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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岱岳峰     都市最强地师txt下载     都市最强地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一十九章 打屁股的神器

    升仙井丢了,循着蛛丝马迹找到了拓拔野的住处,可拓拔野却已经出海,于是便去寻找带拓跋野来此地的许知行,然而许知行也消失不见。

    没多久又有下人前来汇报,阴木大长老肉身崩碎,拓拔野就是秦远。

    这一系列的事情传到玄真耳中,这位威风八面的玄真大长老忽然如芒在背,战战兢兢,冷汗如雨而出,几乎将浑身衣衫都湿透。

    若是追究责任,他首当其冲!

    “玄真大长老,刚才是谁说许知行为十方宗效力五六十年,绝对没有异心的?”冷剑面色愤怒,可以看见那面皮之下定是怒火涌动。

    玄真道人擦了擦额头,想要辩解两句,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十方宗,乃是华东省四大门派之一,他又是十方宗的二号人物,修为更是几近六品境地,遥遥在上,高不可攀。

    可没有人知道,这些风光只是表面。

    而在这表面之下,却是每日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尤其是在面对这位少主,他恨不得将自己谦卑到泥土里。

    因为玄真道人的生杀大权,就在他的手中握着,甚至是十方宗的崛起,也与他们有莫大关系。如果说许知行是十方宗养的一条狗,那十方宗就是他们养的一条狗。

    “莫非你玄真大长老也参与到了其中?”

    冷剑把自己英俊到与女人相近的面颊凑近到玄真道人面前,压低了声音,带着寒气般说道,“为何那许知行离心,秦远混入,你没有半分察觉?”

    玄真道人只感觉这一刻面对的不是一个年纪上足以做自己孙子的年轻男子,而是一头初出茅庐而目空一切的幼虎。

    “少主说笑了,属下恨不得将那秦远千刀万剐,怎么会与他沆瀣一气!”

    玄真道人心脏跳动如鼓,但极力保持着镇定。

    “少主,其实这算是一件好事。”

    符云平走上前两步,将玄真道人与这位年轻的少主隔开,道:“秦远暴露了行踪,那我们就不用在茫茫海天之中四处打捞,确定了目标,去将其抓回来,将升仙井带回来便可。”

    冷剑听到符云平的话,稍稍沉默。

    片刻后他抬起头,道:“我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那秦远恰好在此时进来,汐啸爆发,我们进无可进退无可退,一旦发生乱子,恐怕会是大麻烦。”

    符云平带着笑意看着自己的这位少主,同时也是自己的弟子,轻轻点了点头,道:“少主说的不错,此事大有蹊跷。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将那秦远抓回,只要抓到了他,不仅升仙井可以带回来,连他有无阴谋也可以一并挖出。”

    “属下愿戴罪立功!”玄真道人连忙表态。

    符云平摆摆手,道:“你当然要戴罪立功,不过我会亲自出手,那姓秦的小子不是一般善茬,需要仔细对待,切莫阴沟里翻船!”

    “符将军,您若离开,谁来坐镇大营?”冷剑插话说道,“如今我们为了那个小子精锐尽出,大营空虚,若是您再出马,那大营就真空了!”

    符云平蹙起了眉头,道:“少主是想?”

    “此次由我带队。”冷剑说道。

    符云平断然拒绝,道:“千金之躯不犯险境,少主是我等的希望,切不可以身犯险!”

    冷剑却是不以为然,道:“一个小小的秦远就算让我犯险,那我就白白辜负您这么多年来的培养了。师父放心,能拿下那秦远,我定不会留情,若是不能拿下,我也不会逞强,这么多年的隐忍都过来了,难道还在乎这一时吗?”

    符云平这位经历过无数刀光剑影之人,此时竟是犹疑不定,拿不准主意。

    “哈哈,师父且放宽心。我是神廷未来之主,若是连个小小的城主都不敢面对,那与温室里的花朵又有什么区别,我又能怎么扛起这个天大的担子?”

    冷剑大笑着拍着符云平的肩膀,脸上带着少年老成的让人宽慰的笑容。

    “好,那祝少主马到成功,老夫等少主凯旋归来,为您准备好庆功酒!”符云平也不是个婆婆妈妈之人,诚如他所说,冷剑未来是要呼风唤雨的人物,既然要呼风唤雨,总该经历些风雨。

    温室里的花朵永远都不能经历狂风暴雨,更遑论是呼风唤雨!

    被秦远狠狠一顿巴掌伺候,大薇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瞪着秦远,似是一头食人的母狼一般,恨不得将秦远连皮带骨头吞进肚子里。

    “呵呵,不服气吗?要是不服咱们再比划一场,谁输了,这东西就能发挥作用了。”

    秦远从储物手环中一柄环首大刀,锋利的刀芒在这暗淡的空间中闪烁着锋利的光芒,刀面之上三道深深血槽又为其添上几分冷凝。

    “秦城主,不要开玩笑了。”

    墨秋水眼神微微一凛,劝说道。

    她不想看着事态从玩闹变成流血,秦远虽贵为一方城主,但终究是个年轻气盛的少年人,分寸一个把握不好,场面极容易失控,而那大薇更别提,不仅莽撞,脑子也缺了根弦,就算真有把刀横在脖子上,她也能睁着眼睛撞上去。

    “有本事你一刀杀了我!”大薇瞪着眼睛说道。

    “呵呵。”

    秦远笑了笑,道:“咱们有前仇但没有旧恨,又一起出生入死,我还没那么心胸狭隘,要在此时要你性命。”

    大薇怒道:“那你拿这把刀出来是想摆阔吗?”

    “在墨大门主面前摆阔,那是自不量力。”秦远摇头笑道,猛地抬手,环首大刀落在一块金属锭上,不是劈砍,而是以刀面砸击。

    “当啷!”

    一声巨响响彻这片诺大空间,那作为被秦远收起的黑箱子的放置平台的金属锭发出强烈的抗议。

    “这是打屁股的神器!”秦远乐呵呵说道。

    “嘶!”

    墨秋水倒抽凉气,一阵恶寒袭来。

    大薇则是浑身鸡皮疙瘩直冒,这东西要是打在屁股上……那别说是屁股了,就是水牛精的厚皮,也要开出十八朵血红的玫瑰花来!

    “变态!”

    墨秋水与大薇同时说道,两人看向秦远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位以精神病院为家,这辈子都难以出来的资深变态人士。

    秦远也咧了咧嘴,心中涌上一股酸楚之意。

    年幼之时,他因为练习戟法散漫不上心,惹恼了那酒鬼死老头,被他拿起菜刀,用刀面狠狠伺候了一顿,当时整个村子的狗儿都被倔强而坚强的小秦远的哭声骂声惊醒,一起狂吠。

    恶人还需恶人磨,一把凶兵亮出,那满腹怨气的大薇同志,一下子就老实起来,乖巧的比墨秋水还像一位大家闺秀。

    秦远见大薇不再寻求报复,便将那升仙井中的废水全部引出,掐了个法诀,空中凭空生出一团水雾,水雾凝聚出水,将升仙井冲洗干净。

    “墨大门主,升仙井到了您该使用的时间了。”秦远笑呵呵说道。

    墨秋水面色一红,道:“还是回去再说吧,我不着急的。”

    “等到回去,那就是完全在秦远地盘上,等于进了狼窝,比现在还不堪!”

    没等秦远多说什么,大薇便开口说道,“再说,有这种好东西不用,却为了那点颜面,你活的累不累啊?”

    一边说着,她还一边将自己的五指在身边的一块金属锭划过,火花迸射,坚硬的金属锭上顿时多了五道划痕。

    她在展示自己成为四品修者之后的能力。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起到了作用,墨秋水一咬牙,道:“你们走远一些。”

    秦远咧了咧嘴,看着大薇,这也是他自从认识她以来,看她最顺眼的一次,但马上,他对大薇刚刚生出的好感就一扫而空,恨不得再揍她屁股一顿。

    “难道不用秦远给搓背吗?”大薇笑眯眯说道。

    “滚!”

    “秦远,墨大门主让你滚!”

    “我说的不是他!”

    “秦远,墨大门主让你留下!”

    “滚,滚,都滚……”

    “哈哈……”

    墨秋水的愤怒叫骂声与大薇的得意笑声在这里交织一起,回响不绝。

    秦远早就离开,他与墨秋水的关系还没到开这种玩笑的程度,还是少在这里停留为妙,说不上狼狈逃离,但也绝对不好看。

    走到远处,离开这收集龙脉的能源大厅,秦远可算松了一口气,甩甩脑袋,将那里面自动出现的香艳画面驱逐开去。

    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虽然这些日子他在华东省名声鹊起,但跟墨秋水还是差了不止一个段位,若是有那些想法,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再说,这里还有这么多好东西等着他,完全没有必要将心思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他行走在这金碧辉煌的水晶宫中,沿途拍了些照片与视频,等回到莱城市后,将其发送给邵老师,想来他应该会感兴趣。

    “这若是将此处水晶宫和那初日城中的所有建城金属搬走,想必山中老人肯定会乐的合不拢嘴。”秦远咂摸着嘴想道。

    可是当他看到这犹如神迹一般的建筑群,心中顿时生出一股不舍。

    若是将它们全部拆毁,那当真是砸碎古董去烧板砖,浪费到老天爷都会看不下去。

    而那初日城更是让他难以下嘴,十方宗与阴山派的人可不是善茬,以他现如今的实力,万万不可能将初日城搬走。

    “实力啊实力,永远都没有尽头。”秦远叹一口气说道。

    “当啷!”

    忽然之间,远处响起了一声轻响,秦远心中警兆大生,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前方,正以仇恨的目光瞪着他。

    而在两人之间,则是有一杆双叉鱼叉飞行,正朝秦远飞行而去。

第六百二十章 巨汉海叉

    那鱼叉极长,足有五米长短,叉柄约莫有鹅蛋粗细。它飞行的速度也快到了极致,两根锋利的叉枪与空气摩擦出赤红的火光,并伴随着阵阵音爆之声。

    仅仅是一瞬间,粗重的黑色鱼叉就掠过了两人中间区域,直直袭到秦远身前,两根鱼叉一左一右,正正刺入他的左右胸口。

    鱼叉穿胸而过,但却没有鲜血流出,而秦远的身影却是慢慢涣散。

    他并不是慢慢的涣散,而是早就消失,那只不过是肉眼捕捉影像时的局限,造成的对视觉神经的欺骗而已。

    那鱼叉刺入的“人”,是秦远快速移动之后留下的虚影,真身早已绕开了鱼叉的飞行路径,以快到超越音速的速度直奔而去。

    “砰!”

    一声突破音障时发出的爆响声传来,秦远的衣衫猎猎而响,甚至边角之处开始破裂,被远远甩到身后,漫天飞舞。

    将近三十米的距离,秦远只用了眨眼的功夫,便穿越而过,来到了那身高足有两米五的高大汉子身前,一拳挥出,砸在他的下巴上,直砸的他被被人拔着脑袋往后拖拽一般,离地飞起。

    紧接着,秦远的另外一拳又跟了上去,双腿站成弓步,蓄足了力量,仿佛全身劲力都冲到右拳之上,重重轰在他的胸口。

    “啊!”

    直到这时,那汉子才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高大沉重的身体飞起,重重砸落在远处。

    秦远有些意外。

    没想到这汉子如此的不经打,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太祖长拳竟是到了如此威力。

    太祖长拳是那酒鬼老头自小~逼着他苦练而成的拳脚功夫,在凡人世界中这套拳法被誉为“万拳之母”,但是在修者的眼睛里,这套拳法就相当粗陋了。

    因为它只是一套外家拳法的拳路组合,只能练习筋骨皮肉,再深层的气血内腑却绝难练到,所以被以冠以“粗陋”二字。

    然而那酒鬼老头还是逼着秦远去练习到做梦都能完整练出来的地步。

    原先他以为是酒鬼老头教授他太祖长拳只是为了隐藏那几招高明拳法与步伐,可是此时看来,情况却并非如此。

    随着他的修为渐渐提升,体魄又重归元胎境界后,这太祖长拳便发挥出了更大的威力。

    它可以随意配合体内功法,它的“硬、软、轻、意”可以被随意嫁接,与任何属性的灵力都无冲突,都能发挥出巨大威力。

    “嘎啦!”

    那巨人般的高大汉子嘴中发出了一声怪叫,被如此重击的他,竟是没有受创太重,翻身而起,就要再次战斗。

    只不过等他翻身起来的时候,秦远又紧贴了上来,四两拨千斤一般,脚下一勾,手上一推,高大汉子立足不稳,仰面摔倒,重重砸在地上。

    等到他再想起身之时,两道冰冷的锋刃已经贴在他的脖子两侧,喉结处一个硬物将其压了回去,重新躺回地上。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那贴着压着他脖颈的东西,竟是那柄被其扔出去的沉重鱼叉,它不知何时被秦远神念拉回,变成了制住他的琐铐。

    “阿扎里嘛,嘎啦哈希,毒三呼商……”

    巨汉嘴里面蹦出了一连串吱哇乱叫般的声音,音节晦涩,秦远从未听过,音调怪异,像极了非洲某些部落中的土人土语。

    也在此时,秦远看清楚了巨汉的长相。

    那是一张其丑无比的面庞,头颅呈一个纺锤梭形,脖子短粗,脖间肌肉隆起,手臂腿脚长到与身体不成比例,但是健壮流畅。

    而最让秦远惊奇的是,他的腮部竟然裂开了两道裂缝,那两道裂缝边缘有乱糟糟的绒毛覆盖,像是某种鱼类的腮部。

    这哪里是人,简直就是电视剧《西游记》中的虾兵蟹将。

    “你是什么人?”秦远试着以古燧人城话问道。

    他在燧人城中“亲身经历”了那场波澜壮阔的战争,“亲历亲闻”了战争之中的众生悲相,在无心插柳的情况下学会了他们的语言。

    秦远不知道这巨汉是什么东西,但是以他的见闻来看,巨汉万万不可能是地球上的生物。

    既然不是地球上的生物,那想来就应该是此处的土著,而燧人城作为当时方圆数万里中最大的城池,他们的语言应该与其他地方有很大的共通之处。

    “你,你,会说神语?”巨汉如遭雷击,身子猛地一震,一双铜铃大小的招子,几乎要瞪将出来,不可置信地怔怔看着秦远。

    “神语?”秦远蹙了蹙眉头。

    巨汉连忙以生硬的古燧人城语说道:“神语,上古诸神的语言!”

    上古诸神!

    秦远翻了个白眼。

    不过旋即他又释然,在凡人世界中,科技文明未曾发展到如火如荼的今天之时,华夏人民也将当年的无数修者供奉为上古诸神,并且加以演义传说,有实有据,让人不得不去相信。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对我动手?”已经确认了这个奇丑无比的壮汉就是此处土著,秦远问起他的来历。

    巨汉面容扭动一番,带着仇恨的神色,道:“你们是恶魔!”

    “那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是恶魔的?”秦远诧异问道。

    巨汉说道:“你们屠杀我们的族人,占领我们的家园,还奴役我们为你们去采摘圣药,供你们享乐,罪大恶极的恶魔,诸神定会审判你们进入烈焰地狱,永世受苦!”

    秦远听得云里雾里,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你看到我屠杀你们的族人,占领你们的家园,奴役你们去采摘圣药了吗?”

    巨汉怔了怔,仔细打量着秦远,上上下下看了数遍,好长时间后才摇了摇头。

    “我从未见过,但是我看到了你的族人,也就是那些又矮又丑的恶魔,在屠杀鞭打我的族人,你们都是恶魔!”巨汉执拗地说道。

    秦远渐渐理清了思路,这巨汉嘴中的恶魔,应该是十方宗与阴山派的人。

    只有他们才有那个条件与实力,以及那狠辣的心性来屠杀奴役这秘境中存留下来的土著异类。

    “你应该说的是那些穿着黑色袍子,面容枯槁如鬼的人吧?”秦远问道。

    巨汉点了点头,道:“就是那些穿着黑色衣服的又矮又丑的恶魔!”

    秦远点了点头,应该是如此了。

    他将那沉重的鱼叉从巨汉的脖子上拿开,站直了身体,道:“你很幸运,我跟你嘴里的那些恶魔不是一路人,而且还有些仇恨。”

    巨汉疑惑地看着秦远,半晌之后才确认他当真不想伤害自己,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抚着胸口,大声咳嗽了几声。

    秦远的那几记老拳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消化了的。

    即便是这壮硕的如同铁塔般的汉子,身上还穿了不知是虾壳还是蟹甲的盔甲,挨了秦远那几拳,仍旧痛苦无比。

    见他慢慢的恢复了气息,秦远继续问道:“跟我说说你们族人的事情,他们是怎么屠杀奴役你们的,又逼迫你们去采摘什么圣药?”

    这巨汉非常单纯,又见秦远没有害他性命,更是因为心中悲愤之情积压太久,于是便一边咬牙切齿,一边将自己所经历的事情与秦远简单说了一遍。

    他叫海叉,原先并非生活在这片海域。

    这里虽然在阳光之下,有明月清风,但也正因为如此,同样活动着无数强大的海兽海鸟,那些强大的海鸟海兽是他们这个族群难以抵御的。

    但他们有着更好的生存环境,那是地下的温暖暗海。

    那里没有温暖的阳光,但却有可以释放光明的海中植物,也有温暖的地下热泉,一年四季恒温不变。

    那里没有此处的强大海兽海鸟,但生长着无数的小鱼小虾。

    那是他们的家园,也是他们的天堂。

    他们在那里生活了不知多少年,与世无争,逍遥快活。

    然而直到有一天,这个世界里突然出现了一群披着黑袍的恶魔,那些恶魔本来很少,只有几十人,而且大多数都是伤痕累累,善良的海叉族人帮他们治好了伤势,教授他们结网捕鱼,让他们能够在暗害里生存。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来到此处的恶魔们原来越多。

    暗海不是很大,越来越多的恶魔出现,抢占了他们的生存资源和生存空间,这些受到他们恩惠的恶魔,甚至开始对他们动手打击。

    这些小冲突一直持续不断的进行着,直到有一日,那些恶魔们发现了海叉族人的圣地,看中了他们的圣药,他们终于揭开了自己的伪善面容,挥动屠刀,开始了血腥而残忍的屠杀。

    与世无争的海叉族人哪里会是他们的对手,一时间血流成河,海叉族人被屠杀了将近一半。

    渐渐的,那些恶魔们发现,他们需艰难的进入海叉族人的圣地,冒着生命危险去采摘圣药,十人进去,往往生还者不到三人。

    而海叉族人在此已经生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祖祖辈辈皆是居于此地,熟悉水性,更容易采摘圣药。

    于是乎,被赶到暗海一角的海叉族人仍旧难逃毒手,又被那群恶魔驱赶回来,以老人和孩子为要挟,逼迫那青壮之人潜入圣地,采摘他们的圣药。

    “那圣药有什么用处?”秦远问道。

    海叉说道:“圣药可以使人沉睡!”

    “沉睡?”秦远不明白,道:“他们又不是神经衰弱,要催眠药物干什么?”

    海叉眨巴着眼睛,问道:“什么是神经衰弱?”

第六百二十一章 圣药殊胜

    “什么是神经衰弱?”海叉瞪着那铜铃也似的大眼睛,看着秦远问道。

    秦远抓了抓头发,道:“神经衰弱就是脑袋里想了太多东西,杂七杂八的,思想混乱而导致无法睡眠,你可以这么理解。”

    “他们那些人有什么好想的,要吃有吃要喝有喝……对了!”

    海叉想了一会儿,似是猛地想起了什么事情,道:“他们中女人很少!大部分都是男人!阳盛阴衰,可不是要胡思乱想吗?可不是要睡不着觉吗?”

    秦远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傻大个的思维还真够奇葩的。

    海叉忽然又捶胸顿足起来,道:“恶魔,一群恶魔!竟然为那种事情去抢我们的圣药,没有女人他们的手呢,左手不成右手也可以,双手不成小丑鱼的嘴巴也成啊!竟然要抢我们的圣药!”

    这次轮到秦远目瞪口呆了。

    好半晌之后秦远才制止了这个傻大个对阴山派那些人的恶毒诅咒,问道:“那圣药除了使人沉睡之外,还有什么用处?总不能仅仅是能够帮助睡眠,就被你们奉为圣药吧?”

    “变强大!”海叉说道。

    秦远蹙了蹙眉头,问道:“怎么让人变强大的?”

    “就是睡上一觉,醒来就能变强大。”

    海叉使劲锤动胸口上不知是虾还是蟹的甲壳,道:“我是我们族里最强壮的人,就是吃了最多的圣药,前三次睡醒过来,一次比一次强大!”

    秦远近乎全身震动!

    他能够看得出来,这海叉并未修习过功法,身上没有太多灵力波动,之所以能够将那柄鱼叉扔成一枚超音速小型巡航.导弹的威势,完全是凭着他超强的肉身实力。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够在秦远重归元胎境界,实力暴涨一倍的情况下,硬抗数拳而未受打伤,换成一般修者,早就下巴粉碎昏厥不醒。

    他单单这强悍的体魄,就足有四品辟海境的修为。

    若是算上海叉的种族天赋强大,成年之后可以步入一品境地,那么剩下的三品境界,几乎是每一次服用他那所谓的圣药,便可以进化一次!

    这当真是圣药,难怪那阴山派之人为其而不顾道义大肆屠杀!

    “那你为何不带着族人多采摘圣药,变得更加强大,将那些侵略者,哦,再将那些恶魔赶走呢?”秦远问道。

    海叉挠了挠自己不知是须还是发的乱糟糟头顶,道:“海神的恩赐是有限的。她只给了我们这么多恩赐,我已经是最强大了。沉睡三次之后,再服用圣药,圣药除了可以疗伤治病,便再也不能让我们变强大了。”

    秦远稍稍了然。

    想来那所谓的圣药,也不是可以对身体进行无尽增幅,那不符合常理。只能将身体机能催发到一定境界,并非是无休无止。

    不过事情也并非绝对,阴山派和十方宗既然花如此大力气拿下那圣地,采摘圣药,必然会有其他办法让这所谓圣药发挥出更强大的效力。

    秦远又询问了一番海叉,从他嘴里得知,他们并未将那圣药进行处理,而是摘下之后直接口服,是一种最原始的使用方法。

    而若是经过其他一些丹药师傅的研究配制,与其他药材配合使用,想必这所谓圣药便能够生出更大效力。

    许知行这些年来一直做的便是往那初日城中不断运送药材和食物,食物不用多说,供低阶弟子果腹之用,可那些药材却是大有用处。

    若仅仅是为了两派门人的修行,那完全可以使用炼制好的丹药,而不是连许知行都有许多不认识的大批量药材!

    “嘿,你在想什么?”海叉见到秦远眼睛轱辘辘转动不停,登时警惕,大声问道。

    秦远摇了摇头,道:“没想什么。”

    海叉一脸鄙夷:“你们这些恶魔就没有好东西。你若敢打我们圣药的主意,海神定会把你送进九幽深海,万劫难复。”

    “我就算打圣药的主意,你们的海神也只会奖励我而非惩罚。”秦远无语地说道。

    海叉单纯的够可以,继续挠动乱糟糟的头顶,道:“海神为什么不会给你惩罚?”

    “因为我必须先帮你们打走了些恶魔,才能拿到圣药!”秦远没好气说道,跟这家伙说话,着实是够费力的。

    海叉一个激灵,跳将起来,看着秦远,道:“你会帮我们打那些恶魔?”

    “已经打死了好多!”秦远无语说道。

    “对了,对了,就是这样!”

    海叉面带极其兴奋的惊喜之色,连蹦带跳,道:“我们看到那些恶魔出动了许多人,在海上不停游荡,像是在寻找什么重要的东西,一定是在找你对不对?”

    秦远点点头。

    海叉一蹦数米高,落地之后,说道:“那你能不能帮我们打死那些恶魔?你很强壮,比我都强壮许多许多,还没有使用那些飞来飞去的法宝,一定可以把他们打走。”

    秦远虽然很不愿意扫这个无家可归的傻大个的兴,但还是说道:“我若是能够将他们全部打跑,那也不会被他们追的在海上乱跑了。”

    “也对哦。”

    海叉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垂头丧气地说道。

    秦远能够感同身受,无家可归的感觉他曾经经历过,那滋味很不好受,于是安慰说道:“你们的海神有打瞌睡的时候,但也有醒来的那一天。等到她醒来看到这一切,定会大发雷霆,将那些恶魔打入九幽深渊。你和你的族人们,就能够重归故里,重新回到你们的圣地。”

    “我的族人们很少了,我们从一条小路出逃,只有我们三个逃出来了,其他人都被抓回去,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海叉坐在地上,神情更加凄楚。

    秦远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了,只能岔开话题说道:“你的另外两个族人呢,我怎么没有见到他们?”

    “哦,对了,险些忘了告诉你了。”海叉像是惊醒一般。

    秦远眉头蹙起,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道:“忘了告诉我什么?”

    海叉道:“我们本来想在这里安家,可是看到你们三个恶魔在,就想先把你们……”

    “你的那另外两个族人,去找那两个姑娘了?”秦远大声问道。

    海叉很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草!”

    秦远大骂一声,火烧屁股般跳将起来,就往来处跑去。

    这几个家伙对人类恨之入骨,若是大薇和墨秋水落到他们的手里,那还能有性命留下?

    可别这在家族内乱,商业倾轧中黯然无恙的墨大门主,跟着他走了一趟就美人变白骨,香消玉殒。而那大薇更是不能有任何闪失,她与白肖薇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若出事,白肖薇恐怕也活不了。

    “啊!”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声女子尖叫,墨秋水似是带着无尽的恐惧。

    秦远的身法快到了极致,双足踏在地上,轰隆而响,一步数十米远,沿途阻挡之物皆被其撞开,他就如一只发疯的烈马般快速奔行。

    片刻之后,他赶到了安放升仙井的地方。

    大薇如一只野兽般匍匐在地,身上数道伤痕,死死盯着眼前的两位身穿火红色甲壳,手执巨大鱼叉的海叉族人。

    海叉族人的两把巨大沉重鱼叉已经高高举起,巨型的身材之中蕴藏着的力量骤然爆发,那两把鱼叉撕裂空间,突破音障,直直往大薇头上刺去。

    “该死!”

    大薇愤怒爆喝,声如受伤母狼,不顾那钢叉的势大力沉,持着一把长剑,就要扑击而上。

    便在此时,一面电光缭绕的黑色石碑从天而降!

    “当!”

    “当!”

    接连两声爆鸣生出,后发先至的惊雷碑挡在了鱼叉与大薇之间,数道火星迸射,两把鱼叉尖端锋利之处弯曲,弹射开来。

    “嘎啦!”

    两位海叉族人,愤怒的转过身去,吼出一句秦远第一次与海叉见面时海叉吼出的晦涩音节,齐齐迈动长腿,毫不畏惧地向秦远杀将而来。

    “砰!”

    “砰!”

    两声闷响,海叉的两个族人便倒飞出去。

    他们的实力较之海叉要差上许多,被秦远三拳两脚砸飞出去。

    秦远再也没有多管他们,来到大薇身边,将其掺起,问道:“墨秋水呢,她情况如何?”

    在赶来的途中,秦远听到了墨秋水的尖叫,等到他来到此处,却是没有从升仙井边缘见到墨秋水的人。

    大薇没有说话,而是急忙跑了过去,跃入到升仙井中。

    “阿里够哈……”

    海叉也在这个时候赶了过来,将自己的两个爬起身,想要继续攻击的族人喝住,之后便“叽里咕噜”的与他们在交流着什么。

    秦远没那么多心思管他们,他只想知道墨秋水现在如何。

    “情况很不好!”

    大薇抱着墨秋水从升仙井中走了出来。

    墨秋水身上穿着一层洁白的纱质长袍,被升仙井中浆液浸湿,仅仅贴在身上,将其那完美的身材勾勒出道道诱惑曲线。

    秦远没有在意这些,他看到的是墨秋水的面颊,惨白如纸!

第六百二十二章 总会有办法

    因为吸收升仙井中的浆液的缘故,墨秋水的面具已经摘下,那副倾城倾国的无双面容展露出来,只是上面没有一丝血色,惨白如纸。

    看着双目紧闭,虚弱至极的墨秋水,秦远快速打量了一番她的身体,没有见到明显的伤势,心中的不祥之兆更甚。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手脚?”

    秦远走到那两位海叉族人身边,以古燧人城语问道。

    这些家伙虽然是本地土著,文明低弱,修为也是一般,但生活在此地数万年,总会有些常人不知的手段,巫术、毒物、咒诀等等,都会对身体虚弱的墨秋水造成致命伤害。

    而且这些稀奇古怪的手段,相比起外伤要更加麻烦。

    海叉见秦远怒气冲冲而来,连忙抬手将其拦住,快速将秦远的话翻译给自己的同伴,片刻之后,海叉向秦远摊了摊手,道:“他们也不知道。”

    “他们不知道?”

    秦远微微一怔,旋即更加怒火中烧,指着身后的墨秋水道:“难道她会自己昏厥过去?”

    海叉也是不大相信,继续回去向自己同伴问话。

    墨秋水忽然睁开了眼睛,那以往精光闪闪的美丽双眸,此时黯淡无光,带着让人心疼的虚弱。

    她看着秦远,苦笑一声,道:“秦远,不怪他们,是我身体旧疾发作。”

    “呸!”

    大薇抱着墨秋水,冷哼一声,道:“蠢女人,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做好人,好好的升仙井,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怎么会让你旧疾发作,分明就是这两个丑八怪做的手脚!”

    她心中十分着急。

    与墨秋水一路行来,一路拌嘴吵闹,但不可否认,从未与人建立深厚感情的大薇,在这其间渐渐接纳了墨秋水,不说到无话可说的闺蜜,但也是吵架斗嘴的欢喜冤家。

    她当然不想看着墨秋水有什么三长两短。

    她也十分焦虑。

    因为墨秋水原本是不想进这升仙井的,是她连激带拱,才让这位墨大门主放下矜持,进入升仙井。

    心是好心,但唯恐好心办了坏事。

    “大薇。我没有说谎,也没有怪你们。”

    墨秋水虽然身体虚弱,但头脑依旧聪慧无比,看出了大薇的着急,更看出了她的焦虑,苦笑着说道:“如果要怪的话,只能怪我自己。明明身体有问题,却贪心不足,还想着再进一步,希望能够提升些修为。这不弄巧成拙,本想得到更多,但却失去了更重要的东西。”

    秦远听到这里,不解问道:“这升仙井能够让人回到元胎状态,明明会让人的身体会有大幅度提升,为何会害了你呢?”

    “彼之甘草,我之毒药。”

    墨秋水继续苦笑,道:“我身上的毛病是打娘胎中就带出来的,这么多年下来完全是靠药物维持。这升仙井能够让人重回元胎境地,却是也将我身体中的药物排斥而出,重新回到了病症最重之时。

    秦远已经明白,这升仙井确实害了墨秋水。

    “你身上带了药物吗?”秦远问道。

    墨秋水摇了摇头,道:“当年配制的药物早就服食完,这些年来身子稳定了些,便没想到会旧疾复发。而且,当年那位老神医也曾说过,一旦旧疾复发,除非神药出世,不然绝无救治可能。”

    “哪家的老神医说这混账话!”大薇怒斥道,“墨大门主,别听他胡说八道,你三奇门这般势力,再去找一位神医便好!”

    墨秋水苦涩说道:“三奇门也不是万能的,不然我也不会一直身子不好。那位老神医也是尽力了。”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大薇着急说道,自责的很。

    墨秋水摇了摇头,看着这美轮美奂的水晶宫,笑容绽放,美的像是一朵盛放的花儿,但又弱不禁风像是随时都会枯萎。

    “圣药!”

    秦远忽然说道。

    “圣药?什么圣药?”大薇瞪着秦远问道。

    秦远没有多理他,而是走向了海叉,“海叉,你们的圣药带出来了吗?我的朋友危在旦夕,需要圣药的帮助。”

    他不了解墨秋水的病症是什么,只知道是先天不足,但他相信那可以让人身体凭空增强的所谓圣药,能够对其起到极大帮助。

    至少可以试上一试。

    海叉挠了挠脑袋,道:“我们身边并没有。”

    “没有?你们从那里逃离,难道不带些圣药离开吗?”秦远不相信地问道。

    海叉将自己上身衣甲解了下来,露出了两把不知何种海兽牙齿做成的骨匕,以及他那纹理分明的肌肉,却是不曾见到任何之物根茎果实之类。

    “那圣药被恶魔们控制在手中,我们很难私藏,当初也想着要带一部分出来,但圣药离开圣地就难以存活,所以又打消了那个计划。”海叉真诚的说道。

    秦远沉思片刻,道:“那能不能带我们从你们那条小路进去,我要采摘一些。”

    海叉想都没想,一口答应:“当然可以,不过你也要杀几个恶魔给我们出出气!”

    “一言为定!”

    秦远答应说道,又转过身去,来到墨秋水和大薇身边,道:“这海中生长着一种所谓的圣药,可以使人身体在沉睡之后增强,还有治病疗伤的用处,我想去采摘一些,试上一试。”

    大薇气鼓鼓地道:“那里是不是很危险?”

    “的确很危险,在阴山派和十方宗的老巢之中。”

    秦远没有在这件事隐瞒,他也从来不会对自己的同伴隐瞒危险,继续说道:“稍后我会送你去那座小岛,到了那里,你就能出去。”

    “你什么意思?”大薇瞪着秦远问道。

    秦远说道:“这里危险,你跟着我只会更加危险。”

    “你当我白肖薇是贪生怕死之辈?”大薇怒气更胜。

    秦远还想解释,他不想将大薇也牵连进来,可是大薇却是十分的恼火,道:“墨大门主之所以进这升仙井,完全是因为我的缘故。我若是现在离开,还算是人吗?”

    她从来不把自己当人,只把自己当野兽,一头以人血为食的野兽。

    但是她内心中无时不刻不盼望着自己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有朋友,有家人,人人喜爱,人人愿意接近。

    “我并非说你贪生怕死,而是有更重要的任务留给你。”秦远看着大薇那愤怒面容,耐心解释道:“你能在汐啸时进出,那么也能将那费长明带进来,只要你能将他带来,那么我们就将安然无忧。”

    大薇沉默了片刻,道:“这样也好!”

    商议定了接下来的路径,秦远几人不再耽搁,带着这三位刚刚结识的虾兵蟹将朋友,快速出了水下水晶宫,回到岛上,来到法船之上。

    让秦远意外的是,许知行马上就要赶来了,距离此地不过五十海里。

    “出发,让他去目的地会和。”

    秦远一刻不想耽误,也一刻不敢耽误,墨秋水危在旦夕,必须争分夺秒。

    坐在甲板上,吹着海风,品着美酒,看着这海天一色的盛景,墨秋水虚弱的转过头去,问向秦远,道:“秦大城主,你为何会这般热心肠?我可告诉你,就算你真将我治好,我会感激涕零,但绝不会以身相许。”

    秦远歪着头咧嘴道:“难道在你墨大门主眼中,我就是这种趁人之危的人吗?”

    墨秋水笑道:“你当然不是趁人之危之人,恰恰相反,你是我见到的最狡猾也最正直之人,绝对不会趁人之危,更无须趁人之危,但我就是想不明白,你为何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

    因为生命的垂危,似是马上就要走到尽头,这让她彻底放下了身段,心扉打开,说些想说的,做些想做的,而不用再顾忌三奇门门主的位子,时时刻刻将自己包裹在一层端庄大气的壳子中。

    秦远没有去问那“最狡猾与最正直”的真正意思,想来大抵也不过是与敌人对阵,他会智计百出,与朋友交往,他又能正直无私,问清楚了也没多大意思。

    他倒是很想回答另外一个问题。

    “主要是因为一位酒鬼死老头,当年我经常气到他拽胡子的地步,现在想想,有些惭愧,总要做些补偿,不能给他买酒卖肉,但可以按照他的做人理念,做些他喜欢看到的事情。”秦远看着天空,叹息说道。

    墨秋水好奇问道:“那酒鬼死老头告诉过你什么?”

    秦远笑道:“那酒鬼死老头是我爷爷,一位乡下的赤脚医生,医术不错,人也热心肠,十里八乡的人和牲口几乎都认识他,他曾告诉过我:任何生命都是无价的,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去浪费与挥霍。”

    墨秋水笑了起来,说道:“难道就因为这一句话,你就要去送死?你秦大城主什么时候变成舍己为人的圣人了?”

    “我可不是圣人。”

    秦远笑了笑,耸了耸肩膀,道:“暂时还没有那么高的觉悟。”

    墨秋水道:“那你为何还为了那可能有效也可能是空欢喜一场的圣药,而枉顾自己的性命,深入龙潭虎穴之地?”

    “舍己为人,那是圣人,为了成全别人而牺牲自己,那也是圣人,可是,我并没有牺牲自己,因为我从不认为那龙潭虎穴是我秦远闯不得的!”

    秦远站在船首,看着远方,面色严肃,声音铿锵。

    墨秋水坐在甲板,端着酒杯,目视那迎风而立的矫健男子,竟是一时间忘了身边诸事诸物,那个矫健男人,似乎高大到可以顶天立地!

第六百二十三章 真正的纯爷们

    站在船首,目视前方,秦远心中思绪万千。

    童年时期的快乐与痛苦不断在其脑海中浮现,一次次扎马步扎到双腿抽筋,一次次挥动?戟到双臂无力,一次次的反抗与逃离,但他就是这么一步步了过来。

    若是没有当初那酒鬼死老头的近乎虐待般的教育,就没有现在的他。

    不错,他的运气极好,得到了师父辛午的传承,觉醒了真武神族的部分血脉,认识了一群肝胆相照的朋友,招收了一群可以为之赴汤蹈火的属下,也在阴差阳错的情况下,成为了华东省修行界历史上最年轻的城主。

    可是,若没有那酒鬼死老头当年为他打下的这些基础,秦远现在没有今天的成就与成绩。

    “或许,我真错怪那老家伙了。”秦远喃喃说道。

    他还能记得,之前父亲与母亲对其那近乎残忍的念头也提出过微词,但转眼第二天,两人便再也没有干预过。

    哪怕母亲天天偷偷背地里抹眼泪。

    连对自己无比疼爱的父母亲都全力支持的事情,秦远想不出,除了辛苦些之外,会对自己有什么坏处,而且这么多年来,也的确证明过,经历幼时的残酷,长大后几乎没有什么能够难住他。

    哪怕是在很多同龄人看来难以承受的失恋,等到秦远真正面临,也只不过三天旅游,一笑置之。

    法船迎着风浪行出去了一百多海里,距离他们登陆这个世界的小岛,距离缩短了三分之一,墨秋水的神情十分疲惫也十分虚弱,似乎连坐都没力气坐住,但她依旧不肯回到船舱休息。

    “一辈子都在别人保护下生活,现在我也该自己经历一下风雨了。”这是墨秋水嘴上说的话。

    但实际上,谁都明白,她生怕自己进入温暖舒适的船舱之中,一觉睡下,再也不能起身。

    她倒是看淡了生死,只是不想以那种无奈的方式离开,更想在离开之前,好好记住眼前的这些景象,好好记住这个不为她回报,却为了心中理念而为其寻找圣药的男人。

    “许知行怎么还没有赶到?”

    秦远望着远处空无一物的海面,蹙眉问道。

    大薇摇了摇头,道:“上次联系时,我们相距不过五十海里,他驾乘银甲鱼王,按理说很快就能赶来与我们会和……咦?”

    正在说话间,远处的海面上,忽然自水下跃起一条体型巨大的银白长鱼。

    它头生狰狞骨刺,身披银白骨甲,沾着**海水,在阳光的照射下,异常神骏威武。

    “噗通!”

    银白长鱼高高跃起,又轰隆砸进了水中,大片水花溅起。

    “那就是银甲鱼王吗?”大薇惊呼道。

    一路上她听秦远和墨秋水说起过数次这银甲鱼王的事情,因为她不曾见过,所以那调皮起来的墨秋水总是以高高在上的态度与她显摆,还让她气愤不已,甚至心中还在揣测,莫不是这个锦衣玉食之家长大的富家女人没见过多大世面,随随便便拿着一条小鱼,来哄骗她是什么鱼王。

    但此时真正见到,哪怕相隔甚远,她依旧可以看清楚,那条银甲鱼王当真巨大神武,一跃而出,不比鲲鱼出水,但也似鲸鱼戏浪。

    “哗啦!”

    银甲鱼王像是在印证墨秋水所言非虚,也像是在对大薇的无良揣测抗议,又一次从水下跃了出来,腹间两只腹鳍打开,犹如两只小翅膀般,托着它在空中飞行近百米,使得众人看的更加清楚,这才伴随着轰然水声,落进海里。

    “哈哈,它就是银甲鱼王!”

    墨秋水高兴的说道,在大薇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当初它要来吃掉我们的小筏子,但被秦远和许大先生打退了它们数次攻击,后来又遇到飞鸟袭击,整个鱼群只剩下它自己,跟在了我们的筏子后面,被秦远发现后,拖上岸来救活了。”

    大薇看着远方,道:“它被秦远救活了,却跟你亲近,反而对他敌意满满是吗?”

    墨秋水笑道:“是啊,秦远虽然救了它的性命,但怎么说也杀了它小半族人,这家伙性子虽然纯真,但还是有些记仇。”

    “它没有趁秦远不注意,在他屁股上狠狠咬上一口,就已经是十分大度了。”

    ……

    在两个女人说说笑笑之间,银甲鱼王距离他们也越来越近,而秦远的眉头却是越蹙越紧,直到最后,竟似是蹙成了一个疙瘩。

    他只见到了银甲鱼王,而没有看到许知行的身影。

    许知行驾乘银甲鱼王前来找寻他们,而他自己却不见了踪影,这是怎么回事儿?

    忽然,秦远的瞳孔骤缩。

    他看到银甲鱼王的脊背之上,两片骨甲的缝隙之中,隐隐渗出殷红的血水,而那两片骨甲的边缘之处,也有几道开裂的裂纹,似是被刀割剑刺而出。

    甲板上的两个女人也发现了问题的不对,她们没有秦远这般惊人的视力,但是墨秋水隐隐感觉到了银甲鱼王的焦躁与恐惧。

    而且她们也看到了许大先生并没有出现在其身边。

    很快,银甲鱼王游到了法船前,开心地围着法船一圈圈游荡,脊背上血水仍在不住流淌,而在尾部则是有着更大的一块伤痕,那里几乎断掉。

    “小白,谁伤的你?”墨秋水着急问道。

    银甲鱼王叫声呜咽,像极了一位在外受到欺负的孩子。

    因为将心魂珠交给了许知行,墨秋水无法与银甲鱼王沟通,更是不清楚它叫唤的什么。

    秦远忽然跳下了法船,落在了银甲鱼王的后背之上,伸出手去,探入银甲鱼王背鳍之中,银甲鱼王一声惨嚎,剧烈翻滚,血水喷射而出,秦远的手中多了一把亮银色长枪!

    “那是许知行的长枪?!”墨秋水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往最坏的地方去想。

    秦远跳上船来,几人便看到那长枪之上,系着一块碎布,而那碎布正是许知行穿在身上的衣服。

    “若想离去,不妨一战,我在此处等你!”

    碎布之上写有黑色字迹,还画了一幅路线图,一艘法船一处海岛,法船是秦远等人抢来的这艘法船,小岛则是他们将要去的那座小岛。

    在最下面,还有一个签名,只是签的不是真实姓名,而是两把交叉在一起的锐利宝剑。

    “那人是谁?这么大的口气?”大薇气哼哼说道。

    墨秋水面色更加难看,但还是极力保持镇定,道:“能够将许大先生擒下,将其长枪刺入银甲鱼王脊背,还能准确推算出我们位置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修者,也有这个资格这般说!”

    秦远看了几眼,将那破布扔到脚下,冷笑着说道:“那就去瞧瞧,到底是何方神圣,敢如此托大,约我一战。”

    墨秋水面色变幻几次,道:“秦远,避敌锋芒并非懦弱行径,他们以逸待劳,我们舟车劳顿,就如那鱼儿往网里钻,硬碰硬并非是明智之举。”

    大薇也思索道:“的确如此,他们张开了网等着我们,我们还头铁着硬往里面钻,那当真是傻缺几个,脑子统统进水了。”

    秦远沉默着。

    墨秋水道:“秦远,其实你并不需要做这些的,你为了我的旧疾,愿意甘心冒险,我很感动,但事不可为,你无需强为。再说,那圣药并不一定真的有用。”

    “在我很小的时候,父母便为我遍请明医,以三奇门的财力与影响力,也只不过找到了一位仅有几分把握的神医,最终也只是缓解,并不能根除。所以你不用为了一个将死之人,而去行危险之事。”

    “我很感动,你无需强为!”

    墨秋水又一次重复说道,她当真不想秦远和大薇为了她这个将死之人,去冒如此之大的风险。

    回想起刚来此地之时的紧张不安,忐忑戒备,再到此时几人的惺惺相惜,墨秋水觉得自己就像是做了一个极长的梦,梦中有苦有笑,但绝对可以是个美梦!

    她这一生都未像最近几日这般洒脱快活!

    秦远依旧沉默。

    大薇却是愤怒了起来。

    她的火爆脾气冲顶,瞪着秦远,道:“行与不行,去与不去,你倒是说句话,一个大老爷们,还是莱城市修行界城主,总要在这种时候拿个主意吧?”

    她心很乱。

    有限的经历与有限的知识,让她可以在平日里凭着自己的意愿随意行事,但到了这种性命攸关之际,她却是心中一片乱麻。

    她的灵魂深处在告诉她,他们不能放弃墨秋水,无论有用没用,总要试上一试,然而真要去试上一试,最坏的结果恐怕便是他们全军覆没。

    秦远腕间储物手环闪过一道柔和光华,一只美工笔一沓云龙宣纸出现在了眼前。

    他将宣纸铺下,用那美工笔画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圈,又画出了一艘船只模样,写出一个“敌”字,又写出一个“我”字,线条流畅,字迹工整。

    “这里是我们要登陆的海岛,也就是敌人和许大先生所在之处,这里是我们所在的地方,距离还有两百海里左右,他们不可能等到肉眼观测到我们之时,才会做准备,必定会在沿途布置眼线,若是我们想要做出准备,必须在一百海里外就开始……”

    看着秦远在那洁白云龙宣纸上画出来的一道道流畅线条,一个个堪比书法大家的工整字迹,听着他缜密的布置与准备,两个女人同时笑了出来。

    墨秋水摇头苦笑,她知道自己的劝说肯定无法扭转他的心意。

    大薇却是得意的大笑,在她看来,这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纯爷们!

第六百二十四章 临岛

    汐啸仍在咆哮,丝毫未有减弱的迹象。

    波澜壮阔的海洋的依旧波涛汹涌,海风呼号,重重浪涛此起彼伏,如一座座十几米高的小山包般,层层涌来。

    法船就在这浪峰与浪谷之间,飘摇晃动前行。

    墨秋水深知改变一个人想法的难度之大,不亚于拉住非要撞南墙的犟牛,而她除去那翻利害说辞,也的确没有其他可以说服秦远的。

    其实她也很想看看,秦远这位艺高人胆大的家伙,能否真的一头钻进那张已经张开的大网之中,再以坚硬的头颅将大网刺穿破开。

    至于大薇,即便是有能劝说秦远打消主意的想法,也不会多说半字,这正是她最向往的方式,无所畏惧,勇往直前,以往都是她被当成牛鬼蛇神,正义的卫道士们对其喊打喊杀,前赴后继,如今她终于可以调换角色,一举扬眉吐气。

    法船行进的速度很慢,中途找到了一个岛礁,抛锚停船。

    秦远为银甲鱼王治疗伤势,仅仅一天功夫,它那强悍的肉身就将体内大部分伤势复原,再次生龙活虎,而对秦远的畏惧与抗拒也因此打消。

    “出发!”

    秦远骑在银甲鱼王身上,向着身后几人挥了挥手,大喝一声。

    银甲鱼王强劲有力的尾巴拍击水面,溅起的海水落在法船之上,如同天空之中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秦远与银甲鱼王如离弦之箭,飞速冲出。

    “自从认识秦远,第一次见他这般英武帅气!”墨秋水扶着船舷,沐浴着泛起的浪花,在七彩彩虹之中,目视遥遥远去的秦远,有感而发。

    大薇身子晃动两下。

    这个句式她听过两次,每一次都给她带来了很不好的体验。

    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以这般潇洒姿态离开的秦远,当真有那么几丝彪悍猛将的味道。哪怕以她的挑剔眼光看去,也着实迷人。

    “嘶!”

    倒是有一人很不认同。

    洪达站在最后面,面带深深焦虑,喃喃道:“上贼船了,上贼船了,这可怎么下去哦,天特娘的都要塌喽!”

    他现在很后悔当初的选择,还不如直接抹脖子算逑。

    “你说什么?”大薇忽然回头。

    洪达缩了缩脖子,不敢多言。

    秦远可以不拿这女人当回事儿,可是他却不成,在她还未突破的时候,洪达就不是她的对手,如今她修为与自己相当,可实力却要远胜,真要惹恼了这姑奶奶,可是有苦头吃。

    大薇冷哼一声说道:“你要想玩无间道,再做叛逃之事,小心我现在就拧断你的脖子!”面对着这位曾经参与围攻她的十方宗小长老,大薇可没有秦远那么好的心情跟他和颜悦色。

    银白鱼王的伤还没有好利落,但并不影响速度,小山般的身体劈开重重墨绿色波涛,在海中如同一艘加了超级马达的快艇般飞速前行。

    行了不到一个时辰,银白鱼王快速下沉,进入深水区域,继而沉到海底,在水底无数张牙舞爪的珊瑚间快速穿行。

    水中的生物就是水中的生物,哪怕在珊瑚林这种复杂的环境下快速而行,也丝毫任何“触礁”的危险,反而轻车熟路,游刃有余。

    此处距离海面已有三四千米,因为重重水波和无数的浮游植物的阻挡,炽烈的阳光难以穿透,水下一片漆黑。

    不过这难不住秦远,重新回到元胎状态后,秦远的双目能够捕捉到更加细微的光线,哪怕是在这种近乎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也能看清楚水下的一丝一毫。

    绕过一条条随着海底暗流缓缓伸展的绸带般的巨大水下植物,惊散一群七彩缤纷的小鱼群,偶尔还能看到几只刚刚露头又如临大敌般连忙缩回珊瑚洞中的三四米大小的大螃蟹,秦远骑着银甲鱼王一路前行,一路观察着地势的起伏延展。

    他一向对自己信心十足,但这种信心不是盲目产生的。

    既然对方张开了网等着他往里钻,那么他必须要做些应对手段。

    果然,没过多久,秦远就从水下感受到了一丝怪异的灵力波动,想来是有人提前对这片水域下的地脉做了手脚,布下阵法,结成大网,静静等着他一头扎进去。

    “呵呵,我的脑袋还是能值些银子的!”

    秦远挖开身前的一处珊瑚,劈开了珊瑚下的山体,看到了一根手腕粗细的乳白色根茎,不由乐呵呵笑了起来。

    这玩意儿叫千足竹,是一种来自秘境的竹类植物,秦远当初在从三皇街里买到的基本菜鸟科普书籍中看到过。

    那书的作者对这千足竹推崇之至,认为这是布置阵法的最强大的物品之一,而且还是活物,只要提供足够的灵璧灵髓,便能随意伸展它们的长根。

    竹子的身体是中空的,它们的根须同样也是中空,灵力就在这些中空的管道中游走,再通过那些更纤细的须根控制地脉走向。

    当然,一般修者的灵力万万不可能充满这动辄便铺就三四十公里的千足竹的巨网般的根系,那海量的灵力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拥有。

    而这也正是千足竹的珍贵之处。

    它们自身便因为吸收灵髓灵璧而蕴含海量的灵力,这些灵力都可以被操控者所借用,做到类似四两拨千斤的作用。

    秦远很难想象,这至少铺就了三四十公里的竹根,需要耗费多少灵璧,那估计会是一个巨大的天文数字,以他现在的家产,用一次将会耗费个精光,也许还要借上一笔高利贷才成。

    玄真道人心里面在滴血。

    这千足竹是他从初日城背面群山深处中找到,巧合至极,机缘极大,哪怕他是一个修道之人,也因此高兴了许久,将近三天都合不拢嘴。

    这是他第一次拿出来使用,似是因果循环,当初他有多么兴奋喜悦,如今他就有多大的悲伤心痛。

    他两百多年来积攒的家底中的灵璧与灵髓全部用了个干净,不仅如此,连同带在身上的十方宗的老底也用掉三分之一左右。

    “道长,你这千足竹倒是品相很高,蔚为壮观。”冷剑站在他身边,回过头来,看到海岛中央部位,生长的那颗一人环抱粗细,足有近百米高,绿叶铺展如云的高大千足竹,笑着说道。

    玄真道人微微躬身,说道:“少主若是喜欢,等到拿下秦远,这千足竹就作为庆功之物送给您。在您手中,它也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哈哈!道长有心了。”

    冷剑高声大笑,爽朗的笑声中带着一丝杀伐之气,拍了拍玄真道人的肩膀,道:“不过君子不夺人所爱,道长无需多礼,我虽年轻,但却不是那年轻气盛之人。”

    “少主雄才大略,日后定能带领我等重现先祖往日辉煌。”

    玄真道人面上堆满笑容,心中却是满满苦涩。

    如果不是年轻气盛,会做出这般冒然举动?

    那秦远的地位确实不如他高,然而秦远的修为却不弱于他,同是四品,同是可以越阶而战的年轻天才。可是秦远毕竟只是一个小小城主,死掉就死掉了,顶多让人叹息一阵,雏鹰还未飞上高空就陨落,可这冷剑不一样。

    他若是死在这里,那他们这些年的卧薪尝胆可就全部泡汤,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不是年轻气盛又是什么?

    “这千足竹其实没什么必要的,足足用掉了一百二十万灵璧,可是够我们用上许多年的。”冷剑看着身后的那棵巨大竹子,也是肉疼。

    玄真道人嘴角抽搐两下,却是不想多言。

    他倒是也不想如此,可是哪里敢啊。

    冷剑要来经历风雨,然而那符云平却将这个护卫的任务交给了他,若是这位少主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恐怕只能提头去见。

    因此就算再小心也不为过。

    不过让他欣慰的是,足足过去了一整夜,秦远仍旧没有出现,这是最近所有消息中最好的一个消息了。

    时间拖得越长,千足竹在水下扎根的深度便越多,到时候阵法的威力便越强,秦远就算是孙猴子,也无法逃脱如来佛祖的天罗地网。

    当然,他还是盼着,秦远最好不要出现,如此一来,他承担的风险就会小上很多。

    然而,就在两人说话之间,远处海天相接之处,遥遥出现了一个黑点,随着时间流逝,黑点越来越大,岛上众人看清楚了,那是一艘法船,正是先前他们出海搜寻秦远的其中一只。

    “哈哈,不错,我还以为这秦远不敢来了,是个够胆的人!”冷剑看着远处,大声笑道,“叛贼爪牙的年轻一辈之中他能排进前三,今日正好以他的鲜血来祭奠我往日死去的先辈!”

    法船在距离海岛还有两里地的时候停了下来。

    秦远已经从水下回到船上,此刻正站立船首,看着远处岛上气势凛冽的十多个人,高声喊道:“许知行呢?”

    “啪啪啪!”冷剑拍动手掌。

    身后一位身穿黑色铁甲,手执一丈长枪的甲士走上了前方,腰间驭兽囊闪动,许知行便跌落而出,“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秦远目光骤然凌厉。

    那儒雅风流的许大先生近乎不成人样,披头散发,满身鲜血,一只手臂消失,胸口处伤痕斑驳,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似是随时都会死去。

第六百二十五章 闯岛

    “你们叫他许大先生吧?”冷剑遥遥看着秦远,手指斜指着瘫倒在地上的许知行,“呵呵,他离着所谓的大先生,可是差了很大的距离。”

    “你把他怎么样了?”秦远寒声问道。

    冷剑得意大笑,慢斯条理说道:“这位许大先生以为自己很很了不得,竟是敢背叛我等,却是不知,他的身上早就被黑虎道人种下了印记,无论他逃到天涯海角,只要我们一个念头,他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秦远眼睛微微眯起,露出寒冷的光芒。

    这种印记说的好听叫印记,其实本质乃是便是歹毒的巫术,在体内中下术法或者留下毒虫,即便远隔千里,只要施术者动心动念,对方身上的术法与毒虫便会发作,轻则身受重创,重则灵魂消散,万劫不复。

    想必许知行就是遭受了巫术噬体,难以行动,这才没有赶去与秦远会和,才被他们找到,并且将银甲鱼王重伤。

    秦远的目光落到了人群之中,果然找到了黑虎道人的身影,他正站在人群之中,以无比仇恨的目光瞪着秦远。

    “这许大先生的秉性倒是不错。”

    见到秦远的目光看来,黑虎道人走出一步,声音响彻整个海岛以及周边海域,“贫道身为十方宗戒律堂长老,行刑逼供的手段乃是老本行,一一给他使了上去,他倒是嘴硬,竟是一个字不提,哪怕砍掉了他的一只手臂!”

    “那你们是如何找到这里的?”秦远借着说话的功夫,深深呼吸,将翻涌不停的内心平复下来,心中一片寂静,或者说一片暴风雨将来的宁静。

    黑虎道人继续说道:“严刑逼供不成,只能对其搜魂了,在搜魂术下,任何人的心中所想,都无法隐藏,所以我们就找到了这里!”

    “你们对他进行了搜魂?”秦远寒声说道。

    这许知行虽说曾经对其满含杀心,但毕竟后来与他站在同一战线,既然站在同一战线,那就是自己人,秦远绝不愿意看到自己人受到如此酷刑。

    而且,在黑虎道人那严刑逼供之下,他竟然没有吐露一个字,直到被搜魂之后,才在这种无法抗拒的力量下透露出了他们离开的计划。

    “哗啦!”

    冷剑掐了个诀印,天空中忽现一缕清水,兜头盖脑浇在了许知行头上,昏迷中的许知行被这凉水一激,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当先看到了秦远,双目之中爆发出了一阵喜悦光芒,但旋即又使劲摇头,嘴中呜咽,碎掉的下巴是他无法言喻,只能以这种方式警告秦远离开。

    “你可以放心,黑虎道长的搜魂之术很玄妙,没有伤到他灵魂之根本。”

    冷剑得意洋洋地看着秦远说道,但紧接着,面色骤然一冷,看着秦远,阴沉说道:“若是伤到了他的灵魂,让他变成了傻子,他又如何能够亲眼看到你秦大城主身死此地,又如何能够为自己曾经做下的蠢事儿悔恨终生呢?”

    说到这里,冷剑的声音已经变得无比阴寒,他抬起头,用食指指着秦远,面容再次一变,笑容灿烂,道:“你若能够登上这座小岛,便有与我一战的资格,而作为奖赏,我会把这个吃里扒外的废物交还给你!”

    他说这话之时,那高高在上的态度,仿佛世间一切都在他的脚下,只有他一人站立于云端。

    “哗啦啦!”

    冷剑的话音落下,六位身着黑色铁甲的甲士走了出来,他们挺动长枪,快速前行,踩着水波,站在秦远与海岛中间。

    “秦远,可敢与我等一战?”六人同时大喊,声如炸雷。从气势上看,四人皆是四品修为,而且是在四品巅峰所在。

    “腰里揣着个死耗子,也充打猎的!”

    秦远冷哼一声,心中怒火滔滔,脚下一点,飞身而起,挺动方天画戟,踩着水波,如一只在水面上滑行的大鸟一般,快速飞临而去。

    “浑圆枪阵!”

    六位甲士中的其中一人,一声大喝,当先飞起,挺动长枪,长枪甩动,柔韧的枪身晃出一朵明亮枪花,另外五人也齐齐飞身而起,同样的枪花晃出,呈一个半圆形向秦远围拢而去。

    这六人皆是修为高深之辈,而他们对于长枪更是无比的熟稔,长枪甩动其间,没有丝毫凝滞,六把长枪同时晃动枪花,仿似是有十六把、六十把枪尖齐齐向秦远刺去。

    “呵呵。”

    冷剑笑呵呵地看着。

    这浑圆枪阵乃是千锤百炼而出的枪阵,取自战场之中一往无前的杀意,又经过一番改进之后,形成了如今的这个浑圆枪阵。

    它已经不是在战场上拼杀之阵,而是以多名弱者,围攻一位强者的越阶杀敌之阵。

    枪法霸道,枪尖百变,难以寻迹,又能彼此配合,左右抵挡,难以攻破,就如那大道浑圆一般,一旦被围拢,便难以抵挡,难以突破。

    这是浑圆枪阵的第一次上战场。

    而冷剑也很想知道浑圆枪阵的威力到底如何,以秦远堪比五品修者的实力,又能在这浑圆枪阵之下,坚持多久!

    “杀!”

    秦远大喝一声,方天画戟凶猛劈砍。

    他的眼前有无数道锋利枪尖晃出的光线,它们连成一片,一片片的枪花又连成一个半圆,极难判断对方轨迹,不过那只是对普通修者而言。

    他双目中的竖瞳已经开启,那近乎毫无缺陷的半圆枪花,在他的竖瞳之下已经漏洞百出。

    大戟劈砍,九仞戟法如山崩地裂般的劈砍而下。

    “当啷啷!”

    迎面三杆柔韧长枪被势大力沉地方天画戟直接劈砍而断。

    “湖海滔天!”

    不等对面几人做出反应,方天画戟灵力喷吐,一道道水浪生出,汹涌而出,铺天盖地地将对面几人压了下去。

    “噗噗噗……”

    “啊啊啊……”

    铠甲破裂之上,血肉崩碎之声,甲士惨叫之声,声声混合,交织出一曲惨烈的战场交响曲。

    仅仅两戟,那六位被冷剑与符云平寄予厚望的甲士,便折戟沉沙,凝固着惊恐与不可置信的眼神,倒了下去。

    “这不可能!”

    被众人称为少主的冷剑再也不能保持那高高在上之态,惊声喊道,目光如狼,几乎要择人而噬。

    这些甲士乃是他们特殊训练而出,每一人都是精挑细选,每一人都花了极大代价,可就这么死在了秦远的长戟之下。

    而最让他愤怒的是,那第一次上战阵,被他寄予厚望的浑圆枪阵,仅仅一个照面,便被秦远破掉,毫无还手机会。

    “这绝对不可能!”

    冷剑几乎咆哮出来,面容扭曲,怒发冲冠。

    “少主莫急!”

    就在这时,岛上剩余的几人再也忍不住,挺枪而出,其中当先冲出的,正是那被秦远“杀”过一次的黑虎道人。

    黑虎道人早就按耐不住,若不是这少主冷剑要试验所谓的浑圆枪阵,他早就出手。

    一具几乎与其一模一样的分身被逼迫到自爆,黑虎道人损失到了不能再严重,早就发誓,非要斩杀秦远,以报此仇。

    “早就等你了!”

    秦远一声冷笑,持戟前去。

    与黑虎道人对其恨得牙根痒痒相比,秦远同样看其很不顺眼,这个大摇大摆耍了他一道的家伙,早就该死了。

    “离火宝罩!”

    上一次,黑虎道人的那具分身带着一件十分霸道的火轮法宝,如今真身的法宝也是稀奇,竟是一只雕龙画凤的盖子的东西。

    “刺啦啦!”

    惊雷碑也在此时飞出,黑乎乎的一个面大板砖,周身缭绕闪电,电蛇飞窜之间,阵阵雷暴之声响起。

    “呼!”

    那离火宝罩飞到半空之中,竟是忽然变大,如同一具大鼎般,倒扣而下,将那闪烁电光的惊雷碑一下扣入其中。

    “浑圆枪阵!”

    另外六名黑色甲士飞出,他们手执长枪,带着仇恨与愤怒的火焰,六把长枪晃动枪花,故技重施,向着秦远杀将而去。

    他们都被寄予厚望,将来若是能够发展壮大,人人都是一方将领,可是刚才的六个兄弟仅仅是一个照面,就被秦远斩杀当场,这让他们心中愤怒的同时,又生出阵阵悸动。

    袍泽喋血,他们无比愤怒。

    浑圆枪阵轻松被破,他们无比惊悸。

    若是这浑圆枪阵当真如看起来的这般不济,那他们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无论是为袍泽报仇雪恨,还是为自己的前途命运拼搏,他们都要将这个年轻人斩杀当下。

    黑虎道人见那惊雷碑被他的离火宝罩罩住,精神大阵,持着一柄长刀,杀将过去。仅仅是那浑圆枪阵并不能将秦远斩于此地,他必须加入战局。

    “九仞!”

    秦远招式不变,故技重施,九仞戟法再次如扛着一座山峦猛力劈下。

    浑圆枪阵并未能够抵挡住片刻,长枪被削断,其中三人虎口崩裂,鲜血直流。

    “湖海滔天!”

    又是一道道波浪涌出,又是对着这些甲士劈头盖脸压下,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幕就要重新上演。

    “小崽子,去死吧!”

    黑虎道人一声大喝,后发先至,竟是去到了天空之上,长刀劈下,直奔秦远头顶。

    “噗!”

    然而,没等长刀落下,黑虎道人忽然大口吐血,身子被抛飞了出去。

    就在他头上的不远处,他的离火宝罩出现了道道裂纹,紧接着“咔嚓”一声爆响,本命法宝破碎,黑虎道人心神大创!

    湖海滔天一往无前的落到了那六位甲士身上。

    而那惊雷碑突破宝罩之后,毫无遮挡的对着黑虎道人当头砸下!

    “我杀你一次,便能再杀你一次!”秦远斜睥着他,寒声说道。

第六百二十六章 解气

    “哗啦哗啦!”

    “噗噗噗!”

    接连的铠甲破碎声与血肉割裂声响起,其中四位浑圆长枪枪阵的甲士不可避免地步了他们袍泽的后尘,另外两人算是机灵,心中早有准备,急速后退,在湖海滔天压到他们头顶之前,仓皇逃离了现场。

    不过,他们虽然逃离了湖海滔天的追杀,却是没有躲过那深藏水中的暗剑。

    两把古朴长剑,冲破染血水面,如两道翱翔空中的蛟龙,闪烁着华丽古老的光芒,毫不留情地刺入了那两个甲士的后心,继而疯狂旋转,绞肉机般将他们头颅以下的身体搅碎。

    “啧啧,难怪那个死丫头这么喜欢跟在秦远身边,果然有天大的好处。”

    远处法船之上,大薇舔着猩红的嘴唇,看着远处四溅的鲜血,垂涎欲滴,但又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嗜血**,喃喃说道。

    这两把古剑便是她以女人的不讲理特权从秦远手中抢来的那两把,初临战阵,战果不说辉煌,但也令人满意,较之她的那两把匕首,锋利灵动的不知到了哪里去。

    “咯啦啦!”

    远处的战局并未因大薇的感慨而有丝毫停滞,秦远也仅仅就是看了那两把长剑一眼,念力汹涌而出,惊雷碑下砸的威势更加骇人。

    黑虎道人的本尊要比那具分身强大的几分,但依旧不是经过升仙井洗礼,重归元胎状态,进而实力暴涨的秦远的对手,哪怕他极力闪躲,近乎拼了老命的避开头颅,可肩膀依旧被惊雷碑砸中。

    “噗嗤!”

    惊雷碑落下,黑虎道人的半边肩膀粉碎,没有鲜血洒出,因为他的半边身体已经焦糊。

    黑虎道人惨叫一声,拼了性命的后退。

    秦远的实力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较之几日前更胜一筹,无论是戟法的增进,还是念力的增长,都快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你,你用了升仙井?”

    仅仅片刻功夫,黑虎道人便想通了秦远实力能够如此暴涨的原因。

    定然是那升仙井的作用,才能让他实力暴涨到这个地步,也定是这升仙井的缘故,让他的精气神乃至容貌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鲜血带着破碎的内脏碎片,从其嘴中飚射而出。

    那是因为肩部的重创不可避免地波及到了内脏,同样也是因为心中的那口郁结之气。

    升仙井的存在在他们十方宗高层之中不是秘密,然而除了掌门与玄真道人之外,十方宗再无一人能够有此殊荣,得以重回元胎状态。

    用符云平的话来说,升仙井事关重大,他们这些人在外抛头露面,一旦太多人恢复元胎状态,那外人就很容易猜到,进而会引发一系列的麻烦。

    然而这黑虎道人却是深深知晓,符云平说的这些都是他妈的屁话,分明就是十方宗是后娘养的,升仙井中的仙液宁愿喂狗都没有他们的份儿!

    “我恨啊!”

    黑虎道人怒吼着。

    他恨那符云平与冷剑等人的不公平,更恨秦远的狗屎运气。

    如果让他重回元胎境界,或者说秦远没有重归元胎境界,那他黑虎道人绝对不至于败的这般凄惨,被轰碎本命法宝,又被打碎半边身体。

    “黑虎!”

    玄真道人在那海岛之上,遥遥看到黑虎道人的惨状,万般着急之下,大吼一声,一把明晃晃的飞剑倏然而出。

    就如黑夜中闪过的一道明亮闪电,飞剑瞬间来到了秦远身前。

    这玄真道人的实力远在黑虎道人之上!

    “灵龟伏背!”

    秦远一声咆哮,方天画戟化身一只巨大黑色玄龟,由灵力与戟锋组成的龟甲似是一座小山般挡在了秦远身前。

    “咯啦!”

    真武大戟中灵龟伏背以攻代守的手段,竟是没有挡住那把飞剑,一串迸射的火花之中,那飞剑便如一条穿入水草的白蟒,无可阻挡,势如破竹!

    这飞剑乃是十方宗最强法宝之一,剑名白虬,虬与真龙只差毫厘之间,一把飞剑敢取此名,其威力定是不可小觑。

    实际上这把飞剑远远不止名字威风,其材料与炼制手法皆属当世一流,破除寻常法宝犹如砍瓜切菜,又在玄真道人的百十年温养之中,几乎产生灵性,对玄真道人来说,对白虬飞剑的熟稔程度,甚至要超过自身身体。

    “真武护甲!”

    秦远也是没有料到这玄真道人修为如此之高深,一把飞剑轻松破掉了灵龟伏背,他倒是没有惊慌,念头一动,身周便浮现出了一层纹理古朴的龟甲。

    “咔咔咔!”

    犹如冰面的破裂,又像玻璃的粉碎,真武护甲也难挡那飞剑白虬之锋。

    秦远身形爆退,同时侧移,避让开来了要害咽喉之处,但肩头仍旧被白虬洞穿,鲜血洒落。

    飞剑白虬一击刺中,在秦远身后一个回旋,再次刺杀向其后心。

    “滚!”

    秦远转身一声怒吼,以竖瞳捕捉到白虬的飞行轨迹,九仞戟法山崩地裂挥出,犹如一座大山倾塌,将那飞剑白虬压下。

    “当啷!”一声爆响,白虬被方天画戟劈砍飞出,亮如明镜的光滑剑身之上,多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切口,而那锋利的剑刃也出现了一个米粒大小的豁口。

    “砰!”

    玄真道人后退一步,面色惨白如纸,但紧接着,他的脸色更加难看,心头之血都要滴出来。

    他猝下杀手,就是为了阻止秦远继续追杀黑虎道人,给自己的这位师弟抢夺逃生空间,而黑虎道人却是没能跑过那惊雷碑,又一次被砸中。

    “噗嗤!”

    电闪雷动之间,黑虎道人被砸中后心,整个上半身都化成血雾,那些血雾又在雷电交加之中,或是蒸发成气体,或是灼烧为灰烬!

    “噗通!”

    黑虎道人的头颅落到水里,双目死死瞪着秦远,死不瞑目!

    “不!”

    玄真道人一声惨嚎。

    他与黑虎道人相交几十年,不说情同手足,但也可以用互为知己来形容,一路风雨同行,却不期今日阴阳两隔。

    他死死盯着秦远,若是目光能够杀人,秦远此时以遭千刀万剐。

    秦远对他的敌视毫不在意,到了这个地步这玄真道人若是还能温文尔雅,那才叫特娘的见鬼了,他缓缓落到小岛上,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走到了许知行身边。

    在岛上仅剩的两人的目光之下,秦远将许知行扶起,检查了一番伤势,喂其两颗疗伤丹药,助其炼化稳住伤势。

    他这才说道:“许大先生,这口恶气有没有出来?还算解气吧?”

    “解气!”

    许知行下巴被打碎,含混不清地说了两个字,使劲点着头。

    他纵然下巴没有被打碎,此时也说不出太多话来,这种以诚相待的感觉,他已经好些年没有过,那种心里最深处流过的名叫感动的暖流,他也已经很多年没有体验过,久到几乎忘记。

    “解气就好,接下来还有更解气的!”

    秦远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不过嘛,你可能无法亲眼看到了,我担心一些杂碎会狗急跳墙,临死之前对你许大先生不利。”

    “驭兽囊!”

    许大先生又艰难蹦出三个字来,表示自己同意进入驭兽囊之中。

    秦远笑了笑,脸上几滴血珠滚动,带着一股凛然味道,继续说道:“我若稍后战败,驭兽囊受到损伤,你许大先生可就要跟我一起走了。”

    “虽死无憾!”

    许大先生的回答很简短,但是极其坚定。

    他能活到现在,是因为秦远的存在,虽然那冷剑是想要其亲眼看到秦远战败而亡,他能看到继续活下去的曙光,那是因为秦远如天神下凡一路横推来到此地,将其救出狼口。

    若是秦远战败,他定然也不会活下去,与其再被他们讥讽嘲弄侮辱,倒不如跟秦远一起离开。

    所以他说虽死无憾!

    秦远咧开嘴,笑得灿烂,重重拍着他的肩膀,道:“放心好了,我敢来这里,就不会让你死掉,大好时光还在前面呢!”

    许知行也咧嘴而笑,只不过他的笑容很是难看,满嘴满脸的鲜血。

    将许知行收入驭兽囊,秦远看向岛上仅剩的两人。

    “啪啪啪!”

    冷剑拍着手掌,面带笑容,似是并未因这接连的失利而有所动容,说道:“不错,秦城主果真有万夫不当之勇,原先我以为你在华夏修行界年轻一辈中可排前三,不过现在我收回这句话,你应该是年轻一辈中最强之人!”

    “多谢你的夸奖,只是不知这华夏年轻一辈中,有没有你?”秦远乐呵呵地问道。

    冷剑昂首挺立,道:“呵呵,我了解一些他们,华夏修行界中能人辈出,这年轻一辈也是远超往昔,修为皆是高深之人,不过嘛,他们还是没有资格跟本少主相提并论。”

    “哦?”

    秦远翻了翻眼皮,道:“那么说在下也就只能与他们相提并论了?”

    冷剑摇头道:“你不一样,你有与我并肩的资格!给你两条路,一条路从此消失在世间,另外一条路,跟着我干,我将送你一场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天大机缘!”

第二百六十七章 枪与戟

    秦远杀了他一群人,将他引以为豪,甚为看中的浑圆枪阵杀的片甲不留,冷剑事情过去之后,不仅没有记恨,反而对其起了招募之心。

    相比起那目眦欲裂的玄真道人,这位自称少主的年轻人,的确有着不一样的雍容大度,至少在秦远看来,这份心性当真难得,也让他在心底叹服。

    “少主,不要与此人多言,此人就是一个反骨仔,当初沐清雨那般招募于他,他依旧游离在她的圈子之外,誓不靠近。”

    玄真道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黑虎道人的死让他理智被滔天恨意淹没,不论事实,只是唯恐秦远答应。

    冷剑看着秦远,稍稍意外,道:“当真如此?”

    秦远却是看向那玄真道人,道:“道长看来对在下了解甚多,不过嘛,有很多事情你并不了解。我能坐上黄城市修行界的供奉,那是源自一场交易。而沐城主对我关怀备至,在下也记在心中。只是我有没有做出回报,那就不是你能够知道的了。”

    当初在黄城市时,沐清雨的确对其不错,但秦远也没有让她的好意白白打水漂,冒着天大风险与周啸虎一起将追杀她的监察使斩杀,那绝对足够还掉她的恩情。

    他可从来不会欠人人情。

    冷剑点了点头,道:“我倒是相信你,你没必要说假话。怎么样,跟着我干,我会送你一场你难以想象的天大机缘!”

    秦远笑了笑,道:“能透露一下是什么机缘让我想都想不到?”

    “哈哈!”

    冷剑大笑起来,摇了摇头,说道:“暂时不能告诉你,但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秦远也笑了起来,笑得有些嘲讽,道:“你诚意可是一般啊,连招募的条件都不敢透露,却要人跟着你混,这等口说无凭之事,倒是无本万利!”

    “不如这样,你跟着我混,我给你一个莱城市修行界的官职,你我一起共同为莱城市修者造福谋利,如何?”

    直到此时,玄真道人终于放下了心来。

    冷剑怔了怔,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你让我跟你混?跟着你一个小小的莱城市芝麻官混?”

    秦远点点头,道:“不错。我可比你有诚意的多!满满的干货!”

    “哈哈哈……”

    冷剑蓦地爆发出一阵大笑,仿佛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捂着肚子,指着秦远,道:“你竟然让本少主跟你这个莱城市芝麻官混?哈哈,你竟然让我跟着你混?”

    秦远耸了耸肩,浑然不在意他言语中的讥讽,道:“有问题吗?”

    冷剑止住了狂笑。

    他看着秦远,道:“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秦远也收起了玩笑心情,体内澎湃的气息已经平复,再次恢复到了古井不波的状态,也是最佳的战斗状态,看着他说道:“我不知道你是十方宗还是阴山派的少主,但是我知道今天你将死在这里,对于一个死人,我无需太过在意他是谁!”

    “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不要怪本少主无情!”

    冷剑收住笑意,在那一刹那之间,他大笑的面容骤然冷冽,如同此时秋深至极的寒霜。

    “呛啷!”

    一杆长枪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长枪两米多长,通体亮银,看起来与许大先生的那把亮银长枪类似,可实际上,他的长枪却是更显威势,更加沉重,更加锋利,在阳光下的枪身极为闪亮,枪身刻画加持威力的符文,看起来颇具美感。

    这不像是一把长枪,倒是更像一条游龙!

    “嗡嗡!”

    与此同时,那玄真道人的飞剑白虬也在发出着阵阵愤怒的颤抖,剑身在空气中爆发出阵阵嗡鸣之声,十方宗与秦远的仇怨,便要在这一刻彻底解决。

    “道长,这是我的对手!”

    出乎秦远的意料,也出乎玄真道人的意料,那冷剑竟是拒绝了玄真道人的相帮,很是冷傲的警告玄真道人,这是他的对手!

    敢说出此话之人,要么是高傲无比,要么就强悍无比。

    而这冷剑两者兼备。

    “你破除了我的浑圆枪阵,那么我便要以长枪结束你的性命!”冷剑说道。

    秦远手执方天画戟,道:“我能破你的枪阵,自然也能破你的长枪!有什么本事一并拿出,免得到时输了为自己找借口!”

    “狂妄!”

    冷剑面带怒容,“本少主一杆长枪足以杀你!”

    话音落处,冷剑已经挺枪而上。

    银白色的长枪如同一条出水蛟龙,锋利的枪尖是那蛟龙獠牙,柔韧的枪身是那舞动的龙躯,阵阵音爆之声迸发而出,直扑秦远而去。

    刀枪剑戟是最古老的兵器,较之飞剑轮子等法宝要古老的多。

    它们有它们的短处,但也有它们的长处。

    长枪在凡人世界中被称为百兵之王,无论是战场厮杀还是个人决斗,都是非常强悍的兵器。

    这冷剑的在长枪之上的造诣极高,双手虚握,小腿腰腹与脊背处的力量的融为一体,柔韧的枪身被抖起,枪尖变化莫测,比那浑圆枪阵的六人加起来都要高上数筹。

    秦远再次开启竖瞳,企图捕捉长枪的运行轨迹。

    然而让他惊骇的是,那长枪的枪尖竟是忽然爆闪出道道雷霆般光芒,那光芒似是枪尖反射的太阳光辉,又像是从自身迸发而出的光线,晃得秦远双目刺痛,难以集中视线。

    “哼!你真武神族的招子只能在黑暗里做点偷摸勾当!”

    冷剑一声冷哼,他很高傲或者说很狂妄,但这些高傲与狂妄背后有着绝对的实力支撑,更有着一颗聪明的头脑做后援。

    在刚才秦远第一次破开浑圆枪阵的时候,他也是十分惊讶,想不通自己与师父花大力气琢磨训练出来的浑圆枪阵为何如此不堪一击。

    但当秦远第二次破开了浑圆枪阵的时候,他便发现了问题在于秦远的那双眼睛。

    他的瞳孔之中竟是多了一对竖瞳!

    他的方天画戟的看似随意的劈砍之中,却是准确的捕捉到了浑圆枪阵的路线,一戟砍断三只长枪,再一戟将六人斩杀。

    找到敌人的优势,将其化为弱势,这是师父交给自己的最重要的理念之一。

    “砰!”

    音爆之声响起,银白长枪如巨蟒吐信,直奔秦远胸口。

    在长枪的抖动之下,在那片片刺眼光芒之下,秦远看不清楚长枪所此部位,只能本能大戟劈砍,而后横移躲避。

    方天画戟一戟劈空!

    秦远横移一步,左胸肋部被一戟穿透。

    “当啷!”

    方天画戟横扫而出,将长枪挑开。

    九仞戟法第一式施展,直劈向冷剑脖颈。

    冷剑双手握枪,将这戟格挡下来,柔韧的枪身却是在弯出一个弧度之后,又直奔秦远咽喉而去,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依然有着数种变化。

    秦远果断后退。

    “嗤嗤”数声,秦远的胸口又多了两道血痕。

    “呵呵,不错,你的确有资格与我一战。但也仅仅是有资格而已。”

    冷剑冷笑一声,看清楚了秦远的实力,但也认为仅仅如此,长枪抖动,威势更胜一筹,隐隐间似有风雷之声,朵朵枪花绽放。

    “死吧!”

    冷剑一声大喝,浑身灵力澎湃而出,长枪化成一条张牙舞爪地蛟龙,直奔秦远左胸。

    相比起前几次的攻击,这次的更快,更狠,更霸道!

    他要用这一枪来要秦远的命,来祭他的冷剑少主的大旗,来让那十多位在他面前死去的亡魂安息。

    “噗嗤!”

    血花绽放。

    秦远的身上再添伤口,不仅不致命,而且仅仅是伤到身体一侧的皮肉,完全的皮外伤。

    冷剑微微一怔,旋即大惊。

    方天画戟以无与伦比的气势劈砍而下,仿佛山岳崩塌,威猛无匹。

    “不好!”

    冷剑心中一声惊呼,想要收回长枪格挡已经来不及,想要移动身体躲避也已然来不及,巨大的方天画戟划出匹练般的光芒,直直砍向他的脖颈。

    “当啷!”

    一声惊雷炸响般的爆鸣,冷剑倒飞了出去。

    在最紧要的关头,他取出一面小小白玉盾牌,盾牌迎风而涨,化为一米有余,为他那挡住了那致命的一戟,保住了他的性命。

    但九仞戟法的力道何等无匹,仓促祭出的白玉盾牌并不能完全抵挡住那方天画戟的威势,被狠狠砸在了冷剑的身上。

    冷剑的半边身子火辣辣的疼!

    他的半边脸也是火辣辣的疼!

    白玉盾牌不仅撞在了他的身上,也撞在了他的脸上!

    而更让他不可接受的是,他放出狠话要以一杆长枪解决秦远,事到临头,还是以其他法宝才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呵呵,早就跟你说过,有什么本事一并拿出来!”

    秦远持戟而立,悬浮半空,带着嘲讽的味道说道。

    冷剑面色铁青,双目几乎喷火,死死瞪着秦远,问道:“你是如何看清楚我枪法走势的?”

    秦远“呵呵”一笑,说道:“真武神族的招子,可不仅仅只能在做些黑暗中的勾当,我们可是一直行走在青天白日之中!”

    听到秦远这番话,那冷剑愈发的恼火。

    秦远分明在说,他们才是在秘境之中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的家伙!

第二百六十八章 龙争虎斗

    冷剑的小心思起到了作用,以闪亮刺目的光线干扰,让秦远之前看不清楚他的枪法走势,其实哪怕是现在,他依旧看不清楚他的枪法走势。

    不过,秦远看不清楚他的枪法走势,但在经过短暂的失利之后,很快便找到了新的办法。

    高明的拳手打擂台时,并不仅仅是在观察对手的拳脚,更要观察他的身体动作,肩动圈动腿脚挪移身体移动等等方面。

    秦远与冷剑的争锋便是两位高明的拳手在打擂台。

    当然,冷剑绝对不可能与一位初学者一般,通过自己的身体将自己的目的暴露无遗,再说那杆柔韧长枪抖出的无数枪花,也将他的目的遮掩。

    可是秦远不仅仅是观察他身体的挪移,还能够隐约感知他体内灵力的流动。

    辛午最初研究地脉之时,便是将大地的脉络看成一个生命体,而想要研究透大地这个生命体,便必须要对生命体有所了解,在早些年间,他解剖了不知多少动物的尸体,而研究最深的还是人的经络走势。

    在原始社会的那个年代,深山老林之中绝对不适合在人类居住,找不到人的尸体来做研究,他便以自己为对象,感知每一处能够感知的经脉,经过几十年的积累,他便对人体经络了解到了极其通透的地步。

    并且能够通过内外表征,身体动作推测出人们体内的经络运行。

    秦远便是通过这些,判断出冷剑经络中的灵力走势,继而推测出他的手上劲力运转,也便“看”清楚了长枪的目的所在。

    如此复杂的过程,他不愿向冷剑解释,更不会向冷剑解释。

    他是个好奇心极重之人,他也知道好奇心重的人在无法满足好奇心的时候那种抓耳挠腮的憋屈感觉,所以他很想看到这位劳什子少主猫爪般的难受。

    “哼!”

    果然,那冷剑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又被一顿夹枪带棒的揶揄嘲讽,面色急速转青,那窝火的模样不亚于抓到老婆出轨的男人。

    “等稍后我将你拿下,将黑虎道长的手法在你身上统统走上一遍,我看你是否还能不能这般嘴硬!”冷剑的憋屈与愤怒转化成为阴狠的杀机。

    从小被众星拱月着成长,从小被灌输进去仇恨的种子,哪怕圣贤书一本不落的读完,但还是让他内心骄傲与狂妄并存,阴暗与狭隘相间。

    看中的东西必须得到,阻碍他的人与事必须毁掉!

    秦远看着那英俊的面容忽然之间狰狞起来的冷箭,“呵呵”笑了两声,说道:“还是要使用这杆长枪?还是要再加上这块盾牌,或者说还有其他手段,或者说这还不够,要让玄真道长帮你壮胆?”

    秦远每讥讽一句,那冷剑的面容就铁青一分,直到最后几乎发狂。

    他一生之中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不把他放到眼里的人,也是第一见到敢于如此刻薄嘲弄他之人,他不仅面容在扭曲,甚至连身体都在颤抖。

    “少主,莫要中了这崽子的奸计!”

    站在远处的玄真道人到底是老奸巨猾,看破了秦远的那点作弄人心的伎俩,及时出言提醒说道。

    冷剑当即警醒。

    不过马上他又更加愤怒。

    因为这场无形中的交锋,落败之人仍旧是他。

    从小被灌输将会成为这个世界王者的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失败,更别提是接连两次的失败。

    “一枪一盾,足以要你的命!”

    冷剑发出一声如野兽般的愤怒吼叫,挺动长枪,盾牌跟在身侧,脚踏虚空,向着秦远轰然杀去。

    他不再使用那刺目光亮的手段来迷惑秦远,全部的实力尽皆放在长枪盾牌之上,枪尖连成一片雪亮,不住地向着秦远刺杀而去。

    除去这暴躁如雷的性格,冷剑绝对可以称之为高手,而且是年轻一辈中最强大的几人之一。

    他的长枪极具章法,拦、拿、扎、刺、搭、缠、圈等等招数,尽是信手拈来,熟稔至圆满,仿佛这杆长枪就是从他骨子里长出来的,眼到手到枪也到,指东打西,画地圈牢,威猛霸道中又带着几丝阴沉狠辣。

    没有了那闪闪刺眼的亮光,也收起了心中的小觑,这冷剑的实力竟是又涨了一大截,秦远的竖瞳甚至都无法将其枪式完全捕捉,很多时候只能靠着战斗经验,与自小被酒鬼死老头训练出来的敏锐直觉来抵挡闪躲。

    同样,那冷剑对秦远也是刮目相看。

    一杆方天画戟势大力沉,枪戟相交之时,他的双臂都在震颤,戟法悍勇而不失灵动,戟锋与戟尖完全融合了长刀与长枪的优点,数次将其逼入险境,若非有那枚白玉盾牌的抵挡,他恐怕早就体味到连续三次落败的味道。

    没过多久,长枪与大戟已经交手七十多个回合。

    两人身上皆是多了些伤口。

    秦远的胸口,后背,肩膀等处布满伤口,鲜血如注流出。

    冷剑的伤势要少很多,只有三处,但每一道都几乎致命,腹部几乎被剖开,右侧肋下的贯穿伤让他痛苦无比,前胸之处一道道斜长的伤痕差点将其胸骨劈碎!

    “当!”

    “当!”

    “当!”

    ……

    一声声金属相交的爆鸣,一道道飞射四溅的火花,天空之中两人身形闪烁不定,似是如穿越空间般来去如风。

    又是近百回合过去。

    两个年轻一代的佼佼者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两不相让,火星撞地球般相遇在一起,从天上厮杀到地上,又从地上厮杀到了天上,最终还是落到了地上。

    当长戟长枪交锋到三百多次的时候,那不分胜负的局面开始发生了改变。

    冷剑的体内灵力开始不支,精神也是耗费严重。再观秦远,却是越战越勇,一把方天画戟挥动起来虎虎生风,好像永远不知疲惫。

    冷剑的身体是牲口级的,秦远的身体是蛮兽级的。论变态程度,冷剑还要差了秦远一筹。

    秦远进入四品境界之后,修习龙生九子的风水术,浑身诸多穴窍皆可吸收灵力,他的灵力在耗费的同时又不断补充进来。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他第一次遇到了如此实力接近的对手,大战三百回合的酣畅淋漓让他欲罢不能,浑身的大汗淋漓又使他自内而外皆是舒爽无比。

    “当啷!”

    又是一次大戟与长枪的撞击。

    冷剑手臂更加酸痛麻木,虎口处隐隐蹦出鲜血,长枪几乎握持不住。

    “杀!”

    秦远却是如一头出笼的猛虎,不知疲倦的咆哮奔腾,方天画戟改劈为刺,直入冷剑大开的胸口。

    “当啷!”

    长枪已经无力阻拦,白玉盾牌适时出现了冷剑胸前,秦远眼神犀利,长戟突入,狠狠撞击在上面,白玉盾牌后退,撞在冷剑身上,冷剑大口吐血。

    “九仞!”

    大戟回旋,狠狠劈砍而下。

    修为的增长与重归元胎境界,让秦远得以施展出九仞戟法的第四式,更快更猛更加凶悍。

    “咔嚓!”

    那把可以轻松抵御五品高手的白玉盾牌再接连的击打之下,出现了道道裂纹。

    “你又输了!”

    秦远冷喝一声,九仞戟法再次施展,就要结束这场漫长的战斗。

    “小子住手!”

    一直在远处观战的玄真道人忽然爆喝。

    他得到了冷剑的命令,严禁插手两人的战斗。

    可是他同样得到了符云平的命令,哪怕拼上老命也要护住冷剑的安危。

    插手两人之间的战斗,顶多会被冷剑恼羞成怒后一顿责罚,而若是眼看着冷剑丧命,他的老命也就走到尽头了。

    “咔嚓!”

    玄真道人捏碎了一枚玉如意。

    玉如意破碎开来,自其中飞出一只火红小鸟,小鸟扑闪着翅膀飞落在了他身后的千足竹上,化成一道火红液体融入其中,千足竹那如同伞盖般的竹叶一阵晃动,小岛猛地震颤,远处海水也在波涛汹涌。

    “砰!”

    便在此时,秦远忽然迈出一大步,一声炸响,地下似是响起一道高亢的龙吟之声,小岛的震颤继续,海水还在咆哮,但玄真道人的面色忽然难看起来。

    他看到了不远处海面之上忽然生出了九道旋涡,仿佛海中隐藏着九个巨大的怪兽,正在水下兴风作浪。

    这不是他要的结果!

    “你在这里的地脉之中做了手脚?”

    玄真道人惊叫出声。

    按照正常来说,此时此处地脉硬是爆发出强烈地气,它们会按照此处那“鸾凤和鸣”的地势凝聚成两只火凤,向着秦远扑杀过去。

    但是火凤一只都没有生出来,却是出现了九道旋涡。

    那九道旋涡便如九只钉子般,将火凤死死地钉在了地下!

    这便是秦远骑着银甲鱼王在海中“游玩”时留下的手笔,以九杆大旗钉住此处地脉,纵然那千足竹再是神异,地脉被钉死之后,也难以生出任何东西。

    “只许你结网,就不许我破网吗?”

    秦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提着方天画戟继续冲杀,威猛的一塌糊涂。

    仍旧是九仞戟法,仍旧是劈砍在那白玉盾牌之上,只是那白玉盾牌再也不能抵挡,化成无数碎玉,落在地上!

第二百六十九章 作茧自缚

    “住手!”

    事情突然之间的变化,让玄真道人措手不及,他不敢再将希望寄托于此处地脉之上,飞剑白虬闪过一道弧线,直刺秦远而去。

    秦远若是继续挥戟劈砍,那么这飞剑白虬就会刺穿他的心脏。

    “九仞!”

    秦远毫无畏惧,大戟一路向前。

    不过他也不会任凭这飞剑在自己胸前穿透而过,惊雷碑飞出,黝黑的大板砖闪烁雷霆电光,正正挡在飞剑来路之上。

    大戟斩向了冷剑的头颅。

    “当啷!”

    两声爆响同时响起。

    飞剑白虬撞在了惊雷碑之上,方天画戟撞到了一只紫金腰牌之上。

    飞剑白虬没有刺穿秦远的身体,而方天画戟也没有斩下冷剑的头颅。

    “哈哈哈,秦远,你能奈我何,你能奈我何?”

    冷剑心中一阵惊悸,惊悸过后见到自己安然无恙,不由放声大笑,劫后余生的喜悦让他得意到了极点,也嚣张到了极点。

    他记得这枚玉牌,是当年父王去世之时留给他的,父王在弥留之际曾经叮嘱他,“无论如何都莫要将此腰牌摘下,它会保你一命!”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有见到这块腰牌有何特殊之处,只是因为习惯而一直带在身边,没想到今天还当真救了他一命。

    “我能奈你何?我能斩掉你头颅!”

    方天画戟继续劈砍而下,锋利的戟锋与戟尖在半空中划过一片刺眼雪白,九仞戟法第四式!

    “当啷!”

    如同天空雷神锤动的雷神之锤,响声震耳欲聋。

    方天画戟斩在那腰牌之上,腰牌稍稍回缩,竟是将这秦远全力施展的九仞戟法第四式阻挡了下来,这块腰牌坚硬的不像话!

    秦远不信这个邪,大戟再次挥动,全身灵力潮水般疯狂涌动,心神几乎全部凝聚在大戟之上,临阵之时,九仞戟法进入第五式。

    “当啷!”

    又是一声响彻天地的爆响。

    那腰牌再次将方天画戟拦了下来,而冷剑的身体则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抛飞出去。

    腰牌虽然阻挡了方天画戟斩下冷剑的头颅,却是不能将戟锋所带来的全部力量都隔绝开去,仍旧有一部分落到了重伤的冷剑的身上,使其倒飞后退之时,鲜血泉涌般喷洒出来。

    “你,你……”

    冷剑双目园瞪,那张狂得意的神色蓦地又变为深深的惊恐。

    这秦远到底是人还是机器,大战三百多回合之下,仍旧有如此狂暴的力量,竟是比刚才还要强大数分,那杆大戟竟似有无坚不摧之意!

    秦远当然不是机器,他是人,也有疲倦之时,尤其是这九仞戟法的第五式,第一次施展起来,威力之大超乎他的想象,损耗之大也同样超乎他的想象。

    体内的灵力瞬间消失三分之一,如黄河泛滥的灵力汹涌冲刷着经络,给他那坚韧的经脉造成了很大的损伤,全身上下就如同针扎一般,而几条主要的大经络更是似被小刀切割。

    只不过是因为他从小被酒鬼死老头训练出来的变态意志力,让他在这种情况下依旧可以咬牙坚持,甚至看不出来有多少不适之色。

    “小崽子,休狂!”

    玄真道人又惊又怒,不比那冷剑差多少。

    他已然到了拼命的状态,念力铺展如大江大河,飞剑白虬刺杀横击,如一道道凌厉的闪电划过,恨不得将秦远千刀万剐剁为肉泥。

    只是那方看似古朴笨拙的惊雷碑,却将那飞剑死死克住,任它如何灵动凌厉,它只是横于秦远身前身后,犹如一面坚硬的盾牌般无坚不摧,使其立于不败之地。

    玄真道人大步而来,飞剑白虬无法阻止秦远,那他便与这少主冷剑并肩而战,他不相信以二人之力,不能有与秦远一战的机会。

    这是在事前他是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如此人马追随左右,他与黑虎联袂而出,最终还是要落得这般结果。

    “杀!”

    秦远的回应只有一个字,他也给他们这个并肩而战的机会。

    他的脚下刮起了一道狂风,泥尘砂石呼啸而起,他仿佛化成了一道狂躁的飓风,倏然闪到冷剑身侧,长戟如龙横扫而出,戟锋连成一片雪白,戟柄连成一片黑芒。

    “当!”

    如炸裂般的声响直直响彻方圆数十里,冷剑又一次被那腰牌救下了性命,但又一次被方天画戟抽飞,直奔玄真道人而去。

    “砰!”

    几乎是同时,秦远罡?i踏动,地下龙吟生出。

    “火凤焚天!”秦远嘴中一声低喝。

    他的脚下地面骤然颤动,四周的海水咆哮翻卷,清亮的凤吟之声响起,似是从地下生出,又像是从九天降落。

    “轰!”

    “轰!”

    蛮荒的小海岛上忽然炸出两个巨大深坑,一大一小两只明黄色凤凰从深坑之中飞出,火雨洒落,植被燃烧,砂石融化。

    秦远在水下做的,不仅仅是将此处龙脉定住,让玄真道人的布置完全无用,九杆大旗之中有四杆封在千足竹东西南北四条根脉主干之上,另外五杆则是以九宫八卦方位与这四杆相互配合,再以《地师真经》的玄妙法门运转,将那下面的千足竹根须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

    玄真道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布下的阵法不仅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反而成为资敌之用,成就了秦远的谋划。

    “不!”

    玄真道人与冷剑同时惊恐大喝,两人被同一只名叫“恐惧”的怪兽抓住了心脏,似是要从他们的嘴中捏爆而出。

    这一大一小两只火凤若是同时扑过去,恐怕两人都要被焚成灰烬,哪怕冷剑身负奇异腰牌护身,也难以活命。

    他们几乎是在同时,往相反的方向飞掠而去。

    “九仞!”

    冷剑刚刚飞掠而出,便看到一只巨大的方天画戟,戟身闪烁五道虚影,却如承载了五座巨山般,向其直直劈落。

    “咯啦啦!”

    冷剑遭到了秦远的正面阻截,玄真道人心中微微泛冷,可是迎面那块电光缭绕的石碑,同时又让他惊悚到了极点。

    飞剑白虬疯狂的刺击在惊雷碑之上!

    然而那惊雷碑连天劫都能够扛下来,更别提是这小小飞剑了,任何神异飞剑,在恐怖的雷剑面前,都只能被称之为是“小小飞剑”!

    “当啷!”

    那腰牌又一次挡住了方天画戟的劈砍,但冷剑又一次被劈飞倒退。

    “砰!”

    惊雷碑以辗轧之姿顶着飞剑白虬悍然前行,如一面飞行的墙壁,重重撞在玄真道人胸口。

    天空中两只火凤便在此时冲了下来。

    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一朵火焰与灰尘混合的蘑菇云在这座荒蛮的小岛上升起!

    许久之后,小岛上那狂暴的烟云才停下。

    “呸!”

    秦远从地上爬起来,吐出两口血沫子,抖落一脑袋的灰尘。

    他在将那冷剑一戟劈砍回去之后,便拼命向后跃去,可还是被两只火凤逸散出来的能量所波及,被抛飞出去几十米远,落在沙滩上。

    他走上前,看到居中有一个大坑,坑中没有泥土,泥土全部被这炽烈地气迸射出的火焰焚化为岩浆,岩浆冷却之后生出了一层坚硬的青一道白一道的岩浆,釉面与粗糙的岩面相间,不分彼此。

    玄真道人死的透的不能再透,焦糊的如同一只被烧焦的木桩子。

    那冷剑竟然还活着!

    当然,也仅仅只是活着。

    他的双手消失不见,身上灼伤痕迹斑驳,衣衫破破碎碎,就如那刚从火场中逃生出来的人,一层惨淡的乳白色光晕包裹着他。

    在关键时刻,那枚腰牌又一次保住了他的性命。

    而腰牌的生命也在这一刻走到了最后,裂纹密布,有气无力的悬浮在冷剑胸口正上方,随着他风箱抽动般的呼吸而一升一降。

    “啪!”

    秦远走过去,大戟前伸,轻轻一点,那乳白色光晕破散,腰牌坚守使命到了最后一刻,失去灵魂般落在了冷剑的胸口上。

    “你赢了!”

    冷剑躺在地上,满脸焦黑,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秦远,咧嘴露出一排对比分明的洁白牙齿。

    秦远点点头。

    “呵呵,你虽然赢了,我也知晓你一定会要我性命,但,咳咳,哈哈,我的黄泉路上不会孤单,你马上就会前来陪我!”

    冷剑大声咳嗽着,显得极为痛苦,但他的脸上却是带着一丝变态的兴奋。

    “那你就耐心等着,几百年后我们或许可以结伴去阎王爷那里报道,到时你怎么告状老子都不反驳,你就是老子弄死的!”

    秦远乐呵呵说道。

    忽然,一片厉芒闪过,冷剑的眉心被长戟穿透。

    “咳咳!”

    杀掉这冷剑之后,秦远心中骤然一松,几乎是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他是人不是机器也不是牲口,连番大战,受创数处,又被这惊天动地的爆炸波及,也是到了极限。

    法船上的众人已经来到了岛上,看到这番惨状,皆是目瞪口呆,背生寒气。那洪达差点没晕过去,早就知道秦远凶残,却不成想凶残到了这般程度。

    “少主?”

    海叉也走了过来,惊讶地看着小岛上那具半焦糊的尸体,又瞪着秦远,见鬼般说道:“你杀了这个少主?”

    秦远眨巴两下眼睛,道:“难道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人也杀了这个少主?”

    “不不不,我是说,你知道这个少主是谁吗?”

    “擦,不是十方宗就是阴山派的公子哥。”

    “那你知道我们圣药都被他抢走了吗?”海叉惊讶到了极点,又狂喜到了极点,胸中的话一时间竟是说不出来。

    秦远面色一变,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们不用去圣地采药,他身上就有,很多,很多很多……”

    “草,你不早说,这混蛋的储物手环呢,千万别坏了……”

第六百七十章 药到病除

    混蛋的储物手环就套在这混蛋的手上,左右手各一只,布满了尘土与灰黑,尘土与灰黑之下是雕琢精良的蟠龙图案,左手的那只一半没有染上尘灰的龙首还在坚挺着自己的无上威严。

    将这两枚储物手环摘下,沁入一丝灵力,秦远的眼睛猛地一亮。

    他觉得自己这些日子来积攒的财富已经是富甲一方,可是看到这不知是十方宗还是阴山派少主的储物手环中的物件,秦远仿佛就是屎壳郎见到了牛粪饼子,那叫一个高山仰止。

    形容灵璧灵髓数量多,常常会用堆积如山来形容,可冷剑的储物手环中的灵髓那可真是堆积如山,而且全部是灵髓,没有一枚灵璧。

    除了灵髓之外,还有数把兵器,飞剑刀叉枪戟皆是上品,几套龙鳞片片,散发着强悍气息的盔甲,还有一些草药丹丸,金属矿石等等,各种各样的珍贵物品,将这只巨大的储物手环填的满满当当。

    秦远甚至很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时刻做好了逃难的准备,不然的话,为何这么多东西,甚至还有很多最原始的材料,都要随身携带?

    没有时间多去猜测,秦远从里面翻出些杂七杂八的药材,最终在一个华丽的纯金打造的箱子中,找到了海叉嘴中所说的圣药!

    那是一种类似血珊瑚般的长枝,弯弯绕绕,生有尖利倒刺,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味道。

    “这就是圣药?”秦远墨秋水等人问道。

    海叉看着那整整一箱的血珊瑚般的长枝,痛心地点头道:“这就是我们的圣药,被这群恶魔几乎采光了!”

    圣药是不能直接服用的,上面的倒刺含有剧毒。

    据海叉说,没到天上圆月最明亮的几晚,圣药都会分泌出鲜红色的浆液,浆液漂浮在水中,会引来一种闪烁磷光的小虾,他们称之为月灵从月宫降落凡间的精灵。

    月灵游动极快,海叉族人哪怕张着网也难以捕捉,但是这些被称为圣药的植物却可以。

    清香的浆液对月灵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月灵会游到圣药之上,啃食它们的枝叶,一部分月灵在啃食圣药醒来之后会更加强大,而大部分却会被这些倒刺勾住,中毒而亡。

    “竟然还有这种共生的关系!”秦远摇了摇头。

    刨开海叉所讲的那些神话色彩,这就是植物释放香味,引发鱼虾进食,但大部分小虾会死在这里,成为它们的肥料。

    “对!”

    海叉道:“听族里的老人说,圣药与月灵本是月宫中的一对情侣,圣药木讷憨厚,但月灵比较刁蛮任性,两人不在一起时互相思慕,在一起时又吵得不亦乐乎,又一次两人吵到了动起手来,不小心打翻灯盏,把月神最华贵的袍子烧毁,月神……”

    秦远不用多想都能知道结局,于是道:“月神一怒之下将他们打落海底,木讷憨厚的变成了圣药,刁蛮任性的变成了月灵,它们谁也忘不了谁,每当月亮最明亮的那几天晚上,还会聚在一起,但聚在一起时,还会吵架出手,圣药会被啃掉一些,而月灵虾也会死掉很多,对不对?”

    “嗯!”

    海叉使劲点头,一脸诧异地看着秦远,问道:“你也听过这个传说?是从上古诸神那里听到的吗?”

    “对,对!”

    秦远乐的大笑。

    周边之人不知道他们两人“叽哩哇啦”的说些什么,纷纷好奇。

    秦远于是趁着海叉用一把鲨鱼牙齿制成的匕首小心削掉长枝上尖刺的时间,将这圣药与月灵的传说讲给了众人听。

    “好好的一个爱情传说,就被你糟蹋成了这个样子。”墨秋水嗔怪地瞪着秦远。

    “果然最好的东西都是最毒的,女人也是一样,越是蛇蝎心肠越是容颜无双。”大薇咂摸着嘴巴,像是在感慨,又像是在变相的夸自己。

    洪达蔫了吧唧,无精打采,但思考的角度比较奇特,“这海底之中有灯盏吗?他们怎么知道能烧灯油的灯盏?”

    秦远挨个给他们一个白眼。

    没过多久,海叉便将那圣药削好,除去表皮之后,露出了淡红的?壤恚?鞘侨缏觇o愕陌胪该鞯墓?庵?壤恚?逑愀?庸慈瞬龀妫?由险夥菔泳跣Ч??负跞巳硕佳柿艘豢诳谒??/p>

    墨秋水接过来,看着周边那围着的几人,讪讪道:“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看着我,看的我都怪不好意思的。”

    “傻妞,你要不好意思,那就给我,我不会不好意思。”大薇舔着嘴唇说道。

    墨秋水恨恨瞪了她一眼,报复般张开小嘴,“咔嚓”咬下一节,又作回味无穷状,闭着眼一脸的幸福与享受。

    不得不说,这墨秋水不仅长相美到了极点,就是吃东西的模样,也是透着一股大家闺秀的赏心悦目。

    “戏精一个,怎么不去拍广告片去?”大薇不屑撇嘴。

    墨秋水瞬间破功,气冲冲地就要上前理论。

    秦远无语地看着这两个女人,道:“别吵了,保命要紧还是吵架要紧?”

    大薇得意地附和着点了点头。

    墨秋水恨恨地开始对付那支所谓的圣药,只是那口感与味道,再也没有刚才那般美妙。

    秦远有些紧张地盯着墨秋水,这圣药能不能根治墨秋水身上的顽疾,秦远不知道,但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没多久功夫,墨秋水就将整支圣药吞下肚子。

    “怎么样?”秦远问道。

    墨秋水站起身来,活动了两步,道:“这圣药很好,药力纯正,我体内的阴寒之气少了许多,全身暖洋洋的,像是胃里面装了一个小火炉,将全身都烘烤的很温暖,就是,就是有些困……”

    墨秋水以手掩嘴,打了个小哈欠。

    秦远拉过她的手,把着脉,皮肤温暖柔软,指尖传来了沉稳而有力的脉搏跳动,可以感知到皮肤之下的鲜血正在被强劲的心脏运往全身各处。

    从脉象来看,墨秋水应该是健康的。

    但是修者的身体仅仅从脉象来看,并不能说明太多,秦远又以辛午的察脉之法,仔细查看了墨秋水的身上上下,那灼灼的目光,只看得墨秋水面红如霞。

    从她的经络与灵力流转来看,其身体状况远不是脉象看起来的那般健康。

    经络中的灵力依旧散乱,她的小腹之处似是存在着一股淡淡的阴寒之气。不过情况要远比之前好了许多许多,灵力散乱而非混乱,这已经能够让她保住性命,小腹中的阴寒之气则要比最初之时少了很多很多,并且正在被从胃部流出的热流压制消融。

    “呼!”

    秦远松了一口气。

    “我觉得很不错,秦大神医的诊断结果是什么?”墨秋水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感知到身体中难得的暖流,更感知到身体里从未有过的力量之感,让她打心里生出愉悦,哪怕此时困顿不堪,也不由开了个玩笑询问道。

    秦远叹一口气,道:“我只能对你说很抱歉。”

    “很抱歉?”墨秋水困顿的眼睛猛地睁开,瞪着秦远问道。

    秦远耸耸肩道:“很抱歉你还要在这个操蛋的世界里继续活下去!”

    “呼!”

    这次轮到墨秋水长松一口气,拍了拍丰满的胸口,恼火地瞪了秦远一眼,没等她继续瞪下去,身上的困乏之感犹如海水般一浪接一浪涌来,墨秋水实在扛不住,含混不清地说了一句“我先睡一小会……”,便萎靡倒在了地上,被大薇“捡”起来抗在了肩上。

    “我们要走了,你跟不跟我们一起?”大薇说道。

    秦远想了好一会儿,道:“我还是留下来。”

    大薇蹙着眉头,不解问道:“你还留下来做什么?”她的意思是墨秋水的伤势已经稳定住了,秦远完全可以跟她一起回去,为何还要留在这危险之地?

    秦远笑了笑,道:“有些事情总是要做的。”

    他没有说的太清楚,但有些事情的确要做。

    秦远不仅是莱城市城主,还是燧人城城主,虽然燧人城中一个活人都没有,只有一个满腹怨气舌头比眼镜蛇还毒的山中老头。

    但是他答应过山中老人,要帮他重建燧人城,而重建燧人城的最基础材料就是金属,既然答应了山中老人,那就要尽力办到。

    他心中惦记着那初日城和这地下水晶宫啊!

    “好吧,都随你,只要别死在这里就好!”大薇看着秦远说道。

    秦远笑了笑,说道:“死不了,我还要想着怎么帮你们两人彻底控制住血瘾呢,怎么能死在这个鬼地方。”

    大薇深深看了她一眼,眼中有光芒流动,没有再多说什么,便开始布置阵法,以便强行撕裂空间,回到莱城市。

    秦远趁着这个时候,检查地上残留的战利品。

    玄真道人烧成了黑炭,他的储物手环也被损毁,再也无法打开,就算藏着座金山银山,也只能消失在这那场惊天爆炸之中。

    而黑虎道人以及另外一些黑衣甲士的储物手环还在。

    黑虎道人一如既往富的流油,大堆的灵璧灵髓,还有丹药法宝,可是另外那些黑衣甲士却是一群穷光蛋,根本没点好东西,甚至有人连储物手环都没有。

    不过,秦远从一位黑衣甲士身上找到了一个品相不错的驭兽囊。

    驭兽囊这玩意秦远不缺,但是他很好奇在这种地方会不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蛮兽,当他将驭兽囊打开的时候,眼睛猛地瞪大。

    稀奇古怪的妖兽倒是没有,却是捆着一男一女两人,而这两人正是那一对看守升仙井的苦命鸳鸯。

第六百七十一章 少主与炮灰

    两个苦命鸳鸯被捆成粽子,绳索咬进血肉里,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双手都是紫青颜色,而他们的身上也是伤痕累累,女的身上满是鞭子抽打过的痕迹,娇俏的面颊上张开一道深深血口子。

    男的更是惨不忍睹,满身的鞭笞痕迹是女子的一倍还多,腹部处两个血窟窿正在缓缓渗透血水,那显然是被利刃穿刺之后留下的痕迹。

    两人的状态都不算好,精神萎靡,面色凄惨蜡黄,被从驭兽囊放出来之后,两人迷离着双眼好一会儿才适应此处炽烈的阳光,看到秦远等人时,四目相对皆是茫然。

    “嗖嗖!”

    两道风声响起,秦远将两枚疗伤丹药弹入他们的嘴中,这两人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还是吞了下去。

    他们还是能够分清楚疗伤丹药与毒丹的区别。

    “你是谁?”

    施念瑶看着秦远问道。

    “他,他,死了?”

    任鹤却是看到了身边不远处,那具浑身灼伤,俊美的面颊只剩一半完好的尸体,身子猛地一震,继而不住颤抖。

    施念瑶听到这个声音,艰难转头看去,同样也是身子猛地一颤,接着就是不可抑制的剧烈颤抖,两行清泪混着血污流淌而下,不知回忆起了过往数年来的辛酸日子,还是因此喜极而泣。

    “若是不想跟他一起去找阎王爷,就好好炼化丹药,尽快将伤势恢复。”

    秦远扔下一句话,没有多管他们,将视线转移到了大薇那处。

    墨秋水风姿绰约地躺在地上,均匀平和的呼吸让她看起来十分的恬静可人,大薇正在围绕着她布置阵法,她用的阵基让秦远大为好奇,竟然是四座半人高的佛像!

    秦远还从未听说过谁拿佛像来布置法阵。

    他对佛教了解不多,仅限于一些古画古雕塑以及道听途说,不过对大薇用的那四座佛像倒是还知道些,或持剑,或拿伞,或抱琵琶,或圈蛇,正是那佛教之中镇守二十重天中的第一重天的毗琉璃、毗沙门、多罗吒、留博叉等四大天王!

    在这四大天王中间,则是以一条条红色粗绳,将四方天网全部连接在一起。

    四方天王镇守四方,粗大红绳画地为圈,中间之处又有数十条红绳如同蛛网一般相互交织纵横,密密麻麻,只有中间一片空地存在。

    大薇布置完法阵,仿佛一下子变了一个人,不再是那个与墨秋水调侃玩闹的刁蛮性感少女,仿佛变成了一位阴暗世界的女皇,黑色的性感,黑色的冷艳,以及黑色的阴冷气质。

    “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要跟秦城主一起对抗你们十方宗吗?”她转头看向那站在远处的洪达,冷声斥道。

    洪达不由大喜,赶紧迈步往红绳的围绕的圈子里走去。

    “等一下。”

    秦远忽然说道,从腰间取下一只驭兽囊,扔给了洪达,里面装的便是许知行,秦远自己留下来,可不想让许知行也跟着一起。

    “你哪条腿碰到机缘红线,我就斩掉你哪条腿!”大薇又是一声阴冷的斥责。

    洪达一个激灵,本来行走的好好的,被她这么一吓唬,差点立足不稳,就要将一根红线碰断,不过好在这洪达也是四品高手,对身体的控制力还是有的,歪着的身子堪堪止住,这才小心迈步往里面走去,那模样别提多狼狈。

    等到洪达走进中间空白地带,大薇已经拿出一把灰黑色的短刀,性感的朱唇微微翕合,一串冗长的咒语念完,四方天王神像的八只眼睛同时亮起金光,金光落在红绳之上,如流水流淌于管道之中,快速前行。

    红色的粗绳也就因此而染上一层金色光芒。

    那金色光芒沿着红绳前进,每到一处交叉相接之处,其凝实程度便增加一倍,八十一处阵枢交叉,便凝实了八十一倍,到得最里面的那圈红线上之时,八道金色光芒已经变成了急速盘旋的金色小蛇。

    金色小蛇从红线上飞出,落到黑色短刀之上,黑色短刀散发炽烈金芒,仿佛刀中居住着一个明晃晃的太阳。

    “刺啦!”

    大薇双手握刀,艰难举臂,如同托了一座高山般在头上虚空划过,碧蓝的天空洁白的浮云便被她划开了一道夜色的黑色口子。

    若是仔细看去,便能够看到,她并非是将天斩开,而是将她头上的那片空间斩了开来。

    裂缝出现,缓缓扩大,一股秦远熟悉的蛮荒气息流淌而出,紧接着,两扇古朴陈旧的青铜的大门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吱呀!”

    大门自行打开,其内流光溢彩,七彩缤纷。

    “保住你的小命,记住你的承诺!”

    大薇回头看了秦远一眼,秦远笑着点了点头,而后抓起墨秋水,一跃进入那青铜大门之内。

    洪达犹豫一下,也慌慌张张跟了上去。

    地上的四方天王以及纵横穿梭的机缘红线也跟着飞起,与三人一起被那七彩流光淹没,随后“轰”的一声,青铜大门关闭,三人仿似从未出现在这里过。

    “几乎瓜柳,哈马五卅……”

    远处法船上的海叉等人,看到那青铜大门的开启与关闭,那是一个心惊胆战,又是一个虔诚崇敬,跪在地上,不住叩首,如见神灵。

    能够把“天空”切开一道巨大豁口,能够将进入“神仙门”消失在这个世界,在他们那有限的认知当中,不是神灵又是什么?

    “她竟然可以无视此处汐啸进行空间穿梭?”吞食下去一枚丹药,伤势稍稍好转的施念瑶,惊骇地看着那青铜大门消失之处。

    秦远也是惊异不已。

    他一直纳闷大薇到底拥有什么样的法宝,竟是可以在汐啸中穿梭自如,没有想到她连同的竟是邵老师的那两扇青铜大门。

    不过如此一来倒也能够解释大薇为何会这般情形下还能有如此强的信心,而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她的信心的确有存在的理由。

    秦远有些羡慕,但马上又想到自己的燧人钻和燧人城,心中刚刚升起对“邵老师偏心”的埋怨瞬间消失。

    邵老师的确很偏心,不过他最偏爱的学生还是秦远自己!

    “你应该就是秦远吧?”任鹤忽然开口说道。

    秦远看着他,道:“你认识我?”

    任鹤摇了摇头,说道:“这个世界上能够以一己之力,将在重重保护之下的冷剑诛杀的年轻一辈,除了你秦远,恐怕再也没有别人了。”

    “哈哈,兄台,高看在下了,纯熟巧合,如有雷同,不算稀奇。”秦远大笑着说道。

    任鹤苦笑了一声,说道:“这就是你跟冷剑的不同了,如果易位相处,他肯定不会向你这么云淡风轻,要么会向着尸体吐两口唾沫,说一顿冷嘲热讽之语,要么就是为自己树立下一个超越的目标。”

    “呵呵,这么说来这冷剑倒是很有进取心。”秦远觉得跟任鹤聊天很有意思。

    任鹤却是不以为然,嗤笑一声,道:“一天到晚将目光盯在别人身上,总有一天也会输在别人手里,只有心中只有自己之人,才能做到真正的无敌于世间。”

    “靠,让你说的我都脸红了。”

    秦远笑了两声,看着他说道:“你就不担心你们这对苦命鸳鸯接下来的命运?我连冷剑都敢杀,你们两人难道就不害怕?”

    任鹤云淡风轻,说道:“如果你要取我们性命,早在升仙井旁边我们两人就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你秦城主还是有些眼光的,至少知道我们身上的价值。”

    “呵呵,这倒真是如此。”秦远边说着,边将两人身上捆着的绳索斩断,又继续问道:“那你们告诉我,这冷剑到底在十方宗中到底是什么地位?为何会连玄真和黑虎都对其唯命是从?”

    “十方宗?”

    施念瑶活动着被勒得紫青的手腕,嗤笑了一声。

    秦远想了一下,道:“难道他是阴山派未来的掌门人?阴山派哪怕再家大业大,也不会派出玄真和黑虎保护他们的少主吧?”

    “十方宗和阴山派就是冷剑的两条狗!”施念瑶极其不屑地说道。

    秦远眉头蹙了起来,他嗅到了一丝极其危险的气息,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清楚一些。”

    任鹤看了自己的这位未婚妻一眼,又转头看向秦远,说道:“虽然这般语气有些无礼,但这十方宗和阴山派当真如两条狗差不多,想养便养,想杀便杀的两条狗!”

    接下来,任鹤将这冷剑的来历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

    秦远自认胆子不小,八岁的时候就敢逃脱习武,大晚上一个人穿过半个村子,到村后面埋葬祖坟的小山包里藏着,可是弄清楚了这冷剑的来历之后,秦远汗毛倒竖,全身起鸡皮疙瘩。

    “你是说,我将反贼首领的长子,给特么的剁了?”秦远的声音有些变腔。

    任鹤向秦远竖了个大拇指,道:“反贼是你们的称呼,我们这里称他为真正的神廷少主,他也将自己当成真正的神廷少主。而神廷之中,那位坐在神主位子上的人,是我们嘴里的反贼!”

    “费胖子,我艹你姥姥哦!”

    秦远几乎破口大骂出来,他一直感觉事情不对劲,从黄城市修行界城主变为莱城市修行界城主,再到在莱城市时十方宗莫名其妙的不惜血本的刺杀,再到他请域主贺千城出手相帮,却引来了那位前任域主费长明,这一系列事情中都透着古怪,现在了解真相,这古怪真特么的大了!

    他做的不是“枪”,而是一位光荣的“炮灰”!

第六百七十二章 玲珑囚徒

    幽深的地下海中被一层淡绿色光芒所笼罩,那是来自地下海中无尽的发光动植物的光源,这里没有阳光与明月,但一年到头源源不绝的地下热泉。

    地下热泉为地下海中的动物与植物提供赖以生存的热量能源,而极多动植物又以自身的光源将这处黑暗的世界点亮。

    地下海的中央之地有一处辽阔的海岛,岛上建有九座园林建筑物,这九座园林建筑物或许是因为某种情怀,也或许是布下了阵法,严格按照北斗九星状排列。

    最中央的一处殿阁之中,一片金碧辉煌,纷华豪奢。

    海中水磨白石铺就的地板,外面深山老林中运来的散发檀香味的高大柱子,屋顶之上蟠龙飞凤,墙壁上挂满了水晶容器,容器之中装着海水和从海中打捞上来的照明动植物,它们散发着蔚蓝光芒,将这处天权殿照耀的如梦似幻。

    符云平静静地坐在其中一张紫红文理的太师椅上,目光直直看着墙上的一盏水晶灯。

    半透明散发绿色光芒的小鱼小虾围绕着一株株同样散发绿色光芒的植物,吐着气泡,懒洋洋地摆动着尾巴。

    它们除了在这水晶牢笼中百无聊赖地游动,也做不了其他,宽广温暖的海洋已经离它们远去,这就是它们的余生。

    符云平不止一次地感觉自己与这些小鱼小虾极像。

    他与它们都是这个美轮美奂的牢笼里的囚徒,同样都可以散发着光和热,但同样的都过着不属于自己,被自己深恶痛绝的生活。

    同时他也坚定地认为自己与这些小鱼小虾并不一样。

    它们除非是死亡,否则绝对不会从这水晶牢笼中逃脱,可是他不同,他有着光明的未来,有着万丈的前程!

    他站起身来,走向前方。

    殿堂最上首是一张赤精

    母金打造的宽大龙椅,龙椅的右下边角之处有一处颜色不一样之地,那是当年逃离神殿之时,被反贼以烈阳刀斩掉的部分,后来被他们修好。

    符云平站在这里,就如同看到了当年那个雄姿英发,野心勃勃的男人。

    也是他的缘故,龙椅右下的边角之处才没有被修复原样,他说:“这能够提醒我不忘记当年随父皇狼狈出逃时的屈辱!”

    然而时光流逝,那个野心勃勃的男人,如今已经不在人世。

    当年在仙墟中的那场惨烈战斗,他们被数倍于己的敌人团团包围,是他带着他们一路杀出,遭遇不下十面埋伏,来到了此地。

    可他也因为受伤过重,伤及根本,几十年后,留下一对血脉,魂归九幽。

    他想起当主上托付那两个孩子与他的时候,就如刘备托孤诸葛孔明,“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

    符云平从未有过自取的念头,他只想将少主养教长大,从这一隅之地,重新杀回祖先热土,将该拿回的拿回来,将该杀的人处死。

    冷剑也不负其厚望,渐渐长大成才,除了年少轻狂,性子略有些偏激之外,其他各方各面,文韬武略,权谋御术皆属上上之选。

    “主上您可以安息了,少主雄才伟略,日后定能重回祖地,将这张龙椅搬回它原本的位置。”

    符云平看着龙椅,仿似就看到了旧主安坐其上,正在对自己和蔼微笑,那张有着一道刀疤却无论属下如何劝说,都不愿将其消除的脸上正带着和煦的微笑。

    “咔!”

    忽然,一声轻轻的碎裂之声在这空旷的大厅中响起。

    在龙椅的一侧,摆着一排三十六枚白玉牌子,那白玉牌子三指长两指宽,雕刻着繁密纹理,若是有阵法精深之人看到,定会认出,那是极其高明的锁魂之法。

    这些牌子上锁住了人的一丝魂魄,被锁魂之人若是生还,玉牌安然无恙,被锁魂之人若是死去,玉牌便会破碎。

    他们不仅仅龟缩在初日城秘境之中,还在修行界中布下了数十位修行好手,他们负责收集情报,采买物品,以及最重要的打入神廷内部。

    有了这些玉牌,符云平便能知道那些人的生死,从而做出日后的规划。

    这么多年来,这些玉牌几乎换了一遍,玉牌后面的主人也如夏荣秋枯的野草般换了一遍,唯有最前排的几张一直未曾动过。

    然而,这一次碎裂玉牌有些特殊,那是排在第一位的一块。

    “什么?”

    符云平如遭雷击!

    七品大修者那稳重如山岳的躯体竟似是垂垂老人般站立不稳,他晃动着倒退,撞倒了一片座椅桌几,才堪堪挺稳。

    “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符云平如同疯了一般的跑上前去,将那碎裂在地上的玉牌捡起,拼了命的想要组合起来,而那碎裂的玉牌只能在他指间不断还原再不断破碎。

    良久之后,符云平瘫坐在地上,再也不做那徒劳无功之事。

    冷剑已经离世,被他们这些人寄予厚望的冷剑已经离世!

    “秦远,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小崽子,你杀我少主,老夫定当将你千刀万剐!”

    符云平站了起来,颓然之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地是满面的狠厉与阴沉,恍如厉鬼,他匆匆走出天权殿,来到另外北斗九星勺柄之处的两座黑色的殿阁中的其中一座右弼殿。

    黑色的沉重大门被猛地推开,强大的力量撕碎了门板,在一片木屑纷飞之中,符云平走入其中,阴鸠而暴烈的气息,让他看起来如同一座将要随时爆发的活火山。

    进入右弼殿中,这里没有天权殿中的富丽堂皇,只有一边漆黑冰冷的肃杀。

    殿中伸手不见五指,而作为七品大修者的符云平却是能够看清楚里面的一丝一物,殿中整整躺着三百六十五位人。

    这三百六十五人皆是身披黑甲,手执长枪短剑,躺在一具具棺椁之中,一动不动,若非是那微微起伏的胸膛,看起来与死人毫无分别。

    这里的只是其中一部分,他们总共有四百多位三品境界修者,两百三十几位四品境界修者,五十多位五品境界修者,八位六品境界修者,以及三位七品高手。

    这些人都服下了以此处所谓圣药为主药炼制的虎筋丹,处于沉睡之中。

    服食虎筋丹有三个好处,一是可以强化修者的肉身,但也仅仅是能够强化五品及五品以下修者的肉身,而第二个则是沉睡。

    沉睡是件好事情,可以消除烦恼,也可以消除因烦恼而生的冲突与矛盾。

    七百多位修者整日无所事事,还是在男多女少的阴阳失衡的状态下,非要将这片秘境搅翻了天不可。实际上数年前的派系斗争,也确实差点将这片秘境差点掀翻天,派系争斗不可收拾,流血火并一触即发,势均力敌的两拨人马几乎就要兵戎相见。

    他们的实力很强大,放在这个世界任何一处地方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然而相比起凌驾于整个华夏修行界之上的神廷,还是小巫见大巫,更不能有丝毫的损失。

    因此,符云平在迫于无奈之下,斩掉其中一波势力的几位高层,才命令大部分人马进入沉睡状态,一睡近十年。

    而第三个好处,便是可以大大延缓他们的衰老速度。

    修者也是人,也会老去,而这种服用了虎筋丹的睡眠,却可以让他们的衰老速度延缓十倍不止,光阴如弹指,最大限度的保存实力。

    现在,则到了唤醒他们的时候了。

    符云平来到一处巨大的棺椁之前,棺椁中沉睡的人身形巨大,坚实的黑甲掩盖不住他壮硕的肌肉,哪怕是在沉睡之中,彪悍的气息也是扑面而来。

    他手中握着一柄巨剑,说是剑其实更像是一只大铁块,又宽又厚,剑锋迟钝,但见识过这柄巨剑在血海之中纵横捭阖之人,没有哪个敢小觑。

    “武魁!该醒来了!”

    符云平伸手一点,一道流光如同清河澈流般自其指尖流出,缓缓飘入他的鼻间,那名叫武魁的壮汉的缓缓睁开了眼睛,期初略带茫然之色,待看清楚眼前站着的人后,眼中精光猛地亮起。

    “轰!”

    身下棺椁炸碎成碎屑。

    武魁如同一尊上古高大天神站立起来,巨剑高高扬起,力劈华山般凶狠劈下。

    剑锋未至,强大的气势已经将符云平的银发激荡飞散,周遭数只棺椁也在这威势之下“吱呀”挪移远去。

    符云平一动未动。

    巨剑以不可思议地速度来到符云平头上一寸之处,忽然停下,稳稳立住。

    “老符,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无趣!”武魁悻悻收起巨剑。

    符云平看着他,说道:“跟你武魁比拳脚,那是自找没趣。”

    武魁咧嘴笑了起来,道:“哈哈,这话我愿听。不过你符云平什么时候也会说讨人喜欢的话了?是不是这么多年在外面干些杂七杂八的活计,人老心也老了,臭脾气不在了?”

    符云平没有老友相见时的激动心思,双目深处隐现一层悲哀,道:“确实是老了,老的都看不到这天也变了!”

    “什么意思?”武魁问道。

    符云平盯着他,杀机深沉,道:“少主,归天了!”

    “当啷!”

    沉重的巨剑落在了地上,将水磨白石铺就的地板砸出一片凌乱的裂纹!

第六百七十三章 重回遗迹

    听到这些,秦远肺都快气炸了。

    那费胖子当真是拿他当不要钱又不要命的苦力!

    从一开始,这群王八蛋就没按好心!

    秦远的一双眼睛之中布满血丝,看起来一片血红,愤怒无比,而他的心中却是一片冰冷。

    他这个城主是赶鸭子上架,但自从坐上了城主的位子,他一直严以律己,秉公执法,将乌烟瘴气的莱城市修行界整治的政令清明,辖下修者的生活状态与精神风貌皆是上升一大截,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上面竟然在一开始就给他挖了一个大坑。

    “秦城主,冷剑在天权殿中有他的魂牌,一旦死去,符云平立即就会知晓,少主陨落……这件事非常严重。”

    任鹤见秦远秦远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有些心急。他刚刚逃出生天,万万不想再落回到他们手中。

    施念瑶看了任鹤一眼,说道:“那位叫大薇的姑娘已经离开,估计很快就要回来,那边早有准备,大军压来,我们无需担忧。”

    两人话皆是传进了秦远耳中,他怔怔片刻,转身而去。

    将战场上所有的东西都带走,冷剑的亮银长枪、黑虎道人的储物手环、玄真道人的千足竹,那些黑衣甲士的长枪与盔甲,甚至是冷剑的尸体都没有放过。

    这些都是他的战利品,都是他该得的。

    健壮的双腿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松软的地面炸出一个深坑,秦远拔地而起,跃上远处法船。

    “咋哇古拉……”

    海叉几人大叫着向秦远跑去,跃入水中,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他们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位能够帮他们收回家园之人,哪怕用棍子抽着打,也要死皮赖脸的跟在他身边。

    施念瑶与任鹤对视了一眼,两人几乎没有犹豫,也跟着秦远来到了法船之上。

    “哗啦啦!”

    法船全力开动,化成一条剑鱼,劈波斩浪,快速远去。

    甲板上之上,秦远盘膝而坐,身前落了一地的烟头,他一直都听说修行界残酷无比,但却没料到竟是这般残酷。

    难道这里的人当真都是一枚枚棋子吗?

    为修行界铲除奸佞,他身为城主责无旁贷,只要与他只会一声,他定然答应,然而,事实却是完全相反,从始至终他都被蒙在鼓里。

    “妈的,多老子一个不多,少老子一个不少,你们自己玩去吧!”

    秦远将手里燃到一半的烟头扔在地上,一脚踩灭,看向远传的那对鸳鸯,说道:“你们谁熟悉这艘法船?”

    任鹤说道:“这艘‘剑鲨’型法船是我参与研制的,还算熟悉。”

    “哦?”

    秦远深深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去把这法船调成自动行驶。”

    任鹤不知道秦远想要做什么,但还是按照秦远的话,进入驾驶台处,将其调整为自动行驶模式。

    “下水!”

    秦远冷冰冰道了一句,率先跃入水中。

    另外几人相视一眼,差不多也明白秦远的意思,跟着跃入到了水中。

    冷剑死亡,接下来他们会面临着狂风暴雨的打击,再待在这条法船之上,那就是自寻死路,七品境界的大修者想要弄死他们这些弱小蝼蚁,只需抬抬手而已。

    “啊,咕噜噜……”

    施念瑶发出一声惊呼,咸涩的海水灌入,她又连忙闭上了嘴巴。

    一条十几米长的银白长鱼在他们身边游动,头生狰狞骨刺,身被坚硬鳞甲,一双眼睛如拳头大小,正灼灼地盯着他们。

    秦远游了过去,拍了拍银甲鱼王的脑袋,银甲鱼王欢快地围绕他游动一圈。

    秦远向身后之人招呼了个手势,他自己抓住两根骨刺,骑在鱼头之上,另外几人小心翼翼地攀住背鳍。

    任鹤很是惊奇,这种银白鱼王极是凶猛,很难驯服,他们在研制出“剑鲨”之前,也曾想过要驯服这等凶物为己用,可是每驯服一头都是千难万难。

    他们既桀骜不驯又够聪明,在岸上乖乖听话,到了水里那便是龙游大海,不仅不再听从指令,而且还会反目成仇,围攻船只与修者。

    他们当年可是折损了好些人手。

    没等他多想,手臂之处涌来一股强大的撕扯力,银甲鱼王摇头摆尾,风驰电掣地往水下游去。

    游到水下三千米左右位置,几人胸口压力骤增,仿佛有一座小山压在上面,秦远倒是可以撑得住,但还是拍了拍银甲鱼王的前额,银甲鱼王止住下潜,平直向前方游去。

    这三千多米的海水,以及海水中的大量浮游生物,足以完全隔绝他们的气息,哪怕再高修为的修者,也无法从海面之上找到。

    至于来到海中搜寻,若是喜欢体验大海捞针的酸爽,那也没人拦着。

    秦远三人修为最低是施念瑶,三品辟谷境,但也已经摆  气的桎梏,体内的脏腑的阴阳分化自称一个独立系统,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至于海叉几人,他们本就是海中土著,如鱼一般的腮部,也让他们可以从海水中过滤吸收空气,特殊的身体结构也让他们丝毫不畏惧水下压力,反而快活自在。

    “嗷呜!”

    海叉腹中发出阵阵兴奋怪叫,骑在银甲鱼王背上,威风凛凛。

    “你们在附近等着,我有些事情要做。”行走了一整天后,确认阴山派与十方宗之人没有追来,秦远将施念瑶与任鹤放下。

    “你要去哪里?我们保证不会给你添乱。”施念瑶望着四周黑兮兮的水流,有些恐惧。

    任鹤也道:“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无论你做什么,我们都会泄露半个字。”

    他也不想留在这里,这位单枪匹马击杀冷剑的年轻人可以给他们极大的安全感。

    秦远看着他们,笑了笑,相比最初见面之时,他的笑容中多了很多东西,其中一样便叫做沉稳,他淡淡说道:“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那么未来呢?”

    未来呢?

    未来会是如何,谁也不敢保证。

    彻底了解了这片秘境的真相,秦远心中某些东西破碎了,而某些东西又在疯狂生长。

    他对费胖子的愤恨之情消减了许多,费胖子有费胖子的立场;他对自己的立场也清晰了许多,人总要对自己更好一些。

    两人听出了秦远的弦外之音,闭上嘴巴不再多言。

    秦远重新骑上银甲鱼王,行出去百里后,调转方向,直奔那片水晶宫而去。

    又是一整天过去,银甲鱼王停了下来,一片笼罩在水晶屏障中的古建筑群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中,秦远等人又返回了这片水晶宫。

    银甲鱼王沉闷的叫了一声,很快活地跑去远处猎杀小型海兽。

    秦远等人走入其中,取出了矿蚁,拳头大小的圆球化成无数只紫金小蚂蚁。

    紫金小蚂蚁飞速爬出,恍如过境白蚁群。

    唯一不同的是,白蚁群是千万只蚂蚁过境,所过之处所有能啃咬的物品都被啃咬干净,而矿蚁则是一只只各自为营,所过之处所有能带走的东西全部带走。

    “可惜哦,可惜哦。”

    海叉看着这些“上古诸神”留下来的美轮美奂的古建筑群,正在被矿蚁一点点蚕食,心中大为不忍,不由可惜说道。

    “的确是可惜了些。”

    秦远也是叹息一声。

    矿蚁地吞噬速度又快了些。

    若是在地球上,发现如此之多的古代遗迹,那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会有无数的世人对其倾尽赞美之意,秦远身为考古专业的学生,自然也不忍心将其毁坏。

    然而事实却是,他若不将这片东西带走,那日后定被别人所损毁。

    至少,由他来“损坏”,能够“损坏”地更加完整一些。

    矿蚁的“吞噬”是大件全部落入肚腹之中,秦远会将其大部分用在燧人城的重建之中,少部分会另外恢复重建。

    饶是矿蚁吞噬速度飞快,这一大片水晶宫中的金属建筑物,也耗费了它们足足一天的功夫,而且还有小半留在了这里。

    “好了,走吧!”

    在最后关头,秦远还是没有将这片遗迹全部带走,留下了一部分。

    矿蚁体内的空间已经填满了一半,剩下的那些就留给初日城。

    “走!”

    秦远向海叉哥仨说道,走出水晶宫,口中一个呼哨,银甲鱼王嚼着一只磨盘大小的海龟游了过来,海龟坚硬的壳子被它啃得“咯吱咯吱”乱响。

    “砰!”

    银甲鱼王将海龟吐了出来,转过身去,背对秦远,让几人爬上去。

    “哈哈,有志者事竟成,哪能轻易放弃。”秦远来到银甲鱼王的头上,一手拍他的大脑袋,一手指着那只缩头不动的海龟,以腹腔发音说道。

    也不知是它听懂了秦远的话,还是看懂了秦远的手势,长舌一卷,又将那只可怜的海龟卷入嘴中,继续“吭哧吭哧”嚼着。

    沿路返回,秦远驾着银甲鱼王任鹤与施念瑶藏身之地的几十海里外游动几圈,确认没有埋伏,这才过去将两人接回。

    “呼!”

    两人见到秦远归来,皆是长松了一口气。

    “我们去哪里?”任鹤问道。

    秦远笑着指向前方黑兮兮的海水,道:“去你们的暗海,来了这处秘境,总要见识见识最酷的风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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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都市下,大隐诸般修者、妖邪、阴神,考古专业学生秦远,偶得一方地师天印,获无上传承,自此踏入修行界。神人屠户,美艳狐妖,烟火仙子,巨力山魈……,秦远周旋其中,左右逢源,搅乱八方风雨……企鹅交流群:439968089。都市最强地师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都市最强地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都市最强地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