断了大部分出路的时候,其余人很难知晓这其中会有多大的利润。

    因为所有丝绸布都要卖去外国,云氏放弃了自己在大汉国的丝绸市场,将它全部交付给了长门宫。

    这也就是云氏为何会把钱庄彻底干脆的交付给皇帝成立大汉银行的原因。

    赚钱的生意对云氏来说不过是一鸡死一鸡鸣的事情,只要云琅愿意,云氏总会找到最赚钱的生意。

    就是这个本事,才让刘彻对云琅的感情变得晦暗不明。

    东方朔去了蜀地,去了汉中,甚至去了昔日的夜郎国,看似悠闲,实际上用了足足一年多的时间,将云氏在这些地方的生意做了极大的整顿。

    为了让皇帝放心,云氏在不断地退缩,不论是铜矿,还是药材,木料等事业全部放弃了,交给了长平……

    “大汉国现在已经进入了寡头垄断的时代了。”

    云琅丢下茶杯淡淡的道。

    东方朔道:“曹氏的鱼盐,霍氏的牛羊,云氏的丝绸,已经布局完毕了。”

    “别人也完成了垄断……就连刘据也垄断了奴隶交易。”

    “皇帝似乎不为所动!”

    “他是最大的土地垄断者,只要他需要,他可以用自己的军队拿到任何想拿的东西。”

    东方朔无声的大笑道:“没人肯放弃已经到手的利益,如果皇帝敢抢,会有人拼命地,不仅仅是一两个人,一旦所有人的利益都不能得到保障……”

    云琅鄙视的看了东方朔一眼,到了这个时候,这家伙依旧不愿意说出那些忤逆字眼。

    云琅被刘彻折磨了十几年,岂能不想着限制一下刘彻的权力,让他不要如同现在这般嚣张?

    为了这个目的,他从很多年前就已经开始布局了,现在,慢慢的见了一些成效而已,想要彻底的将刘彻这头恶龙送到他该待着的位置上,就他现在取得的这点成就来看,还严重不足。

    董仲舒想用天命一类的东西来限制皇权无疑是可笑的,尤其是现在的刘彻,他不是史书上所写的那个崇信巫蛊之术能给他带来伤害的皇帝。

    他比原来的刘彻显得更加清明,冷静,客观,如果说史书上的刘彻是一头暴躁的巨龙,那么,现在的刘彻无疑要比暴躁的巨龙更加的可怕。

    这样的一头巨龙不会在乎什么天命的,只要他足够强大,他坚信,他自己就能创造出一个天命来。

    能限制权力的东西只有权力自己。

    当利益阶层全部行成之后,就会按照各自的诉求发展,最终寻找到一个谁都不满意,却还能忍受的平安局面,达到一个微弱的平衡。

    这样的平衡是脆弱的,只要有哪一方觉得自己的利益诉求没有得到满足,就会反抗,所以,非常的考验当权者的行政经验。

    因为,稍有不慎,就是天下大乱的局面。

    所以说,外敌从来都不是皇帝最大的忧虑,皇帝最大的敌人来自于他的臣民。

    有些人的感情随着时间的推移,会变得越发浓厚,皇家不是这样的,用感情来维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不可靠的,哪怕是,刘彻,阿娇这样的恩爱的人,到了现在,对于利益的考虑要多过夫妻之情。

    没有人是安全的,也没有人是无辜的。

    云哲终于在未央宫拥有了一个矮几,一个小小的蒲团,以及笔墨纸砚。

    他今天的公务就是临摹皇帝陛下的字,他的左手红肿,是被皇帝陛下用棍子抽的,只因为他临摹皇帝的字体临摹的不好。

    每隔半个时辰,皇帝就会检验一下……也就是说,每隔半个时辰,云哲的手就会遭殃。

    “都说云氏子聪慧,以你看来,也不怎么样吗,言过其实了。”

    在云哲的左手上添加了两条红印之后,刘彻背着手满意的走了。

    云哲目送皇帝离开,瞅瞅案几上皇帝的手书,摇摇头,继续临摹,他实在是不敢学的太快……

    刘彻的字如同他这个人一般,对天地万物似乎都充满了恨意,每一笔写下去,似乎都要把纸张弄穿。

    每一个字都浓墨重彩的,就像是镌刻在纸张上一般。

    隶书的变化不多,尤其在纸张才刚刚被云琅弄出来的时代里,书法这个概念也才慢慢成型而已。

    刘彻很喜欢,他认为每个人写的字就跟每个人一样,都有独特性。

    如果让一个人长时间的临摹另外一个人的字,很可能就会将另外一个人培养出与被临摹人同样的气质。

    于是,刘彻果断的就在云哲身上试验一下。

    傍晚的时候,云哲才从未央宫里走出来,瞅着夕阳忍不住长叹一声。

    整座皇宫都沐浴在夕阳之下,青色的宫殿被夕阳染成了黄色,从未央宫这里看过去,显得极为壮丽。

    昔日安静的皇宫里,最近显得极为忙碌,已经到了傍晚,依旧有大群的官宦宫娥在为皇帝出行做着准备。

    “很难吧?”

    蓝田从偏殿走出来,坐在云哲身边,拿起他红肿的手查看一下,就显得极为忧郁。

    云哲从蓝田手里抽回自己的手笑道:“陛下是天下最厉害的人,如今想要我也成为他那样的人,再难,我也要坚持下去。”

    “我求情了,父皇不肯,母后也说我没道理……”

    “以后不要这样做了,会让陛下生气的,这点小伤,我还受得了。”

    “长大真的好无趣啊,阿哲,我们要是一直都不要长大该多好?”

    云哲笑道:“感受到了不安?”

    蓝田点点头道:“父皇跟母后之间的关系没有我想的那么好,父皇也没有我想的那般疼爱我。

    阿哲,我最近发现啊,这个世界没有我想的那么好,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你没有我想的那么喜欢我。”

    云哲奇怪的看着蓝田道:“你发现了什么征兆吗?说出来,我改!”

    蓝田摇摇头道:“就是因为没有发现我才会害怕。”

    云哲将蓝田拖起来,领着她向外走,边走边道:“等到发现的那一天再难过不迟,既然还没有发现,那就继续快活的活着。”

    云哲最大的本事就是能从所有的不快乐中找到可以让人快乐起来的地方。

    云琅说过,云哲这样的孩子才是真正幸福的孩子,他有能力,有资格,让自己永远生活在愉快之中。

    这样的孩子,才配的上二世祖这个褒贬难明的词汇。

    出了皇宫,长安城的夜市已经开起来了。

    匈奴人被驱逐之后,长安城的宵禁就完全被取消了,百姓们得以在夜间出游长安城。

    随着大汉国商贾之风大盛,长安城已经失去了昔日庄严的模样,等到太阳落山,长安城中华灯初上,照耀着卫士们的黄胡须,显得极为具有异国情调。

    这是没法子的事情。

    不知为何,刘彻似乎更加喜欢使用匈奴降将来保卫自己。

第一四九章试探口风

    第一四九章试探口风

    如果整体的衡量一下刘彻自己建设的保护保护网就会发现,昔日被汉人仇视的匈奴降将,如今算是真正的获得了重用。www.uu234.cc

    霍去病活捉的匈奴将军复陆支,异志轩曾经带着霍去病的大军在征缴,追杀匈奴的过程中功不可没,皇帝没有忘记他们的功劳,特意将守卫长安的重要任务交给了他们。

    这是真正的重用。

    不像匈奴左贤王於单,以及浑邪王那样悲惨。

    同时,於单跟浑邪王的下场又在警告着这些残存的匈奴人,离开了皇帝,他们将死无葬身之地。

    金日对自己能做什么非常的明白,即便是他已经快要蜕变成云氏子弟那种肉食动物了,对于皇帝交代的事情,从来没有阴奉阳违过,不论事情大小,都竭尽全力去完成。

    当然,有时候,有些事情即便是了努力了也不可能完成,所以,这时候,惩罚就无可避免。

    每当云哲被皇帝用棍子抽打的时候,蓝田就会找各种理由来惩罚金日。

    而且是当着那些匈奴守卫们的面……只要那些匈奴人的眼中生出兔死狐悲之意,鞭子就会落在他们的身上。

    皇帝不可能为了一些匈奴奴隶就去责备自己地位高贵的女儿……

    金日受到的伤害并不重,蓝田真正想伤害的人其实是那些匈奴卫士。

    蓝田的胡闹终于超出了皇帝的容忍程度,一道旨意下来,蓝田被禁足长门宫半年。

    然而,阿娇对女儿受到这样的惩罚非常的不满,接替了蓝田干的事情,且让匈奴卫士们倒霉的范围变得更大了。

    刘彻恼怒至极,却没有什么好办法,明知道阿娇只想把云哲要回去,却始终不松口,对云哲的处罚变得更加严厉。

    这样的游戏云哲自然是不知道的,直到皇帝在龙首山祭拜了天地,启程前往山东,这种揍人跟被揍的事情才慢慢停止了。

    皇帝离开京师,声势浩大,十五万大军相随,这已经超远了以往任何一位帝王出巡的随从规模。

    离开的不仅仅是皇帝,还有皇后,妃子,诸位王子,以及半个朝廷。

    能留在长安的只有长门宫势力与太子刘据。

    长门宫下令在皇帝离开长安时期闭门不出,六千长门宫卫封锁了长门宫,隔绝了交通。

    刘据正式入驻丞相府,以摄政的名义号令剩下的半个朝廷。

    一切看起来都理所当然。

    只有霍去病拒绝了成为皇帝前卫营将军的任命,宁愿穿上文官的衣衫跟云琅,曹襄坐在一辆马车里陪皇帝缓缓出行。

    卫青理所当然的成为了行辕将军,长平统领着刘氏皇族卫士成了皇帝的亲卫营。

    祭台上的烟火升起来的时候,大队人马离开了长安,向山东进发。

    云琅挑开窗帘,瞅着前边不远处的御辇问曹襄:“你觉得陛下会不会在坐在那辆车上?”

    曹襄摇头道:“正车两架,副车六架,陛下出现在那一辆车上都不奇怪。

    你问这个做什么?”

    云琅皱眉道:“我在担心我儿子呢。”

    曹襄道:“阿哲跟陛下在一起,没问题。”

    “就是跟陛下在一起,我才会担心。”

    曹襄叹口气道:“长门宫现在半点退让的意思都没有,阿娇为了昌邑王如此的得罪陛下值得吗?”

    云琅道:“这种事就不能退让,退让一次就会退让一万次,阿娇贵人比想让长门宫成为陛下手里的玩具,她现在很想要陛下的尊敬,也要求陛下正视昌邑王。

    陛下不能在点火之后就什么都不管。”

    霍去病冷冷的道:“这只是表象,不是真实的,实话说吧,陛下跟阿娇两个人才是真正一伙的。

    上一次两人做了一个小小的配合,就利用陈爽之死震慑了勋贵们的贪婪之心。

    顺便在陛下即将封禅泰山之前,将替陛下干肮脏活的王温舒除掉,好干干净净的上泰山。“

    曹襄看着云琅认真的道:“这是一个陷阱?”

    云琅笑道:“还是狼狈为奸的事情,这一次我不知道陛下跟阿娇两人想要坑谁,不过呢,阿娇没有告诉我,所以我觉得这一次的陷阱,陛下针对的是天下所有人。”

    霍去病有些悲凉的挥挥手道:“我们喝酒吧,明明身边都是赤胆忠心的好臣子,他偏偏要不断地试探,这人心啊,就经不起试探。”

    曹襄喝了一口酒道:“仅仅是怀疑,还准备了陷阱等人往下跳,我觉得还不错,陛下以前根本就没有这么讲究,只要怀疑谁了,谁就没命了。”

    “你不再殷勤的喊陛下叫做舅舅了。”

    “他现在是我的君王,不是我的舅舅,上次已经明白的告诉我了。

    曹氏现在对陛下来说就跟普通的侯爵没有什么差别,再想要的道陛下的眷顾,恐怕很难了。”

    霍去病烦躁的挥手道:“说点开心的事情,阿襄,你准备让你儿子什么时候迎娶我霍氏大女?”

    曹襄愤怒的道:“霍二不是你曹氏大女,是你的小妾生的,你不要学阿琅。

    如果霍二能像云音一般温柔贤惠,某家也就认了,能把阿信的一条胳膊掰断,也只有你霍氏的女子能干的出来。”

    云琅平静的看了曹襄一眼道:“霍光要是跟曹信一样对云音说曹信对霍二说的那些混账话,他活不过第二天。”

    霍去病皱眉道:“你给云音什么东西了?先告诉你,一些东西绝对不许带进霍氏。”

    云琅笑道:“她二娘给的,不是你们害怕的东西。”

    为皇帝东巡新修建的官道非常的平坦,这是今年新修的官道,用碌碡碾压过的路面上,还有薄薄的一层黄沙,车轮碾在上面寂静无声,让人有昏昏欲睡之感。

    云琅三人的心情没有一个好的,不论说什么话题,最后都会以懊恼告终。

    第一天,队伍一口气走了五个时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才停下来,准备安营扎寨。

    云哲终于离开了皇帝,爬上父亲的马车,一头倒在毯子上只想睡觉。

    云琅阴郁的瞅着儿子的小脸,探手触摸了一下,就离开了马车,向皇帝所在的中军走去。

    刘彻的心情似乎也不太好,见云琅走过来了,不等他施礼,就沉声道:“云氏子依旧太娇惯了些。”

    云琅笑道:“既然如此,劣子就由云琅自己教诲可好?”

    刘彻看了云琅一眼道:“放肆!”

    云琅再次拱手道:“劣子生病了。”

    刘彻愣了一下道:“生病了?”

    云琅低声道:“劣子生性倔强,明明已经生病了,也不跟人说,强撑而已。

    此时已经睡着了,就由微臣自己照看好了。”

    云琅的话语中并没有跟皇帝商量的意思,他说的很清楚,云哲病了,需要休息。

    “朕没有虐待他!”

    刘彻难得的跟别人解释了一句。

    云琅道:“这是自然,这孩子之所以感到心神疲惫,是因为在陛下身边不论做什么都会有极大的压力。

    这种感觉就连微臣等人都难以承受,就莫要说云哲了。

    这孩子虽然很想伺候好陛下,也不愿意让我担心,然而,他还只是一个孩子,还做不到这一点。“

    刘彻踏前一步,他身材远比云琅高大,俯视着云琅道:“你果然很疼爱自己的孩子。”

    云琅摊摊手道:“微臣并非禽兽,焉能不爱自己的孩子,即便是禽兽也未曾听说有食子之类。”

    刘彻道:“朕也不愿意吃掉自己的孩子,云琅啊,云琅,你疼爱自己的孩子,难道朕就不疼爱自己的孩子吗?”

    云琅郑重的拱手道:“陛下,请让昌邑王回归昌邑为王,微臣愿意以昌邑王师,辅佐他成为我大汉国一个很好的藩王。”

    刘彻冷笑道:“朕如何教子,还用不到你多嘴……”

    云琅见皇帝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建议,站直身子的时候,已经是笑容满面。

    通过今天这场谈话,他已经非常的肯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皇帝真的对自己的太子没有了信心。

第一五零章岁月静好

    第一五零章岁月静好

    (心血管加了支架,正在戒烟,其中痛苦无法描述,又讨厌别人动我的文章,所以错别字……我努力改正。UU小说)

    云哲是云氏长子,更是永安侯世子,在大汉国也是上了皇家宗谱的,地位之重毋庸置疑。

    云琅是大汉国的关内侯,地位与战国时期的韩赵魏等君主类同。

    如今,刘彻正在大力推行郡县制,让所有的封国变成了虚号,可是,在法理上永安县依旧是属于云琅的领地。

    封建,封建,有封地才叫封建,没有封地,只有名号,这就是大汉国的一个新发明。

    后世的帝王全部采取了这样的方式,让封建之名,变得极为有中华特色。

    云琅与皇帝的争辩,并没有引起皇帝的不快,同样的,他也很高兴。

    云氏不再沉默了,开始反抗了,这是云氏最大的变化。

    刘彻不怕云氏反抗,他相信,只要云氏开始反抗了,云氏的诉求就会变得清晰,不像现在这样不明确。

    他从来都不相信云琅说的关于云氏一心只想要大汉国变得强大的屁话。

    无所求,才是要求最高的人。

    他觉得自己似乎捉住了云琅的弱点。

    这个人对家人太在意,所有的事情只要涉及到家人,这个聪明人就很难继续表现出他惯有的睿智与冷静。

    晚饭的时候,刘彻多吃了一碗饭,卫子夫很奇怪,在奉上一杯清茶之后,就笑着问道:“陛下今日有喜事?”

    刘彻点点头道:“云琅那只狐狸的尾巴终于被朕捉住了。”

    卫子夫惊讶的道:“那可不容易啊,多年以来,永安侯就像是一团泥巴,不论陛下用锤子砸,还是手雕塑,虽然总能变成陛下希望的样子,只是,从来没有改变过他泥巴的本性。

    怎么?这一次他那里露出来了破绽?”

    刘彻叹口气道:“其实朕早就发现云琅爱惜家人这个破绽了,这么多年以来,朕一直不愿意用这样的手段,总觉得君臣之间还是要讲一些情义的。

    而利用家人控制臣子无疑是最下乘的一种做法。

    当年云氏大女云音在诞生之时,卓氏女不愿意将云氏骨血交给云氏,是朕硬生生的从卓氏女手中夺回来,交给了云琅。

    那一次,朕第一次在云琅这个浪子一般的人身上见到了责任二字。

    随后,云琅放弃了放浪形骸的生涯,以最快的速度成婚,生子,而后为我大汉东奔西走,开疆拓土。

    天下纷乱的时候,有志之士自然会为天下人奔走,谋福祉,这是天下人之大幸。

    天下安定之后,朕希望这些有志之士可以收回自己飞扬腾达的志向,甘心于平淡,与国同休。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朕不想用太祖,吕后的手段,这个盛世是朕的心血凝结出来的,朕只愿意让他万古长青,不愿意让他有半点的损伤。

    别的勋贵朕都能一眼看透,唯有云氏,朕的眼前总是遮着一团迷雾。

    现在,朕通过云哲这个孩子,朕已经看到了迷雾之后的云氏一线真容。

    现在,又用云哲这孩子看到了云琅的本质。

    以后啊,朕不会再这样烦恼了。”

    卫子夫吃惊的看着越说越兴奋的刘彻,她发现,刘彻似乎有些失态了。

    “陛下喜欢云哲这孩子吗?”卫子夫小心翼翼的问道。

    刘彻沉默片刻,拍拍大腿道:“只恨此子非朕所生。”

    卫子夫眼圈一红,强笑道:“此子好在哪里,也让妾身知晓一下,说不得以后会有这样的孩子诞生在我皇家。”

    刘彻轻笑一声道:“在这个孩子眼中,世上无恶人。”

    卫子夫不解的道:“他真的认为这个世上没有恶人吗?以云琅的为人,他不可能养育出这样的孩子。”

    刘彻笑道:“就是因为云琅这种心思复杂的爱子之人,才会知晓污秽的人世中,有一颗干净的心是何等的可贵。”

    “就不能是伪装的吗?”

    刘彻瞅了卫子夫一眼道:“你觉得朕这双眼睛是瞎的?”

    “臣妾不敢。”

    “退下吧,朕有些疲乏了。”

    卫子夫看一眼刘彻见他面无表情,心中不由得微微酸楚,施礼之后退出了大帐。

    云琅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帐篷,见儿子还在酣睡,刘二坐在一边照顾他,看水盆里的凉毛巾,就知道儿子还在发热。

    斥退了刘二,云琅再次摸摸儿子的额头,发现他烧的更加厉害了,就褪掉他的衣衫,盖上毯子,取了一些蒸馏酒,用酒擦拭儿子的脖颈,耳后,腋窝,腹股沟……

    月上半天的时候,云哲的烧终于退下了,守候在帐篷外边的御医听到这个消息,就匆匆的去皇帝那里禀报。

    听完御医的禀报,还在看书的刘彻点点头,就丢下书本去睡觉了。

    云琅没有睡觉的意思,继续守在儿子身边,人一旦发烧,晚上才是最危险的时候。

    听着儿子平稳的呼吸声,云琅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了。

    他担心儿子,却没有多少愧疚之意,这孩子马上就要有自己的生活了,并且已经开始自己的生活了,有些磨难是该自己去尝试一下的。

    他今天在皇帝跟前有些失态,虽然把握到了皇帝的态度,却也被皇帝掌握了他的底线。

    孩子确实需要教育,却不需要为了磨难而磨难,这样做,只会把孩子弄成一个变态,就像刘据一样。

    刘据的成长过程,一直是所有人注意的焦点,云琅也很注意刘据的成长过程。

    他亲眼看着一个懵懂的刘据是如何被他狂暴的父亲一步步的给逼成一个精神分裂者的。

    安静的时候,刘据是一个很好地王子,甚至称得上聪慧,狂暴的时候就变成一个杀人如麻的恶魔了。

    面对天下臣民的时候,刘据是高高在上的王,面对他父亲的时候,刘据迅速就变成了一只阉鸡。

    是刘彻自己打断了儿子的脊梁骨……

    天蒙蒙亮的时候,大队人马又要启程了,云琅将云哲抱上了马车,这个孩子睡的很沉。

    “耶耶,我该去陛下那里了。”

    云琅刚刚打了一个盹,就听见儿子微弱的声音。

    云琅揉揉眼睛,从边上取过浸泡在热水里的米粥,给儿子喂了一口道:“今天我儿子不伺候人,耶耶伺候你。”

    云哲昨天就没怎么吃东西,很快就喝了一大碗稀粥。

    “陛下不喜欢我。”

    云哲的情绪有些低落。

    “你在乎他喜欢你吗?”

    “我在乎蓝田。”

    云琅苦笑一声道:“云家总算是出了一个痴情种。”

    “耶耶,你不喜欢母亲吗?”

    云琅正色回答道:“喜欢。”

    云哲皱眉道:“你其实也喜欢二娘她们是吧?”

    云琅点点头。

    “孩儿听东方先生说过,喜欢所有人的人,其实就是什么人都不喜欢是吗?”

    “应该是这样的,就像春雨浇灌大地,即浇灌禾苗,也浇灌野草,是一种本能,而不是喜欢。”

    “我做不到喜欢所有人……”

    “所以你是一个情种。”

    “这样的人好不好呢?”

    “谈不到好坏,就是有些吃亏,不过呢,一生也活的精彩,真实,毕竟阿,你用一颗真心去对待别人,收获的真心也一定比别人多。”

    “耶耶,您呢?”

    听儿子这样问,云琅沉默了一会,瞅着车窗外道:“你耶耶活的虚假无比,有些话到死都不能说。”

    “你害怕别人知道您的秘密?”

    云琅皱眉道:”是的。“

    “谁都不能说吗?”

    “没有来头的话说给别人听也没有人信,就不如不说。”

    “你可以试着告诉我。”

    “滚!”

    云琅轻轻地拍了一下儿子的屁股,用毯子把他包裹起来,耳听得外面喧闹起来了,父子俩就齐齐的趴在车窗向外看。

第一百五十一章小事情,大惩罚

    第一百五十一章小事情,大惩罚

    发生了一点微不足道的骚乱。UU小说

    就在前卫军走过,侍卫大军还没有到来的空隙时间中,大路中央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颗被人砍倒的大树,导致守卫皇帝的军队变得警惕起来。

    由于大队人马已经走到了南阳郡的境内,所以,大将军卫青在第一时间就把前来迎接皇帝大驾的南阳郡守张吉斩首。

    刚才的骚乱就是张吉的喊冤声造成的。

    刽子手是不会理会张吉冤枉不冤枉的,大将军下令了,他就要砍掉张吉的脑袋,如果不做,他的脑袋就会跟张吉的脑袋一起被砍掉。

    跟张吉一起被杀的还有南阳郡的司马,校尉以下官员二十七人。

    这些人被斩首之后,脑袋被刽子手拿去跟大将军交差了,只留下破口袋一样的身体乱七八糟的倒在路边,还不断地有鲜血从脖颈中慢慢流出来。

    血腥气很重,加上天气炎热,苍蝇铺天盖地般的过来进餐……

    听到刘二禀报之后,云琅就把光溜溜的儿子强行按倒,用毯子把他裹起来,不准他看外边的惨状。

    “大将军这样杀人不对,那个叫做张吉的郡守以及官员真的很冤枉。”

    云琅把儿子包裹好,听儿子这样说,就笑道:“如果你耶耶我是负责保卫陛下安危的将军,也会这样做的。”

    “为什么?”

    云哲吃惊的几乎要坐起来,被早就有准备的父亲再次按倒。

    “叫什么叫,这已经比用圆规在地图上画圈,然就剿灭圆圈里所有人来的好。”

    “啊?为什么?”

    云哲吃惊的鼻涕都从鼻子里喷出来了。

    云琅用手帕把儿子嘴唇上的大鼻涕擦掉,顺手拍拍儿子的额头道:“这个地方已经出现了一个针对皇帝下手的叛贼,一般情况下,叛贼这东西就像蟑螂一样,看见一个,就会有好几百个,这个时候,一口气把附近的人全部杀光,是一种从源头上解决事情的办法。”

    “耶耶,常用吗?我是说这种法子常用吗?”

    云哲说话的声音都变得颤抖了。

    云琅叹口气道:“耶耶在凉州用了两次……儿子,别看不起你耶耶。”

    云哲执拗的从毯子里钻出来,光溜溜的趴在窗口瞅着那堆被苍蝇包围覆盖的尸体,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流淌出来。

    片刻之后,就再次钻进了毯子里,紧紧的抱住父亲的腰,把脑袋杵在父亲的怀里。

    “耶耶,我要是不做官,您会不会失望?”

    云琅想了一下道:“你不可能不做官,比如你耶耶的这个永安侯的侯爵你是继承定了的。”

    “让云动去……”

    “不可能,你是耶耶的长子。”

    “刘据也是长子啊,可是昌邑王……”

    “呸呸呸,少拿皇家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来形容我们家,我们是好人家!”

    “耶耶……”

    “嗯?”

    “我不喜欢做官!”

    “傻子,做官也分好多种的啊,你可以尸位其上啊,你可以偷懒啊,你可以在其位不谋其政啊,总之,你讨厌的是做官后,受人摆布的后果,不是做官本身。”

    “好吧,我以后做官了,就尸位其上好了,耶耶,我可以不要俸禄是吧?”

    “皇帝巴不得呢,儿子,官我们要做,俸禄我们要拿,事情我们可以不做。

    否则,就成傻子了。”

    “陛下会不高兴的。”

    “他以后会更加不高兴的,不管他。”

    云哲似乎松了一口气,将头枕在父亲的大腿上如同一只受伤的小狗,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舔舐伤口。

    马车路过那棵被抬到路边的大树的时候,云琅,曹襄,霍去病特意下了马车查看一番。

    这是一棵合抱粗的大树,想要砍倒这样的一棵树,绝对不是前军,中军衔接空隙创造的那点时间能做到的。

    “居然是被锯子锯断的。”

    曹襄看过之后就指着云琅道:“你干的?”

    云琅道:“要是十几年前啊,能锯断这么一大棵树的锯子,确实不多。

    现在,可就数不清楚了,我家就制造了无数的锯条,墨家也在疯狂的制造。

    这么多年下来,早就不稀罕了。”

    霍去病从后腰上抽出一把折扇,很有风度的摇晃两下,唰的一声合上扇子,用扇子指着大树断面道:“用了好几天锯断的,本来要等陛下的马车过来的时候弄倒大树达到谋刺陛下的目的。

    张吉跟他的部下死的不冤枉。”

    曹襄阴测测的道:“原本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忽然间绿叶变黄,脱落,死亡,南阳郡的官员居然没有发现,他们不该死,谁死?”

    云琅笑了,满意的道:“死了就死了,偏偏害得我儿子不舒服,这个南阳郡的郡守是你曹氏的人吧?”

    曹襄怒道:“我怎么会知道他这么蠢,这一次我都脱不掉干系。”

    霍去病道:“我舅舅不是已经帮你处理完毕了吗?”

    曹襄叹口气道:“我去陛下跟前请罪了,我舅舅不理睬我,面都没见,就把我给打发了。”

    云琅道:“以后啊,陛下不喊我们,我们最好不要见陛下,只要见面了,准没有好事。”

    霍去病瞅着云琅道:“我们应该多去看看陛下,我们如果不去,陛下就会被奸佞之辈包围,对大汉不利,对我们也不利。”

    曹襄笑道:“去病这些日子没有白过,居然悟透这个亲疏道理了,难得,难得。

    路途寂寞,不如我们一同去找陛下打麻将如何?”

    云琅摇头道:“不去,如果有人趁机再行博浪沙大铁锤之事,我们岂不是冤枉?

    你现在有嫌疑在身,想急着洗脱嫌疑,要去你自己去,不要拉着我跟去病,”

    曹襄鄙视的道:“你不去,就是你儿子去,你觉得你去好,还是你的宝贝儿子整天跟在陛下身边好?”

    云琅连连点头道:“自然是我去比较好。”

    霍去病见云琅跟曹襄斗嘴斗得厉害,莞尔一笑,率先向被近卫包围的严严实实的御辇走去。

    事实证明,跟皇帝就不能赌钱!

    他家的祖先刘邦就是一个喜欢赖掉赌帐的无赖,刘彻在赌桌上的态度比他的祖先更加的恶劣。

    赢钱了,就指手画脚,骄傲自得,一副天下惟我独尊的模样。

    一旦输钱了,立刻就破口大骂,打翻别人的牌挑出一张他需要的,指着人家的鼻子质问他会不会打牌,为什么不打这一张。

    最恶劣的是曹襄给他喂牌被铁面无私的霍去病截胡之后,他居然抬脚就踢了曹襄一脚,还不断的用污言秽语说明,准备用各种体位折磨一下长平……

    总之,刘彻在跟云琅,曹襄,霍去病一起打麻将的时候精神极度的饱满,非常放得开。

    日落西山的时候,云琅,曹襄,霍去病终于走下了御辇……三人面如土色!

    云琅目送皇帝御辇走远了之后吗,回首就掐住曹襄的脖子怒吼道:“明天还去?”

    曹襄淡淡的道:“陛下赌钱赌的使上了性子,有本事你明天就不要去。”

    霍去病拿手指掏掏耳朵道:“明天打牌无所谓,只是不再坐他上家了,一天被他问候了我母亲七八次,实在是忍得很辛苦。

    要是他对我的寡母有兴趣,娶进宫我没意见,总拿别人长辈的下三路说事情让人接受不了。”

    曹襄大笑道:“我母亲他也没放过啊。”

    云琅挥挥袖子道:“我儿子病了,我要照顾他,今天我看皇后跃跃欲试的,看样子也很想玩,我就不凑热闹了,你们尽兴就好。”

    曹襄抓住云琅的胳膊道:“轮着来,谁都别跑,我觉得这可能是一个机会。”

第一百五十二章内乱

    第一百五十二章内乱

    对于曹襄的智商,云琅一直是认可的。www.uu234.cc

    这家伙在很多时候都算的上大汉国勋贵群中的智者。

    只是呢,这家伙在面对刘彻的时候,智商就不够用了,每一次出的主意都幼稚的出奇。

    陪皇帝打麻将就能消除隔阂?

    云琅觉得曹襄出这样的主意,不但是在侮辱他的智商,连刘彻的智商也一起侮辱了。

    “这是最有效的法子,相信我!”

    曹襄再一次信誓旦旦的说。

    云琅甩甩袖子就走了,他觉得很羞耻,如果继续留下来,他忍不住会打曹襄。

    霍去病也走了,他也不愿意把自己变成弄臣,更不要说今天刘彻伤害了他母亲的名誉整整一天。

    云哲在马车里睡了一天之后,精神就恢复了,躺在马车上见父亲上来了,就放下手里的书给了父亲一个大大的笑脸。

    云琅探手摸摸儿子的额头,又把手塞进他的衣领子里面,摸摸他的脊背。

    还不错,这孩子的烧退了一些,不过,还是要主意,到了晚上可能会有反复。

    “耶耶,车队没有停,我们要走夜路吗?”

    云琅点点头:“这里地势平坦,道路也不错,陛下准备连夜行军,再继续在路上耗下去,泰山上该下雪了。”

    “受降城是不是已经下雪了?”

    云琅摇摇头道:“还没有,八月底才会下雪,这时候青草变得金黄,是受降城最美丽的时候。”

    “二娘跟我说了她跟您在河曲上钓鱼的事情,我很想去受降城看看,也去河曲钓鱼。”

    云琅在云哲的屁股蛋伤兵拍了一巴掌道:“你耶耶我之所以会深入不毛之地与匈奴作战,就是为了你可以不去那里。

    现在你却告诉我说你喜欢受降城。”

    云哲笑道:“我喜欢那里的天。”

    云琅瞅瞅车窗外边湛蓝的天空,天空里正有大片洁白的云朵从头顶飞过,回想了一下,这里的天空跟受降城那里的天空几乎没有区别,就疑惑的瞅着儿子等他解释。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云哲轻轻地吟诵了一首歌……然后就钦佩的看着父亲。

    云琅的脸皮有些发热,因为很不幸,这首歌是他作的。

    “耶耶,好美的场景啊,在这样的天地里信马由缰,该是一件多么美的事情啊。”

    云琅瞅着陷入诗跟远方的儿子,无奈的道:“其实啊,那里没有你耶耶歌词里诉说的那么好。”

    “可是,曹伯伯说,受降城的模样全部在您的歌词里。”

    “他一向喜欢拍马屁,见谁都拍……”

    “真的很美啊。”

    “其实没有那么美,草地上到处都是牛粪,到处都是虫子,到处都是苍蝇蚊子,枯草中还有小咬,喜欢钻进肉里面吸血……骑马走一圈浑身都起红疙瘩。”

    云哲抬头看着父亲笑道:“还是想去。”

    云琅端详着儿子的面庞,猛然间发现儿子脸上的婴儿肥已经消除了不少,少年人该有的轮廓已经慢慢出现了。

    这孩子的眉毛太圆润可能是硬伤,不过,他的眼睛很好看,眼角微微上翘很柔和或者说有些妩媚,跟宋乔一模一样。

    少年人的公鸭嗓子刚刚消褪,如今说话不再尖利,相反,很有磁性。

    不管他嘴里说什么样的话,都非常的从容……跟云琅记忆中的贵族腔调非常的相似……

    反正,不管怎么看,这孩子已经长大了。

    “耶耶放心,我不会一个人偷跑去受降城,我跟蓝田商量好了,准备带着大队人马走一遍大汉的国土。

    不管是北国风光,还是南国秀丽都要看看,我还想去大海边踏浪,还想去大师兄说的雪山上饮酒,庆祝我已经长大了。”

    云琅松了一口气靠在车厢上道:“已经长大了,不再需要你耶耶了?”

    云哲嘿嘿笑道:“至少不需要您再把我的衣衫剥光,拿我当小孩子一样疼爱了。”

    云琅大笑道:“放心,你耶耶很注意你的**,没看你长没长毛。”

    云哲叹口气道:“我的腹股沟全是酒味……”

    云琅放声大笑,摸着儿子的脑袋道:“太小,没看清楚!”

    云哲大怒,用力的把父亲推下了马车。

    云琅下了马车,依旧笑容满面,见曹襄的马车过来了,就跳了上去。

    给曹襄当枕头的侍女胸部很大,给曹襄当脚凳的侍女臀部非常的丰满,给曹襄踩背的侍女有一双美丽的长腿……

    云琅上了这辆大马车,三个令人印象深刻的侍女就迅速离开了马车,很快,就有一个眉目如画的青衣小童点燃了几颗松果,开始为两位君侯烹茶。

    “你看,富贵到了极限,财富跟权势就能满足我们每个人心底里最深沉的**。

    所以啊,我们的家业不敢丢掉了,一旦丢掉了,我这样的人是没法子过苦日子的。”

    “你的**就是酒色?”

    “没错啊,我这人其实对于权力这东西没有多少兴趣,在保证我的享受待遇不变的情况下,我其实不在乎谁登上皇位的。

    不论是刘据还是刘对我来说没区别。

    所以啊,你要是打算让我支持谁,看在我们兄弟情分上,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但是,曹氏还是要保持中立。”

    曹襄以为云琅终于有决断了,专门跑来问他立场的。

    曹襄的立场跟云琅预料的曹氏立场很一致,很早以前,他就知道曹襄会是这样的说辞。

    “谁有功夫管别人家的儿子,我们自己的儿子已经长大了,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

    曹襄惊讶的点点头,他没想到云琅会是这个态度。

    “我从来就不在乎谁登上皇位,在我看来,谁登上皇位的重要性完全没法子跟我家已经长大的儿子相比。

    你也该想想你的儿子。”

    曹襄笑道:“知道啊,我儿子早就长大了,在他准备火药预备把当利炸成碎片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儿子长大了。

    不过呢,在他准备放置火药的时候啊,我正在跟当利敦伦,可能动静有点大,那孩子犹豫了良久,最终还是放弃了他的计划,是个好孩子。”

    云琅皱眉道:“你在冒险!”

    曹襄转过头用诡异的眼神瞅着云琅道:“我早就把竹管里面的火药给换掉了,如果那晚上,曹信这孩子真的点燃了火药捻子,我会非常的心痛,非常的难过。

    好在,这孩子只是捂着耳朵来回走动了几圈,最终把火药丢进水塘里,就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给我请安的时候眼睛红红的,肿的很厉害,跟我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看的出来,他极度的后怕。

    怎么,你跟我说孩子的事情,难道说你儿子也准备趁你跟老婆敦伦的时候用火药把你送上天?”

    云琅摇头道:“我儿子没有听他耶耶墙根的习惯,刚才突然发现云哲这孩子长开了,很漂亮的一个孩子。

    我来找你就是想显摆一下,你别误会,没有别的意思。”

    曹襄笑道:“确实该显摆,你可能不知道。陛下已经发出恨不生子如云哲的感慨!”

    云琅道:“陛下还有生孩子的机会。”

    曹襄犹豫良久吐出一口气,把自己的手指捏的嘎巴,嘎巴作响,似乎有一句话很难说出来。

    云琅笑道:“别试探,别试探,再试探下去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曹襄连忙道:“你看出来了?”

    云琅冷哼一声道:“何止是我看出来了,大将军,去病,我,都看出来,就连陛下也开始怀疑了。

    要不然也不会在跟我们打牌的时候辱骂那些话了。”

    曹襄软软的躺在软软的床榻上轻声道:“我亚父不再理睬刘据,开始调教卫伉他们了,母亲不甘心。”

    云琅皱眉道:“不是刘据?”

    曹襄翻了一个身,面朝车厢里面幽幽的道:“他没有那个胆子……”

第一百五十三章误中副车

    第一百五十三章误中副车

    去泰山封禅的车队很长,加上军队,这支队伍就绵延了足足有十里。www.uu234.ccUU小说

    即便在夜晚,守卫在车队两侧的探马依旧来回奔驰。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卫青斥责了部下,将最后的一丝漏洞也给弥补上了。

    从曹襄马车上下来,云琅瞅瞅灯火通明的车队,觉得儿子乘坐的马车也太明亮了一些。

    云氏自从有了玻璃这东西之后,马灯这种东西也就自然而然的出现了,只是玻璃太过珍贵,只有云氏自己在少量的使用,像曹襄这种人更加喜欢玻璃珠子,如果再把玻璃珠子弄成七彩斑斓的,他就更加满意了。

    云氏的马灯不怕风吹,也不担心雨淋,最重要的是灯光明亮,比什么气死风灯要好一百倍。

    如此,在整支车队里,云氏的马车就像黑夜中的萤火虫一般明亮。

    云哲正在马灯下看书,云琅抬手熄灭了马灯,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小的烛台。

    “有刺客?”

    云哲一骨碌爬起来,显得非常兴奋。

    “不知道,可能有,可能没有,不过呢,我们父子俩不当别人的替死鬼。”

    “咦,孩儿送了一盏马灯给董公,这就去告诉董公现在不要用。”

    云琅满意的摸摸儿子的脑袋,很是骄傲,不过,他还是阻拦了儿子要下马车的行为。

    云氏的马车车厢上装了千锤百炼之后的铁板,遇到突然袭击,马车上是最安全的。

    “可是,孩儿要是不告诉董公,他就会成为目标的。”

    云琅笑眯眯的道:“为什么?”

    云哲瞪大了眼睛道:“咱家的灯熄灭之后,就数董公的马车最亮。”

    云琅让儿子躺好,这孩子到了晚上,果然又有些发烧了,不过,比起昨日要好的太多了。

    “董公年高德劭,这种老不死的老贼一般都有遇难成祥的本事,我们不要去管了,好好养病才是正经。”

    云哲很怀疑父亲的话,不过,他还是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

    在马车上坐了一整天,云琅很想下去走走,刚刚准备下车,就看见儿子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祈求之意。

    “好好睡觉,耶耶帮你告诉董公。”

    在儿子感激的目光中,云琅跳下马车。

    初秋的夜晚清凉如水,皎洁的月光照在纷乱的车队上,居然生出一种宁静的感觉。

    远处的秋虫在发出绝唱,近处的秋虫寂静无声,只有无知的青蛙依旧如故。

    萤火虫不时地从草根处飞出来,拖着肥硕的屁股在空中成群结队的飞舞。

    也只有看到这东西大群大群的出现,云琅才能确定自己真的来到了大汉朝。

    车队整体走的不快,跟云琅漫步的速度差不多,董仲舒的马车就在不远处,闪亮的如同天上的明月。

    不明白这位老先生为什么要把马灯挂在马车外边,稍微想了一下老先生的德行,云琅就明白了,这盏是用来给路边的军卒照亮的,不是满足自己看书需求的。

    看着围拢在马车周围赶路的军卒,云琅觉得老先生真是太善良了。

    人老成精这句话是不会有错误的,更不是云哲这种心地纯良的孩子能领悟的。

    董仲舒的马车外边全是军卒,所以,安全上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最远的哨探在百步以外,云琅计算了一下,如果他想弄死董仲舒,至少有六种法子。

    “蹦蹦蹦,咻咻咻”一阵奇怪的声音传进了云琅的耳朵,他的身体比思维更快的指挥着身体趴在地上……

    “攻城弩,连发强弩。”

    趴在地上之后,云琅的大脑中立刻就出现了笨重的攻城弩的模样。

    紧接着他就听到水袋破裂的声音,以及大锤敲打木板的声响,然后才是几声晚到的惨呼。

    云琅抬起头的时候,已经看见黑压压的一群军卒冲向了弩弓发声的地方,董仲舒的马车已经破裂了,马灯也破了,里面的灯油弥漫出来,迅速的点燃了马车,让周边越发的明亮。

    谁都没有儿子重要,云琅连看董仲舒下场一眼的兴趣都没有,跳上马车,一把将趴在窗户上看热闹的儿子按倒在锦榻上。

    云氏家将迅速的将马车围拢起来,刀枪齐出,指向道路两边。

    一群穿着锦缎彩衣的汉子越众而出,跳进了齐腰深的荒草中,迅速的向弩弓的发声地冲击。

    “耶耶,我们不看看吗?”

    “敌暗我明,不看。”

    “就看一眼。”

    “一眼都不看!”

    “您是大将军!”

    “你知道个屁,大将军遇到这种事情跑的最快。”

    “霍伯伯不是这样的。”

    “他那样做是不对的。”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看?”

    “捉住刺客,军卒们确定外边已经安全之后。”

    云哲虽然不满,还是跟父亲一起趴在锦榻上,竖起耳朵听外边的动静。

    刀剑碰撞的声音响了起来,云琅缓缓坐起来,云哲更是迫不及待的趴在窗口朝外看。

    外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刘二早就用自己宽大的后背挡住了车窗。

    “君侯,刺客有六人,正在缉拿中。”

    刘二有些嘶哑的声音从外边传来。

    “呀,此刻被活捉会死很多人是吗?”

    外边什么都看不见,云哲低声问父亲,跟刘彻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之后,多少已经了解刘彻处理事情的方式了。

    “应该不会,外边的那些人应该是死士。”

    “死士就会死是吧。”

    “是的,死士的作用就是干一些必死的事情。”

    “我们家有死士吗?”

    云琅沉吟片刻决定不欺骗儿子,低声道:“咱们家很大,耶耶把很多人的生命看的比自己的命更重要,所以啊,咱们家第一个死士就是你耶耶我。”

    “我当第二个!”

    云哲喷吐出来的热气燎在云琅的脖颈处,有些燥热。

    “等你耶耶死了之后,就轮到你了。”

    “我知道,蓝田要我发誓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准我离开她,哪怕是要死,也必须跟她一起被砍头。”

    云琅愣住了,好半晌才道:“儿子,站在一个父亲的立场上,我觉得这事可以见机行事,不一定要跟着一起死。”

    云哲摇摇头道:“我答应蓝田了。”

    云琅心中莫名其妙的升起一股怒气,他觉得自己生儿子,再把儿子养大,倾注了无数心血,绝对不是让他长大之后为某人殉情的。

    于是,他就决定带云哲去看看死士的下场,看看死亡到底是怎么回事。

    哪怕将来儿子变成了一个懦夫,变成了一个千夫所指的人,云琅其实都不是很在乎的。

    只要儿子好好地活在他身边,比什么都强。

    外面的战斗已经停止了,有军卒大喊大叫说活捉了刺客。

    大群的军士已经举着火把将外面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云琅让儿子穿好衣裳,拖着他下了马车。

    军卒们分开一条路,云琅就看到了被绣衣使者活捉的刺客。

    到了云琅这个位置,绣衣使者对他来说没有多少约束力,所以,他看着几个满身伤痕的刺客问为首的绣衣使者:“哪里来的刺客问清楚了吗?”

    绣衣使者面无表情的捏开了其中一人的嘴巴,在火把的照耀下,这人的嘴里没有舌头这东西存在。

    “君侯,这是死士,他们不仅仅没有了舌头,估计也不会识字,想要问清楚,要从别的方面着手。”

    云琅点点头,见儿子怔怔的瞅着满脸血渍死士,就拖着他去看董仲舒的到底死掉了没有。

    董仲舒得马车已经裂开了,露出几块铁板,马灯引起来的火焰已经被扑灭了,董仲舒的模样很是狼狈,披头散发的坐在一张毯子上,神情看起来还好,很从容。

    “你云氏的东西不好白拿啊,老夫算不算替你父子挡灾了?这个人情君侯要记住。”

    老贼见云琅父子过来了,就笑呵呵的指着云琅讨要好处。

    云琅惋惜的瞅着破碎的马灯残骸摇着头道:“可惜了,两千个钱的马灯啊……”

第一五四章济水之神

    第一五四章济水之神

    “云侯可曾被攻城弩正面轰击过?”董仲舒的弟子帮助他挽好头发,老家伙又有了仙风道骨的模样。www.uu234.cc

    “没有,攻城弩属于我大汉独有,匈奴人没有,西域的那些杂毛也没有。

    一般情况下都是本帅下令用攻城弩轰击匈奴骑兵,先生可能不知道,攻城弩过处,就能在匈奴的骑兵群中犁出一道鸿沟。接连穿透三四个匈奴人之后才会力竭。

    属于军中重器!”

    董仲舒点点头对绣衣使者首领道:“既然如此,老夫就要问问使者,在大汉的国土上,在陛下的行在中,老夫缘何会被攻城弩轰击?”

    绣衣使者面色苍白,半晌才吱吱呜呜的道:“这,这,这要清查一下军中攻城弩数量之后再作论断。”

    董仲舒见云琅一脸讥诮之色,就追问道:“你确定可行?”

    绣衣使者首领拱手道:“军中器械历来有定数。”

    云琅笑道:“据某家所知,没有定数!”

    绣衣使者首领愤怒至极,却不好冲着云琅发怒,拱拱手就带着那些被活捉的死士离开了。

    董仲舒背着手送走绣衣使者,缓步来到马车边上的空地上,瞅着躺在地上的两个军卒,惨然一笑,郑重的拱手施礼后就对云琅道:“忠义之士,应当厚葬!”

    云琅不好指责董仲舒吝啬,就对刘二道:“厚葬!”

    董仲舒指着自己残破的马车道:“这是云氏出产的马车,当时说好了,这东西可以保证老夫身家性命,现在成这幅模样了,君侯就没有什么好说的吗?”

    云琅很想说如果没有云氏防弹马车保护,你这时候早就被狙杀了,只是周围围观者甚多,只好点头道:“再送先生一辆就是了。”

    倒是云哲拉着董仲舒的袖子,一副担心的模样很好地诠释了云氏良好的家教。

    董仲舒拉住云哲的手道:“小郎君无需担忧,老夫年高,即便是身死也算不得夭折。”

    说罢就与云哲拱手告别,就上了他的新马车。

    霍去病从黑暗中走出来,身后有军士抬着一架巨大的攻城弩,即便是没有上弩箭,这架攻城弩依旧完美的展示了自己身为杀人利器的风采。

    “绝对是军中才有的东西,民间还造不出这样的宝贝。”

    见到云琅,霍去病就下了结论。

    云琅皱眉道:“这么大的一架杀人利器,游骑们就没有发现吗?”

    “人家藏在三百步之外的山包上,还挖了坑洞做了掩蔽,那里全是低矮的树木,游骑们想要发现这东西需要掘地三尺。

    你也是统领过大军的,这时候再苛责游骑就很不公平了。”

    云琅冷笑一声道:“这话你去跟陛下说,跟我说有屁用,我统领过大军,自然知晓此事怨不得军士,陛下可没有统领过大军,他只会认为有人渎职了。”

    霍去病回头看看跪了一地的军卒,叹口气道:“罢了,我去分说!”

    说完话就直奔皇帝御辇去了。

    云琅再次爬上自家的马车,刚刚上去就看到曹襄坐在最里面吃着云琅给儿子准备的一些小吃食。

    “你没去看热闹?”

    曹襄抬手摸摸云哲的脑门道:“烧退了,明天又是一个生龙活虎的好汉。”

    说着话还奖励了云哲一个蜜饯果子。

    “事情麻烦了,这一次不死一地人,这事解决不了。”

    “死的会是谁?”

    “这回我真的不知道了,敢这么做的人我都想不出会是谁!”

    云琅看着曹襄一字一句的道:“我知道这一次出手的人应该跟我们这群人无关,因为他们狙杀的目标居然是我。

    我还不认为母亲会对我下手。

    只是想不通,狙杀我有很多机会,为何会选在这个时候,在这里刺杀我相当于谋反。”

    曹襄看了一眼装睡的云哲摇头道:“不知道。”

    说完就走了,很是干脆。

    车队依旧继续前行,天亮的时候才停下脚步,云琅亲眼看着刽子手砍掉了绣衣使者首领的脑袋,然后大队人马继续前进。

    昨夜负责近卫的军卒被贬斥成了军奴,这是霍去病挨了皇帝七八脚之后的成果。

    剥掉铠甲,穿着麻衣成了军奴的前军卒们对霍去病感激的恨不能替他去死。

    这是一种非常矛盾的心态。

    人只要不死,什么承诺都敢许。

    刘二无数次的向家主谏言,启动云氏的情报网调查这件事,都被云琅拒绝了。

    他隐隐觉得这件事很不对劲,云氏如果自己跳进来,可能会后患无穷。

    大汉皇帝出行,几次三番的被人谋刺,这让刘彻的泰山之行几乎成了史上最大的笑话。

    被皇帝斥责了的行在将军卫青,看云琅的眼神非常的奇怪,迷离中有些伤感。

    云琅隔着车窗给了卫青一个笑脸,然后道:“你想错了。”

    卫青听了这句话,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云氏对马车的改良让长途旅行从受罪变成一种享受了。

    一连三日,都是秋高气爽的天气,即便是日夜赶路,也没有再遭遇刺杀这样的事情。

    车队进入济北国之后,天气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还没有看到济水的影子就风雨大作,倾盆大雨倾泻而下来势凶猛。

    皇帝很不喜欢济北国,主要是第一代济北王刘长居在文皇帝北伐匈奴的时候在背后谋反,虽然被文皇帝诛杀了,继任济北王的却是刘长的子孙。

    刘长这人在担任淮南王的时候也曾经联络匈奴跟闽越首领准备造反,还是被文皇帝给打败了。

    所以说,济北国这片地方从来就没有安分过,也就是在刘彻取得绝对优势之后,这才小心的侍奉皇帝,再也没有出现过造反之类的事情。

    现在的济北王刘胡当年跟淮南王等人一起跟皇帝在卧虎地打了一个很大的赌。

    结果打输了,不得不再元狩元年正式履行了赌注,将泰山一带交还给了皇帝。

    皇帝刘彻很不客气的在这片土地上设置了泰山郡!

    说到济北国,就不得不说一下济水这条神奇的河流。

    云琅从来就没见过济水,在他以前生活的时代里,根本就没有济水这条河。

    所以,他对这条河流很是向往,想亲眼看看这条神奇的河流。

    济水发源于王屋山,源水以地下河的形式向东潜流七十余里,到济渎和龙潭地面涌出,形成珠(济渎)、龙(龙潭)两条河流向东。

    不出百里便交汇成一条河,至温县西北始名济水。

    后第二次潜流地下,穿越黄河而不浑,在荥阳再次神奇浮出地面,济水流经原阳时,南济三次伏行至山东定陶,与北济会合形成巨野泽,济水三隐三现,百折入海,神秘莫测。

    大雨如注,云琅当然无法出行,更没法子见识济水。

    不过,在扎营的第二天,他没有见到济水,却被洪水泛滥的济水逼迫的向高处移动了三十里。

    “这是济水之神在阻拦陛下封禅泰山!”

    跟云琅,曹襄,霍去病一起饮酒的董仲舒铁口直断!

    “不满足济水之神的条件,风雨不会停,河水不会退去!”

    董仲舒又神奇的给出了解决之道。

    云琅呆了半晌才拱手道:“不知济水之神需要怎样安抚,才能心平气和的放我们过去?”

    “大雨不止,河水泛滥主小人作祟,陛下必须找到小人,将之敬献给济水之神,才能平息神灵的怒火。”

    曹襄指指云琅道:“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把阿琅丢进济水里面,雨水就会停,泛滥的河水就会退去?”

    董仲舒笑而不语,如同神棍一般。

    云琅吧嗒一下嘴巴道:“西门豹当年干过给河神娶妻的勾当,我觉得可以把阿襄丢进水里,献给喜好男风的济水之神才能达到我们的目的。”

    霍去病冷笑一声道:“耶耶去,斩杀了这头恶龙,还济水两岸百姓的一个朗朗乾坤!”

    董仲舒左右瞅瞅这三个混账东西,摇摇头,喝干了杯中酒,起身离开了这个散发着恶臭气息的地方。

第一五五章光与暗

    第一五五章光与暗(昨日复查了身体,恢复的很好,终于放心了。UU小说www.uu234.cc)

    大雨下个不停,雷电却逐渐停止了,这让皇帝行在里的人们安心了很多,至少,没有了被雷劈的危险。

    据说啊,雷公总是会在这样的天气里用雷电劈死几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

    这里的人大部分都亏心,被雷劈的概率很大。

    现在,雷电没了,每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避雷针这东西云琅早就知道,他只是不愿意拿出来,跟这群人一起生活的时间长了,觉得被雷电劈死几个完全是合情合理的,没有什么不妥。

    云哲的个子矮小,混在人群里危险不大,反正被雷劈的总是个子比较高的人……比如身高八尺的刘彻!

    雨不断地下,似乎没有终结的打算。

    帐篷外边的江山如画,却没有人理睬,大家都忙着奉承卫皇后。

    帐篷里都是些妇人,这些妇人全部来自于皇族。

    皇帝封禅泰山,诸侯王也纷纷携家带口的跟随。

    连日大雨阻断了道路,行在中居然有谣言传出来了,正如同董仲舒所说的那样,有小人作祟,天帝发怒了,必须找出这个小人祭天,大队人马才能继续前行。

    司马迁已经烧了很多龟甲,送给了皇帝,皇帝也召集了很多方士来解析龟甲上的纹路,来判断吉凶。

    本来云琅也在召见之列,却被云琅一句‘无稽之谈’就给拒绝了。

    这种事情上,皇帝拿云琅是没有办法的,在鬼神之说上,云琅才是真正的宗师。

    皇帝见过云琅是如何神奇的弄死了李少君,如何神奇的在大雷雨中也安然无恙的。

    所以,云琅说出来的话虽然很无礼,却让皇帝非常的安心。

    云氏也是皇族,当皇后召开皇族聚会的时候,云氏也该去,只是宋乔她们都留在长安,云琅不好混在一群妇人中间占便宜,就派了自己的儿子出马。

    云哲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脸从济北王妃胸膛上拔出来,他很想发怒,宽厚的性格却让他做出了相反的反应,给了济北王妃一个灿烂的笑脸。

    然后,被鼓励了的济北王妃就再一次将云哲搂进怀里,非常的用力,几乎要把云哲按进她身体的架势。

    云哲再一次把脸拔出来,就想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没等他走远,就被卫皇后捉住了手。

    “都来看看,都来看看,这就是云氏子,陛下也夸赞过的好孩子。”

    皇后的声音刚落下,帐篷里的空气就像是凝结了一般,云哲感觉到无数双眼睛在看他。

    “永安侯之子云哲拜见长辈。”

    云哲抱拳施礼,却没有弯腰,长身玉立的模样颇有几分父亲的风采。

    “这就是让陛下亲口说恨不生子如云哲的那个孩子?”

    卫子夫笑吟吟的道:“正是,你们看看,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谁看谁喜欢。”

    云哲施礼道:“皇后谬赞了,云哲也只是一介普通顽童。”

    “说自己是顽童的孩子,可不是什么顽童,永安侯世子过谦了。”

    济北王妃笑吟吟的走过来又想把云哲抱进怀里疼爱一下。

    卫子夫笑道:“这孩子可是阿娇亲自给蓝田公主选的夫婿哦!”

    济北王妃的脚步立刻就停了下来,像是被钉子钉在地上一般,一动不动!

    不过,她毕竟是老于世故的狐狸精,眼珠子转一下,就从袖子里掏出一颗色彩斑斓的琉璃珠子炫耀般的展示了一圈,然后就和蔼可亲的拉起云哲的手,将琉璃珠子放在云哲的手里,得意的道:“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据说人世间这样的东西不超过十枚,今天见了永安侯世子觉得亲切,就当做见面礼。”

    云哲低头瞅瞅手上的琉璃珠子,有些疑惑,他记得这东西家里好像很多,自己跟曹信他们趴在地上弹弹珠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东西。

    自己赢了好多,小木箱子都快要装不下了,怎么就只有不到十颗?

    蓝田手里还有更多,她喜欢用这东西当弹子,打弹弓的时候常用……

    抬头看见济北王妃一脸期盼的等着他夸奖呢,心中一软,就郑重的将这颗弹子收进怀里,在满堂贵妇们的注视下弯腰施礼道:“长者厚赐,云哲不敢推辞,禀明家父之后,再谢长者。”

    济北王妃满意的点点头,骄傲的道:“好孩子配的上这样的赏赐,也请世子禀报君侯,济北王府随时恭候君侯到来。”

    这一幕落在卫皇后眼中却别有一份感慨。

    琉璃珠子就是云氏琉璃作坊里生产的,云哲身为云氏长子,哪里会少什么琉璃珠子。

    即便是她那里,云氏也送来了大量的这东西,早就不稀罕了,济北王妃手里的珠子,还是陛下赏赐济北王的时候,随意塞进去充数的。

    云哲明明被不怀好意的济北王妃给羞辱了,这孩子却能以德报怨,压下心头的不快,在众人面前给足了济北王妃面皮。

    这是真正的君子行径。

    看着云哲轻声细语的跟这些已经知道分寸的贵妇们交谈,卫皇后没来由的想起自己的儿子。

    那个孩子年幼的时候跟云哲一般心软,不知为何,年长之后却变得乖戾无常了。

    怏怏的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卫皇后单手托腮继续瞅着温润如玉的云哲暗自猜想。

    “或许,云哲跟随陛下时间长了,也会变成据儿一样的性格吧!”

    “久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长居芝兰之室,久而不觉其香!”

    曹襄抬屁股放了一连串的响屁之后,继续将羊腿放进嘴里大嚼。

    云琅叹口气,挪到上风位之后道:“贵人了啊,讲究些,莫要辜负了尊贵之名。”

    霍去病也放了一连串的响屁之后道:“尊贵人也要放屁,更何况我们今天吃了很多豆子。”

    云琅的肚皮也很胀,肠蠕动对他也是有效的,他也想肆无忌惮一把,想想自己跟曹襄,霍去病毕竟差了两千年的进化历程,不好有返祖现象,便起身离开,来到帐篷外边,在暴雨的掩饰之下完成了排气过程,回到帐篷之后,就继续刚才的话题。

    “云哲是不同的,这孩子从出生开始就接受了很好的教育,你们只要看他身处曹信,霍一,霍三等人的包围之下,依旧茁壮的成长成一个好孩子,就该对他有信心。

    莫说陛下对他的影响了,就是我这个亲爹,对这个孩子的影响也没有多少了。

    天知道这孩子到底是怎么长的,主意正的要命,陛下想通过言传身教改变这孩子,没有什么可能。

    相反,跟这孩子相处的时间长了,反而会被这个孩子影响,反正现在啊,我就不敢在这个孩子面前显露自己暴虐的一面,生怕被这孩子给鄙视了。

    我不想让自己的儿子看不起。”

    云琅把话说得情深意切,曹襄,霍去病两人的理解方式却发生了明显的偏差。

    “你的意思是曹信这孩子是一个坏蛋?”曹襄丢下羊腿就开始质问云琅,毕竟,这孩子是交给云琅教育的。

    “我可没有教曹信听你的墙根,在你门外埋炸弹!”

    霍去病道:“霍一也就罢了,跟他母亲一样是个废物,霍三我倒是很满意,虽说蠢了一些,多少还有几分我的风采,你对霍三也不满意?”

    云琅叹口气道:“我是以霍光为模板来评价这几个孩子的,在我的弟子中,恐怕也只有霍光,云哲这两个孩子以后能够成为精彩人物。”

    曹襄撇撇嘴道:“你把霍光调教成了一个大混蛋,把云哲调教成了一个君子,你就不怕他们以后会起冲突?”

    听曹襄这样说,霍去病也抬起头等着看云琅如何解释,明暗,善恶永远都是对立的。

    霍光小小年纪已经显露出了超越常人的果决,心肠之狠,手段之毒,杀伐之凌厉,早就让曹襄跟霍去病不敢把他当做孩子来看待了。

    云哲过于善良,行事过于正大光明,这样的两个人注定不可能走到一条路上来的。

    云琅笑道:“黑暗跟光明永远都是同时存在的。

    光明的世界里,人的一言一行都会受到约束,在这样的世界生存长久了,只会诞生出更大的恶来。

    黑暗的世界里,人的**会得到彻底的放纵,在这样的世界生存长久了,人的善念就会复苏,只有最大的恶果上,才能开出最美的花朵。

    我们在黑暗中寻找光明,也在光明中寻找黑暗,这才是人的本性,人的本来面目。”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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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乡介绍:
我们接受了祖先的遗产,这让中华辉煌了数千年,我们是如此的心安理得,从未想过要回归那个在刀耕火种中苦苦寻找出路的时代。反哺我们苦难的祖先,并从中找到故乡的真正意义,将是本书要讲的故事。汉乡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汉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汉乡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