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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岱岳峰     都市最强地师txt下载     都市最强地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七十四章 海上战场

    “去暗海有两条路,一条是海叉他们出逃的小路,一条是从初日城中的时空裂缝逃走,您要走哪一条?”任鹤没有反对秦远的权利,只能将他的目的询问清楚。

    秦远看了他一眼,说道:“初日城里有十方宗与阴山派雄踞,我们三人只怕还未接近,就被他们团团围住,当然要走那条小路。”

    任鹤担忧说道:“那条小路我知道,实际上是两块大陆板块的交接缝隙,两处地势相斥,海水中弥漫着冰刀子般的能量,哪怕是七八品修者都难以穿行。暗海中的土著都对此畏之如虎。”

    “哦?”

    秦远挑了挑眉头,看向海叉问道:“你们怎么从‘冰刀子’弥漫的小路中逃出来的?”

    “我们有办法!”

    海叉听不懂几人的话,但大体能够知晓他们在谈论些什么,鄙夷地看了任鹤一眼,道:“他们这些恶魔都是脑袋里长了石头的蠢货,我们有办法!”

    “哈哈!”

    秦远乐了起来,阴霾的心情一扫而空。

    “出发!”

    秦远大手一挥,银甲鱼王亢奋鸣叫,在水下如闪电般冲了出去。

    “秦远,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忽然,趴在银甲鱼王脊背上的海叉对着秦远悠悠说道。

    秦远有些诧异地看着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好人的?”

    海叉说道:“我知道你是上古诸神的传人和使者,上古诸神都是保佑我们喜乐平安的神灵,你是他们的传人和使者,肯定是好人。”

    秦远没好气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你一定能帮我们打跑那些欺压我们的恶魔!”

    海叉以及整个海叉族群日思夜盼的就是能够从“殖民者”手中夺回自己的家园。

    秦远想了一会儿,道:“不用我出手,那些所谓的恶魔也会被打跑!”

    大薇出去之后,一定会马上联系费长明,而费长明也一定会带领大军前来剿灭“逆贼”,根本用不上他出手,这些人都将烟消云散。

    至于到底谁是反贼谁是逆贼,这里面的恩怨情仇正义邪恶,不是秦远这等小虾米能够判别的。

    虽然他被费长明狠狠摆了一道,但他对神廷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正是因为他们,才让位于人类进化最前沿的修者们收拢爪牙,安安分分地做一只只驯服猛兽,与民无害,与世界无害。

    “我知道你也不会贪我们的圣药!”海叉继续幽幽说道。

    秦远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更加没好气道:“帮你们打走恶魔,帮你们收回家园,又苦又累又危险,难道就不能顺手拿点报酬?海叉啊,你的良心大大的坏喽。”

    “不是不是。”

    海叉连忙摆手,却忘了身在银甲鱼王身上,被迎面而来的冰冷海水冲地翻着跟头掉落下去。

    “该!”

    秦远笑骂道。

    没多久海叉手忙脚乱地游了回来,说道:“报酬肯定是有,圣药也不是一次用完就没有,它还会生长,但你不能,你不能跟他们一样,贪得无厌。”

    海叉一只手抓着银甲鱼王,一只手指着后面的任鹤与施念瑶。

    “叮铃铃……”

    没等秦远回答,他腰间的千里铃响起了清脆的声响,秦远摘下来,看到光滑的铜铃内壁之上浮现出一行小字。

    “你在哪里,速来会和。费长明。”

    看到是费胖子留下的讯息,秦远冷冷说了一句:“宰了反贼少主冷剑,正被人千里追杀!”

    说完这句话后,秦远便将千里铃最上方的铜环拧了一百八十度。

    铜环既能栓系绳线,又是千里铃开启关闭的机关。

    秦远此时不想与这费胖子多言语。

    波涛起伏的碧绿色海面之上,距离秦远近千海里之地,一艘法船正在全速行驶,船上并未有人,但它仍旧在在波涛中勇敢地起伏前行。

    这艘法船正是秦远抢劫的那艘。

    遥远的海面上,水天相接之处,一个黑点浮现,随着时间的推移,黑点越来越大,渐渐看清楚其面貌,那是一艘船首雕刻龙头,长约六十几米,高达二三十米的高大楼船。

    楼船船艄,一位高大的黑衣男子迎风而立,手持巨大铁剑,黑发飞扬间目光如刀,紧紧盯着远处的那艘小小法船。

    “撞过去!”

    武魁声如洪钟怒击。

    高大楼船中的修者听到号令,将楼船动力催到极致,它就如一条飞奔于波涛之间的神龙,冲碎了波涛,顷刻间来到法船前方,正对面碾压而过。

    “刺啦啦……”

    小法船被远高大于它三倍左右的楼船撞击,就如虎鲨捕抓金枪鱼,法船惨嚎一声,几乎是瞬间便四分五裂,残骸铺满海面。

    “武将军,没有人!”

    船首后面跑出来几位黑衣甲士,他们已经查看过法船碎片残骸,没有发现有活人或者死人存在。

    “狡猾的小东西!”

    武魁并不意外,大铁剑“咚”的横在身前龙首之上,“敢斩杀少主之人,就应该有两把刷子,若不然老符这些年的培养就算喂狗了。”

    左右黑衣甲士不敢接话。

    武魁对现在的少主并不满意,甚至在背后给过他“行骄性戾正气欠缺”的评价,他更中意的是年纪尚幼,但已显露出“阳刚中正”的二皇子。

    “呵呵,少主虽有诸多不是,但怎么说都是我们的少主,死在狡猾之徒手中总好过死在无名之辈手里,只是这个狡猾的小东西,再如何狡猾都要给我找出来。”

    武魁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像身边之人做出解释,声音又是一沉,喝道:“所有人听着,周边百里搜查,擦亮你们的招子,水上水下谁敢放过半点蛛丝马迹,老子的铁剑可不留情面!”

    “喏!”

    船舱之中骤然爆发出一道响亮应“喏”之声。

    将近一百位黑衣甲士自船舱四面门户中鱼贯而出。

    楼船后方尾门打开,二十艘小艇放出,围绕楼船而行。

    这是他们快艇,同样以阵法灵璧驱动,番号“剑鱼”,远快过地球上以柴油汽油为染料的快艇。

    “武魁,多年未见,你小子还是一样的臭脾气!”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如同洪钟大吕的声音,一行数百人出现,他们没有乘坐舟艇,而是脚踩诸般法宝,长枪、飞剑、明珠、金梭……疾飞而来。

    “嗯?”

    相隔甚远,足有十数海里地,远处的修者如同一只只飞行的蚂蚁般,但武魁七品修为的目力,还是能够看清楚为首之人的面貌。

    那是一个大腹便便,三重下巴的胖大男人。

    “骁勇营费长明你可曾记得?”远处声雷滚滚。

    武魁皱了皱眉头,脑中浮现出当年仙墟一战,那个手执一把宽背砍刀,浑身染血,在他们阵营之中杀得几进几出的男人。

    终于,当年的悍勇之徒与眼前这个胖大之人的面目重合在了一起。

    “费长明?哈哈,几十年不见,你竟然胖成了这个熊样?”武魁认出了费长明,大声嘲笑道:“花花世界的牛屎猪粪塞满了你的肚子,但愿别塞满你的脑子!”

    话音落下,武魁仗剑而起。

    远处费长明风驰电掣,已经来到武魁身前,一把足有两米长的宽背砍刀出现在了手中,他就如一尊从天而降的巨灵神,大刀劈下!

    “当啷!”

    砍刀与巨剑碰撞。

    火星四溅,震耳欲聋。

    两人身下的水浪溅起层层玛瑙玉石般的水珠。

    “砰!”

    那七品境界的武魁竟是被费长明一刀砍入水中。

    费长明当空而立,衣衫猎猎,气势澎湃,世人皆知他乃六品高手,可罕有人知他的六品境界只是为了瞒过世人的眼睛。

    他乃实打实的七品高手。

    他之所以隐藏修为,便是为了等这群杂碎去刺杀他的那一天。

    当年与他浴血奋战的袍泽尽数死在这群杂碎手中,他是最后一人,注定不会逃过,所以他一直等着他们找上门。

    只是他没有料到,没等着他们找上门,自己已经率人攻入!

    “血债血偿,片甲不留!”

    一刀将武魁斩落,费长明用自己憋了二三十年的怒火下达了这道诛杀令。

    各为其主你死我活,又有深仇血恨,无论哪一方人马,都不会留情。

    “呛啷啷!”

    数十把飞剑出鞘。

    “嗖嗖嗖!”

    数十只宝珠、钩镰、金梭、长枪飞射。

    楼船之上黑衣甲士腾空而起,迎向了他们的敌人。

    一时间天空之上刀光剑影,撞击之声不绝入耳,血雨瓢泼,怒喝惨嚎之声铺满海面。

    战火如火如荼。

    “噗!”

    “噗!”

    费长明两刀砍杀了身边的两个黑衣甲士,看到那海中刚刚冒头的武魁,染血的长刀亮起,又是一刀砍了下去。

    武魁目眦欲裂,举剑相迎。

    两人从天空战到水下,沉重的铁剑,凶猛的长刀,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直打的海啸震天,水下珊瑚崩碎。

    “噗嗤!”

    武魁一剑穿过费长明肚腹。

    费长明阴测测笑着,大刀砍下,连同他那一身黑色盔甲,一刀将其半边肩膀砍落。

    “杀!”

    天空之上,隶属神廷一方修者士气大振,大举掩杀。

第六百七十四章 防不胜防

    武魁一向认为自己是正统,而费长明隶属的神廷只是一群违抗天命的反贼而已,可在费长明眼中,他们就是一帮大统竞争失败的乌合之众。

    乌合之众遇到了正规军,无论他们口号喊得多么响亮,无论他们热情多么高涨,他们的下场往往只有一个一败涂地!

    两百余人以多打少,以精良盔甲法宝,长枪短剑各番战阵配合,围杀不到六十人的乌合之众,这场战斗的结局并没有太大悬念。

    几乎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武魁一方的人马便损失殆尽,六十多人无一生还,血水洒落,将附近的小片海域染上一层猩红,残肢断臂,随着波涛起起伏伏,犹如地狱修罗场。

    战场就是真正的修罗场!

    “妈的!”

    费长明怒斥一声。

    那武魁在被他劈下一只肩膀之后,竟然还是逃了出去。

    钻入水下,下潜千米左右,等到费长明追上之时,只见一道亮光闪过,他竟是瞬间消失不见。

    “这副身体里果真灌满了牛粪狗屎!”

    费长明气呼呼地扇了自己一巴掌,肥腻地面颊上顿时多出五个鲜红手指印。

    若不是这满身的肥肉与肥油,使得他在水下的速度落后了一步,那武魁纵然有再精妙的空间法宝,也不可能从他的刀下逃脱。

    为了这一天,他装疯卖傻二三十年,甚至不惜以自污己身,事到临头,却因为这样的事情漏掉贼酋,这让他怎么能够咽得下这口气呢?

    “秦远呢?怎么找不到秦远?”

    不等费长明再去懊恼,一个穿着男人短裤短衫的女子走了过来。

    大薇神色着急,自从带着他们来到此处,她便一直在寻找秦远,在那座荒岛上没有见到,在沿途海面上也没有见到,而在他们曾经乘坐的这艘法船之上,她依然没有见到。

    她的心里像是装了一窝蚂蚁,蚂蚁窝中又被扔进去一枚火炭,乱糟糟一片。

    “找不到是好事儿!”

    费长明站在海面上,巨大的身躯像是一块白色礁石,将视线从武魁逃离的方向收回,“那小子鬼着呢,法船是空的,只是诱敌之计,人早就不知跑哪里去了!”

    大薇松了一口气。

    “你回去,外面还有一队人马,你将他们带进来!”费长明又说道。

    大薇瞪着他说道:“见不到秦远,我不会离开!”

    费长明冷笑一声,说道:“没有足够的人手,不能及时灭掉这群杂碎,就凭秦远杀了冷剑,这群杂碎还不是如发疯了般找他?!”

    大薇还在犹豫。

    “玉尚书马上就会赶来,秦远身上带着的四方钉就是玉尚书所有,他能够通过四方钉找到秦远。”

    大薇转身离去。

    看着大薇那妖娆的背影,费长明微微笑了笑。

    异种之所以不被修行界所容,并非是因为他们有着远超同境界修者的实力,而是他们为了血食而六亲不认的兽性。

    不过这头小异种倒是个例外,可以说得上是有情有义。

    他很纳闷这个叫“白肖薇”的女人,是如何将自己体内那股兽性压制住的,在如此鲜血横流的情况下,也不为所动。

    “大人,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费长明身后走过来一位白衣小将,拱手问道。

    费长明看着前方,大手一挥,道:“追杀!”

    秦远等人在水下行出了五百多海里,这才浮出水面。

    “呼!”

    几人长松一口气。

    哪怕他们修为都不错,可以在水下继续前行,但水下那昏暗的环境与巨大的水压,还是给他们造成了极大的压抑之感。

    重新看到碧海蓝天,秦远等人仿佛是感到了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海面依旧在咆哮不停,七八米高的海浪翻滚不休,就如一座座小山包压下。

    银甲鱼王异常欢快在这浪涛之中穿行,巨大的尾巴拍动水花,秦远等人就如被大雨浇灌一般。

    天空湛蓝如洗,亮的就如一块碧玉。

    几只灰色海鸟在天空之中盘旋不定,喑哑的叫声给此处添加了几分生机。

    “距离你们祖地的那条小路还有多远?”秦远问道。

    海叉抓着鱼鳍,正在以其奇异的声音呼叫之时,听到秦远问话,连忙说道:“还有半日的行程就到了。”

    “半日行程?那就是还有五百海里左右。”秦远推算了一下说道。

    左右闲来无事,他也就不再精神紧绷,拍了拍银甲鱼王的脑袋,让它游得平稳一些,便盘膝而坐,开始观赏此处海景,希望有所感悟,将“九龙生子”的秘法再提升一步。

    仅仅片刻功夫,秦远就收回了心神。

    银甲鱼王已经尽量游动平稳,但四周的身前身后的海浪却是躁动不停,又加之头顶之上那群“叽叽喳喳”的海鸟,秦远还是没有办法定住心神,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一处。

    既然环境不合适,他也便不去强求。

    “你们跟这冷剑到底有什么恩怨?被他如此对待,派遣地下,形同坐牢!”秦远看向任鹤,问道。

    任鹤看了一眼施念瑶,苦笑一声,说道:“不怕秦城主笑话,其实就是理念之争,而引发的一场内乱冲突,使得我们几家几乎认定灭绝。”

    “若是愿意,可以说来听听。”

    秦远没有打听别人**的习惯,只是因为身处旋涡中心,一些事情必须了解。

    敌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陷的,他很清楚这一点,弄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内讧缘由,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他虽然对费胖子那不地道的行径很是不爽,但这终究是他的一份责任。

    “既然秦城主想要了解,那我就不怕您笑话了。”

    任鹤也大体明白秦远的心思,他自己的仇也想着通过这些人的手得以雪恨,于是便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事情差不多起于十五年之前。

    当时他们大败而归,躲到这里修养生息,并且暗中控制住了阴山派与十方宗,为他们提供补给与修行资源。

    因为大败而归,战死无数,许多人心中对神廷仇恨无比,一心想要卷土重来,杀回去报复。

    而任鹤与施念瑶的父亲,却是坚决反对这般作为。

    以卵击石,无意于自寻死路。

    他们当时实力大损,只有藏在这个地方才能得以苟延残喘,若不趁着对方还未找到他们的时候,迅速补充实力,一旦暴露身份,他们都将难逃一死。

    就是因为这翻意见,让符云平一行人对他们极为不满。

    “矛盾应该早就存在了吧?虽说人性善变,而且越在紧要关头越是难分善恶,但也不至于就因为意见相左,就打开杀戒吧?”

    秦远笑着说道。

    像这种内斗内耗的事情,浩荡的历史长河之中一再上演,每一次都免不得人仰马翻,甚至两败俱伤的下场。

    只是人类总是健忘,无数血淋淋的例子摆在面前,可却视而不见,悲剧一再上演。

    任鹤摇了摇头,道:“的确如此,矛盾早就埋了下来!”

    施念瑶牙咬切齿道:“还不是因为那符云平贪权恋势,我们两家之人挡了他的路,成为他的眼中钉,他便鼓动人心,将我们两家打为叛匪!”

    任鹤神色暗淡,惆怅地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从他的立场来说,做的也不错。”

    “你什么意思?”施念瑶怒声问道。

    任鹤摇了摇头,道:“虽然我们两家一败涂地,但符云平也顺利接手了我们两家的势力,除了天狼军之外,飞虎军也是他的囊中之物,你家的参谋与文臣也被他全权掌控,可以说他已经实现了自己位极人臣的抱负。”

    施念瑶整整不语。

    任鹤继续道:“其实我一直觉得,单凭符云平绝对没有这个胆子。当时我们总共剩下不到一千兵马,而经过他的大肆血洗,立时减损三分之一,损失不可谓不大。”

    “你是说,老神主也参与了此事?”施念瑶猛地一怔。

    任鹤点了点头,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到秦远忽然站了起来。

    秦远目视天空,道:“那些鸟很怪!”

    任鹤也抬起了头,蹙了蹙眉,说道:“这群扁毛畜生好像一直在跟着我们!”

    施念瑶也抬起了头,发现其中两只灰色海鸟甚是眼熟。从他们浮出水面没多久,直到此时将近一个小时过去,它们一直在头上盘桓。

    “你们训练过这等凶物,有没有训练过海鸟?”秦远问道。

    任鹤咬了咬牙,道:“像这等扁毛畜生这般蠢物,根本用不着训练,阴山派的人直接以灵魂夺舍便可,它们是天生的斥候侦察者。”

    “这么说来,咱们已经被人监视了很长时间。”秦远苦笑一声。

    施念瑶略显恐惧地说道:“那我们还是潜入深海吧,进到深海之中,它们就没有那么容易发现我们了。”

    秦远却是摇头,道:“早碰到晚碰到,早晚要碰到,一直这么躲躲藏藏也不是回事儿,总要把他们收拾利落了才成!”

    就在他话音刚刚落下之时,远处海面上缓缓出现几个黑点,随着时间推移,可以看到四艘与他们之前乘坐的法船类似的船只,正在往这边疾驰而来。

第六百三十六章 以一敌百

    自阴暗冰冷的海底世界,来到了明媚温暖的海面世界,压抑着的一口气没有松开多久,另外一场风暴已席卷而至。

    秦远静静看着远处的四艘法船,面容平静。

    该来的总是要来,该解决的也总是要解决,至于是谁被谁解决,那就要看各自的实力。

    “秦远!”

    远处响起了一声爆喝,一位黑袍老者自法船上飘摇而起。

    紧随他身后,还有五位黑袍之人飞起。

    他们身处半空之中,面带阴沉杀机,浑身气机逸散开来,大黑色的袍子急速卷动,发出撕裂般的声响,就如七道黑色龙卷风暴当空。

    “正是在下,几位辛苦喽。”

    秦远从银甲鱼王头上掠至半空,笑眯眯看着几人,热情地打着招呼。

    “哼!”

    为首的那位黑袍老者怒哼一声,确认了眼前这个身材挺拔的年轻人,就是他们要找的正主,他枯瘦的手掌挥动,另外五人急速飞掠,分立秦远几方。

    法船上的其他阴山宗修者,也似是听到了号令,呼啦啦一阵刀兵碰撞声,将秦远前后围拢的水泄不通。

    “秦远,我要用你的血来祭奠少主的在天之灵!”鬼参长老怒喝着。

    他是阴山派权势最大的一位长老,此次搜寻秦远的所有人员的头领,同时也是担子最重之人,抓到秦远,他是首功,抓不到秦远,他第一个被问责。

    另外一位容颜如画的阴山派女性长老,看起来如同二八少女般芳华年纪,可实际上已经七十多岁,因为修行秘法得意青春暂住。

    她咬牙切齿,怒目圆瞪,斥道:“姓秦的,你是要自杀谢罪,还是让我们动手?”

    又有一位身材矮小之人怒道:“自杀谢罪?那太便宜了他,我们不仅要为少主报仇,更要为阴木雪恨!阴木就是被这小崽子阴死的!”

    “废话怎么这么多!”

    秦远听得十分不耐烦,冷斥一声,方天画戟出现在手中,戟身黑雾滚滚,惊雷碑悬浮于头顶之上,雷霆电蛇噼啪炸响。

    “要战便战!”

    秦远恍如一尊战神,大踏步向前,向着为首的鬼参大长老杀将而去。

    “一起上!”

    鬼参大长老面对秦远的来势汹汹,面上露出了胆怯之色。

    他曾与冷剑数次切磋,最近几次都是棋差一招,虽然不是生死搏杀,但也能说明一些问题,在某些方面,冷剑已经超出他许多。

    而这个年纪比他孙子辈还要小上一些的年轻人,却能够在玄真黑虎等人的保护下,将冷剑屠掉,这等实力不是他能够硬碰的。

    无论是出于谨慎还是胆怯,他都不想一人面对。

    抱着同样的心思,这些高高在上的修行界前辈们,没有一人再将修行界的道义,不仅以大打小,而且还是以多打少。

    “跟这种神廷爪牙,没必要讲道义,大家一起让他粉身碎骨。”

    容颜绝丽的女性长老一声厉斥,三枚森白颜色,雕刻出凤头的骨质短刺疾飞向秦远后心位置。

    另外几位阴山派长老也各执法宝,黑色的陶罐,血红色的小箭,盘虬如龙的手杖,各自喷吐黑色烟气,杀向秦远。

    那些阴山派与十方宗的普通修者,一时间也觉得有机可乘,大吼着怒号着,持着各种法宝杀将而去。

    仅仅是一个瞬间,秦远便陷入到了群狼环伺,枪林箭雨的危险境地。

    “呼!”

    秦远大步而行的身影陡然止住,似是一道旋风般忽然飘摇而上,如风似电。

    “当当当……”

    一阵叮叮当当的爆鸣之声,那些向其攻击而去的法宝错失目标,相互撞击在一起,火星爆射,犹如开了一场烟花盛宴。

    几位阴山派长老不由一声冷哼。

    那些修为稍浅的阴山宗十方宗修者则是面色忽然惨白。

    他们的法宝品质稍低,如此之多的宝物撞击在一起,难免产生损伤,这些损伤牵连到他们自身,让他们难受非常。

    “嗖嗖嗖!”

    秦远双手扬动,接连几把黑色圆球掷出。

    黑色圆球一个个拳头大小,被其以神念与双掌操控,数十枚“花儿”分别射向四面八方。

    “砰砰砰!”

    “花儿”绽放,那是别样的璀璨与鲜红。

    璀璨的是“花儿”爆裂之后的火光四射,明焰席卷,鲜红的是附近的修者飞溅出来的鲜血。

    小小的阳雷蕴藏着巨大的爆炸力,这巨大的爆炸力将他们瞬间掀飞出去,无数的“花儿”碎片如燃着火焰的黄蜂,一头扎进他们的血肉之中,鲜血四溅。

    而在这爆炸之中又伴随着明黄色的液体,液体泼溅在他们身上,极其粘稠,骤然爆发出明黄色火焰。

    “不好!这小崽子耍诈!”鬼参大长老一声惊怒爆喝。

    “花儿”的爆裂并不能对其造成多大损伤,甚至只是扶皮擦痒之痛,可是那明黄色的火焰却是让他惊慌不已。

    他那一身极高品质的法衣竟是没有办法阻挡这火焰的燃烧。

    法衣被烧出一个个破洞,枯槁的肌肤之上瞬间生出数个大水泡,而火焰的炽烈温度还在继续,正在不断破坏着他的身体组织。

    “啊啊啊……”

    鬼参大长老仅仅是身上被烧出了数个大水泡,而那些普通阴山派和十方宗的弟子却没那么强劲的肉身,他们化成一个个火人,惨叫哀嚎,拼命挣扎。

    有人发疯般的钻进了水中,烈焰与海水相接,“滋滋”作响,白雾阵阵,他企图用海水将火焰扑灭。

    有人带头钻入水下,其他人也纷纷效仿。

    水能灭火,这是三岁小孩也知道的事情。

    然而,让他们更加惊恐的是,即便是钻入了水中,那火焰也照样燃烧不误,跳跃的明黄色火兽依然在啃咬着他们的身体。

    “这火焰是依靠火油燃烧,除掉火油,火焰自消。”

    鬼参大长老到底是活了一百多年的老怪物,见多识广,一眼就瞧出了这火焰的怪异之处,大声说道。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之内气机迅猛喷吐,一道道强劲气流从诸多穴道喷吐而出,将附着于身上的“火油”瞬间冲飞。

    其他修者见到鬼参长老如此,也运转体内气机,就要将那“火油”冲飞。

    可是秦远并不给他们这个机会,又是数十枚“花儿”扔了出去。

    “砰砰砰!”

    一直被秦远藏在城主府的“花儿”再次爆发出刺目的火与光,明黄色液体泼洒,那些十方宗和阴山派的修者们再次受到重创,发出阵阵哀嚎之声。

    “杀!”

    秦远面容冷峻,如同一尊杀神。

    他飞临而上,方天画戟挥下,直斩对面的鬼参大长老。

    “当啷!”

    鬼参大长老以一杆盘虬黑色手杖抵挡。

    那把黑色手杖乃是他得自此处深山之中,一株千年老树之主根,经过数年的炼制才成,坚硬远超金属材质,盛放的念力也远超其他材料,一直以来都是他引以为豪的法宝。

    只不过此时,这杆手杖却没有让他继续自豪下去。

    在九仞戟法如泰山崩塌般的劈砍之下,黑色手杖一声“吱呀”呻吟,被砍入水中,也出现了一道将近两指深浅的斫痕。

    “噗!”

    鬼参大长老一口鲜血喷出,倒飞出去,秦远持戟继续追杀。

    “小子,休狂!”

    鬼手长老刚刚扑灭身上燃烧的火焰,便看到了鬼参大长老被一戟劈飞的场景,惊怒之下,大吼一声,祭出那黑乎乎的陶罐,就朝秦远杀将而去。

    那罐子乃是一头貔貅兽的头骨炼制而成,具有不可思议地神力。

    貔貅乃是华夏文明之中传说的凶兽之一,只吃不拉,无论何种东西进入其肚腹之内,都会被消化干净,不会排出半点。

    很多人都以为那貔貅乃是传说之中,并无其物,然而在真正的修者眼中,任何传说都不是空穴来风,况且,这貔貅乃是真实存在。

    鬼手长老当年在仙墟之中就曾见到过一头濒死的老貔貅,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足足用了三个月才将其耗死。

    貔貅能够吞噬一切,而这只以貔貅兽头骨炼制成的罐子,也具有几分“气吞万物”的气魄。

    它不仅能够将物品吞噬进去,还能够全部“消化”。

    法宝与法器,会被其“消化”为金属原材料,妖物人类则会被其“消化”为一团血水!

    “呜呜……”

    罐子当空罩在秦远头上,急速转动,发出了阵阵呜咽之声,犹如厉鬼呜咽,一股强大的吸力生出,秦远脚下的海水轰然而起,宛似倒流瀑布!

    “滋啦啦!”

    惊雷碑飞起,狠狠砸入罐子之内。

    “嗖!”

    秦远的身形忽然消失。

    下一刻,一道雪白的光芒在鬼手大长老身前划过,秦远以真武神族的无上身法,瞬息之间来到鬼手大长老身前,一戟劈下!

    “噗嗤!”

    只听得一声闷响,鬼手大长老只感觉一阵冰寒,他的身体裂成两半。

    他乃阴山派修者,修的是鬼修,肉身崩碎之后,仍旧没有死去,灵魂飞出,聚成雾蒙蒙的一团,就要往远处逃去。

    秦远随手扔出一枚“花儿”,“花儿”爆裂,炽烈的火焰直接将那团灵魂灼烧至虚无。

第六百三十七章 风雨无入

    秦远斩掉鬼手大长老的肉身与灵魂,将其彻底湮灭于这个世界中。www.uu234.cc他右手在头上看似随意抓取,那枚黑乎乎的陶罐就被其抓在手中。

    “倒是件好东西!”秦远自语。

    罐子一入手中,便如一块巨石落进了手里面,十分沉重,足有近万斤。

    它的真实重量其实并没有那么沉重,虽然取自上古神兽貔貅头骨,将其中大量神性精华压缩炼制,但小小的巴掌大小物体也不会如此之沉重。

    这罐子乃是鬼手大长老的法宝,浸染心血,可以说心神相通,秦远将鬼手斩杀,神魂皆灭,这罐子对其产生排斥,所以才有万斤重量的感觉。

    不过,这并不妨碍这罐子是件好东西,只有神器才能产生器灵,这罐子距离神器也就差了一两步之遥。

    “一起上,杀了他!”

    鬼手大长老死在他们面前,其余阴山派长老心生悲凉,同样惶恐。

    秦远一人在百人中纵横捭阖,如狼似虎,杀伤数十,更是在几位大长老联手围攻之下安然无恙,还斩灭了鬼手大长老,这让他们皆是浑身冰寒。

    今日若是不能将其围杀此地,等他再发展些时日,天知道他会成长到什么程度。

    “嗖!”

    鬼参大长老那根黑色的老木手掌闪烁着乌光飞了出来,一米多长的手杖在空中忽然涨大,盘虬的根棱似是活了过来,瞬息之间,便化成一只流动血光的乌黑大手。

    大手足有半亩天地大小,投下巨大黑影,盘绕的“手指”如五条巨蟒,“巨蟒”身上又生出了无数大腿手臂粗细的藤蔓。这些藤蔓似是钢索一般,与那五条“巨蟒”一起,向着秦远绞杀过去。

    “呼!”

    秦远舞动大戟,以九仞戟法的劲力运转真武大戟的招数,方天画戟仿佛变成一副直升机螺旋桨,棍影千条,刀光片片,乌龙吐烈阳。

    “噗嗤!”

    “噗嗤!”

    ……

    接连的闷响声之下,藤蔓与“巨蟒”纷纷断裂,倾洒如雨。

    “开!”

    大戟扫开一片空地,秦远乘风而上,连劈带砍,从指缝间跃出,将方天画戟高高扬起,力劈华山,猛力斩下,“砰”的一声,戟锋狠狠楔入枯手法宝中,刀锋处裂纹延展而去,几乎将它劈成两半。

    “小崽子!”

    鬼参大长老惊呼一声,心中剧痛。

    这法宝是他初来此处秘境时遇到一株千年牡丹花妖,将其斩杀之后,以其根株残骸所炼制,又辅之以无数宝药温养几十年,这才形成了这株包浆浓厚,光滑如玉的枯手法宝。

    可以说这是他其几十年的心血所在。

    “老王八!”

    秦远不是圣人,没那吃亏忍辱的高尚品行,自家长辈笑骂一声“小崽子”他或许可以当个乐子,但这生死仇敌的喝骂他可不愿生生受着。

    一声怒喝之后,秦远身影如箭,闪烁之间,已然来到鬼参大长老身前,鬼参悚然惊惧,不顾查看自家法宝损毁多少,拼命后退。

    那杆天杀的方天画戟在秦远手中威力有多强,他的兄弟鬼手大长老已经为他们趟了一道血路,他可不想再去以身试法,自作孽个身魂皆灭。

    他豁出去了老命逃窜,戟锋自其颈下数公分处险险划过,劲风扑面,直激得他面皮生疼,呼吸困难。

    “杀了这小杂种……”

    鬼参捡回一条性命,面容扭曲,双目爆射阴毒光芒,愤怒大叫。

    “鬼参,身后!”

    其余人同样大呼,饱含惊惧。

    鬼参看到自颈下掠过的戟锋又折了回来,同时身后掠起了一道劲风,他刚要回首,却又是一声“砰”然巨响,数条似火蛇般的东西自后背钻入身体之中,紧接着大口咳血。

    秦远的方天画戟让他闻风丧胆,狼狈而逃,可没有注意到惊雷碑绕道堵住了他的后路。

    “噗嗤!”

    秦远挥动大戟,一戟将其斩做两半,操控惊雷碑,顺势灭掉了他的神魂。

    “杀!”

    “杀了这个杂种!”

    ……

    其余人等目眦欲裂,愤怒大吼。

    短短的几分钟,秦远这个被他们围拢的猎物左冲右突,在围攻之下,斩掉了他们之中两员大将,这让他们怒不可遏的同时,又心寒胆战。

    若不将其斩灭于此,那鬼参与鬼手的下场,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阴山派中没有人再敢洋洋得意,更没有人再敢将秦远视作是瓮中之鳖,他是一头猛兽,长了狐狸心眼的狡猾猛兽!

    “千幻!”

    场中唯一一位女性大长老厉声娇斥,修长的双手穿花引蝶,结出复杂法印,身前一道细长银链盘龙走蛇,忽东忽西,忽上忽下,移形变幻,犹如穿破空间。

    秦远横戟而立,短时间内竟是难以捕捉银链运行痕迹。

    “击心石!”

    又是一位阴山派大长老的怒吼。

    一枚硕大的鸡心形状,乌黑之色的石块忽然变化,大如磨盘,转动行进,以泰山压顶之姿,向着秦远当头压下。

    名为击心,实为压顶!

    与此同时,其他几位阴山派大长老也纷纷催动自己的法宝,或是十几枚哑光长针,或是一把血红兵刃,甚至还有一位以头骨祭炼而出的法宝,那骸骨双目闪烁幽光,嘴巴“咔咔”合拢,打磨如刀的牙齿若隐若现,当真恐怖。

    一时间,秦远周身四方,尽是各型各色的法宝。

    若是单打独斗,这些人中任何一个他都无惧,可是他们联袂出击,前后封锁,让他躲避不是,回击也不是,竟是无从下手。

    “秦先生小心!”

    任鹤虚立碧涛之上,万分着急,秦远陷入重重围攻,稍有差池,便会饮恨当场。而秦远身亡的后果便是他们这两条漏网之鱼谁也逃不掉!

    眼前这场战斗太过激烈,场中任何一人的修为远超于他,想要助拳,却有心无力,只能徒劳大呼。

    施念瑶闭上了眼睛,不敢想象接下来的一幕会是怎样的血肉横飞。

    “呜啦!呜啦!”

    海叉哥三个则是瞪大眼睛,手舞足蹈,“嗷嗷”狂嚎。

    在他们看来,接下来就是神使以神灵的手段大发淫威,力战群雄,得胜而归的光辉时刻,可是他们却不知道,秦远此时正陷入到巨大的危机当中。

    秦远在这一刻十分紧张,握着方天画戟的双手暴突出根根青筋。

    但在紧张的同时,他又保持着极度的冷静。

    酒鬼死老头的一句话深深刻在他的心中:外敌纵然再强大,也有破绽可循,若是自身乱了,那就是将自己的脖子送出去。

    看着急速穿行而来的银链,盯着十数枚淬炼剧毒的法针,感受着头顶劲风呼啸而下,耳畔那骸骨关节开合的声响不住钻入,秦远的精神绷紧到极点,面目却又冷静地如同一汪深潭寒水。

    刹那间的功夫,秦远的脑海之中掠过了七八种应对措施,或爆退闪躲,或以长戟斩开头上巨石,或以芥子囊中诸多法宝盾牌阻挡,再辅之以真武天赋硬抗等等,但是没有一种可以保其万全。

    在这种情况下,容不得半点差池。

    忽然,他的脑中划过一道闪电般的亮光,一位伟岸魁梧老者站在一处银色圆台之上,长戟舞动,如风似电,片片光华,直遮得周身水泼不进,风雨难入。

    九仞戟法第三式。

    创建此式戟法的灵感得自于山间一棵巨大苍松,松针茂密,层层叠叠,树干苍劲,坚韧如钢,在狂风暴雨之下,剧烈摇摆,暴雨过后,却又不动分毫,身下落针与土皮也是干燥如初。

    秦远闭上了双眼。

    “咯咯!”

    那位女性大长老已经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其他人也是胸中松了一口气。

    这小子可以称得上是一位天才,小小年纪有如此修为甚是难得,可他哪怕再天才,也无法从这八面临敌的境地中存活下来。

    “死掉的天才可不能叫天才,那只是蠢材!”

    那位操控骸骨的阴山大长老心中得意想道,在他看来,真正的天才绝不会将自己置于如此危险之中,只能说这小崽子脑袋里还差根弦。

    银链、法针、长刀、骸骨等等法宝,正在快速接近秦远,而秦远却是双目紧闭,一动不动,仿佛认命了一般。

    可是下一刻,大片明亮闪光跃入阴山派众人瞳孔之中,如一道道利刃般刺痛着他们的神经线。

    秦远手臂抬起,方天画戟急速挥动,锋利的戟刃在空中划出道道雪白匹练。那匹练恍若生有灵性,圆润和谐,恍若空中的风,又似河中的水,平滑无滞的行走于这片空间之中。

    远远看去,就像一个雪白的圆球,将秦远身周上下遮挡的严严实实。

    “当!”

    “当!”

    ……

    一连串的爆鸣声炸响。

    银链断成三五截,血红长刀崩做两半,“咔咔”咬牙的骸骨头颅碎成渣片,飞针寸寸崩坏,击心石化成石砾……

    法宝损毁,阴山派几位大长老皆是面色惨淡,鲜血接连大口喷出。

    “不,这不是真的!”

    那位阴山派女性大长老强忍头痛欲裂,看着眼前一幕,万分不敢置信。刚刚还是瓮中之鳖的小家伙,为何一转眼间就如此强大霸道?

    他的实力提高了整整一层!

    “走!”

    另外一位壮硕的阴山长老虽是万分不甘,但也不敢继续逗留,高喊一声,不顾众人,转身狼狈逃窜。

    “杀!”

    秦远持着大戟,追赶而去。

    ps:断更这么长时间,今天终于更新了。很抱歉,向各位鞠躬致歉。很多原因,主要是自身问题。这本书快要结尾了,下个月就能完结,尽量有个结果。再次抱歉。也感谢各位朋友一直以来的支持,老岱又让大家费心了。

第六百三十八章 猪豚撒蹄

    “呜啦!”

    海叉哥儿三个拍打着水花,手舞足蹈,水花四溅,嘴里面“吱哇”乱叫,神使就是神使,哪怕被这些强大敌人围攻,也能一夫持戟,杀他们个魂飞魄散。www.uu234.ccwww.uu234.cc

    任鹤与施念瑶皆是松了一口气,彼此对视,相顾苦笑。

    他们白担心一场,这家伙看起来很是狂妄,目无余子,但还真有那狂妄的实力。一人对决阴山派几大长老,战而胜之,这等战绩哪怕放于中年一代,也无几人能够比拟。

    秦远的心中却是生出了一丝迟来的后怕。

    若是刚才没有福至心灵,不能于关键时刻悟通九仞戟法第三式,那他的境地还真够危险,此次托大虽说战绩彪炳,但其中风险也不是外人所知,哪怕那几个在战场边观瞧之人也不见得能够体会得到。

    “几位阴山前辈,老脸还是要留着点的,休学那猪豚撒蹄,京巴摇臀,停下脚步,咱们再大战三百回合。”

    看到这几位阴山派大长老的狼狈模样,秦远不由想起一个成语狼奔豸突,心情继而大好,边追杀边大声叫嚷。

    “噗!”

    那位女性阴山派大长老怒急攻心,一口鲜血喷出。

    她本是极为爱美之人,极其在乎他人评价,不然也不会劳心费力保持容颜不老,在七八十岁的年纪仍旧如三十岁出头般风韵犹存,此时此刻被人骂成“猪豚撒蹄,京巴摇臀”,可一下子气炸了酥胸,牵动伤势。

    伤势一牵动,气机就乱了,脚步随之一顿,扭着臀摇着腰逃奔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秦远三步并作两步,赶将上去,一戟拍中其后背,这位女性大长老惨嚎一声,身子如飞鸢断线,急落而下,又不待落于海中,只觉身后数处大穴一麻,便被秦远拿住后颈。

    “看好了!”

    秦远喊了一句,拎冻僵鸡仔般扔向身后。人杀的已经够多,还要留几个活口,打探一下此地内情,活着的总比死了的有用!

    “小东西,你不得好死,有种就一刀杀了老娘!”她心知下场凄惨,破口大骂,但话音刚落下,几个大耳刮子就扇了上来。

    海叉哥仨劈波斩浪,将其抓出水面,怒吼道:“就是你,带人毁我家园,奴我族人,夺我圣药,你们也有今天……”

    “啪啪……”

    清脆的响声不绝入耳,他们几个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

    秦远持戟继续追杀。

    没过多久,逃走的阴山派长老又被秦远拿下几人,只有两个分东西方向狼狈而逃,秦远追之不及,只能作罢。

    “你姥姥的,还我妹妹的命来!”

    “你在暗海中耀武扬威的时候可曾想过今天?”

    “你们残杀我家人的时候,可曾想过今天?”

    ……

    秦远回去的时候,看到海叉几人一面撒着泪水,一面以拳脚在几个俘虏身上招呼,这些曾经显赫一时的阴山派大长老,此时被老拳粗脚招呼,竟是没有半分无还手之力,当真可悲可叹。

    “好了,不要弄死了,留着他们还有用!”

    秦远将几人拦住,再不拦下来,这几个家伙当真会被活活打死。

    海叉哥仨很不愿意地停住了拳脚,秦远将这几人摆成一排,先废掉他们的丹田,绝其灵力支撑,再以从周啸虎那里学来的逼供之术以火性灵力透入经脉,逆行运转,直如火刀切割内腑,比凌迟大刑好不到哪里去,这几个家伙本也不是铁骨铮铮之辈,没多久便交代了个干干净净。

    此处阴山派与十方宗的修者总共约有二百多人,三品以上足有五十余人,但也大都在三品,四品五品修者寥寥无几。

    这些与秦远估计的差不多。

    但接下来他们的交代却是让秦远不由皱眉。

    暗海之中的修者竟然足有两千人!三品以上的修者足足有一千多人,而五品六品的大修者也是存在,而且不少。

    这让秦远擦了把冷汗。

    一个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六品七品修者,可不是这些为虎作伥喜好鬼蜮伎俩的阴山派修者所能够比拟的。

    哪怕现在的他,遇上其中任何一位,也是如耗子见猫王,十死无生。

    “秦先生,暗海不是那么好攻陷的,不说这些憋了几十年火气的修者,但是几座法阵想要攻破便是难上加难。”

    任鹤听完这些后,又补充说道。

    他与施念瑶看守升仙井数年,名为委以重任,实则与坐牢无异,暗海之中很多事情已经不是他所知晓的,但那几座从几十年前就开始大费周章破土动工的法阵却是记在心头。

    “哦?什么法阵?”秦远问道,不敢大意。

    阵法乃是修者借天地之力布下,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远超自身实力,这些叛逆中有数位极强高手,又有千年师承,布下的阵法想必绝不会是等闲之物。

    “那里阵法有三座,名曰:‘天’、‘地’、‘人’。‘天’字阵主杀伐,‘地’字阵主防御,‘人’字阵则是以军士阵列为基,构成疆场攻杀大阵,这三处阵法看似分开,实则是彼此融合贯通,一旦发动,互相配合,不分彼此,威力极大……”

    任鹤对这三处阵法知晓不少,侃侃而谈。

    秦远纳闷道:“这等攻防大事,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任鹤神色一变,略显黯然,道:“说来惭愧,当初我们两家没有被清洗之时,这‘天地人’三阵是我参与布置的。”

    “想当初他还是一位阵法奇才,被符云平甚为看中,在修建这‘天地人’三阵之初出任右佥都御史,权限仅次于左佥都御史汪进才,这‘天地人’三阵的设计初稿,便是他们合作而成。”

    施念瑶神色迷离,回忆起了曾经的美好岁月。

    暗海之中虽然不见天日,但气候温暖,景色宜人,她与这任鹤皆为官家子弟,一个才华横溢,一个诗歌才情,本是一段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佳话,可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他们这对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却沦落成枯井之畔的苦命鸳鸯……

    “哦?任兄还有如此大材?倒是失敬了。”秦远惊异地看了眼任鹤,拱手说道。

    任鹤苦笑着摆手道:“秦兄说笑了,我阵法易理通晓再多,也不过是一无用书生,家门遭难,却是帮不上半分力气,甚至连自尽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在那昏暗之处受人白眼嘲讽,苟延残喘至今。”

    “任兄可不是苟延残喘,而是卧薪尝胆啊!”秦远直指其心。

    任鹤身躯陡震,双目精光乍现,深深看了秦远一眼,道:“知我者秦先生也,家中上下老小一百零三口人的血仇,不共戴天!”

    他双拳紧握,目露凶光,温文尔雅的面庞扭曲颤抖,浑身杀机四溢,衣衫无风自动,施念瑶与他在井中苦守数年,却不曾有一刻见其露出这般神态,又是惊讶,又是自责,这些年来,她可是没少讥讽任鹤的“奴颜屈膝,胸无大志”。

    现如今想来,这些年中他但凡又一次露出此般神态说出此般话语,被他人瞧了去,他们万万不会活到现在。

    秦远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家仇血恨不会耽搁太久,很快你就能亲眼见到仇人缴首,帮凶伏尸。”

    一边说着,秦远将这几个阴山派大长老收进驭兽囊中,坐上银甲鱼王,就要离去,远处天边忽然闪现两个黑影,秦远极目远望,便见到逃走的一位白须阴山派大长老去而复返,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位少了一条臂膀,伤口随意包扎,足有两米三四的壮硕汉子。

    “那壮硕汉子有什么来头?”秦远皱了皱眉问道,那家伙去而复返,必定是带着强有力帮手,不然可不会自寻死路。

    只是那人断了一臂,伤口处隐隐还有鲜血流淌,秦远上来不由小瞧了些。

    任鹤面色陡然惊变,目露仇恨之光,施念瑶带着颤声惊呼道:“快走,那是武魁,飞虎军统领!”

    “飞虎军统领?”秦远微微一怔,突然之间想不通一方军营大佬为何会断了一臂,难不成遇到了这片海域中的凶恶怪兽?

    “当初他反叛任家之时,已经是六品巅峰境地的修为,过了这么多年,必定成了七品大修者!”施念瑶见秦远无动于衷,继续说道。

    “七品?妈了个巴子!”

    秦远如火烧眉毛,“嗖”的一声转身,拍着银甲鱼王脑袋,叫道:“阎王索命来了,赶紧特娘的逃!”

    银甲鱼王不知“阎王”是哪家的君王,但能听出秦远话中的急迫,大尾巴拍动,溅起十数米高水花,快速钻入水下,拼命往东方斜下潜入。

    因为秦远这前后突变的画风与银甲鱼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下潜,另外几人还未来得及准备,险些跌倒,幸好死死抓住银甲鱼王的后背骨甲,才免遭落下。

    “奶奶的,这一军统领,七品境界大修者,怎么能够拉下老脸,出来寻我这条四品小杂鱼的晦气?还有没有节操,有没有底线,有没有天理!”秦远又惊又怒,以神识交流说道。

    任鹤与施念瑶齐齐咧嘴,倒灌一口苦咸海水。

    “你杀了少主冷剑,那就是弑君之罪,没有出动千军万马前来追杀,已经是符云平万分克制了!”任鹤无语地说道。

    “小杂种,还我少主性命!”

    便在这时,怒喝如惊天炸雷响起,一道剑气劈开水波,似要将这万顷海水劈做两半,凶狠地朝着银甲鱼王落来!

第六百四十九章 追杀

    千百米的距离,对于七品大修者来说,那只不过是两三步跨过的小沟渠,秦远几人动作足够迅速,也还是没能逃过武魁的法眼。UU小说www.uu234.cc

    “呼!”

    剑气劈开水浪,剧烈的摩擦使得剑气两侧海水沸腾滚动,恍如一座大山兜头压下。

    “往左!”

    秦远猛地拍击银甲鱼王头颅右侧,鱼王吃痛,怒啸一声,大尾巴拼命搅动,倏忽间跃出十数米,躲过了剑气劈斩,但他们还是被那剑气所裹挟的威势波及到,人仰马翻,幸好所有人都有所准备,双手成钩死死扣住银甲鱼王骨甲。

    “快逃!”

    秦远又是一声大吼。

    银甲鱼王被剑气冲击的昏昏沉沉,几欲昏厥过去,蓦然听到秦远的喊声,打足精神,发疯般的往前方斜下游去。

    它有很高的智慧,知道唯一生路在海底深处。

    只要到了那伸手不见五指,冰寒如同飞雪腊月时节,连它坚硬如铁的背甲都几乎难以支撑的万米水下,他们就有逃生的希望。

    陆地上的生物哪怕再强大,终究只是陆地上的生物,到了深海之中,才是它们的天下。

    “砰!”

    前方又是一道剑气劈下。

    银甲鱼王堪堪停住身形,差不到半米就会撞了上去,它以不可思议的灵活性迅速调转巨大身形,向着身后游去,但紧接着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其心中生出,蔓延至全身。

    这一刻仿佛是心灵相通,所有人的心脏都被恐惧的寒意包裹。

    在他们的正前方几十米外,悬浮着一位壮硕大汉,大汉少了一条臂膀,伤口处飘摇而出道道妖冶血花,仿佛地狱勾魂使者身上缠绑的链条。

    武魁扛着巨剑,盯着他们,双目饱含冰冷与戏谑。

    “就是你害了冷剑少主的性命?”

    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术法,海水竟是自动离开他身后三寸,武魁目光在任鹤与施念瑶身上微微停留,最终落到秦远身上,“我当是什么英雄好汉,原来就是个无胆鼠辈!”

    秦远老脸一热,捏了个法诀,将海水逼开身前一尺,道:“选择战略性的撤退可不是无胆鼠辈,明知不敌却还要用鸡蛋碰石头,那才是莽夫之勇。我想武统领不愿意看到你家少主是死在一个有勇无谋的莽汉手中吧?”

    武魁倒是一怔,没想到在这种危机关头,这小子还能如此镇定冷静,这倒是让他心中生出了几分欣赏之意。

    “武叔叔,您还记得我吗?”任鹤离开银甲鱼王,来到秦远身侧,同样掐了个法诀,将海水逼开身前一尺,看着武魁说道。

    武魁早就看到任鹤,面色微微黯然,略微犹豫,道:“小鹤,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怎么会不记得。你……很好……还活着,任家没有绝后。”

    任鹤身体蓦地颤抖起来,十指紧握,骨节突出似要崩裂开来,寒声道:“不错,我还活着。可我父亲,你的结义大哥死了,被挫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我的母亲,曾经带人酿造美酒送与你们的大帅夫人也死了,我们一家人都待你不薄,可全都死在了屠刀之下!”

    任鹤每说一句,武魁的面色就暗淡一分,直到最后,这断臂也只是皱下眉头的汉子,眼眶泛红,几欲垂泪。

    “你,当初为什么做那背信弃义的叛贼!”任鹤几乎是嘶吼出来。、

    他们任施两家掌握的实力本不输符云平,真要争斗起来胜面颇大,但就是因为这个武魁临阵倒戈,制住军中大部分军官,率人包围帅府,任家与施家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几乎鸡犬不留!

    武魁面色极其暗淡,扬天长叹一声,道:“自古忠义难两全。大帅是我的结义兄长,对我恩同再造,但神主还是神主,没有国哪来家!我这辈子欠大帅的,欠枉死刀下的兄弟们的,欠你们任家的,来生若能相遇,那就当牛做马偿还吧!”

    “好一个忠义难两全,难道你看不明白,继续斗下去,所有人都要死吗?”任鹤怒吼道。

    武魁却是精神一振,暗淡的面色重复那冷铁般的刚硬,道:“我只是一个军人,不懂这么多事情,但我知道大帅反抗神主便是不对,神主的子民永远是神主的子民!”

    “你,你,愚蠢至极!愚蠢至极!若不是你们这些愚忠之人,神廷旧班也不至于十不存一,更无那些血流成河!”

    “好了小鹤,该叙旧也叙完了,你走吧,我就当没见过你们。”武魁抬起巨剑,指向前方。

    任鹤却是一动不动,盯着武魁,声音从牙缝中挤出:“今天我就保这个人了,你若心中还有一丝愧疚,就放我们离去!”

    武魁定定看着任鹤,面色忽冷,道:“你若继续任性,大帅的最后一丝骨血也将消失在这个世间!”

    “你敢!”任鹤瞪着武魁。

    武魁双眉紧锁,眉间煞气浮现,巨剑颤动,蓄势待发,道:“这是你最后的一次机会,再不离开,视同叛逆!”

    “你!”任鹤怒极。

    他本想靠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勾起武魁的愧疚自责之情,将秦远保下来,可是这武魁却是顽石一块,根本不为所动。

    任鹤自嘲一笑,武魁顶着所谓大义的名头,连自己的结义大哥以及军中袍泽都能出卖,更遑论是他这个晚辈了。

    “杀冷剑的人是我,与他们无关,不知武统领能不能放过这些人等?”秦远见两人已经谈崩,不再寄希望于此,站了出来说道。

    武魁却是摇了摇头,道:“除了任鹤,谁也不能离开!”

    秦远眉头紧锁,这家伙比想象中的更加难缠,但片刻后又忽地大笑起来,笑声张扬狂放,又带着几分不屑的嘲讽,武魁不知其笑从何来,问道:“死到临头,你还笑什么?”

    “我笑你武魁白长这么大个头,却是一个不知廉耻,胆小无能之辈!”秦远冷哼道。

    武魁寒声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背叛兄长,残害袍泽,乃不知廉耻之辈,有错吗?我说你身为七品高手,却在我们这些后辈晚辈身前耀武扬威,呵呵,好大的威风,好大的派头!”

    秦远讥讽地看着他,道:“你要是有那么几分礼义廉耻,就把修为压在与我相同境地,你我大战一场,看老子揍不死你个龟孙王八蛋!”

    “呵呵,死到临头还嘴硬!”

    武魁嗤笑一声,眉间煞气涌动,巨剑颤动不止,澎湃的能量一触即发,秦远没有丝毫恐慌神态,冷冷盯着他,道:“这就是飞虎军的统领?连我一个小小四品城主都畏惧如蛇狼,呵呵,难怪你们这些叛军被杀的东逃西窜,蜗居此地,就因有你这没出息无廉耻的一军统领,也活该如此!”

    “你!”

    武魁的胸口剧烈起伏,气息疯狂涌动,身前海水忽地剧烈翻滚,直直向秦远压去,秦远被水浪冲的后退两三米远,但仍旧身姿挺拔,不屑的神态分毫不减,甚至越发明显。

    其实秦远心中也是捏着一把汗。

    面对强大到几乎没有还手之力的劲敌,人人都不可能毫无波澜,秦远也是人,也会恐惧与害怕,但他能够将这份恐惧深藏内心,更能够在这份恐惧的压迫之下,想出自己能够想到的所有办法来应对强敌,从九死一生中寻得一线生机。

    他在赌,赌这武魁心中对任家的愧疚足够大,大到能够影响他的判断,让他自己钻入圈套之中。

    武魁死死盯着秦远,片刻之后,忽地嘲讽一笑,道:“老夫当年浴血沙场,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时候你小子还不知在哪里,呵呵,相同境界,老夫一样斩你如……”

    “武统领,不要上这小杂种的恶当!”

    然而就在武魁一脚迈入圈套,就在秦远胜券在握心中长松一口气之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那位与武魁一起来但却被甩在身后的阴山派大长老赶了过来。

    “武统领,这小杂种在用激将法引你入套!他狡猾阴险,连少主都折在了他手里,您千万不能上他的恶当!”

    那位白须大长老瞪着秦远,目光阴毒。

    武魁听到这话先是一怔,深深看着秦远,道:“小子,倒是够足智多谋,是个人才!”

    白须大长老没想到武魁会说出这般称赞之言,又惊又急,“武统领,您……”

    “若是在平时,老夫说不得要跟他大战三百回合,这等胆色可不是人人都有,一剑斩之实在可惜。即便放你走了,也无不可,老夫很想看看日后的你会成长到什么地步!”

    武魁摇了摇头,略带惋惜之色,“可惜今时不同他日,军令如山,你杀了少主,便该血债血偿!要怪只能怪你小子行事太过孟浪!”

    秦远心中猛地一紧。

    “今天你必须死!”白须大长老快意地看着秦远,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哈哈,好一个军令如山!”

    忽然,又是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一位儒雅的白袍老者,头戴纶巾,手摇羽扇,摇摇晃晃,立于他们左侧二十米之处,笑吟吟说道。

    武魁猛地大惊,全神戒备,这人是如何来的,又是何时到的,他竟然一无所知!

    待到看清楚那人的面孔之后,武魁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玉北辰?”

    “玉尚书?”

    秦远也是惊呼,只不过与武魁那难看的脸色不同,他的脸上却是带着极其欢乐的笑容,笑容之中又藏着几分阴谋得逞的奸猾!

第五百五十章 他没输我也没赢

    秦远确实是在赌,只不过赌的不是这位飞虎军统领会轻易上当,压制修为,与自己公平一战,而是赌的玉尚书还有费胖子能够及时赶来。www.uu234.cc

    只是这个过程颇让人心焦,算算时间,他们在任鹤与武魁谈及往事时便应该到了,却是不知为何直到此时方才现身。

    听到秦远的呼声,玉尚书神态柔和地看着他,笑着点头,道:“秦城主勇武非常,有胆有谋,深入敌营,探清敌营方位,更是斩杀敌酋敌首,当为首功,可喜可贺!”

    秦远一肚子不满与愤怒的情绪,在玉尚书那温润中正的言语之下,尽是如烟消散,微微欠身,道:“这都是属下该做的。”

    呼啦啦……

    阵阵海水涌动,四面八方忽地涌来无数修者,费胖子带着手下精兵悍卒纷至沓来,近千人手,将此处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哈哈,秦小子,你还没事最好,要是死在这里,我可回去难以交代。”费长明见到秦远安然无恙,大笑说道。

    秦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还没找你算账,哪里能死!”

    费长明知道自己做的不地道,但也没有愧疚之色,“哈哈”一笑,道:“此地事休,老子任你小子打骂三天,哪怕是哭闹上吊,老子也会软言安慰。”

    秦远翻了个白眼,道一声:“滚蛋”。费胖子抚掌大笑,甚是得意,转过脸来看向武魁,道:“老匹夫,你我之间还未结束,来来来,与老子再大战三百回合。”

    武魁环视左右,面色阴沉如水。

    饶是他修为再高,在此情景之下,也是插翅难逃。

    他瞪着秦远,心中难咽怒气,千防万防,还是不小心着了这小子的道儿。

    但仔细想来,有些压在心中的话不该留着,又看向满面恨意的任鹤,不由叹了一口气,道:“天意,这就是天意!”

    “好,你我再大战三百回合,不死不休!”武魁最终将目光落在费长明身上,长剑虚指,战意澎湃到极点。

    “慢着!”

    忽然,玉北辰开口,挥手阻止费长明上前,看向武魁,道:“武统领,男儿一生当为家国效力,各为其主,誓死相争,此乃本分。但如今叛逆已是黄花末日,而神廷正缺能人时机,神主隆恩浩荡,你若归顺,定当不计前嫌,委以重用!”

    武魁猛地看向玉北辰,道:“大丈夫当誓死效主,你当我武魁是什么人,岂能做那危难之时,变节之事?”

    玉北辰并不此为忤,叹息一声道:“你的先祖曾为神廷征战一生,功勋卓著,立下汗马功劳,被舜玉神主封为神勇侯,你的曾祖统领禁军,大小战争数十场,官至正二品都督佥事,你的父亲一生治军,更是官至从一品指挥同知……”

    说道此时,玉北辰面带悲戚,叹口气,道:“想当初我与你父亲还算是相交甚笃,在仙墟之中同行数月,只可惜啊,他军武一生,却在仙墟中殒命,连尸身都未曾找回,我只带回了一身盔甲,做了个衣冠冢。你母亲将你拉扯长大,前些天我去华山,还见她在山下祖屋祠堂中祈祷先祖,保佑你能够弃暗投明,平安归来。”

    武魁庞大的身躯微微颤动,双目中似有泪光闪烁。

    玉北辰说的都非虚言,的确是他祖上的烁烁事迹,这些年来,他身处暗海,哪怕做梦,都会魂归故里,再见父亲伟岸身躯,再见母亲慈爱容颜。

    秦远静静听着,却是没有想到,这彪形大汉的祖上竟有如此荣光,只是不知他做了反贼,这些年里,心里面又是作何感想。

    “武魁,你难道因为一己之私,就让你祖上荣光蒙尘,让你年过百岁的老母苦守灵堂吗?”玉北辰声如炸雷,呵斥说道,像是在怒骂一个不争气走上邪路的孩子。

    “玉尚书,在下愿效犬马之劳!”

    武魁还在痛苦挣扎,做着决定,那位阴山派的白须大长老忽地匍匐叩首,愿意归顺,“在下只是一位阴山派的小小长老,被反贼胁迫,才做了这等事情,万望大人饶命!”

    “武魁,你呢?莫要让你家老母苦等终老,跟我回去吧。”玉尚书看都没有看这白须长老一眼,只是目视武魁。

    这武魁乃是一员悍将,虽说谋略差上一些,但其彪悍勇武冠绝三军,又因与其父辈有旧,玉尚书不忍其丧命于此,于是苦口婆心劝说。

    费长明咧了咧嘴,大刀一横,说道:“武统领,现在别看是太平盛世,但数处秘境乱子闹得很大,妖兽怪物层出不穷,你也是大好男儿一个,与其死在这幽暗昏沉之地,倒不如跟老子一起效忠正统,一起并肩杀敌,为民除害。”

    两人在沙场之上交锋数次,彼此仇视,但有着对手之间的惺惺相惜。

    武魁听完这些,沉思片刻,忽地叹一口气,道:“忠义难两全,我武魁为了神主出卖自己义兄,屠杀义兄一家之人,为的就是一个‘忠’字,如今若是再改弦更张,来日到了阴曹地府,那些因我而死之人,定会瞧我不起!”

    “如此愚蠢!”

    玉北辰怒喝一声,恨铁不成钢,“什么是忠,效忠正统才是忠,什么是义,为民除害才叫义,你所行所为,只能叫愚忠!”

    “玉尚书,莫要多言。”

    武魁主意已定,不再犹疑,将重剑举起,看向费长明,道:“劳驾阁下为老母带句话,武魁不孝,此生此世再难尽孝,他日阴曹地府,武魁再尽孝道!”

    “唉!”

    玉尚书一声叹息。

    费长明也是无奈,不愿出刀。

    武魁一声爆喝,道:“费长明,花花世界的酒肉美人夺了你的胆气吗?你不是要为你死去的属下报仇吗?来,动手吧!”

    费长明看了一眼玉尚书,见玉尚书点头,横刀而出,两个硕大汉子,刀剑相交,站在一起。

    凌厉的刀锋,磅礴的剑气,犹如两条长龙,互相撞击倾轧,澄澈的海水涌动翻滚,水中大小鱼类皆是丧胆而逃,秦远等人远远避开,却仍旧被水流冲击的不自觉后退。

    两人从海里战到天上,又从天上战到海里,惊雷阵阵,怒喝连连,鲜血泼洒,恍如海倒天翻。

    “噗嗤!”

    长刀绕过巨剑阻拦,如风般斜挑而上,伴随着一阵皮革破裂的闷响之声,武魁胸口出现了一道狰狞伤口,胸骨整齐断裂,露出正在跳动的强劲心脏。

    “杀!”

    武魁一声大喝,浑然无惧伤势,周身灵力沸腾而起,长剑斜劈,剑上火光缭绕,似是被点燃,摩擦着空气,直奔费长明粗壮的脖颈。

    “砰!”

    一声炸响,好大头颅飞起。

    武魁的重剑堪堪落在费长明脖颈之上,却再也难进分毫,费长明的长刀割裂了他的胸口,又顺势而上,将头颅一斩两半。

    一道飘飘悠悠的幽魂飞起,看着费长明,嘴唇翕合,似是在说着什么,费长明微微一怔,不待开口,那魂魄接着裂成两半,缓缓飘散在这天地之间。

    武魁阵亡,身魂皆灭。

    “大人神勇盖世!”

    那位白须的阴山派大长老当先谄媚喊道。

    “噗嗤!”

    费长明却是一刀斩在其身,将其劈做两半,又顺手灭了他的魂魄,至死他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为何会惹得这位凶人怒不可遏。

    “他没输,我也没赢!”

    费长明收起长刀,淡淡说道。

    他能够感觉到,武魁最后一剑留了力气,若是直劈而下,虽然依旧免不了身死道消,但他最后的结果如何还未可知。

    玉尚书淡淡点头,道:“能与武家‘千军剑’斗个旗鼓相当,这些年你当真没有落下修行。”

    费长明听到这“千军剑”三个字肃然起敬,神色复杂。

    秦远倒是听说过“千军剑”这三个字,当初他为了了解修行界中的事情,曾买过几本杂书,而那几本杂书之中对千军剑法都有记载,而且其中一本还给予极高的评价:“千军剑出,千军辟易”。

    只是如今武家子嗣皆无,这千军剑不知会不会就此消失。

    “秦远!”

    远处传来一声呼喊,一群兵士乘着一艘法船快速而来,位于船首的是一位女子,女子身着宽松t恤,黑发飘扬,满脸着急。

    “哈哈。”

    看到大薇这般着急的赶来,秦远心情大好,想来若非是她快马加鞭,玉尚书等人也不可能如此及时的赶过来。

    随着法船的接近,大薇似是忍受不住这法船的“慢悠悠”行进,脚下一点,如一只灵活的海鸥飞起,快速越过千米海面,来到秦远身边。

    看她那急迫的模样,秦远都觉得不太好意思。

    “你没死啊?”

    大薇飞驰到秦远身前,硬生生刹住脚步,距离他半米左右停住,上下打量一番,说出一句让秦远差点吐血的话来。

    秦远无语道:“你急匆匆赶来,就是想看我是死是活?”

    大薇不屑撇嘴:“你以为还能是什么?我怕你死了,那个女人会伤心欲绝,万一想不开做出点傻事,老娘也跟着倒霉!”

    玉尚书听到这里,眉头却是蹙了起来,面色稍显冷冽。

第六百五十一章 纸上谈兵

    “墨门主怎么样?”秦远问道。UU小说www.uu234.cc

    大薇小嘴撇的更歪,说道:“你们男人都是一副德行,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明明有了女朋友,还敢惦记着别的女人。”

    秦远相当无语:“我只是关心一下,她是被我带进来的,又是被你扔进去升仙井的,出了这么大乱子,你我都有责任,难道不该关心一下她的健康安危吗?”

    大薇没有回答,却是将一双眸子瞪在了费长明、玉尚书以及他们身后几人身上,饱含敌意与警惕,秦远打眼望去,便见到除了玉尚书之外,其余几人皆是双目赤红,目光火辣。

    “玉尚书,这升仙井是我们九死一生带出来的。您老人家见惯了大富大贵,想必不会跟我们这些小辈抢这只砖片瓦吧?”

    秦远乐呵呵说道。

    他不是没脑子的人,肯定知晓升仙井事关重大,一旦出世,必定会引起纷争,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口无遮拦的挑明。

    只要玉尚书点头,那么就没有人再敢打这升仙井的主意,玉尚书的话就是一道护身符。

    当然若是这位贤名远播的玉尚书生出据为己有的心思,秦远也无可奈何,就算藏着掖着,也会被其发现,倒不如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堂堂正正摆出来。

    玉尚书“呵呵”一笑,秦远这只小家雀的心思可逃不过他这头千年狐狸的法眼,道:“你小子就是鬼心眼多!”

    “玉尚书说啥呢,属下不明白。”秦远装傻说道。

    玉尚书摇了摇头,道:“若是你没有官职在身,那么你们得到的理应属于你们,但现如今却不同,你可是莱城市一方城主。”

    秦远脸色有些难看。

    老大人笑眯眯看着秦远那变了颜色的面庞,道:“不过嘛……”

    “大人请讲?”秦远恭敬说道。

    “凡事都要看个因果,功劳若是大,那你的奖赏不会小到哪里去,功劳若是小,你的功劳也大不到哪里去。”

    玉尚书双眼眯缝着,?壤砩炼??猓?档酱舜λ?倭艘欢伲?溃骸罢庑┓丛艋14崃?檀舜k??辏?强槟芽械墓峭钒。 ?/p>

    说到此处,秦远心中不由暗骂。

    根本上就是,他卖了一次命还不够,要继续再卖一次!

    片刻之后,秦远想清楚,道:“玉尚书要我做什么?难道您想让我再深入一次敌营?倒不是不可以,就怕叛军恨我入骨,一旦进去,必备认出,误了您的大事。”

    “小滑头!”

    玉尚书笑骂一声,“还反将我一军,放心,我不会让你再去冒风险。虽说富贵险中求,但求一次可以,求两次就要看运气了。我一向只相信实力,不相信运气。”

    秦远微微一怔,闹不清玉尚书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问道:“那您想让我做什么?”

    “若是你作为统帅这一千人马的将军,你该如何去做?”玉尚书换了副严肃的表情,“记住,要以最小的伤亡,换取最大的战果。”

    秦远怔了怔,没想到玉尚书会说出这番话来。

    远处的费长明也怔了怔,满脸的羡慕嫉妒恨,没好气的骂道:“你小子还愣着做什么,玉尚书这是看中你呐!”

    秦远回过神来,但一时间却无言语。

    一直以来,他都是作为一个“受害者”卷入其中,哪怕身处虎山狼穴,也是抱着一个旁观者的心态,完成任务即可,却从未想过要如何挥兵城下,战而胜之。

    “怎么,油嘴滑舌有能耐,真正到了亮家伙的时候就成怂包了?”玉尚书嗤笑一声。

    秦远面皮一热,生出一股傲气。

    他从未参与过大型的战斗,哪怕是超过一百人的械斗都未曾有过,但这不妨碍他从全局方面,提出自己的意见。

    搜肠刮肚,将曾经看过的电视剧,读过的《三国演义》,再到华夏近代战争的各个战例,统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说道:

    “此处情形有别他处,敌军占据绝对地利,身处地下千米多的暗海之中,又有三座强**阵护持,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但是,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屋子,在那暗海之后有一条小道,若是我们分兵两处,一处佯攻,另外一处集中优势兵力突袭,敌人必定手忙脚乱,到那时胜利便如囊中之物……”

    秦远侃侃而谈,从那胸有成竹镇定自诺的神态来看,还真有那么几分将校风度。

    费长明双目变得极亮。

    心中对秦远的那点羡慕嫉妒恨早就抛到了爪哇国,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秦远话中,直到秦远说完,才发出让人直起鸡皮疙瘩的“桀桀”怪笑。

    他用肉呼呼的硕大手掌,拍着秦远的肩膀,道:“哈哈,你小子果真没让我失望。不仅斩了那狗屁少主,还把这里的情形摸得一清二楚。天时地利这东西,用得好,那叫天时地利,若是用不好,哈哈,就是割自己脑袋的刀子!”

    秦远一吐为快,面上平静,但心中却忍不住生出丝丝得意。

    只要知己知彼,这战争好像没有那么复杂。

    可玉北辰却毫无笑意,淡淡地看着秦远,道:“是个好探子,但不是个好将军。我且问你,你都能知晓的暗海小路,那符云平经营此处数十年,会不知道?一条幽狭小道,易守难攻,只需百十人,就能阻我五百兵马!”

    他的目光盯在秦远身上,视线渐渐变得凌厉起来,“若是符云平以人马防守此处,我方军士久攻不下,这还好,一旦其布设诡计,将我方兵马诱入,而前面大阵又无法破开,那不是请君入瓮,再来个瓮中捉鳖?我方军士岂不是被一网打尽?”

    “嘶!”

    费长明倒抽一口凉气,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让他冲锋陷阵他当仁不让,但若要他玩弄这些兵法计谋,尤其是与符云平这般高明的对手为敌,他便力有不逮了。

    秦远本是遇强则强,越挫越勇的性子,此时被其如此呵斥,心中傲气更甚,道:“‘天地人’三阵虽然声势浩大,但也不是无懈可击。这位任鹤兄,便是参与设计者之一,而且还是主要负责人之一。”

    秦远伸手指向身后的任鹤。

    任鹤缓步向前,俯首行礼,道:“在下任鹤,见过玉尚书。”

    “哦?那就好办了!”

    吴胖子眼睛又亮了起来,心中这般想着,一句话几乎脱口而出,可是又硬生生憋了回去,压回胖肚子里,很是不爽。

    玉尚书打量了他一番,道:“你参与了‘天地人’大阵的设计与修建?”

    任鹤点头说道:“机缘巧合,在下参与一二。”

    玉尚书目光流转,道:“任清秋是你父亲?”

    任鹤惊讶道:“玉尚书认识我父亲?”

    “何止认识!”

    玉尚书仰头望天,良久之后叹息一声,道:“十几年前,我们经常书信往来,但是后来如有一日,清秋兄失去了音讯,从此便再无联系。”

    “你说什么?”任鹤大惊失色,“我父亲,他,老人家怎么会,这绝对不可能!”

    倘若玉北辰的话是真实,那任家被满门抄斩只余其一人,恐怕就不仅仅是政见不同而造成的流血纷争了,那当真是叛逆。

    那一瞬间,任鹤感觉自己的天像是塌了下来!

    “秦城主有句话说的不错,这世上最不可能的事就是不可能!”

    玉北辰指了指秦远,挥动手腕,腕间一枚古朴储物手环光华闪烁,一叠信笺出现在了他的手中,玉北辰从中拿出几封交给任鹤,任鹤接过来,仔细看去,一时间失魂落魄,若非秦远扶持,几乎跌落水中。

    “这,我父亲与施伯伯,竟然,竟然真的意图谋反?”任鹤指着一张信笺,神色惨淡的说道。

    施念瑶本来就已心摇神动,听到这番话,更是如五雷轰顶,娇躯巨震,美眸似欲燃火,盯着任鹤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父亲一生鞠躬尽瘁,岂会做那等不仁不义之事!”

    “他说的千真万确。”

    玉北辰又从剩余信笺中抽出两封,交给了施念瑶,施念瑶接过来,仔仔细细翻看数遍,一时间也是如见鬼神,惊骇难以自持。

    秦远咧了咧嘴。

    这事儿发展的有些超乎寻常,一波接一波,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受苦受难的一对苦命鸳鸯,本来满肚子苦水恨意,准备联合外人去寻仇敌的晦气,可却万万没有料到,竟是他们两家有错在先,符云平能够留着两人蹲守“地牢”已是天大恩情。

    他更是深深地看了一眼玉北辰。

    果真盛名之下无虚士,玉北辰老奸巨猾到他根本无从揣测,这潭权力斗争的浑水也深到骇人,兵家相争,果真处处是战场。

    “秦城主,现在你知道这场战争的残酷了吧?”一位身穿锁子金甲的甲士走出来,说道,“若是再让你指挥调度,你可敢如之前那般马虎大意?”

    秦远沉吟片刻,忽地昂起头来,道:“马虎大意的确要不得。但战略方针我倒不认为有错,正奇相合,此乃行兵之道,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要确认符云平有没有对‘天地人’三阵做修改,没有修改最好,若是修改,那必须早早找出破解之法。”

第六百四十二章 军令状

    “这‘天地人’三阵在黄炎大战之时曾为炎帝一方立下卓著功勋,阻挡黄帝一方六月不能寸进,黄帝轩辕费尽心力无数,才与众人联合破除,在破除阵法之后,饶是以轩辕黄帝的通天修为,也不由感慨:‘此阵法委实据阴阳之理,夺天地之妙,我等能破,天意也气运也!’……”

    玉北辰对这“天地人”三阵竟是了解很深,侃侃道来其来历过往,秦远静静听着,他本身就对阵法极感兴趣,这“天地人”三阵更是传自上古,较之辛午出生年代还要早上许多,他的兴趣被熊熊点燃。www.uu234.cc

    “只可惜啊,后世历经战乱无数,这‘天地人’三阵几经流转,最后失传大半,现今存在的,只有叛逆手中的这一角而已。”

    玉北辰叹了口气,甚是惋惜,忽然,他侧脸看向秦远,道:“秦城主,帅军行阵,以你现在的经验与道行是为难你,那这破除‘天地人’三阵的紧要事情交到你手中,你可有把握?”

    秦远微微一怔,想都没想,道:“有没有把握,说了您也不信,总该看过再说。”

    一位跟在玉北辰身后的军官模样之人站了出来,道:“秦城主,此时非比往日,沙场争锋,动辄便关乎千百将士生死。我不想弟兄们因为己方地师无力,而命丧异界他乡。”

    这话说的相当露骨了,言辞之中是“地师无力”,真正表达的意思却是“地师无能,累及将士。”

    秦远笑了笑,看着他道:“这位将军,除了我之外,你还有其他人选吗?不错,泱泱华夏,人才辈出,卧虎藏龙之辈数不胜数,但敢说有百分之百把握破除这阵法的人,恐怕找不出几个吧?”

    “秦城主可知军中无戏言?”那位军官冷冷地看着秦远。

    他在来此之前已经听说过秦远的种种事迹,秦远来此短短几日便打探出如此之多的重要情报,也让他刮目相看,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要相信接下来的事情秦远依旧能够胜任。

    要知对方主帅可是一位连玉尚书都要高看一眼的枭雄。

    “若是不能三日之内不能破除这阵法,在下愿意听任阁下处置!”秦远一扫之前的推让,竟是主动请缨。

    “好,我尉迟锋便等候秦城主佳音!”

    尉迟锋的眼睛如同冰冻做的刀子,没有半丝感情,冷的可怕,“可若是秦城主不能如约完成,在下只能按照军法从事!”

    “好!”

    秦远痛快地答应。

    此间事毕,虽说没有将那武魁成功策反,但也是除掉对方一员猛将,少了一个武魁,便等于数十位乃至百位将士提前保住了性命,可以称得上是首战告捷。

    经过一番探讨,众人兵分两路前进,一方五百人马浩浩荡荡向着初日城杀去,另一方二百人则是在海叉哥几个的带领下前往暗海小道,作为奇兵杀入。

    乘坐在一艘巨大的虎头军舰之上,玉尚书迎风而立,衣衫猎猎,渊?s岳峙,气势逼人。

    费长明站在其身后半个身子位置,道:“大人,那滑头小子平日里精明的要死,有危险绝对不是第一个冲的人,怎么您一来他就头铁了,连军令状都敢立下?”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他好大一会儿,实在是想不通。

    他自认自己看人的眼光颇准,以往秦远也的确不是脑袋里长石头的愣头青,但今个儿却一反常态,若不是自己都觉得扯淡,他还真以为秦远是被玉尚书的王八之气折服。

    玉尚书笑了笑,道:“驭下手段千门万样,要看准人行事。秦远这小子虽然滑头了些,但绝非是贪生怕死的苟且之辈,不然也不会在黄城和莱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但这小子又是一个绝对聪明之人,在黄城市时,前任城主沐清雨如何拉拢,他唯恐被人当成枪使,就是若即若离,绝不咬钩,事实证明,他没有跟沐清雨走上一条船,绝对是明智之举……”

    费长明静静听着,心想若是即便如此,在当时如何处置秦远和周啸虎也很是伤了一番脑筋,毕竟那个女人做的事情太过头了。

    刺杀城主,取而代之,能做出这事的不是疯子就是脑残。

    “但这次他为什么答应的这么痛快呢?因为阵法就是他的软肋!”玉尚书说道。

    费长明微微一怔,旋即恍然大悟,道:“这小子在阵法一途手段极其高明,但越是手段高明,对新奇而又强大的阵法越是好奇。”

    说到此处,他拍着脑门,胖脸之上满是谄媚,道:“还是大人御下有方,一眼就瞅准了这小子的胃口在何处,稍加引导,他便自己上钩。”

    玉尚书瞥了眼这卑躬屈膝的胖子一眼,冷哼一声,道:“说秦远滑头,你倒是条鲶鱼!更加滑不留手!”

    费长明讪讪。

    他倒是忘了,这玉尚书对马屁这种事情可是不怎么感冒。

    “哈哈,秦远也是得偿所愿,真若是被他破掉了阵法,将这‘天地人’三阵挪移到莱城市修行界,那莱城市修行界可谓是固若金汤。”

    费长明打了个哈哈,不再装傻充楞,想了一下,还是将自己心中又生出的疑惑抛了出来,道:“可是这‘天地人’三阵乃是上古绝阵,秦远将其放到一个区区莱城市修行界,是否大材小用了?”

    “放在莱城市修行界当然大材小用,可若是换一个较之莱城市辽阔十倍之地,那就是物尽其用……”

    三艘虎鲨巨舰乘风破浪,快速往初日城方向而去。

    初日城的修者无论是阴山派还是十方宗之人,都已早早得到消息,不管是不是真心情愿,他们还是在一位暗银花纹盔甲军官的率领下,组成了一个巨大阵法。

    以阵基沟通地气,将此处山川龙脉引动而出,形成一个巨大的六边形防御罩,半径足有百十米。

    在这六边形防雨罩之内,一百多名两派修士手持刀叉剑戟,一个个怒目圆瞪,双目之中流动血色光芒,似是一只只领地被践踏的凶兽,恨不得将眼前这些人全部生吞活剥。

    而在这一百多名两派修士之后,还有三百位身穿重盔重甲,手执长枪与巨剑的黑甲士,从气息来看,他们的修为要远超身前这一百多位修者,秦远目测,他们之中最低的都是三品修者,而大部分则是处于四品阶段,而最高的则是两位六品修者。

    “海叉族的圣药果真不凡,以这么点资源就能够打造出一支修者大军,若非发现及时,假以时日,真有可能会被他翻起滔天大浪。”

    秦远远远看着,心底生出一丝后怕。

    若是一早他们就祭出此等阵容,那他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插翅难逃。

    “还好老子闹腾的不大,要不真悬了。”秦远看着远处那些严阵以待的兵士暗暗想道,同时他也在疑惑,玉北辰究竟会以什么办法来消灭眼前这些人。

    “**战阵!”

    玉北辰看着远处,又看向费长明淡淡说了一句,“当年可是让我们好一个头疼,阵随人动,人阵合一,造成了我们大量伤亡,当然也是你的成名之战!”

    费长明搓动着肥胖手掌,“嘿,当年属下就是带人骁勇营的人杀进这个狗日的乌龟阵法,连破两阵,属下和弟兄们也是折损甚多,差点回不来了。”

    “是啊,那场战斗惨烈的很,骁勇营六百名将士只剩十余人,你费长明身中七刀,鲜血四溅,捡回了一条性命。”

    玉北辰回忆起往昔,摇着头道:“不过这些年符云平也不是白吃干饭的,**战阵必然经过改良,阵中军士的修为提高了整整一截。”

    “那老东西从来不拿人命当人命,您瞧那些阴山派和十方宗的人,一个个眼睛血红,分明是服食了神力丹,将修为硬生生拔高一层,且状若疯狂,无所畏惧,更是不惧痛苦,很是难缠。”

    费长明一眼便看出这其中的关键。

    神力丹乃是一种挖掘人体潜能的丹药,服食下去,人的潜能在短时间内被挖掘到极致,战力大增。同时也会影响神经系统,变成一头头无惧无畏的野兽!

    在当年的那场战争中,这些神力丹没少给他们添麻烦。

    “以**战阵的威势,再加上这些亡命之徒的纠缠,一旦陷入其中,哪怕我神廷军士装备精良,恐怕也要折损过半。”

    费长明不无担心的说道。

    他不由回忆起当年,他带人杀入**战阵之内,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兵,却是忽然间如陷沼泽,双手双臂似是被一层层淤泥包裹,行动困难,**战阵中更有疾风,暴雨,雷电,闪光,幻象与直钻耳膜的尖锐噪音。

    若是再有这些亡命之徒当肉盾,堵在他们前面,那损伤将会更加巨大。

    况且,几十年前的**战阵和现如今的**战阵定是不可同日而语。

    秦远就在他们身边不远处,却是没有想到这个六边形光罩竟然有这么多的名头,只是不知道他们会以什么办法破阵。

    “费长明,吾已候你多时,可敢破阵?”**战阵之中,一位身材高大的暗红盔甲甲士,手执长枪,放声大喝。

第六百四十三章 战舰轰鸣

    三艘巨舰距离海岸千米处缓缓停下,俯视远方。UU小说

    “费长明,可敢破阵?”那位暗红盔甲甲士再一次扬声大喝。

    费长明认出了那人的国字脸面貌,当年他破开的**战阵中的第一个,正是这位名叫韩天啸的人主持,从他的脖颈处,隐隐还能看到当年自己留下的一道伤疤。

    “韩将军,几十年不见,你还是那个有勇无谋之辈!”费长明高声喊道。

    韩天啸冷笑一声,道:“你却是变了模样,花花世界的酒肉把你变成了一只肥猪!只是不知道你的胆魄是否被一并消磨殆尽!”

    费长明摇了摇头,嗤笑一声:“匹夫之勇,永远上不了台面,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个冲锋陷阵的大头兵,着实让老子失望!”

    韩天啸面色变冷。

    费长明说的是事实。

    若是换成其他地方,他堂堂一位六品大修者,岂会沦落到带着一众死士冲锋陷阵的地步,只是这个世界太小了,小到上层位置全部被占满,他们这些人哪怕是从尸山血海中滚出来的,也无从往上攀爬,到头来依旧是一个冲锋陷阵的大头兵。

    可是这一切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因为他们只能在这个狭小的世界之中,不得寸步离开,或者说,外面的广阔世界被“逆贼”占据,他们不得踏入寸步。

    所以,他的满腔愤恨都将要喷薄在眼前的这些人身上。

    或许他不能活着回去,但他绝对有自信可以留下此处的大半人马!

    费长明讥讽地看了他一眼,肥胖的手掌打了个手势,轻轻挥下,三艘虎鲨巨舰同时震颤,船体中央位置巨响轰鸣,刺鼻的烟雾腾起,一枚枚圆锥型金属丹丸炸响惊雷,呼啸而出,连成一片,冲向**战阵。

    “防御!”

    韩天啸的眼中再无愤怒,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惊恐。

    “**战阵”经过符云平的改造,威力提升一倍有余,若是费长明再率骁勇营前来破阵,韩天啸有十足的是信心让他们有来无回,一雪前耻。

    然而他却忘记了,他们在进步的同时,费长明一方也在进步,而且进步更大更快。

    一个龟缩于这处不大不小的秘境之中,除了沉睡只有沉睡,另外一方坐拥整个世界,面临无数的机缘与挑战,两者相较,哪一方提升更加巨大,这是不言而喻的。

    甚至可以说,发展到现在,他们已经完全不是处在同一个境界之上。

    “轰轰轰!”

    霹雳弹丸拖拽着尖锐的爆鸣,准确落在**战阵之上,继而爆裂,绽放出大片的刺眼火舌与气浪,火舌瞬间将**战阵铺满。

    仅仅一轮齐射,往日间那所向披靡的“**战阵”便轰然破开,与丹丸爆裂的火舌与冲击相比,战阵之中爆裂出来的能量更加恐怖,如蟒蛇的雷电、似刀片的劲风、骤雨,一闪而下便会让人双目暂时失明的金光……这些本是为敌人准备的杀手锏,却统统落到了他们自己头上。

    硝烟散尽,四百多人损伤过半,近百人死无全尸,又有一百多人重伤倒地,再无一战之力,惨叫哀嚎,呻吟不止。

    那就是一片绞肉机般的修罗场。

    “杀!”

    费长明巨剑擎于手中,庞大的身躯陡然而起,双脚弹射出的力量让虎鲨巨舰都在摇晃,身后整整一船的兵士的皆是凌空而起,跟随费长明杀向那仅剩的不到二百人。

    结果看似已经没有悬念,似乎是一场完完全全一边倒的战斗。

    神廷一方兵强马壮,排成一个锥子型阵型,如恶狼扑入羊群,巨剑纵横,长枪烁光,鲜血飞溅,残肢断臂飞起。

    叛贼剩余的不到二百人几乎人人带伤,又因这突然的打击,惊骇恐惧,无有调整时间,士气低落到了极点,能够保留战斗力的也就以韩天啸为首的几人。

    “你们都该死!”

    韩天啸看着满地倒下的弟兄,听着那些犹如地狱发出的凄惨哀嚎,额角的鲜血流入眼中,视野之中满是赤红。

    他怒吼着咆哮着,手持一杆鸟纹曲内戈,兵刃来自上古,青铜材质锈迹斑斑,可威力着实惊人,迷蒙的灰绿色气息横溢,一个个勇武的神廷军士惨遭屠戮,那些二品三品的修者,竟是难以挡其一合,往往一个照面之下,连带兵刃与身躯,尽是被斩做两半。

    “孙子,你的对手在这里!”

    费长明怒吼着,长剑携着无匹的气势,隔着数十米,轰然劈下。

    “来得好!”

    韩天啸长戈横立,拦住巨剑威势。

    费长明的巨剑乃是以天外玄铁为材质,又经多年历炼锻造,加入数种珍惜材料,内部刻有数层阵法,经其全力施展,威力无匹。

    可是他这奋力一击,竟是被韩天啸挡了下来。

    青铜古戈发出迷蒙光芒,最大限度的将费长明巨剑威势当下,戈身震颤,鸣啸嗡嗡,看得出那是一把极好的兵刃。

    “玄鸟内戈,商朝锻造,破甲破军,古人的智慧端的绝妙。”远处的玉北辰看着战场中的厮杀,暗暗点头说道。

    秦远早已目不转睛地看着战场。

    这还是他第一次经历如此之大的阵仗,那漫天的搏命嘶吼,那飞溅的血雨残肢,那一声声兵刃入肉的闷响,无不都在刺激着他的神经线。

    这让他既生出了男人骨子里的征伐本能,又有生命往去的悲哀,当然也有初临战场时的恐惧紧张,只是他将这所有的情绪与感慨全部压在心底,竖瞳早就开启,不放过战场中的一丝一毫。

    因为他知道,加入眼前类似的彼此厮杀只是时间的问题,无论是身为神廷城主,还是燧人城城主,这都是逃不过去的。

    “轰!”

    “轰!”

    “轰!”

    ……

    费长明与韩天啸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

    两人如同两尊杀神,剑戈交错,争锋不让,而那韩天啸也因为修为落后,渐渐露出不支疲态。

    “当啷!”

    费长明巨剑在手,虽是招招势大力沉,但却又灵活机转,一记虚刺绕过长戈阻碍,直削韩天啸握持长戈的双手,刚刚待其回收,却又是中途变招,巨剑上挑,无匹力量爆发,一声巨响,竟是将韩天啸赖以维持的长戈挑飞出去。

    “噗嗤!”

    没有了长戈的阻碍,费长明巨剑突入,直刺韩天啸心口,硕大的剑身将血肉之躯穿过,身体的碎片与鲜血一起炸开,绽放出一朵战场上司空见惯的妖冶血花。

    “咯咯……”

    韩天啸生机断绝,气息不稳,喉中发出古怪的声响。

    像是在哀叹惋惜生命的离去,但更像是一位红眼赌徒最后押注的疯狂尖叫。

    “不好!”

    秦远一声惊呼。

    远远的,他看到了被巨剑穿胸的韩天啸周身散发着澎湃的气息,那一根根血管,一条条经络,仿佛是被点燃了一般,腾腾冒出妖异红芒,弯曲扭动,似是一条条惊蛰出土的小蛇。

    秦远相隔如此之远能够看出问题的不对,近在咫尺的费长明自然将这一切收归眼下。

    “雷山同烬?”

    费长明一声愤怒咆哮,爆退之时,又在声嘶力竭的下着命令,“退,撤退,所有人撤退三百丈……”

    “雷山同烬”此乃一恐怖天象,天雷横劈,落于山峦之上,点燃山中松柏油脂,山上燃起无法扑灭的熊熊大火,而山中因为雷击震荡,巨石滚落,山体塌陷,玉石金铁尽皆化为粉尘,无论山上山下之人也都难以逃脱性命。

    而在这世间也有一种功法,以阵法为基,以自身为引,点燃地脉,地火蹿出,尽最大限度的杀伤敌人。而弊端也是极大,作为引子的人将死无葬身之地,无论肉身还是灵魂,尽皆湮灭,万劫不复。

    因为后者在某种形式上像极了前者,所以被冠以“雷山同烬”的名字。

    “轰!”

    韩天啸的身体陡然炸裂,碎骨与血肉横飞,费长明哪怕反应极为及时,后退的极快,可依旧受到波及,伤痕累累,大口咳血。

    坚硬的地面抵挡住了数万年的风雨侵蚀,却是没有阻挡住人为的损坏,龟裂片片,无数的火光从裂缝中冒出,岩浆在地下涌动。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战阵中的其他修者也是周身大放光明,面容剧烈扭曲,闪烁着极致的痛苦与疯狂。

    不仅仅是活着的人,哪怕死去的那些人,也在点燃自身。

    韩天啸根本就没有想过仅仅依靠**战阵就能够阻挡对方,他是以这五百多人的姓名,尽可能的阻止神廷大军的进攻步伐。

    “草!”

    费长明大爆粗口,周身冰寒。

    在这等阵仗之下,没有人能够逃脱,哪怕他这位七品大修者。

    他能预料到,接下来便会是山崩地裂,他与身边的数百将士都将埋骨于此,哪怕他经历过九死一生,可依旧无法面对这个下场。

    功业未成身先死,这不是任何一个人愿意面对的。

    可是,预料中的山崩地裂并没有发生,八杆烁金光芒的大旗出现在了他们周边,刻画着无数符文的旗面迎风招展,发出裂帛般的声响。

    秦远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们上空,咒文颂唱之声压过一切,罡?i踏动,如擂鼓鸣金。

第六百四十四章 这就是战争

    “砰!”

    “砰!”

    ……

    秦远在天空之中踏动罡?i,如同最急促的鼓点,哪怕以他在地理风水一途的造诣,也不得不使尽浑身解数,可以用拼命来形容。UU小说www.uu234.cc

    符云平太过狠辣,这里的“雷火同烬”之阵不知在多少年前就已经布下,只为今日最坏的情况做准备,既老辣又狠绝。

    饶是秦远使尽浑身解数,以八杆大旗将此处封锁,暂时镇压,让地脉的突爆稍稍延后,但也仅仅是稍稍延后而已。

    这突发情况秦远仅仅将其延后了不到半分钟,八杆大旗同时炸裂,而后地脉汹涌而起,火舌蹿起,岩浆倒流,如同一座活火山突然全力爆发。

    那景象恍如恐怖末日。

    秦远也被地下喷出的气流远远抛飞,在天地之威面前,人类哪怕再强大,顶多也只是一只强壮的蚂蚁,哪怕是修者,也不过是一只强壮的飞蚂蚁。

    秦远身在空中,借力不便,刚想取出方天画戟,可身下一道赤红的热流陡然喷出,浓浓岩浆组成的火柱,如同喷泉一般,直射而起,高大进百米。

    “秦城主!”

    就在秦远眼看被地下岩浆吞没之时,费长明飞身而起,将其接住,衣角被岩浆燎着,带着浓烟与热浪离开,而后稳稳落下。

    待到秦远站定之后,费长明扫了眼周边死后余生的军士,沉声道:“秦城主,老子和兄弟们都欠你一条命!”

    其他军士看向秦远的目光之中也多了些东西。

    若不是因为秦远,他们恐怕没有几个能够站在这里。

    再看原先的**战阵之中,已无活人存在,几具仅剩的枯骨在岩浆周边滚动,坚硬的铁甲被炙烤成通红,落尽岩浆之中,浮沉几下就被吞没,再无踪迹。

    “费大人说哪里话,虽不说是同袍,但也是同阵,互相照顾,彼此援手,本就是应当的。”

    秦远摆了摆手,不愿贪功,倒是心疼那八杆大旗,那可是他花了好几天时间才做出来的东西,日日夜夜,不眠不休,那材料也是耗费了一大笔。

    哪怕他在外人看来财大气粗,想想也还是肉疼。

    “好!从今日起,你就是我老费的兄弟!”

    费长明没有看出秦远的肉疼,倒是他说的那句话很对其脾气,同时对这个年轻人更是高看一眼,身怀绝技却不居功自傲,此等心性实在罕见。

    平心而论,在他自己与秦远相当年纪的时候,是万万做不到这些的,除了这份不要命的勇武之外,其他都差了好几条街。

    “大人谬赞了!”

    秦远没有打蛇上棍去跟费长明称兄道弟,这里面差着太多年龄和辈分,另外他也深有自知之明,别人高看自己一眼那是别人对自己的抬爱,若真是就此飘飘然,那这份抬爱用不了多久就会消失,甚至会急转直下,化为厌恶。

    “这就是战争啊!”

    秦远看着眼前的火海地狱般的景象,不由说道。

    费长明转过身去,胖成一条缝隙的双目之内闪过一丝复杂,但立即又被坚毅所取代,道:“不错,这就是战争,历朝历代都用于自相残杀,但绝无一世可以避免的东西!”

    转过头来,他又看向秦远,笑道:“怎么,你小子不会被这副景象吓破了胆吧?若是如此,赶紧走的远远的,老子收回刚才的话。”

    秦远翻了个白眼,这货还真是属狗的,说翻脸就翻脸。

    “哈哈,秦城主又是大功一件。”

    玉北辰带领众多军士稍后赶来,嬉笑颜开,打趣说道,“若是你再这般下去,用不了多久,这费长明可就不敢跟你称兄道弟了。”

    费长明咧了咧嘴,很是不爽。

    玉北辰说的不错,若是秦远在这般下去,无需几次阵仗,恐怕就要爬到他的头上,那到时候他还能跟他称兄道弟吗?

    称兄道弟个屁,要称呼“大人”!

    “秦城主,在下为不久前的无礼冲撞道歉,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尉迟锋紧随玉北辰身后,俯身拱手,用那低音炮般的嗓音说道。

    饶是秦远一向面皮厚如城墙,此时也不由微微面热。

    “尉迟将军不用在意,在军言军,那是您的本职,理应如此。”秦远抚了抚隐隐作痛的胸口,笑着说道,也从未将那翻话往心里去,人家并非是有意刁难,而是在履行职责。

    秦远这话一说,倒是让尉迟锋感到不好意思,一米八多的健壮汉子,刀口舔血都不眨一下眼睛,此时却是黝黑的面庞上微微泛红,左右手揉搓在一起,不知该说什么好。

    幸好玉北辰这个时候开口,让这尉迟锋收起了尴尬,他说道:“这符云平一向老奸巨猾,能够出此手段不在意料之外,我现在很担心那‘天地人’三阵又会埋下什么大阵势。”

    听到玉北辰的话,秦远肃然而立。

    刚刚放松下来的心神又一次紧绷,这就是战争,战争一刻不结束,心神一刻不得放松,放松结果极有可能导致三军皆墨。

    清点军士,战役的头一场符云平就给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下马威,虽然最后结局免遭全军覆没,可是人人面色都不好看。

    此次出战三百余人,战死五十七人,重伤三十四人,轻伤极多。

    “有坚船利炮开路,仍旧伤我近百将士,这符云平倒是了得。”玉北辰面色稍显阴沉,看向秦远,道:“秦城主,别忘了你的军令状,三日之内必须破开这‘天地人’三阵!”

    “三日之内,我必破阵!”

    有些男人喜欢老婆孩子热炕头,可有些男人更愿意迎难而上的热血挑战,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秦远身上的某种特质开始破土萌芽。

    一部分人留下打扫战场,秦远则是带着任鹤施念瑶大薇等人去查勘地脉,准备破阵。

    “尉迟锋,带二十军士随行,务必保证秦远等人的安全。”就在秦远几人想要离开的时候,玉北辰忽然下达一道命令。

    秦远有些意外,费长明满满的都是羡慕嫉妒恨。

    尉迟锋领命应诺,快速清点出一队人马,跟在秦远身后而去。

    几人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盘膝而坐,秦远从储物手环中拿出纸与笔,递给任鹤,让其将“天地人”三阵的大致草图绘出。

    任鹤拿过纸笔,右手在上好沙金宣纸上轻轻摩擦,叹一口气,这种沙金宣纸是他曾经最喜欢用的纸张,只是十多年囚困地牢,再也无缘使用,今日复见,心中不免感慨。

    他的感慨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双眸很快便恢复澄澈,但不知为何,指尖却是微微颤抖,紫毫小UU小说流淌出的线条曲折如蛇。

    秦远看在眼里,没有多言。

    施念瑶似是感同身受,道:“当年这阵法是你与人合力设计完善,此时再由你与人合力破除,是不是很讽刺?”

    任鹤看了她一眼,摇头道:“只是有些感慨,没什么讽刺的,天地万物有立便有破,此乃亘古真理,即便没有我的协助,以秦城主的地理造诣,也不会耗费太久。”

    尉迟锋往这边看了一眼,而后便站立于不远处,挺拔的身材如一杆长枪,纹丝不动,煞是威武。

    玉北辰对秦远非常看中,不知有何机缘,但却知道他在地理风水方面的造诣十分高超,同龄之人无出其右者,唯一的不足就是其修为太低,仅仅四品,为了以防万一,他必须派出一位军中悍将贴身保护,如若不然这场战役的走势极有可能会发生一个大的转折,而且神廷方面,也会因此失去一位可期的天才。

    因为执掌人事升迁多年,他对人才的爱惜更是远超常人。

    尉迟锋的木讷也只是表面看起来如此,实际内心生明灯通亮着,自是能够看出玉北辰对秦远的看重,所以此时哪怕天朗气清,无任何风吹草动,他依旧尽职尽责。

    除去初时的感慨与停滞,接下来的任鹤下笔极快,笔端流淌出的线条异常的流畅,奋笔疾书,很快功夫,一张沙金纸就写绘出满满的符文字迹。

    一边绘制着“天地人”三阵的草图,他还一心两用,向秦远解释。

    “天地人三阵取自上古阵法,虽然只有不到百分之五的一部分,但经过重新设计与修改之后,威力仍旧恐怖。”

    “天阵,如苍穹浩瀚,集风雷之威势,三处雷池,雷电密布如网,无人可当,曾经试阵之时,哪怕是极其坚硬的九幽精钢,也在三轮雷霆之下化为废铁,弹指碎裂。”

    “地阵,取大地之厚重坚实,阵内三条玄黄祖龙为帅,十八条火焰赤龙为将,六十四条独角螭龙为兵,前后相随,彼此呼应,哪怕是以符云平之精深修为,也难以冲破!”

    “人阵,六百将士布成行军大阵,随时可化一字长蛇阵,二龙出水阵,三才分立阵,四门兜底阵……乃至十面埋伏阵!若仅仅是战阵,那并无稀奇,但是身处阵法之内便是坐镇主场,主方行令禁止如风似电,客方却是如陷泥沼,寸步难行……”

第六百四十五章 万物相通

    足足过了三个时辰,从午后到黄昏,任鹤口手几乎都没有停歇,二十四张沙金宣纸上绘满写满了密集图文,向秦远的解释也让秦远陷入到了阵阵眩晕之中。www.uu234.ccwww.uu234.cc

    这阵法实在复杂,复杂到了极点,环环相扣,层层叠加,阵眼隐藏在阵法之中,随阵而动,难以寻找,同时又有另外两层阵法覆盖护卫,就如缩到王八壳里的乌龟,又进入水深流湍的大河之内,想要找出来,仅凭一艘乌篷船,几张铅坠抛网可不够。

    “秦城主,这就是我了解到的‘天地人’三阵,符云平应该有所更改,但估计也改不了多少,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出阵眼,只要找到阵眼,加以破坏,整个阵法就会陷入瘫痪,以他们的兵力是万万不能抵挡住我们的攻势的。”

    任鹤长松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说道。

    哪怕他修为很高,是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更是凡人眼中的异能神仙之流,然而这般脑力耗费,还是让他疲惫不堪。

    秦远陷入沉思之中,并未答话。

    “天地人”三阵的复杂远超出他的想象,哪怕脑中有辛午千百年的经历,秦远这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复杂的阵仗。

    要知道辛午当年布阵无数破阵无数,但他碰到的那些阵法高明之处远超,但复杂程度远远不及。

    当然,这是“天地人”三阵的优点也是其缺点,正是因为不足够高明,不能充分契合天地大道,所以只能用繁复替代。

    “秦城主,任先生,先吃些东西吧。”

    尉迟锋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几位军士,他们手中端着菜肴和酒水,有烤山禽,有拌凉菜,甚至还有几个扣住但却逸散香气的砂锅。

    尉迟锋从储物手环里取出一张桌子,那几个兵士很快将菜肴酒水布置好,秦远睁开眼睛,微微讶异,嗅动鼻孔,道:“尉迟将军,您这手艺不错啊。”

    尉迟锋挠了挠头粗~黑的头发,笑道:“什么手艺不手艺的,常年在秘境中戍防,闲来无鸟事,就琢磨着吃了。”

    “哈哈,那倒是让你琢磨出些门道来了,这味道比外面所谓的祖传大内御厨丝毫不差。”

    秦远夹了一筷子烤山禽,放进嘴里,发现味道还真是不错,外焦里嫩,口感滑软,还有一股不知哪里的瓜果清香气,着实勾人馋虫。

    尉迟锋浓黑粗重的眉毛的眸子陡然亮起,木讷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骄傲神情,拍着大腿说道:“还是秦城主的品位高,哈哈,这些年来我就没尝过比我做菜更好的人,哈哈,也不瞒您说,我的祖上就曾给咱们的前代神主做过御厨,那可不是凡人的御厨能够比得上的。”

    “哦?原来如此,失敬,失敬。”

    秦远很是讶异,没看出来这位木讷的将军竟是有这么一个“辉煌”家世。

    虽然说在修行界中“厨子”的地位并不高,属于下九流,但没人能否认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个事实,而做到了神主御厨这个级别的厨子,可不就是厨师中的状元吗?

    秦远身处修行界之中,但对修行界的很多古板传统并不认同,反倒是现代社会的“人人平等”理念在其心中根深蒂固,只要不是违背道德的坑蒙拐骗,只要凭着自己的双手努力赚钱,操持每一行每一业的人都值得尊重。

    而对祖上能够成为“行业状元”的人,他自会高看一眼。

    尉迟锋乐呵呵笑着,粗粝黝黑的面庞上露出一排雪白牙齿,显然是很高兴的,但马上又叹了口气,说道:“只是祖上的本事全部打了水漂,丁点没有留下来,我这后辈想想就觉心疼。要是能够传下那么一星半点,咱也不用在秘境的荒山野岭之中随意对合了。”

    “就您这手艺,能够让世间百分十九十九的厨师羞愧到菜刀抹脖子,还是随意对合?尉迟将军,谦虚太过就是矫情的骄傲了哦。”

    秦远相当无语,开玩笑笑骂道。

    “有了最好的食材,就是白水煮也能出美味。”

    尉迟锋打开了话匣子,眉飞色舞滔滔不绝,“你瞧这只山鸡,生于此处灵力浓郁之处,又在山中吞食草药榛果,这般生出来的肉质怎么可能不鲜嫩?我只不过是稍稍做些后期处理。要是我的先祖在啊,定能够烹饪出龙肝凤胆的味道。”

    “你知道我先祖最拿手的一道菜是什么吗?叫醉仙五蕴掌,以鸡鸭牛羊扇贝扇贝为材料,辅以黄杏梅子酒高汤珍菇等多种材料,能够做出虎尾鹿脂熊掌凤翅鲍鱼之浑厚甘贻,却又有另外的清新雅致黄杏梅子酒香,据说前任神主最好这一口,既能品尝山珍海味之鲜美,又不用去捕杀熊虎麋鹿等珍贵生灵,造作杀业,隔三差五就要来上一顿。”

    ……

    秦远几人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桌上的山珍美味顿时轻减三分,施念瑶眨巴着狭长的凤眸,问道:“这鸡鸭鱼肉怎么能烹饪出熊掌鲍鱼的味道呢?尉迟将军可别自夸自卖,胡吹大气。”

    尉迟锋眼睛一瞪,很是恼火,道:“怎么就自夸自卖,这是事实。为什么鸡鸭鱼肉不能做出熊虎海珍之味道,那是因为这世界遍地庸才!鸡鸭鱼肉是肉,熊虎凤鱼也是肉,为何就不能做出一样的味道?只要找出其根本本源,以高明手法加以调和烹饪,足可以假乱真!”

    施念瑶撇了撇嘴,说的倒是轻巧,不待她继续多言,秦远忽然开口,道:“尉迟将军,可否将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尉迟锋狐疑地看着秦远,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见他无比严肃而郑重,就将刚才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鸡鸭鱼肉不能做出熊虎海珍的风味?因为这个世界上遍地庸才。真正的大师能够找到他们之间的共通本源,以高明手法加以调和烹饪,足够以假乱真!”

    “是了,是了,只要找到其本源,万事万物都是相通的!”

    秦远忽然起身,一巴掌拍在尉迟锋搭的简易桌子上,桌子震荡,汤水迸溅,把一桌人都吓了一跳,不知他一惊一乍的在要干什么。

    “哈哈……”

    秦远没有告诉他们要干什么,而是发出一阵夜枭般的怪笑。

    尉迟锋身后的几个兵士赶紧后退一步,眼睛瞪着一碗浓汤中漂浮的几片菌菇,心中具是琢磨着:莫非尉迟将军认错了,这菌菇有毒,让秦城主失了心疯?

    可是不对啊,这几个人都吃过,为何失心疯的只有秦城主一人?

    秦远离开座位,快速而去。

    他当然没有失心疯,而是受到了尉迟锋那一番话的启发,找到了破阵的思路,万事万物都是相通的,鸡鸭鱼肉可以做出熊虎珍禽的味道,那这“天地人”三阵与寻常阵法又有多大不同呢?本质上来说,它们都是一样。

    “不仅万事万物都有相同之处,就是这天地跟万物也是相通,哈哈,尉迟将军,您的先祖是位天才,历史级的天才!”秦远快速远去,他的声音缓缓而来。

    任鹤猛地一怔,手指微颤,手中筷箸“啪”的一声轻响,断成四截,看着秦远远远的身影,叹气道:“要说天才,尉迟将军的先祖是天才,我们的这位秦城主也丝毫不遑多让,我们这些听故事津津有味的人,倒是实实在在的蠢材。”

    “恐怕不尽然吧,‘天地人’三阵如此复杂玄奥,怎么可能吃一顿饭就找到破除的灵感呢?”施念瑶摇头说道,脸上带着一副不相信的神情。

    “走吧,去看看就知道了。”

    任鹤笑着说道,玉北辰看向秦远那似笑非笑的面庞闪现在他的脑海之中,这位玉尚书乃是华夏神廷掌管人事升迁的头号人物,近百年浮沉于宦海,早练就出一副识人的火眼金睛,他能够将“天地人”三阵放心交给秦远,自是心中有十分的把握。

    “你们先过去吧,我稍后再去,不能辜负尉迟将军这一桌美食。”施念瑶却是摇头,将一枚朱红果子扔进嘴中,果皮咬破,汁水流淌,甘沁味蕾,小巧的面庞上荡漾出一个甜甜笑容。

    “这样也好。”

    任鹤点点头,没有勉强的意思,在地下被困了数年,一朝得见天日,一个姑娘家总会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任鹤跟着秦远的步伐离开了。

    直到这时,尉迟锋才回过神来,着急道:“这俩人说的都是什么啊,天上一句地上一句的。”

    “秦城主在夸您的先祖是天才!”

    “嗯,不仅您的先祖是天才,您也是天才!”

    站在尉迟锋身后的两位军士,深切领会侍奉领导的要义,无论懂不懂,先把马屁拍了再说。

    施念瑶娇笑两声,那刹那间绽放的笑容,直让几个大头兵骨头都酥了,又扔进嘴里一颗果子,道:“多谢尉迟将军美食,小女子先走了。”

    “哎哎哎,您要去哪里?”尉迟锋看着满桌子上没动几筷子的饭食,大叫着说道。

    “到处转转,看看这里的好山好水好风光。”

    施念瑶随意地挥了挥手,往正西群山中行去,待到众人完全看不见其面目时,面色忽然阴冷起来,那娇艳的面庞满满的阴沉。

    尉迟锋看着施念瑶离去的身影,挥了挥手,道:“好山好水好风光?被囚禁这么多年,好个屁风光!带人跟着,注意不要被其发现。”

    “喏!”

    那两位马屁拍的极遛的军士应声说道,各自披上一件花花绿绿的斗篷,无声前行,待到稍远,竟是与山中绿树红花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第刘百四十六章 庖丁解牛

    秦远离开聚餐之地,任鹤没多久便跟了上来,问道:“秦城主,你准备从哪里着手?”

    秦远笑道:“随便找一个地方都可以。www.uu234.ccwww.uu234.cc”

    “随便找一个地方?”任鹤狐疑地看着秦远,犹豫一下,继而继续说道:“这阵法复杂玄奥,可称千丝万缕,如果我们不能够找到合适的切入点,那将会耗费极大时间与精力,三天的工夫,恐怕不能完成任务。秦城主,您不仅仅立下了军令状,若是超出时间,这里的天地潮汐落下,围剿一事恐怕又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任鹤看起来十分担忧。

    “庖丁解牛的故事听说过吗?”秦远没有正面回答。

    任鹤看着秦远说道:“当然听说过,只是这与我们要做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着呢!”

    秦远从地下抓起一把泥土,放在鼻间闻了闻,道:“我且问你,如果把一只硕大无比的肥牛放在庖丁面前,时间紧迫的情况下,他会费时费力地去找牛肚还是牛脚?亦或是随意下刀,刀随神走,削肉剔骨,快速完成任务?”

    “若是庖丁,当然可以随意而行,他的刀法以从术入道,出神入化。”任鹤回答说道,但话锋一转,紧接问道:“可是此处阵法又非肥牛,要远远复杂过它,而我们也而不是庖丁,没有那么出神入化的刀法,按时完成任务谈何容易?”

    秦远眨巴两下眼睛,忽然看向任鹤,道:“你就这么急迫的破开你曾经参与设计的阵法?”

    任鹤忽然一窒,旋即苦笑,说道:“看得出来秦城主对我还不是很放心,不然也不会有此疑问。”

    “倒不是不放心,只是有些好奇,按理说这阵法是由你设计的,我们再来破除,你的心情再怎么都该复杂一些才对,为何会这般火急火燎,这让我很纳闷。”

    秦远说出了自己的疑问,若是易位相处,他决然不会这般急迫,甚至会有些抗拒。

    任鹤看着秦远说道:“若是易位相处,您就应该能够明白我为何如此急迫了。”任鹤同样没有直接给出答案。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有时候会十分简单,但有时又会云里雾里,万分难解。

    秦远沉思片刻,忽然眼睛一亮,道:“你是为了你父亲?”

    “不错!”

    任鹤点头说道,秦远猜中了答案。

    一直以来,父亲都是他的人生榜样与导师,能够成为像父亲一样的人,是他最大的目标与理想,那般勇武果决又是那般才华横溢,对待敌人狠辣果决而对自己部署却又宽宏温厚,一生处于战场一生经历无数次胜败起伏,但对待家人永远都是那般的温暖和蔼。

    在任鹤眼中,父亲就是世间最完美之人。

    然而,玉北辰拿出的那几封书信,却让他心目中父亲如高山般伟岸的形象打了折扣,伟岸的高山不再伟岸,反而布满道道裂纹,若非这些年的信念导致的执着,恐怕父亲的形象早就轰然倒塌。

    父亲与“逆反”的勾结已经无可反驳,铁案一桩,可他不相信事情就是如此简单,这其中定会有其他隐情。

    如何挖出这些隐情,还父亲一世英名一个清白,破开战阵,攻入暗海,是最好的办法。

    “我是说万一,万一事情与你想象的不一样,你又该如何自处?”秦远问道。

    “与我想象的不一样?”

    任鹤神色忽然萧索起来,若真是他一厢情愿的想象,那他到时又该如何面对这个事实?他看着秦远,似笑非笑道:“秦先生,你这般提醒我,难道就不怕我临阵倒戈?”

    “哈哈。”

    秦远蓦地大笑,“怕,当然怕,有你在我如同多了一双眼睛一对手臂,当然希望你能全心全意帮我。只是这件事你心中早有决定,并不会因我随口问上几句就会更改主意。我这般询问,也不过是打消自己心中的疑虑而已。”

    “我现在有些明白你为何能够胜过冷剑了。”

    任鹤叹了口气,摇头说道:“一个人成就的大小,天赋是一方面,机缘是一方面,而心性又是一方面。在天赋方面,您与冷剑都是顶尖天才,机缘方面我不多说,想来秦城主定然有极大运势。但是这心性,冷剑可就比您差远了。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坦荡君子行光明大道,戚戚小人大多都要埋没在阴暗之中。”

    秦远倒是一愣。

    没想到能得到这么高的一个评价,他从未觉得自己是个君子,但仔细一想,这二十多年的路走来,除了当初跟酒鬼死老头的斗智斗勇之外,好像并未做过太出格的事情。

    “秦城主,您且放心,无论结果如何,我任鹤绝不会临阵倒戈。父亲从小教导我要“行君子端正之道,平天下不平之事”,哪怕他最后没有做到,我也要沿着他的路继续走下去。”

    任鹤郑重说道,倒是给秦远吃了一颗定心丸。

    不等秦远回答,他继续说道:“其实我之所以这般急迫,心里面也是有些把握的。”

    “哦?”秦远疑惑地看着他。

    任鹤叹一口气道:“这些年被囚于地下,很不甘心,也因此想了很多。我父亲临终之前的确行事怪异,性情也变得焦躁易怒,虽然他尽力以平常模样对待家人和属下,他不是圣人,我们还是能够感觉到他的异常。我思前想后,发现了父亲情绪变化的一个节点。”

    “什么节点?”秦远被任鹤勾起了兴趣。

    “自从瑶光殿建立,他在里面与符云平密谈了三日,出来之后,父亲便性情大变。”任鹤双目之中闪现回忆,但更多的茫然与愤怒。

    他不知道父亲与符云平交谈的内容是什么,但他明白一定是符云平做的事情让父亲产生了强烈的反对,这才导致他与玉北辰私下联系,最终事情败露,被满门抄斩。

    任鹤双拳紧握,牙关紧咬。

    秦远听到这里,心中所有疑虑全部打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瑶光殿中究竟藏着什么阴暗勾当,用不了多久就会大白于天下,我想你们任家与施家的沉冤也会得到昭雪。”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任鹤是个执着的人,绕了许久时间,之前秦远没有回答的问题他并没有忘却。

    “不错,我们的确没有庖丁那出神入化的厨艺,但是我们有两个人!”这就是秦远的答案,三个臭皮匠可以抵得上诸葛卧龙,他们两人总比臭皮匠强一点,齐心协力之下,抵得上半个庖丁也不是不可能。

    任鹤没有继续去问,秦远也没有再多费口舌,两人开始查看阵法。

    以秦远和任鹤的实力,想要破阵就必须先理清楚阵法,了然于胸,只有这样才能够做到“破坏一点整面瘫痪”的四两拨千斤路子。

    任鹤已经将他参与设计的阵法全部绘制出来,但是设计是设计,真正布置之时总会因为地形、人力或者其他种种原因而有所改变。

    接下来秦远和任鹤要做的就是把这些改动处弄清楚。

    两人在一处水塘边停下,水塘不大,五米见方,水倒是不浅,最深处有三米多,水质极清,一眼就能望到水下清灰色淤泥石砾,几尾小臂长短的肥鱼在水中悠闲自在地游动着,岸边长着大片类似芦苇般的植物,白色小碎花吐露,清风吹动,池塘中波纹道道,几粒花瓣洒落,景色美不胜收。

    “呵呵,果然如此,这符云平倒是鸡贼的可以,这点小池塘下藏着的地脉他都不放过。”

    秦远和任鹤两个大老爷们并无太多闲情雅致去吟诗一首,他们围绕池塘转了两圈,很快就在岸边一处凸起的光滑岩石处发现蹊跷。

    秦远取出方天画戟,在岩石下面深深插入,轻撬戟杆,岩石带着泥土飞起,露出下面六块拳头大小,呈正六边形排列的黑色玉块。

    玉块晶莹剔透,虽是黑色,却可以大致看到另外一端。

    秦远从地下抠出一块,触手温润,若非上面刻画的符文影响其美感,这玉块绝对是上上之品,他说道:“这符云平倒是舍得花血本,这么一块小池塘都用上了最顶级的墨玉,墨玉虽然价廉,但这等上品却是难得,在识货人眼中,光是这一块,恐怕就能换上几栋市区别墅。”

    任鹤笑了笑,道:“当初他从神廷逃离之时,带走了大量的财货古宝,而这等上好的布阵料子,更是将神廷宝库近乎搜刮一空,像这等墨玉算不得什么的。”

    秦远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神廷历朝历代积攒的财富必定多如山峦,不是他这等刚刚上任的,穷乡僻壤的小小城主能够想象的,只能说人比人得死。

    “秦城主很喜欢吗?哈哈,符云平这些年没少在几大殿堂里花心血,到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金碧辉煌,什么叫真正的穷奢极欲!”

    任鹤带着讥讽的意味说道。

    再多豪华瑰丽的殿堂,多行不义之下,定然半分无法带走,只为他人做嫁衣。

    秦远却是摇了摇头,道:“金银财宝,人人都喜爱,但是我更在意的,还是这‘天地人’三阵,走吧,尽快破阵!”

第六百四十七章 幕后黑手

    两人没走几步,尉迟锋赶了过来。www.uu234.ccwww.uu234.cc

    秦远看了他们几眼,稍稍意外,似乎那两位倒酒上菜的军士没有跟来,但也没去多问,想必这位尉迟将军另有安排。

    与任鹤一起,沿着阵法脉络继续前行,没多久又找到了一处微小阵枢。

    那是一株巨大的,类似于枫树般的树木,粗足有五个成年男子环抱,树冠之上赤红如火的树叶成手掌状,但要远大于手掌,恍如蒲扇,数不清的从树干树枝生出的长长根须垂落而下,一阵山风掠过,枝摇叶动,恰似一团巨大摇动的火焰。

    阵法的阵基位于大树底下一处隐秘的树洞之内,八枚绘制血红色图文的黄色符纸如刀片一般嵌入树干,秦远将其取出,发现那并非是符纸,而是一种动物皮革,皮革不知以何种手艺加工,带着股子硝磺的刺鼻气味儿。

    似乎看出了秦远的疑惑,任鹤捻过一枚符纸,说道:“这是地龙的皮子,嗯,也就是暗海深处一座活火山中活着的蜥蜴状生物,其肉质粗糙,口味奇怪,十分难吃,但是它们的皮子和骨骼却是蕴含极精纯的精火,极适合制符和锻造法器,这些年来这种可怜的生物都快被捕杀干净了。”

    “这里的‘特产’还够多够奇的,只可惜他们不能拿到外面,只能守着宝山而节衣缩食。”秦远笑了笑,将这几枚符?放到怀里。

    任鹤点点头,苦笑一声。

    秦远的说法很形象,再好的“特产”若不能拿到外面去换取生活必需品,那也是没用的资源。

    当然,这里的没用是说的改善生活,若是从装备军队布置阵法层面上讲,用处还是很大的,足可以武装到牙齿。

    两人正说话间,身旁那株活了几百上千年的大树忽然一声“吱呀”呻吟,火红的树叶以眼见的速度枯萎,粗壮的树干迅速脱水干瘪。

    秦远和任鹤只感到一股澎湃的热浪袭来,立即后退。

    “敌袭!”

    尉迟锋一声尖锐呼喝,高大的身躯化作流光般,瞬间来到了秦远身前,以肉身抵挡有可能出现的攻击,而他手下的那些将士也几乎在同时,呼啦啦一阵盔甲顿挫声,将立于尉迟锋身后,长枪端于手中,摆出一个随时可以攻击的阵型。

    一团巨大明亮火焰从巨树根部蔓延而起,疯狂向上,眨眼功夫便将这株大树吞没。

    一株千年老树就这般地化为飞灰。

    “嘶,这符云平够高明,也够狠辣,此处阵基与其说是这七枚符?,倒不如说是这株巨树,它们‘寄生’在这树木之上,通过它的根系来积蓄地气,一旦符?损坏,巨树再也承受不住这等地气,只能焚烧成灰。”

    秦远看透其中关键,不无可惜地说道。

    任鹤苦笑一声,道:“秦城主看到的只是一株树而已,这符云平做的狠辣之事可比这多的多,到时候您就会明白了。”

    任鹤说的到时候自然是指破开暗海之后的事情。

    “尉迟将军,虚惊一场,无需大惊小怪,再说我们两人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寻常的袭击还是能够应付得了的。”

    秦远笑着锤了一拳尉迟锋那坚硬的胸口,带着感激之情说道。

    尉迟锋确认的确只是虚惊一场,先是不好意思的憨厚地笑了笑,但马上又恢复了那古板严肃的神色,道:“战场交锋,没有小事,胜败往往就在小事之中,再谨慎也不为过,秦城主,您也要仔细些,千万不要被那些王八崽子暗算。”

    任鹤面色稍冷,道:“尉迟将军,这话有些过了。”

    尉迟锋一怔,尴尬起来,只图嘴快,却是忘了自己的这张乌鸦嘴,不仅在“诅咒”秦远,而且还连任鹤一起骂进去了。

    在尉迟锋的连声道歉之中,秦远和任鹤继续前行。

    接下来,他们又找到了三处小型阵基和两处大型阵基,这总共七处阵基之内,有五处是任鹤参与设计的,另外两处则是后来添加。

    “走,顺藤摸瓜,找到他们交汇的地方!”

    秦远很是兴奋,快步而行。

    有了这七处阵基,他们定能够找到汇集之处,也就是阵法的主要脉络,只要将这些主要脉络切断,那这处阵法就算是破除。

    这是一种比较耗时耗力的破阵方法,需要仔细勘察,秦远甚至连最初的设计图都拿到了,才能从容动手,但这又是最简单和最保险,至少无需深入阵法,用许多鲜血生命的代价来到阵法的破绽。

    七处阵基最终汇集到了三处大型阵基之中,这三处大型阵基将其他小型阵基收集过来的地气储存提纯,最后再汇入地下。

    而这三处大型阵基只有两处是出现在原始设计图稿之中的。

    此时已至深夜,满天繁星璀璨,天空之中一轮远超秦远他们那个世界所见的圆月漂浮于天际中央,巨大圆月正散发着如水的柔和光芒,照亮着月空之下两个兴奋之人。

    “哈哈,我之前的时候听说玉尚书的火眼金睛,当时因为立场不同,各为其主,还多不屑,以为只是夸大其实的以讹传讹,然而现在再看,他当真是火眼金睛。”

    秦远的想法得到了初步验证,这位任鹤大阵师也不由的满怀兴奋,指着秦远说道:“敢在这种紧要时刻大胆任用你这么个年轻人,而且能够不负所望的,这天底下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出来。”

    “碰巧而已,瞎猫碰到了死耗子。”秦远谦虚地说道。

    任鹤不以为然道:“借用秦城主刚才的话,过度的谦虚那就是矫情的骄傲。”

    “嗯,秦城主学问很大,说话也有水平。”

    闷葫芦尉迟锋点头说道,满脸的严肃认真。可他越是如此,秦远便越觉得不爽,怎么听怎么都觉得他在心底嘲讽自己嘲讽的笑开了花。

    “得,你俩倒是臭味相投。”

    秦远无语苦笑一声,摆摆手道:“咱们先不说这些,当务之急还是破阵,阵法破了,随你们怎么揶揄,阵法不破,你们只能到老子坟头上酒。”

    他这般说着,已然快速走开。

    这七个阵基皆是位于初日城的所谓“禁地”之中,在他们没有攻破此地之前,秦远还是拓拔老兄的时候,这几个地方是十方宗与阴山派重点看护之处,闲杂人等一律不能靠近,哪怕是洪长老等人也无法进入其中半步。

    只不过现在初日城被攻陷,城中大小长老喽??允腔??苫遥?僖参奕俗枥埂?/p>

    第一个阵基的位于一片残垣断壁之内,万年前的建筑已经坍塌腐朽,唯有人高的巨大石块上雕刻的精美花纹还在彰显着往日荣光。

    看得出来,这里应该是一处古代神庙。

    高高的台阶,半塌陷的围墙,还有一层层足有上百的台阶,都在说明着此处的往昔不凡。

    秦远几人登上台阶,走入神庙之内,与外部一样,里面也是残垣断壁,两位手执钢叉与巨锤的神灵雕塑位于大门两侧,一个少了半拉脑袋,一个断了一只胳膊倾倒在地。

    没有再做繁密的推演与测量,秦远直接走到神庙内部一角之处,取出一把锋利宝剑,插于地砖石缝中,粗壮的手臂微微发力,这块接近一吨重,覆盖着泥尘与散乱碎石的地砖就被撬动飞起,落到不远处其他地砖上,发出轰然巨响。

    “轰!”

    “轰!”

    ……

    秦远手起刀落,又是三块地砖飞起。

    撬开这四处地砖,如撩开美人面纱,地下真面目得以重见天日,掩埋在地下的是一只巨大龟甲,不规则椭圆形的龟甲约有两丈长短,厚实的甲背之上刻画了流畅而复杂的纹路,这是“天阵”中的一处阵基。

    不过,那龟甲并非是全然无防备的袒露于眼前,在其上覆盖着一层罡风,微微的风浮动着地下尘埃,秦远透入一枚石子,石子进入罡风覆盖的范围打了个旋,化为两半,又落了下去,变成四半,如此反复再三,直至变成砂砾般的碎屑,随风而去,落于远处。

    这层罡风便是阵基的保护措施。

    “幸亏没让矿蚁进去。”

    秦远笑着说了一句,伸出右手,一只蜷缩在不起眼角落里的紫金色小圆粒忽然开始抖动两下,舒展变成一只小小蚂蚁,快速爬上秦远手掌,被其放入储物手环里。

    他一早就将矿蚁放出,进行勘察,这就是他多出来的一只只眼睛。

    “难怪秦城主敢立下军令状,原来有这等制胜法宝啊!”尉迟锋说道,他身经百战,见过无数的鬼蜮伎俩,自然能够看出矿蚁的部分作用。

    只不过他的话没有得到秦远的回应,因为秦远正在盯着他的身后。

    尉迟锋转过身来,便看到任鹤双目想要喷火般的瞪着秦远。

    “原来是你搞的鬼!”任鹤咬牙切齿说道,当初在他“冲动”之前,他隐约见到过这种小蚂蚁,没想到是秦远下的黑手。

    秦远傻笑一声,内心叫苦,怎么忘了这一茬。

    他刚想再解释什么,却见到任鹤面上露出一个愤怒的冷笑,道:“妈的,说,你看到了多少!”

第六百四十八章 浩然正气

    “没看到,绝对没看到!”秦远想也不想就矢口否认。www.uu234.cc

    任鹤瞪着秦远,面色涨红,道:“那你发誓!”

    “我说任兄,你至于吗,我说没看见就没看见,用得着发誓啊,连我都信不过?”

    “发誓!”

    “好好,我发誓,没有看见,成了吧?”

    “你发誓,若是看到了,双眼流脓长疮,一辈子难见光明!”

    “你幼不幼稚啊,保证了不成,发誓了也不成,爱信不信……得,我发誓,若是看到一点不该看的,双眼流脓长疮,一辈子做瞎子,高兴了不?”

    秦远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任鹤看起来翩翩君子,为人方正自律,骨子里却是如此敏感,本想再逗逗他,谁知他竟是恼了,扭头就走,不得已之下,秦远只能发下这个誓言。

    听到秦远发下这个毒誓,任鹤这才神态平缓下来。

    尉迟锋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实在想不明白这两个前一刻还互相欣赏之人,为何转眼间就吵得面红耳赤,好奇之下,不由问道:“秦城主,你看到了什么?”

    “还能看到什么,现场直播小电影……”

    “闭嘴!”

    任鹤一个虎扑过去,掐住秦远的脖子就要拼命,好在尉迟锋眼疾手快,赶紧将两人拉开,不然这俩家伙真有可能打了个满脸开花。

    “秦远,你作为神廷年青一代最优秀的阵法大师之一,敢不敢与我比试一番?”任鹤脸红脖子粗,向秦远发起了挑战。

    秦远一个不查,被人掐住脖子,也很是恼火,道:“好,你说比什么,从尿尿到杀人,老子还从来没输给过谁!”

    “那就比破阵,眼前七个阵基,谁先破掉第四个,谁是胜者,作为胜利一方,有权要求对方为自己做一件事!”任鹤咬牙切齿地说道。

    “敢不从命!”

    秦远收起玩笑神情,重新恢复严肃模样。

    “你可想好了,这些阵法是我参与设计的,我有先天优势!”任鹤虽然对秦远十分恼火,但并不想赚他便宜。

    既要比试,便要公平,玩弄谋术的胜利,任鹤是不屑的。

    “就算这些阵法完全由你设计,我照样可以赢你!”秦远笑了笑,透出强大的自信。

    任鹤眉头一皱,眼中闪烁精光,他为秦远的小瞧而恼火,同时也对其自高自大而冷笑,他承认秦远阵法造诣极深,但却不相信他能在这种情况下赢下自己。

    两人谁也没有再去多言,走到七枚连成一个奇异弧度的龟甲两端,神仙施法,各显神通。

    “浩然之气,五形之阳,破迷开见,阴去阳来!”

    任鹤一声中正清朗的呼喝,身姿挺拔笔直,一柄长剑握持手中,长剑之上白光流淌,如同引下一道日光,刺得人双目难以直视。

    此乃儒道修行之浩然正气,源自春秋亚圣孟子。

    胸中一口浩然气,邪魔妖道皆辟易。

    如果说这世间存在一法破万法的殊胜法门,这儒家至阳至刚的浩然正气定是其中之一,心存正义,无往不胜。

    只不过浩然正气修习起来太过艰难,若想修浩然,须先成圣贤,没有圣贤的境界与操守,这浩然正气也不会那般纯正阳刚,必会掺杂阴蜮伎俩,那浩然正气便不是浩然正气,只徒具其型,而无有其能。

    任鹤的浩然之气已经达到极纯之境,不及圣贤,也是君子,一般妖邪鬼魅见之便要退避三舍,绕道而行。

    “开物!”

    任鹤一声轻呼,长剑划过一道刺目弧度,力斩而下,石砾崩飞,一道深达三尺的斫痕出现在龟甲一侧,切口平直而光滑,如斩败革。

    龟甲之上覆盖的防御法阵急躁运转,一道道清风旋转不停,崩落其上的石砾转瞬间便化为粉尘,逸散而去。

    “刺啦!”

    “刺啦!”

    “刺啦!”

    任鹤蓄足气力,连续三剑斩下。

    剑法凌厉无匹,手持长剑宛如举动山峦,势大力沉,四剑之后,龟甲周边出现了一个方正无比的正方形斫痕,龟甲之上的防御阵法也因此消失无踪。

    那防御阵法名为“巽刀”,借用地气,化为风刀,虽然是空气凝结而成的疾风,但却犀利异常,可斩金石,若是有人不查之下贸然伸手,那定然肢残臂断,下场凄惨。

    不过这阵法“巽刀”虽然强大,但也有弱点,它乃是借地气而成,只要斩断其地气来龙,那“巽刀”便是无米之炊,难成气候。

    刹那间的四剑让任鹤负担不小,这是他所能施展的最纯正浩然之气,负担极大,额头之上已经白雾蒸腾,汗流滚滚。

    任鹤见到“巽刀”阵法被如此轻易破除,不由喜上眉梢,这些年间他困地下,与囚徒无异,但修为却是一刻不曾落下,数年的苦修积累,这才有了今日的举轻若重。

    他侧脸看向秦远,见到秦远仍在绘制阵纹,走的是以阵破阵的正统路子,说是正统,很多时候下也可以被称为保守,相较之下,他以浩然正气一力降十会的路子显然要更加干脆利落,也更高明。

    “哈哈,在下不才,先下一城!”任鹤不顾仪态,大笑说道。

    秦远侧了侧脸,看了他一眼,没有搭茬,无论做任何事情他都追求一个全神贯注,决不允许一心二用,哪怕现在处于落后位置。

    尉迟锋摇了摇头,心中想着,秦远恐怕要折一下威风了,只是不知这任鹤要秦远做的是什么,估计到时会有好戏看。

    “最毒是女人心”这话他不怎么认同,但“最坏是文人心”他倒是很认可,别看很多深读孔孟之道的家伙平日里道貌岸然人模狗样的,可实际上肚子里装了不知多少坏水!

    “起!”

    任鹤长剑斜刺进龟甲一侧,距离龟甲边缘只有发丝般空隙,精准的可怕。长剑刺入之后,任鹤手臂微微用力,大喝一声,就要将这龟甲撬起。

    可是就在这时,一脸欣喜的任鹤忽然面色骤变,猛地松开长剑,急速后退。

    也就在他后退的那一瞬间,一道拇指粗细的电流忽地沿着剑柄激射而出,而后四散炸开,周边石砾瞬间焦黑生烟,哪怕是长剑剑柄上镶嵌的美玉也炸成齑粉。

    此处龟甲的防护阵法不仅仅是那“巽刀”,还有隐藏的雷霆之阵。

    那符云平既然敢将如此重要之物放置于此地,那么他就要有十足的把握让这些龟甲不会被轻易破坏,哪怕是任鹤这位阵法设计的重要参与者,一个不小心之下也险些着了道。

    “呵呵。”

    秦远又是侧了侧脸,轻笑一声,继续投入到了阵法的布置之中。

    任鹤面色十分难看,恍如风干了的陈年腊肉,紫红饱涨。秦远的这声轻笑比出言嘲讽更让他难堪,这让他的自尊心深受伤害。

    这些年来困于地下,他什么都看开了,唯独这尊严脸面一事,不仅没有放下反而愈发执着。往日间他受人百般讥讽,被施念瑶经常讽刺,他可以无动于衷,这并不是说他不在乎,而是因为实力所迫,深埋心底。这也造成了他的自尊心极其敏感,对尊严与面子一事愈发在意。

    秦远的一声轻笑的威力仿佛放大十倍,如刀剑般戳在他柔软而敏感的自尊心之上,让他难堪异常。

    “哼,不要得意太早,我终归比你先行一步!”

    任鹤一声冷哼,伸手抽出跟在身后的一名卫兵腰间佩刀,一声怒喝,浩然正气充斥刀体之内,垫步上前,一刀插进另外一侧的龟甲边缘,猛地搅动,浩然正气再次喷吐,伴随着轰然炸响,密麻如蛛网般的电蛇逸散而出,却没有一道能够爬上刀锋。

    这雷霆阵法也是当初他参与设计,只是最初之时没有用到此处。

    他稍稍测算便能瞅准这阵法的薄弱罩门,又以浩然正气将比较下来十分微弱的雷电之力逼迫开去,破掉了阵法。

    “砰!”

    龟甲飞起,落于远处。

    任鹤已经破开了一处阵眼,秦远那边仍旧没有动静,他还在埋头绘制,物我两忘,仿佛参与赌约的并不是自己。

    从一开始,他便从此处地气流淌的分支之中看出了巽刀之阵下还有一处雷霆阵法,所以准备时用的时间就更加久了些。

    他本着五形生克的原理,布下兑金阵法来破开巽刀之阵,又以最纯正的乾金与坤土阵法想要克制地下的雷霆之阵。

    这两处阵法走的是取巧的路子,以四两拨千斤,并不太耗费时间与气力,尤其是心中又有辛午千百年布阵的经历,所以布置起来并不是太难。

    只不过,秦远所做的并不仅仅是这些,而此处的阵法也不仅仅是这些。

    “刺啦!”

    有了前一次的教训,任鹤再破阵之时要得心应手的多,算准方位,长剑以浩然正气纵横劈斩,破掉巽刀之阵,再找到雷霆阵法薄弱之处,插入长剑,浩然正气喷薄而出,将?壤碚笪平噬背梢煌怕衣椋?绱肆阶?烙?蠓捅黄淦瞥??/p>

    “砰!”

    又是一块龟甲被撬起,腾空翻滚,落于远处。

    而秦远在此时才刚刚结束了阵法的布置,抬起头来,扭动几下酸麻的脖颈,骨节嘎嘣作响,倒是悠闲自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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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都市下,大隐诸般修者、妖邪、阴神,考古专业学生秦远,偶得一方地师天印,获无上传承,自此踏入修行界。神人屠户,美艳狐妖,烟火仙子,巨力山魈……,秦远周旋其中,左右逢源,搅乱八方风雨……企鹅交流群:439968089。都市最强地师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都市最强地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都市最强地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