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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拐子饭     混在帝国当王爷txt下载     混在帝国当王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九十七章 人终归要有底线(一)

    今日是旬休,李勋难得有了空闲时间,哪里都没有去,待在家中,陪伴妻女,倒也轻松自在。

    中午吃了饭,尤敏带着女儿去午休,李勋则是到了书房,听询薛成松讲解史书经典以及一些经典文义。

    最近一段时间,每隔十天一次的旬休,薛成松都会前来李府为李勋讲书,这也不算是教学,只是李勋听闻薛成松这个人官虽然不大,学文却是很大,尤其是历史经典方面,有着极高的研究与独到见解,刚好李勋对历史有所喜爱,于是找了个机会,让薛成松给自己讲了讲这方面的东西,这一听,顿时颇为受用与喜欢,倒是学到了一些东西,所以李勋便请薛成松,每到旬休之日,到自己的府上为自己讲书一个时辰,对于这个请求,薛成松自然是求之不得,欣然答应。

    薛成松出身寒门,家境极为落魄,祖籍岭南荣州广昌县,那里是岭南最边远的地带,临近安越国,贫穷而混乱。

    薛成松的人生经历,是典型的鸡窝里出了凤凰,在他生活的那个小县城,将近两百年,他是唯一一个考中进士之人,而且他这个进士得来多少还是有些运气,承平元年,薛成松第六次参加科考,相比前五次考试,这一次考的成绩最好,但还是相差两次名次,没有考中进士,不过幸运的是,当时赵智看到薛成松的考卷,觉得此人就历史人物的见解与点评非常独到,文章写的一般,才华也是有些平庸,但书法极好,杨道嗣刚好也在身边,无意说了一句,薛成松所在的小县城,地处边地,民风彪悍,当地人习武风气深重,但文教落后,已经快有两百年没有人中过进士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赵智觉得这样的地方风气,对于政府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应该得到控制与改善,于是破例点了薛成松的名,赐其进士出身。

    或许是出身贫寒,能够考中进士走入仕途,这对于薛成松来说,完全是一次彻底改变人生的惊天大转折,所以,虽然已经进入仕途整整十年,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小官,一直升不上去,但薛成松对自己的这个官职,还是极为的珍惜与爱护,这也就导致他做人做事唯唯诺诺,谁都不敢得罪。

    李勋并没有因为两人地位的悬殊差距,而显得高傲或是盛气凌人,反而给人一种平易近人,温文儒雅的感觉,这让薛成松颇为有些如沐春风。

    李勋看了薛成松一眼,今日是询休,是私人时间,并不是公务,找他来给自己讲书,算是一种私人之间的交流,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但薛成松讲的很认真,可谓是一丝不苟,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来,他平日里做人做事,恐怕也是这样的风格。

    李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脑子里想着最近的内外局势。

    很多事情到了今天,都是已经有了结果。

    杨炳林已经在三天前,被公开处死,当然,除了杨炳林之外,整个杨氏一族还有三十多人被杀,牵连其中,受到惩处的官员更是多达数百人之多,相比较杨炳林死的还算轻松,就赵询而言,这几乎算是非常仁慈了,对于牵连政变之中的皇族之人,赵询的手段可谓就是极为的残酷与歹毒了。

    翼王赵赫、衡山王赵克以及赵询等人,虽是血脉至亲的亲兄弟,但他们之间,显然从未有过一丝的兄弟情分,反而互相恨之入骨,都是恨不得对方早点去死,他们之间的矛盾,随着一场政变的突然发生,全面爆发与结束,赵询被逼的陷入绝境,情绪崩溃,出尽了丑相,这极大加深了他对赵赫、赵克两人的仇恨,这种恨,入骨。

    赵询对翼王赵赫、衡山王赵克两人的报复与打击,可谓是变态,两人皆是以謀逆大不道,弑君杀父篡权之罪,被满门抄斩,赵赫与赵克虽然在那场政变的当天,便是一一被杀,但这并不能缓解赵询的仇恨,赵询不仅把他们两人的全家给杀了个精光,赵赫与赵克两人的尸体,更是被拉出来千刀万剐,剁成肉泥,尸骨像是畜生一样,埋葬野外,不许立碑,不许他人祭拜。

    不过事情的最后,赵赫还有一个私生女活了下来,李怡出面说情,赵询最终勉强同意,留她一命,赵赫在这个世界上,终归还是留下了一丝血脉与痕迹。

    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局面,并没有完全结束,事实上,那晚的政变,政事堂六位相国,只有三个人站了出来,坚定的支持赵询,户部尚书贺中楷,刑部尚书刘光辉,以及吏部右侍郎郑仁杰,他们三人在政变当天,闭门在家,不管外面局势如何,自始至终都是没有参与进来,不过那天时局发展到最后,刘桀出过力,加上他的影响力,赵询暂时把刘光辉被排除在外,至于贺中楷和郑仁杰这两个人,在赵询的心中,恐怕就有着很多的恨意了,往后面发展,赵询绝不会让他们好过。

    薛成松看了李勋一眼,见他在那里出神,于是放下手中的书,轻声说道:“相国大人,您最近是否有所耳闻一些事情?”

    “什么意思?”

    李勋回过神来,被薛成松的这一个突然询问,搞的有些不知所以。

    薛成松起身来到李勋身边,低着身子,神秘兮兮,小声说道:“相国秦安明,利用政变审讯的机会,大肆收受贿赂,有好处的轻判,没有好处的则是重判,很多拿不出好处的人,只能含恨而死,这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

    “你这都是从来打听到的?”

    李勋怪异的看了薛成松一眼,搞了半天,原来是要说这个事情。

    薛成松言辞凿凿的说道:“这哪里还需要什么打听,秦安明最近的所作所为,可谓是明目张胆,贪婪至极,整个丰京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相国大人,您若是以此弹劾秦安明,定能将其拿下,也能大快人心,得到许多人的感激与好感。”

    李勋敲了敲桌子,有些不悦的说道:“薛成松,有些事情,你听到了,并不代表可以随便说出来,听是一回事,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祸从口出这个道理,还需要我提醒你?”

    啊!

    薛成松一脸发愣,他其实是想讨好李勋,因为有一次提到秦安明,李勋说过一些话,对此人的评价不高,而且话里话外,都是有些不屑和厌恶,秦安明的事情,薛成松觉得是一个机会,李勋若是以此事在皇上面前弹劾秦安明,是有很大可能将其扳倒的,所以薛成松今天才会突然说出这么一个事情,讨好李勋,加深在他心中的印象,因为最近一段时间,李勋经常召见自己,这让薛成松想入非非,觉得李勋是看中了自己,准备加以启用。

第七百九十八章 人终归要有底线(二)

    华少晟拿了一张拜帖,说是池州刺史王忠拜访,李勋连忙出门迎接。

    王忠有些意外,以李勋今时今日的地位,自己前来拜访,他竟然是亲子出来迎接,这可是相当给面子。

    李勋见到王忠,哈哈笑道:“几年不见,王兄风采依旧啊!”

    王忠拱手笑道:“李兄也是如此啊!”

    李勋见到王忠,确实非常高兴,两人是老相识了,当初李勋虽然经常出入皇宫,与许多人有照面,但那些人全部都是对他保持敬而远之的态度,只有王忠经常主动与李勋打招呼,面对李勋的问东问西,也是非常耐心的回答,当然,这有可能是王忠的性格使然,但不管怎么说,这份曾经的热络,李勋终归是记在了心里。

    “听说你来了,我让人泡了好茶,快些随我去书房品尝一二。”

    李勋哈哈一笑,非常亲热的拉着王忠进府。

    王忠苦笑道:“李勋,还有几位同僚随我一起来的。”

    王忠身后还站在三个男子,岁数都不大,李勋看了他们一眼,其中有一人他有些印象,好像叫做王少群,前段时间曾经数次拜访自己,但没有被接见。

    “既然跟着你来的,那都是朋友,一同进府喝茶。”

    李勋不在多说什么,拉着王忠到了书房。

    吃饭不语,喝茶同样如此,众人默默品尝着茶水,待把茶水喝完之后,自有下人把茶杯倒满水,然后退下,关上房门。

    “李勋,这茶叶好像并不是中原之物。”

    王忠有两大嗜好,喝茶与做饭,喝茶好说,但是做饭这个嗜好,就是有些奇怪了,但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李勋曾经吃过王忠做过的饭菜,那味道,确实不错,当时李勋就想着,王忠要是不当官,以他做饭的水平,开个饭店,恐怕也是不愁吃喝的。

    王忠什么样的茶叶没有喝过,但现在喝的这杯茶水,味道却是非常奇怪,是他以前从未喝过的,这才出声询问茶叶的出处。

    “先不说茶叶出处,我只问你味道如何?”

    “当属上佳,但不是最好的。”

    李勋笑道:“这茶叶是楼兰国太子带来的,你若是喜欢,我送你一些。”

    王忠高兴道:“那感情好,你待会儿可别不要忘记了。”

    李勋哈哈一笑,指着王忠说道:“我李勋可从来不小气,尤其对你王忠,更不会如此。”

    左右那几个跟着王忠来的人,见到两人如此有说有笑,关系好像极为亲密,脸上都是不由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王少群对着王忠笑道:“王兄,李侍郎什么身份,岂能言而无信,你可不能说这样的话。”

    李勋看了他一眼,随后对着王忠说道:“王主事我倒是认识,另外两位却是第一次见面,你不妨介绍一二。”

    “都是我朋友。”

    王忠随即介绍另外两人的身份。

    王少群是兵部掌管人事档案的主事,另外两人一个叫做薛成松,一个叫做黄悾,薛成松是兵部文书朗,黄悾则是兵部掌控库存的郎中,连同王少群在内,他们三人全部都是兵部的属官。

    李勋现在已经有些明白,前段时间,很多人前来拜访,自己一律闭门不见,他们恐怕打听到了王忠与自己有些交情,于是借着王忠,结伴而来。

    王少群等三人确实有这个心思,但他们最开始也没有太大的把握,毕竟王忠对他们所说,他与李勋也就是有些交情,不算太深,大家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跟着王忠前来拜访李勋,谁成想,对于王忠的到来,李勋显得非常热情与高兴,这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李勋点了点头,算是认识了这几个人。

    薛成松轻声笑道:“李侍郎若是去兵部,下官可以作为向导。”

    李勋摆了摆手:“我现在可是无官一身轻,什么侍郎不侍郎的,你可不要乱叫。”

    薛成松呵呵一笑,连忙说道:“是下官失言,还请李大人见谅。”

    李勋笑道:“大家以后都是朋友,不要这么客气。”

    王少群等人从李勋的话中听出了什么,于是他们三人连忙起身拱手道:“李大人若有差遣,我等定然全力以赴。”

    李勋笑着摆了摆手,示意王少群等人坐下。

    随后,李勋看向王忠:“王兄,现在可不是回京述职的时间,你此次回来,有什么事情吗?”

    “皇上早前发下圣旨,各地刺史一级的官员,若有特殊事情,可以回京当面禀报,我母亲最近身体不是太好,所以借着这个机会回来,探望母亲大人。”

    王忠说话的神情有些犹豫,显然这番话只是表面文章。

    “原来是这样,找个时间,我当登门拜访,看望伯母,当年我在你家中吃饭,伯母拉着我说了许多话,临走时更是送了我一条她亲手织的围巾,此事我始终难忘。”

    李勋知道王忠没有说实话,王忠母亲的情况自己知道,病秧子一个,身体欠佳不是一天二天的事情了,也就那个样,倒也不至于出现什么大问题,王忠不可能因为这个原因,急匆匆的回返丰京。

    王忠看着李勋,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一直没有说话的黄悾此时说道:“王兄,李大人当你是之交好友,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何必隐瞒。”

    听闻此言,李勋看向王忠。

    王忠苦笑一声,随后叹气道:“说来丢人,我此次回京,其实是为了升官来的。”

    李勋有些不解:“什么意思?”

    王忠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赵赫发动政变,许多人被牵连进来,如此一来,许多官职便是空缺出来,我在地方也有好几年了,自问政绩不错,此番皇上下达诏书,让各地刺史一级的官员,若有特殊事宜,可以回京当面禀报,我这不就动了心思,想要活动活动,看看是否有机会往上升一升。”

    说完,王忠再次叹气一声:“李勋,你知道我王忠的性格,不是那等攀附权贵之辈,我五天前便是回到了丰京,一直没有找你,就是怕你以为我有其他心思,让你看轻了我。”

    李勋脸上有了笑容,对着王忠非常真诚的说道:“王忠,你能说出这番话,证明你还把我李勋当做朋友,我非常高兴。”

    “你不要这个表情,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希望日后说话做事,多一分谨慎,不要张嘴就来,有时候一句看似随意的话,可是会招来大祸的。”

    李勋起身拍了拍薛成松的肩膀,温声安慰了两句,随后带着他走出书房。

第七百九十九章 人终归要有底线(三)

    不好意思,上一章发重复了,已经修改,再次说一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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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勋想了想,然后说道:“出身简单一些,有真才实学之辈。”

    薛成松沉思不语,没有急于问答,李勋说的很笼统,但他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意思,出身简单,这就等于把那些世家子弟全部都是给排除在外,有真才实学之辈,等于再说,只要不是出身门阀世家,社会关系不是太复杂,本身确有才华,李勋准备大力启用,毕竟他还兼着政事堂相国,这个身份才是他所有一切的核心。

    而且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讲,兵部的事情,李勋管的太细,那架空李忠的意思就太明显了,李勋不管是威望还是资历,乃至官职等各方面,比之李忠都是有一定的差距,他要想扩大自己在兵部的影响力与权力,肯定是不能自己直接插手去做的,很多意图与手段,只能通过下面的人去完成。

    “刘少聪与贺铸这两个人很有才华,而且为人诚恳,若是相国大人对其进行提拔重用,有此知遇之恩,刘少聪与贺铸两人必定对相国大人肝脑涂地。”

    薛成松沉思良久,最终提到了刘少聪与贺铸这两个人。

    李勋微感惊讶的说道:“我以为你会趁机举荐王少群与黄悾,你们三人的私交可是相当不错。”

    薛成松拱手一拜,神色非常真诚的说道:“卑职蝼蚁一般的人物,得相国大人看重与不弃,在下不能不识抬举,我和王少群、黄悾的私交虽然很好,但同时对他们的秉性也是非常清楚。”

    “怎么说?”

    “王少群这个人能力很强,做人做事八面玲珑,相国大人若是把一件事情交给他去做,王少群肯定可以完成的非常好,但他心思太多,任何事情都会保留三分,真要到了关键时刻,他绝不会一条路走到黑。”

    李勋点了点头:“说下去。”

    薛成松继续说道:“黄悾这个人的能力同样很强,但他的人品不好,若是利益足够大,他可以把自己的老婆都给卖了。”

    李勋眉头微皱:“既然如此,你为何与他们两人走的这般近?”

    李勋不得不怀疑薛成松有背后说人坏话的嫌疑,对于王少群与黄悾这两个人,李勋用他们的苗头已经比较明显,唯独对薛成松没有这个意思,或许是出于嫉妒,他才会这般说。

    薛成松苦笑道:“不满相国大人,卑职出身贫寒,做官十年,还是小小的七品,在兵部之中,一直都是如履薄冰,真正算的上朋友的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王忠,至于王少群与黄悾,也是看着王忠有发达的可能,所以才亲近卑职,希望通过卑职和王忠拉上交情,王少群虽然心思多,但对朋友还算真诚,交他这个朋友也不错,至于黄悾,有能力,却是一个小人,卑职是不敢得罪他,所以只能与其交好。”

    李勋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

    薛成松的意思李勋已经明白了,刘少聪与贺铸这两个人李勋最近有过一些交际,在他看来,这就是两个做人做事比较固执,能力一般,但品德不错,而王少群与黄悾这两个人能力很强,但品德一般,薛成松是在告诉李勋,用人是看重品德还是能力,就看你自己怎么选择了。

    李勋手指轻轻敲着桌子,整个人陷入到沉思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李勋的思考。

    “什么事?”

    “主公,王少群求见。”

    华少晟禀报道。

    自从那次随着王忠来过一次之后,王少群虽然对李勋非常热情与巴结,但他这个人显然很有分寸,不会过度的打扰到李勋,以致招人烦,也就是在兵部办公的时候,李勋与王少群经常见面,私人前来拜访,倒是第一次。

    “带他过来吧。”

    李勋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见一见王少群。

    “拜见相国大人。”

    王少群到了后院,见到李勋,连忙上前躬身行礼。

    王少群左手拧着一壶酒,是用那种很粗糙皮质水袋装的,一看就是便宜货,右手则是拿着一个饭盒,上面有小福的字样,那是丰京有名的烤鸡,一样多吃,很受下层百姓喜爱,也很便宜。

    李勋有些诧异的看着王少群,这要是过来给自己送礼吧,这些东西显然是上不了台面的,要说不是吧,他这么突然前来拜访,又是出于什么目地?

    “王少群,你拿着这些东西,是准备找我喝酒来的?”

    李勋指了指王少群手里的东西,笑着说道。

    王少群呵呵笑道:“上次答应请相国大人喝酒,卑职一直不敢忘怀,原本想要准备一些好酒好菜,可惜最近手头太紧,身上已然身无分文,手中所拿之物还是赊账买来。”

    李勋笑道:“你可以过段时间,等有钱了在请我。”

    王少群苦笑道:“卑职家有老母,为了给其治病,欠下太多钱,每月的俸禄一大半都要拿来还账,若是等到以后,那肯定是一直没有钱的,长痛不如短痛,早请早心安,免得让相国大人以为卑职乃是言而无信之人。”

    李勋深深看了王少群一眼,每个人所表现出来的姿态,不管是真是假,都有其想要达到的目地,王少群这些姿态,或许都是真实的,或许只是在自己面前做作装样子,但对于李勋来说,这些都是无所谓的了,若是王少群真的有用,就算他是一个品德败坏的小人,李勋也一定会用他,若是没有用处,乃至与自己为敌,就算他品德再怎么高尚,李勋也不会与他说半句话。

    “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区区一壶酒,一支烤鸡,我还是可以咽的下去。”

    王少群以为李勋是在开玩笑,但是随后,李勋真的让人搬来椅子与桌子,就在这个小院子里,就着一支烤鸡与几样小菜,都是王少群带来的那些东西,与薛成松等三人,吃喝了起来,并没有让家里人做些饭菜送上来,这让王少群看向李勋的目光,多少带着一些惊讶。

第八百章 人终归要有底线(四)

    赵询静静坐在那里,面前满桌子美味佳肴,香味四溢,却无法牵动他一丝丝食欲,他甚至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赵询最近很烦,朝堂上的一系列人事调动,虽然有所收获,但为了达成目地,自己也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就目前而言,政事堂九位相国,李忠、李勋以及秦安明都可以算作是赵询的人,但这三个人都很不稳定,首先是李忠,威望与资历都太高,这对于赵询来说,既是好事,也是坏事,好的地方是,有了李忠的支持,赵询就等于拥有了安北近二十万精锐大军的拥护与支持,手中握着这股强大的军事力量,其震慑性是极为强大的,不好的地方是,李忠的性格太耿直,看重感情,但不懂政治,很多问题与思想上,往往与赵询背道而驰,赵询可以再一再二,但绝不会再三的去忍受,时间一久,双方的矛盾积累到一定的程度,一些事情自然而然就会发生,而且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李忠衷心赵智,不一定就会衷心于赵询,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李忠对赵智的感情,和对赵询的感情,自然不会是一样的,再者,李忠的权利与威望太高了,他不仅仅在安北拥有巨大的声望与影响力,禁军三军的兵权如今同样也在李忠的手上,一个人掌握了这么巨大的权利与威望,虽然他始终坚定的站在赵询的这一边,给其支持与帮助,但赵询得到的同时,其内心深处,同样有着不安与恐惧,而且这种情绪,随着他和李忠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将会变得越来越重。

    再说李勋,他的成长与壮大,离不开一个人,那就是李怡,没有李怡作为中间纽带,李勋根本进入不了赵智的视野范围之内,赵智看不到,自然也就不会用他,李勋能够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运气是一部分,自身的努力也是一部分,但更多的却是上天给了他这个机遇与机会。

    第一次陇右战争结束之后,西部七州之地被收复,这是一块新的蛋糕,遭到许多人的垂涎,赵智为了避免这块新的蛋糕被那些门阀世家所瓜分,所以只能推出一个人出来,去掌握西部七州之地,把那些门阀世家伸出来的魔掌,给挡在外面,这个人选,赵智思考再三,最终选择了李勋,因为李勋简单,不复杂,容易控制。

    赵智重用李勋,其实只是想要李勋占住这个位置,有一个过渡,从他把王仁锆放在肃州,就可以看出赵智的意图,他真正想要有人在陇右西部发挥作用,是王仁锆,而不是李勋。

    但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李勋到了武州之后,竟是做的有模有样,把武州弄得风生水起,最后更是带动了整个陇右西部七州之地的大局势,很多人都觉得,李勋没有什么才华,上不能治军,下不能治理地方,就是靠着单仇、赵卫、元和、周青等人,这才能有所成就,但是不要忘记了,不管是单仇还是赵卫,若没有李勋的一力扶持与帮助,他们已经跌入人生低谷,很难爬的起来,就连元和在当时,手中虽然有几千士兵,但地位不高,在陇右也不过是边缘性人物,这几个人,当时都是不被人所看中,是李勋把他们集合起来,并发乎出了巨大作用,从这一点来看,李勋算是会用人,也敢用人,这也可以说是李勋的独到之处。

    李勋的一系列动作,极大出乎赵智的意料之外,对此,他既高兴,但又有担心,高兴的是李勋做的如此好,省了他许多手段与精力,也彻底堵住了那些门阀世家的口实,但同时,一个人爬的太快太高,却也容易摔下来,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却是占据了一大块蛋糕,肯定会遭到许多人的嫉恨,所以赵智突然召回李勋,并在一定程度上进行打压,这既是出于防范与未来,同时也是对李勋的一种保护。

    赵询对于李忠的冷淡与疏远,是出于权利的轻重,巨大的权利只能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才能保证自己的绝对安全,若是在别人手中,就算这个人在怎么忠心,也终归会引起心中的不安与猜忌。

    而对于李勋,赵询不讨厌,也不喜欢,他与李勋之所以有关系,仅仅只是因为李怡的缘故,从这一点来说,赵智虽然为人冷酷,非常理智,但终归还是有感情,而赵询的个人情感,就非常冷淡,甚至说是无情,无情的人必定无义,他对一个人的好坏,只是出于利益的需要,而不会从情感出发。

    就目前而言,李勋对赵询有用,但这个基础太薄弱了,李勋出身贫寒,社会关系简单,这是他的优点,赵询用他,可以很放心,但同时,这也是李勋一大缺点,毕竟李勋已经做到了政事堂相国,进入到政治高层核心,这么重要的地位,他在这个位置上,可以为赵询带来多大的帮助与利益?这才是赵询最看重的一点。

    最后就是秦安明,这个人性格机灵,做人做事八面玲珑,而且与各大门阀世家,都有着一定的联系,目前来说,赵询最为倚重的便是秦安明,他的许多意图与手段,都是通过秦安明发展与完成。

    政治上的事情先且不论,赵询现在心烦的还有自己的家事,比如和母亲李怡的关系,最近是越发的冷淡了,李怡这段时间已经不再主动派人前来召唤赵询前去说话,而赵询主动前去李怡那里,李怡的态度也是颇为冷淡,所以最近五天,赵询都是没有去过长乐宫了,百善孝为先,作为皇帝,天下所有人的表率,赵询一连好几天都不去给自己的母亲请安,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陛下,多少吃一点吧,您昨天都没怎么用膳。”

    小乐子在旁低声劝说道。

    赵询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指了指满桌的饭菜,淡声道:“不要浪费了,这些饭菜,赐给下面的人吃了吧。”

    小乐子点了点头,连忙应了一声。

    赵询起身离开,心中烦闷,想要到处走走,散散心。

第八百零一章 人终归要有底线(五)

    赵询一个人独自走在前面,小乐子以及另外几名侍卫,则是远远跟在后面,皇帝今天的心情明显不佳,他们可不想触碰霉头,引火上身。

    先皇赵智虽然性格冷淡,为人阴冷,但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绝不轻易杀人。

    赵询在没有登上皇帝宝座之前,一直给人一种温和善良的感觉,但是做了皇帝之后,立即变了脸,性情冷酷,动辄杀人,暴怒无常,巨大的反差,显然在告诉所有人,他曾经的那些面目,不过是装模作样,只是为了拉拢人心,获取政治资本罢了,现在才是自己的真正性情,当然,也有可能是那场,险些逼死赵询的政变,导致了他的性格大变,一切的一切,谁又能说的清楚?

    赵询做了皇帝之后,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高兴,兴奋,还是激动?

    这些赵询都没有感受到,他做了皇帝之后,只有两种感受,压抑与紧迫,而且随着他这个皇帝角色的深入,以及朝堂局势的延伸与发展,其感受到的压抑与紧迫,越来越重了。

    赵询此时突然想到了赵智,赵智曾经对他说过,自己年轻的时候,之所以要去争这个皇位,并不是因为**与权利,而是当时的那种局面,已经是处于危在旦夕,天下将有大乱之势,赵智说他幼年贫困,孤苦无依,受尽苦难,今时今日所得到的荣华富贵,他非常的看重,也很珍惜,若是失去这些,重新过会曾经的那种生活,那比死了还要难受。

    赵智希望保住这份荣华富贵,但是当时,放眼整个皇族诸多皇子,皆是平庸蠢笨之辈,这样败坏复杂的局面,他们根本没有能力去改变,而赵智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靠人不如靠己,要想保住自己想要的东西,只能靠自己,所以赵智在平宗晚年,开始走向前台,拼死去争这份在当时许多人看来,根本就不属于他的帝位。

    赵智在他昏迷之前半个月,对赵询说过,皇帝这个位子,你不要把它看得太重,它虽然代表着无上的权利,天下最为尊贵的身份,但你得到它的同时,身上也要担负无与伦比的责任与担当,你在选择它的同时,它也同时在选择你,双方合适才是最好的,若是勉强为之,就算让你得到了它,你得到的将不会是快乐与享受,反而是无尽的痛苦与折磨。

    赵询从回忆中醒来,默默叹气一声,回想起父皇曾经说过的这些话,自己当时觉得没什么,此时此刻,却是有了感同身受。

    不过赵询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在他看来,父皇可以逆流而上,把大晋从死亡深渊之中给拉回来,自己为什么就不可以呢?

    不知不觉,赵询竟是来到了勤政殿,这里的四周颇为空旷,非常安静,而赵智也喜欢安静,所以赵智生前经常在这里处理政务,以及午休。

    而赵询继位之后,则是很少来勤政殿,平常的政务处理以及午休用膳,都是在昭德殿。

    赵询走上台阶,来到一处石柱前,伸出手轻轻抚摸一个地方,那里刻着一首诗,这首诗的意思表达了父亲对儿子的疏远与冷淡,这是广元七年的时候,岭南爆发民乱,规模很大,暴乱大军一度攻入大晋税赋重地江南地区,当时的晋朝,经过赵智近十年的励精图治,整个国家也勉强平静的过去了十年,晋朝的国势刚刚有了一些起色,便是遇到这等大事,当时的赵智以及满朝文武,都是非常紧张,对于这场暴乱也是极为重视,赵智在勤政殿一连处理国事一月有余,没有时间去接近李怡以及赵询,赵询当时年幼,时间一久,想念父皇,几次前去勤政殿,都是被拦阻于外,不得相见,年幼的赵询不知轻重,气愤之下,在这个石柱上刻诗一首,表达了自己对父皇的不满与思念。

    事后,赵智并没有怪罪赵询,也没有让人把石柱上的诗词给抹掉,而是留了下来。

    摸着石柱,看着上面的这首诗词,赵询的双眼顿时有些红了。

    赵智给所有皇子公主的印象,严厉,冷淡,阴冷,很难亲近,让人敬畏甚至是害怕,但是对于赵询,却是充满了父爱与慈祥,赵询的幼年无疑是幸福与美满的,作为皇族,他享受到了无与伦比的荣华富贵,作为皇子,他也尽可能享受到了赵智给他的浓浓父爱,这对于同时期的其他皇子公主,是不可想象的美好奢望。

    就在赵询追思过往之际,宫殿里面,隐隐之间传出一阵歌谣,像是有人在那里哼唱着什么。

    赵询有些好奇,仔细听了听,听不太清楚,但大概的内容还是听到了,这一听,赵询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阴沉,他走上前去,一脚踢开宫殿的大门,然后走了进去。

    里面有两名太监正在那里打扫卫生,嘴里哼唱着现时京城里颇为流传的一首打油诗。

    赵询的突然闯入,将这两名太监吓了一跳,当他们见到来人竟是皇帝之后,顿时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奴婢不敢再言,请陛下恕罪。”

    这两个太监显然还不知道他们闯了上面祸,只是以为自己在做事的时候,不应该唱歌说话,惹得皇上生气。

    这个时候,小乐子与几名侍卫快步跟了上来。

    “皇上....”

    赵询抬手打断了小乐子的言语,双眼冷冷盯着身前的两名太监:“把你们刚刚唱的歌,给朕完整的唱出来。”

    两名太监互相对视一眼,有些蒙蒙然,但皇上的命令他们哪里敢不听,当即,一名太监低着头,轻轻唱了出来。

    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至亲不能相容,慈乌尚反哺,羔羊犹跪足。

    人不孝其亲,不如草与木........

    这首打油诗很杂,也很长,但这名太监的声音很好听,也很有唱歌的天赋,若是一个外人听来,无疑还是非常不错的,但是此时此刻,听着太监的歌声,赵询的脸色越发的阴冷,双拳紧紧握住,眼神之中,有着隐藏不住的杀机与怒火。

    小乐子不同于那些粗鄙不通文墨的太监宫女,他以前侍奉李怡的时候,李怡对他很和善,而且鼓励长乐宫之内的太监宫女读书识字,所以小乐子有一定的文化,这首歌谣这两名太监只是觉得好听,不明其中意思,不知从哪里听到,也是学着唱,而小乐子却是听懂了歌谣之中所表达的意思,正因为听懂了,所以,小乐子的脸色瞬间也是变了。

第八百零二章 人终归要有底线(六)

    赵询目无表情的看了他们一眼,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

    “皇上什么话都没有说,我们应该是没有事了。”

    “唱歌而已,能有什么事?”

    看着赵询离开,这两名太监什么都还不知道,在那里小声说话,以为只是唱歌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赵询走出大殿,突然停下脚步,对着身边的小乐子冷冷说道:“朕不想在看到他们,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陛下放心,这两个奴才,我会让他们走的无声无息。”

    小乐子连忙出声应道,同时心中暗暗叹气一声,这两个太监还不到十三岁,还未成年,但他们的人生显然已经走到了尽头,小乐子是一个比较善良的人,觉得他们就这样死的不明不白,可惜也可怜,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他所能左右的。

    赵询沉默不语,两个太监的死活,对他来说,可以忽略不计,他现在所思所想,是刚刚太监所唱的那首歌谣,其中所隐藏的意思,非常明显的就是指向自己,讽刺自己杀兄杀弟,不孝母亲,是一个不仁不义不孝的无道昏君。

    这首歌谣到底是在人群之中刚刚兴起,还是已经彻底传播开来,若是已经在丰京乃至整个民间彻底传播开来,那对自己的名声,其影响就太过巨大与恶劣了。

    名正才能言顺,作为皇帝,最重要的并不是手中权力的大小,而是血统与名声,若是血统不正,名声败坏,就算你权力再大,也不会受到别人的真心臣服与拥护,武力的震慑,只能管得了一时,而无法长久持续下去。

    想到这里,赵询整个人顿时紧张起来,若是这个坏名声定死在自己的身上,自己还有什么脸面面对群臣以及天下百姓?自己继位还不到一年,名声就坏了,这岂不是一辈子都要活在污秽之中?

    “李平乐,你老实告诉朕,刚才那首歌谣,是否早就已经在皇宫之中传开?”

    赵询突然看向小乐子,语气阴冷的质问道。

    小乐子愣了愣,随即连连摇头说道:“皇上,这首歌谣奴才也是第一次听到,皇宫最近非常平静,并没有任何异常事情发生。”

    “混账东西,你竟敢欺骗朕,若是没有传开,那两个该死的太监,又是从哪里学会这首歌谣的?”

    赵询勃然大怒,指着李平乐怒声吼道。

    “皇上,奴才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这首歌谣的出现,确实没有任何征兆,昨天晚上司隶校尉王启礼才刚刚把最新情况拿给奴才,奴才都是一一看过,其中并没有任何人和物,涉及到这首歌谣。”

    小乐子跪倒在地,一边重重磕着头,一边大声解释。

    赵询看着小乐子,眉头微皱,他只是在诈唬小乐子,小乐子虽然年纪不大,但跟随皇太后李怡已经十多年了,衷心不用多说,只不过找赵询心性多疑,对任何人和事,始终都保持高度的猜忌。

    “起来吧,对于你小乐子,朕还是相信的。”

    “谢皇上。”

    小乐子站了起来,出声说道:“皇上,奴才觉得这首歌谣一定是刚刚兴起,不然司隶校尉衙门不会没有任何发现,那两个太监奴才会立即严刑审讯,把歌谣传播的源头掐断,绝不让歌谣在民间传播开来。”

    赵询的脸色缓和了许多,点了点头,指着小乐子说道:“不要大张旗鼓的去办,把事情交给王承宗,让他在皇宫之中暗中调查,至于丰京城内的传播源头.....”

    说到这里,赵询沉思片刻,然后说道:“让司隶校尉王启礼马上进宫,朕要见他。”

    “是,陛下。”

    小乐子躬身应道。

    不到半个时辰,王启礼便是赶到皇宫,并马上受到赵询的召见。

    大殿之内,就赵询与王启礼两个人。

    赵询静静坐在位子上,而王启礼则是半跪在下方,赵询不说话,他也就一直跪在那里。

    赵询的目光一直放在王启礼身上,他之所以久久不说话,只是一时间有所感叹,对于这个人,赵询既感到别扭,又有些怪异,别扭的是王启礼只是一个小人物,这样的人太容易夭折了,怪异的地方就是,就是这么一个很容易夭折的小人物,在那场政变的大局之中,王启礼深陷其中,而且陷得很深,一定意义上来讲,他的存在,在某一个时间段,是整个皇位激烈争夺的核心,王启礼是一个关键人物,只不过他的关键没有发挥出来罢了。

    就是这么一个毫无背景,毫无靠山,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在这么一种激烈与危险的环境之中,竟是没有死,反而活着好好的,赵询不由不生出一些感叹。

    赵智昏迷之前,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赵询虽然依旧以太子的身份监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但是在这个时间段,发生了两件事情,第一就是赵智突然对翼王亲近了许多,不到十天的时间,一连主动召见翼王八次进宫,两人每次交谈的时间都很长,期间还见了一些出身河东的官员与家族主要人物,而翼王的根基所在,正是在河东,第二件事情就是一些人事上的调动与调整,赵智对赵询有所隐瞒,绕过他这个太子监国,通过政事堂的相国直接去进行,这两件事情的发生,顿时引起了赵询的警觉,加上赵智最近他的态度有所转变,以及说过的一些奇怪的话,这些话虽然很婉转与隐晦,但赵询不是傻子,他多少还是有所领悟,所有一切的发生,已经不再是让赵询感到警觉,而是内心深处产生了极大的恐惧。

    任何时候,太子这个身份或许尊贵无比,对于一个王朝来说,它既重要,也是不可或缺,因为它是通往九五之尊的必经之路,至少绝大多数时期都是如此,所以,太子这个身份一直都是所有皇子梦寐以求,想要得到,但是你得到太子这个身份的同时,得到与失去所存在的代价,也是同样巨大的,若是可以成功继位,什么都好说,若是最后失败,那么下场将会极为凄惨,历朝历代,作为太子,最后没有成功继位,能有好的下场,少之又少,几乎没有,所以从一个另类的方面去看,你若是当了太子,既是断了别人的路,也是断了自己的路,只有前进,没有后退,退一步,那就是身败名裂。

第八百零三章 人终归要有底线(七)

    结合种种迹象,赵询顿时起了疑心,他通过各方面的调查,希望弄清楚赵智的真实意图,但最终一无所获,不得已之下,赵询最后只能去了长乐宫,寻求母亲的帮助。

    李怡目标明确,直接找到了牧公,希望从他这里获取真相,但遭到牧公的婉转,李怡再三请求,都是无效,最终只能以当年救命之恩,要求牧公此时回报,牧公虽是太监,却是重情重义之人,他犹豫再三,最终选择了回报李怡当年的恩情。

    牧公告诉李怡与赵询,赵智已经有了换太子的想法,转而扶持翼王赵赫上位,但也为赵询留下了很好的出路,那就是把刚刚打下来的整个西域,以及陇右西部七州之地,把这两块地盘实封给赵询,让其自成一国,独霸一方,而晋朝中原之地则是留给翼王赵赫,让他去做最后的拼搏,若是成功了,赵赫自是可以成为中兴之主,名留青史,延续赵氏皇族的帝王命数,若是失败了,还有赵询在陇右,依旧可以延续赵氏的血脉与帝运,若是中原局势有变,一切都还有机会。

    得到这个消息,赵询愤怒异常,而李怡则是冷静的多,他觉得赵智虽然有意更换太子,但还是尽可能的为赵询留下了巨大的利益与好处,中原局势越发败坏,一走了之,去一个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出路。

    可惜,对于赵智的这些安排与打算,赵询想都没有多想,心中第一时间便是坚决抵制,在他看来,失去太子之位,就等于是失败以及政治上的死亡,去陇右,就等于是流放与等死,所以赵询的态度很坚定,不会走,不会退缩,更不会放弃太子之位,李怡比赵询要冷静,她当即秘密召见了拥有禁军兵权的宇文震,并把详情告知。

    宇文震的态度比赵询还要来的坚决,在得知所有真相之后,他立即表示,若是有需要,他可以随时率领禁军入城,控制整个丰京,话虽然没有直说,但意思已经非常明白,你赵询只要有这个需要,我宇文震可以随时领军入城,实行政变,强行夺取政权。

    对于宇文震与赵询两人的激烈态度,李怡表示反对,并几次劝说他们冷静下来,三思而后行,因为事情还没有到达不可挽回的地步。

    但是局势的发展之快,显然极大出乎李怡的意料之外,得知整件事情真相仅仅数天之后,赵智突然显然昏迷,宇文震随后率领五万禁军入城,强行控制了整个丰京城,随后,局势急转直下,所有的矛盾集体爆发,一场血腥的政变,不可挽回的发生了。

    王启礼抬头看向赵询,见皇上思绪有些出神,眉头不由微微一皱,找自己来,又不说话,皇上到底想干什么?

    “皇上,歌谣之事,微臣已经从李总管那里得知,不知皇上的意思是?”

    王启礼出声说道。

    赵询从沉思之中醒来,目光看向下方的王启礼,脸色阴冷的说道:“你这是在质问朕?”

    王启礼说道:“臣不敢,臣只是想要解决歌谣之事,解除皇上的烦恼。”

    “你想怎么解决朕的烦恼?”

    赵询冷冷问道,王启礼的态度让他非常不喜欢,从对方的神色与目光之中,赵询看不到半点的畏惧与害怕,有的只是冷淡与平静,这让赵询心生不解的同时,也非常的不爽,一个皇帝,其威严连一个如此品阶底下的七品小官都无法给予震慑,这让赵询的内心有些无法接受。

    王启礼几经生死,可谓是受尽了磨难,这些打击与折磨,让王启礼对人生充满了绝望,但是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也同时激发了王启礼内心深处的勇气与果敢,一个连死亡都能看淡的人,还能有什么好害怕与恐惧的?

    王启礼直视赵询,大声说道:“皇上,我们司隶校尉府对丰京的掌控非常严密,任何重大事件,绝不可能逃脱我们司隶校尉府的注意,歌谣之事,至今都没有引起司隶校尉府的注意,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刚刚发生,时间很短,还没有来得及引起司隶校尉府探子的注意,而一件事情,能够短时间之内快速传播,普通人是绝难做到的,整个天下,门阀世家执掌士人主流,舆论的走向与宣传全部都是由这些人掌控,所以歌谣之事,臣敢断言,肯定是一些门阀世家在背后推动与算计。”

    赵询问道:“你能找到是谁在幕后指使?”

    王启礼摇头说道:“这很难做到,至少短时间之内很难找到幕后之人。”

    舆论的传播就像是疫情的传播,一传十,十传百,然后迅速扩大,最初爆发的根源出自哪里,要想真正找到,无异于大海捞针,难度太大。

    赵询嘿嘿冷笑道:“既然做不到,朕要你何用?”

    面对赵询阴冷的目光与语气,王启礼神色平静,淡声说道:“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事情的本身,能否得到解决,这就像是一个人被别人下了毒,你找到下毒人又如何,解毒救人才是关键。”

    赵询冷冷注视王启礼:“说下去。”

    王启礼沉声说道:“普通民众是愚蠢的,他们根本不了解事情的真相,只是人云也云罢了,一些人背后造谣,意图把事情导向皇上,诋毁皇上的名声,他们想要把歌谣往皇上身上引,我们也可以以彼之道还彼之身,把歌谣引向他们门阀世家。”

    听到王启礼的建议,赵询顿时眼神一亮,这招很妙啊,门阀世家想要通过舆论打击自己,自己何尝不能利用舆论,对他们进行反击?

    赵询阴冷的神色顿时缓和了许多,看向王启礼的目光也是有了一丝赞赏。

    赵询这个人并不喜欢那种唯唯诺诺,畏畏缩缩的官员,他要的是那种可以为自己做事,解决事情的能干之人,王启礼的冷漠与淡然,让赵询感到不喜,但同样的,王启礼所表现出来的果断与迅速,也是让赵询有了一些欣赏。

    赵询淡声道:“平身吧。”

    “谢陛下。”

    王启礼终于是站了起来。

第八百零四章 人终归要有底线(八)

    “你打算怎么做?”

    赵询出声询问。

    王启礼沉声说道:“萧家当代族长萧言程,道德败坏,辱骂欺凌后母,为了独霸族产,逼死他的三位同胞亲兄弟,此人该杀。”

    赵询淡声道:“为什么选择萧家?”

    大家族,人数众多,人一多,自然也就有了污秽,一个家族的族长,权利是很大的,王启礼说的萧言程这些罪状,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可大可小。

    王启礼冷声说道:“臣的母亲便是出生萧家,只不过是外养私生女,地位比之奴仆还要不如,早年受尽欺凌侮辱,以致双眼不明,下肢残废,我为人子,此仇不能不报。”

    赵询身子后仰,靠在椅子上,眯着双眼默默注视着王启礼,好一会儿,才是轻声说道:“王启礼,你如此坦白,朕是该说你好还是不好?”

    王启礼沉默不语。

    赵询也没有在多问,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沉思了好一会儿,才是淡声说道:“萧家虽然已经衰败,但毕竟传承多年,与许多门阀世家都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你敢动萧家,胆子倒是不小。”

    王启礼神色不变,淡声说道:“臣的胆子大不大,就看皇上有没有那个魄力了。”

    闻听此言,赵询并没有生气,脸上反而有了一丝笑容:“去做吧,朕不会给你任何保证,但有一点你可以放心,从现在开始,朕不会再有害你之心。”

    “臣,告退。”

    王启礼躬身一拜,随即转身大步离开。

    看着王启礼离开的背影,赵询目光幽远而阴暗。

    一个大厦将倾的帝国,被赵智给重新拉了回来,看起来是他的励精图治,力挽狂澜,实际上,这是许多人共同努力的结果,在这个过程之中,赵智实现了他的愿望,以及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但同时,那些参与进来的人和势力,同样得到了巨大的利益与好处,比如楚州节度使王怀烈,通过拥护与支持赵智,短短几年的时间,便是完整拥有了楚州这块富庶之地,如今手中更是坐拥五万精锐大军,在整个大晋数十个地方藩镇当中,可以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到了赵智晚年,虽然因为许许多多的原因,很多他一直想要实现的计划,最终流产,但赵智还是尽可能的想要通过一些手段,并且在当时国势最为鼎盛,这个有利的情况之下,赵智准备消减一些地方节度使的实力,其中就有楚州节度使王怀烈。

    楚州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州,雄州,一州之地境内,拥有九县十一城,百姓近两百万,物产丰富,地域很大。

    楚州在王怀烈父亲那个时代,远远没有现在这么庞大,而是由蔡州、户州以及楚州三州之地所组成。

    广元三年,王怀烈父亲病亡,在军中将士的共同拥护之下,王怀烈以楚州留后之名,上表朝廷,态度极为谦卑与恭敬,一是对赵智表示衷心,二是希望继承其父的基业与权利,当时的蔡州、户州所在的淮北、淮南,乃至整个江南地区,叛乱不断,各地民变此起彼伏,岭南地区的几个有力节度使为了防范以及抵抗安南蛮越的进犯,无法调兵北上支援,而当时的丰京中央朝廷,禁军系统也只是刚刚招募到了五六万士兵,训练不足,根本无法外出作战,在此情况之下,赵智只能借力打力,通过地方节度使的力量,去镇压地方叛乱,稳定局势。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赵智不仅同意了王怀烈的要求,并且给了他更大的地盘与权利,把蔡州、户州这两个州合并到楚州,使之楚州不管是地盘还是经济以及人口,其整体实力顿时暴增,面对如此巨大利益的诱惑,王怀烈果然爆发出了强烈活力与激情,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大小数十战,七个兄弟最后死的只剩下他一个人,经过艰苦卓绝的征战,终于打败与剿灭了淮北淮南的几个节度使叛乱,并且彻底平定了江南地区数十股民变势力,为此后淮北淮南以及江南这几个,大晋税赋主要来源地区,近二十年的和平稳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付出了就有回报,赵智并没有亏待王怀烈,把整个楚州的军政大权,全部交给了王怀烈,经过十余年的发展与壮大,王怀烈的整体综合实力迅速强盛起来。

    经过两次陇右战争,通过对外辉煌的战争胜利,赵智的声望与威严空前,仿佛大晋又是回到了曾经的鼎盛时期,这个时间段,天下各大藩镇对朝廷充满了敬畏,在此情况之下,赵智动了消减地方藩镇的心思,主要矛头自然对准了河北五大藩镇,而其他地方藩镇,赵智也没有忘记,比如王怀烈,赵智就有意重新把楚州再次一分为三,恢复到曾经蔡州、户州以及楚州,王怀烈的地位不变,继续当他的楚州节度使,但是随着楚州的一分为三,他的整体实力显然将要大打折扣。

    当时的中央朝廷,其军事震慑空前强大,王怀烈根本不敢反抗,对于赵智的意图,他只能选择顺从,可惜,随着赵询与赵赫两人争夺帝位,越发激烈,朝堂政局动荡混乱,这极大牵扯到了赵智的心神与精力,王怀烈的事情就这么暂且搁置下来,随着李勋拿下整个西域,巨量的战争财富输送中原,朝廷的财政困难得到缓解,这个时期,赵询成功上位太子,赵赫被打压下去,朝堂的局势暂时稳定,此时,赵智再次动了消减王怀烈实力的心思,可惜,随着一场政变的到来,一切又是突然中断了。

    有些事情往往出乎意料,随着蜀州节度使杨道安遣使示好朝廷,并表示对于王怀烈的问题,愿意出一份力,对此,赵询还没有表达自己的态度,王怀烈那边知道了这个消息,也不知道是出于对杨道安的忌惮还是害怕,竟是主动撤军返回楚州,并上表朝廷,态度来了一个三十六度的大转变,并且主动提到先皇兴宗曾经有意把楚州恢复到原来的三州之地,王怀烈以才疏学浅,年老多病,精力不济为借口,希望赵询可以完成先皇的意愿,只不过王怀烈稍稍有所改变,希望楚州不要一分为三,而是一分为二,把楚州以北的两个县,相当于楚州四分之一地盘,恢复曾经的蔡州,最后,王怀烈非常意外的提到了王启礼,说此人与自己有旧,希望皇上可以照顾一二。

    王怀烈真的是因为杨道安,才是突然转变了态度?

    大家都不是傻子,杨道安说那些话,只是表达一个态度罢了,难道他还真的能把手中的五万大军调到河南或是淮北去打王怀烈?就算他杨道安真的愿意,恐怕赵询也是不敢让他这么做。

    经过赵智几十年的努力,各地的藩镇节度使总算是老实了下来,他们与朝廷下意识达成了一个潜规则,你势力再怎么大,待在自己的地方,军队不许随便出来,而朝廷也不会过多的去打压他们,这是双方达成的共识,已经维持了二十多年,赵询可不希望因为一个杨道安,而让这种延续多年的规则,被轻易打破,一旦打破了这个规则,倒是乱起来,就不是一个二个节度使的事情了。

    而王启礼之所以能够最终活下来,并且继续做他的司隶校尉,王怀烈的好话,其实很重要,也很关键,但还是因为赵询在没有弄清楚王怀烈的真实意图之前,并不想因为一个小小的王启礼,和王怀烈刚刚有所缓和的关系,再次变得危急。

第八百零五章 人终归要有底线(九)

    楚州,淮安郡王府。

    河南民变,王怀烈并没有出什么力气,可以说是一仗未打,反而扩充兵马上万,得到许多好处,虽然他和赵询闹了一些不愉快,但是随着王怀烈主动撤军,赵询马上表现的非常大度,给了王怀烈一个淮安郡王的爵位,当然,这也只是一个荣耀与虚衔,实物上的奖励,一文都没有给。

    这也算是皆大欢喜,双方各自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下去。

    王怀烈这个人豪爽,大方无度,极好面子,朝廷给了他郡王的爵位,就他的性格来说,肯定是极为高兴的,按照以往的习惯,怎么着也要大摆宴席,与所有人同乐,但是,回来都好几天了,王怀烈一直待在家中,一点动静都没有,一直到今天,有人偷偷告诉范中哲,王怀忠这几天始终闷闷不乐,脾气暴躁了许多,动辄打骂下人,得到这个消息,刚刚从外地返回的范中哲,连忙前去拜见王怀烈。

    范中哲是王怀烈的首席幕僚与心腹,到来之后自然是无需等待,直接就是进入府中。

    一走进节度使帅府,范中哲便是听到一阵哭声喊娘的嚎叫。

    范中哲微微皱眉,对着一旁的管家问道:“怎么回事?”

    管家苦笑道:“这几日王爷心情不佳,脾气暴躁,一些下人总是无辜受到打骂,范先生您来了,一定要劝劝王爷。”

    王怀烈脾气暴戾,但他的管家显然心地不错,这样继续下去,王怀烈脾气只会越来越大,到后面,肯定有人会被活活打死,得知范中哲已经返回楚州,管家立即便是派人前去通知范中哲,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管家也知道范中哲的性格,知道他只要来了节度使帅府,对于这样的事情,一定不会坐视不理,而现在这个时候,恐怕也只有范中哲可以安抚住王怀烈了。

    王怀烈吃了着上身,手中拿着鞭子,正在用力边打着两名年轻的男性下人。

    这两名下人爬在地上,背后已然是鲜血淋漓,但他们不敢有任何的躲闪,只能大声嚎叫,希望可以得到王怀烈的怜悯,逃过此劫,其中一名下人已经被打的昏迷过去,而另外一名下人的叫声,也是越来越弱。

    “主公!”

    范中哲到来之后,立即大声叫道。

    王怀烈回身看去,见是范中哲,手中的动作立即停止了下来。

    范中哲大步上前,拱手一拜,随即满脸怒气的说道:“主公,国有法度,他们若是有罪,交给有司衙门便是,你这样作为,既是玷污了自己的名声,也是坏了法度,这样岂是好事?”

    王怀烈翻了翻白眼:“几个下人而已,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别多管闲事。”

    范中哲沉声说道:“主公乃是一州之主,如今更是贵为郡王,岂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好大的胆子。”

    王怀烈怒视范中哲,后者丝毫不惧,也是双眼直视王怀烈。

    两人对视片刻,王怀烈终归是冷哼一声,丢下鞭子,甩手离开。

    “把他们抬下去,好生救治,多给些钱财,不要让他们怨恨主公。”

    范中哲指着那两名下人,低声吩咐道。

    “能活下来就不错了,他们不敢怨恨大帅。”

    管家应了一声,然后让人把这两名下人抬了下去。

    范中哲看着他们离开,摇了摇头,然后去找王怀烈。

    到了客厅,王怀烈已经穿了上衣,坐在那里闷闷喝茶。

    范中哲走进客厅,到了王怀烈近前,拱手说道:“主公何故闷闷不乐?”

    王怀烈看了范中哲一眼:“范先生坐下说话。”

    王怀烈并没有真的和范中哲生气,他的脾气也是这样,来的快,去的也快。

    范中哲坐下之后,目光注视着王怀烈,后者被他看的有些莫名其妙,摸了摸脑袋,有些不解的说道:“范先生何故这般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范中哲轻笑道:“主公这几日心情不佳,可是因为杨道安的缘故?”

    “还是范先生最了解我王怀烈。”

    王怀烈叹气一声,神情郁闷的说道:“杨道安刚刚有点动作,我这边便是立即撤军,恐怕别人都以为我这是因为怕了杨道安,如此,让天下人耻笑,我怎么能高兴的起来?”

    闻听此言,范中哲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范中哲,连你也敢耻笑轻视于我?”

    王怀烈猛的站了起来,一脸怒气的指着范中哲。

    范中哲停下笑声,起身拱手说道:“主公,他杨道安远在蜀州,我们淮南的事情,他有什么能力解决?他对当今皇帝说的那番话,也只不过是虚情假意罢了,皇上若真的下令杨道安起兵讨伐主公,他会领兵大老远的跑到淮南与我们打上一场?杨道安说的不过是好听面子话,这个道理,皇上心里清楚的很,其他人也是看的明明白白,主公竟是当了真,并因此生闷气,你说好笑不好笑?”

    王怀烈摸着脑袋,好好思考了一下,顿时觉得范中哲说的非常有道理,也想清楚了其中的关键,自己与杨道安的实力不分上下,真要打起来,谁怕谁?最重要的是,楚州和蜀州相隔甚远,双方并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杨道安不会也不可能真的领兵前来淮南征战,他对赵询说的那番话,显然就是客气客气,这个道理,只要不是白痴,恐怕都能想的明白。

    “她姥姥的,这么简单的道理,我竟是想不通,白白生了几天的闷气,真是脑子进水了。”

    王怀烈想通了其中的道理,脸上顿时有了笑容,哈哈一笑,坐了下来,然后指了指范中哲,示意他坐下来说话。

    “善知,你说我们这次收获很大,我可是一点都没有感觉出来。”

    王怀烈出声说道。

    范中哲轻笑道:“难道主公觉得我们此次河南一行,收获不大?”

    王怀烈冷哼道:“我淮南军几万人出动,不管做了多少事,怎么着也是给他撑了场子和面子,小皇子才给了我一个郡王的空头爵位,其他的实惠是半文钱没给,下面许多兄弟空手而归,可是非常不满,我感觉这次亏大了,还讲什么收获?”

第八百零六章 人终归要有底线(十)

    “楚州如此富饶,不仅可以养活五万士兵,每年还有数十万剩余,主公要人有人,要钱有钱,难道还缺什么?”

    范中哲淡声说道。

    王怀烈呵呵一笑:“我是不缺什么,但做买卖嘛,赚多赚少,终归是要赚钱,不能做亏本的买卖嘛。”

    范中哲摇了摇头,伸出三根手指,说道:“此次河南一行,收获其实很大,至少让我们弄清楚了三件事情。”

    “哦,那三件事情,范先生请说。”

    “第一,赵询诏命下达,不管是黄詬还是云玑,都是闻令而动,没有任何的拖延,包括此次杨道安突然示好朝廷,其中或许存在权变与利益的纠葛,但他对朝廷恭顺的态度,绝对是真实的,还有我们淮南军众将士,得到朝廷的调令,虽然抱有这样活着那样的利益心思,但在这个前提之下,他们对于朝廷的调令,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抵抗与反对情绪,此等种种,主公难道还不明白?”

    王怀烈沉默不语,片刻之后,才是默默说道:“先生的意思我明白,天下大多数人的心里,还是有着大晋。”

    范中哲说道:“大晋延续至今,五百多年,在所有人的心中,都是留下了深深的刻印,若没有发生什么重大变故,这种情怀,恐怕很难被改变,所以我一直劝说主公,态度可以狂野一些,但绝不能做太出格的事情,更不能和朝廷撕破脸,至少现在不行。”

    王怀烈点了点头,觉得范中哲说的很有道理。

    王怀烈这个人桀骜不驯,野心极大,但真要说和朝廷对着干,惟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还真没有这个胆气,至少现在没有。

    范中哲继续说道:“第二,河南的叛乱规模如此之大,但还是被快速的平定下去,而且后续各地显得非常平定与稳定,这说明天下百姓对大晋的忍耐,还没有冲破极限,他们心中还是有着大晋,对大晋依旧有着敬畏与感情。”

    “第三,朝廷目前的实力依旧强大,至少就军事方面而言,绝不是区区一二个地方节度使所能抗衡的。”

    王怀烈听了范中哲的话之后,双眼顿时眯了起来,身子后仰,靠在椅子上,自言自语嘀咕了一番,随后身子突然坐正,指着范中哲问道:“你觉得大晋在赵询这一朝,会乱?”

    “会,一定会。”

    范中哲沉声说道:“兴宗皇帝治国近三十年,看似是中兴了大晋,但其实只是利用众多门阀世家的力量,把他们当做盖子,把那个缺口给盖上罢了,表现上是一片锦绣,蒸蒸日上,实际上,缺口里面的汹涌与翻滚,随着积累与沉淀,已经到了一个恐怖的节点,一旦爆发,将再也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压住它。”

    王怀烈嘿嘿冷笑道:“门阀世家被当了几十年的盖子,他们恐怖不愿再被皇室继续利用下去。”

    “权利的纠缠就像是做买卖,一方出价,和则成,不和则分,兴宗皇帝以他的巨大威望与影响力,也只能是勉强把李忠与李勋两人推进政事堂,剩余的大部分政治权利,则是全部被那些门阀世家所占据,货物的稀缺,必然导致价格的大幅上涨,如今的政事堂九相,门阀世家占据其中之七,当今皇上手中的货物已然是快要用尽,当他出不起价钱,谁还会把他当回事?”

    范中哲对天下大势的分析,显然有他独到的一面,虽然激进,另类,但不得不说,非常有道理。

    王怀烈细细品味着范中哲的话,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你的想法有些激烈,朝廷的军事力量还是很强的,任何稳定的政权都离不开武力的支持,只要朝廷一天保持强盛的军事力量,那些门阀世家又岂敢轻举妄动?就我看来,只要当今皇帝不乱来,大晋至少还可以保持十年的平静。”

    范中哲冷冷笑道:“任何事物的强硬,其内部定然要厚实与健壮,两次陇右之战,李忠之所以能够以少胜多,以弱胜强,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出自吐蕃内部,若是吐蕃内部团结,李忠绝不可能只是付出了那么一点代价,便是能够取得战争的胜利,相对的,兴宗皇帝、杨道嗣、刘桀等人当政之时,朝堂政局稳定,力气可以发挥到最大,又有充足的军队与武器,以及优秀的军事将领,其军事力量自然是显得非常强大,但是如今呢?当今皇帝这才继位多久,被隔离在外部的众多门阀世家,全部都是涌向政治核心,丰京,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兴宗皇帝努力维持稳定了近三十年的平衡政治局面,正在被一步步打破,大晋内部政治格局,已经有了乱象。”

    说到这里,范中哲站了起来,他显然是来了兴致,还要继续说下去。

    范中哲并不喜欢长篇大论,他和王怀烈在一起的时候,绝大多数时候,都是点到即止,只说重点,然后让王怀烈自己去思考与想通,这样的效果才是最好的,因为只有王怀烈自己想通了,想明白了,对于范中哲提出的建议,他才会下最大的决心与努力,以最大的力度去实行与行动,你要是说的太多了,王怀烈听得是一知半解,不是非常明白,那么他心中肯定会有所犹豫,一旦有了犹豫,再好的建议与计划,在随后的实行与开展之中,一定会有所折扣。

    范中哲继续说道:“李勋打下西域,其实是给朝廷解了一大难题,财政上的大难题,若没有西域的巨量物资供输,朝廷恐怕将举步维艰,但是西域的物资供应,又能维持多久呢?”

    王怀烈皱眉道:“西域被打下来之后,朝廷已经相续几次增兵西方,如今的陇右与西域,其兵力加起来已然超过十万,有这么强大的军事力量镇守,西域与陇右两地,短时间恐怕不会出什么乱子。”

    范中哲哈哈一笑:“两次陇右战争,打败打残的不过只是一个吐蕃,大晋的损失其实也是非常巨大,而且,看似收复了陇右,实在半点用处都没有,反而要往里面投入更多的人力与物力,让整个国家背负更大的困难,至于西域,这是一个肥羊,一个肥的流油的肥羊,既是肥羊,大晋得到了,难道别人就不眼馋?霍乱大晋的.asxs.,或许就是来自西域和陇右也说不定。”

第八百零七章 人终归要有底线(十一)

    “漠北漠南两大胡族重归一统,建立统一政权辽朝,第二次陇右之战,辽朝其实是有机会从背后下刀,给大晋来一个釜底抽薪,但是他们却并没有这么做,主公以为这是为何?”

    “第二次陇右之战的发展与结束,说实话,里面有很多出人意料的地方,比如辽朝,李忠与吐蕃激战正酣,胡人这个时候若是对安北突然发动进攻,一定可以取得巨大的成功,”

    王怀烈虽然没有参加第二次陇右之战,但当时他也是做好了出战的准备,原因很简单,当时的陇右战场,吐蕃先期出兵迅速,接连胜利,取得巨大的优势,而且军队数量上,也是远超李忠,就当时的情况来说,很多人对陇右战局持悲观情绪,所以,很多还算忠心朝廷的地方节度使,都是提前做好了准备,一旦陇右战局恶化,赵智肯定会紧急调兵遣将,借助地方节度使的力量。

    当然,最后的结局很美好,李忠力挽狂澜,再次以少胜多,大败吐蕃,经此一战,彻底打垮了吐蕃的军事力量,使其至少二十年不敢在与晋朝争雄。

    范中哲冷笑道:“主公,你要明白一个道理,敌人强大于己,其实并不可怕,怕就怕这个敌人没有弱点,一个冷静而理智的敌人,绝对会让人感到恐惧与害怕。”

    王怀烈不解道:“辽朝当时在顾忌什么?”

    范中哲淡声说道:“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若不能一击成功,势必会形成僵持之局,一旦形成僵持的局面,就算你战胜了敌人,自己同样也会损失惨重,比如我们与吐蕃的战争,李忠接连两次率军大败吐蕃,斩敌数十万,为我们大晋取得了辉煌的胜利与威名,但是除此之外,朝廷还得到了什么?吐蕃依旧存在,虽然虚弱,但并没有被灭亡,几十年之后,依然会恢复元气,到了那个时候,战争还是会继续。”

    王怀烈点了点头,有些明白了范中哲的意思,胡人在建国之后,其上层统治者,显然不是一群泛泛之辈,不再像以前那样只知道打打杀杀,烧杀抢夺,而是多了战略与远见,在没有把握可以一举灭亡晋朝之前,就不要轻举妄动,一旦战争爆发,不能成功,那就是一场长久的僵持,得不偿失,对谁都没有好处。

    范中哲继续说道:“安北节度使战败退守安北,辽朝大军在安北边境虎视眈眈,在战争最关键的时刻,李忠却是调遣大量安北精锐士兵南下支援陇右战场,完全不顾及辽朝大军的威胁与隐患,主公,您以为李忠为何要这么做?”

    王怀烈摇了摇头:“你以为呢?”

    范中哲嘿嘿冷笑道:“我以为李忠当时做了两手准备,若是辽朝按兵不动,那最好,一旦有任何的出兵迹象,那便所幸舍弃整个安北,乃至整个陇右十一州,保存军事力量,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撤回会州,防止胡族大军攻入关内,灭我大晋。”

    听闻此言,王怀烈全身猛的一震,随即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这不可能吧,若李忠真有这个意图,这么的的事情,不可能到了现在,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这仅仅只是你的猜测与妄想罢了。”

    “我确实只是在猜测,但绝不是妄想。”

    范中哲点了点头,说道:“当时吐蕃大军已经攻入陇右西部,整个陇右战场上的局势,吐蕃依旧占据很大的上风,在这个关键时刻,一旦辽朝数十万大军南下,安北节度使马武刚刚战败,正是军心浮动之际,安北大军根本不是辽朝的对手,安北若是被攻破,那这场仗也就不用打了,因为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战败,惨败,如此情况之下,还不如舍弃安北与陇右,虽然失去了土地,却保存了军事力量,只要军队还在,就可以继续守卫会州,防止胡族与吐蕃两国联手,意图亡我大晋之心,若整个大局真的往这个方向发展,以李忠的性格,为了大局考虑,是很有可能会这么做的。”

    王怀烈摸了摸下巴:“没有了军队的保护,数以百万计的百姓将会立即沦为奴隶,他李忠恐怕将会受到天下所有人的唾骂与指责。”

    范中哲说道:“正因为干系重大,有些事情,只能心里想,或许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也会去付诸行动,但绝不会说出来。”

    王怀烈看着范中哲,叹声道:“范先生,你说这么多,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不是冲动的人,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心里有数。”

    范中哲脸上有了笑容,躬身一拜:“主公圣明。”

    范中哲的性格就是如此,或许对于不平之事,他会表现的非常激烈与刚直,但涉及到整体大局的重要事情上,他一般不会激烈劝谏与直言,而是点到即止,说出自己的建议与意图,若是王怀烈不接受,他也就不再多说,而是扯开话题,然后在找机会,慢慢把话题与思路,重新绕回原点,一直到王怀烈自己接受与明白为止。

    赵智驾崩,赵询继位,封赏了很多人,但是对于王怀烈,却是表现的颇为冷淡与慢待,这让王怀烈对朝廷,对赵询产生了怨恨心理,做了一些出格的事与说了一些出格的话,范中哲几番劝谏,一直到今日,这才让王怀烈明白了一个道理,随着赵智的身死,杨道嗣、刘桀等一批功勋卓著的名相,或死,或隐退,大晋的朝局开始不稳,国力开始走向衰落,但就整体而言,中央朝廷的力量依旧强大,不是一二个地方节度使所能够抗衡的,一旦王怀烈与朝廷彻底翻脸,朝廷是不会惧怕王怀烈的,很有可能会借着这个机会,以王怀烈杀鸡儆猴,拿他下刀,警示天下各大藩镇节度使。

    现在赵询把目光楚州这里,王怀烈所需要表现的态度,只能有一个,那就是低调与顺从,在付出一定的代价之下,保全自己,尽快把赵询的目光引开,减轻自身的压力。

    “范先生请坐。”

    王怀烈抬手请范中哲坐下,然后说道:“昨天赵询刚刚下了一道诏书给我,同意了我的请求,把楚州以北的两个县,分离出来,恢复蔡州的建制,蔡州地方官员由朝廷统一派遣与调度,而蔡州都督的人选,则是让我举荐,对此,范先生有什么看法?”

    范中哲沉吟片刻,然后问道:“蔡州驻防士兵的粮饷与物资,还是由我们楚州供输?”

第八百零八章 人终归要有底线(十二)

    “这是诏书,你自己看吧。”

    王怀烈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诏书,递给范中哲。

    范中哲拿过诏书观看。

    王怀烈则是嘿嘿笑道:“小皇帝还是挺大方的,户州的军事供给还是由楚州照应,这么说来,户州还是在我的手中。”

    当兵吃粮,你情我义,谁给我吃的喝的,我就为谁卖命,一个军队最重要的是什么?不就是粮饷与物资,谁掌握了这个,谁就能掌握这支军队。

    范中哲把诏书放下,摇了摇头,对着王怀烈说道:“事情恐怕不是这么简单。”

    王怀烈说道:“你的意思,小皇帝这么做,是在给我下套?”

    范中哲点头说道:“可以是这个意思,朝堂之所以要分裂楚州,本意是要削弱主公的实力,如今这么做,楚州虽然被分出了两个县,但控制权还是在主公的手上,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朝堂这么做有何意义?”

    王怀烈皱眉沉思。

    范中哲又说道:“当然,朝廷也可能是不想把事情做的太急,毕竟分出来之后的户州,其地方政治权力回归中央朝廷,军事方面的事情,后期可以拉拢与分化,这是朝廷惯用的手段,主公不可大意。”

    王怀烈点了点头,觉得范中哲说的很有道理:“既然如此,户州都督的人选,一定要派一个信得过的人。”

    “先生可有什么好的人选推荐?”

    范中哲为人坦荡,光明磊落,不徇私情,所以在很多重大事情上面,王怀烈很看重范中哲的意见。

    范中哲没有多做考虑,很快便是说道:“户州都督的职位虽然不算高,但终归是节制一方最高军事长官,朝廷已经在蔡州安插了一个黄百川,若是户州也被朝廷给掌握在手中,东西夹制,如此,对我们楚州的牵制与威胁,就太大了,所以户州一定要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中,哪怕地方财政与官员调动,都可以让给朝廷,但军事方面一定不能假手于人。”

    范中哲对着王怀烈说道:“主公手下文臣武将颇多,但要说衷心方面,朱世豪无疑是不二人选,所以我推荐朱世豪担任户州都督。”

    朱世豪与王怀烈两人的关系自然不用多说,两人自幼相识,出生入死多年,既是结拜兄弟,又是儿女亲家,不管是个人还是家族之间,关系都是极为亲密与可靠,由朱世豪担任户州都督,是很正常的事情,也很符合王怀烈的心意。

    但是范中哲毫不犹豫的举荐了朱世豪,王怀烈心中顿时有了敬佩之意,原因很简单,朱世豪与范中哲两人之间的关系,极为恶劣,可谓是水火不容,若不是王怀烈看重范中哲,加以保护,朱世豪说不定早就杀了范中哲,以解心中之恨,所以,当王怀烈询问范中哲人选的时候,后者立即推荐了朱世豪,这说明范中哲毫无私心,并没有因为个人仇恨,而歪曲事实,这一点让王怀烈极为佩服。

    .............

    开合元年,二月初九。

    李勋在兵部坐堂办公。

    李勋静静坐在那里,眉头紧皱,目光不时看向桌面,那里放着一本文书,他此刻心情不佳,显然就是因为桌上的那本文书所引起。

    李勋坐在那里不说话,下方站着五六名兵部官员,也是低着头,不敢说话。

    这本文书是新任兵部左侍郎寇雄,命人传达到兵部主堂,文书里面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地方节度使毛安福已经被关押快两个月了,经过皇上与政事堂诸位相国的商议,意思就是从重处罚,从重两个字,就字面上的意思,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贬为庶民,发配边地,在差一点,那就是处死了。

    因为右相杨道临以及蜀州节度使杨道安的原因,赵询对于杨氏一族以及右相一党的打击,已经进入尾声,这是多方妥协的结果,毕竟杨家实力依旧雄厚,不可能一下子就被打倒,而且赵询也没有那个魄气与胆量,真的与杨家不死不灭,杨家在这场政治斗争之中,已经损失极大,把持朝政二十多年的右相一党彻底溃散,就政治利益而言,赵询已经达成目地,他已经知足了。

    虽然对于杨家的打击已经结束,但是和杨家、翼王有关系的外围官员,却是还没有结束,比如毛安福,他已经被关押了快两个月,对于这种既不能为我所用,曾经又是政治对手的势力人员,赵询可谓毫不留情,手段非常残酷,而对于政事堂的诸位相国来说,政治形势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每个人关心的都是后面的路该怎么走,以及如何扩大自己的势力,至于毛安福这种毫无利用的人,死不死,他们一点都不会放在心上。

    所以,当赵询表达了自己的心意之后,政事堂的诸位相国,对于毛安福的处理结果,众人的意见比较统一,下达处理文书的速度也很快,文书传到兵部之后,是李勋一压再压,一直压在那里不做处理,这才拖延了很长时间,要不然,毛安福恐怕早就被处死了。

    毛安福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他与那场政变也没有过多牵扯,在这场政治变局当中,毛安福显然是属于无足轻重的人物,李勋的意图很简单,就是把事情尽可能的往后拖,然后在四处走动走动,拉拉关系,只要说服皇上赵询,也或是说服一二个政事堂的相国,出面为其说情,或许可以保住毛安福一命。

    可惜的是,新任兵部左侍郎寇雄,显然是一个性格猛烈之人,这样性格的人,喜欢的人喜欢要死,可以成为生死之交,不喜欢的人,一旦交恶,那就很难改变。

    寇雄就任兵部左侍郎还不到半个月,李勋与他有过数次交际,两人给对方的第一印象,都不是很好,所以相处的不是很愉快。

    寇雄对于李勋的态度,就一个,那就是轻视,甚至是藐视,李勋最开始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寇雄为何如此见怪于自己,直到听旁人说了,寇雄的岳父乃是工部右侍郎葛涛之后,这才恍然大悟。

第八百零九章 人终归要有底线(十三)

    丰京作为三朝古都,这里不仅是天下的政治与经济核心,更是权贵与豪门的集中之地,在这样一个地方,管理治安与维持秩序,都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但是李勋做到了,至少在一段时间之内,他所建立的巡察院,人数虽然不多,品级与配置都不高,却是很有成效的办了几件大案,一些重量级人物被打倒,这有力震慑了一些豪门大族的嚣张气焰,也正是通过巡察院的这段时间,赵智开始重新审视李勋,并给了李勋更多的机会与机遇,若不然,李勋这辈子或许可以富贵无忧,但恐怕是走不出丰京这座城池了,仕途的发展与前进,个人的才华与努力只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机会与机遇。

    当然,李勋做了别人不敢做的事情,最后反而没有遭到什么报复,这既是因为赵智与李怡的缘故,但更多的是,李勋做的那几件事情,效果虽然很大,却也没有真正触碰到那些势力的政治利益,为了几个人的生死,发动全部力量去打击报复李勋,他们又能得到什么呢?顶多也就是打倒一个,在当时来说,无关紧要的李勋,这只是一个小人物,付出那么多,只为打倒一个小人物,对于整个家族与势力来说,显然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但是对于李勋来说,巡察院的那段经历,确实非常重要,没有这些事情的发生,赵智不会看到李勋的本质,一个上位者,他的用人标准,才华与能力固然重要,但本质的好坏也很重要。

    在李勋整治的那几个事件之中,葛青峰就是其中之一,他的父亲葛鸿当时担任晋阳府府伊,大伯葛涛则是贵为工部右侍郎,其所在的家族葛家,在丰京城也算是高门大族,葛青峰那件事情,受害之人正是李勋如今的妻子尤敏,事情爆发之后,尤明远勃然大怒,尤家与葛家在朝堂上立即展开了一轮激烈的交锋,事情的最终结果,尤家占据了上风,葛家在仕途上最重要的两个人物,葛鸿与葛涛相续被免职罢官,葛青峰虽然免于一死,却也是被发配岭南边地,此生不得离开岭南之地半步,整个葛家遭到重大打击。

    寇雄的正妻是葛涛的嫡长女,有这层关系在,也就不难想象,寇雄为什么对李勋,会是这种态度了。

    尚书进入政事堂为相之后,开始着眼的乃是国家根本核心大事,为了不留下一个贪权揽权的名声,对于本部的事情,尚书一般不会再管,日常事物都是交给右侍郎去打理,至于一些重大事情,肯定是要经过朝堂和政事堂,也是无需回返本部衙门处理,所以一个尚书只要进了政事堂,基本上是很少再回本部衙门了,李勋虽然只是兵部右侍郎,但也是以此职进入政事堂为相,他的政务重点与核心,其实已经不再兵部这一块,兵部的日常事务,按理说应该交给新任兵部左侍郎寇雄管理。

    李勋入职政事堂也有两个多月了,但他跑的最勤的地方并不是政事堂,而是兵部,寇雄就任兵部左侍郎之后,对于李勋,他的内心或许有仇恨与轻视,但李勋毕竟是他的顶头上司,更是政事堂相国,所以,最开始,寇雄对李勋还是很客气的,至少表面上是如此,但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寇雄发现李勋不把重点放在政事堂,反而是放在兵部这一块,如此一来,自己虽然是兵部左侍郎,却是难以施展权能,李勋虽然只是比他大了半级,但毕竟进了政事堂,有了这一层比较,两个人之间的地位就差的很远了,李勋整日待在兵部,这就给了很多人一种感觉,他就是要执掌整个兵部的,至于寇雄这样的人,只能靠边站,其权能被打压与排挤到最低。

    这就让寇雄怀恨在心,觉得李勋这是有意排挤与打压自己,随着时间的越久,寇雄对李勋的态度,已然是越来越差。

    对于寇雄的态度,李勋其实并不放在心上,他之所以看重兵部,大多数时间把重心都是放在兵部而不是政事堂,为的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单仇,而是有重要的事情,那就西域与陇右。

    李勋从西域回返丰京到现在,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了,这段时间,又是相续有两批钱粮物资从西域送回中原。

    一个新的领域被打下来,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地盘与财富?

    前段时间,因为政局的激烈与混乱,西域与陇右的事情,暂时被放在一旁,但是如今,随着政局相对稳定,赵询的帝位慢慢稳固之后,一些事情自然也就被放到了前台。

    半个月前,已经开始有人上书朝廷与皇帝赵询,陇右西部七州之地的军政长官已经缺失半年以上,应该加以调派了,还有打下来没有多久的西域,只是被军事占领,以后该怎么管理与治理,达到长治久安的目地,为中原地区源源不断的供输财富。

    前两日,赵询召集政事堂诸位相国以及其他一些大臣,就西域和陇右西部的事情进行商议。

    陇右西部的事情其实并不复杂,经过李勋数年的经营,当地的局势已经相对稳定,只需派遣得力的官员去治理就行了,并没有太多的外因。

    但是西域就不同了,这是一个新的领域,文化、民族等等,与晋朝都是有着极大的不同,如何治理与规划,是一个难题,但这个难题,必须克服,因为对于现在的晋朝来说,西域丰富充足的钱粮供应,对于整个晋朝,非常非常的重要,有了西域的钱粮供应,朝廷的财政困难将会得到极大的缓解,而对于赵询来说,只要有了钱,许多事情,他就可以从容的去进行与规划,所以,西域之地,不管是对于晋朝还是对于赵询而言,都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对于西域的规划,建议有很多,赵询目前倾向于,仿照晋朝的地域划分,把西域划分为数量不等的州县,然后由朝廷派遣官员前去管理。

第八百零十章 人终归要有底线(十四)

    仿照晋朝的地域划分,把西域划分为数量不等的州县,然后由朝廷派遣官员前去管理,对于这个建议,李勋可谓是不屑一顾,因为这简直就是空口白话,纸上谈兵,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有些人根本什么都不懂,就在那里大放厥词,洋洋得意,觉得自己很优秀,说的很有见解道理,对此,李勋厌恶至极。

    西域今后的发展与规划,李勋目前还不是很在乎,因为其中牵扯到的因素太多,绝不是一朝一夕,短时间之内可以完成的,李勋目前真正担心的,是西域与陇右的人事安排,在他看来,自己走的时候,留下来的那套班底与制度,虽然不甚完善,但很适合目前的局势,一二年不会出现什么大的问题,李勋给赵询的意见很中肯,西域目前最紧要的不是什么制度与规划,而是人,只要用人得当,只需三五个得力之人,就可以把西域治理的很好,只有稳定与拉拢了西域的民心与信心,你才有可能顺利的去实行后面的规划与一系列制度,要是民心存疑,你用再好的东西,也只能遭到群起反对。

    李勋的这番建议其实非常诚恳,也很务实,可惜,赵询并没有听进去,他的思想显然比一些实际要快的多,赵询现在的心思就一个,尽可能快的把西域给融合进入晋朝这个大家庭之中,长期控制,让西域成为第二个江南税赋重地,以其钱粮物资,长久供输中原汉地,彻底解决中央朝廷的财政困难。

    李勋觉得赵询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也有些急功近利,他反对过,可惜赵询不听,如此,李勋不再多言,不是不想说,而是赵询对自己的态度刚刚有所转变,最近显然亲近了许多,李勋不想成为第二个李忠,遇事急谏不成,反而成仇,得不偿失。

    “相国大人,这本文书下传兵部已经一月有余,政事堂与皇上那里虽然没有催促,但时间耽搁这么久,终归显得我们兵部失职,李相国今日正好在这里,还请早作定夺。”

    兵部员外郎贺铸拱手说道。

    李勋从沉思之中醒来,目光看向贺铸。

    毛安福的事情,经过政事堂的审议之后,其实已经定性,文书之所以传回兵部,只不过是走一道程序,让兵部跟着政事堂的调子步伐,书写一道正式的定罪文书,然后传回政事堂,由政事堂执政事笔右相杨道临签字盖章,形成正式命令,最后送至大理寺与刑部。

    政事堂已经给毛安福定了性,那就是从重处罚。

    从重的选择其实就两个,处死,毛安福人头落地,家眷充作奴仆,发配,连同毛安福本人在内的全家老少,全部配送苦寒边地。

    不管是处死还是发配,毛安福与他的一家老少,这辈子就算是完了。

    在晋朝,发配的意思是一样的,但标准却是有两个。

    比如文官,获罪被发配之后,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岭南中部地区,以及陇右中部地区,并不是晋朝地域上最边远的地方,而且到了发配地之后,也会人才在利用,让其做些后勤或是文书方面的工作,待遇或许很低,但终归不是死路一条,还有那些家族显赫之辈,除非是整个家族被全部牵连,只要家族实力还在,就算被发配,日子依旧过的不算太差,比如被李勋整治的那些人,葛青峰被发配到岭南墨州,但因为有家族的照顾与疏通,他在墨州那里可是过得依旧逍遥快活,几年的时间,不仅没有受什么苦,反而还娶妻生了子,当然,若是不出太大的意外,他这辈子是别想走上仕途了,此生也不得离开岭南之地,但他终归是葛家族长的嫡子,葛青峰只要不死,葛家对他的照顾就绝不会停止与减少,葛青峰在岭南娶妻生子,已经算是葛家在岭南的分支家族了,或许几十年之后,可以发展壮大也说不定。

    至于武将,其发配的路途与地点,比之文官,就要重的多了,而且一旦到了发配地,往往会被立即充作戴罪军士,有任何战事发生,这类人,一般都是作为死士,冲锋最前,所以,一旦武将被判了发配,其实与死罪也就差不多,到了发配地,也活不了几年。

    李勋一直压着毛安福的文书,就是不做处理,至于政事堂为什么没有反应与催促,显然毛安福的死活不是什么大事,李勋作为相国,有意庇护与拖延,其他人也犯不着去做那等得罪人的事情。

    但是如今,寇雄绕过李勋,直接在文书上写下了的处理意见,当以绞刑论死,然后交给兵部员外郎贺铸,让他直接送达政事堂。

    寇雄显然是想通过这件事情,建立他在兵部的威望,但是贺铸最后把文书交给了李勋,让其做最后的定夺。

    贺铸这么做,并不是因为讨厌寇雄,也或是有心攀附李勋,之所以这么做,只是贺铸有自己的处事原则,在他看来,李勋是兵部右侍郎,李忠不再,他就是兵部的最高长官,毛安福这个人虽然无足轻重,没有什么实力与影响,但毕竟是一方节度使,官位到那里了,对于他的处理意见,怎么能绕过李勋这个主官,直接传送政事堂呢?这不合规矩。

    李勋手指敲打着桌面,没有急于表达自己的态度。

    “相国大人,这份文书以卑职看来,其处理意见,还是有些太过草率了,不如退回去,或是不做任何理会,再说了,您才是兵部主官,这类文书的最终处理意见,只有您才有资格亲笔书言,其他人哪里有这个权利与资格?”

    黄悾出言说道,他知道李勋与毛安福是朋友,文书压了这么长时间,不做处理,显然是李勋想要力保毛安福,所以这个时候,黄悾连忙出言为其说话。

    “黄大人,你怎么能如此说话?”

    贺铸对着黄悾正色严肃的说道:“寇雄作为兵部左侍郎,兵部的事务,按规矩他是需要通过李相国,但寇侍郎毕竟是三品以上高官,他是有资格与权利,直接陈书皇上或是政事堂,你怎么能说寇侍郎没有资格与权利?”

    黄悾看向贺铸,阴阳怪气的说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要把文书拿给李相国?既做君子,又做小人?”

第八百十一章 人终归要有底线(十五)

    面对黄悾的冷言嘲讽,贺铸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与其发生口角上的争执。

    “李相国,这是各地军府衙门,传报上来的情况汇总,请您过目。”

    贺铸做人做事非常认真,也很严格,并不想牵扯到任何的争斗之中,只是希望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所以,不管是面对黄悾的嘲讽,还是李勋与寇雄之间的矛盾,他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兵部积压的工作,已经相当的多,一些事情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传报上来,但是因为各种缘故,久久不能得到解决,在拖下去,恐怕会出大事。

    李勋拿过文书,展开观看,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文书里面写的,只是各类公务的简单描述,多达五十余条,其中最多的便是各地军府衙门,要钱,要粮,要人,要装备,河南道河州都督羊迟上报,朝廷已经八个月没有给他发放任何的物资,其手下的两千余士兵,一半以上的人,欠饷已然超过一年,最近一段时间,多有逃兵事件发生,军中士卒的情绪也是越发暴躁与不满,在不发饷,恐有兵变之危。

    羊迟上报的言语非常激烈与愤慨,最后提到了两点,一是辞官,二是要朝廷尽快下发钱粮,补足河州都督府的粮饷。

    还有就是剑南道柘州防御使唐智于上报,柘州境内的羌族首领更换之后,羌族开始频繁侵扰当地百姓,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羌族的胆子越来越大,手段也是越来越狂暴残忍。

    开合元年,元月初六,羌族竟是胆敢公然屠杀了一个村落,五百多名村民被残杀殆尽,唐智于忍无可忍,当即率领一千五百士兵,前往攻打,半路遭到伏击,损失惨重,随后退回石木县,并立即上报朝廷。

    河州的事情是二十五天之前上报,而柘州防御使唐智于的上报,则是十天之前,这两件事情一直拖延到现在,都是还没有得到解决。

    李勋合上文书,沉思片刻,然后对着贺铸问道:“刘少聪回来了没有?”

    兵部有两个员外郎,贺铸是一个,还有一个便是刘少聪,贺铸负责兵部文书类工作,而刘少聪则是负责巡视工作,他每年都会抽出两三月的时间,去往各地巡视监察,所以刘少聪对各地军府衙门的情况非常了解。

    贺铸回答道:“昨夜刚刚回京,今日他休息。”

    李勋起身指着贺铸说道:“让你立即来兵部,我要见他。”

    河州与柘州这两件事情,刻不容缓,李勋准备直接面奏皇上,以最快的速度解决问题,但是文书之中对这两件事情的描述,太过简单,所以李勋准备找来刘少聪,事先把情况了解清楚。

    “李相国稍等,下官去去就回。”

    贺铸显然明白了李勋的意思,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应了一声,随后转身大步离开。

    李勋看了众人一眼,随后指了指桌子上的那本文书,淡声说道:“以后兵部的日常事务,都交给寇侍郎去处理,你们只需事后把工作简报文书拿一份给我就可以了,其他事情无需找我禀报。”

    李勋准备主动退让一步,缓和与寇雄之间的关系,虽然自己的官阶要高于寇雄,但论及家世与自身根基,自己恐怕是比不上他的,而且寇雄以及他所在的整个家族,是赵询花大力气招揽而来的重要力量,可以想象的到,在不远的将来,寇雄绝对会是赵询政治集团之中的重臣与重量级人物,自己与他若是起了纷争,赵询第一个就不会答应,两个人同属一个阵营,争斗起来,完全没有任何必要,也得不到任何好处。

    从目前的局势来看,赵询的政治意图很明显,那就是继续实行先皇赵智的政治策略,以门阀世家力量,去制约与打压门阀世家。

    “是,相国大人。”

    众人躬身一拜,然后四散离开。

    李勋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各自去工作,自己则是转身进了小书房,等待贺铸与刘少聪的到来。

    刘少聪的家离兵部衙门并不远,所以李勋并没有等待多久,贺铸与刘少聪两人很快便是到来。

    “参见李相国。”

    刘少聪躬身行礼。

    李勋摆了摆手,笑道:“这里是兵部,不是政事堂,你叫我一声大人即可。”

    刘少聪不是那种虚伪之人,他点了点头,出声问道:“大人传唤下官前来,可是为了河州与柘州之事。”

    来的路上,贺铸已经提醒了刘少聪,并让他如实禀报,有什么说什么,无需夸大,也不要有所隐瞒,两人都是正直的人,私交很好,是很好的朋友。

    李勋点了点头:“下午我正好要去见皇上,河州与柘州的事情,我准备当面禀报给皇上知道,若是商议的好,或许当场就可以得到解决的方案与办法,你把这两个地方的情况详细告诉我,我也好给皇上说清楚。”

    李勋见到刘少聪脸上依旧带着疲惫,他这一趟出去,并不是游山玩水,一个多月的时间,要去很多地方,处理很多事情,昨天晚上才刚刚返回丰京,按列他是有三天的休息时间,不过兵部有事,刘少聪只能从家中赶来。

    李勋有些歉意的说道:“抱歉,你一路辛苦,本该让你好好休息几天的。”

    刘少聪有些诧异的看了李勋一眼,堂堂相国,又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能如此客气的跟自己说这样的话,这可不容易。

    “多谢李相国的关心,既是公事,下官岂敢懈怠。”

    刘少聪道了一声谢,然后沉声说道:“下官此次外出巡察,河州与剑南道都是去过,河州都督府有兵两千二百七十五人,都督羊迟出身贫寒,为人刚猛率直,是一员猛将,他手底下的士兵虽然不多,但战斗力很强,且都督府备案造册的兵员名单与实际士兵人数,没有任何误差。”

    刘少聪一上来就为羊迟说了好话,各地军府衙门,多少都会高一些弄虚作假,备案造册的兵员名单比实际士兵人数,一般都会多上不少,就是为了吃朝廷的空饷,捞取油水,河州都督羊迟能做到备案与实际人数一致,这很不容易,同时也间接说明,羊迟一个清廉的将领与官员。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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