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三章 四面楚歌
与十多人同时寒暄，不仅费口水，还耗费体力。但在金融市场上，规模以上的公司，都有进入核心圈子的资格，谁都不好将谁剔除出去。
即便是苏城自己，也不过是准备了30多亿美元，便组建了175亿美元的离岸基金，准备撬动2000亿美元的期货市场。可以说，只要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任何一家企业都有与bp和兴业银行平起平坐的资格。
所以，哪怕是站在宴会的中央，总是少不了来打招呼的高管，加入对话的“新朋友”。
苏城也不希望在金融城的短暂生活全是对抗，唯有勉力参与聊天，并在交换消息的过程中，与其他人加深了解。
快要进入深夜节奏的时候，帕克逊基金的帕克逊又转了回来，身边还搂着一个栗色头发的美女，语气夸张的笑道：“天哪，你们就这样站着说了两个小时？真是厉害，你们难道没有发现，附近的女人都快消失了吗？”
他将手上的香槟一饮而尽，然后从路过的侍者托盘上又拿了两杯，递给苏城，一只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装作熟络的样子，笑道：“喝醉了就听不到老头子们的唠叨了，这样的聚会，要是不喝掉两瓶香槟，肯定会想从楼上跳下去的。”
苏城好笑的拿了过来，一口气喝了半杯。
这一半是配合他的幽默，一半是真的烦闷。
如果是在国内，或者相对熟悉的亚洲地区。苏城是不会陪着一群老头子玩聊天游戏的。然而，伦敦金融城毕竟是一个令人心生畏惧的地方，这里的许多金融公司。或者金融公司的高管，都能追溯到百年前，无论是其规模、人脉还是金融市场上的技巧，都远非大华可比，传说中的罗斯切尔德家族家族，或者现代的摩根和洛克菲勒家族，都将伦敦金融城当作重要的根基。
如果说泛亚基金的体型勉强够得上巨鳄。那在捕食技巧上，无论是雷曼兄弟公司，还是兴业银行都称得上技术流巨鳄。至于那些传说级的存在，堪称是史前巨鳄，能够生生用牙齿嚼碎任何一只自以为是的巨鳄。
以苏城谨慎的性格，他是不会无端的在伦敦金融城树敌的。
虽然他的确准备在这里捕猎。但在没有瞅到食物以前。苏城保持着一个传统亚洲人的行事风格。
因此，大家聊天，他就随大流的聊天，大家交换信息，他就随大流的交换信息，直到这个以自己的名字命名基金公司的帕克逊回来。
圈子里，一位有着浓密脸毛的高个白人也一口喝光了手里的波本，笑道：“老头子能站得住两个小时吗？虽然医生说我的身体不太好了。活不了太久，但是。现在的医学技术，让我看到2050年的日历还是没问题吧，怎么能被当作老头子来看待？”
“是拉加德先生啊。”帕克逊和这位安然公司的欧洲区总裁似乎很熟悉，大笑道：“您要想看到2050年的日历，我明天就可以送你一个。”
“啊，你难道想要我的位置？”拉加德做出怀疑的表演，引的人都笑了起来。
帕克逊搂紧了美女，也笑道：“等我做了安然公司的大股东，一定兼任欧洲区的总裁，放心吧，到时候的安然股价，会嗖嗖嗖的往上窜。”
好好的话，立刻变的火药味十足了。
拉加德的笑容变的极假，道：“就凭现在的帕克逊基金，能收购多少的安然股票？小心恶意收购不成，反被吞掉。”
“现在这么虚高的价格当然不行，我会等待安然股价回归实际价值的。”帕克逊针锋相对，满脸都是挑衅，就像是一名高中生运动员似的。
苏城饶有兴趣的看向这个外表暴躁的家伙。能够在1994年的时候预测安然公司的价值虚高是需要勇气的，当然，没有98年前后那么需要勇气，但依旧是厉害的预测。
毕竟，在90年代中后期，安然公司几乎是金融成功的典范，他们的方法和策略，使得全美的投资机构，或者说，是半个世界的金融机构都纷纷予以推荐和高星级的评价。要找出没有对安然进行过投资的金融机构是非常艰难的，至少比在黑非洲找到茶叶店要艰难的多。
若不是金融危机和机缘巧合的会计发现，安然公司最终是否倒闭很难说，帕克逊的出言即使只是讽刺，估计也不是无的放矢，再怎么说，他也是资产数十亿美元的基金主席，总不至于说一个完全相反的预测来开玩笑。
拉加德脸色青绿，像是从英格兰人变成了秘鲁人似的。
气氛僵硬之际，法国兴业银行的英国行长拍拍手，接过了话题，直接问苏城道：“泛亚基金的做空，要持续到什么时间？”
这是大家都关心的话题，一瞬间，拉加德等人的目光就聚了过来。
苏城没想到话题又回到了自己这里，眉头一皱，反问：“兴业银行对石油期货还有野心？”
“大华实业不是也加入其中了？”
“我们是准备了许久以后，做出的决定，兴业呢？”
“兴业很早就是道达尔的股东之一了，金融市场离不开石油，石油市场也离不开金融市场，如果期货市场的变动太大，对于各大公司来说，不能说是个好消息。”兴业银行的英国行长说到此处，盯着苏城，道：“大华实业是石油企业，持续的买空，已经超出套期保值的要求了吧。”
对石油企业来说，他们的套期保值原本就是买空期货市场，如果年产100万桶原油，可以在期货市场上买空100万桶，这样，如果原油的价格上涨，库存获利，期货亏损，收入不变。如果原油的价格下跌，库存亏损，期货获利，收入仍然不变。
由此，生产企业就可以无风险的进行生产，将精力集中于此。
不过，总有些套期保值的企业，耐不住寂寞，会在金融市场上的投注越来越大。在风控严格的银行业者眼里，大华实业就是这样的企业。
事实上，金融界经常出现的巨额亏损，确实容易发生在这种半吊子企业身上，就像是半吊子的收藏家容易被捡漏一样，半吊子的金融企业被破产的时有耳闻。
苏城沉吟着没有说话。要说一点忐忑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和以前的期货交易不同，这一次，他并不能借助到多少先知先觉的力量，更多的还是自行操作。
仅仅是阿齐久油田的产能爆棚，并不能保证丰厚的利润。或许产生利润是可以的，可是，准备了这么久，苏城却是不甘心一点点的利润。
拉加德从苏城的态度里看出了些什么，颇感惊讶的道：“大华实业还真的要做市场里的大空头？”
“泛亚基金的金融行为，和大华实业没有关系。”苏城首先撇开了权责，接着道：“我前面说了，我不看好原油价格。”
拉加德的面色渐渐的变的凝重了，道：“这么说，大华实业……嗯，泛亚基金的目标，局限于石油期货？”
苏城想了想，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没错。”
圈子里的几个人互相看看，都有种狼来了的表情。
175亿美元的基金，分散投资和集中投资的概念是全然不同的。用通俗的说法，孤注一掷的赌徒，在开牌以前，总是显的气势汹汹。
拉加德重复道：“看来，泛亚真的是要做大空头了。”
“安然想分一份吗？”苏城用的疑问语式。
如果有大量的空头聚集，即使只采用金融手段，也能将原油价格打压下来不少。
只是，这种方式需要的资金是海量的，不像是原油现货能够冲击现货市场，占据全球交易量90%的期货交易所需的资源是现货交易的十倍以上。
不过，拉加德显然不会领苏城的情，哑着嗓子笑了两声，道：“我们更喜欢低风险的项目，现在就赌原油价格下跌，太冒险了。”
苏城将目光转向其他人。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然是以招募同盟军为要。
当年索罗斯搅动英镑和东南亚货币市场，身后跟随着以十万亿计的超级游资大军，苏城也不希望做孤家寡人。
他从左到右，一个个的看过去。
雷曼兄弟公司的热情男微微摇头，兴业银行的英国行长的嘲讽脸更不用说，bp公司和阿鲁巴投资公司的高管虽然笑嘻嘻的，却没有任何表示……
给了苏城名片的帕克逊此时也犹豫了起来。
他对泛亚基金的做空的确有兴趣，但要舍身上去，还是要考虑一番的。
旁边，一直没说话伊藤商社的伊藤正雄“哧”的笑了出来，且用熟练的中文道：“原油市场波澜不惊，不论是大华实业还是泛亚基金，想要搅动他比搅动湖水还难，苏城董事长就不要在这里蛊惑人心了。有什么阴谋，也请收起来吧。”
“阴谋？”苏城瞪了这家伙一眼。
“在这里，到处都是消息，要取信大家，苏城董事长得多准备一番。”伊藤正雄笑的像是老猫似的。
苏城静静的端起酒杯，默默的感受着四面楚歌。
……(未完待续。。)
ps： 作息乱了，明日申请做休假日。
……
第六百一十四章 金融时报
从萨佛伊酒店回来，泛亚基金就开始了大张旗鼓的卖空行为，尤其是在伦敦北海布伦特轻质原油期货上，他们投下了接近10亿美元的空单。
然而，理应敏感的石油期货市场，却出乎意料的反应迟钝，这代表着有其他金融公司的影子在里面，泛亚基金的合伙人们顿时变的焦虑。
雪上加霜的是，由于泛亚基金露出了水面，已有金融媒体开始关注他们。
著名的《金融时报》更是派遣了记者前来采访。
在伦敦，记者是最不能得罪的家伙，他们为了新闻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而且极少受到来自官方的限制。
后世出名的窃听案就代表着英国记者的态度，他们敢于窃听内阁大臣，敢于窃听女王居所，敢于窃听首相官邸……放在中国，这是难以想象或者根本不会去想的事。
放在伦敦，则更能想象得出媒体记者的嚣张跋扈。
对于这种无事也要生非的家伙，从政客到平民，没有哪个英国人会有好感，并经常大肆批评媒体行业。奇妙的是，英国政客和英国平民，遇到个体的记者鲜少有不犯怂的。
本地土著康乐也是如此。
尽管已是规模不小的英国环球石油公司的总裁了，面对著名的《金融时报》的著名记者，康乐最终还是决定，亲自带她前往康乐大厦进行采访。
于是，英国环球石油公司派了两辆低调的名爵三厢轿车。一辆给康乐乘坐，一辆分配给金融时报使用，希望能悄悄的进入金融城。一点鞭炮声都没有。
《金融时报》记者和摄像师们似乎默许了康乐的低调，直到出发前，淡金色头发的时报美女记者迪丽雅突然钻出车门，用喷漆在两边车门处写下了大大的“ft”。
在伦敦金融城，最火的报纸自然是金融时报，谁都不会将“ft”理解成fat（肥肉），康乐的眼睛当时就瞪起来了。
这样的车开到康乐大厦底下。不就等于把泛亚基金给卖掉了？
他一边叫人调派其他的车辆，一边就埋怨的看向对方道：“你们不能……”
“出发吧。”迪丽雅拍拍车顶，肥硕的名爵就窜着向前奔去。
康乐再上车狂追。也是没有作用，他总不能真的导演一出飞车狂飙。
康乐大厦内，一片忙碌的景象。
本地招聘的员工和异地延揽的精英们在楼道里涌出涌进，像是下午的潮汐似的。极富冲击力。
迪丽雅将头发随意的扎起来。招呼了摄像师一声，就横冲直撞的往里去，进不去安全门，就在大厅里采访过路的人。
康乐本人后面到了，叹口气，问前台：“苏董在哪里？”
“苏董今天没来。”前台也是认识他的。
康乐向迪丽雅耸耸肩：“苏城不在。”
迪丽雅眼珠一转，道：“你们的期货交易员呢？我想采访他。
康乐犹豫了一下，道：“去顶楼吧。”
金融时报毕竟是不一样的。尤其是现在，网络依旧只是一个雏形。纸上媒体正在经历最后的辉煌。如果不给这个美女记者一点有用的东西，康乐更担心她会肆意发挥。
在康乐的带领下，迪丽雅成功的见到了祁霄和三名主要的交易员，可惜，监管交易的祁霄烦闷非常，不客气的将两人给赶出去了。
“操盘室内交易员最大。”康乐表示没有办法。
“可以理解，他们压力太大了。”迪丽雅的伦敦音相当好听，节奏有力的道：“我刚才看了一下，他们好像汇集了许多的资料，和我以前见到的金融公司有所不同。”
“泛亚基金不是传统的期货金融公司，他们操作期货的方式，主要是以石油业内的情报为基础的。”康乐随口解释。
“你们对自己的情报能力一定很有自信吧，重仓持有10亿美元的空单，会不会有比较大的压力？”迪丽雅一边打量着周围，一边采访康乐。她对这个英国公司的总裁其实兴趣不大，对金融时报的记者来说，要采访石油公司的老总的机会还是很不少的，相反，一个亚洲的超级富豪更符合新闻报道所需要的冲击力。
从英国人的角度来看，中东的土豪，南美的土豪或者中国的土豪，都是大有素材可写的。
康乐眨眨眼，问：“你怎么知道我们有10亿美元的空单？”
迪丽雅微笑：“我最近几天做了些功课，关于泛亚基金的消息，现在可不难得到，只是鉴别起来有点困难。如此来看，泛亚基金的确持有10亿美元的空单了？”
“这你要问苏董了。”康乐虽然也是经验丰富的公司总裁，但在光彩照人的美女面前，还是有点接不住招。
应该说，他实在是不想破坏自己的形象。
“我帮你问一下苏董在哪里。”康乐没等迪丽雅问，很主动的提出帮忙。对泛亚基金来说，一个采访也是有意义的，总不至于让各种消息漫天的飞。
康乐一路打问，没两分钟，就见一个眼珠子滴溜溜转的胖子来到他面前，用京味的英语道：“我知道苏董在哪里。”
“在哪？”康乐哗的转身，然后用略显怀疑的眼神打量着着面前的中国人。
这家伙的眼神太贼了。
“你要找他？”胖子嘿嘿的笑着，不知道自己的形象正在滑落谷底。
“当然。”
“你得带着我一起。”
康乐皱皱眉问：“为什么？”
“我是他朋友，不过，这家伙重色轻友，自己跑去找美食了，留下我一个人在公司，太无聊。”胖子正是黄平，也是刚到伦敦没几天。
这年头，中国人要出国并没有那么容易，手续和护照的程序繁琐不说，往往还要附带各种证明。黄平听说大华实业在伦敦，自然想来插足玩一圈，只是舒兰也在伦敦，苏城唯有将之放任自流。
康乐一脸的皱纹，心想：在伦敦吃美食也正常，再差劲的城市，总有一些美食的，但是找了这么多天的美食……伦敦真的有美食吗？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五章 疑虑重重
迪丽雅听着康乐和小胖的对话，眼睛亮了起来，问：“带着你没有问题，你和苏董很熟悉吗？”
“当然，相当熟悉，他还是我师父呢。”小胖瞅着人家贴身礼服似的职业装，以及淡金色的发梢，感觉自己的小心脏也被挠了似的，忍不住的多说话。
迪丽雅暗自高兴，无论是纸媒还是电视媒体，都喜欢了解人物背后的故事，她立刻亲热的道：“那太好了，咱们现在就过去吧，我可以在路上问你问题吗？”
“没问题。”小胖笑的双下巴抖动。
“什么没问题？”楼道的另一个门打开了，却是秦筠戴着眼镜走了出来。
小胖的脸色突变，转瞬就显出了正义之色，用中文道：“这不是有个外国记者打听苏董的消息，然后要看我们一起的照片，我就说没问题了，咱们又不是不能见人，看照片就看照片。”
秦筠瞅了迪丽雅一眼，发现是个漂亮的年轻女记者，毫不犹豫的揪住小胖的脸，道：“要这么热情吗？换一个老头子来问，你会给他看照片？”
“我不是一时鬼迷心窍……疼，疼疼……”小胖被秦筠的悍妇手揪的直跳脚，连声道：“不看就不看了，咱就当没见过她。”
秦筠“哼”的一声，松开了他的耳朵道：“不能没礼貌。”
说完，她转头和迪丽雅交谈起来。
小胖暗暗担心，站在秦筠后面。用神色难明的表情看着迪丽雅。
时报的女记者暗自笑了两声，心想：亚洲的男人和欧洲的也没什么区别嘛。
不过，她今天不是来帮人闹矛盾的。也未就照片什么的继续下去，话锋一转，就打探起了苏城的消息。
秦筠怀疑的瞄向小胖，但话题还是被女记者给带偏了。
几个小时后，挂着“ft”硕大字母的两辆车，在金融城的一条小路，见到了苏城。
“炙烤肋排。 要吃吗？”苏城一手抓着一条猪肋排，啃的满嘴是油。
女记者一看好啊，就算是严肃的金融报刊。也应该出现些严肃的笑话，于是招呼摄影师来拍摄，孰料两名保镖形状的人出现在门口，将位置堵的一点空隙都没有。
“我是金融时报的记者。”迪丽雅立刻表明身份。
两名阿塞拜疆的保镖对着摄影师摇摇手。又示意迪丽雅可以入内。
摄影师皱眉。用刻板的伦敦腔道：“我有权拍摄。”
康乐见状反驳道：“对方也有不接受你拍摄的权力，迪丽雅记者，如果你想继续采访的话，请遵从受访者的意愿。”
他当然是要以苏城的立场来说话。
摄影师瞪着眼睛，又畏怯于保镖粗壮的身躯，前后失措。
苏城没管他们，喊道：“让黄平先进来。”
小胖“嘿嘿”笑着，挤进小店内。一边拿桌上的方巾擦手，一边盯着肋排道：“还以为师父您跑多远了。这么近的地方，随便招呼一声，我不就过来了。”
“你这不就过来了？怎么找到我的？”苏城浑不在意的继续撕咬，舒兰坐在他对面，用刀叉斯文的分切着肋排，速度比苏城只快不慢。
“师娘好胃口，我给您倒杯喝的。”小胖狗腿的跑上前，给舒兰的杯子里添酒，然后才转身对苏城笑道：“您出门的行程，过一段时间不就要报给办公室，否则要找您也找不到……”
苏城“哦”了一声，点头道：“行了，坐下吃东西吧。老板，再来一盘肉。”
小店的老板是个爱尔兰人，大声应了，开始在厨房里分割肉排。
迪丽雅安抚了摄像师，走进店内，笑着伸手道：“苏城董事长您好，我是金融时报的记者迪丽雅，我想采访您，可以吗？”
“你想采访什么？”苏城满手的油腻也不去擦。
“关于泛亚基金在原油市场上的做空行为，我想很多读者都有兴趣知道。”
“泛亚基金的消息？”苏城似笑非笑的抬了抬头，嘴角都被黑胡椒给粘满了。
迪丽雅是个有轻微洁癖的女人，此事却只能装作看不见，低头道：“是的，苏董对石油市场的走势怎么看？重仓持有的空单，接下来会怎么处理？”
苏城吃光了手上的肋排，用自己的方巾擦了擦嘴，道：“我们或者等待原油价格下跌以后平仓，或者，会将原油送至交割库。”
“但你们持有的空单，好像超出了大华实业的原油产量，也就是说，大华实业必须要平仓一部分，我这样理解对吗？”迪丽雅也不光是长的漂亮，她对金融行业的了解才是最大的依仗，稍作计算，她就接着说道：“10亿美元的空单，全部交割需要往交割库运送5000万桶的原油，无论是瑟坦油田还是开发中的阿齐久油田，大概都不能在短期内提供如此大量的原油。所以，至少平仓一部分，是泛亚基金必须要做出的选择吧。”
5000万桶原油，是胜利油田的四分之一产能了，若是要进行交割，光是船只都要准备好些，确实不是容易达成的目标。
康乐也看向苏城。
只见他淡定的捻起一根排骨，道：“交割还是平仓，泛亚会自由选择的。”
“莫非大华实业……嗯，泛亚基金还掌握着一部分的中国的原油产能？”女记者瞬间联想到了更好的新闻题材。
苏城不置可否的笑笑，继续吃肋排。
中哈石油管道的储油设备，按照协议来说，的确是归于苏城的，若是再加上部分的管道的控制权，他确实能从中国得到原油产能。
不过。这部分的原油并不能简单的用于期货交割，事实上，由于中国的原油需求量越来越大。中国本身就是纯粹的原油进口国了，再出口原油一点都不经济，还不如强行平仓。
迪丽雅展开丰富的联想，见苏城接受采访的兴趣一般，干脆将目标转向舒兰。
她是个很会说话的女人，加上曾经研究过舒兰的信息，很快让小店内的气氛变的热烈。
苏城和黄平无所谓的吃着肉。只有康乐总裁紧张的坐在旁边，生怕舒兰会泄漏出什么机密。
聊着聊着，摄像师又开始往小店里钻。且在两个保镖的夹缝中大喊：“报社电话，市场有变。”
“什么情况？”迪丽雅一下子跑了过去。
摄像师附耳轻说道：“泛亚基金再次购入1亿美元的原油空单。”
“再次购入？”迪丽雅吓了一跳，问清楚以后，回身看向苏城。问：“你真的是苏城董事长？”
“当然。”
“那为什么泛亚基金刚才购入了1亿美元的原油空单？在您没有许可的情况下？”
苏城撇撇嘴。道：“所以说，泛亚基金并不是由我掌权的，我只是投资者而已。”
“那谁在决定。”
苏城笑而不语。泛亚基金自然是由他来掌权的。不过，持续买空是既定决策，却是不用他事必躬亲了。
迪丽雅东想西想，康乐的眉头皱了起来，轻声问：“真的又买空1亿美元？”
“是。”迪丽雅先说，苏城缓缓点头。
康乐咳嗽了两声。犹豫道：“这的确是苏董做的决定吧？”
苏城再次点头。
他轻声道：“我好像也没有收到消息。”
“建仓的决议不是通过了？”七人委员会，至少要告知其他人决定。
康乐摇头。道：“我以为10亿美元就是建仓的准备了。”
“那我们准备那么多资金做什么？”苏城反问了一句。
康乐哑口无言，片刻后道：“不行，在您说明的大势没有出现以前，我不赞同大规模的建仓。”
“这是已经通过的决定了。”
康乐思考了片刻，咬牙道：“我要求重新召开委员会。”
“把人从数个国家再叫到伦敦？”
“也可以在别的城市举办，不管怎么说，就现在的情况，持续建仓到11亿美元已经很多了，我要求暂缓这方面的投入。”康乐自始至终都是谨小慎微者，他和苏城的谨慎不同，他更多的是退缩和保守。
迪丽雅眼中闪着星星，暗叫：要内讧了，要内讧了，太好了！
她现在恨不得掏出笔记本来开写新闻稿。
苏城也有些惊讶于康乐的激烈态度，放下手上的东西，认真道：“如果不做建仓，利润之低，就完全没有必要做此事了，嗯，阿二，把迪丽雅小姐送出去。”
最后一句，是他新学的俄语，咬字不怎么清楚，但够阿塞拜疆的保镖同志听明白了。
正竖着耳朵的迪丽雅“啊”的一声，就被粗鲁的保镖提了出去。
房间内，苏城和康乐的讨论也越来越激烈。
这是泛亚基金成立以后，爆发的第一次冲突。
一个月的投入，而不见收获，对大家的心理压力是极大的，苏城习惯了这种压力，富五代或富六代的康乐就不一定了。
他宁可少赚钱，也是希望资金安全的，但又因为身在石油业，难以经受诱惑。
加入泛亚基金，对英国环球石油是一个跳跃，意味着他们真的有可能环球。而这个前提，是不会亏的本都找不到。
没多久，苏城也就察觉了英国人的坚持，最终同意道：“那就召开委员会。”
“你会停止在超级油田出现以前的建仓，对吧？”
“我会说明情况的。”苏城自然不会同意，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证明了超级油田的出现，即使着力隐瞒，时间也不足以将大部分的资金转化成空单。
康乐像是个老绅士那样离开了小店。
小胖想了半天，在秦筠的解释下才搞明白怎么回事，对着康乐的背影吐口水，道：“没事，大不了让他退出，我来补钱好了？”
“你能有多少。”苏城甩甩手。
小胖不服气的道：“你别说，十几亿美元我拿不出来，十几个人民币好说。”
秦筠疑惑的道：“上次盘账，你不是6亿多？”
小胖腿肚子一抖：“哈哈，哈哈，是吗？是吗……”
……(未完待续。。)
ps： 快过年了，家里有各种事情，耽搁了。
第六百一十六章 战略的战役
秦筠是个聪明的女人，在用旋风三截手对小胖的圆耳朵进行了**摧残以后，并未继续精心上的打击，而是温顺的道：“你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也没关系，我也赞成你把钱投给泛亚基金，不过，你可别在爸爸跟前说漏了嘴。”
短短的一句话，先定性，再表达立场，继而用强大的武力进行威胁，堪称三段式的巧克力加狼牙棒，小胖哪里承受的住，一时间腰也不酸了，背也不痛了，看着秦筠的眼睛都是星星——那是被捏的眼冒金星了。
“回去以后，我给你仔细解释。”小胖红着耳朵道：“除了咱们入股的那些资产，我还有些现金都是以前和师父在国外投资赚的，其实开始的时候没多少钱，后来赚的多了，也就没有再换成人民币，留在国外银行了。”
“我知道了。那就继续投给泛亚基金吧。苏董，可以吗？”秦筠转向苏城。
苏城以万份同情的表情，笑看小胖，道：“你愿意投资也行，但我不能保证盈利，现在的情况你看到了，康乐这样的家伙都有退出的想法了，亏损甚至净亏都是有可能的。”
“亏不亏的不就是那么回事，反正我也花不完。”小胖果断举手。
秦筠同样点头，道：“反正是他的私房钱，亏了就当买个教训。”
正在琢磨的小胖心中一凉，然后悲怆的点了点头。
“苏董，英国人要求召开委员会怎么办？”秦筠也是大华实业的员工。而且算得上是中高层的一员。
“他可以召开委员会，但委员会的召开时间并不是立即的。”苏城将手脸擦干净，起身道：“在委员会召开以前。证明阿齐久油田就好了。”
“如果不能证明呢？”秦筠并非无的放矢，苏城所言的证明阿齐久油田不是一天两天了，然而，油田的规模、储量以及产量并不是想证明就能证明的，没有一定运气，极好的技术，以及辛苦的工作。是无法做到这些的。
到目前为止，大华实业的技术尚好，工作也足够辛苦。运气不能说差，却依旧不够。
历史上，bp证明阿齐久油田，用了一年多的时间。而大华实业却只经历了半年。
要以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的时间来完成这项工作。确实不是说说就行的。
苏城先知先觉的能力和经验，在这件事情上很难发挥作用。理论上，他目前所能利用的信息都是战略上的，而现实要求，他必须得到一次战役的胜利。
一次攸关战略成败的战役。
康乐只是七人委员会中最虚弱的那个，过了今天，过了本周，过了本月。总有另一个人会无法承受庞大的压力。
175亿美元，或者说。对个人来说是10亿20亿美元……无论多少，都几乎是各个公司全部的现金资产了。
泛亚基金的攻略，是一次上天入地的考验。
成功则上天，失败则入地。
而最难受的时候，就是悬在空中的时候。
“我明天返回阿塞拜疆。”苏城没有直接回答秦筠的问题。这也是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
准确的说，当他开始了10亿美元建仓的时候，就不用回答这个问题了。他必须证明阿齐久油田。
而且，要先向泛亚基金的合伙人们证明，继而保密，继而向市场证明。
无论哪一个步骤，都不是容易做到的。
舒兰帮苏城将衣领拢了起来，问：“用不用我陪你去巴库？”
她一向是不关心大华实业的具体事务的，但对苏城时常念叨的阿齐久油田，还是有些印象的。
苏城犹豫了一下，没有像是以前那样，让她自己回去，而是迟疑着道：“你如果去阿塞拜疆，估计会很辛苦。”
“辛苦有什么关系，我是工人的女儿。”舒兰亲昵的捶了苏城的肩膀一下，劲有点大。
苏城认真道：“我这次回去，是去做动员的，你和我去自然效果更好，但是，一定会非常非常辛苦……算了，你还是先回本埠，坐镇总部……”
“我要去。”舒兰的性格大方，只有很少的时间，才会用这种撒娇的语气。
苏城受宠若惊，笑道：“你知道去了巴库以后要做什么吗？”
“你想做什么？”
“做回老本行，采油工人。”苏城呲牙道：“浑身全是原油，脏兮兮的衣服一穿就是一个星期，没有热水洗澡，不能固定时间吃饭……”
“我初中就和舒浩一起做过焊工了，也是脏兮兮的厚衣服，出了汗也不能脱，那时候家里也没有淋浴器，还要排队去澡堂。”舒兰将围在脖子里的名牌围巾摘了下来，笑道：“你别以为穿高跟鞋就比穿电工靴轻松，你要去阿塞拜疆鼓舞士气，我陪你去。”
“我也只剩下鼓舞士气这一招了。”苏城摸摸鼻子，道：“我一个人的运气不够，多拉些人说不定就足够气运了。”
秦筠见两人恩恩爱爱的，看不过眼道：“现在的状态，苏董你就算是鼓舞士气，也不能肯定找到原油了。就算委员会召开的时间是一个月以后，甚至延长一点，一个半月以后，谁也不能保证就此找到原油，多一两支钻井队并不能解决问题。”
发现苏城没有生气，秦筠的声音大了一些，道：“照我看，如今最重要的是信心。苏董您应该继续寻找投资人，最好是又有名又有钱的，有公信力的机构更好，比如中东的主权基金，说不定就愿意掏钱。有了这些人的资助，不仅得到了对方信誉的背书，而且还能增加泛亚基金的资金量。我觉得，这才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手段。”
秦筠考虑问题，一向是以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金融方向来进行的，不可否认，她提出的手段，确实是要比苏城的士气论有价值和可取的多，执行起来也不算太难。即使目前的伦敦城四面楚歌，且有许多金融机构等着与大华实业对赌，但世界这么大，找一个有不同意见的金融人，总不是无迹可寻的。
即使是拼运气，秦筠的计划所需要的运气，也比苏城所需要的小的多。
苏城却是真实的草根出身，他虽然熟悉金融，但那是以后世的常识性金融为基础的，却不包括金融性的思维。
与之相反，初到80年代的经历，尤其是孤东油田的采油经历，深深的影响了苏城。
他沉吟片刻，即道：“寻找金融机构我赞同，就由你和张超来执行吧，我还是要去巴库。”
“苏董！你不出现，那些金融机构怎么舍得拿出几亿几十亿美元来投资！”
“也许吧。”苏城摇摇头，道：“不过，我在这里，泛亚基金就输定了。”
秦筠讶然：“为什么？”
“这里是金融公司的主场，泛亚基金的主体依旧是石油公司，我们找到大量的原油，我们证明阿齐久油田是超级油田，我们必胜。我们找到金融机构注资……情况仍然不会有本质上的改善，说不定，新加入的金融机构，还会附带许多的条件，拖的越久，其他人就越有可能通过对方的条件，从而降低自己的风险，那就与我的初衷相违背了。”
苏城说的相当清楚，秦筠思前想后，说不出反驳的话。
的确，寻找金融机构，看似解决了眼前的困局，但产生困局的原因仍然存在。
一天找不到原油，泛亚基金的战略就一天不能付诸实践。
苏城舔舔嘴唇，道：“我在金融城呆够了，随便这些金融蛀虫们怎么玩，我只要握紧原油就行了。”
小胖被他的信心感染了，道：“师父，我也去。”
“那就去，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苏城说着一顿，接着道：“虽然说出油是一个概率，但只要油井打的够多……徒弟，你一定会瘦下来的。”
一阵风吹过，满腔热血的小胖，突然觉得身子凉了。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七章 保密工作
为了说服泛亚公司七人委员会中的其他人，康乐必须分别亲自会面其他人。
出于避嫌，或者未来可能的其他法律问题，康乐还不好直接前往各公司的所在国。他不得不邀请各公司的代表委员在一些中立国见面，这并不容易，不论担当委员的是公司的总裁还是副总裁，大家都是个顶个的忙碌，不仅如此，担当委员的人身后还有许多的股权人，他们的意见才代表最终的一票。
康乐要说服这些人，进而召开委员会，需要走一大通的流程。不像是苏城的数次成功在业内积攒了名声，普普通通的英国环球公司，并不能真的全球吃香。
菲纳公司的代表委员是吉乐斯，他收到消息以后，很快将电话打到了苏城身边，问道：“康乐退缩了？”
“11亿美元的买空，不仅没有产生盈利，还有少量的亏损，康乐大概是承受不住了，也算正常。”苏城没有多说什么，期货、股市和赌场一样，都是考验压力和人性的地方，每个人的抵抗力都不同。
吉乐斯每天都能收到泛亚基金的报表，并不意外的道：“油价只是涨了几美分，还不能说明什么。嗯，你的计划是什么？”
“回阿塞拜疆。”
“啊？什么时候？”
“还有一个小时吧，预定的包机就起飞了。”苏城早就不是孤家寡人了，他的身边除了保镖和助理以外。总会有各个部门的干部，随行处理各项事务，这也是90年大型企业负责人的常态。
“这么快？怎么这么急？期货市场怎么办？”吉乐斯一连三个问题。
“目前的期货市场还比较稳定。按照计划建仓就好了。”苏城心说，反正我也不会期货操作。
稍停，苏城又道：“伦敦金融城里面，随便碰到一个人，都能把各种金融手段说的头头是道，比我厉害的多。生面孔的泛亚基金第一天落户金融城就不被人看好，也很正常。在纯粹的金融公司眼中，泛亚基金这样空有雄厚资金的公司，恐怕每年都会遇到一两个吧。所以。我继续留在金融城也没意思了。”
“金融城是这样。”吉乐斯哈哈的笑道：“我每次去那里的酒吧，都会遇到吹嘘自己的交易员，一些还是真的。”
不管是哪个行业的领军人物，做的大了。总是不免要涉足金融。有些胆小的步子迈的小些。有些胆大的步子迈的大些；有些公司赚了钱，有些公司赔了钱；有些公司变成了纯粹的金融公司，有些公司退回原先的领域默默养伤。
和石油行业一样，金融领域的高竞争性，决定了他们毫不畏怯任何形式的竞争，无论是正当手段，非正当的手段，甚至战争。都不能阻止资本获取利润的心，同样的。也不会让资本多一颗良心。
吉乐斯胜有所感的道：“类似银行的家伙，都不是好东西。不过，准备期货投机的情况下，您去阿塞拜疆，还是不方便吧。”
“大华实业不是金融公司，菲纳公司也不是，如今来看，咱们七家公司都没有充足的金融经验，我觉得，留在伦敦不如返回阿塞拜疆。”
“那到了阿塞拜疆？”吉乐斯还不明白。
“我会以证明超级油田的方式，解决这个金融问题的。”苏城的语气异常肯定。
“原来如此……这个，的确是金融公司不会去考虑的事。”吉乐斯有点牙疼的说。
金融行业多数都是空对空的，而且，往往是不在乎行业本质的。正因为如此，金融机构才会冠以吸血鬼之类的名头。
然而，随着世界经济的发展，造血机构和吸血鬼之间的战争，经常是以吸血鬼的胜利而告终，就连英国政府和亚洲四小龙这样的国家政体都不能抵挡金融机构的侵袭，可以想象到90年代金融体系的嚣张气焰。
金融公司投资煤炭，他们不会管你煤炭公司的技术如何；金融公司投资房地产，他们也不在乎建筑工人的水平；金融公司投资制造业，他们也不关心有多少工人下岗。
只有苏城这样的企业人，才会考虑以行业本身去进攻金融业。
当然，这也是石油行业足够庞大才行。
仅仅是原油交易，就足以包覆世界上最大的银行和金融机构，更别说与之相关的全产业链。
比起英国或者亚洲四小龙，石油行业整体的体量更大。
可谁能撬动，就天知道了。
犹豫了一下，吉乐斯再用他高音频的口吻道：“证明超级油田是必须的，但是，现在就找到它的话，恐怕就来不及建仓了吧。”
他没有说的话是，如果现在建仓，可一时又无法证明超级油田的存在，或者干脆找不到超级油田，那就抓瞎了。
康乐更多考虑的是风险，所以想要暂停泛亚基金的投入，宁可采取前者少赚一些，苏城却不会去考虑找不到超级油田的问题，现在已经有三口油田在出油了，唯一的问题，只是看到更多的原油，证明油田的储量和产量。
苏城微微沉吟，道：“大华实业的凝聚力是非常强的，我会亲自负责油田保密的问题，你不必担心。”
吉乐斯想起自己的所见所闻，在电话那头颔首道：“我相信您，假如康乐真的召开七人委员会，我会投票给你的。”
“多谢。”苏城得到了一个意外惊喜。他本人占有泛亚基金25%的股权，是泛亚基金最大的股东，一票的价值差不多有康乐的四倍以上，因此，他用不着争取半数以上的席位，只要再多两家公司的代表倾向自己。就保证能够获得多数票，吉乐斯的许诺确实令他宽心。
晚间。
伦敦航空公司的包机，轻盈的降落在了点缀着五彩灯光的巴库机场。
阿塞拜疆国家石油公司的工作人员身着大棉袄。跳着脚将他们接上车。苏城还是这家公司的副总裁，自然能够享受相应的待遇。
本地的大华员工也有等待的，数量却是比不上阿塞拜疆国家石油公司。前苏联的加盟国依旧保持着按照级别分配待遇的模式，国家石油公司的工作人员多半来自曾经的苏维埃石油部，对此熟悉几近本能。
“去码头吧。”苏城也换上了一件大棉袄，搂着舒兰取暖。
已是凌晨，司机不解。抬头复问：“不去休息吗？”
“到了船上再睡，嗯，杨明。找一艘大点的船，在巴库的各部门干部，除了走不开的，凡是上了特殊贡献名单的。都要来报道。”苏城早在飞机上就考虑清楚了。如果说大华最具凝聚力的是什么？特殊贡献清单所代表的红利制度绝对是最基础的部分，而特殊贡献清单上的名字，毫无疑问也是最被信任的员工。
这也是特殊贡献清单建立的初衷，通过将公司的股份红利给员工，形成良好的竞争和分配制度，同时产量凝聚力。
苏城相信，唯有建立在利益之上的企业才有生命力，纯靠企业文化神马的。只是另一种画饼充饥似的耍流氓罢了。
杨明看了看表，略显犹豫道：“要不然。咱们先做各种准备，等到清晨了，再将他们送上船。”
“不用等了，少睡一晚上没什么关系，到钻井平台上做几天工，他们也会习惯的。”苏城让杨明半夜叫醒在巴库的企业干部，不光是赶时间，还是为了说明情况的重要性。
对现在的阿塞拜疆大华分部来说，没什么比证明超级油田更重要的了。
杨明的建议未被接受，也不以为意，转身就去通知在巴库的各部门。
没有两个小时，接近50名睡眼惺忪的干部们，就被带上了渡船。
苏城也不多说什么，挥挥手就命令开船。
差不多同一时间，国内的大华总部也开始了动员工作，一队队的工人被抽调出来，直接在当地交接工作，电话家人说明情况，接着就登机飞往巴库或阿联酋。
短短的几个小时，就有四架包机满员起飞，一架飞往瑟坦油田，再次替换当地的大华员工，一家从瑟坦油田起飞，前往巴库充实阿齐久油田，另有两架国内的飞机，目标亦是阿齐久油田。
大华实业就像是一个大齿轮，将人员旋转调配。不过，工人们大都习惯了这种生活，倒是忙而不乱。毕竟，石油企业原本就是要不断变化重心的，更换工作岗位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只有少数抵达了海上钻井平台的员工，才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同。
三艘正在出油的海上钻井平台里，除了少数骨干员工以外，大华实业的班子被抽调一空，大部分工作交给又贵又矫情的当地雇工来完成，被抽调的人手和刚调派而来的干部们，则被不均匀的分配到了未出油的平台上，以加快进尺速度。
以往设定的两班倒的工作队伍，也被三班倒的工作队所取代，16个小时的工作时间自然而然的扩充到了24小时。
随之带来的设备老化和修理困难，则由专业的技术团队来解决。
自己生产的海上钻井平台就有维修方便的好处，来自大华船业的工人，既能解决装备的问题，也不会影响到严格的保密措施。
苏城自己换上了采油的工装，将50多名干部和新抵达的工人，依次送上各个海上钻井平台。
原本徐徐建设的全新海上钻井平台，也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飞速的挺立起来，填充其中的大华工人蒙头工作。
李时荣和他的保密部干事，则用各种方式宣传大华实业的保密措施。
“无论钻井平台是否出油，无论钻井平台是正常工作还是超额工作，无论原油的产量有多少……都不能泄漏出去。”苏城的命令非常清楚，态度异常认真。
李时荣立刻明白了他的郑重，简单的交代了手边的工作，干脆自己也上了海上钻井平台。
大华实业建成的钻井平台共有五艘，即将建成的钻井平台有两艘，刚刚运抵开始建设的钻井平台还有两艘，另外还有一艘钻井平台的零部件在途。
总计10艘钻井平台都集中或将要在相对狭窄的阿塞里和齐拉格地区，只要照看好它们，消息就不会泄漏出去。
从得到命令的那一刻起，李时荣就将交通和通讯管制了起来。之后，他就变成了快艇上的常客。
新加入的企业干部则在钻井平台上做着最基础的采油工作，苏城带和舒兰每天换一个钻井平台，同样做着基础工作。
大华实业全体，似乎也陷入了一种沉静的气氛，不在乎外界的变化，一门心思的积蓄着自己的力量。
……(未完待续。。)
ps： 这是昨天的，中午出去一下，今天的大概还是会超过12点。
第六百一十八章 平台一日
清晨的海上钻井平台颇为寒冷，舒兰在独立的小舱室内换上全套的红黄色工服，然后细致的整理一番仪容，才搓着小脸出去找苏城。
独立的舱室和崭新的工服就是她比其他工人较优待的地方了，其他时间，舒兰选择与苏城一起在钻井平台上工作。
不出意外，苏城又比其他人早起了一个小时，用这些时间，他将暂停工作的机械检查了一遍，然后等待正班的机械师过来接手。
和他在胜利油田上的工作相似，苏城在每个钻井平台做的都是机修工的角色，因为钻井平台的专业化程度很高，工人们之间也需要一定的默契度，霍然加入就是帮倒忙了。
机修工的工作相对独立一些，而且相对缺乏，苏城帮忙打下手，进度就会快一点，没有他帮忙，也不至于影响到工作。
这也符合苏城的要求，他就是想用一周到两周的时间，在每个钻井平台上呆一天到两天，看一下情况，安抚一下工人们的情绪。
海上钻井平台最艰苦的部分不在于工作量的多少，而在于长期与外界隔离，局促于狭小空间上的心理问题。大华实业最早的钻井平台是去年开始建设的，到现在已接近半年，上面的工人除了一两个月去巴库休息两个星期以外，基本没有返回国内的，这种工作时间的安排，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人的承受能力。
在这种情况下，苏城还想让钻井平台的工作效率提高。无论是高压政策还是物质补偿，都很难产生效果。
同甘共苦，是苏城能够想到的唯一的解决之道。
7点钟。换班的工人们陆续起床，一个个睡眼朦胧的样子。
“苏董还在啊。”对住在钻井平台上已数月的工人来说，惊喜什么的能持续半天就不错了，苏城到这个钻井平台上都一天了。
“苏董好。”年轻些的工人规规矩矩的打招呼，偷偷看眼舒兰，然后匆匆前往餐厅吃饭。
“啊，苏董！”总算有一个正常人了。站在边上傻傻的笑。
苏城笑着准备过去打个招呼，结果发现人家的眼睛是往舒兰身上瞅呢。
“还是你的魅力大。”苏城幽幽的叹了口气。
“是船上的女人太少了吧。”舒兰轻轻的啐了一口，有些害羞的模样。虽然从小就长的挺漂亮。但像是明星一般的超女神待遇，还是让她很新奇。
内敛的中国工人见到舒兰，最多的情况就是傻笑。
苏城调笑道：“船上的厨娘就是女人，还是两个。”
“一位是阿塞拜疆的大妈。一位是俄罗斯的大妈。”舒兰掩嘴笑了一下。不用细说，能在海上钻井平台呆的住的女人，至少需要一颗大心脏。通常来说，女汉子的形容都会显的柔弱了。
一会儿，前往504号钻井平台的辅助船也准备好了，除了苏城等人以外，还有十几名轮休工人上船。
“先到504，然后再返回巴库。正好顺路。”船长出来说明了一下，向大家笑笑。就返回了驾驶室。自从苏城返回阿塞拜疆以后，阿齐久油田的工作压力倍增，工人的休息时间紧张，转运的船长亦不轻松。
苏城点点头，也是疲劳的厉害。
他的旁边，刚刚睡醒的小胖一只手揉胳膊，一只手揉大腿，喃喃道：“没想到是真的要工作。”
“要不然呢。”苏城笑吟吟的看了他一眼。
“至少是做点轻松点的吧。”小胖说着看眼其他人，突然道：“要不，我就先回巴库？”
说着，小胖先不等回答，凑到一名工人身边，问道：“你们到了巴库，通常都去哪里休息？”
“人多的地方吧。”被问到的工人挺了一下腰，看起来心情都很好的样子。
小胖奇怪的问：“去人多的地方是市中心的意思？”
“就是看人了。”工人比划了一下，道：“找个人来人往的地方，坐下看一看，吸点人气。”
“吸人气？像法海那种？”《新白娘子传奇》是92年的电视剧，在整个90年代都属于无限重播的类型，和后来的《还珠格格》一样，每到暑假寒假，就变的像是广告一样频繁，不管多忙的人，只要开电视，就总会知道它。
旁边的工人笑了两声点点头，有点认生。
苏城咳了一声，道：“船上呆的久了会闷，去看看市面上的东西，你胡说什么。”
海上钻井平台堪称世界上最艰苦的工作，和艰苦地区的艰苦不同，这里的艰苦是**上的最艰苦。三班倒的工作且不去说，每天抬头低头都是纯粹的钢筋水泥，都是轰隆隆不停的设备……都市人抱怨的钢铁丛林和他们追逐的大自然在这里都能找到，但绝对没有一样会招人喜欢。
许多国外的石油公司，都会为海上钻井平台的工人配置心理医生，但在90年代的中国，心理辅导却是不流行的。其实，再过20年也不会流行，没有严格的医患保密关系，心理辅导也许会更多的产生心理负担。
虽然管理层会尽可能的减少相应的影响，但最终仍然只能依靠大华的工人自己来解决心理问题，从好的方面来说，现在的海上钻井平台的工作，仍然是国内少数的高尚工作，毕竟，能够拿到少则五倍，多则数十倍的国内平均薪水，还是能解决许多问题的。
然而，许多问题终究不是钱能解决的，这也是苏城放弃了伦敦金融城的社交，回到阿塞拜疆的原因。
小胖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道：“是我说错了，算了，我继续去平台吧。”
“这还差不多。”苏城哼了一声，道：“师父去钻井平台，徒弟回去休息也不像话，对不对？”
小胖脸色大变：“您早就挖好坑了吧。”
“顺手挖的。”苏城“呵”的笑了两声，斜着躺了些道：“大坑是挖给外国公司的，哪里有时间专门给你挖坑，这一次，咱们一定要证明阿齐久是一个超级油田，一旦任务达成，腿脚想弱小点的公司，就不要想跳出来。”
“有些公司确实可恨。”坐在后面的一名工人，习惯性的接口，见前面数人转过来，不好意思的道：“老毛病，听见人说话就着急，刚没忍住。”
“你说有些公司可恨，怎么可恨了？”苏城温和的说话。
“就是……我是副司钻了，有时候不是船送物料过来，要是外国公司的物料，我们检查的时候，他们就会盯着我们，有些公司还好，有的公司就会在我们挑出问题的时候不断解释，要求再送物料的话，也要延迟好久。如果是普通物料，他们还不会太过分，但要是一些独有的物料，像是精工钻头，或者高质量的钻杆，就要扯皮好久。”大约是经常遇到此类的问题，对方说起来声音都高了两度。
苏城点头，道：“这次结束，这些公司也会乖下来的。”
再自傲的装备公司，也不敢耍弄石油七姐妹那样的庞然巨物，而在这片近乎原始的石油森林里，超级油田绝对是肌肉的体现。
“要是能让那些嚣张的公司代表乖下来，我多加三天……多加两天班！”对方说的不是很肯定，跟前几个人都笑了出来。
“要我们做什么吗？”另有人问了出来。
“工作和保密就可以了，归根结底，我们也是靠天吃饭嘛。”
“工作是应该的，保密？保密什么？”
“不管钻井平台是不是出油了，都不要泄漏出去，直到需要的时候。”苏城也不掩饰。海上钻井平台再独立和隐秘不过了，装备配置齐全的情况下，从外面是很难探听到消息的。
至于什么时候能出原油，别说是外人了，就是石油工程师自己也不能保证。
……(未完待续。。)
春节请假
春节期间，总有各种各样的事情，特此请假到大年初三，初四开始恢复更新。
同时，祝各位读者朋友们新春快乐，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事事顺心。(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九章 异梦
近看海上钻井平台和远望海上钻井平台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
远处的海上钻井平台，好似浮沉于广阔大海上的钢铁基地，给人以安心的情感，又不免令人心里捏一把汗，总担心某一个瞬间，就会有袭来的大浪将一切的人类痕迹抹去。这个时候的海上钻井平台是充满了希望和威严的产物，是海上石油人的后盾。
近处的海上钻井平台，却很难得到溢美之词。狭窄逼仄和油污满满是它的当然形象，频繁出现的15米巨浪和时速90公里的狂风使之变的好似晃动的柔弱浮萍，如若自建的集装箱海景房，除了看腻了的海景，就只留下炽热与极寒。
苏城耐着性子在几艘海上钻井平台上来回巡视和工作，每天换一艘海上钻井平台，一个多星期就能转上一圈，别的不说，工人们的紧迫感是提高了不少，提升更多的则是当地干部的工作效率。
然而，原油仍然是没有见到。
苏城心里焦虑渐增，表面上还得装着镇定自若，数年的创业生涯培养了他坚定的信心，眼前的迷雾重重并不会让他闭上眼睛，丧失勇气。
但是，迷雾中行走的感觉永远也不会变的美妙。
在舒兰眼里，苏城的笑容不免少了太多，尤其是独处时的沉默，更让她觉得苏城是在强颜欢笑。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舒兰的心情也变的低落了，除了做好平台上的工作以外。舒兰将大部分空闲的时间用在了烹饪美食上。
她想用可口的食物，缓解苏城的压力。
这样做的效果很明显，因为海上钻井平台上的食物单一。味道也单一，乍然得到精心烹饪的食品，不免容易让人想到美好的东西。尤其是是居于大海之上，每日都能有“惊喜”供应。
轰隆隆的发动机噪音虽然吵的钻井平台附近难有鱼虾，却不妨碍乘坐小船到稍远一些的地方垂钓和捕捞，若是稍有些技术的话，总是会有些收获的。后世许多沿海城市的钓友。就很喜欢包船到中国南海去钓鱼，以海上钻井平台为标识的地区，满载的渔获经常有几百上千斤之多。
小胖自告奋勇的抢下了垂钓捕捞的工作。
他本来就不习惯钻井平台上的机械工作。乘船出海自由自在，颇合他的心意，渔民出身的补给船二副做了他的搭档，两人结伴出海。
第一天。小胖的运气不错。还真的让他钓到了一条名贵的海鲟鱼，也就是制作俄罗斯鱼子酱的鱼种，这是相当难得的钓鱼体验，许多钓了一辈子鱼的人，也不一定能在海里调到一条俄罗斯鲟。
这次成功，让小胖兴趣大增，拍着胸脯保证每天都供应源源不断的食材。
事实证明，他有的只是新手的运气罢了。
第二天。第三天，小胖的渔获都少的可怜。陪同他的渔民干部同样如此，别说满足平台上所有人的需求了，就是挑选精华部分制作一桌好菜都难以做到。
舒兰笑吟吟的说没关系，秦筠却没有那么好说话了，让人给他的小快艇加满油，亲切的道：“老公，附近没有的话，那就到远一点的地方钓鱼，一定要满载而归啊！”
小胖眼泪汪汪的看着秦筠，说：“船这么小，开的远了，很危险的。”
秦筠五指成爪，重重的拍在他的肩膀上：“我的老公，绝对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你的老公就是我啊。”小胖对钓鱼挺感兴趣，可要说小船深海游这种活动，他就敬谢不敏了，一双小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秦筠。
作为浑身肌肉的秦世维的女儿，秦筠的肌肉全都长在心脏上了，她坚定的将小胖的脸扭向大海的方向，淡定的道：“老公如果贪生怕死，要来又有什么用。”
“挣钱？”小胖不确定的挣扎。
秦筠做思考状，稍稍点头道：“说的也是，这样吧，你也别跑太远了，找个有信号的地方钓鱼好了。”
接着，她将大坨的手机交给了小胖。
小胖一看，你妹，这是卫星电话！
一眼望不到岸的海里面，到哪里找一个没有卫星信号的地方？
秦筠不管他，强硬的将之推上了快艇。
尽管在表面上，秦筠走的是技术路线，以极强的金融水平混迹于大华实业内部，但在另一方面，她也不会浪费自己的女性优势，在整个大华实业，除了李琳以外，没有人比她更适合走夫人路线了。
所以，舒兰的不开心，秦筠是一定要想办法解决的。
小胖则不得不与渔民二副，组成二人渔业小组，孤独的飘在里海洋面。
船开的远了也不一定能有更多的渔获，倒是补给船带来了相对丰富的食物品种。现在的阿塞拜疆和俄罗斯一样，都陷入了物价飞涨，商业不振的怪圈，但美元的购买力是勿庸置疑的，曾经的共青团员和党员们，用热爱列宁般的狂烈，热爱着乔治华盛顿，安德鲁杰克逊，本杰明富兰克林……巴库地区的各种奢侈场所，泰半都是面对石油公司，或者他们的贿赂对象的。
不过，补给船的供应总是间歇性的，舒兰因此想了许多办法，才能充分利用现有的食材。
苏城坚冰似的脸似乎也因为舒兰的努力而融化了，但是，具有转折性的石油发现，依旧没有出现。
几支钻井队的队长们憋着劲想要出油，偏偏是越急越找不对地方，三艘钻井平台的新一轮探井都是安安静静的，竟是连一个试油的机会都没有。
到了第三周，不仅是苏城的合伙人，就是大华实业内部也开始出现不同的声音。
他虽然就任了董事长的职务，但也少不了参与公司的具体事务，一两个星期不回去也就罢了，将近一个月不回去，许多的公司项目都会暂缓下来。
总部和分公司的负责人们似真似假的怨声载道，苏城不得不选择每周返回上*海两天。
于是，自六月开始，苏城每周都有两天在往返的包机上度过。每天清晨抵达上*海以后，晚上再次筋疲力尽的出航。剩下的四天时间里，他也得抽出一天时间返回巴库，在当地的办事处与大华董事会成员通电话。
不能干净利落出油的阿齐久油田，渐渐的变成了康乐攻击的靶子。
原本，连续出产原油的阿齐久是给了七人委员会诸人以极强的信心的，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共同组建泛亚基金。但是，苏城亲自监督的却未见新的油井，反而给了大家不好的感觉。
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个合伙人明显的改变初衷，但是，假如劣势继续积累下去，有人改变想法也不奇怪。
泛亚基金内部的迟疑在积蓄，期货市场上的多头们却慢慢有了精神。他们可没有石油公司对石油的信任感，眼瞅着泛亚基金在空头上的投入超过13亿美元，想要赚钱的金融公司，忙不迭的做出对赌的架势。
期货市场是零和游戏，就是要有人输才能有人赢。泛亚基金的出现，在伦敦金融城以及华尔街先生们的眼里，就是一只祭品被烤红冒油了。
尽管苏城也很像这样看待他们，但就目前的形势，显然是前者更有市场。
6月中旬，新的油井依旧未见。
秦世维在仔细阅读了800多米长的地震资料以后，建议增加探边井，减少或停止探油井。
探边井就是为了进一步探明油气藏边界，确定油气田面积，而有计划的的部属在油气藏外圈的少量探井。对于评价一个油气藏的储量，探边井是最适合的。
秦世维的建议也不是第一次了，苏城考虑再三，依旧没有同意，解释道：“阿齐久油田的油藏复杂，恐怕十几口探边井都不足够，但就目前的钻井平台的数量，咱们打下十几口探边井，少说要三个月吧。”
“可咱们的油井进度缓慢，而且，即使出油了，也难保产量。”
“过去三口油井你见到了，油井是最好的产量说明。”
“从学术上讲，要证明油田的储量，首选就是探边井。”
“期货市场上，没有几个搞学术的。”苏城依旧摇头，道：“油田的产量是多少，那些每天盯着原油期货的人肯定很敏感，可你要说储量，储量这个东西一方面是能做假，另一方面，也不能立刻打击市场。”
“但没有储量也说不清楚。”秦世维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向来都很固执。
苏城想了一会，缓缓道：“那就把507派出去，再多打两口探边井，有多少算多少。”
“也好。”秦世维这下同意了，他是没有期货市场的概念的。照他的想法，能在一年内弄清楚油田的储量就算很快了，增加一艘海上钻井平台，足够加快勘探进度了。
苏城也是给自己的计划留一条后路，至不济，公布探明储量，也能将延缓一下金融市场上的攻势。
他的思路，也慢慢的陷入到了金融市场里去了。
直到一阵马达的噪音吵醒了他。
“日本inpex公司的西冈茂，还有住友商社的平野英智来了。”杨明向苏城说明了一下。他们都是准备做多原油的金融头子，但在做是否吃掉泛亚基金的美梦以前，总有谨慎的公司，会来现场做些考察。
……(未完待续。。)
ps： 春节假期结束。
……
第六百二十章 封闭
“请他们上甲板来吧。”苏城并不忌讳有人看到海上钻井平台的状态。
两家公司的代表东张西望的下了船。
日本inpex公司不用说，他们是参与了阿塞拜疆竞标的公司，而且参与了6号油块的竞争，最终虽然失败了，但还是参与得到了另外两块油田的部分股份，收获算是中上。
住友商社更厉害，它是老牌的金融财团，总资产3000亿美元往上，年利润超过30亿美元，是标准的世界五百强企业，堪称凝聚着日本垄断之力的结晶，也是现在的大华实业难以企及的。和其他日本或美国财团略有不同的是，住友商社是一家深深涉足期货交易等金融产品的公司，著名的“5%先生”就是住友商社在伦敦金融城的铜期货交易员。
这是一个有能力盈利5亿美元，更有能力亏损50亿美元的大型金融商社，将其看作是银行、保险公司和证券公司的集合体，八成是正确的。
西冈茂以典型的日本人形象，弯腰来到钻井平台的甲板上，用不间断的鞠躬来打招呼，小而灵活的眼睛狡猾的打量着周围的工人。
住友商社的平野英智似乎西化程度更高，快而轻的一个鞠躬以后，就用流利的英语自我介绍：“我是刚刚抵阿塞拜疆的平野英智，因为经常参与石油公司的融资，所以对原油市场有一点了解，于是被派到了巴库来。嗯。交易员们都在传说，接下来的原油市场走向要由苏城董事长来决定了。”
虽然明知道是恭维的话，苏城还是“龙颜大悦”。笑道：“即使是泛亚基金，也没有实力决定原油市场的走向，何况是占股不多的大华实业。我个人认为，原油的走向，最终还是要由市场来决定的。”
“期货的确有着异乎寻常的魅力。”平野英智显然是将苏城所说的市场理解为金融市场了。和大多数此类财团一样，在住友商社的社员眼里，制造业和资源采掘业都是二类关联公司。他们高人一等的目光，永远是集聚在纯金融领域的。
苏城也不解释，微微点头道：“你们可以随意参观。不干扰其他人的工作就可以了。”
看他要走，西冈茂连忙叫住他道：“苏董，油田的情况怎么样？”
“就是现在的情况，杨明会向你们具体介绍的。”苏城没有要认真招待的意思。
平野英智看出来了。呵呵的笑了两声。赶在苏城走前，道：“苏城董事长，泛亚基金现在是否寻求资金支持？”
“你想贷款吗？”苏城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不，不是贷款，是注资。”平野英智摇头，道：“我们很看好泛亚基金的专业性，石油公司组成的基金公司对原油市场的理解一定非常细致……不过，你们应该还缺少一个专业的金融公司。我是指参与最核心的决策，还是应该有金融公司的参与。才容易在金融市场上得到斩获……所以，住友商社希望入股泛亚基金，这是件互惠互利的好事。”
“你还不知道泛亚基金的组成公司吧？”除了大华实业和康乐公司意外露头以外，其他公司还是更乐意掩藏在离岸基金的影子里。
“我了解了一些外围信息。”
“嗯。”
平野英智笑笑，道：“你们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来讨论，但我想说明的是，住友商社是非常诚恳的，一旦进入到具体的商谈，社长阁下会亲自主持此事。”
以日本公司的严苛等级制度，社长出面的股份合并或购买行为，就是该商社最受重视的经营行为了，平野英智相信，苏城这样的商人是一定能够理解其中的含义。
西冈茂在旁咳嗽了两声，道：“住友商社拥有鄙公司的一部分股份，如果住友商社加入了泛亚基金，我们也可以有进一步的合作。”
“我知道了。”苏城表情淡漠。
平野英智是住友商社的骨干力量，没少参加过类似的金融活动，马上追问道：“我们能确定一个商谈时间吗？住友商社愿意在中国或日本进行第一轮的讨论。”
“不用了。”
“只是商谈而已，住友商社的资金充沛，而且熟悉原油市场，加入泛亚基金能够让大家的利润都增加。”
“除非你们想要做多商。”苏城简单的打断了平野英智的话。
平野英智揉了揉眉毛，然后重整衬衫上的领带，缓缓道：“商社入股泛亚基金并不是这一次，我们可以在各方面进行合作，关于原油价格的涨跌，大家可以坐下来进一步讨论，大华实业还没有发现超级油田吧？世界市场也没有改变供求关系的新消息……”
“虽然能够解释你提出的问题，但是，如果住友商社不加入泛亚基金，我们都能省点事。”苏城下了逐客令。
平野英智沉默片刻，道：“我们能随便转转吗？”
再次得到苏城的同意以后，平野英智和西冈茂去到了甲板以下。
西冈茂一边观察着大华的员工，一边轻声道：“6号油块不可能有超级油田，他是在虚张声势。”
“inpex公司当日也对6号油块做了评估？结论是什么？”
“有价值的油藏，值得开采，几千万桶的储量，或者几亿桶也许。”西冈茂不怎么乐意的道：“后来，大华实业采用了高签约金的模式，我们没能中标。”
“现在呢？你们怎么判断？”平野英智不怎么客气的说。
“不止几亿桶，但也不会是一个超级油田。”西冈茂哼了一声，想了一会，又道：“苏城现在做的这么大……绝对要亏本的。”
平野英智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就目前来看，大华实业的高签约金策略将为他们赚到以亿计的绿钞，西冈茂当时的决策明显是错的。
不过，平野英智也没有继续嘲笑他的必要，反而是点了点头，道：“大华实业在阿塞拜疆的投入超出了必要，亏本是有可能的。”
两个日本人在海上钻井平台上转了一圈，回到了巴库。这里有的是石油公司的代表和他们的俱乐部。1994年的前苏联地区，就像是清末的中国一样，凡是数得着的国家，总有人想来捡便宜。
平野英智和西冈茂与他们的前辈一样，在巴库地区交换情报，或者探听更多的情报。泛亚基金的举动在石油界和金融界都是头条新闻，观察他们的人不在少数，石油公司、金融公司、媒体公司，政府机构……
李时荣和他的保密部比任何时间都要紧张，在允许钻井平台参观的同时，他们三五不时的封锁某个钻井平台，不仅封锁进出，也封锁消息，或者一两天，或者一两周。
开始的时候，的确有些新闻记者对此怀疑而兴奋，可随之又放松的管制，又会让他们失望，一来二去，盯着钻井平台封锁消息的人就少了。
一些记者猜到了其中的缘由，但也没有办法。90年代中期还有不少专业的石油记者，见识过无数石油交易中的尔虞我诈，但这种敞亮的做法却是最难得到信息的。
李时荣唯一担心的，就是有人登上某个钻井平台的时候，正好出油。
幸与不幸的是，这样的事儿并没有发生。
因为第二轮的钻井一无所获。
这在石油勘探中也不奇怪，在已有原油喷涌的情况下，石油公司对此原本是很看得开的，干井任何时间都会出现。
自升式钻井平台换一个地方也很花时间，增添了两倍人手的大华钻井平台几经周折，最终选定了新的位置。
好的地方是，经过长达半年时间的分析，秦世维等人给出的钻井位置和深度的准确性越来越高。
6月12日，泛亚基金确定在一周后召开全体会议。
泛亚基金内部开始了愈发频繁的联络。
6月14日。
李时荣再次宣布封闭钻井平台505。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一章 第一口保密油井
“封井器所有的闸门都要试压。”监督员斩钉截铁的命令。
大华505的钻井队长卢向飞满嘴发苦：“200多个闸门呢，这样试下来，一天都做不完，其实，咱们的防喷器的标准本来就比其他公司高，现在的时间又那么紧张，要不，咱们把主要的闸门试了，再抽检10个怎么样？”
“咱们的标准高，阿齐久油田的油气压更高。万一再出现井喷，咱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上一次，整个井架都飞天的事故你不知道？要不是钻井平台的防爆水平达到2级，指不定钻井平台都会烧起来，我这里放过你，后面的检查一样通不过。”监督员也是大华实业的员工，虽然和钻井队同在钻井平台上，但他和钻井队却分属于两个单位，相当于甲方的存在，专职监督乙方，要求对方按照规定的步骤文书完成工作。
现在的瑟坦油田，或者大华实业给俄罗斯人开辟的几个油田，都有大量来自石油总公司的钻井队给大华实业做乙方，也就是纯粹的施工方。阿齐久油田原本也有很多乙方的施工队伍存在，只因苏城的命令，方才全部改成了大华自己的队伍。
然而，施工人员变换了，制度结构却没有实质性的改变，不仅如此，由于苏城紧盯着，全阿地区的大华员工都是十二分的小心，安全生产的规章制度就像金科玉律一样悬在空中，敢于触碰它的几个人。即使没有被开除，也要降职减分遣返回国重新培训。
卢向飞好不容易爬上“特殊贡献清单”，自然不希望因为违纪给踢下来。他咬咬牙道：“试压的标准高，肯定有阀门受不了，我们现在存的材料不够用，现在就得让补给船过来送东西，如果仓库里没有，必须现买。”
“没问题。”监督员对自己的职责也很清楚，一口答应。
“这下又睡不了觉了。”卢向飞叹一声。回去将命令下达了，自己闷头先干。
钻井队员们一片哀嚎，没有效果之后。也只好跟在卢向飞身后开始做调试。
钻井平台505上面用的是环形封井器，胶芯是一个大弱点，全凭手法来操作，用的好了。倒也能达到不错的水平。
卢向飞作为队长。自然是技术最好的。他亲自上阵，挨着顺序，将200多个闸门全部检查调试一遍。原本预计下午开钻，自然是不行了，实际上，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也不过是完成了第二轮的检查。
“能试了不？”监督员心里也着急，要求整个钻井平台照章办事是他的首要工作。但时间也是很重要的，每个大华人都知道公司在阿塞拜疆的投入良多。人吃马嚼的耗费极大，若非安全规范三令五申，他也希望第一时间开钻。
卢向飞又看了一遍，擦了把汗，直起腰来道：“试就试试，先做准备。”
不用他单独去说，堵塞器、清水、密封胶圈瞬间到位，高压区域也被警戒带给围了起来，司钻与副司钻拿着泥浆泵和水龙带，一副枕戈待旦的模样。
卢向飞和司钻一起给加重钻杆装上清洗头，清洗井口以后，下到井内，上端接上涂抹了黄油的堵塞器……
一切准备停当，卢向飞用沙哑的嗓音直接喊道：“关阀门，先来10个压力。”
10个压力就是10个大气压，大约等于1兆帕，算是比较小的井口压力。
封井器在这个数值下表现良好，也证明了安装没有问题，卢向飞点点头，再次道：“泥浆泵打到30个压。”
司钻照做，工程师拿着怀表喊道：“3兆帕稳压记录10分钟，开始计时。”
卢向飞一屁股坐在块凸起的棱上，表情倒是轻松。
他们现在用的封井器是大华实业自产的，比不上瑟坦油田的进口货，但比国内的产品还是要好不少。这也是工作环境不同所决定的，国内几个公司很少到国外做项目，国内自己的油井压力又小，差不多的封井器就能行。苏城却是一门心思要占几个大油田，对各种自产的油井设备就有高要求了。
历史上，中国石油总公司开采苏丹原油就开始遇到封井器等方面的问题，不过，在此之前，他们也常用进口货罢了。
3兆帕对任何一种封井器都是极轻松的。
10分钟的稳压完成，司钻向卢向飞请示了一下，就和副司钻将泥浆泵的压力缓慢加到了20兆帕。
卢向飞此时方才站了起来。
监督员也伸长了脖子，自己掐着表看时间。
时针刚到三分钟，闸板下就开始汩汩的冒泥浆。
“行不行？”监督员转头问卢向飞，这个程度还不算太糟糕，尚在能用的边缘。
卢向飞挠头：“再看看。”
10分钟的稳压测试结束，闸板倒是没有爆开，可胶芯关上却回不去了。
卢向飞预料之中的道：“垫子不行了，就这个封井器要到200个压，全得换成新的才有希望。”
“我去催补给船。”监督员二话不说就去打电话了。
凌晨12点，还是大华自己的夜班船将需要的物资赶运了过来，这个时间点，就算他们不追求保密，巴库的阿塞拜疆人也不会开船出航的。
监督员代表甲方去检查物料，卢向飞已经将48个一寸三的大螺丝全给卸了下来。不止是钻井队的人，其他部门的工人和工程师也都赶过来帮忙，或者调整井架，或者帮忙换垫子，上油。
再试一次，环形封井器在200个压力下坚持了5分钟，胶芯又坏掉了。
“再换。”卢向飞一副老黄牛的表情。只有让封井器达到最好工作状态，才能扛得住200个大气压。
48个大螺丝又被卸下来了，所有的垫子重换。重涂黄油，然后重装闸门。
几名工人趴在地上忙了一个多小时，才将硕大的螺丝调整到位，卢向飞一个接着一个检查，要达到最大效果，螺丝太紧不行，太松也不行。在最讲究的精细加工车间里面，螺丝上多少圈都有规定，有的工厂要一年半载才能达到设计要求的良品率就是在尝试这些细密的事。
海上钻井平台原本并不要求特别的精密。但是，如果要设备达到最好的状态，那就一定需要特别的精密。
夜晚的海面，冷风不止。就算穿四五件衣服。依然忍不住跺脚，趴在冰冷的钢面上装卸巨大的螺丝绝对是一个苦活，更别说现在的钢面已经被涌上来的泥浆覆盖。
又苦又累又脏，基本宣布这项工作令人难以接受了。
监督员看着将近40岁的卢向飞冻的哆嗦，还将手套脱掉，摸着螺丝去拧，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干脆将自己的军大衣脱下来。垫在卢向飞腿下道：“不行的话，明天再做吧。要不然，咱们采购一批进口的封井器。”
“井口的也要调，好不到哪里去，只要这口井能出油，再做两个晚上我也乐意。”卢向飞让人又拿一个军大衣过来给监督换上，继续闷着头使劲。
短短几分钟时间，监督就冻的嘴唇发青，不好意思的套上衣服，哆嗦着道：“苏董说了，咱们脚下的油田是世界上最好的几个油田之一，咱们要的，就是产量最大的油井，下一次，封井器下面出来的肯定是原油。”
“200个压，原油要是还能蹿出来……”卢向飞突然嘿嘿的笑了两声，话锋一转说：“我就认了。”
“我也认了！我这辈子，最有希望见到万吨油井的机会，就是现在了。”监督裹着大衣，突然感叹了一句。
一般的万吨井，都打不到200个大气压，所以，200个压的封井器还卡不住的高压，一定是高产油井。
大华占据的油田虽好，可天底下的高产油井就那么些，一家公司能碰上两个就要出离的庆祝了，分解到钻井队，还真说不上是谁的运气。
监督一句话，却是让大家心有所感，动作也不自然的快了起来。
第三次测试，依旧失败。
第四次测试，还是失败。
每一次，所有的零件都要卸下来，重装垫片和润滑油。
重复而枯燥的工作让人昏头昏脑，几欲呕吐。
卢向飞皱着眉头，愣是坚持了下来。
钻井队的其他人也渐渐失去了抱怨的心情，跟着队长继续工作。
平台上的工作原本就是又脏又累又苦，不能承受这份压力的人，肯定是呆不住的。
总计用了30个小时，试压方才成功。
此时此刻，整个钻井平台上的人，脸都是木的。一方面是冷风吹的，一方面是熬夜熬的。
卢向飞签了监督给的文件，就回去闷头睡觉，其他部门的人勉力帮忙收拾，接下来的工作，仍然是钻井队的，他们不睡好是不行的。
第二天，一股香气将卢向飞给叫醒了。
“什么东西？”他从上铺往下看，钻井平台上的地方金贵，基本都是学校一样的宿舍。
下铺坐的是工程师黄东磊，这个肚量惊人的家伙一边狠刨碟中的午餐，一边囔囔的道：“苏董来了，手抓饭管够，一半肉一半饭。”
“苏董来了？”卢向飞重复了一遍。
黄东磊完全闹不清重点，“嗯”了一声就歪楼道：“你早饭午饭都没吃吧？赶紧去，食堂里还汤，再晚点，那群狼养的就喝光了。”
“你怎么不在食堂吃？”
“总部的高管好几个，我吃了两份，有点不好意思，就说给宿舍的钻井队长打一盆，苏董听到了，还问起你来了。你看看，厨子一听是给你打的饭，肉都比给别人的多。哦，你去食堂要是被问到了，就说我路上把饭盆给打翻了哦。”黄东磊一边说一边吃，两个项目的速度都极快。
卢向飞跳下床。挡住黄东磊挥舞的筷子手，道：“你说苏董问起我了？”
“是啊，说等你睡醒了。就让你去见他，要不然，你以为厨子肯打饭让我带回来？还给这么多肉？你瞧瞧，全是小肋排肉，十有**是那家伙藏起来的。”
“苏董让我醒来就去见他？”卢向飞愣了一下，怒道：“你怎么不早说？”
“我不是说了吗？”
“我现在去。”卢向飞套上裤子，拿起衣服。就往外跑。
身后，黄东磊缓缓的道：“你知道苏董在哪里吗？”
已经跑出极速的卢向飞戛然刹车，回来瞪着黄东磊道：“不在食堂了？你知道在哪？”
“哦。你知道啊。”黄东磊眨眨眼，低头刨饭。
“我知道什么？”
“在食堂啊，我以为你不知道呢。”黄东磊一副看傻子的模样。
卢向飞阵阵抓狂，气的抢过他的筷子。两步助跑。直接给扔进了海。
黄东磊淡定的起身，打开抽屉，拿出一双新筷子，默默的道：“还好是竹筷，要不就造成污染了。”
卢向飞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食堂，果然见到了苏城一行，其中最显眼的，却是比铁柱还粗壮的秦世维。
“钻井采油研究所的秦院长？他来做什么？”卢向飞看到他。先是一阵疑惑，旋即就有狂喜涌起。
秦世维是出了名的视时间为生命。从来不会做应酬或陪同这样的事。
强壮的身体，高超的技术水平以及苏城的重视，让秦世维在基层工人眼里好像活动boss一样特殊——有他在的地方，通常意味着某种活动。
而在现在的钻井平台，唯一的活动就采油。
“有新计划？”卢向飞睡的不是很清醒，来到苏城跟前，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
苏城笑了，主动和他握手道：“卢队长，听说你连续工作两天一夜，累不累？”
“不累，有啥累的，咱们做的就是这个工作。”卢向飞有点得意，这是老总给咱嘘寒问暖呢。
秦世维却不准备给他们寒暄的时间，敲敲桌面道：“我们最近都在检查地震资料，507号在做的探边井情况不错，根据最新的回馈，我重新做了一个地层图，你们打井的时候参考一下。”
90年代中期的地层图相当简单，不过，基本功能还是齐备，卢向飞也能看得懂，歪着头想了一会，道：“这么说，咱们下面和503是连成一片的？”
“对，而且咱们这边低一点，产量可能更高。”
“那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走。”秦世维起身开始收图纸。
卢向飞又不明白了，问：“去哪？”
“开钻啊！”秦世维一副更加不明白的样子。
“啊……啊！”卢向飞如梦初醒，连忙跟了上去，心想：这些石油大学出来的工程师都是二愣子吧，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苏城笑呵呵的向周围点点头，施施然的跟在后面。
不久，钻机轰隆隆的响了起来。
大华实业自去年11月开钻至今，已经打了三轮钻井，总数量超过10口，只是运气不算很好，大部分都是干井。不过，有这么多油井做底，下面的地质情况就被摸的很透了，秦世维的图纸目前还是预测，可一旦获得证实，那就是一张标准的地下原油的分布图。
实际上，大华实业在阿齐久油田遇到的情况，才是石油业最常遇到的情况，更准确的说，前期10口油井，有两口以上见到油，已是相当不错了。
也只有这样的比例，才能让石油公司坚持下去，否则，连钻五口干井，一点油星不见，再强的石油公司也受不了。而钻的多了，底下的情况明白了，出干井的概率也就小了。
卢向飞现在做的，更像是纯粹的采油井，而不是勘探井。
钻井队在他的指挥下，对着图纸，一个劲的加快进尺。
6月16日下午，钻头到达了指定位置。
“下套管！”
“试油！”
一连串的动作，卢向飞钻井队做的熟练无比。
秦世维站在监督员的位置，紧盯着下面的动作。他想要的是一次试油成功，这才能说明原油分布图的准确性。
苏城的心情同样不平静，带着扑克脸道：“情况看起来不错，你不用担心。”
“我又什么要担心的。”秦世维掩饰的道：“这次要是不成功，要我说，就还得走探边井的路……”
“别说不吉利的话。”苏城打断了他。
秦世维赧然：“你还信这个？”
他话音刚落，钻井平台就是一个震动。
井架也发出“咕嘟”的声音，像是海底打了一个饱嗝似的。
秦世维呆了一下，表情瞬间从傻笑到呆萌，如同一只被蜜蜂叮肿了脸的狗熊。
“出油了……”
苏城喃喃的说了一句，声音完全被耳边的噪音所掩盖，而他的心情，竟而莫名的平静。
应该说，是他先前都不觉得平静，直到现在。
阿齐久油田的开采，实在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耗费了集团太多的资源，出油才是理所应当的，只不过，不那么理所应当的干井造成了太多的压力。
不止是苏城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整个大华实业内部，都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甚至，这些不知道阿齐久油田的人，承受了更大的压力。
秦世维在短暂的痴呆以后，就冲上去检查了，杨明、李时荣等人也没了平时的从容，不知所措的望着前方，全是欢喜傻了的模样。
“我们要立刻打第二口油井，还有第三口，在这里和这里！”秦世维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回来，一身污迹的扯开图纸，手指在两个重点标记的叉号上使劲的点。
苏城像是被惊醒了似的，点了两下头，然后一把拉住李时荣，在无尽的噪音中，扯着嗓子喊道：“保密，油井保密！”
……(未完待续。。)
ps： 还处在过年状态，身不由己。
……
第六百二十二章 新游戏
李时荣早就把大华505号给封闭了，补给船和辅助船上用的都是大华自己人，从其他公司购买的物料也直接在港口检查转送。
见到原油出现，李时荣更是警醒，直接将颇费心思的保密预案给启动了。他的保密部之所以独立出来，为的就是眼下的一刻，自然是所有人撒出去，最严格的措施用起来，能不能升格成大华信息保密局，从而与大华信息局并列，看的就是这一遭了。
钻井平台上的卫星电话被监管住了，船舶钥匙全被控制，归于大华实业的码头则被保密部的陆上属员给看护住，收了钱的阿塞拜疆海巡队的热线电话联接了保密部的安全屋。
李时荣这才松了一口气，让人将非钻井平台所属的人员一个个的单独叫去谈话，至于钻井平台上的职员，自然是要留在上面，继续工作一段时间。
卢向飞和他的队员们欢呼了一阵，又有了新的想法，趁着苏城高兴，蹭过来道：“苏董，把我们派到新的钻井平台上打井吧，这次的钻井速度快，咱都还没干够呢。”
“没干够？”
“回去也是闲的，我们更愿意去新的钻井平台上钻井。”卢向飞眼巴巴的看着苏城。
他们要是留在这个钻井平台上，多半是兼作采油队了。采油和钻井是两个概念，前者是在成型的油井获取原油，后者是在未知的地点打钻得油井。在胜利油田或大庆油田这种成熟的油田里，采油队的任务更重。也更受重视，而在阿齐久油田这样的新开油田，自然是钻井队的重要性更强。
海上钻井平台和陆上平台更有不同。钻井队的家伙什是包含在钻台上的，所以，陆上的钻井队做钻机搬迁是经常的，钻井队则常常受制于钻井平台，机会更少，能否得到油井也变的异常重要。
在大华实业目前的安排里，钻井平台通常满负荷运转。钻井队则间歇式的休息。卢向飞钻井队既然钻到了一口井，那他们就理所当然的获得到巴库休息的机会，放在平常时分。卢向飞会相当乐意有一个长假期。
然而，得到万吨井的机会可不多，他虽然不确定自己脚下的油井的日产量是多少，可粗略估计。几千桶每天是跑不掉的。也就是说，顺着秦世维的分析图，他八成还能钻出一口海上的大油井。
在竞争越来越激烈的大华体制内，多钻一口海上油井可以带来巨大的优势，尤其是现在，总部并未宣布阿齐久油田的勘探结束，钻出来的每口井都是勘探井，价值更高。
卢向飞做副队长的时候。在瑟坦油田钻出了两口普通的采油井，晋升队长以后。又参与了俄罗斯的服务，仍然只有采油井的收获，他心里清楚的很，虽然钻井队长这样的职位很少有晋升管理层的，但在不同的技术等级上，薪酬和待遇都是极不同的。“特殊贡献清单”所代表的红利更加重要，毫无疑问，到了年末评分的时候，钻井队在阿齐久的成绩绝对是最重要的。
千载难逢的机会，卢向飞哪里会在乎假期，他的队员也是一样。
苏城约略的猜到一些，但他喜欢的就是这种积极的人，大华的制度也正是为这些人所准备的，于是只稍犹豫道：“其他几个钻井平台上都有了钻井队，你们要上去，就得比他们强。”
“我们现在有了经验，一定能比他们更快的钻到下一口油井。而且，现在好多钻井队都是长时间未放假了，体力上不比我们充沛，而我们的队员，现在更自信，更熟练。”卢向飞拼命的游说，如果是去找正式的负责人，对方肯定是要照章办事的，只有苏城这样的高层，才会给他机会。
短暂的思考后，苏城笑道：“这样吧，等庆祝结束，我让他们分配任务的时候，考虑你们，在此之前，你得获得其他队员的同意。”
卢向飞大喜告辞。
杨明等他走了，不解的道：“其实钻井队的数量是够的。再把他们拉上去，其他队伍可能有意见。”
苏城苦笑道：“现在的情况，可不适合他们放假。”
杨明一愣，明白了过来。既然是要钻井保密，那就不可能让钻井队回巴库休整，如果不能去巴库休整，假期又有什么意义。
与此这样，还不如顺着他们，参加下一轮的钻井任务。
杨明赞成的点头，又道：“这样就得有其他钻井队刷下来了，可能会被说不公平。”
“原油开采没什么公不公平的。”苏城淡淡的道：“卢向飞的钻井队抓住了机会，就是这样，哪怕提前一分钟找到原油，都对我们意义重大。”
长时间的等待，不光让苏城的合作伙伴们疑虑重重，而且让市场疑虑重重。
而这一次，苏城却是无比的需要市场的配合。
尽可能快的找到原油，永远都是石油公司追求的要点。
接下来几天，正如秦世维所预想的那样，新建成的508号和转移中的502号都被布设在了他确定的钻井点上。
细致的检查以后，两部钻机不停息的响了起来。
对石油公司来说，钻机的声音永远都是美妙的，只要钻机在响，就是有希望的。
事实上，希望远比他们需要来的多，来的快。
大华508只用了四天时间，就得到了一口崭新的油井，日产量超过2万桶，达到了3500吨每天。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第五口油井的表现也越来越好。
算上前几日得到的海洋505上的油井日产量3万吨，阿齐久油田的新增产量瞬间增加了5万吨。
如此一来。阿齐久油田的原油日产量就超过了10万吨，在没有长期合同的情况下，这些原油投入现货市场。必然造成不小的波动。
等康乐将七人委员会集聚以后，大华507的探边井也有了新的收获。
“储量30亿桶？”康乐在阿姆斯特丹召开了泛亚基金的晋级会议，而在这里，苏城也拿出了大华507的探边井的报告。
探边井就是用来分析原油的储量而钻出来的测试井，通常来说，这种测试井得到的结论是只多不少的。从一个油田的角度来说，少数几个探边井就能将它的大油藏储量分析出来。不过。随着技术的进步，总有一些小的油藏被发现，原先许多不能或不值得开采的部分也会变的值得和可以开采。
当然。所有这些都建立在做分析的单位没有刻意隐瞒的前提下。60年代以前的石油公司就喜欢隐瞒储量，这样能够提高原油在市场上的价格，同时减少对石油输出国的供奉。
康乐的语气，就略显怀疑。
“你先找人看看报告。另外。原油的产量是肯定的，现在一艘船已经装满了，随时可以运到土耳其。”里海是一个内海，包括伏尔加河等100多条河流最终注入此处，相当于一个超级大的湖泊。尽管和其它大洋并不相通，但里海一边连接着阿塞拜疆和哈萨克斯坦等国，一边连接着土耳其伊朗等国，两岸的交通是异常繁荣的。早在前苏联时代。里海上的油轮就有不少，再过20年。这里还会是伊朗等受封锁国家的主要出口渠道。大华实业采用包租的方式雇佣油轮虽然比经过的巴库的输油管道费用要高，但却非常灵活，也适合目前储存原油的计划。
康乐看不出喜怒的将报告交给自己身后的专家，在场的七家公司每家都有相关的专家跟随，这也是谈判中必不可少的。否则，那些会计或法律出身的ceo们根本无法理解许多业务，从而做出正确判断。
吉乐斯瞅着房间里满是尼德兰风格的壁纸和窗棱，鄙视了这些小德国人的审美以后，突然笑了一声，道：“现在是不是说，苏董的计划正在完美进行中？康总，您是请我们来唱赞美诗的？”
法国人的讽刺也总是带着节奏。
康乐皱着眉头，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
从情绪上来说，他自然是不高兴的，费尽心思召集了紧急委员会，结果所有人都在拖，一直拖到了一个多月以后才召集成功，很明显，其他几个公司更相信苏城而不是他。
这也是很自然的，否则七家公司组成的泛亚基金也就不存在了。
但是，在内心里，康乐总觉得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他加入泛亚基金并不期望赚大钱，能在短期内有5%左右的利润，他就非常高兴了，却不是现在这样，时间拖长，风险加大，尽管预期利润也在增加，却还没落到手里。
吉乐斯的话让康乐觉得不舒服，但从利益的角度来看，他还是希望苏城能找到原油的。
所以，看到苏城的报告，他的语气也不由变软，道：“等我们分析了报告……如果真的有30亿桶的储量，当然是最好了。”
“既然如此，这次的紧急委员会，就用来讨论期货市场的后续布置吧。”吉乐斯代表的菲纳公司和大华实业合作紧密，他也是采取全面倒向苏城的策略。
其他几家公司的先生们纷纷点头，美国西格公司的总裁杰斯坦更是用夸张的语气笑道：“如今的形势再好不过了，出油的油井已有5口了吧，日产量10万桶，再加上30亿桶的储量，很有操作空间了。”
“第六口油井也很有希望，另外，我们还有四个海上钻井平台正在向目标移动，第11座钻井平台也在运输过程中了。”苏城笑眯眯的看着其他人的表情。半年以前，投入5个海上钻井平台在一个新开的油田是很疯狂的事，但在一个喷涌着原油的油田里，11个钻井平台只会太少。
此言一出，会议桌上就充满了欢声笑语，康乐也只是板着脸装模作样。
直到，苏城看着他笑道：“我认为，大华实业目前已经超额完成了我承诺的工作，而英国环球公司起了反作用，我要求重新修改股份额度。”
康乐的脸瞬间变的干涩了。
“我同意。”吉乐斯笑呵呵的先说话。
康乐脸都气的大了一圈，怒道：“你同意什么？他连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都没有……”
“你召开的紧急委员会就是一个充分的理由。”苏城的脸上也没了笑容：“既然我们的信任出了问题，那就只有两个选择，英国环球主动降低股份到不能影响决策的程度，或者退出泛亚基金。”
“你要现在踢我出去？”
苏城不理他，看向其他人道：“你们认为呢？”
“同意。”
“同意。”
雷普索尔西格公司都开口了，也就意味着投票也能通过半数。
康乐瞪了好半天的眼睛，终于道：“你要我降到多少？”
“到3%的股份，你入股的钱会退给你。”这个数字，在7家公司组成的基金会里，完全不能发挥作用了，是否投票和投票多少，都不能影响什么。
康乐挣扎了一次，没找到同盟军，默默点头了。他自然不愿意彻底退出，3%的股份换成利润，少说也有上千万美元，总不能为了一时的意气之争丢掉，虽然他已经丢掉了上千万美元，但从好的方面来看，苏城能给他留下这么点股份，已经算了封口费在里面了。
苏城也没有再压迫他，转而开始谈论接下来的具体步骤。
康乐揉着头发，手拄着脑袋，不知该是懊悔还是愤怒。从桌面上的对话就可以看出来，泛亚基金将在接下来的金融市场掀起巨浪，由此带来的将不止是利润，还会有伴随而来的权力，而这种权力，最适合的容纳着原本应该是康乐家族，他们在伦敦金融城的产业可不是放着玩的。
不过，股份降到这个程度，基本代表着康乐家族在泛亚基金内的权利丧失，后续的好处更是不用想了。
“只要赚钱就好。”康乐只能在心理安慰自己。
类似的讨论，也在住友商社、安然公司、法国兴业银行等处上演。自从大华打出了新的油井，他们在期货市场的做空规模就扩大了，各方多头是继续参与游戏，还是退出游戏，都要有各自的商量。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三章 贡献
一个油田里面，最开始的勘探井是最难的，“野猫井”基本上就是随机选择，出油相当于彩票中奖。正常的情况，十个野猫井里能有1个成功就算幸福，但不论是成功还是失败，第二口勘探井都能大大提升成功的几率，第三口第四口皆是如此，通过干井的地下状况做出相对靠谱的新地质分析，是油田最终成功的标准途径。
研究院里的老夫子们就是做这种用途的，胜利油田打了2万多口油井，当然不可能每口井都像是勘探井那么艰难，恰恰相反，油田后期的油井无论是时间成本还是材料成本都很低，不说是钻一个就有一个，十个里面中八个却是再正常不过，最多是产量多少罢了。相应的物料成本也比勘探井少了不知多少，尤其是在原有油藏新上的油井，虚应故事都能见到原油。
卢向飞现在钻的油井，名为勘探井，实际上已经算是采油井的范畴了，在哪里钻，钻多深，在哪里试油都在图纸上标着，除了更换钻头和下套管要点技术含量，其他的都只要蒙头去做即可。
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事情，是钻井队员们最喜欢的事了，一群人都变的士气高涨，丁点看不出长时间出差的苦闷，一块新油田的勘探井往往意味着超级多的贡献值，而像是此等刷贡献的机会，在大华实业却是极稀罕的。
卢向飞亲自上阵，弄的浑身泥浆也不在乎。旁的人亦是争着抢着干活。
同一个钻井平台上的工人是跟着平台过来的，并没有前一艘钻井平台的经验，随同的监督员不禁用怪异的眼神望着他们。说：“虽然知道有的钻井队挺拼命的，不过，你们这队还真是有点太拼了吧。”
正说着，就见副司钻小跑着前去迎接送物料的小车，积极的将之推过来。
监督拍拍额头，暗自揣摩：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
送物料的小车到了钻机跟前，卢向飞笑呵呵的上去帮忙装卸。又是一件本不用要他做的事。
平台上原本的装卸工都蒙掉了，傻笑着问：“这队人是怎么回事？”
卢向飞嘿嘿的笑了两声，扬声道：“大家努一把力。咱们尽快开钻，早日出油，说不定还有时间再钻一口井。”
监督不明白的瞅着他，大华的员工一向是很努力。但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拼命努力的。至少，像是运送无聊这种事儿，高工们平日里是不屑于做的。
他突然有点醒悟，连忙向四周看了一遍，没找到东西，才低声问卢向飞，道：“卢队，有秘密的摄像机？”
“什么？”卢向飞正在检查钻机。弄的满头大汗，气息也不匀了。
“卢队。这你可不能瞒着我，是有记者，还是总部的检查组来了？”监督觉得自己找对了方向，小声道：“咱们两个算是同期的吧，也合作过好几次了，我可从来没特意找过你麻烦，这个怎么说，咱俩多少有点交情吧，你可不能把我卖在这里。”
“说什么卖不卖的，没有什么摄像头，你想多了。”卢向飞爽朗的笑。
监督更不放心了：“这你争我抢的，没有摄像头，没有记者，你们抢什么？”
“抢贡献点。”卢向飞甩甩手，做了一个放松肩胛的动作。
监督皱眉：“咱现在做的都是常规工作，一场下来，能有多少贡献点？抢着搬物料？有必要吗？”
“这油井要是出油了，按比例分配贡献点，多一个工作积极的评价，贡献点是不是就多了？最少和我们开小半个干井差不多吧。你这样想，努力工作两个星期，顶平常半年的工作量，做什么都有动力。”卢向飞继续上手工作，都来不及回头去看监督。
监督笑：“你说出油就出油啊？”
“我们上个油井不是出油了？”
“哦？那也不能说这个就出油啊。”
卢向飞用过来人的语气道：“别说我没告诉你，上个油井我们是依着图纸来的，就是秦所长选的位置，选的深度，钻头下去，嗤的一下就出油了。呵，我估摸着，其他几个钻井平台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咱们要是不加快的话，他们弄不好就先出油了，到时候，就是再有转移到新的钻井平台上的机会，也轮不到咱们了。”
监督有点明白又有点不明白的道：“你的意思是说，咱们这口井，出油的几率大的很？”
“可不是。”
“没怎么听说其他钻井平台上有消息？咱们前面有508更早布置？”
“不关心，不过，你看保密局的样子，像是能通消息的样子？”基层员工已经开始将保密部称呼做保密局了。
监督摸摸下巴，道：“这还真是个好消息。”
“当然是好消息，你听过一个笑话没？钻井队的笑话？”卢向飞一边操作扳手一边道：“据说，唯一有机会拿到钟总那么多薪水的只有钻井队，最简单的方法，钻5口勘探井就行，我们已经钻了一口了，再钻一口，就只差三口了，对了，前面钻井的事，可别告诉别人了。”
“保密部像盖世太保一样，能告诉谁。”监督抱怨了一句，转头笑道：“得了，改天请你吃饭，我得去发个广播。”
“改天吃饭都是假的，你发什么广播？”
“你不能一个人赚贡献啊，其他部门帮忙，算的是其他部门的不是？”监督轻笑：“我去发个广播，咱们大家的速度也都能起来。”
卢向飞愣了愣，监督就不见了。
20分钟以后，整个钻井平台上的气氛都不同了。
大华实业的贡献分配是由数个评价组成的，功勋卓著之类的评级正常人是拿不到的，但工作积极什么的只要愿意，还是容易的，算上业绩带来的加成，好的评价在年终红利上的表现是惊人的。
员工们刷贡献，苏城刷的就是油井了。
现在已是94年的中期，经过大半年的酝酿，不止是大华实业有了数量众多的钻井平台，稍微大点的公司团都将钻井平台给竖起来了，不仅如此，那些专门做钻井平台租借生意的公司，也将里海地区看成是有价值的新兴地区，蜂拥而入。
日租40万美元的钻井平台，日租20万美元的钻井平台，还有打折到6万美元日租金的钻井平台，最便宜的是用前苏联的旧船在当地改造的座底式钻井平台，日租金不超过4万美元，受到浅海地块的公司欢迎。
苏城派出了一队人去谈钻井平台的合同，想的是签下来一个，就拉过来一艘。
尽管由于要求多多，谈判的进度不快，但还是有钻井平台的合同签署，被送入阿齐久油田。
……
与此同时，伦敦市场上的原油价格也变的一触即发。
大量沽空的泛亚基金面临着诸多的敌人，已经投入的50多亿美元资金，被杠杆扩大到了600亿美元以上，是近年少有的大手笔。但是，游资对油价的怀疑，使得资金总规模并没有想象中的庞大。
另一方面，欧佩克所属的价格国家主权基金，也明显注意到了市场上的不正常现象。
放在10年以后，这样的内线交易都会变的很难进行。
但在1994年，传说中的欧佩克也只能用阿拉伯语或乱七八糟的什么语言嘶吼两句，很难受到以欧美为主的期货市场的关注。
星期一。
苏城结束了泛亚基金的紧急委员会，开始了新一轮的买空。
和以前的谨慎不同，他这一轮的投入，全是以亿美元计算的大单。
作为标杆的伦敦北海布伦特原油，顷刻间就被打下了1美元的波动。
而与苏城自信满满相对应的，则是多方公司团的满满自信，在这场突如其来又预料之中的期货战争初期，没有人想到退出。
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胜利者。
而残酷的战斗，往往都是在这样的自信下开展的。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四章 中央银行的
“苏董，田栋梁来了。”杨明推开的房门，特别说明道：“是中国银行外汇部的经理。”
“来劝我省钱的？”苏城说话的时候都没抬头，他的手边有太多的文件要签署了。
杨明笑着点头，道：“祁霄准备把中国银行的外汇账户提空，以免用的时候不方便，总数大约是2亿2000万的样子，昨天递出去的申请，今天就有外汇部的经理来了，看来是真急了。”
联络期货业务的祁霄将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与各大银行做沟通，从而将大笔大笔的资金投入到伦敦期货市场上。
无论是多少钱，要在期货市场上发挥作用，必须通过银行和其他金融机构，纯粹用自有资金涉足期货市场的驽货，大约在100年前即已死绝了。
给泛亚基金提供金融支持和融资杠杆的主力银行皆是欧洲银行，包括了荷兰富通银行，瑞士联合银行，英国劳埃德银行和西班牙桑坦德银行等，他们将会提供总数超过3000亿美元，也许高达6000亿美元的金融杠杆。中国银行因为不能提供融资服务，其所存有的大华实业的外汇，也都要被提取出来。
不过，对于视外汇如生命的中国银行，被一次性提取2亿多美元，实在是要老命的事，尤其是田栋梁所在的外汇部更是压力山大，上级可不管这笔钱被提取的有没有道理，他们只要看到外汇总量下降。各种督责就会接踵摩肩而来，更不要说，外汇部的业务可能真的被影响到。
要是国企这样做。田栋梁一定会通过地方分行施加巨大的影响力，至少是采取分期提取的方式减弱己方的压力。现在的国企基本都是靠着贷款在生存，尤其是政策性的低息贷款，不光是国企需要，部委和地方政府也是少不了的，没有哪一个国企能特立独行到不需要银行贷款的支持，即使是那些经营状况良好的企业。也备不住有状况不良好的上级部门和下级部门。
要是其他的私企，更是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国家规定的强制结汇。早在第一时间就将萌芽给盖死了，想要取钱也只能取人民币，对银行总部来说，爱取多少取多少。不够到印刷厂取去。
偏偏大华实业早年就有了自己的外汇账户。既不存在强制结汇的问题，也没有上下级的羁绊。
至于大华供应链上的企业，且不说能不能用他们来威胁大华实业，其本身的经营状况也不是靠着银行贷款来生存的，许多企业因为收入颇丰，甚至是地方分行竭力笼络的存款大户，或者贷款优质户，由不得田栋梁随意施压。
然而。中国银行无论如何是不希望苏城将2亿多美元的外汇都取出去的。如此一来，所有的压力全都集中在了田栋梁身上。
事实上。田栋梁比想象中的还要着急，他是昨天下午才看到的申请书，两通电话联系以后，就明白了情况紧急，只带了一名助手，就坐着红眼航班来到了伦敦，风尘仆仆也不去休息。
跟着杨明进入套房，坐在苏城面前，田栋梁倒时差所带来的困倦全没了，低眉顺眼小心翼翼的道：“苏董，您用自己的钱，我们不敢说反对，但的确是有一些担心的，期货市场风云莫辩，深谙此道的人都有失手的时候，您刚刚开始涉足，把全部的资金都拿出来，多少有点太冒险了吧？”
田栋梁语气像是替苏城着想似的，但语速很快，终究是露出了焦灼。
苏城的视线离开了桌面上的文件，首先打量起田栋梁。
这是个年轻的银行干部，至多35岁，也许只有三十岁也说不定，面色苍白身体瘦弱，放在双膝上的指节粗大。
沉默了差不多两三分钟的时间，苏城才在田栋梁的焦躁中道：“田经理既然知道大华实业在期货市场上的准备，那也应该明白，筹措资金是必不可少的，我们在中国银行的账户里放着2亿多美元，不可能沉积在那里不动的。”
“我明白，我明白。我的意思，当然不是不让大华实业动用这笔资金，不过，用一点拿一点不是更好？另外，我听说资金是要转入到欧洲银行的账户里，其实，苏董要是能将资金分批取出来，那就太好了。”田栋梁双手放在膝盖上，胳膊用力绷紧，坐的端端正正。他也不期望能让苏城真的将资金全部留下来，所以，分期提取就是最好的结果了。上峰虽然严苛，但在心里，估计也能理解这个结果，大银行面对同样庞大的国企和部委的时候，通常也只能采取这种做法。
苏城的脸上看不出赞同与否，问道：“你说分批取出，是多长时间？”
田栋梁一听有门，忙道：“据说期货买卖经常要持续半年左右，大华实业如果不是特别需要的话，分成五六个月提取……当然了，三个月时间也是很好的，给我们一点时间准备，上下都比较好交代。”
杨明瞅了苏城一眼，喝道：“别开玩笑了，三个月以后，这笔钱还有用吗？”
“那两个月分成三次也行。”田栋梁从善如流，并帮忙设想道：“第一笔先取3000万美元，下次再取6000万美元，再下次取1亿2000万，这样正好。”
杨明的脸黑漆漆的道：“加起来是两亿一千万吧，剩下的2000多万美元怎么办？”
“哦，零头放在账户也不错啊，要是下次想取也能再取。”田栋梁说的很自然，笑的也挺自然的。
苏城听的也不由嘴角挂笑，心想：现在的银行也不容易，脸面都没有存款重要。
见到苏城的笑容。田栋梁更受鼓舞，一个劲的傻笑。说起来，银行的权力虽大。却是与责任相对应的，尤其是90年代前后的银行职员，都有过拉存款拉储蓄的经历，再早一点的，还有拉贷款的任务，底层的储蓄所免不了还有各种奇怪的销售任务，向亲戚朋友做推销怕是比传销集团实行的还要早。脸皮什么的早就练出来的。
杨明也见到苏城的笑容了，怕他的答应，赶紧道：“田经理。我们现在正是用钱的时间，等不住两个月，留点零头在账户里可以，但不能超过100万美元。2000多万不可能不用的。”
“这么紧张啊。”田栋梁尴尬的笑笑。话锋一转道：“要不，你们多留一些资金在账户里，我想办法给你们贷款？”
杨明眼睛一亮：“贷美元？”
“这个……人民币吧，我多贷一点给你们，20亿人民币怎么样？”按照牌价算，两亿两千万也有18亿了，何况，90年代的人民币还是被高估的。银行的贷款也相对随意，像是中国银行这样的机构。要批20亿人民币也简单的很，大华实业通过中船重工一度贷有200亿人民币，利息差都有不少。
而在期货市场上，人民币是没什么作用的，大华实业本身的人民币资金也是不少，理所当然的被苏城给拒绝了。
田栋梁满嘴的苦味，又说了两句，仍然没有得到同意，颓然道：“既然苏董坚持，银行会如期转账的。”
得到痛快的回应，倒是让苏城惊讶了一点点，转瞬一笑道：“还以为你有什么大招呢。”
“大招？”田栋梁想了一下，才明白这个词，挠头道：“是我们的要求过分了，再怎么样，也是储户最大。”
“你倒是挺好说话的。”苏城拍拍他的肩膀，语带赞赏。
田栋梁受到夸奖似的露齿微笑。转瞬，田栋梁的笑容就僵硬了，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心道：我得多贱啊，啥事都没办成，就为了小年轻的话还沾沾自喜的。
说话的时候，田栋梁将苏城看作是董事长，可回过神来，眼前的苏城毕竟是不满30岁的年轻人。哪怕是在推行知识化年轻化很认真的银行系统，不满三十岁也是难以做到经理职位的，低两级都是非常困难的，今天以前，田栋梁很难想象自己今天的工作状况。
苏城却是觉得满意，就国内目前的政策和服务，再来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比田栋梁做的更让人舒服了。
他很快做出决定道：“提款就晚几天吧，分成两次，每次一半，月末再提完，这样你也轻松一点？”
“啊？啊，太好了。多谢苏董。”田栋梁短暂失神后乐了，从不抱希望到小小的回馈，却是比开始得到同意还要高兴。
苏城双手插在裤袋里，用帅气无比的姿势起身，问道：“刚到伦敦吧，预计要留几天？”
“还能留几天……”田栋梁不明白苏城想做什么。
“既然来了，多呆一段时间如何？”
“这个……我应该还能留几天。”
“你们在英国期间的住宿费，由大华实业报销。”
“留两个月都没问题。”田栋梁反应快的像是被砸的鼹鼠似的。
“那就好，这段时间，就和我去交易所看看吧，伦敦的期货交易所你没去过吧？”苏城不等他回答，抬腿就走。
田栋梁只好跟在后面，暗忖：虽然只是延迟了半个多月的提款，但老大们应该满意了，总比没有强不是？按说，苏城也是面子里子都给照顾到了，不过，说明的时候应该用点技巧。
他浑浑噩噩的坐车到了伦敦期货交易所，浑浑噩噩的跟着苏城走进了大圆柱后的房间大厅，然后浑浑噩噩的听苏城给旁人介绍他：“这位是中国中央银行外汇部的经理田栋梁，也是我们大华实业在主力银行的联系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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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明天，春节就算是结束了，鸟豚将打点精神，多点更新，也祝大家工作和学习顺利，看书快乐。
……
第六百二十五章 交易池
在欧美国家，中央银行的概念是非常清晰的，独享货币发行特权，制定金融政策，做银行间的清算机构等等，全都是金融领域的主导性工作，号称“发行的银行，银行的银行，政府的银行”的，就是中央银行了。
伦敦金融城内的英格兰银行就是典型的也是最初的中央银行，而它和中国中央银行的主要区别，一个在于它是私人银行，另一个在于它不做商业银行做的事。
但在最重要的金融属性上，英格兰银行和中国银行是一致的。虽然94年的中国的外汇储备并不多，但它毕竟具有每年发钞数万亿的特权，是真真正正的一个大国的中央银行，任谁都能想象的到那成吨的政治和经济援助。
所以，当苏城带着中国中央银行的外汇部经理，向众人介绍他是国家银行和大华实业的联系人的时候，一群不明真相的老外，都换上了震惊和羡慕的眼神。
一会儿，老外们的表情又慢慢的转成了理所当然。
在不了解内情的欧洲佬眼里，能在世界金融中心引起关注的远东企业，得到远东国家中央银行的支持，似乎再正常不过了。
在稍微了解一点内情的欧洲佬眼里，仍在做商业业务的中国中央银行，成为中国企业的主力银行，似乎再正常不过了。
至于那些非常了解中国的欧洲佬……也许存在于世界的某一个角落，但绝对不会出现在伦敦金融城的期货交易大厅里。
短短的几秒钟后。招呼苏城的问候语，忽然就变的热情了。
“苏董，我们的ifc还有剩余的席位。您如果要用的话，知会一声就行了。”
“苏董，咖啡价格也涨了不少，今年可是投资咖啡的好时节，十倍以上的利润，有空请关注。”
“苏董，我们是刘易斯金融贷款公司。资金雄厚，承接担保贷款和信用贷款……”
田栋梁也从浑浑噩噩中清醒了过来，惊诧的拉住苏城问：“苏董。你这是做什么？”
“把你介绍给伦敦城的先生们啊，来，打个招呼。”苏城向前方挥了挥手。
田栋梁傻乎乎的跟着挥了挥手，引来前方的一片友好的笑容。看起来像是绽开的人体花田似的。
手放下来。田栋梁才从呆萌状态中清醒了，又惊又怒的道：“苏董，你太不地道了，这要让国内知道了，非扒了我一层皮不可。不行不行，我得介绍一下。”
苏城轻轻的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是中国银行外汇部的经理不是？你也是我们在中国银行的联系人不是？或者说，大华实业不是中国银行的客户？”
“你说的是中央银行。”田栋梁是初来乍到。被苏城给哄骗了，并不是智商不够。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
苏城无所谓的道：“中国银行既做商业又做中央银行，这是它本身的经营模式决定的，不是我决定的，你要是想给大家解释，那就解释好了。”
开玩笑，如果中国银行自己不做商业银行，大华实业也没有做客户的可能。这一点，就算是老外也是清楚的。
然而，哪怕是一模一样的话，在不同的场合不同的时间由不同的人说出来，效果都是不同的。
大华实业如果只是个弱小的制造业公司，或者强大的纯制造业公司，没谁会把中央银行什么的当做它的主力银行。但是，大华实业却是一家能源公司，而且是声名鹊起的强大能源公司，这就不一样了。
全世界200多个国家和地区，能拥有英格兰银行这样纯粹的中央银行的国家并不多，总数远远少于100，而要说不支持国内大型能源企业的国家，一个都没有。
即使是换过来说，大型能源企业没有国家支持的，其数量也是凤毛麟角。
更进一步，一家大型能源企业，如果能在没有国家支持的背景下做大做强，自然有的是国家政府来招揽它。哈利伯顿就是一个例子，这个资产数千亿美元，在遍布全球180多个国家有分支结构的美国公司，就主动申请将总部搬迁到了迪拜，很明显，昂贵的税金和公关成本，比贿赂阿拉伯酋长们所需的还是要多的多。
田栋梁的英语尚可，是能在银行系统内获得英语类奖项的水平，可是，站在伦敦国际石油交易所的大厅内，田栋梁词穷了。
算了，就当不知道怎么回事好了。
田栋梁低头做了鸵鸟，他现在也明白了，苏城推迟大半个月提钱，就是给他的封口费。
苏城乐得如此，像是炫耀似的，溜着田栋梁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了交易池旁。
这里也是整个交易所，最核心最繁忙的地方。
围绕着圆形立柱的交易池内，数十名交易员一边大声吆喝着，一边伸出手指，比出各种造型，或者五指张开掌心朝外，或者掌心朝内往自己脸上撞，或者拇指向下，或者拇指向上，或者握拳，或者捏住指尖……
交易池的旁边高台上有两个人坐着，他们类似主持人，监控市场，确认交易。
交易员们的腰间有电子显示器，从上面能够收到各种场内或场外的指令，交易员们通过手势和喊叫完成指令交易。
通常来说，一笔交易只需要几秒钟时间就可以成交及确认，比电子交易慢，但也比人们想象的快多了。
场内的交易员都是师父传徒弟，一代代带出来的手艺人，非常讲究诚信，假如有人时候毁约，就再也找不到愿意和他交易的人了，其结果只能是被淘汰出局。
田栋梁一下子就看住了，不由用中文道：“这就是伦敦交易所的公开喊价？”
“对。以前见过吗？”
“国内也有，国内也有。”田栋梁重复了两遍，眼睛盯着下面。像是怕吵到他们似的，低声道：“苏州的交易所，郑州的，还有上海的金属期货交易所都用人工喊价，就是没这么热闹，没这么……专业。”
“用英语喊价和用中文喊价，感觉不一样是吧？”苏城第一次来的时候也很惊讶。
哪怕是到了20年以后。人工喊价的交易方式仍然普遍存在于世界各大交易所，尤其是财经新闻里面，每当出现股价变动。原油价格变动的时候，电视屏幕里总会放出一群又喊又叫的交易员做背景，对不明所以的人来说，简直幼稚可笑。
然而。就是在这样一个个百多平方米的交易池里。一群群像是小孩子似的又喊又叫的幼稚可笑的交易员们，影响着全世界大多数人的生活成本。粮食价格、饲料价格、咖啡价格、煤炭价格、钢铁价格，有色金属价格，全世界的商品价格基本都是在期货交易所内被发现的。
时至21世纪，即便是居于深山之中，也不免受到期货市场的影响。首先要考虑的是粮食价格，无论是大米小麦还是黄豆花生，它们的价格都是在期货交易中被发现的。所有的调味品也被做成了金融衍生品，更不用说大宗的肥料和饲料了。农具、用于制作衣物的棉毛纺织品，用于搭建房屋的木料、槽钢、螺丝钉概莫如此。即使是本地生产的水泥和砖瓦，实际上依然受到生产中的能源成本，和运输中的能源成本的影响，其传导速度往往超出人们的想象。
在田栋梁眼里，亲眼目睹世界经济轴承的运转，自有一番体悟。
他迅速陷入了回忆，露出一抹微笑道：“我第一次见人工喊价是在学校的时候，看录像。内部录像，记得是美国纽约的纳斯达克，那时候不懂，大家都笑了，说什么的都有，后来参观了几次国内的交易所，一下子就察觉出差别了，现在在现场，感觉更深刻。”
田栋梁毕生学习的都是金融，此时完全被感染了，不由自主的道：“你看头顶的电子屏，是交易员先就交易价格和交易量达成一致以后，再将数据敲进电子系统，然后显示在全世界的屏幕上，没想到咱也能见证这些价格的形成，真好。”
苏城从导游变成了被导游，又很自然的转圜回来，手向前一指，道：“米尔顿，高个秃顶的那个是我们的交易员，从两个月以前，他就在替我们做交易了。”
“大华实业买了席位？” 要进入交易池做交易，首先就需要一个席位。
“泛亚基金租了一个。” 苏城小小的纠正了一下。
“多少钱？”话一出口，田栋梁有点不好意思的道：“职业习惯，你不用管我。”
“这不是机密，租金大概是1万美元一个月吧。”
田栋梁讶然，道：“好像挺便宜的，国内租一个席位也要一两万。那买一个呢？”
“原油席位比较贵，200多万美元吧。现在咖啡期货也很火爆，据说是巴西的咖啡减产，席位大约是30万美元，但租一个月只要1000美元。金属和糖的就便宜了，15万美元大概。国内呢？”苏城也是随便打问的价格，泛亚基金并不需要长期驻守交易所，租用席位比购买席位更方便。
田栋梁在中国银行工作，每天打交道的都是业内人士，随口就道：“国内的期货交易所席位不能买卖，只能申请，费用是60万左右吧，个人不行，必须是期货公司或者大的现货商，对了，今年的铜期货很热门，铜价已经从两万多涨到三万多了，席位价格好像到了1000多万元人民币。”
“铜价啊。”苏城摸摸脑门，他对这种信息就完全没有概念了，若是预知消息的话，价格上升50%，少说能赚十倍的利润，对盘子比较小的商人来说，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不过，到了大华实业这种规模，也就是原油等少数交易池能容得下它全身而入了。
田栋梁很快将目光聚焦在了秃顶高个的米尔顿身上。
这家伙身边有一群的交易员，只见他的两只手在空中飞舞，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的给其他交易员以回应，但凡遇到对方犹豫，就会迅速跳过，先和另一个交易员进行交易。
那动作，让田栋梁想到了一对多的象棋比赛——高手在场内巡游，每到一个棋盘前，都会不假思索的走棋，而在棋盘的另一边，则有另一位冥思苦想的棋手在做背景。
“他在不停的卖空？”田栋梁看的明白他手上的动作。
苏城点头，道：“我们准备的钱，就是用在这里的。”
“这家伙像是个鲸鱼，他对面少说有20个人吧，那是好几十家公司了？”
“公司后面还有客户。”苏城再次点头。
田栋梁倒吸一口凉气：“你们是在和半个市场做对。”
“你早就知道了吧。”苏城说着一笑，道：“不过，还是在人工喊价的市场里看的清楚是吧，一个交易员的对面有20多个交易员，还有20 多个交易员在打酱油，多空双方的支持率立刻就表现出来了。”
田栋梁茫然的望着交易池里的人群，米尔顿精力旺盛的像是一只秃鹫，他不停的卖出原油，8月的，9月的，10月的，让人看不出重点，仅仅是集中注意力五分钟，就会觉得精力不济，田栋梁很难想象这些交易员们是怎么日积月累的坚持下来的。
他偏了偏头，正好看见苏城专注的目光，禁不住问道：“您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国内肯定也想了解这方面的信息吧，我原本想自己写一份报告，正好碰到了田经理，以你的学历和工作背景，似乎比我还要恰当。”苏城揉了揉下巴，笑意冉冉的道：“我不会要求查看你的报告，也不要求你写哪些内容，只要是包含了我们在伦敦的工作就可以了。”
稍顿，苏城看了一下田栋梁的眼神，道：“若无意外，不止是部委一级，国务院也会对这方面的消息感兴趣，怎么样？你如果愿意的话，我就派专人陪同你做考察。”
“怎么写都可以？”
“只要事实，怎么写都可以。”苏城并没有改换国籍的打算，他的公司也不会改换国籍，而作为中国人和中国公司，最大的不变是不完善的法律，最好的红利也是不完善的法律，国际期货市场上的内线交易对大华实业来说，绝对和违法扯不上关系，而国外法庭要想起诉，更是超低成功率的事儿。
田栋梁怦然心动。
……(未完待续。。)
ps： 今天本来要早点更新的，结果忘记了是情人节，还是元宵节……等元宵吃完了，突然发现纸牌屋第二季出来了，所以……还是这么晚……
第六百二十六章 有消息
田栋梁同意了苏城的建议，然后故作镇定的结束了当日的参观，返回酒店。
关上门的瞬间，田栋梁就有了脚发软，头脑充血的快感，像是刚刚参加了一场无遮大会，而且余韵未消似的。
这可是国务院！
自己的文章有可能被国务院的领导看到？这可比无遮大会刺激多了，是田栋梁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别看是中国银行非常重要的外汇部的经理，但田栋梁与国务院领导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他如果运气够好的话，最起码要15年才能做到有资格自己的领导见到国务院领导的程度，毫不客气的说，大部分的银行经理一辈子都不可能有此等的好运气。
“人这一辈子，还真是有可能碰到好事的。”田栋梁洗白白钻进被窝，带着笑容入睡了。
翌日清晨。
田栋梁收拾停当，就准备出门觅食，一开门，却是见到某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像个门神似的站在走廊上。
“田经理，我是您的向导刘毅，你叫我小刘就行了，咱们现在出发吗？”信息局的新人刘毅在阿齐久油田的竞标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项目结束，立刻得到了重用。因为保密部即将从信息局独立成为保密局的缘故，董峰和李时荣对资源与人手的分配都提出了各自的要求，作为明星骨干的刘毅的去向也就成了争夺的焦点之一。
不过，刘毅本人并没有表现出直接的倾向。尤其是在苏城将他钦点到了伦敦以后，刘毅就更加兢兢业业于具体的工作，如同一只老黄牛似的蒙头犁地。仿佛完全不知局里的斗争似的。
田栋梁只将刘毅当作是普通的工作人员，揉了揉眼，问：“我的助理小徐呢？起来没有？”
大华实业财大气粗，又有苏城亲下的命令，他和助理分别得到了一个房间，待遇是出国标准的10倍以上。
刘毅笑呵呵的点头道：“徐科长先去会议室做准备了，我们今天的第一项日程是去期货部。在此之前可以在餐厅吃早餐……”
“我记得苏董说，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田栋梁很在乎自己的权力，如果要写一片给国务院领导看的文章。那他一定是要仔细观察和思考的，绝不能任由大华实业操纵。
刘毅和善的笑了，将大大的文件本合起来，点头道：“日程仅做参考。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那今天还是先去交易所。早上什么时间开始？”
“9点以前到比较好。”
“时间来得及吗？”田栋梁看看手表，刚过七点钟。
刘毅微笑：“来得及，苏董安排了专车给您。”
“专车，这样……”田栋梁声音有点迟疑，心里还是乐开花的。
时间有剩，两人一并吃了简单的英式早餐，然后去门口坐车。
只在大堂等了两分钟，一辆华丽丽的劳斯莱斯停在了门口。
“田经理。徐科长，请。”刘毅主动上前。打开了劳斯莱斯的后门。
长长的发动机罩，宽厚的前脸，宽广的车身，两个人完全呆住了。
“这是给我们坐的？”田栋梁在外汇部工作，常年与国内各大企业与各大部委打交道，国内有的豪车，他就算没坐过，至少也是见过的。然而，劳斯莱斯对于90年代中期的中国人来说，还是有点过于超前和豪华了。
这个年代，丰田皇冠和奥迪100还都笼罩着顶级车的光环，宝马和奔驰在二级城市都是标志性的存在，许多地方都不用看车牌就知道某辆唯一的豪车是属于哪一个先富起来的败家子，至于劳斯莱斯、宾利之类的品牌，大部分人都会将之与林肯之流的混淆。
田栋梁是绝对不会混淆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的脸色慢慢的变的严肃，道：“这辆车，要好几百万吧。”
“好几百万？”徐科长尚未结婚，还在打量劳斯莱斯的内饰，心想婚礼的时候能不能借一辆做头车，却是被田栋梁的话给炸住了。
刘毅颔首道：“这是苏董的座驾，特意交代给您用的。”
苏城对劳斯莱斯的好奇不比普通人弱，但在国内购买劳斯莱斯的负面影响太大了，所以，他干脆以泛亚基金的名义买了一辆，尽管售价不菲，可就这家资产百多亿美元的基金公司而言，只不过是九牛一毛。
而苏城本人，在新鲜劲过了以后，也很少坐这辆车了，正好借给田栋梁，露一抹王霸之气。
田栋梁在震惊和怀疑间动摇，刘毅低声催促道：“请上车吧，再不出发，就赶不及开市的时间了。”
“这辆车太贵了。”
“只是您在伦敦期间暂用，公司目前只有这么一辆车空着，如果您要换车的话，就只能到租车行重新租一辆了。”
“再租就不必了，算了，快点出发吧。”田栋梁下定决心似的钻进了劳斯莱斯里。
徐科长才不管那么多，在心里欢呼一声，连忙跟了进去。
刘毅微笑着坐上了副驾驶座。
一路上，田栋梁都在观察车内的装饰和设备，快到交易所的时候，才醒觉的打来，开始打腹稿。
国内很流行的模式，报告应该包括“主题”、“性质归类”、“观点材料”和“结尾”等结构。这里面，结尾是和主题一样重要的部分，或者是总结观点，或者是深化主题，或者是指明方向，或者是提出问题，或者是展望前景……
就田栋梁的幻想中，最佳状况应当是充实的观点材料，找到问题，提出问题，最终解决问题，简而言之，一份好的报告，特别是这样的调查报告，就应该是一个找问题和解决问题的报告。
找到问题是及格线，解决问题是附加题。
然而，再次抵达交易所的原油交易池，田栋梁直接就震惊了，脑海中的所有幻想，也都被闹哄哄的市场给搞混乱了。
“这是怎么了？”本就不大的交易池里，昨天有四五十名交易员在声嘶力竭的喊叫，可是今天，少说有80人。
什么叫接踵摩肩，就是眼下的场景。转个身都要蹭到三个人的地方，拥挤程度几近早高峰的北*京公交车，为了收取信息，交易员们不时的还要勾手向下，查看腰间的电子显示屏，配合身边人的动作，此刻的原油交易池根本就是自由痴汉表演池。
刘毅附在田栋梁耳边，用喊声道：“早上10点以前是场内交易，电子交易要到10点以后才开始，所以开市的一个小时是人最多的。许多交易员结束早上的人工喊价以后，就会离开的。”
“平时也有这么多人吗？”
“最近的人是比较多了。听说席位交易的很频繁，许多以前不常出现的席位都被启用了。”
“这么说，最近的原油期货有利可图？”
“是。”
田栋梁似有所悟的转头，拿出一个笔记本来不知记录什么。
一个小时过的极快，转眼到了10点钟，交易池里的人却不见减少。
不用田栋梁询问，刘毅看了看表，道：“十点一刻可能会有重要消息颁布。”
“哪里的重要消息？”
“会由苏董亲自宣布的。”刘毅却不给他更多的信息了。
田栋梁看向交易池，那秃鹫一般的男子仍然在肆无忌惮的卖空，但愿意和他交易的人却在慢慢减少，事实上，不仅是秃鹫米尔顿，其他交易员也自觉不自觉的减缓了交易频率。
泛亚基金来到金融城已经好几个月了，要说站稳了脚步，似乎也不准确，可要说根基不稳，也不准确。
在大家眼中，这更像是一个狼来了的故事。区别在于，在数以百亿计资金较量中，金融公司和交易员们永远都会全神贯注。
“消息会在哪里公布？”田栋梁突然意识到，这里并没有电视。
刘毅笑笑，道：“会有专门的新闻发布会，不用担心，最多几分钟的时间，消息就会传遍交易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