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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傲骨铁心     司礼监txt下载     司礼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九十二章 魏公公上墙了!

    感谢“晓风1999”、“开心才是最重要”、“峰哥98”三位同志为魏公公画像颁行全国贡献力量。

    ........

    而三幅画像上首又各有题语。

    太祖题语:“驱逐鞑虏,恢复中华!”

    陛下题语:“想发财,到海外!”

    那右首画像题语则为:“皇帝亲军要为大明的发展保驾护航!”

    三幅画像并非并排悬挂,而是中央太祖画像高于其余两幅,这表明太祖皇帝于大明开国的重要性,也表明今天大明的一切都是缘于太祖皇帝的艰苦创业。

    这不仅是政治,更是法理,也是天下人的共识。

    没有太祖皇帝,就没有汉人翻身推翻蒙古殖民统治的今天,就没有自崖山之后断绝的中华文明重启!

    故,

    古来得国之正者,太祖皇帝也!

    古来为汉族力挽狂澜者众多,但功业之最者亦是太祖皇帝!

    古来一心一意为百姓谋福利者,通过律法授予百姓最大权力者,鼓励百姓勇于批斗官僚集团者,严厉打击违法犯罪、仗着功劳欺压百姓勋臣,不使勋臣成为权贵者,始终保持平民初心者,太祖皇帝朱元璋也!

    壮哉,千古大帝。

    此等大帝,不为皇军拥戴,不为百姓铭记,何人配之!

    只是,当今陛下画像能与太祖皇帝画像同挂可以理解,毕竟陛下乃太祖皇帝嫡系血脉传承者,可是那右幅画中人又有何资格和皇帝同排呢?

    这人又是谁!

    韩爌可没见过伟大的皇军统帅、大明海事大业的创办人、征服日本的东亚最强者、平定建奴的辽东执刀人、朝鲜人最敬爱的天、琉球人民的解放者、东亚共荣的倡导者、天主教东方的上帝代言人魏公公,所以,这位礼部侍郎愣住了。

    是真的愣住,一脸茫然的那种。

    武清侯爷也有点发愣,因为那右首画像上的人他看着有点眼熟,但是那种一点点的眼熟,似乎在哪见过,可他又很肯定画像上的这个人又十分的陌生。

    很矛盾的感觉。

    那么,这个人是谁呢?

    小魏公公?

    不可能吧...

    武清侯爷虽然和小魏公公只见过一面,还是表侄女寿宁上门推销债券的时候,可他这人记忆力是十分好的,故而哪怕只见过一面,这人就是化成灰他武清侯爷也能把人认出来。

    可,他现在认不出来。

    直觉告诉他,画像上的人可能就是小魏公公,但记忆又告诉他,这人不是。

    如果真是的话,武清侯爷只能感慨那个画师不知道费了多大脑汁,才能把人塑造成如此一个和真人完全不符合的样子出来。

    给事中姚大人倒是品出了这画中人是谁,但内心的感慨和震骇却是丝毫不亚于武清侯的。

    这画师,当斩!

    兴安伯爷不认得魏公公,所以,他只是好奇画中人的身份? 同时对这个胆敢于太祖皇帝和当今陛下同列的家伙表示了“满门抄斩”的诅咒。

    曹化淳一脸愕然,不知道情况的他不敢乱说话。

    庞保是真认出了魏公公,激动的指着画像对众人道:“呀,是魏公公? 是魏公公,他老人家上墙了!”

    是啊,魏公公上墙了。

    那右首画像上正是他老人家重金打造? 请了20多个画师花了一个星期才完成的《魏公平辽图》。

    起初,因为画师们手艺不到位,公公没少叫人将画师们拖下去打板子。最终? 方才有了这幅皇帝亲军及辽东各单位必须悬挂的全身人面像。

    凡事要讲究真实? 凡事也要讲个实事求是。

    《魏公平辽图》和当年的《魏舍人小像传》、《魏公平倭图》在辽东地区大量刊印? 为了求证自已的实事求是是否得到印证,魏公公曾经三次微服私访。

    前两次的结果都不是太好? 可能是公公的虎威太盛? 画像无法全面体现,所以两家单位的负责人都没能第一时间认出公公来。

    终于? 在两家单位负责人被撤职后,第三家单位的负责人第一眼便认出了魏公公? 从而证明了画师们没有欺骗魏公公? 他的画像朴实、纯真、亲民、近人? 童叟无欺...

    “咳...”

    一向不苟言笑的礼部侍郎听了那庞保的叫嚷? 竟是失声而笑起来。兴安伯爷紧绷的脸也被韩侍郎的笑声感染,不经意间松了些下来。

    是啊,魏阉上墙了。

    “嗯?”

    庞保有些发呆,他是说错什么话了吗?

    宋主任瞥了眼庞保,这家伙不是说错话,而是应该拉出去砍头才是。什么叫魏公公上墙了,你全家才上墙呢。

    不过,魏公公也真是的,大活人的画像到处挂,似乎也不太吉利啊。

    宋献策当初对魏公公的这一决策是十分菲薄的,可是魏公公执意要这么做,加上还把当今陛下一起拉出来挂,他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当今陛下对此是否反对,不太好说,不过好像陛下离上墙也不远了。

    宋献策因为私下老是背着魏公公弄小动作,打招呼的事情被训了多次,所以他不想哪一天魏公公叫他去问太祖皇帝上墙好还是不好。

    “这...宋先生,这像上真是魏公公?”虽然庞保说是,但武清侯爷还是觉得问清楚才好。

    “正是魏公公!”

    宋献策说话间和安国寺等将领突然上前三步,然而向着三幅画像重重三鞠躬。

    礼毕。

    宋献策转过身来看向韩爌,“韩大人是礼部的官,现太祖和陛下在此,韩大人以为是否行礼?”

    韩爌叫宋献策这个问题难住了,太祖画像一直供奉于太庙,民间多为夸张加工的野像,所以百官只能于太庙得见太祖真容,可那意味着百官必须行跪拜大礼。

    他身为礼部侍郎,岂能不知?

    只是,如今太祖皇像却和陛下的像及那个魏阉的像并挂在此,这本身就有很大的问题,甚至可以说魏阉居心叵测,谋逆至极。

    这个姓宋的这么问,摆明了是想阴他韩侍郎。

    真要行了礼,不是说他韩侍郎承认了魏阉能与太祖、陛下等同么?

    不行礼,太祖像前身为礼部侍郎的他无动于衷,似乎也于礼法不合,有心人搬弄起来说他不敬太祖和陛下,也是麻烦。

    这真是桩棘手的事啊。

第二百九十三章 军队必须入城

    身为东林重臣,朝中大小事务皆能参闻,被东林上下称为福清相公后继之人的韩爌最终没有向那三幅画像行礼。

    比起麻烦来,承认一个太监与太祖、陛下同列,才是真正的官声尽坏!

    并且此举意味着不仅仅是他礼部侍郎向魏阉低头,更意味着朝廷向这个权阉低头!

    这是为士大夫者所不能容忍的。

    韩爌不从,徐治安更不会从。

    笑话,他堂堂一个伯爵向一个没鸟的太监行礼,岂不是把他祖上的脸面丢了个一干二净。

    姚宗文和那庞保却几乎是同时间上前学着宋献策和亲军一干将领的模样,朝那三幅画像作了三鞠躬。

    只是,前者在鞠躬的时候是盯着中央的太祖画像;后者则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那魏公公画像。

    武清侯爷没动,曹化淳也没动。

    倒不是说武清侯反对魏公公,而是他再力撑郑贵妃和魏良臣,也要有点脸皮。

    小魏公公不要脸,他武清侯爷总得要点吧。

    人不能厚颜到这种程度啊,像画得如此美化也就罢了,这公然和太祖皇帝一块挂,实在是叫人没法接受。

    曹化淳是代表司礼监过来的,同那韩爌一样,一个代表内廷,一个代表外朝,二人合起来便是代表朝廷。

    有朝廷这层面在,作为使者的曹化淳立场肯定无法妥协。

    “混蛋!这三个人为何不向三圣行礼!他是在藐视帝国,藐视皇军吗!”安国寺师团长气急败坏时,菊花胡总是外露。

    其余将领们同样气急坏坏,认为那三个坚持不肯向三圣像行礼的朝廷官员骨子里透着反动,是天诛的对象!

    “莫非韩大人是质疑太祖皇帝担不得这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功绩!”宋献策可不想就此放过韩爌,这个东林党的要人必须要向魏公画像行礼,这不仅仅是个仪式,更是个重要信号。

    “魏公公有言,世间任何人胆敢质疑驱逐鞑虏,恢复中华这八字,便是反贼,人人得而诛之!”

    宋献策一脸咄咄逼人,句句只在太祖皇帝,半字不提魏良臣的画像。他所言也是魏良臣的原话,不过被他宋主任删减了一段。

    原话是:“我们要小心两种人。一种人是异族,一种人是我们当中替异族为虎作伥的败类。

    这两种人,最痛恨的就是太祖皇帝驱逐鞑虏、恢复中华这八字,因为这八个字是钉在他们心中血淋淋的铁钉,他们拔不出,便会想尽办法来抹黑我们的太祖皇帝。

    他们通过编排一些野史,造谣说太祖皇帝滥杀功臣,把太祖皇帝刻画得如暴君一般,使得咱们的百姓个个当真? 如此一来,一提太祖皇帝就尽是些荒唐的假历史? 反而把太祖皇帝驱逐鞑虏? 恢复中华的巨大功绩给无视了,又或者认为这功绩根本不算什么。

    嘿? 时日久了,只要提这八字的人就通通都是反面形象,如此高兴的是谁咧?不就是那异族和败类们嘛。

    所以? 这些个人呐? 反动透顶,人人得而诛之!”

    “不拜太祖? 礼官安敢称礼官!”

    “非官也,焉能代表朝廷!”

    “......”

    宋献策进一步将韩爌不行礼的举动反大,最后已然宣称韩爌若不行礼,则会谈就此结束。

    “朝廷无以诚心待亲军? 亲军自去京中问诸公!”宋献策声色并厉。

    “朝廷无有路给我等? 我等敢问路在何方!”安国寺师团长扬手指天? 大有提兵百万南海侧,立马西山第一峰的态势。

    见状,姚宗文担心亲军真做出兵进京师举动? 忙低声劝韩爌:“大人,事急,权急!”

    “事急,权急”四字也是他浙党首领方从哲给他姚宗文的密语。

    虽然方从哲的态度还是趋于强硬,不想魏良臣借亲军做大,从而尾大不掉,再演当年王振、刘谨之祸,但浙党的态度和这位首辅还是有不同的。

    只要魏良臣的皇军不造反,从海事得益甚多的浙党便鼎力支持,因为他们希望能够通过这位开明的、具有高瞻远瞩眼光的贤寺能够让大明的舰队真正的霸占海洋,从而为东南,也为整个大明带来巨利。

    这一点,同样也是被罢御马监提督太监的刘吉祥夙愿,这位从前五峰船主的身边人同样也是个隐藏的浙党。

    当年四明相公沈一贯突然表态支持魏良臣发展海事,明面上是因为这生姚宗文的引荐,但背后却是北京刘吉祥的搓和。

    这也是为什么刘吉祥多年不问魏良臣及皇军之事,却突然指使其御马监门生们“反水”力挺亲军入关的缘故。

    刘吉祥和浙党都不希望魏良臣失势。

    大明朝,人走政息的事还少了么。

    韩爌完全被连个功名都没有的宋献策压制,因为他背后没有强军,更加他身上寄托了来自东宫和朝廷的若干希望。

    权衡利弊之后,韩爌只能无奈“权急”了。

    “诸位,韩某此拜乃是拜太祖皇帝和当今陛下,非拜那韩某不识之人!”韩爌的嘴还是硬的。

    宋献策撇了撇嘴,心道你韩侍郎这话说不说都不重要,反正明天的《皇明日报》肯定头版是你韩侍郎三拜平奴大功臣魏公公。

    武清侯爷无意发现墙角有一人坐在小凳子上,双膝上托着个画板,此人正聚精会神的落着笔。

    不甘心的三鞠躬后,韩爌觉得要为自已找回点面子,否则就这么处处被魏阉的人压制,还怎么个谈法。

    “陛下这六字题语为何朝中一无所知?”

    韩爌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问题,那就是当今陛下可从没有说过想发财,到海外这话。

    且这种市井之语能出自天子之口?

    伪旨!

    “陛下这六字题语非见于圣旨,也不见于御批,乃是当年魏公公南下开办海事之时,陛下于乾清宫对魏公公的寄语。”

    宋献策耐心的给韩侍郎讲解了陛下题词的故事,顿了顿,煞有其事道:“韩大人若是不信,可当面问陛下。”

    韩爌微哼一声,陛下病重的都起不了床,叫他怎么问。

    姚宗文见韩爌和宋献策老是对顶不是事,便插了句,指着魏公画像上的题词好奇道:“这句又是何意?”

    宋献策道:“字面意思。皇帝亲军乃大明皇军,自当为大明的发展保驾护航。”

    庞保听了有些疑惑:“何为保驾护航?”

    “就是朝中一旦出了小人奸臣,我皇军便当武装保卫皇帝,武装保卫帝国,以天子之剑涤荡朝纲,使小人尽诛,使奸臣尽伏!”宋献策正气满脸。

    “准确的说,是尊皇讨奸,是维新!”安国寺师团长觉得这个说法更确切。

    “维新?”

    庞保听不懂维新是个啥意思,但很是喜欢,有些激动道:“宋大人的意思是亲军要进城是吧?”

    “不错!”

    宋献策郑重点头,亲军进入帝国的心脏可不是他的意思,而是那位的意思。

    “不可!”

    韩爌断然否定,怒道:“没有旨意,亲军不可进城!”

第二百九十四章 谈判是懦夫的选择

    正式会谈还没有开始,双方就崩了,因为韩爌绝不可能同意亲军入城。

    这是底线,内阁的底线,东宫的底线,同时也是他东林党的底线。

    众所周知,魏阉曾焚毁东林书院、强掳东林师生,当年此人羽翼未丰就敢如此欺辱东林,如今手握重兵又是郑贵妃一系,让他率兵进了京东林党人还能有好日子过,国本又岂会不动摇!

    “亲军是否入城,还可以再商议...”

    武清侯李高倒是真心想让双方坐下把事情解决,可韩爌和那兴安伯却是直接甩袖子走人了。

    见状,曹化淳犹豫了一下也紧随韩爌而去,那庞保是想和亲军好生交道,为贵妃娘娘多探些明确的消息,可曹公公走了他却不走,回宫后怕不好交待。毕竟,眼下宫中还是司礼监那帮人掌控着。

    “请先生转告公公,亲军入关,娘娘觉着甚好,她在宫中也甚好,娘娘还叫公公不必忧虑,他日得暇可陪娘娘再去西山礼佛。”庞保临走时说了一句。

    “如果朝廷能够退让,亲军可以不必入城,还请宋先生转告魏公公,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国本之事已是影响本朝近三十年,如今东宫大位已定,天下人心也定,若因此再起风波,怕不得人心...”

    姚宗文委婉的表达了浙党支持亲军,但不支持国本更迭。或者说,浙党不希望朝廷发生大乱,进而影响到已经是大好局面的海事大业。

    若魏良臣仗着亲军真要废除东宫,扶保福王登基,难保不是一场内战。届时,亲军力量势必要尽数用于这场皇位之争,海事方面必然也要随之收缩,这是浙党和东南沿海士绅们都不愿意看到的。

    “如果亲军不能入城,我等何谈为大明之发展保驾护航!”宋献策也是斩钉截铁的表明态度,亲军必须入城。

    姚宗文暗道与这姓宋的也说不出什么? 便先告辞,寻思和阁老商量一下? 看看是不是由自已出关与魏公公当面谈。

    亲军此次入关,朝中大致也猜到几点? 无非是平奴功绩未赏? 魏良臣欲借兵势助郑贵妃入主中宫,同时谋求他通过杨镐给朝廷上书的关外改土归流制。

    这三件事,都是可以谈的,但亲军要是入了京性质就不一样了。

    自来军队入京,有几个皇位稳固的。

    别的不说? 就是东宫那边也不可能让一支隶属于郑贵妃系的军队进京的。

    所以,韩爌这才拂袖而走。

    “腐朽的朝堂中总会有腐朽的官员? 这些人对于帝国的发展就是绊脚石? 对于他们如果不能大刀阔斧? 只会加重帝国的负担,并为帝国的维新大业造成障碍。

    阁下? 我等认为不当视这些腐朽官员为谈判对手? 也不当用谈判这种软弱妥协的手段去争取帝国的维新!

    唯有力量,唯有鲜血,唯有铁血的手段? 才能实现帝国真正的维新? 才能真正的保卫我们的帝国!”

    第五师团参谋长官兵次郎是皇军之中唯一的一个能够穿飞鱼服的将领? 当年建州大将费扬古就是死于他的刀下,奴酋八子洪太也是被他力缚而擒。

    其与真田一郎、小田大郎合称“皇军三把刀”,也是“三把刀”中唯一在帝国本部效力的将领。

    真田与小田现正在日本进行关东大扫荡。

    “参谋长官说出了我等的心声,还请阁下同意师团在帝国的心脏展示师团强大的力量!”

    数名第五师团年轻的参谋们齐致恳求他们的师团长阁下。

    “如果不能进入京师,我们将永远受制于那些昏庸无能的老派官员,他们的保守,他们的腐朽,他们的愚蠢,他们的无能终有一天会让我们在窒息中死去!”

    “只有软弱的人才会谈判!”

    “主公大人曾言,真理永远掌握在强者手中,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能独走,为何还要和这些鼠目寸光之辈做无用的口舌之争!”

    “阁下,我们已经入关了,我们已经来到帝国的心脏了,难道你就甘心让我们止步于此吗!”

    “事情已经很清楚,正是因为我们的到来,才让城中的这些家伙们主动过来,但我们展示的还不够强硬,导致这些家伙们远远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阁下,尊皇讨奸不是一句口号,必须是行动,是行动!”

    “不要顾忌军部,不要顾忌那些懦弱的不扩大派们,只要我们行动了,军部一定会认同我们的!”

    “阁下,海军已经控制了帝国南北交通的运河,这些白痴都敢这么做,我们陆军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武装保卫大明,武装保卫皇帝,武装保卫主公大人,是我们誓师的口号,也是我们行动的信心!”

    “请阁下下令吧,让我们第五师团成为第一支进入帝国心脏的荣誉之师吧!”

    “......”

    师团本部外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军官,他们年轻,他们激昂,他们义愤,他们充满活力,他们勇于牺牲,他们不怕死亡。

    “阁下,您的意思呢?”

    被部下们高昂情绪感染的安国寺师团长已是热血沸腾,此间他的部队虽然不到两万人,但他却对击败那些旧式的帝**队充满信心。

    京师高大的城墙只不过是懦夫们的心理凭仗而矣!

    炸毁那些城墙,对于第五师团而言,根本就不必费力气!

    “城中没有足够的诚意,如果阁下赞同第五师团的行动,鄙人有十成的把握。我相信我们的行动也会得到友军的支持和配合。”

    安国寺已经是磨拳擦掌,他本来就不同意和朝廷的什么代表谈判。主公大人的格言早就说的很明白了——“想要获取想要的东西,靠拳头就可以了。”

    “战事真的形成,皇军是可以在京师形成绝对的兵力优势的!”

    军部参谋们搞出来的扩大方案,安国寺可是烂熟于心,虽然这个方案将使京畿有所糜烂,并且需要数以百万两计的军费,但只要能够达到维新的最终目的,这些损失和耗费都是可以忽视得。

    然而,师团长阁下印象中最支持第五师团扩大的宋主任,却保持了沉默。

第二百九十五章 凡事要提前准备

    “关外不仅需要人才,更需要人口!”

    沈阳,经辽东镇守衙门提议,由辽东经略衙门和辽东巡抚衙门、辽东都指挥使司衙门合办的第一届“关东人口大会”上,魏公公在经略杨镐致辞后,欣然上台做了重要讲话。

    魏公公指出,辽东人口现状不容乐观,经前期亲军及经略衙门的普查,实有汉人362万余,女真及蒙古、朝鲜等族23万余,总人口不到400万。

    “这是个什么概念咧?就是我关外这么大的土地,百姓的数量还不及关内的顺天府,更不及那江南的松江府、苏州府。”

    魏公公不是信口开河,顺天府是大明京师所在,人口自是远超四百万众。而苏州和松江二府是江南精华之地,人口更是众多。早在三年前,特区方面有关人员就奉命秘密对江南及东南地区人口进行了普查。

    当然,这个普查肯定没办法得到当地官府的支持,但有钱能使鬼推磨,知府知县不肯办,下面的六房小吏们却是愿意收钱的。

    魏公公搞人口大普查,其实也是为了解开他前世一直以来的疑问,那就是大明朝的人口究竟多少?

    大量的依据清代史料,并且为了粉饰清军入关造成的汉族人口大减少的专家们提出明代人口只有六千余万。

    说六千多万的,大抵就能把明朝人口减少数据对上,因为伪清顺治十七年的人口各省合计2100万余。之前明朝经过农民战争,再加南方抗清,死个三四千万说得过去。帽子也能扣在李自成、张献忠头上大半,与我大清军是无关的。

    公公呐,就是不信。

    为什么不信呐?

    因为一件事,一帮人质疑扬州十日遇难军民八十万余人。说什么扬州城只能容纳一二十万人,怎么会被杀八十余万。

    又说什么《扬州十日记》是从日本传回中国的史料,那么就是日本人的阴谋,伪书云云。

    似乎,只要是跟日本沾了边的,但凡是不利于“我大清”的,统统都是假的。

    凡事就怕个认真,公公觉得你大清要是肯真诚的保留史料,不乱修乱改,何以明代史书的大量与你清修明史有重大不同的史料都是在朝鲜、日本,越南这些地方发现呢。

    但是,不信是没有说服理由的,所以公公自个就得去查真实的人口数据。

    于是乎,公公看到扬州地方志中记着洪武元年扬州府县人口156万余,然后中间没有,最后是顺治年间扬州府县人口变成了50余万。

    单看顺治年间扬州府县人口50余万,似乎也让人可以相信扬州被杀八十万余的事件有些假。

    但是,中间的哪去了?

    扬州在明朝可没经过战事,经两百余年太平发展下来,扬州府县人口又是怎么从156万不动? 最后在伪清时期成了50余万呢。

    公公觉得,两百余年的太平发展? 扬州人口至少要翻上五倍有余,六七百万人口都算少的。

    原因无它,扬州在明代的经济格局相当于后世的上海、重庆。

    并且,没有饥饿!

    富裕? 富裕,富裕? 是扬州的基本特征。

    而大城市另一最重要特点就是它的主城其实都不大? 并且居住的都是平民? 它的近郊才是大量富人居住的区域。

    府县人口五六百万? 城内城外被杀居民八十余万? 才是真实情况。

    可惜的是? 公公前世? 扬州这座城市完全忘记了这场灾难。

    唯一留下这场大屠杀印记的就是那“螺丝及顶”巷子了,“螺丝及顶”是“垒尸及顶”的谐音? 这是扬州人民智慧的象征。

    垒尸及顶,一条巷子? 尸体堆满的比屋顶还高。

    不这么说,这条巷子的历史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因为扬州的事? 公公今世有能力,自然就要大搞普查了。

    天主教方面也对中国人口普查很感兴趣? 而身为天主教东方教区大主教和庞麦臣阁下,自然有若干便利可以看到天主教在中国人口(部分城市)的调查数据。

    如《利玛窦中国札记》第五卷第18章《郭居静神父和徐宝禄在上海》,就是公公看到的最真实,也是第一手史料。

    在利玛窦的记录中,上海是个有两英里长城墙的小城,但是郊区的房屋和城内的一样多,共有四万余家。每家大概五六口人。

    利玛窦写道,一座中国的小城都有这么大的人口,即使乡村也是人口过分拥挤。

    “城市周围是一片平坦的高地,看起来与其说是农村,不如说是一座大花园城市,塔和农村小屋、农田一望无际。在这一片外围有两万多户人家,与城市和近郊人口加在一起共达三十多万人,都属同一片城市管理。”

    郭居静证实利玛窦所写的三十万人口并非上海县全部人口,而是仅在上海城中及城墙外近郊居住的人口。

    上海一县的实际人口在百万人左右。

    魏公公这人好实事求是,所以专门派人调取了上海县志和松江府志,两份地方志表明,在大明洪武二十四年,上海县人口就有五十万余。

    虽然在万历元年的时候,朝廷将上海县的三个乡划分出去建立了青浦县,但上海县余下人口数量也肯定是在百万以上的。

    划分新县这一点就可以证明上海县人口太多,导致地方难以管理,不得不别立新县。

    而上海只是松江府所属的一个县,由此可见松江府人口是远超辽东如今的四百万的。

    一个扬州五六百万人口,一个松江又是几百万,还有那苏州、常州、应天等等,毫不夸张的说,明朝仅江南这一片区域人口数量就多达数千万。

    那么,专家们怎么说明朝就六千万人口的,人都叫他们吃了?

    当然,明代隐户也是重大原因,因为投献的原因,明朝官方统计的人口如果是一千万,那么隐户至少三千万。

    这也是有一些研究表明明代人口近两亿的原因。

    一比三,是明朝人口数据的特点,也是亡国的原因。

    大量的隐户根本不被计为赋税丁口,只是士绅们的挣钱机器,国家焉能不出事。

    两亿,这个数据,公公也不认可。

    它认可的数据是至少三亿。

    因为,伪清到了亡国时,实际控制区域比明朝还要小,它怎么就有四亿人口,明朝就没有呢?

    可耕种土地,大家都是一样的。甚至明朝比满清多了辽东这一块。满清的东北,是禁止汉人入内居住的,所以农耕和粮食产出等于零。

    新疆、西藏、蒙古这一块,双方也一样等于零。统计这两块的人口,最多也就三四百万而矣。

    对这三地区的统治手段,明清也几乎没什么不同,双方都有驻兵,都有相应的手段。

    所以,最后谈粮食,还是谈明朝关内这一块。

    什么红薯、玉米之类的作物多养活无数人,听听而矣。

    在没有天灾的时候,明朝人面润红色,清朝人面瓜菜色。地瓜这玩意明朝引进过来是用来喂猪的。

    明清两代哪怕到了公公前世,主要粮食作物还是大米和小麦!

    所以,同样的土地,同样的粮食产出,明代还多了发达的作坊经济,并且有时断时续的海贸,怎么明代人口就不如伪清,甚至只有伪清的几分之一呢。

    原因嘛,动屁股想也知道。

    幸运的是,公公把“大清”弄成了自家表字,世上从此只有魏大清,没有爱大清了。

    但是,辽东现在的人口问题还是很严重的。

    太少,太少!

    一个相当于关内三到五省区域面积的辽东都司,两百年下来才三百多万汉人,问题出在哪。

    不是东北的土地不适宜耕种,而是“边疆”这一概念导致了关外得不到大的发展。

    本质上,就是蒙古和女真人的问题。

    女真人,公公解决了,蒙古人,公公也准备着手了。

    现在关外形势大好,不是小好!

    是时候在农业生产大运动开展同时,向帝国每个角落的人民发出“来吧”的呼唤了!

    “人口,是一个地区富裕的基础,也是一个地区发展的基础,没有人口,就屁也谈不上。”

    “咱家在此可以公开说一句,关外改土归流,设省设府设县是大势所趋,谁也阻止不了,谁也不能阻止!”

    “谁敢阻止,谁就是与我们关外人民为敌,与我们伟大的皇军为敌!”

    “所以,正如经略大人讲的,你们这些人就是将来各省各府各县的官,这个官呐,一定要能办事,咱家不怕你们贪,咱家怕的是你们不贪!”

    “不过贪可以,但你们要是没把事给咱家办起来,咱家就要你们的命!”

    “从今天起,你们就动员起来,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什么手段,总之,三年内,辽东人口要翻一翻。”

    “什么?有钱的过得好的不肯来?他们不肯来,没钱的没地的,日子过不下去的能不能来嘛?”

    “去陕西、去甘肃、去宁夏、去云贵川...政策咱家给了,银子咱家也给,吃的住的咱家都包了,你们要还干不成,咱家看呐,不如自个净了身得了。”

    关于大量引进人口,魏公公是得到了杨镐全方位支持的,辽东巡抚周永春虽然早早就跑进了关,但只要巡抚衙门的牌子还在,这个衙门也肯定是全方位支持魏公公在辽东的大刀阔斧改革行为的。

    辽东都司,同理,哪怕这家单位的牌子已经被摘下。

    人口大会的召开是顺利的、圆满的,也是值得庆贺的。

    大会之后,在另一场有关人才会议上,魏公公更是当着与会人员的面宣称:“但使有本事的,不管他是什么人,哪怕是做过牢犯过事的,都可以到咱家这边来。咱家别的不能给,给一场富贵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有关人才的定义,魏公公却做了重新定义,不再是那种满腹经纶的,而是着重在于科技创新。

    “上天的,下海的,有意思的,稀奇的,古怪的,闻所未闻的,能带动生产力的,又或是能叫咱们的军队打胜仗的,只要愿意来咱家都可以见。真要是入了咱家的眼,嘿,要官给官,要银子给银子,要女人也行,哪怕要咱家的女人,都可以嘛!”

    魏公公对奇人异士的态度在部分与会人员眼中,似乎和当年的新朝王莽很像。

    “你们呐,一定要好好干,把咱家的想法落实好,哎,你们不要想着糊弄咱家,又或者想咱家不过是个太监,能在这关外呆多久?”

    “有这种想法得,那就大错特错了,咱家跟你们说,咱家一时半会还倒不了台,就算是咱家哪天要倒台了,咱家也肯定能把你们当中糊弄咱家的先砍了脑袋。”

    一天的忙碌下来后,公公已经是累得都说不出话来了,回到住处,抬手:“饭来。”

    清夫人阿巴亥顿时就将一桌小菜端了上来。公公为人朴素节俭,号召同志们每日最多四菜一汤,自已肯定也是要以身作则的。

    吃完,又喝了碗参汤顺气,坐了一会便又移步至公房,他老人家晚上也是要日理万鸡的。

    正批阅辽东生产建设兵团关于北大荒工程第一期推进相关情况时,外面叩门声响起,随后一份从京师紧急传来的急递便到了公公手头。

    “唉,这个宋献策,真是办事不力,先前嚷嚷咋呼得很能干似的,事情到了眼面前却没了主意,到头来还是要咱家自个干?”

    公公骂骂咧咧的随手从一堆文案下抽出一张空白圣旨来,提笔写了几句,然后又弯腰到桌子下面的箱子里找了找,摸出块印玺盖了上去。

    弄完之后,吩咐侍从室的人立即将密旨发送军前,着第五师团大队以上将领共启。

    “皇爷不行了,成功人士贵在凡事走在别人前头,晚一步就是落后一个时代啊。”

    公公想了想,抬手写了“泰昌”二字,叫人唤来亲卫队长胡里改,命他即可以“泰昌”年号制作相关印章,免得到时候还要紧赶着找人弄。

第二百九十六章 京师保卫战

    “我杨涟岂是奸贼!”

    杨涟气得一肚子火却没处发泄,就在昨日晚间,京里忽里流传开一件事,说是什么东宫烧灶的魏忠贤跑到南海子,说甚他那侄子要是跟杨涟一样都是国家的奸贼,做那不忠不孝的事来,他这做叔叔的就要大义灭亲,免得叫侄子坏了他老魏家的门风云云...

    这事最先是东宫出来买菜的老伙者传出来的,然后越传越广,有鼻子有眼,甚至还说那魏忠贤的侄子叫叔父吓的跪地痛哭,说什么他若为杨涟,就叫天打雷劈什么的。

    现在京里百姓说的最多的就是那个叫魏忠贤的真是不错,不说他侄子到底是谋逆犯上还是被人构陷,就说人侄子是宫中大珰,但人却只是个东宫烧灶,半点侄儿的光都没沾上,由此就能看出这魏忠贤人品如何。

    魏忠贤成了忠厚老实的好人,杨涟这边自然就成了奸贼代名词了。

    杨涟能不怒吗!

    先前东宫那边有消息过来,说是小爷很是夸赞了魏忠贤,还赏了他五两银子,这便更加的让杨涟难受了。

    虽明知小爷此举表明是赞赏魏忠贤的忠勇之举,背地里却是做给他那侄儿看,但杨涟心中的郁气就是泄不得。

    且明知那魏忠贤就是曾在宫门前殴打自已的李进忠,他也是没有半点办法去报仇。

    要知道,他这会要跑去和魏忠贤对质,追究过往,恐怕是越描越黑。

    而且现在的局面太过敏感,饶他杨大洪以胆大著称,也不敢随意的再去刺激那手握重兵的魏阉了。

    当年他在宫门前被李进忠打,不就因为他准备上书弹劾魏阉的若干大罪吗。

    东林党人、御史房可壮分析道:“这事背后肯定有人弄鬼,否则怎的满京师个个都晓得,还净说他魏家叔侄的好,明里暗里还指称咱们东林党是奸贼...这世道,我看离黑白颠倒也不远了。”

    “无知小民太多,不明真相的也太多,人云亦云,百姓们懂什么?...大洪现在万不可置气,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左光斗对此事还是很慎重的,认为不管外面怎么传,东林党这边,尤其是杨涟这里千万不能乱。

    杨涟要是跳将出来去找那魏忠贤麻烦,摆明就是落入人家的套中,到时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杨涟怒归怒,理智还是有的? 他沉吟片刻,道:“既然他魏阉叫人散布这流言,就说明他魏阉也没那造反的胆量? 如此咱们便成全他魏家叔侄忠贤的名声...只要国本稳固,我杨涟个人名声得失又算什么。真要有人为了国本要流血? 要牺牲,我杨涟也是第一个!”

    “大洪果是好汉子!”

    房可壮赞了一声? 随后有些好奇,“不知韩大人出城和那魏阉谈出了什么?”

    “能谈什么?方从哲是浙党,他还能真和咱们东林一条心?要我看? 方从哲肯定是想答应魏阉一些非份要求? 从而使他浙党也能从中渔利。

    不过这样也好? 只要能拖过这阵,届时殿下登基? 天下万民一心,他魏阉还真能翻天不成。”

    左光斗的猜测七八不离十,方从哲还真是这么想的。

    “方从哲再妥协? 在国本这件事上他和咱们东林是一致的,这一点倒不用担心。”

    房可壮日前从缪昌期那里得知前首辅、福清相公叶向高有书信过来,信中便言及东林上下务必要全力支持方从哲,因为方从哲在国本这件事情上的态度绝对不会有变。

    叶向高阅人无数,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看得准。

    “其实别的都好说? 就是郑贵妃要成了中宫? 咱们这些年的努力就真是付禇流水了。”杨涟叹了一声。

    “谁能想到魏阉竟不动声色的瞒着朝廷练出了一支强军来呢,”左光斗摇了摇头,“当年福清相公于此事大意了。”

    这是指当年魏良臣焚毁东林书院,强掳师生时,叶向高原是想将魏良臣一棍子打死,但皇帝那里却不愿意,于是这位首辅出于朝政的大局考虑,通过其他几件事换取皇帝同意,从而将焚毁东林书院这事高高提起,轻轻放下,不了了之,殊不曾想当年的不了了之却造成了今天的大麻烦。

    “时事过迁,当年谁又能想到今天呢?”

    房可壮说起了最近通政司收到的几份奏疏。

    上疏的几人都是各部的郎中和主事,位卑职轻,但他们上书的内容却出奇的一致,都提出亲军此次入关完全合乎法理,朝廷的举措应对似乎有些过于紧张。

    “查过了,上书的人中有毛士龙、户部的杨嗣昌,还有刑部的洪承畴等...”

    房可壮道:“毛士龙就是当年被魏阉掳去的学生之一,此人毫无廉耻,早已被我党除名。洪承畴是福建人,三年前丙辰科殿试二甲第十四名,未加入任何党派。那杨嗣昌诸位想必都听说过,其父杨鹤...”

    “毛士龙为魏阉张目我倒能理解,一丘之貉。洪承畴和杨嗣昌等人何以也为魏阉张目,却叫我无法猜透。”左光斗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不管他们,都是帮小人而矣,且记住他们的名字,他日我东林众正盈朝,这干小人一个都不可留在朝堂之中!”

    杨涟斩钉截铁,他平生最痛恨的就是这些奸党小人。

    ..........

    韩爌是太阳快要落山时和兴安伯徐治安一起回的城,尔后两人连家也没回就直奔内阁。

    内阁那里,首辅方从哲和兵部尚书黄嘉善、英国公张惟贤、东宫管事太监王安等人可是一直侯着消息。

    果然,如韩爌所料,当他将魏阉方面提出的亲军必须入城要求一说,首辅方从哲立即予以拒绝。

    兵部黄尚书也痛斥此举无异引狼入室,英国公张惟贤拍案喝道:“亲军想要入城,除非从老夫身上踏过!”

    “虞臣,你做得很好,这个要求万不可答应,谁答应谁就是千古罪人!”

    方从哲肯定了韩爌的做法,随后请王安派人将这件事奏禀东宫。东宫那边的答复也不出意外,太子殿下绝不许亲军入城。

    英国公张惟贤当即说道:“既然如此,朝廷就不要再派人和魏阉谈了,哼,这个魏阉也是狡猾,只派手下人率军威胁朝廷,自个却躲在关外,他是既想吃羊肉,又不想惹一身骚,倒是好算盘!”

    “须得做最坏的打算,”

    方从哲看向黄嘉善,“兵部这边?”

    “好叫阁老知道,兵部业已从各处调兵,”

    黄嘉善将兵部的应对措施说了几条出来,一是调陕西和宣府和边兵增援京师;二是调河南、山东兵入京;三是令蓟镇兵牵制亲军。

    “亲军此次入关最多四五万人,且须控制山海关往京师一线各处重镇城池,能至京师的最多两万人。御马监所属亲军未必肯帮魏阉攻打京师,所以只要京营能够守得三五日,挫其锐气,各处援军便会蜂集而至,到时恐怕魏阉就进退失据,反过来得求着朝廷,而不是朝廷求他了。”

    黄嘉善虽七十老人,但久在边关,用兵方面很是有经验。

    方从哲不住点头,想到一中,道:“听说天津那边运河叫亲军切断了?”

    “是有这事,魏阉创建亲军之时又分海陆两军,海军是由原先的吴淞水营和浙江、福建水营合并,海军将领施德政、沈有容等都是原福建水师的将领...”

    兵部还是有些本领的,至少把魏阉手下的将领构成和兵马组成都打探得比较清楚。

    “施、沈二人率联合舰队控制了天津至辽东海域,并且派兵登陆天津卫,包围了骆都督的锦衣卫衙门,控制了运河,但这二人此后并未有其他行动,依我来看,可能是二人迫于魏阉压力不得不如此做。但二人本心肯定不敢随魏阉做那谋逆篡位之事...”

    黄嘉善又进一步肯定就算联合舰队控制了天津,山东兵也可以不从运河北上,而改从河南绕道,这样一来,天津那边的归属无足轻重。

    “现在最叫人担心的是密云那边。”

    密云是蓟辽总督衙门所在,但京师和密云的汛道随着魏阉兵马挺进南海子而被切断,所以京师这边对于密云以及蓟辽总督汪可受的部署难以知情。

    “汪可受当不会投靠魏阉。”英国公张惟贤说了一句。

    方从哲点了点头,汪可受已是蓟辽总督,他投靠魏阉难道还能获得比这个职务更高不成?

    所以,只要汪可受还在密云,蓟镇的几万兵不管是敢不敢和魏阉的亲军打,只要他们始终在魏阉兵马的周围,魏阉也不敢真的全力攻击京师,这对于京师的保卫就已经足够。

    “京城的保卫就拜托二位了!”

    方从哲有自知之明,他擅于中央政务,但于兵备武事却是不行的,因此接下来要看黄嘉善和英国公的了。

    “但愿魏阉能知难而退,只要亲军不入城,朝廷还是可以给他些面子的。”黄嘉善挼了挼长须,老尚书内心之中还是不想看到刚刚平定了建奴的大军转而成了大明的叛军。

    ............

    内廷,司礼监,一帮红袍掌印们俱数到齐,自也和内阁中那帮人一样等着出城的曹化淳。

    曹化淳一五一十的将他在南海子的见闻叙述给了各位秉笔,并无夸大,也无删改。

    “千岁?”

    马堂怒极反笑,“他魏良臣敢让亲军唤他为千岁,他是想做八千岁还是九千岁,亦或是九千九百九十九岁!”

    “孙公公,人家都要做千岁了,我们这帮老骨头是不是主动退位,免得人家看咱们不顺眼?”提督四司的王顺干笑连连。

    “咱这把老骨头什么时候都能退,这会还是先顶一顶吧。”

    司礼掌印孙暹一脸的老人斑,面皮都松跨得不成样子,他半耷着眼皮,忽的抬首看向坐在边上的另一位红袍大珰,“事情都到这一步了,张公公你给说个实话,那魏良臣到底有没有净身?”

    话是问话,但语气中却满是凌厉之意。

    “孙公公这话是什么意思?”张诚脸皮抽了抽。

    “张公公应该清楚咱的意思,小刘出关好些日子了,却连个回话也没有,跟着去的那几个锦衣卫也没了下落,咱家想着都害怕...这要是再不知道真相,咱家怕是死都不能瞑目啊。”

    孙暹说完咳嗽起来,拿出帕子掩了口浓痰团了丢进痰盂中。

    “张诚,事关朝廷安危,你难道还想替魏良臣瞒着不成!”说话的是马堂,在场秉笔中最年轻的一位,今年42岁。

    其余两位秉笔钱忠和萧玉也都在看着张诚,此间除被御马监软禁在南苑的梁栋外,秉笔们是一个不差。

    见众人都在看着自已,张诚忽的笑了起来:“看来有些事咱家被蒙在鼓子里了,不过也好,既然诸位想知道,那咱就给各位一个准话,嗯,那魏良臣是净了身的。”

    “怎么会?”

    众位红袍个个面露不可思议,那马堂更是身子一颤难以置信。

    “怎么?”

    张诚一脸诧异,旋即嘶笑起来,“你们难道相信一个没有净身的人能为皇爷如此信重,能提督海事,提督亲军?”

    笑得嗓子明显有些干哑。

    众红袍都滞在那里。

    孙暹眉头微皱,颇是不满的看了眼傻站在那的马堂,然后端起茶碗饮了一口,抬手示意众人坐下,缓缓说道:“不管魏良臣是否净身,尔今人家都做千岁了,咱们就打起精神好好跟这位千岁斗一斗吧。”

    “是要斗一斗了,小爷是绝不会允许亲军入城的,咱看怕是要真打起来了。”萧玉道。

    “京营可靠吗?”

    说话的是钱忠,原本内廷可以调得动勇士营和腾骧四卫,但如今御马监集体“哗变”转投魏良臣,使得内廷已无兵马可调。所以现在京师的安危唯一能指望的就是京营了。

    至于宫中的那些大汉将军和侍卫们,任谁也不可能指着他们上城打仗去。

    “京营一直是由英国公管着,应当没什么问题,不过这世上总有人见利忘义,当此特殊时期还得特殊对待,”

    钱忠提出一个建议,就是宫中应该马上往各城门的京营守军派监军,免得一些京营将领为利所诱给魏阉的亲军开了门。

    内廷本就有提调京营的职责,只是百余年不曾有过。嘉靖年间京营改制,以大将一员统帅,称总督京营戎政;以文臣一员辅佐,称协理京营戎政。其下设副参等官。

    至本朝,以英国公统管京营戎政,但内臣提调这一块却没有明旨裁撤,所以内廷按制也是可以往京营派出监视内臣的。

    钱忠不是没来由的提议派内臣监视京营,而是京营最近的确有些将领在不同场合说过对亲军的态度,这些言语对朝廷并不是太好。

    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司礼监众大珰齐议了一阵,觉得往京营派监视内臣是个不错的好办法,外朝和英国公那边应当也没有什么意见,便就此拍板定了。

    可是派哪些人去京营监视,众人却有些犯难。这监视内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最起码得懂些武事。

    原先,由御马监的人去是最好不过,可现在宫中的御马监就剩帮扫地的伙者,那些管军的都在南海子跟魏阉的人呆一块去了。

    最后,萧玉想到一事,顿觉精神振奋。

    “诸位可还记得那魏良臣当年为了讨好各衙门,曾和各衙门合作在南边办产业,许各衙门往他亲军派监军一事?”

    经萧玉这么一说,众人都想到了这事。萧玉又说自年初起就陆续有一些监军人选从魏良臣的亲军回来了。

    “这些人是被魏良臣撵回来的,因为魏良臣羽翼丰满,这些各衙门的监军在他那里就成了钉子...”

    “不错,魏良臣嫌他们碍事,可这些人对咱们却是好用,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亲军用兵了,正所谓知己知彼方可百战百胜,由这些熟知亲军的人选去京营监督作战,定能收取奇效!”

    马堂也很赞成萧玉的提议,人嘛最痛恨的就是阻自已上进的人,也最忠诚于提携自已得人。

    那些被魏良臣从亲军赶出来的各衙门监军人选从前没有能力报复魏良臣,现在给了他们机会,他们岂不效死命?

    “也好,就给他们一个机会。”

    孙暹于武事这一块也不太在行,见马堂、钱忠、萧玉他们都说可行,便点头同意,要马堂和钱忠他们去安排此事。

    ..........

    “要这么多银子?”

    寿宁公主府,当陈默口中说出一百万两巨资时,寿宁公主听的都有些呆了,然后薄唇轻咬,把心一横,叫婆子把她宝箱拿来,看也不看就交给了陈默。

    “本宫的家当都在这里了,一百万两只多不少,你全拿去...”把箱子递出去时,寿宁心头其实还是很肉痛的。

    陈默小心翼翼接下,犹豫问道:“殿下不留一些?”

    “留什么?”

    寿宁咬了咬,坚定道:“他回不来,再多的银子我也守不住。他回来了,再多的银子我也能弄到!”

第二百九十七章 天下军队是一家

    “岳武穆说过,文官不爱钱,武官不怕死,天下就会太平。这话有没有理?有理咧!道理很深,但是呐,咱家每读这话又总会领悟一些新的道理,比如,文官为什么不能爱钱?

    爱钱,人之天性嘛。

    如果文官把自已的本份做好了,爱钱有什么不可的?他若能提高治下百姓生活水准,叫百姓们丰衣足食,捞一些过份吗?不过份。

    同理,武官不怕死是应该的,但也可以爱钱嘛。爱钱者,未必就怕死。孙子说过,上兵伐谋,次兵伐交,最后没办法了才动粗操家伙。若是能不损一兵一卒,只用些金钱和物质的东西就能取得动兵的效果,那咱们为什么不做呢?”

    “朝廷是忠于陛下的,咱们也是忠于陛下的,既然都忠于陛下,那就是自己人,为什么一定要打?朝廷给多少,咱家这里加双倍,不行,再加,只要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别跟咱家扯什么大道理。”

    “咱不管你们花多少,咱就一个要求,把京营给咱家买了!”——《建立统一战线的必要性》

    .......

    “魏公公舍得银子,我等动些口舌,这要还办不成事,要我等何用?”

    “给钱,兵部这些年欠了京营多少饷银,咱们给补上。额外再加钱,总之,咱们给的钱一定要比朝廷给的多,多到京营那帮人无法拒绝!”

    官二代出身的田尔耕对钱财这一块本就看得不重,平日花钱也是如流水一般大手大脚惯了,如此才使他田公子在京中广有人脉,加上其武艺出众,拳头能打死猛虎,所以顶头上司北镇抚使刘侨都得对他客气三分。

    而刘大人在收了田公子五千两银票后,觉悟一下就提高得吓人。为了公理大义? 刘大人连表哥骆都督的话都不听了,堂堂的锦衣卫都指挥使竟然调动不了北镇抚司? 说出来也是笑话。

    首功告捷,田尔耕信心更足,于是痛快接受了来自遥远关外的命令,这个命令没别的意思? 就是要他田公子无论如何也要给京营将士们一个深刻印象——爹亲娘亲,不如魏公公亲!

    五千两银票外加一盒约摸百两重的黄金? 还有一位源鑫居的俏姐儿? 是田尔耕给神枢营左副将张能带来的大礼。

    这个神枢营就是从前的三千营? 嘉靖年间废除团营恢复三大营时? 将三千营改称神枢营? 并将原隶三千营的红盔将军2500人、明甲将军500人编入该营。

    营制几经变更? 到这会神枢营内实设战兵营、车兵营、守兵营各三? 执事营一。每营兵约五千余。总兵力包括备兵约七万人左右,当然? 这只是名册上的,实际神枢营如今能够动员并且可称战兵的不足两万人。其余所谓京营兵多在“校阅”时出现? 但是否其人就不得而知了。

    张能身为神枢营左副将,直接听命于总督京营的勋臣? 可以说张能实际上也是神枢营的一把手。总督京营勋臣以外还有一个协理,这个官职是由兵部右侍郎兼任。

    直接买通英国公和兵部侍郎? 田尔耕还没自大到这种程度,所以他的目标是三大营中的那些实际带兵将领。

    五千两银票外加百两黄金,还有一个青楼姐儿,这可是大礼了,货真价实的大礼。

    如果这些不够,没关系,只要张能开出价码来,田尔耕是断然不会皱眉头的。

    他可是常听魏公公说钱是王八蛋,没了咱再挣的道理。

    “张将军从前是英国公府的家将,英国公对将军很是器重,这一点京里无人不知。不过将军如今乃是京营将领,于英国公府可就没有主仆旧谊了,若有,岂非对陛下不忠,对朝廷不忠?”

    “当然,田某送将军这些金银礼物,倒不是让将军和英国公反目为仇,只是希望将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张能对此不能理解。

    “准确说,就是中立。”

    田尔耕笑了笑,很是坦白的告诉张能,送他这些金银的目的就是请他这位神枢营的一把手能旗帜鲜明的表明奉守“中立”原则。

    “将军也可以理解为两不相帮。”

    田尔耕又补充了一句,他相信张能一定会动心的,因为他的底细东厂李永贞早就打探清楚了。

    概括起来就是四个字——贪财好色。

    “亲军之战力,将军肯定是见识过了。将军应当清楚京营和京军战力之差距,若战事真开,将军以为久已承平,疏于训练的京营能挡得住城外那刚刚平定了建奴的亲军?”

    送以大礼之外,须晓以大义。

    田尔耕有必要提醒张能顽抗到底的下场。

    “实话也不瞒将军,京师的城墙于亲军眼中,等若无物。将军可不知,皇帝亲军最擅长的就是炸毁城墙。”

    “本将身为神枢营副将,京师有事,唯马革裹尸而矣。田公子莫非以为本将是那贪生怕死之辈不成?”

    张能嘴中是这么说,但心里却也是有点慌的。神机营和五千营那边他不知道,但神枢营下面有些人私自去过南海子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这些人的“见闻”他张副将又岂能不知。

    据那帮家伙说,亲军在南海子西北一带修了条大约一里长的城墙,无论是高度还是宽度都和京师城墙一模一样,但就是眨眼功夫,那城墙便被亲军轰的一声给炸塌了。

    显然,那皇帝亲军是以此证明他们绝对有实力攻破京师。

    而一旦没了城墙依托,三大营真能挡得住亲军?

    田尔耕自是看出张能虚怯,轻笑一声,道:“北京城这么多城门,将军可以死守着左安门,可左安门以外呢?将军又怎知田某这个说客只来你这,没去其他人那里呢?”

    这话让张能眉头皱了皱,这么多钱他都动心,况别人呢。

    只要“中立”就能把东西揣进兜中,似乎也没什么不妥吧。

    不管怎么说,亲军和京营都是大明的军队,没理由两边内讧吧。

    纠结了半天的张能终于有了反应,他眼了眼那些银票和黄金,脸颊抽了抽,然后咬牙道:“非本将不愿中立,实是英国公对本将恩重如山...”

    张能话还没说完,就见田尔耕又摸出一张银票加了上去。

    “这...哎,田公子有所不知,本将虽知亲军有委屈,魏公公也为人谄构,但亲军未有旨意强行入城怎么看都是谋逆行为,本将身为京营大将,岂能...”

    话还没说完,田公子又是一张银票加了上去。

    动作当真是神淡云轻。

    “这...”

    张能也不是不懂见好就收的人,只是他还是有些犹豫啊。只见他缓缓起身,负手踱步,但目光不时在银票和黄金上扫射,最后又不经意的扫向了那姿色俏丽的姑娘身上。

    这姑娘倒也丰满,双峰很是肥大啊。

    田尔耕察言观色,不露声色的走到那姑娘面前,将她的手递到了张能手中,微微一笑:“美人配英雄。”

    “将军!”

    源鑫居出来的姑娘那肯定是在行的,脸蛋微微垂下,两耳间一丝红韵,看得田尔耕都动心。

    “唔...”

    为免同室操戈,为免京师百姓无枉遭受兵灾,神枢营左副将张能同志再三思虑之后,决定中立。

    田公子马不停啼又去了下一场,神枢营可不是一个张能,还有其他的将领,另外五千营和神机营都要慰问到位。

    当然,执行统一战线工作的不是他田公子一人,另外还有一帮人。

    整个工作的进展还是很顺利的,尤其是得到了那些早前就已经决定支持魏公公的将领们支持。

    神机营。

    几十名小将望着手里端着盘子上的银锭,一个个都很茫然。

    “上头怎的突然给咱们发银子了?”说话的是一个叫周遇吉的总旗。

    边上同为总旗官的孙应元闷声道:“不知道,反正没好事,多半是朝廷和城外的魏太监谈崩了。”

    周遇吉失声道:“那就是说亲军要造反了?”

    “谁知道呢,这年头真他娘的见鬼了,亲军都能造反,嘿。”

    孙应元将银锭用手一扑全倒在兜中,然后拍了拍屁股,对周边人道,“走,喝酒去!”

    “喝酒喝酒,砍头还得有顿饱饭,这些银子就是咱们的买命钱了。”

    “管他呢,有银子就拿吧,亲军攻来的时候咱们怎么也要打几铳才对得住朝廷吧。”

    “......”

    众人纷纷议论着,三五一群的不是去了酒楼,就是回家跟妻儿交待。

    周遇吉才19岁,祖上是江苏睢宁风虎山的,但他袭的父亲小旗官却是锦州的。前年他父亲生前的同僚、现在神机营为掌号头官的马大壮,特意把周遇吉从锦州调到京营升为总旗的。

    想着上面都发银子了,肯定有一场恶仗,周遇吉京里又没亲人,便想去找马叔,一是问问是不是要和城外的亲军打了,二是想请马叔把他这些银子托人寄给锦州的母亲。

    但到了马叔公房外,就见屋内马叔正和一个面白无须的人在喝酒,那人看着约摸三十岁左右,穿的是宫中太监的青袍。

    正倒酒得马大壮瞧见外面的周遇吉,顿时高兴的招手道:“萃蓭啊,你来的正好,快过来见过林公公...林公公可是提督亲军太监魏公公的得意门生呢。”

第二百九十八章 吃他娘,穿他娘,魏公来了不纳粮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骨头的读者群又被封了——五代没(mo)!

    嗯,这真是一个让人喜悦而又淡定的好消息,说明什么?说明我们的整风运动还是不够彻底,导致脑后长反骨的家伙们一直隐藏在我们的队伍当中。

    不推翻旧的,何来新的?

    新群:632094647,这是公公最后的小窝了。

    从2000人的大群变成只有十几人的小群,这是何等的光荣啊!

    如何才能杜绝时不时的群内自我爆炸,骨头深思之后觉得,只有捐输才能解决这一问题。

    故新入群同志必须缴纳金银,五两起步,全凭自觉。

    凡不愿捐输者,一律视为反贼!

    经济决定脑袋,脑袋决定忠诚。——《魏公公社会发展论》

    ........

    林阿公,京师昌平人。

    万历一十五年生人,二十八年入宫,因不识字,貌丑,始终为直殿监洒扫伙者。

    万历四十二年,直殿监选“南差”,无人愿往,林阿公自愿报名,得上司准遂往南差。

    初,林阿公只在提督海事衙门奔走,做些传令小事,半年后获任为皇帝亲军台湾警备师团见习监军,随警备师团某大队在淡水、基隆征剿土番。

    每战,林阿公必身先士卒,然手无缚鸡之力,故每战都不得斩杀,甚至每为土著反迫,狼狈不堪,致使军中同僚笑话之,称其为没鸟又没胆之辈。

    林阿公也不自卑,笑称:“我非男人,男人非我,有何可笑?只叫我阿公不怯战,不畏战,我便不比诸位低下。”

    此言后不知怎生传入提督亲军太监魏公公耳中,魏公公甚为感慨,言道:“阿公者,我辈楷模也。”

    后魏公公亲自下令林阿公进入淡水皇帝亲军高级军政太监训练班学习,不识一字的林阿公深感此是改变他命运之机会,遂用心苦读,半年掌握汉字千余,并以悬梁刺骨精神苦读魏公之著作,终以甲班第一名的成绩毕业。

    其毕业论文题为《魏公军事思想光耀千秋万代》,立意新颖,题材犀利,引古据今? 理论和实际相结合? 可称奇文,被评选委员会一致共推甲等三个a。

    毕业典礼时,林阿公更得魏公公亲自颁授优秀学员奖章? 并与其合影(军部参谋速绘)? 魏公勉励其成为新时代的岳武穆,成为身残志坚的新典范,不忘初心,以一颗赤诚之心参与帝国命运的大转折。

    后,林阿公被分配至警备师团担任某联队监军太监一职? 在任上,林阿公同联队军事主官一起提出“铁壁合围”战术,成功将台南地区土著反动势力镇压? 为台湾社会的良好发展提供了稳定基础。

    万历四十五年? 征日战役爆发? 林阿公部奉命抽调参与远征日本大军,其以监军身份第一个登陆日本国? 先后参与了大坂夏之阵战役、京都追击战、江户秋之役、关西合战等大小战斗三十余次,立功无数? 本部联队毙敌五千余? 不过在战斗之中,林阿公也受伤两次。

    一次腿部中铳,一次肩部中弹,致使林阿公右臂无力,这也导致林阿公未能参与帝国本部的平叛战事,此为他身平一大憾事。

    年初,林阿公等一批在皇军之中的监军太监忽的接到军部调令,责令他们从军中退役返回原单位。

    军部给予他们的只是每人三百两的遣散费,除此,别无任何补偿。

    这在外人眼中自是羽翼丰满的魏公公开始背信弃义,抛弃这些为他立下汗马功劳的学员们,但实际上在这些学员退役的时候,第一军司令长官曹文耀代表军部,也代表魏公公给学员们念了一封从辽东寄来的魏公公亲笔书信。

    书信并无滔滔大论,只寥寥几句,其中最重要的一句就是:“回到你们从前的岗位去,那里会是你们新的战场!”

    在这些监军太监登上海船回本土的时候,每人三千两的汇银也到了他们老家家人的账上。

    根据魏公公的要求,退役的监军太监们要做好长期潜伏的准备,直到大转折的来临。

    什么是大转折?

    直到亲军入关,林阿公才终于明白大转折的意思。

    他老人家是多么的高瞻远瞩,也是多么的料事如神啊!

    果然,司礼监中那帮红袍大珰们将他们这干被皇军“扫地出门”的监军利用起来了。

    “机会不是自已去创造,也不是自已去把握的,而是别人给的。”

    如果不是魏公公,司礼监的那帮大珰会想起他们这帮人吗?

    林阿公看得很清楚,他知道他能被宫中重用,完全是魏公公给他创造的机会。

    那么,现在就是他报答魏公公的机会了。

    司礼监那帮只知权谋的老人根本无法适应这个浩荡的时代,他们也根本无法带领帝国走向更强盛的未来!

    林阿公知道自已一个人的力量有限,能起到的作用也有限,但他没有因此退缩,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监军内臣的职责是监督京营,但却没有实际指挥权力,所以林阿公上任之后并没有轻举妄动。

    在提督勋臣英国公的部署下,神机营负责了北京四座城门,分别是安定门、德胜门、西值门、东值门。

    德胜门这里便是林阿公的监军所在,守军是掌号头官马大壮部的四千余神机兵。

    接下来的几日,城内城外都很平静,但是谁都知道京营和亲军的冲突在所难免,因为朝廷不再向城外派出使者,而城外的亲军也开始不断的在京师各城门制造磨擦,甚至有一支亲军的骑兵公然直抵城门向城上的京营炫耀武力。

    朝中也不是没有官员试图阻止这场内讧之战,但坚决不同意亲军入城的东宫态度艰硬,使得这些朝臣的努力变得无用功。

    洛阳传来的消息也深深得刺激到了为国本斗了三十年的朝臣们——河南巡抚可能是担心福王成为又一个燕王,所以派标营游击陈永福带兵包围了福王府。据说,此事是东宫授意。

    而福王在王府被包围之后,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竟然让人说自已病了,天天躲在卧室之中不知做些什么。河南巡抚和洛阳知府想一探福王底细,却都被阻止进入王府。

    这就让河南方面越加担心福王是在装病,结合京中的情形,河南方面也是越加肯定福王有篡位之心。

    如此,便越发让东宫忧虑,自然更不可能同意亲军入城了。

    城外亲军方面也断绝了和朝廷的所有联系,整日里不是大搞训练,就是在城外耀武扬威,完全没将朝廷的威严放在眼中。

    更有甚者,京中开始出现各式童谣,这些童谣几乎如出一撤,不是攻击东林党,就是为魏太监和他麾下的皇军歌功颂德。

    如:“吃他娘,穿他娘,皇军来了不纳粮!”

    又如:“东番三熟槟榔美,倭国行商有鸡票!平奴分地千万顷,高丽人参可劲饮!”

    还有:“海事特区舞生平,日进斗金好享受。可恨东林大头巾,隔绝中外据神京,不给百姓好日子。”

    再如:“大东懦弱又赖债,小东党争拒圣裁。天诛国贼在今日,尊皇讨奸在今朝。”

    这些个童谣就好像一夜之间冒出来,传遍了北京城的大街小巷。让人倍感无奈的同时也是倍感愤怒,东宫太子何时欠债了?

    内阁首辅方从哲私下问询了东宫管事太监王安,殿下到底有无欠债,结果那王大伴吱吱唔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而就在与此同时,却有上百人拿着各种欠条云集宫门之外,叫嚷着太子殿下欠钱不还。

    其中,竟有边镇的将领!

第二百九十九章 只要魏公公同意,东厂就照办

    嗯,有一百多位帝国的读书人重归公公帐下,大家踊跃捐输,合计献银近五百两,公公甚喜。

    ........

    魏公公经济思想中,有一种思想叫债券转让。

    说具体点,就是办事处的陈公公拿着公公姘头寿宁公主殿下的银子去找了帮京里放高利的,然后以高出市值一成的价码从这些人手里大肆收购和东宫有关的借据。

    这对于那些放高利给东宫的债主们而言,可是天上掉下的馅饼。因为,随着东宫越来越有可能成为大明新的天子,他们手中的太子借据就变得不再那么香喷,而是有些危险了。

    要是太子殿下当天子后,一如从前般守信,那是没话话。

    可万一太子殿下当了天子后翻脸不认账,怎么办?

    谁敢跟天子讨债?

    算算这些年光是吃利息就已经差不多回本,所以现在冒出个冤大头来要接他们的债务,放高利的自然是喜得合不拢嘴了。

    再然后,便有了宫门前众债主讨债的一幕。

    声势浩大,左安门办事处为了组织这次集体讨债行动,光是车马费和人头费就拨下去三千两。

    当然,组织来的人手行动力不会太高,所以讨债人群中还是有一批中坚份子的。

    比如,边镇的丘八们。

    大约有二十多位边镇丘八也来到了宫门前,不过他们并非代表自已,而是代表了各路将领。

    比如辽阳副总兵杨一科,游击尤世功、都司赵梦鳞、张大纪、柴可纲等等,这些将领都有一个共同身份,那就是他们都参加了平奴战事。

    东宫欠这些人的银子有多有少,多的五千两,少的两三千两,林林总总加起来有十几万两。

    再算上东宫跟京里放利子的举债,如果太子决定还钱,那么他就必须要拿出至少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出来。

    太子肯定拿不出,他东宫要是有银子的话也不至于跟放利子的借钱了。

    不管为了什么事,东华门前是宫禁重地,值守锦衣卫和大汉将军们就是瞎子也不能让这些人在这闹。

    但今天,锦衣卫们却真就成了瞎子,任由这帮要债的在东华门前大喊大闹。

    太子殿下肯定不会出面,所以最终平息此事的是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

    骆都督闻讯赶到东华门后立即将没有负到责任的值守亲军百户田刚大骂了一通,然后命令大汉将军们持棍将人群赶散。

    之所以持棍,且是赶散,而不是持刀拿人,那是因为骆都督哪怕贵为亲军指挥使,如今做事也得小心再小心。

    第一? 能组织这么多人到宫门讨债的,能是凡人?

    第二? 讨债的当中可是有边军的人!

    他骆大都督要是不顾一切的强行镇压? 恐怕后果就得他自家一个人受了。

    要知道,他骆都督如今是有家难回的人? 天津的衙门可是被人家围得死死。

    更要命的是,倘若他骆思恭下令对讨债的人“动武”,那么事情就会演变成太子殿下下令镇压平奴功臣? 进而又会引发太子殿下为何欠了这么多钱的大讨论。

    这个可不能讨论? 讨论到最后,太子殿下奢侈无度? 东宫开支如同窟窿这种话肯定充斥坊间。

    一个马上要做天子的太子,连个东宫都维持不了,大肆举债,还指望他当了天子后能料理好国政? 维持好国家?

    尔今局面? 太子名声能坏吗!

    不能坏!

    所以? 骆思恭不敢动粗。

    只是,这件事这是如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北京城的大小角落,一时间? 市井之上充斥的除了各种童谣外,就是有关太子欠钱不还的各种小道消息了。

    朱常洛很愤怒,他知道是谁背后搞的鬼。

    因为当初妹妹寿宁曾经让他将借据化整为零,说是这样方便以后结算,又或是太子哥哥手头真紧的话,就有一张还一张。

    没想到自家妹妹却是打了这种主意,朱常洛越想越气,果然是郑贵妃的女儿,就算是姓朱,她胳膊肘也是往外拐!

    只是这事,朱常洛也不可能去找寿宁算账,银子是他借的事实洗不了,他堂堂太子总不能公然说凭本事借的钱,凭什么还吧?

    汪文言的劝说还是有道理的,小不忍则乱大谋,讨债这伎俩一看就是魏阉搞出来想坏小爷名声的,小爷现在就得稳住,不能急,不能乱,更不能把这事摊开了说。

    一摊,就坏了!

    “魏阉将小爷的借据给那些边镇,其实便是想借这些边镇之势逼迫小爷,这一点王公公务必要与小爷说清。再有来讨债的,能哄就哄,不能哄就拖,总之,东宫绝不能说不还钱,实在不行就还一些...”

    “咱们这边稳住,洛阳那边盯住,东宫法理在此,不怕有人掀动国本,唯今所虑是那城中散布童谣,须得查清堵绝才可,否则,人心难测。”

    汪文言去过东厂找过大档金良辅,希望金大档头能够动用东厂人手彻查京中最近的种种流言。

    可却遭到了另一大档头李永贞的刁难,哪怕汪文言搬出太子殿下,那李永贞都是浑然不理,更阴侧侧的说什么只要有陛下手谕,东厂必全力缉查。

    陛下现在的样子能下什么手谕?陛下要能下手谕,还能有如今的局面?

    “如果没有陛下手谕,就我东厂提督魏公公的手令也行。”李永贞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

    汪文言已从王安那里知道李永贞和郑贵妃、魏良臣之间的关系,所以不想与此人多费口舌,只请金良辅动用他名下的人手。

    然而,金良辅却苦笑一声告诉他汪舍人,那李永贞虽是四档头,可其手下人手比他这大档头还多,因为这人将黑旗箭队抓在了手中。并且,东厂内部有很多人私下收受了李永贞的好处,对他金公公阳奉阴为。

    他现在就算能调动一些亲信人手去查,但北京这么大,又如何个查法。

    金良辅说的是实话,他比任何人都想扳倒魏良臣,因为他知道刘时敏说的才是真相。

    可问题是,当他金公公真想横下心来放手一搏时,放眼四下却尽是那魏良臣早就布下的局。

    东厂如此,锦衣卫也是如此。

    更休提那魏良臣到现在还把着临时钦差提督东厂中旨在手中,所以名义上除非皇帝下旨,要不然别人还真的指不动东厂。

第三百章 忠心为国孟国忠

    在群中累计收到捐输千两了,感谢qq阅读的“红夜”同志五百两捐输,感谢“峰哥98”一直以来的百两支持,感谢“铁蛋腚浆鳝”、感谢“燕过留痕”、感谢“某峰”三位同志的百两捐输,今天五更起步!

    原以为本书没什么订阅,没人看,所以更新全看心情,没想到还有这么多支持的读者朋友,骨头良心发现了。

    倘若再懒,挥刀自宫。

    .........

    东厂调不动,锦衣卫那边表弟兄闹矛盾,那么只能是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了。

    毕竟这两个衙门也负责京师的治安。

    治安是个筐,什么都能往里装。

    顺天府这边倒是好说,知府一听汪舍人的意思马上表示这就派衙役捕快去查,并保证一定查个水落石出,将京中潜藏的阴谋小人统统揪出来,还京师一个朗朗乾坤!

    关键时候,还是文官靠得住啊!

    汪文言深深的向顺天知府作了一辑,表示他一定会向太子如实汇报。这话潜台词自是告诉这位顺天府尹,你放心干,大胆干,将来太子登基之后绝对有你的好。

    “东宫,国本也!魏阉,小人也!祖制太监不得干政,更况太监弄权擅兵威逼朝廷,意图颠覆国本!本官科道正途,世受皇恩,请汪舍人转告殿下,下官与阉贼誓不两立!”

    顺天府浩然正气,然后当着汪文言的面开始安排顺天府差役做事。并屡次停顿,询问汪文言有何补充。

    堂堂一个正三品的顺天府尹如此礼贤不过舍人的汪文言,着实使后者也有些受宠若惊。

    只是,汪舍人前脚去五城兵马司时,后脚顺天府尹的师爷就询问据各种迹象表明,城内谣言源头很有可能来自于左安门的那个什么内官监和提督海事衙门办事处。

    师爷的意思既然府尹大人准备彻查,旗帜鲜明的支持东宫,那是不是直接派人去搜那个办事处。

    这样,动静十足,可以完全的、全方位的、毫无保留的向太子殿下表明顺天府的坚定立场。

    “嗯...呃...唉...”

    让师爷完全琢磨不透的是,恩主大人在嗯呃之后却是没了下文,这就让他有点弄不明白,也不敢擅自做主叫人去搜那办事处。

    五城兵马司,汪文言感受了比顺天府还要崇高的礼遇。

    准确的说,是在五城东城兵马司。

    因为五城兵马司不是一个衙门,而是五个衙门,其隶属于兵部。

    各城兵马司指挥使都是正六品,由亲、郡王妃父无官者出任,亲王妃父为兵马指挥,郡王妃父为副指挥,不管事。

    但实际各城兵马司副指挥通常有四人,都是正七品,各管一堆。

    东城兵马司指挥使正是原太子妃郭氏的父亲郭靖(真名)。

    虽然女儿已经死了四五年,但只要太子一日未立新太子妃,郭靖便是一日的太子丈人? 按制享受女儿作为太子妃给娘家的所有待遇。

    东城兵马司指挥是不管事? 但架不住郭靖的女婿是太子,谁敢不给太子面子,所以郭靖较其他四个指挥更有实权。

    然而? 毕竟女儿已经不在了? 女儿又没留下子女? 所以郭靖和太子这个女婿这几年走动的并不是太勤,双方除了名义上的关系就是女婿还欠了老丈人二十多万两银子。

    这些银子是郭家出面给东宫借的,于情于理太子也不可能不还,因而这些年的利息都是正常给付的。

    “早些时候那些人要从我手中将东宫借据买去,我当时就觉这些人有鬼? 果然不出所料? 这些人就是想借东宫银钱短缺的事为难殿下,坏殿下的名声,从而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郭靖这也是马后炮了? 他若真是知道有今日这祸端,当初就应该跟他女婿说了。可他没说,并且为了缓解债务压力? 他也偷偷转让了五万两的债权,只是这话他就不方便跟汪文言说了。

    人,都有为难处。

    家家也都有为钱烦恼的时候。

    “东城地界到处都是谣言,我也早就想彻查了,舍人今日不来,我也准备和他们四个商量查办此事呢,”

    郭靖真是屈尊,亲自给汪文言斟茶,后者连说使不得。

    “为殿下分忧本就是五城兵马司份内之事,请舍人转告殿下,别的地界我不敢说,但东城这里绝对不会出事。”

    郭靖拍了胸脯,汪文言也相信这位太子的丈人会尽心尽力。之后他又去了其他四处兵马司衙门,得到的保证都差不多,尤其是南城兵马司实际管事的副指挥孟国忠更是就差掏心窝子求他向太子殿下表忠心了。

    “孟大人不必如此,你的忠心殿下是知道的,要不然汪某岂敢登门拜访!”可能是平日和东林党人相处的时候,汪文言总是自觉把自已摆在“弱势”一方,这突然间被人无比崇敬起来,他一时半会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南城这里三教九流之辈甚多,五城之中就属南城地界最乱,无知百姓也是最多...”

    孟国忠和汪文言边走边说,“本官已经发下旗令,半个时辰内我南城兵马司所属兵丁就能聚齐,先抓些散布谣言者...”

    孟国忠手段粗暴,根本不先查散布童谣的源头在哪,而是先抓一些传播者,这样杀鸡给猴看,让那些无知百姓们知道乱说话要付出后果。

    汪文言细想孟国忠这么做的话,看起来似乎粗暴,容易引起百姓反弹。但于此间却是能出奇效的,所谓乱世用重典,既然不可能短时间内弄清楚谣言散布者是哪些人,那就先封堵。百姓不敢传播,须臾之间就不会影响城中人心。

    至于以后,却不是现在考虑的问题。

    也不需要考虑,只要太子顺利登基,还有什么问题?

    二人正走着,却见十几个人扛着一匹匹红布往衙门里搬,汪文言好奇的问孟国忠这些红布是干什么用的。

    现在京师虽然因为魏阉兵马兵临城下而人心惶恐,但也是皇后丧制期。按制,京师百姓都是着白,不能用红的。

    “噢,不怕汪大人见笑,咱们兵马司平日没什么进项,所以,”

    孟国忠有些不好意思再说下去,汪文言一下明白了,赶情这些布是南城兵马司弄来的外块,却不知是敲诈的还是借着什么由头吞没的。

    这种事情也是见怪不怪了。

    “那就有劳孟指挥了,汪某先行告辞!”

    汪文言抬手拱了拱,孟国忠忙又亲送他至门口,待汪文言走远之后,孟指挥长出一口气,然后一路小跑的又回了衙门后厅,那里几十个妇人正在一匹匹红布制成的旗帜上绣字呢。

    “手脚都快些,皇军不日就要进城了,这些旗子得尽快赶出来,”

    孟指挥一边说着,一边往小凳子上一坐,拿起刚才绣的半拉拉的红旗往膝盖上一摊,翘起兰花指一针一线的很是认真的又绣了起来。

第三百零一章 舆论战

    感谢“开心才是最重要”、“狮子脑袋”两位皇明好同志的百两捐输!

    .....

    “号外!号外!”

    “东林党大佬,礼部侍郎韩爌给魏公公画像三叩首了!”

    “韩侍郎痛苦泪流:朝廷对不起魏公公啊!”

    “兴安伯表示,亲军有功于社稷,朝廷万不可让将士寒心!”

    “武清侯表示,朝中出了奸小,才颠倒黑白,致使魏公公及亲军将士蒙受不白之冤!”

    “宫中十三衙门一致表态,魏良臣公公是忠于陛下,忠于大明的!”

    “......”

    早上天还没亮,北京城的大街小巷突然于同一时间响起了儿童们清脆的呼喊声,吸引了无数的百姓走出家门想看看外面叫嚷的什么事,然后他们就人手一份《皇明日报号外专刊》。

    免费的,一个铜子都不要,白送。

    整整八张大纸合订在一起《皇明号外》可谓是份量十足,并且上面的消息冲击力十足,是京师普通百姓根本没有任何途径可以听闻的。

    无论是时间、地点还是人物,亦或双方的言谈举止,编写者都如实叙述,甚至还配有专门的配图插画,使读者们身临其境。

    京师到底是帝国精华之地,百姓识字率很高,因此这些号外所记载的消息很快就使得全城轰动,哗然一片。

    “这?...难道说魏阉真是被冤枉的?他不是带兵进京造反的?”

    “韩侍郎这人我是知道的,那是大才啊,连他都向魏阉三叩首了,说明朝廷真是冤枉人家了。”

    “人家当然不是来造反的,没看这报上说的吗?尊皇讨奸!尊皇在前,讨奸在后!哎,都尊皇了,怎的会是叛乱呢?”

    “嗯,亲军将士关外平奴,却未得朝廷封赏,只因魏公公是太监,朝中便起猜忌之心,竟想削了人家兵权,罢了人家官职,赶人家去凤阳种菜,这不典型的过河拆桥,啊,不对? 是摆明了陷害功臣啊!”

    “最近京里那些童谣都听过?唱的好啊,大东懦弱又赖债,小东党争拒圣裁。天诛国贼在今日? 尊皇讨奸在今朝...咱万历爷这一朝啊,这党争却是个大问题,朝堂上的各党今日你斗他,明日他斗你,没一日消停? 个个都说别人是奸党,他们是好人? 可究竟谁是好人呢?...我别的不知道? 我就知道替朝廷平了建奴的是魏公公,替朝廷教训了倭人的也是魏公公? 就冲这两桩功绩,我是怎么也不信魏公公是某些人口中的奸寺权阉? 包藏祸心想颠覆国本的...”

    “吃他娘? 穿他娘,皇军来了不纳粮...这话听起来不太对? 这皇军真来了不纳粮,国家怎么维持?我说老赵? 你也莫要被这号外给骗了,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韩老头? 你莫不信咧? 你翻到第七页? 看完再和我说这事。”

    “是么,有什么?”

    老韩疑惑的翻到第七页,却发现第七页右方有一篇文章,题名《切实推进减轻百姓负担的最好办法就是改纳粮为买粮》。

    文章提出,中国自古以来就是实现纳粮赋税制,这个制度是建立在耕者有其田的基础上,但如今大明各地土地兼并情况严重,耕者未必有其田,所以再如从前强硬的以田亩数纳粮交税只会不断加深百姓负担,如果再遇上天灾或者兵事加饷加粮的话,那百姓就会被越发沉重的赋税拖垮,最终导致民变,民变再演变为流民,流民再进而发展为流寇,从而国无宁日。

    如何解决这个实际问题呢,文章作者钟声引用提督亲军太监魏良臣公公《魏公文集》第五卷,指出只有国家改纳粮为买粮,通过真金白银购买百姓手中的粮食,才能根本性治理两千年以来的沉疾。

    但此策的前提是国库必须有足够的钱财,而国库的钱财又来源于百姓的赋税。

    这便是个死结。

    但是,在提督太监魏良臣公公高瞻远瞩的大办海事,在皇帝陛下“要发财、去海外”的精神指示下,这个死结却又能一下剪断,成为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结。

    文章作者指出,忧国忧民,且出身卑微的魏良臣公公正是深感百姓之苦,这才投身海事大业,从而通过海外巨利反哺朝廷,给大明带来新的经济增长点,不再依赖传统的小农模式,将农民从土地中解放,活跃国内市场和海外市场,以此模式最终达成国富民强。

    好比一汪潭水,不断的吸取这潭水总会干,可要是在边上引入几条溪流,这潭水就永远不会干,并且还会发展为湖泊。

    “以海外之利养我国民!”

    文章宗旨在此,并且根据皇帝亲军远征日本和平定建奴这两桩事具体说明海外巨利对国家的影响。

    “若非魏公公持之以恒的大办海事,军费开支何来?”

    “近来朝中诸公屡屡猜忌魏公,甚至构陷欲除之而后快,全因诸公一叶障目,保守不知进取...”

    “是这么个理啊!没想到那魏阉...啊,不对,没想到那魏公公竟然目光如此长远,想今人所想不到,做今人所做不到,真当世不世出奇人啊!”

    老韩合上报纸,“若真能以海外之利养我国民,使我百姓从此不再纳粮,那魏公比孔圣都要利我华夏啊!”

    “.......”

    “钟声”就是考中进士出任行人的阮大铖笔名,《皇明日报号外专刊》就是阮大铖的手脚。

    在魏公公提出京师舆论工作大为落后,甚至根本起不到应有作用后,阮大铖临危受命,担任了京师皇明日报主编。

    大明朝公务员没有不许兼职的规定,加上阮大铖这个行人在朝中也没有什么工作可干,所以他便有足够的精力对《皇明日报》在京发行和采编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稿件这一块,担任过魏公公大秘多年的阮大铖自然是熟络,一篇篇稿子那是如流水线般出炉。

    但在发行这一块,阮大铖破天荒的采用了免费策略,并且花钱雇佣了京师约千名孩童专门于清晨发报送报。

    这些孩童有的是孤儿,但大多数是平民家的孩子,每日清晨出去送送报,一月领百十铜钱,对于这些平民而言那可是一笔意外之财,何乐而不为呢。

    上千名孩童组成的发报大军几乎瞬间就沦陷了整座京师,《皇明日报》的免费大发行策略起到了奇效,一直以来对魏公公及皇军风评甚坏的京师舆论开始转变,并且随着局势的进一步走向,舆论慢慢的已经往魏公公一方靠拢。

    毕竟,百姓是盲目的,而消息是他们采取何等立场的唯一来源。

第三百零二章 朕梦到了皇后

    “胡说八道,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韩爌生气的将那份仆人买来的《皇明日报号外特刊》撕得粉碎,侍郎大人气的连晚饭都没了胃口,一个人窝在书房腾腾的生着闷气。

    除了恨那《皇明日报》胡写乱编之外,韩侍郎更恼的是那报纸竟然公然称他是东林党大佬!

    什么是“大佬”?

    这等市井碎称岂能用于他韩爌身上!

    还有,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那帮人都是饭桶不成,他们是怎么允许公然为魏阉摇旗呐喊,攻击朝廷的这邪报在城中发行的!

    兴安伯徐治安也在府上砸了茶碗,推了花瓶,就差掀桌子了,那报纸简直是王八蛋,睁着眼睛说瞎话,他兴安伯什么时候表示过亲军有功于社稷,朝廷万不能让将士寒心的!

    “你们马上去把那破报社给我砸了,烧了!”

    怒不可遏的兴安伯敢想敢干,竟然真的带着府上的几十家兵冲向了设在南城的《皇明日报》京师办事处。

    伯爷倒没有杀人的心,他是真想把这妖言惑众的狗屁报社给砸了的。

    只是,兴安伯府的家兵们到了地方后却没敢轻举妄动。

    因为,东厂的黑旗箭队守在报社外面,带队的番子崔应元丝毫不予兴安伯府半分面子,直言朝廷并无报禁,所以维护报社合法经营是东厂的职责。

    “若兴安伯觉得这家报社是在胡编乱造,诋毁败坏伯爷的名声,伯爷大可拿起毛笔回击,而不是以勋臣之身公然目无法纪,寻衅滋事!”

    “一帮番子,本伯还料理不得你们了!”

    火气冲天的兴安伯没被东厂的人吓住,但他府上的家兵人手太少强行硬来的话得吃亏,所以伯爷一道手令让人去召南城兵马司的人过来。

    可等了半天,也没见南城兵马司有一兵一卒赶过来。

    兴安伯等得不耐烦了,派人再去催,结果得到了南城兵马司看门人的答复,说是下班了,有什么事明天再来报案。

    “下班?”

    兴安伯愣了半天,才把这“下班”的意思会过来,气得破口大骂南城兵马司。

    可他虽是勋臣,但管不了兵马司,人家派人过来帮他撑场子是给情面,不派人过来也是应该。

    毕竟大明朝的律法没报禁,兵马司以什么理由配合兴安伯府查抄报社呢?

    大明律倒是有诽谤这条罪名的,可这官司归顺天府管,又跟人家兵马司有什么关系。

    “伯爷,照我看这兵马司和东厂的人分明都是受了魏阉的好,咱们在这跟他们小打小闹没用,不如去调兵来!”

    兴安伯府家将徐大就是五军营的人,平日里遇上什么事也都是找五军营的弟兄帮忙,且一帮一个准? 因为这北京城没多少人敢跟东厂对着干? 同样敢跟京营丘八们对着干的也没几个。

    兴安伯一想也对,放着现成的人手不用指什么兵马司那帮饭桶,当下又是一个手令,叫徐大去五营带一队弟兄过来,还特别强调带火器来。

    徐大打马飞奔去了五军营,叫来几个要好的同僚一说? 大家伙一听兴安伯要找人麻烦? 那一个个都是义愤填膺? 摩拳擦掌? 恨不得马上给伯爷出口恶气。

    结果上百号人群情汹湧的带着家伙什准备去南城大闹一场的时候? 新到的监军太监却在营门将他们拦了下来? 那鸟人扯着尖利嗓子大骂徐大他们无法无天,竟然无视提督勋臣英国公军令擅自出营。

    要不是五军营的两位副将拦着? 那鸟监军都要下令将这上百号人全部杖责了? 甚至还要以串连密谋的罪名法办徐大? 把个徐大吓的面无人色,灰溜溜的跑到南城跟自家伯爷喊冤。

    “既是英国公的军令,咱们也不能干犯了,”

    人的火气随着时间流逝本来就会慢慢平复,一平复就要考虑后果。兴安伯爷也知道现在城防守卫要紧,英国公下令京营不得出营的军令没有错,所以也没怪徐大没把人带过来。再想,他堂堂一勋臣在这南城大闹也有些不像话,便怏怏而归了。

    .......

    紫禁城,早已华灯初上,因为还是中宫丧期,所以宫中所有的宫灯都被用白幔罩住,再加上皇帝的病情,皇城内外看起来很是肃然,就连宫人太监走路都是轻手轻脚,唯恐发出什么声响来。

    乾清宫,几个内侍不时朝殿内张望。

    皇帝寝室中,淡淡的檀香味沁人心鼻。

    不知道是陛下病情本就没有好转的原因,还是因为皇后娘娘的去世让陛下的病情急转直下,相较前两个月,皇帝看起来瘦了很多很多。走近病床细瞧,明显能看出皇帝陛下的颊骨都突出了。

    贵妃娘娘一直坐在病重的丈夫身边,除了偶尔起身探探丈夫的鼻息外,娘娘就一直坐着。

    郑紫担心贵妃也跟皇后一样累出毛病来,便劝道:“娘娘,您先歇着吧,这里我守着。”

    “我不累,”

    贵妃摇了摇头,然后朝殿外看了眼,淡淡道:“那些人还在盯着?”

    贵妃说的那些人是司礼监和东宫安在乾清宫的眼线,这些人除了监视贵妃娘娘外,最主要的还是盯着病重的皇帝陛下。

    谁能第一个知道皇帝驾崩的消息,谁就有主动权。

    “打盆水来吧,”

    贵妃示意郑紫端来温水,轻轻叹了一声掀开丈夫身上的棉补,小心翼翼的用湿毛巾擦拭起丈夫的身体。

    因为长期卧床的原因,皇帝身子的肤色明显发黑,尤其是本来就有疾的腿脚因为血液的不流通,导致出现了几处痤疮。

    虽然太医给用了药,贵妃娘娘也一直贴心的照顾着,但源于身体内处的病灶还是慢慢得腐蚀着大明朝的九五至尊。

    皇帝上一次苏醒是在三天前,醒来除了对身边的贵妃微微点了点头,就说了一句话:“朕梦到了皇后。”

    说完这句之后,皇帝又昏睡过去。

    擦拭完丈夫后,贵妃将湿毛巾递给紫丫头,有些疲倦的坐了下来,失神的望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丈夫,突然喃喃一句:“这辈子,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第三百零三章 把皇军都带来

    陛下当然是深爱着娘娘的,要不然怎么会几十年都和娘娘厮守着呢。为了娘娘,陛下可是和大臣们斗了几十年呢。

    “陛下当然爱娘娘...”

    郑紫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记忆中陛下只有在娘娘这里才会欢声笑语,而一旦没有娘娘在身边,陛下看上去也总是无精打彩,甚至会生气。

    因为陛下对娘娘的宠爱,以致她这个贴身的小侍女也得到陛下的欢喜,小时候的紫丫头常常被陛下抱起,然后被陛下的胡须咯的小脸都疼。

    “是么?”

    若有所思的贵妃却摇了摇头,对身边这个打小看着长大,如同女儿般的紫丫头道:“你们都错了,其实陛下爱的不是我,他爱的是...”许是想不到有什么词语能够表达心中所想,贵妃顿住了,颦着眉头仔细搜寻着合适的词语。

    “自由?”郑紫疑惑道。

    “对,是自由!”

    贵妃点了点头,自由这两个字太贴切了,她的丈夫这几十年来难道爱的不是自由吗?

    不过,贵妃抬头瞥了眼紫丫头,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他也给你自由吗?”

    “娘娘...”

    紫丫头脸一下燥红起来。

    她想到了那个夜晚,那个男人,那条狗...

    还有那首风华绝代的诗——“自由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有文才的男人,总是那么的迷人。

    紫丫头意乱情迷时,贵妃娘娘的身心又落在了丈夫脸上,她温柔的看着,静静的看着。

    人是感性的,当安静的时候总会回忆过往的点点滴滴。

    贵妃也不例外。

    只是,娘娘想到了什么。

    “这么多年来,你爱的就是自由...你是皇帝,所以你想你可以干你想干的每一件事,可你没有想到皇帝也不能随心所欲...先是张居正,后来是你的母后,再后来是满朝的大臣,你斗不过他们,所以,你爱上了我...”

    贵妃纤细的手紧握着僵硬但仍有温度的皇帝右手,她的目光不再是温柔似水,反而带有寒意。

    “这个宫中,只有我懂你,只有我愿意陪你说些你想知道的的事,只有在我这里你才无忧无虑,我不会反对你? 我甚至都不会和你说一句你不喜欢的事,你很爱我? 是的? 你很爱我,在外人眼里? 我就是个勾住了皇帝心的狐媚子,可是...你是真的爱我吗?”

    已经瘦的颊骨都突出的皇帝显然听不到自已爱妃的声音,他就那么平静的躺在那? 除了微弱的呼吸外? 皇帝看上去就像死人般。

    娘娘的样子让紫丫头紧张起来,她瞪大双眼惊恐的看着娘娘? 她很担心。

    “你想立常洵为太子,不是因为爱我,想让我高兴,而是你自已在抗争!朱翊钧? 我说的对吗?”

    贵妃松开了丈夫的右手? 缓缓的轻抚起丈夫瘦削的脸庞。

    “如果你真的爱我? 又怎么会在宫中接二连三出事时不问青红皂白就骂我,恨我呢!”

    “我给你那大儿子赔笑脸,哄他的时候? 你在哪里?你又是不是很高兴,认为我识大体呢?”

    “说到头来,你其实就没爱过我,也没相信过我...难道男人老了之后就只为儿孙考虑,而不去为他最爱的女人着想吗?”

    贵妃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

    这些天,娘娘心中的压抑是外人所不知道的。

    是的,京师城外有一支愿意扶保她为皇后的军队,有一个愿意为她血流成河的男人。

    可是,他们在外面。

    在这乾清宫,在这宫中的大小角落,所有的目光在看向她郑贵妃时,都是充满敌意。

    她回到了乾清宫,回到了丈夫身边,但她回来了却又走不出去。

    那些一口一个“贵妃娘娘”的宫人内侍们,哪一个是她的人,又哪一个是她使得动的。

    他们的算盘打的很精明,不管你贵妃娘娘外面有多少强援,只要你被困在这乾清宫中,只要皇帝驾崩后第一个能赶到的是东宫殿下,大事便定。

    历史上可没有皇帝驾崩之后册立皇后的先例,有的只是母凭子贵成为太后的事实。

    是啊,法理二字,有谁大得过去。

    皇帝也不能!

    如果他能的话,他就不用躺在这里听着自已的爱妃以极度哀怨的声音述说过往了。

    “娘娘,”

    紫丫头警惕心很高,她不时朝外面张望,现在娘娘身边除了庞保和崔文升外,她郑姑姑谁也不相信。

    “没事,这些奴婢还不敢偷听本宫和陛下说话!”

    贵妃娘娘摆了摆手,她又静了下来,但这次安静却是暴雨的前骤!

    “朱翊钧,你就这么躺在这里,你是要到死也不给我名份吗!”

    三十年了,丈夫的名字第一次从贵妃口中说出,这瞬间,贵妃好像心中石头突然落下。

    空荡荡的,但又很舒服,或者说很安心。

    “娘娘,陛下会醒来的,”郑紫害怕娘娘做出更激烈的举动,紧张的拽住了娘娘的左臂。

    贵妃凄凉一笑:“傻丫头,他醒来也不会让我如愿的。”

    郑紫一脸不解:“怎么会呢?只要陛下降旨封娘娘为皇后,娘娘就没有委屈了...”

    “你不懂,是他们不会让我如愿的。”

    贵妃轻轻的从臂上拿下紫丫头的手,“有些事,远比你看到的还要复杂。这世间事,只要没到你手中的,就永远做不了数。”

    郑紫不知道娘娘究竟在说什么,但她却感到了不安。要是娘娘做不了皇后,那太子登基之后娘娘和郑家肯定会有麻烦,而他的麻烦恐怕更大。

    “那怎么办?”

    郑紫看着床上的皇帝,心乱如麻。

    “怎么办?嗯,现其己求人,不如人求己。”

    贵妃娘娘的目光从丈夫脸上缓缓移向殿外,很是平静的道:“你想办法出去递信给他,叫他赶紧进京,别一个人来,把皇军都带来,也不要在外面给本宫演什么苦情戏,更别假仁假意的!

    哼,他是个太监又不是文臣,弄什么又想当表子又想给自已立牌坊得把戏,有本宫就有他,没本宫就没他,这点厉害关系都看不到,他凭什么保护我母子...”

    说到这,可能意识到失语,贵妃特意看了眼紫丫头,发现对方丝毫没有震惊的样子,不由自嘲一笑:我什么事她不知道。

    “就说本宫说的,只要他进京,天就塌不下来!他要再不进京,这天可就要塌了。”

    皇帝,撑不了几日了。

第三百零四章 魏公公将发表重要讲话

    觉华岛,皇明联合舰队临时驻地。

    自辰时起,联合舰队的将领们就在临时开辟的港口列队,准备恭迎伟大的提督太监魏公检阅海军。

    然而,直到午时,海面上却迟迟未见奉命前往葫芦岛接迎魏公的联合舰队座舰东亚号。

    “司令官阁下,是不是魏公那边临时有什么事不来了?”

    联合舰队机动第一舰队司令官、新日本国海军参谋长官、原吴淞水营守备王大力是五天前从日本归国的。

    他带来了5000名在日本大坂进行集训的海军陆战兵,其中有一半是在日本汉人后代,多参与过倒幕军,余下则是在日本招募的武士。

    大坂海兵校是联合舰队的主要训练基地之一,但主要是负责陆战兵的训练和培养。

    校长是由新日本**务大臣、军部总后勤长官、原辽东马匪出身的朝鲜人郑铎兼任。

    因为日本动荡的局势,大本营在六月做出郑铎同志担任日本**务大臣一职,并统筹负责第一军及日本协安军、萨摩藩对日本国内反叛武装力量的扫荡和镇压。

    只是由于帝国本部的平奴战事动用了皇军大量人力物力,导致第一军实际兵员较满编少了三分之一,日本国的协安军战斗力也堪忧,所以尽管得到了萨摩藩的鼎力支持,以及以颜思齐为首的皇协军的配合,但针对日本国内的反叛武装力量肃清一直没有取得大的战果。

    现今,皇军方面还是只能确保京都及江户一线的安全,对于北部及中西部的反叛武装只能采取“积极”的守势。

    所以,第一军曾向大本营提出要求海军方面将所有的战斗力量全部投入日本,这样才可以在兵力上完全压制反叛力量。

    可是海军方面却鼓捣出南进方案,不愿给陆军打下手,双方的矛盾一度闹得不可调和。

    在高度重视帝国京师发生的现状同时,伟大的皇军统帅魏良臣公公决定着手海陆军的大整合,因而有了这次的觉华岛海军本部大检阅。

    根据大本营命令,联合舰队方面除必要将领留守外,其余人员必须全部赶到觉华岛。

    他们收到的公文清楚的写明,提督太监魏公公将发表重要讲话。

    因此,除王大力外,联合舰队后勤长官、原吴淞水营都司程庆;联合舰队第二机动舰队司令长官、原皇军联络司长官许大有;联合舰队作战指挥官马大德、川岛一速、南云次郎、小栗平、颜国忠、阿尔雷多等约六十名中高级军官俱至觉华岛。

    阿尔雷多是联合舰队唯一的西洋籍军官,其是西班牙人,一直在澳门探寻东方梦。

    经天主教中国化领导小组成员、松江舵主史泰隆的介绍加入皇军联合舰队,因阿尔雷多曾在西班牙舰队服役过,所以他的到来让联合舰队了解到了万里之外西洋人的海战术,以及造船技术。

    在对千岁峡李旦船队的攻击作战中,阿尔雷多所在船只第一个杀入千岁峡,火攻十数条船,战后立即被提拔为作战指挥官,享受千户待遇。

    所以,军中又戏称阿尔雷多是“阿千户”。

    原吴淞水营的主要将领中? 只有担任大本营参谋总长的蒋西凤没有在场。据一些可靠消息称? 这位蒋总长出现在了汉城,好像是汉城那边发生了重要的事情,必须由这位皇军的高级将领亲自前往处置。

    “耐心? 命令说魏公今天会来? 那么他就一定会来...今天不是还没有过去嘛。”

    施德政很有耐心,并没有因为魏公公迟迟未至感到急燥。参谋长官沈有容和副参谋长官侯安之也很平静? 他们是海军高层? 自是不必和下面的人一起列队,三人端坐在一张桌子边。

    桌上有茶? 海上有风。

    “看到了没有?那就是我们海军的大脑啊!”

    王大力这话是朝身边的海军陆战兵新编第二联队联队长有马直纯说的,但语气听上去却是怪怪的。

    有马直纯是皇军征日之初第一个前来投靠的日本地方实力派人物,其父有马晴信是日本有名的天主教徒,后被德川家康勒令切腹。

    因此有马直纯和德川家有杀父之仇? 加上天主教徒身份? 在得知教会请得大明帝国的军队前来惩罚残暴的德川幕府后,有马直纯立即站出来响应。

    因此被伟大的东方大主教、皇军统帅魏良臣公公册封为“二等青铜圣斗士”,并授予其“天马流星拳”称号。

    皇军攻占京都建立新日本国后? 有马直纯部被改编加入新日本国的协安军,有马本人也被任命为大坂海兵校副校长,三个月前出任新编海兵陆战联队长? 不可谓不重用。

    “帝国的贤材? 海军的光荣!”

    有马直纯敬佩的望着三位正在悠悠喝茶的联合舰队高级长官? 据他了解的光荣战史,联合舰队正是在这三人的指挥下一步步壮大,打出了一个又一个骄人的战绩。

    过去的幕府水兵在联队舰队面前,俨然是刚会走路的小孩。尤其是联合舰队对江户的封锁,更是开创了海军登陆作战的典范。

    岂料王大力听了这话,不屑一顾道:“贤材是贤材,不过没有忠心的人又岂能代表我们海军?又岂能指挥我们海军!”

    “阁下,您的意思是?”

    官衔上,王力是联合舰队第一机动舰队的司令长官,享受的是总兵都指挥使司待遇,而有马是陆战兵联队长,享受的是副将待遇,自然要用尊称。

    “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大本营为何要在命令中说魏公将有重要讲话?又为何点名要我们海军的高级将领都到这里来?”

    王大力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有马。

    有马惊讶的道:“阁下的意思是,在帝国本部发生的事件中,我们海军的高层有让大本营失望的地方?”

    “应该是吧,”

    王大力哼哼一声,“现在就看,你所说的贤材们会不会得到体面的下场了。”

    说完,呼吸了一下海风,面容严肃的说道:“有马,从出征得那刻起,我们就应有今日乃是死期之决心。有了这种觉悟的话,就不会随事物而动摇。”

第三百零五章 公公您糊弄鬼咧?

    “世间最下流而耻垢者,惟好色一事。如何能打破此关,则茫茫尘海中,无若我之高尚人格者,尚何为众所鄙之虞!”——节选自《魏公日记》。

    .........

    魏公有些日子没有坐他的东亚号座舰了,但惊讶的发现这艘座舰被移交给联合舰队后,座舰内的摆设还是一如他老人家使用时。

    还是那么的熟悉,尤其是棉被的味道,让人倍觉亲近。

    可能是公公最近日理万机过于操劳,所以他老人家上船后就拉着清夫人阿巴亥进了船舱中的卧室。

    阿巴亥有些不情愿,因为公公答应她的事一直没有办成。到这会,她三个儿子还被关在沈阳的大牢之中。

    公公给出的解释是现在皇帝病重不能视事,所以关于建州反动战犯的处置就一直搁浅着。

    虽然以公公的权势把三个继子捞出来没有问题,但外面耳目众多,尤其是朝廷里酝酿着一股反公公的势力正在蠢蠢欲动,公公不能堂而皇之的落人把柄。

    “特殊时期要特殊对待,咱家身为皇军领导人,身为内廷重臣,要为全国人民做榜样,你要体谅嘛!”

    解释是合理的,完全说得通,但思子心切的阿巴亥就是越不过这坎,因此虽然她还是配合公公完成一些工作,但工作态度及以工作内容,甚至包括质量都明显的在退化,这就使得公公有些不大高兴。

    在发现阿巴亥仍就排斥自已的工作后,公公气得蒙头大睡,也不知睡了多久这才慢悠悠醒过来。

    船已经在海上了,能感觉到船在颠簸,而清夫人阿巴亥和着衣坐在床对头一动不动的看着公公。

    “你就这么一直看着我?”

    公公感到头皮发麻,心里嘀咕这娘们也不是好人,别真为了三个小崽子和自已同归于尽啊。

    阿巴亥也不吭声,就跟辽东老娘们发现老爷们偷钱出去赌一样。

    公公想了想,干笑一声:“好了,阿济格他们的事等忙完这一阵,我就叫人放了他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咱家穿衣。”

    “你说真的?”

    听了这话,阿巴亥一下来了精神,又恢复了往日风韵,开始工作。

    公公穿戴完毕后,掐了阿巴亥一把,啧啧一声:“只要你乖乖的? 什么事都好说。”

    “这次你说话可要算数? 只要你算数,我给你生儿子。”

    阿巴亥怕公公又耍赖? 抓着公公的胳膊撒起娇来? 弄得公公心头痒痒,但想正事要紧便收了心神。

    公公的确有正事要办,船上还有十几个人等着他老人家召见呢。

    “下官盖州卫千户宋钟见过公公!”

    公公刚到船上的客厅? 就见门口站着的一个胖子“扑通”就跪倒在地上? 尔后就是三个响头。

    里面其余人见了? 也是一个个手忙脚乱跪倒在地,唯恐慢了叫公公看到不高兴。

    为了见魏公公,他们从辽东各地大老远赶来? 又上了这艘海船。其中有几个人还是第一次从海船? 晕了吐了好几次。

    要不是信念坚持着? 这会怕是跟条咸鱼也没什么区别。

    “都起来吧,也难为你们了? ”

    公公上前坐下? 有亲卫奉上茶来? 公公小咪一口? 然后抬头指了指那第一个给自已下跪的盖州卫千户宋钟? “就你先来吧,说吧,找咱家什么事?”

    一见公公首先点自已,宋钟心头大喜,连忙上前两步恭声道:“回公公话,下官盖州卫正在接受皇军整编,在一些考核上下官有几项不达标,但下官觉得尚还年轻,还有进步的潜力,也有继续为朝廷效劳的愿望,所以下官...”

    听了宋钟这番话,公公摇了摇头,环顾这十几个和宋钟一样情况的原辽东都司诸官们,“咱知道你们这些人怎么想,以为这个整编就是咱家叫人撤你们的职,夺你们的权,一个个嘴里喊咱家一声公公,心里却把咱家祖上十八代都骂了遍吧?”

    “不敢,不敢!”

    众人惶恐均是否认。

    “有什么不敢的,这事换咱家是你们,也要骂娘的!”公公摸出白帕擦了下鼻涕,海风大,又快九月了,辽东气温降得蛮快。

    “不过呢,咱家真不是夺你们的权,实际上咱家是为你们好,你们啊遣散后原有待遇不变,还给你们发一笔补贴费用,不定期的皇军还专门组织人去慰问你们,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老同志嘛,该有的照顾都不会少...

    如此,一个个的回去做你们的老爷享清福不好吗?带兵打仗又有什么好滴?咱家这是没法子,但使有法子,咱家都巴不得回老家做个太平翁咧。”

    公公语重心长。

    “下官...”

    宋钟等人却是面露难色,笑话,你个死太监说的轻松,可一个守着百十亩地收租的地主能跟在任的官老爷比吗?

    “行了,”

    公公也看出这帮人听不进他的话,他们能跑到这里来找他老人家已经说明了问题。

    于是,他也不想再废话,摆了摆手,叫身边胡里改:“把这人的单子拿来咱看下。”

    胡里改忙将宋钟的礼单呈上,公公接过看,见是白银一千两,外加一些辽东特产。不是什么巨款,所以心里不得劲。

    宋钟察言观色,知道魏公公这是嫌他送少了,忙道:“公公,维新大业需要资金,下官为官二十年虽清贫至极,但也想为公公的维新大业呈上小小捐输,还望公公能够笑纳,并给予下官一个咸于维新的机会!如此,下官这辈子便不算枉活了!”

    果然,一听这话,魏公公立时开怀大笑起来:“嗯,你也要投身维新?维新好啊,好啊,倘若人人都有你这主动积极的思想,何愁维新大业不成咧!”

    说完,爽快的一拂袖,“说吧,你想谋个什么官?”

    “下官不敢有别的奢求,但愿能在原职咸于维新便好,便好。”宋钟可是强按着心头的激动的。

    “原职?不好,不好,如你这等主动投身维新的志士,咱家怎么也不能亏待了你,”

    公公显然考虑的更好,但听他道:“这样吧,咱家给你官升一级,你去山东做副将如何?”

    “副将?山东?”

    包括宋钟在内的一干官员们都愣住了。

    “怎么,山东不好?不好没关系,山东不行就去河南,河南不行就去江南,江南不行就去湖广,总之,只要你们心中真有咸于维新的诚意,咱大明朝哪里的官你们都做得咧。”

    公公的真心却让宋钟等人面面相嘘,因为公公指的这些地方好像不在皇军控制区啊。

    不在皇军控制区的意思就是,你魏公公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嘛,糊弄鬼咧?

第三百零六章 你们的背后是公公

    收钱不办事,是为公务员者之大忌。

    干犯此大忌者,人神共诛!

    一千两银子加几百两的特产,你这阉贼轻飘飘一句就把我打发了?

    宋钟特别的不甘心,也恨愤怒,他好好的世袭盖州卫千户,你个阉贼派人过来却说我为官长期生活腐化,并在辖内明目张胆明码标价买官卖官,更搞小山头主义,弄了个什么盖州小圈子,将本属于朝廷的卫所弄成私家后花园,导致官兵只知有卫里而不知有朝廷。

    这一大堆罪名扣下来,再加上那虎视眈眈的皇军,又有经略衙门和辽东都司的命令,包括宋钟在内的盖州官员们肯定服软,谁敢聚众跟阉贼过不去?

    就这,魏阉个狗贼还不算,另外还煞有介事的弄出个什么军官考核条例出来,明面上是给辽东各地的卫所军官们一个机会,说什么人孰能无过,但只要改过自新,他魏公公还是能替陛下给他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只要他们考核达标,过往的所有过错都一概不咎。

    这话听着叫宋钟他们还是比较能接受的,先扣大帽子再给甜果子,这套路太熟悉不过。

    别看魏阉跟他麾下的皇军如今在辽东横行霸道,好像这关外不姓朱倒姓了魏似的,可归根打底他魏阉还是个太监,他难道还真能把关外朝廷的“命官”们都给罢了不成!

    关外这么大,他魏阉也还是要有人来帮他管理的嘛。之所以搞这么麻烦,无非就是想让大家伙对他魏公公能够“忠心”嘛。

    所以宋钟他们欣然前往辽阳接受什么关东军大比试。

    这就是走个过场,给足他魏太监面子,比完之后,还不是官照做,银照收。

    结果,到了考场宋钟他们才发现坏事了,那考核的东西有一大半是他们听都没听过的。

    就其中一个负重十里跑,就刷下去一半的人。

    如此,能有几个考过去的?

    据宋钟私下了解,大概参与考核的辽东都司各卫军官三百多人,最后成功通过的只有不到二十人。

    而没有通过的人在考试结果出来当天,就由辽东经略衙门和辽东都司衙门联合宣布,他们被解职了。

    虽说有什么军龄补贴,世袭的额外还能加二十年,各项加起来如宋钟这个千户至少也能得到好几百两遣散费。

    可谁甘心好好的官不做,回去当个土地主呢?

    但谁又敢反对,宣布结果的时候,那校场四周黑压压的站着一圈臂上绑有“宪兵”两字的阉贼爪牙,那校场外更是停了上百辆囚车呢,更叫人恨得牙痒痒的是连郎中都备了十几个。

    有心人总是能想到办法的,只要肯动脑筋。

    魏阉明义上如此苛待他们,背地里恐怕是想趁机敛财吧?

    这世上? 哪有太监不贪钱的?

    通过七大姑八大姨的关系? 宋钟攀上了在皇军任职的前金州卫的一个军官? 然后在这人的介绍下他如愿向魏太监递了贴子。之后? 和十几个抱着和他同样想法的官员一同上了这艘大海船。所有的辛苦和付出都是值得的? 只要能如愿以偿。

    至于什么维不维新? 宋钟晓得个蛋? 他就是听那个前金州卫的家伙说皇军准备进京搞维新? 什么尊皇讨奸...

    听上去也不是什么坏事,大概就跟变法一样? 所以宋钟就把这字眼记在心头? 想着皇军是听魏太监的话,这维新也肯定是魏太监的意思? 到时候真见着了魏太监随口说说这维新? 那魏太监一定会欢喜,继而对他刮目相看。

    结果嘛,跟宋钟想的一样,这魏阉还真是想趁机敛财? 也特别爱听维新这字眼,但是这王八蛋却光敛财? 他不给办事啊!

    笑话,那关内的官是你魏阉说封就封的?!你当自个是万岁还是九千九百岁?

    这就等于指着张三的媳妇对王二麻子说:“还不赶紧把你婆娘带回去。”

    能成?

    船厅里,那是鸦雀无声。

    十几个愿意咸于维新的官员们大眼看小眼,魏阉的无耻让他们无话可说,但均是从骨子里对魏阉这王八蛋破坏规则感到愤怒,可摄于在人屋檐下,愣是没人敢出声做那个出头鸟。

    这茫茫大海,惹着了魏阉,叫他让人丢下海里喂鱼,也是冤枉。

    “没有意见,那咱家就把事给你办了吧。”

    那魏阉却不知道是真看不出众人的不满,还是真想把银子吞了不办事,竟然叫人拿了地图过来,另外还拿了一堆空白的官凭。

    墨水一磨,当着众人的面就把宋钟的山东副将委任状给写了,完事后还装模作样的把自已提督亲军太监的大印给压了上去。

    “呼,呼,呼...”

    噘着嘴对着委任状吹了好几口气,确认墨干后,魏阉这才随手交给亲卫示意递给傻愣着的宋钟。

    “年前去上任吧,”

    说完,魏阉便不再理会宋钟,抬手:“下一个。”

    下一个,又下一个,再下一个,最终十八张委任状。

    有都司,有守备,有游击,有副将,还有兵备什么的。

    大致价值有三万两。

    “只要你们心中有朝廷,有咱家,愿意参与帝国的维新大业,咱家对你们就是放心的,也是寄予厚望的,将来也是要重用的。”

    魏阉怕是嚣张惯了,浑然不提他这些委任状究竟有没有用,兵部那边过不过,地方那里又受不受,反正就好像他说了算似的。

    众人拿着近乎废纸的委任状,集体沉默,几乎所有人都把肠子悔青了。早知道这魏阉如此不厚道,他们打死也不来啊!

    “行了,都下去吧,这船上也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等回头靠了岸,你们就回去准备,届时皇军会送你们去上任的。”

    写了这么多人名和官职,魏公公也有些累,挥了挥手,旁边亲卫立即喊了一声:“送客!”

    “.......”

    众人无奈,只得耷拉着脑袋捧着那张花钱买来的废纸无精打彩出去,没走几步,其中有人忽的顿住,然后眼睛一亮:刚才魏公公说什么?皇军送咱们上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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