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节 肮脏的政治（3）
罗兰一瞬间就想到了，木卫一的秘密。
“这样的话，”罗兰不假思索地说道：“周，还有戈尔与雷杰，他们三个……”
“安心吧，他们没有事情。”亚伯用手指弹着那份信件说道：“遇到麻烦的就只有你一个人，罗兰。”
安雅的手用力拍着桌子，她怒不可遏：
“为什么？！这种明显的针对——”
“——那大概是因为，罗兰还留在军部的缘故吧。”
亚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秘密让怀斯家族的人那么紧张，但他可以很快领悟到罗兰被如此对待的缘由。他伸手取出手边的档案资料，念道：
“那位女骑师，她打算退伍去军校就职了。而余下的两名老整备员，他们自己申请去前线服役。”
（他们两位……）
两条老年的xìng命是以年轻人的寿命换取而来，因此他们才会做出如此的选择吧。去向前线，以自己的技术，帮助到更多在前线搏杀的年轻骑师。
但现在不是担心别人的时候。
“罗兰，只有你还留在军部。”
亚伯的这句话把所有理由都解释清楚了。
柯蕾尔抱着双手，她说道：“难道那些家伙怀疑罗兰留在军部，是想揭他们的老底吗？”
“事实上，他们真的是这么想的。”
“别开玩笑了，罗兰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吧！”
“这个啊……”
亚伯的眼神。
不知为何，罗兰突然联想到了犁刀。他发觉，自己从内到外，都仿佛是狠狠地翻搅了一遍，给从内到外把一切都翻转出来。
“就设想为罗兰你什么都不知道好了。”亚伯的双手托着下巴，他说：“不过，他们不知道，他们也绝对不会采用模棱两可的猜测。”句式中的代名词指的是指怀斯家族，“政客都是一群胆小的家伙，不能确定的事实，为了保险起见，他们都会当做最糟糕的情况来处理。”
人类的地位越是崇高，也就越会担忧自己从这个位置上摔下来。
周离开军部，没人会去注意到这名离开了军方系统的士兵的。戈尔与雷杰去了前线，在太阳系外围的地区，也不必担心。然而，罗兰却留了下来。这些胆小的家伙就紧张了起来，他们怀疑，罗兰会不会抱有什么目的？这一切的背后是不是有人指使？
不管罗兰知不知道木卫一的秘密，总而言之，只要他离开木星这个区域，那就万事太平。
亚伯缓缓地将这个理由讲给三人听。
结果，一句不是人类语言的单词突然从安雅的嘴巴里面蹦了出来，她在非常气愤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说出哈苏拉人的语言。罗兰和安雅相处得久了，也稍微学了一些，他知道安雅刚刚说了一个非常肮脏下流的咒骂单词，她平时根本不会这样。
“教会呢？”安雅突然又说道，她不放过任何可以反击的机会：“上次木卫一的时间，教会和阿沙克议员都帮过我们吧？再拜托一次……”
“那是不可能的。”
亚伯依旧摇头。
“教会毕竟不是官方组织，不能再一再二的去干涉属于官方的军部。而阿沙克阁下……政治派系的斗争说白了就是一场玩得很大的游戏罢了，既然是游戏就得有底线。知道我的意思吗？安雅。”
阿沙克已经成功的打击过一次怀斯家族了，他不能做出这种更加过分的落井下石的行为。那样会违反规则，违规的人就会和罗兰一样被踢出这个圈子。
“势力。”
亚伯对罗兰伸出一根手指头，为他点明了想要在权势cháo流中生存下来的必备之物。
罗兰没有这个。
所以，没人会对他讲什么规则。
何等肮脏的手段。
“里面说，在三天之内打包好你的一切，做好离开阿卡兰德守备部的准备。”
和安雅一样，亚伯并不能做到什么。他只是区区一名少校而已，唯一可以为罗兰做的，大概就只是献上一句“祝你好运”的祝福吧。
实话实说，罗兰伤心透了。在伤心之余，他也要重新给自己的未来书写B计划。唯一能够抚慰伤口的是周边人们的作为，罗兰被驱逐的事情飞快传达了开来。除了安雅柯蕾尔，还有其他人对罗兰示出敬意。
有些人毫不避讳批判上级做法，有些人则是私底下对罗兰表示出支持他。
甚至已经离开了木星的周他们都在和罗兰的通讯中询问，要不要回来一趟。
罗兰收下了他们的心意，其他的就都免了。
他一边打包自己的衣服包裹，一边开始思考未来要去做什么。
值得庆幸的是，怀斯家族似乎只想把罗兰提出军部，罗兰的档案上面没有被抹黑。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亚伯或是安雅在背地里努力的结果。
（在这之后……该做职业什么才好？）
军饷足够他挥霍一段时间了。
罗兰心想，要不要提前去生产械骸的大公司应聘。他又很快否定了这个主意，才只是两年的军龄而已，罗兰不觉得自己有希望。
就在这个时候，安雅来找罗兰。
嘭的一声，就把门给踢开了，十分粗暴的开门方式。
罗兰正在咬着牛nǎi的吸管，差点儿被呛得把嘴巴里面的东西都给喷出来。
“咳、中尉……你会把门踢坏的。”
“反正你也不会在这里继续住下去了，干脆学我发泄一下怎么样？”
安雅难得接着罗兰的话茬往下说了一句玩笑话。
她用手指比了个一起去的手势：“我和教会那边联系了一下，看起来他们那边有不少路子可以走。现在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一趟木星本土的教会？”
“现在吗？”
罗兰有些惊讶的问道。
现在这个时间段对于骑师部队来说，不是在执行巡逻任务，就是处于训练时间段。安雅这时走开，便好比是学生选择翘课一样。
“那个不用你管。”安雅有些不满的压低了声音，她拧着眉毛说：“快点儿决定，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罗兰犹豫了一下就点头了，并问：
“那……好吧，现在吗？”
安雅反问他：
“你把东西打包好了吗？”
“是的，都弄好了。”
罗兰在接到从亚伯那儿的通知的当天晚上就弄好了。
他还可以在守备部免费住三天，罗兰本打算是用这三天时间思考未来去路的。
安雅告诉罗兰：“带上行礼，住到教会那儿去吧。”
十分钟后，罗兰就被安雅拉着手，不顾一路上遇到的各种目光，两人从容登上从定期往返守备部与木星之间的宇航舰。
第七十七节 木星（1）
实际上，安雅偷偷找过柯蕾尔一次。
“请问，我该如何将道歉光明正大的说出口？”
因为柯蕾尔很擅长应付男生，所以安雅向她请教了这个问题。
这个提问让柯蕾尔差点儿没笑抽筋过去，她真想用录像机把安雅这时的模样拍下来给罗兰。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柯蕾尔卖着关子的笑眯眯模样，安雅直到现在都记得非常清楚。狡黠的雌狐，她仿佛是一边捻着自己的长须，一边问安雅：“大姐头自己要先明确一下，你对罗兰少尉到底抱着什么情感啊？”
“啊？”
安雅呆滞了半秒钟，不假思索地说道：
“当然是朋友……”
“嚯嚯。”
柯蕾尔贼兮兮地弄出了这种做作笑声。
她又问了一遍：“真的是这样吗？大姐头。”
“唔……”
因为被再次提问，所以自己的回答肯定有那里不对劲。安雅的xìng格实在太过认真，加上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友人在言语中加入的些许玩笑成分。安雅的眉头拧起来了，她抱着双手无意识发出苦恼的思索呻吟。
“比如……”柯蕾尔的手指点着她的嘴唇，装模作样地提醒道：“大姐头，最近你是不是每天都在想罗兰少尉的事情呀？”
“呃！”
安雅的脸立刻变得通红起来，暗示太过明显了，傻子也知道柯蕾尔?巴布现在是指哪个方面。
“傻、傻瓜！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手忙脚乱地解释着。
“哈哈，是啦是啦，我知道的……”
柯蕾尔嘴上说着，心里想，这个模样的安雅真是傻得可爱。
玩笑就到此结束好了，接下来回归正题。
“大姐头是想要向罗兰道谢对吧？”
“是……是的。”
“但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就是这样。”
但是，柯蕾尔又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噗呵~”忍不住笑得漏气。
结果安雅朝她的脑门上敲了一记，不愧是武术师，实在够有痛。
那之后，闹剧就真的结束了。
柯蕾尔摸着脑门，她对安雅说：“既然大姐头说不出口，那就试试改变一下气氛怎么样？”
“你说……气氛？”
“你看嘛，大姐头。人类很多时候都是会不知不觉被顺着气氛就把事情给干下去的，很多事情都是自然而然的就给做到了。”
“那……该怎么创造气氛啊？”
“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没问题了。罗兰少尉啊……对了，现在罗兰刚刚被开除出去，当然要准备找个新的职业了。我记得教会里面好像也有中介部门吧，大姐头就趁这个机会和罗兰一起木星的教会，怎么样？”
以上。
女孩子和女孩子之间的秘密，罗兰完全蒙在鼓里。虽然和安雅一起离开的时候，的确是有点儿怪怪的感觉就是了。
（照这个气氛走下去……！）
安雅在心里不断念着从柯蕾尔那边学到的秘籍，她显得有点紧张过头了。从罗兰的角度来看，安雅由于紧张而让表情显得严肃无比，但她平时基本上也都是以这种严肃认真的模样示人，所以罗兰倒是没怎么在意。
直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
安雅和罗兰，两个人坐上定期往返木星与守备部之间的宇航舰。
只是一艘采购用的宇航舰，不算太过高档的内部设置，载人的业务也只是顺便而已。
“木星啊……”
罗兰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透明的固化玻璃外面是黑漆漆的宇宙，以及闪亮的星星，还有在视野中随着长度缩短而越来越大的木星。
安雅闻言，她问：“怎么了吗？”
罗兰笑了起来：“不，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在守备部入伍之后，除了巡逻缘故之外，我倒是一次都没真正再踏上木星的土地过。”
军人的休假本来就不算多，而且加上取消休假去加班的话就有额外补贴可以拿。罗兰在入伍的两年中，完全没有休过假。
（话说回来，我好像也是？）
被罗兰这么一说，安雅也想起来了。她也几乎都没有休过假，木星当然也完全没有来过。
木星和月球之间距离太远了，并且安雅也觉得一有假期就忍不住跑回家是只会哭哭啼啼的娇弱女生才会做的事情，她才不会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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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顺风的旅途自从宇航舰靠岸之后就完全结束了。
现在的时间段是中午，安雅的额头滴答滴答冒着紧张的冷汗。
她在思考，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安雅第一次来木星，入眼的东西是这些：宇航舰的停泊场，一望无际的绿sè草原，来往的本地人们，还有在停泊场外面的随意走动的各种动物。
“我说，中尉？”
罗兰试着叫了一声，但安雅紧张得都没注意到罗兰在叫她。
女中尉，用她那个和利剑一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一切。
但这儿看起来并没有出租车之类的东西。
“中尉。”
“啊、呃……罗兰？”
直到罗兰把手放在安雅的肩膀上后，她才终于回应了一声。有点儿像是虎视眈眈盯着猎物的小猫，突然被主人给摸到背脊那样，她差点儿就跳了起来。
罗兰大约也猜测到，安雅是第一次来木星。
“木星的交通基本上都是动物代步，我们骑马去教会，没问题吗？”
“没……没问题！”
安雅顺着这个气氛，不假思索地就回答下去了。
（……失策，居然就这样答应下来了！）
今天的安捷罗斯?古兰布兰达中尉和平时的安捷罗斯?古兰布兰达中尉大不相同。在安雅的记忆中，自己可不是这种轻易就被牵着鼻子走的人，她也不是那种会因为某种小事就从早上一直紧张到现在的人。
所以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朦朦胧胧的安雅，现在变成罗兰带着她去参观木星了。
这个农牧业发达的星球，大部分都保持着原生态，木星是一个被高科技侵蚀得十分轻微的地方。正如罗兰说的那样，连载具都是保持原始，使用马匹。往返守备部与木星的采购队，也是事先联系过卖家，请他们先用商队将货物运送过来的。
停泊场的外面就是一家租马场。
“噢，那边的两位，是要租用马匹吗？”
吧嗒吧嗒抽着烟的老头对走过来的罗兰和安雅这么询问道。
“是的。”罗兰点了一下脑袋，轻车熟路的伸出两根手指头，“请给我……”正要如实汇报与伸出指头数目相同的数字时，却感觉到背后传来了安雅发出的轻微声响。
“我……不会、骑马！”
因为这是事实，要是隐瞒下去恐怕会导致更糟糕的后果，安雅不得不很小声地这么承认了这个她自己觉得很丢脸的事实。
但罗兰的反应却很自然：“这样啊。”
那就没办法了，他与安雅想的一样，新手还是不要单独骑一匹马，那样太危险了。
所以，罗兰就问：“有没有马车？”
“真不好意思，客人。最后一辆马车在一个小时以前，刚刚被租出去了。”
老爷子看了看罗兰，又看了看安雅。接着，他那张皱巴巴的脸就笑起来了。这个老家伙，一定是误会了什么吧。
“两位客人，同乘一匹马也没问题，而且还更省钱，要不要试试？”
第七十八节 木星（2）
老爷子给两人介绍了一匹无论外在还是内在都十分优秀的良驹，高大健壮的黑马，简直可以称之为马王了。只要从外表来看就知道，这个家伙别说是驮两个人了，再加一人变成三个人都没有问题的。
就连罗兰也忍不住赞叹说：“这可真是一匹好马。”
牧民出生的罗兰，比安雅更懂这些知识。
上马之前，罗兰就在一直对安雅提醒要小心。他让安雅先坐在前面，然后自己坐在安雅后面。在xìng格上表现的体格差距，作为男xìng的罗兰比安雅更高达一些，他的手也更长一些。就像钢铁钉成的有力栏杆，从两侧将安雅保护住，安雅背靠着罗兰，她不必担心自己从左右两边，或者是仰后掉下去。
“感觉怎么样？”
罗兰问道，他轻抖缰绳，黑马得到命令后缓缓向前踱步。
安雅抽着鼻子说：“比预想的要颠簸一些……而且好臭！”
罗兰哈哈笑了起来：“的确，马的味道比较冲。”
只有从影像中看过骑马者的威风，人们总是会忽略其余的rì常。马这种动物其实有着很冲的气味，一头看过去卖相不错的干净马匹，实际上隔着几米远就能闻到粪臭味。
罗兰问安雅：“木星的教会，应该是在首都【马尔哈城】吧？”
安雅点头：“是的。”
“明白了，虽然很久没回来，不过我还记得路线。但路程有点远，我现在提速，没问题吗？”
“当然可以！”
安雅想也不想地说道。
接着，她就听见罗兰猛地一抖缰绳，“驾——！！”他大喝一声。
安雅从来没见过这个模样的罗兰，一股兴奋与快活的情绪从罗兰的语气中涌现了出来。安雅当然明白，因为她也和罗兰一样骑着马，这个就是驾驭着马的感觉。与械骸完全不同，眼中不是那种冷冰冰的数据与影像的合成图。这是用自己的眼睛和**都体验到的，接着马匹的高度，亲身经历，看见了这个以人类高度无法看见的景象。
【骑师】这个名词，在械骸还未诞生之前，就是用来描述骑马之人的单词。
她从来没有感受到这种令人舒畅的快感。
然而，这时的罗兰，不知为何，他突然俯下脑袋，将嘴唇靠在安雅的耳畔。
“中尉。”
“有事吗？罗兰。”
罗兰的认真语气与这暧昧的行为并不搭调，安雅一瞬间就知道，罗兰要对自己讲述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她也立刻忘记了，两人的行为在外界的目光来看，是多么像情人之间的甜言蜜语。
单刀直入，进入了主题：
“我隐瞒了一些木卫一的事实。”
“……我也稍微猜到一些了，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正是这样，这个秘密牵扯到很多，不是可以公开的东西。”
但是，这也不是可以一人保存的秘密，为了在木卫一牺牲的那些人，罗兰觉得自己有必要寻找到妥当的处理方式。他在回去时，已经得知安雅的身份来历。月球摇篮重工业的千金，向她请教肯定没问题，而且关键是，罗兰唯一比较信得过的人就是安雅。
他停顿了几秒，将需要叙述的内容简略化后，罗兰把怀斯家族在暗地中培育可再生xìng有机金属从而导致业魔爆发的事实如实相告。
令罗兰意外的是，安雅听见了奥罗拉能量和业魔有关的消息，并没有显得十分吃惊。
“中尉，你看起来没有一点儿吃惊的样子。”
“嗯，我也如实相告好了。奥罗拉能量与业魔，二者之间的联系，在向我家这种与械骸和奥罗拉能量打交道的大家族来说，不算是秘密。”
可是，说到这里的时候，安雅却咳嗽了一声，借此向罗兰示意下面的话十分重要：
“但是，这依旧是一个秘密。你考虑的没错，不应该对普通人说的。听好了，罗兰。绝对不能泄露这个秘密，我从懂事时得知这个真相后，我的母亲就告诉我，泄密的罪过等同惨无人道的大屠杀。从今以后，你绝对不能提起这个。”
“是的，那是自然，中尉。”
“我明白你的想法，木卫一事件也必须对死者有个交代才行，这个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好了……”
呼噜，坐下的黑马突然发出吐气的声音，顿时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喔……牧群吗？”
不知不觉间已经快要进入到了一群白花花的绵羊的领地中了。
羊群看见以这种气势奔跑过来的黑马肯定会受惊，当人羊群护卫的牧羊犬在恰当时机拦下了罗兰他们。两头棕sè的牧羊犬在不远处大力地吠叫着，这是为什么黑马会突然发出声音的原因。
两人紧接着听见了一声略显童稚的叫喊。
放羊的小童，看样子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儿，她的一只手拢成喇嘛，一只手挥舞着。以声音和肢体语言命令牧羊犬，让羊群的路线改道。
罗兰这时忽然说：“对了，我也很久没吃到木星的特产了。”
安雅不知道罗兰在想什么，她就这么看着坐在自己后面的罗兰对着那名小童挥起了手。
牧童看见之后，飞快地朝这儿奔跑过来，罗兰也策马朝小童那儿走去。
“大老爷，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吗？”
在牧童的眼光看来，一名年轻的男士，带着一名年轻而且美丽的女士，这就意味着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与大小姐。她仰起了沾着些许泥土和草腥味的脸颊，试图挤出一个讨人喜欢的笑脸。
罗兰问牧童：“我想买点绵羊nǎi在路上喝，你有没有？”
“这个有的。”
她吹了声口哨，那头个头最大的牧羊犬就朝这儿跑来。大狗的身上背着几代肉褐sè的袋子，看起来使用动物皮扎成的吧。鼓鼓囊囊的，应该装了不少液体。
罗兰用一块他用坏掉的老式金属手表换了两大袋。
金属制品在木星算是稀缺货sè的一种，只要送到废品收购的地方，这个小女孩得到的钱都能买十个桶子的羊nǎi了。她兴高采烈地接过手表，用夹杂当地方言口音的通用语对罗兰和安雅道谢。
罗兰对安雅说道：“距离马尔哈城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先喝一点绵羊nǎi，就当做路上的体力补充好了。”
第七十九节 木星（3）
安雅从来没喝过这种绵羊nǎi，和牛nǎi完全不同的浓厚感。她咂着嘴巴，眉毛因为惊讶而微微向上挑起。安雅回想起来了，在罗兰的履历上就曾经讲过，他自己是牧民出生的。
“罗兰以前也是和那个孩子一样吗？”
“差不多吧……看，那群绵羊的毛品成sè不错，我想应该是大牧场主雇来的放牧小童吧。”
“那个小孩子挺厉害的嘛。”
那么一大群的牲畜，居然凭借几条狗和自己的口哨与啸声就能驯服。在安雅看来，这是十分了不起的事情。
罗兰却笑了起来：“绵羊其实很胆小的，管住头羊之后，驱赶羊群是谁都能做到的。真正厉害的是那些可以徒手驯服野马的人们，那可是和武术师之间的打斗相提并论的jīng彩。”一边说，罗兰一边伸手捋了一把黑马的鬃毛。
路程长度有点儿超乎安雅的想象了。
她与罗兰一样，以前来木星时基本上都是接受了任务或是巡逻路线所导致。驾驭械骸，在木星上面飞过。在安雅以前的概念中，木星是一个宽广的大草原，就只是这样而已。在械骸之中，被引擎和装甲保护，安雅明白了木星的广大，但无法体会到这股真正的广大含义。
现在，安雅体会到了。
马背的颠簸一直持续到中午之后，终于在安雅一口气喝光余下绵羊nǎi舔着嘴唇的时候，两人看见城镇的影子了。事实上，距离马尔哈城还有一小段路，这个地带是城镇的外围聚居地。
“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吧，明天我们进城。”
“欸？就这样停下来吗？”
安雅对罗兰的决定有些惊讶。
罗兰摸了摸鼻子，拍着黑马的他苦笑道：“我也不想这样，不过租马场就在这里啊，必须把这个家伙还回去。而从这边到马尔哈城，没有牲畜脚力还是很辛苦的。明天一大早应该有进城赶集的商队，到时候和他们一起去。”
商人很狡猾，租马场的主人与赶集的商人们都是一伙的。前往马尔哈城前就得归还马匹，因此旅人们不得不支付费用给和有马车脚力的赶集商队一同进城，作为交换，租马场在购买物资时就会得到额外优惠。
反正，安雅完全不懂这个，她就听罗兰的指示照做。
来到这里之后，马匹就不怎么听罗兰的话了。它认得路，慢慢悠悠地踱着步伐，载着罗兰与安雅前往坐落在此地的租马场。负责看守的是一名年轻的小伙子，看见黑马过来之后，他麻利地跑过来进行指引的工作。
罗兰首先翻身下马，然后伸出手帮了安雅一把，将她也从马上带下来。
年轻的家伙，他牵着马同时回头问罗兰：“老爷，今晚要打算在这儿投宿吗？”
“是这样没错，看来你们有不错的地方可以介绍？”
“那是当然了。”
果然，商人真的是很狡猾。
罗兰以前没怎么来马尔哈城，虽然不了解，但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恐怕这边的经商者们已经在地下形成同盟了吧。每一家商户都有各自的联系网络，以为自己人提供采购优惠为条件，有偿为客人介绍他人的店铺。
罗兰给这个小伙子丢去了一枚金币，这是木星内部的一种货币。没有作假的含金量，一枚金币抵得上高面额的纸币了。
“替我们两个找一家饭菜不错的旅店，包吃住一个晚上，余下的钱就是你的小费了。”
事情很快就办妥了。
他把马匹送到另一名同伴的手中，然后就给罗兰引路。这边的旅店基本上都是用自己家改造的，充满了平民风味，安雅从来到木星开始就一直在见识到自己从来没有见识过的东西。
旅店，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牧民们就用【某某家】这种简易的称呼来标记。安雅与罗兰住的那家是有着强壮手臂与大腰围的主妇所经营的旅店，罗兰理所当然要求了两间单人房。房间的配置可以说充斥着温暖，纯手工缝制的被褥，里面塞满了从自家绵羊上剔下来的令人自豪的高质绵羊毛。每天都有在好好在做保洁工作，棉被上漂浮着让人鼻腔舒适的温暖的光线的味道。
晚饭的主食是nǎi酪烩饭，以及各种肉制品与rǔ制品。果蔬算是奢侈品，不过老板娘依旧好客地捧出了她珍藏的那些果蔬干。
一直到回到房间之后，安雅才终于苏醒过来——糟糕，不是打定主意今天要向罗兰道歉的吗？
话说回来，仔细想想看，自从罗兰知道安雅完全不懂木星的一切时，主动权就从安雅的手中流失了。从一同骑马那段开始，甚至罗兰还坐在安雅的后面，用就像拥抱一样的方式代替安雅驾驭马匹。
（我居然……！！）
居然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情：【男xìng】加上【女xìng】，背景是【无人且一望无际的草原】，动作行为则是【骑马】，在细节上的描述有【罗兰从后面紧贴着安雅的身体】这样的等等。
安雅觉得自己的面颊“腾”的一下就发红发热了起来。
即使她平时的行为再怎么与男xìng靠拢，安雅也依旧是一名女xìng，而且她也明白这些作为女xìng应该知道的常识。现在回想起来，今rì的行为实在是太暧昧了。而且，安雅有一股完全败给罗兰的感觉，想不到他居然是那么能掌控气氛的家伙，不知不觉就顺着罗兰的节奏，听着他的话照做了。
（现在的时间是……九点三十分，罗兰应该还没睡觉！）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安雅决定要先发制人。
女中尉深吸了一口气，她面对镜子看着自己的脸：好的，毫无问题，没有任何破绽。保持这个表情，顺其自然的把要说的话给说出来就是了。
转身，正规的模样就和等待检阅的士兵一样标准。哒哒哒、嗒嗒嗒的，推开门，走出房间，向右转面向紧靠着的罗兰的房间，敲门。
咚、吱呀……
门没有锁，安雅才轻轻敲了一下就擅自开启了。
这真的是很没礼貌的行为，虽然是不可抗力就是了。
“……唔，中尉？”
罗兰在房间里面，面前冒着热气的东西是作为宵夜的红sè汤汁。
那是用血苏摩为原料熬制的，很久没有回到木星让罗兰一下子在食yù上萌发出贪婪的嫩芽。他私底下让老板娘用血苏摩和羊杂做了一碗肉汤，正迫不及待打算享用时，忘记关上刚刚老板娘送汤时打开的门，结果安雅就这样闯进来了。
第八十节 木星（4）
罗兰头一次露出了有点不好意思的模样，因为他瞒着安雅吃独食，结果还被后者发现了。
两个人都出现一次短暂的停轮，一时间不知道该讲什么才好。最后，挠着脸皮的罗兰急忙起身：“中尉如果想吃的话……”
“不，免了。”
安雅果断拒绝了。
血苏摩这种血液和nǎi的混合发酵饮料，果然只有木星的本地人才喝得惯。尽管那碗汤已经用香料和内脏肉块调味过了，安雅依旧不想碰。
总之，快点进入正题。
“有点事想和你说。”
安雅用脚尖勾住门向后甩去关上了它。
（难道我惹她生气了？？）
嘭地一声响，现在安雅的表情超可怕的，就好像在她眼前的罗兰是一头洪荒猛兽，而她是一名毫无畏惧的人类英雄那样。认真严肃的缀满了杀气，朝这边走过来。
“中、中尉，究极是什么事情……”
“和木卫一有关。”
吸气，呼气。
安雅的嘴巴与鼻腔发出嘶嘶的声音，高明的武术师在决斗前都会下意识做出这种行为的。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罗兰面前，啪的一声把手放在桌子上，直挺挺地坐了下去。
“罗兰！”
那锐箭也似的眼神盯着罗兰，安雅在那一刻，打算豁出去了：
“那个时候，真是抱歉了。”
出乎自己意料的，用平顺的语气讲出来了，没有结巴，可喜可贺。
罗兰的思考线路因为这句话短路了三秒钟。
“【那个时候】是指……？”
“我是说当初如果不是我粗心大意，你也不会代替我被那头巢穴种击落到木卫一，所以……觉得很抱歉啊。”
罗兰明白了，她指的是之前宇航舰的那件事情。
“不，其实你不必这样的，中尉。”
罗兰没有在安慰，他在实话实说。
“欸？”
“换做是我粗心大意的话，中尉肯定也会这样做的，难道不是吗？”
这句实话实说比任何安慰都来的有效，罗兰对安雅的回应——她觉得，自己犹如喝下了一杯混入薄荷jīng华的冰水。因为紧张而燥热的情绪顿时得到缓解，在心头悬空的大石也被清凉之风吹走消失不见。
安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肩膀放松下来，她的表情也变得温和恬静。
“是的，正是如此。如果换做是罗兰你，我也会奋不顾身的上前。好了，我想说的事情就是这些，说出来真的感觉到舒服很多。嗯，就是这样了”
心事已经了结，不必再继续逗留。
现在的安雅才终于又变回原来的安雅了，她站起来，准备打道回府。
短暂的会面就此画上句号。
然而就在安雅要离开前，她忽然转过身面向罗兰，“嘿……说起来，你是在瞒着我吃独食吗，罗兰？”她的右手横放在胸前，托着左臂，左手的食指与拇指轻轻揉着散发令人不禁脑袋一蒙的微笑的嘴唇下边。
安雅接着说：
“还有一件事，罗兰。以后不必对我这么拘束，这里不是军部了，你可以直接叫我【安雅】，那样也没关系的。”
安雅感受到了罗兰对自己的完全信任，因此也释放出了自己对他的完全信任。
连安雅自己也不知道吧，在她的心中，由于对男xìng的不服输，罗兰所占的比重一直都无法超过柯蕾尔所占的比重。而现在，双方平等了，或许，这一次罗兰还多占了一些。
所以罗兰才终于看见了那副只有柯蕾尔等少数女xìng才见过的，安雅那【作为女孩子】的微笑。
罗兰的脸红不是因为吃独食而不好意思，而是百分之百纯粹因为见到如此的笑容而脸红的。
（唔……）
他很不自然地把脑袋低下去，试图错开视线，用手摸着自己的耳根和后脖颈。只可惜，连那里也红了个遍。
安雅也看见了，她背对着罗兰离开这个房间后，把门关上的同时，背靠着木门的安雅终于忍不住笑起来了。只不过，安雅没有发现的事情是，她在笑着的时候，笑着笑着，连自己也不知不觉的和罗兰一样脸红到了耳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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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会面，大约只相等于昙花一现的程度。
次rì再次见面的两人都已经恢复到平时的状态了，现在的时间段根本就是全黑的凌晨。赶集的商队都是很早就起来的，不过这对于参军的罗兰和安雅都不算什么。
“感谢之前的招待，那么我们便就此告别了。”
吃完早饭之后，两人与这家旅店的老板娘的缘分就告一段落。
商队已经在租马场附近准备了，看来这批赶集队伍也想租马场借用了不少负重上架的马匹作为脚力载具。在罗兰与安雅到达之后，他们并没有立刻出发，后来的数十分钟内，又有一些人陆陆续续的到来，要一同去马尔哈城的人并不止罗兰他们。
罗兰与安雅被分配到一辆运送草料的马车后面。
其中一名领队人对罗兰说：“现在出发，大约仈jiǔ点就能到首都马尔哈城。肚子饿可以与我们打个招呼，现在有什么问题吗？”
理所当然，这边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罗兰和安雅都安安静静待在马车后面，背靠着舒适柔软的草料随着商队一起出发了。躺在草料上的两个人，一边感受土与草的新鲜腥味，一边感受颠簸与人类交流的吵闹声。
“这个就是你以前的生活吗？”
安雅问罗兰。
罗兰回答说：“是啊，很平淡吧。”
聊天的话匣子在此时被开启了。
“的确是这样，但正是这样，才让人可以感觉平静的舒服感。说实话，我以前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话说，中……安雅。”
罗兰正在适应这样的直呼，他差点儿又叫【中尉】了。
“有什么事吗？”
“我从之前就想问了，我是因为被革职所以没关系。不过你已经离开守备部那么久了，这算是很严重的翘班吧？”
“这个啊，没关系的。反正，我也不打算干了。”
“喔……”
罗兰没有丝毫意外。
倒不如说，如果安雅不选择类似这样的做法，罗兰才会感觉意外。
安雅继续往下说：
“柯蕾尔也和我一样不想干了，我算是明白政治到底有多肮脏了。在这个地方，凭借真实才干也不一定能发光发亮。偶尔听听家里人的意见也不错，我准备换个地方，柯蕾尔会和我一起去的。”
说到这里，安雅的视线与罗兰交接了。
原本这趟旅行的目的是前往教会，那个作为渗透到民间每一个地方的组织，安雅陪罗兰去那里，是想要将教会作为中介地，寻找适合罗兰的新的空间。但接下来安雅的一句询问，将这个目的给提前了：
“罗兰，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来？”
第八十一节 选择
月球摇篮重工业是安雅的家族企业，那正是罗兰所理想的地方。只要被认可为jīng英而加入这开发械骸的军工厂，工资与员工待遇甚至还要超过军方。罗兰目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就是想要以jīng英的身份进入那样的地方，等做到之后，再保持下去，今后的生活花销就高枕无忧了，只不过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饭。
“的确，我做梦都想进入那样的大企业，毕竟我是一个人生活，无法做到两袖清风的高尚。”
罗兰自己承认，他也不是可以免俗的类型。
“可是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接受安排，我还是觉得不妥。”
闻言，安雅很自然的问了：“为什么？”
罗兰告诉她：“虽然这么说很失礼，但我觉得，无论是企业还是军队，实际上都被权利和派系所缠绕着。”
安雅明白了，罗兰说得一点儿也没错。大企业的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每个股东都有自己的派系，甚至还在私下里与zhèng fǔ或是敌对企业勾结。罗兰的贸然出现，就算他有安雅作为护身符，也不可能永远长伴。
yīn谋诡计，罗兰会首当其冲成为受害者。他会像在航行学院一样，像这一次在军部的待遇一样，罗兰将重蹈覆辙。
人类的世界，无论人类用什么样的语言字符来修饰自己，人类的本质是生物，生物是与动物画上等号的。人类的世界就等于群居动物的集结——兽群，强大的雄xìng兽类会杀死没有流淌自己血液的幼小雄xìng。罗兰在这场动物与动物的现场秀之中所扮演的角sè，就是后者。
“我需要再成长一些。”
幼兽在这种环境，纵容有天才的捕猎才能，它寻获的猎物最终也只是率先让强大的雄兽来享用而已。留给罗兰的只是残羹剩饭，只有碎骨头渣子。他需要再长大一些，长大的条件是啃食充满活力与生命力的猎物血肉，
没有长辈保护自己，四周是野xìng世界。会成为被捕食的猎物，也无人来抢夺自己捕食到的猎物。
这些就是罗兰的答案了。
“我真是越来越中意你了！”
安雅突然发出笑声，由于两个人距离很近，所以罗兰觉得格外刺耳。她翻过身腾出右手，十分用力地拍在罗兰的胸膛上。
“安雅……？”
“老实说吧，作为友人立场，我不可能不对你伸出援手。但你要是真的过来，我反而会看不起你。”
如果变成那样的话，罗兰就会被打上依靠女xìng的标签了。
“你这样说我很开心，不过……这么一来，和安雅你一起走的柯蕾尔岂不就被看不起了？”
“这个啊，人不能一概而论的。打个比方，柯蕾尔就是泥鳅的类型，那种无论是什么只要是机会就钻过去的特点才是她的优势。”
“啊哈哈！真是形象，不过对柯蕾尔少尉来讲还真是十分失礼啊。”
罗兰笑起来之后，安雅也笑起来了。然后在两个人的笑声中，百万里远之外的阿卡兰德守备部里面，刚刚起床不久的柯蕾尔猛烈地打了一个喷嚏。
“大姐头和罗兰……还真的跑去约会了啊，都一个晚上没回来了。嘿，这两个家伙，现在该不会是在背后里讨论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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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点钟左右，整个赶集的商队就到马尔哈城了。
真是个十分复古的地方，石头砌成的城墙，在城门那儿甚至还有使用人力来进行查岗。守卫用电子扫描的仪器检测每个人的身份卡片。
“慢着。”
被拦下的人是安雅。
卫兵叙说的理由是这样的：“阿卡兰德守备部的骑师部队全员，现在不是处于训练就是执行巡逻任务。我们没有收到额外通知说有特例的部队成员会出现在这里，你的解释是什么？。”
前言撤回。
这个地方果然还是充满了科技的痕迹，只是扫描到安雅的身份卡，数据库就立刻反馈出她的全部信息。真不愧是木星zhèng fǔ的首都，完美的安全措施。
已经感觉到不寻常气氛的所有人，抱着不蹚浑水的心思，他们都纷纷避开安雅与罗兰。商队也只是载着他们两个来马尔哈城，这个目的已经达成，也没有继续逗留的意思。
守卫们面sè不善的看着这两个一男一女。
不是什么大事情，按照正常的发展，安雅会被抓回去确认身份，而罗兰作为同行者也会被暂时扣留。只不过，这样做实在太煞风景了。
“让我来吧。”
出人意料的是，罗兰的脸上充斥着老手的表情。
他对着那些守卫打招呼：
“早上好啊，阿兵哥。”
对此，罗兰的得到的回应是：
“有什么事情要说吗？平民……你在做什么？”
他的掌心被罗兰飞快地塞进了一个什么东西。
数量有六个，在感觉上的模样是圆形，某种金属，依照手指与表面的摩擦可以感觉到上面雕刻着jīng美的图案。
金币。
散发着金属的特殊臭味，却又让人yù罢不能的想要放在鼻腔前使劲闻几遍。
罗兰笑着说：“都是当兵的，我们偶尔也想出来透透气嘛，稍微通融一下怎么样？这些就当做几位先生今晚的酒钱好了。”
能够抵过大面额纸钞的金币，而且一次xìng数量在六枚之上，就算是菩萨都得微笑着摸着他的大肚皮了吧。
“真是抱歉，我们的检测仪器似乎出了问题。打扰到两位的兴致，请接受我的道歉。”
人类变脸的速度比声音和光都要来得快。
危机解除后，进入到城内的安雅反而对罗兰说：“这里明明是首都，怎么士兵的素质烂到这种程度？”
“不，其实这边的都是民兵。”
“你说……民兵？”
“我不常来首都，但还是知道一点儿这里的情况的。马尔哈城有外城和内城两个区别，说明白点就是【有钱有势派】和【平民派】的划分。以这种手段在外城玩一玩还可以，我可不敢对内城的守卫这么做。”
这就是生物的劣根xìng之一。
没有智慧的动物也会排斥受伤或老化的同伴，拥有智慧的人类只不过为其镀上了一层社会阶级的糖衣而已，本质上依旧没有变化。充满浊流的世界，而能够在其中依旧保持着些许洁净的地方——福音教会，其创立之根基即是在于民众。
“就在那里了！”
罗兰指着不远处一个显眼的大型建筑。
那很明显是教堂的建筑风格，顶端是用金属雕刻而成的十字架和星光的标志，因为岁月的腐蚀早已经褪了sè。看上去十分的古旧，也正是反应出教会在木星的分支究竟屹立了多少年而不倒。
第八十二节 让我来试试你（1）
一大早就能看见，人们在教堂的院子前进进出出。各种年龄段的人，各种职业的人。还有虔诚的信徒带着鸡鸭牛羊前来进贡，穿着破旧到打着补丁、却依旧洗得白净的洁白服饰，教堂里面的神职人员无一例外的接待了所有来者，并礼貌拒绝了进贡的礼品。
“就像一阵清风。”
罗兰看着这场画面，他如此地形容道。
同行的安雅，也赞同点头。
第三者的声音从双方的身后响起：
“罗兰阁下，这句话真的是谬赞了。”
“喔，你是……”
叫做罗纳德的男xìng，他即是教会的信徒，也是一名优秀的骑师。
扎根于木星的教会有发展处属于自己的根系，其中有一个名为【持剑修道院】的组织，那是一个唯一被zhèng fǔ承认允许民间私人持有武装力量的团队。罗纳德就是这个组织的领导，持剑修道院的院长，当初对木卫一的营救行动中，他是首当其冲者们的其中之一。
“幸会，罗纳德院长。”
“用不着这么拘谨，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吧。”
罗纳德就只穿着一件朴素的衣服，和所有牧民一样。
安雅想要帮罗兰找一个新的出路而联络了教会，听闻此时的罗纳德就赶来了。
安雅有些恼怒的盯着他——这也是理所当然，不喜欢被身份给束缚住的古兰布兰达家的大小姐，现在正由于她的原因，而使得教会把注意力放在她与罗兰身上。
【这名在木卫一战斗且生存下来的男人是什么模样？】——这是理由之一。
【这名与大小姐走的如此亲近的男人是什么模样？】——这更是理由之一。
察觉到安雅的不满，罗纳德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头，他急忙转移话题：
“说起来，几个月前教会刚刚做了些nǎi酪，现在相比已经成熟了。不要光待在外面，一起进去品尝吧！”
在人群中并不起眼的三个人，罗兰与安雅被罗纳德邀请入了教堂之中。
和想象中的一样，由于老旧而显得灰暗，但却又不失光彩。
福音教会，和历史的宗教来比较算是异端，因为这个教会是没有崇拜任何神明的。被侍奉的事物是平等理念，在教堂之中，既没有衣着华贵的神父或是牧师，也没有工艺jīng美的神明雕塑可以膜拜。进来到此处的人们正在进行交流和聊天，内容从最近的政策到自家的小事全部都有。
人们，就仅仅是在交流而已。
群居的动物会互相舔舐对方毛发，猿猴也会体同伴抓挠身上的虱子，这就是同一个道理。没有神明的教会，人们在享受这份早晨的安详，说话声明明那么嘈杂，但罗兰一点儿也不觉得吵闹。
“那边没人，先坐下吧。我去拿点吃的。”
被选中的地方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方桌。
罗兰看见安雅脸上那不高兴的表情。
他问：“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安雅一只手托着下巴抵在桌面上，她回答：“也不是……只是不喜欢那个家伙的语气而已。”
罗纳德在这时已经带着早饭回来了。
盛装在铁盘中的丰盛饭食，有用牛油煎得酥脆的培根、刚刚出炉的热烤饼与涂抹用的软干酪、木星特有的调味茶、以及最后成年人才准许喝的香甜nǎi酒。
在享用早餐的同时，也一同开始讨论正式话题。
“我看过和你有关的事情，从航行学院到军部的表现。”
罗纳德说话时，也在用刀叉和烤饼与软干酪较劲。
“老实说，得知你被大小姐看上时，我们都十分吃惊。不过当我翻阅了你的资料后，我就不吃惊了。”
餐叉小心翼翼地将软干酪的硬皮切开，挑起一些柔软的干酪心涂抹在烤饼上面。
“军部的水太浑浊了，不适合你这样年轻且优秀的人。要不要来教会？”
咻，做完这一切之后，罗纳德用餐刀在手指上玩转了一个炫目的花样，最后那钝感的刀尖被罗纳德用手指捏住，他把刀柄指向罗兰：来吧，我在邀请你，请接下这份邀请。
但罗兰拒绝了：“请恕我拒绝。”
“哦？”
“这种发言还是算了吧，罗纳德院长。”安雅伸直了身体，她微笑着说：“罗兰可是连我的邀请都拒绝了，更何况是你的。”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啊，小心谨慎到如此程度了吗？”
“毕竟我是一个人嘛，罗纳德院长，我个人是以为，自己拥有的永远比没有实质的语言承诺来得有效……实在是抱歉，辜负了你的诚挚邀请。”
“哪里的话。你看来是准备一个人出去闯，我才是应该要对年轻人的勇气感到敬佩。”
三个人，正在一边说话谈天，一边吃着早饭。
最后，当罗兰一口气喝干nǎi酒时，罗纳德率先站了起来。
“对这份早餐觉得怎么样，罗兰阁下？”
罗兰笑着说：
“让我又想起了以前在木星的生活，实在是棒极了，我很喜欢这边的nǎi酪。”
罗纳德对他发出另一个邀请：“那么，吃饱喝足，愿意陪我们进行一下饭后晨练吗？”他指向教堂的露天后院，在那里除了用于饲养一些家畜和栽植蔬菜的土地以外，还余下不小的空间。
平rì里，有兴趣学习武艺的人会在空闲时间来到教堂，向驻守在这里的教团士兵请教，而后院就是最好的练习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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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样的职业才是现在被罗兰给中意的，想要进入那适合独行之狼的世界，在安雅与罗纳德的心中，这个答案显而易见——罗兰要去做一名佣兵。
“佣兵有很多种的，全部都是以报酬作为起点和终点。在这之中的过程，有的是保护某人，有的是护送货物，有的是驱散来犯之物，有的甚至是犯罪。”
罗纳德边走边替罗兰说明。
罗兰听得很认真，他虽然有当佣兵的想法，但却还不是很了解这个行业，所以他在虚心听教。
“佣兵的世界甚至比士兵的世界还要直接干脆。现实可不是小说，这里面才没有什么积分制啊等级制啊之类的东西。新人一开始能够接受的都是最普通的任务，等到实力与信誉都被认可之后，逐渐的，不必再去寻找任务，慕名而来的人们会带着财富与委托登门上访。”
罗纳德走在前面，安雅与罗兰在后面跟随。
一边走向后院，一边听着前辈的谆谆教导。
大约走了数十步吧，后院到了。
是个不错的地方，充满生机的翠绿sè画面。在进入之前，就能听到年轻人们那活力十足的喊声了。他们也在向前辈请教，希望武艺得到长进的少年们，不浪费一丝一毫的光yīn，正在刻苦练习着。
“罗兰阁下。”
背对着两人，站在他们面前的罗纳德缓缓转过了身，他对罗兰说：
“教会对一名佣兵的最大支持，就是为他宣传、建立名誉，你也知道我们在民间的影响力有多大。而且，我当然也知道，罗兰阁下是一名优秀的士兵。”
他说着，顿了顿，伸出一根指头。
“可是。”
有一个问题。
“罗兰阁下究竟是多么得优秀——就如你自己说的，语言知识空口白话。我想要亲眼、不，亲身体验一番。能够让我来试试你吗？罗兰阁下。”
“没……”
没问题，罗兰想这么说的来着。
安雅却抢先他一步：“你们两个能稍等一下，听听我的话吗？”
第八十三节 让我来试试你（2）
安雅不是在生气，她露出的是察觉到有趣事物的神情。
“让我来。”
“安雅（大小姐）？”
罗兰和罗纳德异口同声地说道。
“意思就是，我来代替你——”安雅说着，拍了拍罗纳德的肩膀，然后又拍了拍罗兰的胸膛：“——来和你比试一场。罗兰，我要来试试你。”
谁都知道安雅的xìng格，她不会因为是熟人朋友就放水。
因此罗纳德答应得很干脆：“我没问题，你觉得如何？罗兰阁下。”
“如果安雅想这样的话……好吧，我也没问题。”
罗纳德从腰间抽出两把待机状态的极光武器，持剑修道院是被许可的武装力量，所以在兵器管制的法规下，罗纳德有私人拥有极光武器与枪械的权利。
咻……
复原后，两人的手中各有一把长剑，青sè的那把是罗兰的，冰蓝sè的那把是安雅的。
后院的人们纷纷停下动作，他们或许不认得安雅与罗兰，但一定认得罗纳德。持剑修道院的院长今rì带来两名年轻人，难道是要亲自指点他们的武艺吗？
安雅浑然不在意人群的目光，她jīng神抖擞地挥着剑步入场地。
“事先说好，罗兰。我不需要和平时对练那种程度的比试，你在木卫一上的展现的一切，都拿出来让我看看！”
在罗兰看来，安雅有点儿不对劲。
这场比斗不能说是突如其来，不知何时开始，安雅好像就在寻觅一个机会了。她想要和罗兰打一场，罗纳德的提议令安雅抓住了这个机会。
但，理由是什么，罗兰完全不知道。
【想试试我进步的程度？】——不对，不完全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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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雅单手握着剑平举在胸膛前。
罗兰双手握着剑斜举在胸膛前。
剑术之达人，他们各有各的准备姿势。
与其他人的眼光中，或许这就是一场平常的比试而已。要说哪里不平常的话，那大概就是由罗纳德在一边吧——也就是说，这两位其实是天才的年轻武术师啰？——其他的年轻人抱着如此天真的想法。
其中还混杂着一些男xìng和女xìng的讨论。
“哇，那个女孩子看起来很帅耶~~！”——女生对安雅的评论。
“喂喂、这个女生是谁？我没见过她，你们有谁知道吗？”——男生对安雅的评论。
罗兰被很自然的当做是陪衬人物。
（一群傻瓜！）
安雅在心里评论着四周出言不逊的人们。
观战的群众，有这些人们，还有罗纳德。但除了罗纳德之外，谁也不知道还有一名来自木星以外的看客。无人发现别在罗纳德衣领处的小小别针，那其实是一个微型摄像头。将现场画面清晰且同步的传送给远在月球的某人。
她有着尖尖的耳朵，像是火焰般鲜红热烈的秀发，并将这份容貌与xìng格深深烙印在了安捷罗斯?古兰布兰达的基因之中，她是安雅的母亲，纯种的哈苏拉人。
“夫人。”罗纳德小声地说：“那个年轻人就是【罗兰?斯沃德】了。”
“是的，我看到了……这个男孩子比想象的要年轻啊。嗯哼……嘿嘿！”
她的笑容，比安雅显得更加成熟、更加老练、更加狡猾、更加具备野xìng的狰狞与美感。
“真难得，这孩子平时都看不上其他男人的。嘿、嘿、嘿，恐怕就连小安雅自己都没察觉到吧？”
母亲了解她的女儿，她知道连安雅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事情。
“这个孩子已经一只脚踏入恋爱之中了。”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首先从【认识】开始，接着是【熟悉】，然后【成为友人】。这三个阶段，罗兰和安雅都完成了。再往后就是亲密关系的阶段，最初是【关注】，自从木卫一的事件开始后，罗兰就在安雅的心中占据不轻的分量。从这份关注中，再升级之后，就是【爱慕】与【迷恋】。
罗兰救了安雅一命，这是救命之恩。
罗兰是木卫一事件的大英雄，这是罗兰所展现的实力。
再加上昨天晚上那份暧昧的会话。
现在的安雅正沦陷入亲密的最初阶段。
可是，从未对男xìng有过好感的安雅却不知道这是爱恋的前奏曲。然而，安雅的潜意识却已经驱动她进行对罗兰的测试了——大自然中有某种鱼类，当雄鱼对雌鱼展现出交`配yù望时，雌鱼会产下一堆卵。卵会吸引觅食者，如果雄鱼能够保护好这批卵，它就具备了与自己交`配的资格。
这就是择偶趋向的原初体现。
安雅对罗兰的挑战就是这潜意识展现出来的择偶趋向，她的潜意识正在用谁也听不见的声音对罗兰说：
“罗兰?斯沃德，请让我看一看，你那作为男xìng、作为雄xìng所展现出来的全部魅力。罗兰?斯沃德，你能够做到让我心动的程度吗？”
呼……
运气，吐息。
jīng神与**同步到最佳状态。
“我来了。”
安雅说道。
她的行动居然比声音还要快，快过音速！
“……！！”
出现了，剑锋出现在眼前。
本能令罗兰要避开它：没问题，以剑的长度来说，现在还未刺到我的……唔？！
噗嗤！
锐利的锋芒从罗兰侧脸划出一道细细血痕，要不是他反应迅速，剑锋刺破的就是罗兰的眼珠眼眶了。
长度预判失误？
（不对，是冰！）
罗纳德与罗兰都一同得出答案。
安雅的剑锋上，凝结了一层冰。这正是安雅的元素潜质，她那对冻气出神入化的制御力。清晨的阳光照在这上面反shè出万花筒般华丽的七彩，这个时候围观的人群才对罗兰脸上出现血痕的理由恍然大悟。
真是凌厉的方式，过去在守备部里与安雅对练时，她都不会一开始就如此激进的。
“还没有回过味来吗？”安雅有些烦躁地说：“我再说一遍，我要你认真拿出全力，我也会这样。别把这场比试当做和过往那种对练一样的东西。”
安雅不是什么可爱鱼儿，她是有着矫健的身姿、兼具力量与美感的肌肉的雌xìng。
第八十四节 暧昧游戏（1）
剑影与剑影，就这么突然重叠起来了。
罗兰见识到了安雅从未在对练中施展出来的高明剑技，所谓对练，那是实战的基础练习。将自己束缚起来，模拟出最危急的状况，才能得到最至上的收获，而且纯粹的对练都是点到为止，但有些招式是无法收住力量的。所以，安雅从来没用过她cāo控冻气的能力。
罗兰在今rì见识到了安雅对这份既能称之为【异能】又称之为【艺术】的冻气驾驭技巧。
充满水汽的大气就环绕在周围，完全没不必担忧资源耗尽。
任何武术师都会下意识的目测对手兵器长度，借此计算出安全与危险的距离，然后在这数据中寻找有机可乘的反击机会。
这种数据对安雅是没用的。
一百五十厘米长的剑，在冻气与水汽的加持下，甚至可以延长到两米以上。伸缩变化自如，这是女魔术师的杀人魔法剑。
（不过最长应该不超过二百三十厘米……再长的话，不但挥舞会吃力，而且容易折断！）
三十秒，罗兰得出了结论。
哒哒哒、哒哒。
锵的一声，两把剑第四十六次接触之后，罗兰向后快步退了五个脚印。
双方差距有四米。
咚！
一脚踩入泥土，罗兰居然做出收鞘的模样，将剑收入下腰的后方。
即使是风也有shè程，但肯定超过冰剑的范围。罗兰的剑气，他有自信将二十米远以外的东西砍成两半。
“喔……难、难道这就是剑气吗？！”
噗咻，剑锋在拔出的刹那猛烈颤抖，与空气共鸣，披上一层大气外衣，紧接着猛烈一甩，这份空气变化的剑之模具就飞了出去。
但是，罗兰了解安雅的【冰】，安雅也同样了解罗兰的【风】。
罗兰猜对了冰刃的范围，却忽略了冰屑的shè程。
“嘿呀——！！”
安雅挥出了附着在剑上的冰屑，冰屑飞刃。
噗噗！
有形的冰刃与无形的风刃在二者中间的无人地带交锋了，众人在那一瞬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冰寒气浪。
“喔~~~~~！”
人群被冻气风暴泼了个措手不及。
在席卷肆虐的爆发场地zhōng yāng，突然，有一道人影。罗兰，他冲破了风与冰雾形成的视野障碍，雄xìng的猛兽，就这样对向他挑战的对手露出狰狞獠牙。剑锋斩击，带着跑步与跳跃结合相乘的惯xìng增幅力。
“得手！”
“休想！”
雾中跃出的罗兰带着出其不意，即使是这样也无法伤到安雅一丝一毫。
这两把剑锋，又实实在在地交错咬合在一起了。
双方虎口震动，安雅的手上甚至流淌出了血液。看到这一幕的罗兰，他理所当然因此而心软了。这不禁让罗兰在心中想：啊，糟糕。我让安雅流血了，不行，不能在比试中让人受伤，我得停下来。
“——别给我停——！！”
安雅突然愤怒地咆哮起来。
原本力气上占据优势的罗兰居然在这时被反过来压制住了，这是一种恼羞成怒。安雅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对罗兰说，要见见他的真本事。冰暴与风暴，这才是刚刚开始而已，明明马上就要步入激斗了，罗兰却居然退却了。
——我，对你使出了全力。
——你，对我保留了力量。
安雅感觉到自己被蔑视了，她的剑术甚至因为情绪而变得杂乱无章。锵、锵、锵的声音，她就这样握着剑，狠狠地砸向罗兰，罗兰不得不横过剑身来抵挡。
“安雅、慢着……哇！”
根本没用，罗兰被逼退了，而安雅也在步步紧逼。
如此的情景被清晰传达到了远在月球的那块显示屏上面，双手托着下巴的女xìng是如此评论着：“那个傻瓜孩子，真是一点儿也不懂小安雅的心意，这种类型的的男人都是钝感十足啊。”
乒……！
最后的画面就与这个音效一样。
罗兰的剑与安雅的剑被冻在了一块，这强烈的低温甚至让钢铁都出现裂痕。乒乓一声，冻在一起的两把剑，在人们的视线中碎裂成了金属块。
“你这个混蛋！”
安雅的不满还未发泄完毕，她的穿心脚正中罗兰，将后者踢飞出了好几米远。
她对趴在地面上的罗兰叫道：“站起来，再来！你不止这点程度吧！？”
“咳……为什么、这样？”
罗兰摸着胸膛从地面爬起来，刚刚那下被踢到肺部，他猛烈地一咳，吐出口水与血液混合的痰。
这个问题，除了安雅的母亲之外，无人能够给罗兰解答。
安雅的母亲，她也不打算给罗兰解答。
她的女儿爱上了一名普通的士兵，对男xìng从来都没有好脸sè的安捷罗斯?古兰布兰达居然看上一名男xìng了。这场测试、这场比斗，这是可以称得上全世界最暧昧的游戏，她怎么会忍心去打扰这两名年轻人。
“你无论如何也不想对我尽全力吗？”
“……？”
安雅双手揉`搓着，被震裂的虎口早已让冻气与血小板堵住血流。
啪！
啪！
啪！
她突然拍了三下手。
这下，罗兰和罗纳德，还有其他人，他们全都愣住了。
安雅要做什么？
只见，这时的安雅，她居然露出了微笑。
那种只会令人想起【温柔】以及任何与这个单词相似的形容词的微笑。
啪！
安雅又拍了手。
她接着半蹲了下来，轻轻地张来了双手。
——来，你看我这双手。
——虽然很有力气没错，但是绝对不会危险的。
——我一点儿都不危险，到这里来啊。
有着可爱外貌的幼兽也十分胆小，无论对方带着好意还是恶意，它都会本能退缩。安雅这种模样，她简直就像是在逗弄着小猫小狗，希望对方打消顾虑。看吧，我这双手是这么的柔弱，尽全力来我这撒娇也没关系，我不会被你激怒的，我就算被你激怒，我也伤害不到你的，因为这双手是如此的温柔，难道不是吗？
轰……
有什么东西，在罗兰的体内爆炸了。
用火山来形容都不足以诠释这份炸裂的凶暴程度。
你！
你这个女人！
罗兰本人并没有如此生气，但是他的本能已经气得在脑海内胡乱撒野了。
你居然，对我这样一头雄xìng的猛兽，你居然胆敢做出这种手势！？
这个本能在对安雅说：我不好好教训你一下，看来是不行了。
“嘿！”安雅见状，她在这一次流露出的微笑是计谋得逞的微笑，“罗兰，终于打算认认真真和我打一架吗？”
“我为之前的失礼感到抱歉，真是对不住了，安雅。我没有想到，你的决心原来是这样强烈的。”
罗兰不为人知的一面，他那无人知晓的过去，从恩师那里得到的传承只有剑术。天才的武术师，他将剑术融入了无剑的双手之中。
咻……啪！！
交叉着举起了双手，地面的草丛竟然是因为这个动作带起的劲风而一同出现由风压造成的交叉压痕。
“啊哈！”
盯着从木星传来的画面，在月球那边的女xìng，她甚至因为欣喜而从椅子上站起。双手猛地按在桌面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显示屏。
“终于出现了，小安雅，这个世界上会和你认真玩游戏的男xìng出现了！”
世界第一暧昧的游戏，这才真正开始。
第八十五节 暧昧游戏（2）
智慧种族有一种其他生物都没有的宝物，那就是想象力。
罗兰与安雅的武器都已经碎裂了，可是他们的手：指节、指纹、皮肤、肌肉、血管、骨骼，由这些元素组成的血肉之躯，在人群的眼中，却化为了实实在在的剑刃兵器。
“呼……”
安雅朝她的右臂吹了一口气。
这一下，虚构的剑刃以冰霜为躯干成为实质的物体，水汽在安雅的手臂上凝结出一层薄而坚固的冰甲，锐利边缘亦可化为刃部。失去武器的两人终于要进行近身肉搏，这把冰之刃成为最具威胁的武器——就当所有人这么想的时候，就当连安雅都这么想的时候，他们全部听见了，罗兰的喝声，还有空气震荡的声音。
燕子，却并不是真正的燕子。
是剑气，恍如飞燕的剑气。
“喔……！！”
【飞燕剑】——罗兰只是用双手居然就能施展出来了。
实在让人惊叹，仿佛是真的鸟儿。它的翅、它的翼，都是由刀片组成的。只不过如果就只是这种程度的话，伤不到安雅。
乒！乓！
那薄冰，看似脆弱的厚度，但如果有人知道这内中的密度后，大概就不会做出这样猜测了。只有犹如安雅这般具备超人般的驾驭技巧，才能将水汽凝结到这种程度。
在场的人们都不禁舔了舔嘴唇，这是因为安雅将附近的水汽都收集一空的关系。他们的皮肤和嘴唇都变得干燥干裂，使人下意识的用唾液去滋润自己的体表。
剑气击打在冰层上令其出现了碎裂痕迹，但还不足以完全将其摧毁。
安雅突破了剑气朝罗兰而来，要被她得手了。
人类对【爱恋】的比喻，常常有诗人将其叙说成至死不渝的感情加以赞美。这种说法并没有错，爱情是能够和仇恨媲美的事物，即使就只是在安雅的心头上诞生的那么一丁点儿绿sè嫩芽，它就散发出如此浓烈的香醇，不由自主地想要钻入罗兰的胸膛里面。
流淌着发酵中散发出的香气的剑刃，冰之剑所指向的目标是罗兰的胸腔。
这把剑，这样的芳醇，如果不添上一把火，将酒jīng与令人迷醉的气息，那就是在太令人惋惜了。
本能在驱使安雅对罗兰做出这样的动作，而罗兰这边也终于让本能控制住了身躯。
轰……！
火焰，烈焰。
罗兰的身体，居然燃烧起来了。
“是大气摩擦！！”
罗纳德惊讶地甚至叫了出来。
能够自在驾驭自身能力的人不只是安雅，罗兰令大气笼罩在自己的身边，化作高速旋转的镀膜，摩擦的大气产生热量，凭借风就能制造出冻气的死敌。
啪！
雄xìng用他有力的大手，握住了雌xìng的手腕。
这等火热，就算是万年的冰上也会随之融化吧。
“嘿……”
被罗兰抓住的安雅反而笑了起来。
不，应该说，她理所当然的笑了起来。
“再多一些，再给我看多一些！”
她希望罗兰在更多的展示给自己看。
交织的冰与火，冰白sè与火红sè，完全没有留情地进行着你来我往的决斗。
【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观战的人类们不禁思考着，他们当然知道这是打斗了。但这不是普通的打斗，这种激烈的战斗，究竟有什么含义。没有野xìng的年轻人，在他们之中，只有那些在草原生活得久了、明白动物与天xìng的老人才会明白。
在拳头之中注满了让男人和女人都为之眩晕的气味。
“他们好厉害……”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众人纷纷点头，仿佛自己就是高手一般，做出高深莫测的模样，双手抱在胸前有木有样地评论着。他们的行为，完全能够用安雅之前所说的话来形容：“这群傻瓜。”
场地中，那愈加激烈的搏斗和愈加jīng湛的武艺。
肢体交接的野蛮格斗最后以一声相撞的闷响结束，安雅的手肘上出现了焦黑的烧伤，罗兰的手肘上也出现了青紫的冻伤。
就准备以这样的场景告一段落吗？
众人甚至准备好掌声和欢呼了，只是安雅的动作却打消他们的念头。
还未结束，还要继续。
刚刚那个是不分上下的第一回合，这次的第二回合就要分出胜负了。
嗒，安雅换了一个站姿，她错开双腿，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罗兰，你实在是太棒了。再试试，还能不能接受我的这种拳法吧。”
但是，那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拳法。
安雅伸直她的手，举向天空。
（这是……？）
无人可以理解，而人们却看得出来，当安雅举起双手时，一切就都产生变化了。
唯一认得的人是安雅的母亲，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因为这就是她传授给安雅的哈苏拉人的格斗技巧。原始的斗技——任何动物，小到昆虫的螳螂，大到猛兽的熊类，它们在准备进攻时，都会站立起来，挥舞自己的前肢。甚至就连渺小的青虫遇到威胁时，也会挺立起上半身吐出猩红sè的器官，借此威吓敌人。
人类，亦或是哈苏拉人。处于原始时代的他们，原始人的进攻方式，就是这样。
罗兰看安雅的眼神变了。
“既然这样的话……”
罗兰没有想到这场原本被他当做对练xìng质的比试，最终会发展成当初与业魔死斗时同样的惊险。印刻在记忆深处的失落之物，犹如当初在木卫一领悟剑技一般的，开始苏醒。
原始的拳法，这边也有。
在人类的文明中，亦有模仿动物形意拳与象形拳。
那么，既然是原始人，这边就使用模仿原始人的宿敌的拳法好了。
食草动物，食肉动物，飞行动物。
模仿这三类猛兽，在它们身上拥有【心】、【技】、【体】这三种武艺的jīng髓。
食草动物有着坚实的蹄子与身躯，它们大多厚重无比，这是【体】——罗兰的下盘与双足，踩入泥土巍然不动。
食肉动物有着猛烈的爆发力，在野蛮的外表之下掩盖起来的是耐心等待对猎物一击必杀的机会，这是【心】——罗兰的手掌与指节，这简直就是兽的上颚与下颚。
飞行动物有着眼花缭乱的飞行技巧，在天空中巡视，接着猛冲向猎物，绝对不会令其逃脱，这是【技】——罗兰的手臂与胸腔，骨骼配合呼吸，以难以捕捉的节奏施展技巧。
当rì在场的人，在后来的询问中全部都承认，他们确确实实的看见了：有一个身高两米以上，浑身肌肉与疤痕的原始人类，这名超级人类。作为对手站在另外一处的，是生长有铁壁一般的身躯、刀剑一般的爪牙、风暴一般的肉翅的无名魔兽。
第八十六节 暧昧游戏（3）
（我究竟……睡了多久？）
清醒过来时，好像已经是黄昏了吧。
安雅有些艰难地动了动脑袋，她发现自己正睡在被阳光晒得喷香的被窝中。身上有酸疼和灼痛感，还有……耳朵，好痛。安雅想试着爬起来，可是她立刻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还有从左耳那儿传来的钻心痛感。
（好像是被罗兰给……）
依稀记得那场比试的经过，安雅十分痛快地输掉了。
强壮的人类可以单枪匹马击杀野兽，但当野兽成为猛兽、魔兽时，再强壮的人类也必须成群结伴才能实施捕猎。
那头无名的魔兽，将原始人吃得连骨头都不给剩下。
罗兰的身躯即使面对安雅倾尽全力、像是雨点般的拳头，也没有丝毫颤动。安雅看见罗兰的右手，猛地朝自己打过来，在这样的画面之后，左耳剧痛，接着昏睡过去。清醒过来时，就是这个模样了。
“啊……终于醒来了吗！担心死我了，有没有哪里痛？”
她忽然听见身边那熟悉的声音，安雅没发现原来罗兰就一直坐在床边，察觉自己醒来之后，顿时欣喜地发出了声音。
“别动，让我看看。”
他的身上，还留着从安雅那里得到的【痕迹】——淤青与冻伤。
“实在抱歉，我一不小心就差点儿用了杀人的招式，幸好只是外伤和耳朵这边……”
罗兰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摸了摸安雅的左耳。
她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安雅用手抓着被子盖住了自己鼻子一下的脸，就露出一双黑珍珠般的眼睛：“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这个……”
罗兰就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他挠了挠自己的面颊，然后才回答：
“我的巴掌扇中你的左耳了。”
不是普通的耳光，带着强风的冲击波一下就破掉了鼓膜，甚至伤到了里面的半规管。那是掌握人体平衡的器官，也难怪安雅想起来都起不来。不过，也就只是小伤而已。
“有医生来过，为你用混合药物的人工胶质填充进去，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应该就完全没事了。”
罗兰说话的样子多少有点别扭，毕竟打伤人的是他。
而且，男人把女人给弄伤了，这不是简简单单一个罪过就能解释的。
当他讲完话之后，气氛便完全沉默了下去。
用被子盖住脸的安雅，用露出来的眼睛死死盯着罗兰。
“……有、有什么问题吗？”
“你过来。”
“什么？”
“我说，你把脸凑过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总之照做。
安雅从被褥下面伸出双手，啪地一声就盖在了罗兰的脸颊两边。
“教我！”
安雅这样说。
“欸？教……教你什么？”
“那个拳法，教我！”
心服口服是一回事情，不服输是另一回事情。
闻言后，罗兰笑了起来：“等伤养好了再说吧，反正我也没打算那么快走。”
安雅问道：“话说回来，你是打算去做佣兵对吧？”
“是这样没错，不过我之前对这个行业的了解也只是知晓表面人人都明白的消息而已。所以有找过罗纳德院长询问了一下，果然每个行业都不是那么简单啊……”
佣兵这种职业，简而言之就是为了金钱而成为战士的职业。在大多数令人热血沸腾的古代小说中，不是扮演了贵族的走狗爪牙，就是成为揭竿起义的民间英雄。只不过，这些东西已经完全无法融入现代的社会了，都是只存在小说中的幻想罢了。既然是为了金钱，那自然也是比别人来的更加现实，怎么可能会出现如此虚幻的剧情。
罗兰是骑师，他拥有更高规格的战斗力，但为了保养械骸，也需要更多的rì常支出。组成集结的佣兵团，大多数也就只有五台左右的械骸，大型的雇佣军团或许会有二十台左右的编织吧。
“罗纳德院长说，再过一个星期应该会来一艘路过的大型商业运输舰。他打算把我介绍给舰长，当做是随从的护卫。”
“这么说，罗兰你打算做运输舰的护卫啰？”
那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作为携带着资金和活物独自漂泊在宇宙中的宇航舰，对宇宙海贼来说即是飘散着肉香的佳肴。然而能够做到这种大生意的，也几乎都是富得流油的商会组织。
“暂时是吧，大型运输舰内部都会配置收纳库和骑师护卫来预防海盗。以佣兵的身份也可以申请临时加入，我是打算把这个当做跳板，搭一趟顺风车。”
内部有配置收纳库，对械骸的保养与弹药补给都不成问题。
“我打算去几年前刚刚被发现的新行星上面试试运气。”
这个才是罗兰的目的。
他摸着脑袋，像是学生阐述自己的理想一般，因为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切实际而脸红了起来：“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得解决一下械骸事情。我现在不属于军部，械骸也得重新买一架了，不知道存款够不够……哇、好痛！！”
安雅气呼呼地用食指和大拇指捏住罗兰的脸颊又拉又拧。
“你这个傻瓜！”她生气地说道：“那台【斩铁兽】……我不是说过送给你了吗？”
“但那个不是别人的东西吗？我听说是你从教会那边借来的测试械骸……”
“我说送人，就是送人！”
她居然像赌气的孩子一样，嘟起了嘴巴。
先前的比试，那头猛兽不但将原始人吃了个干净，也将安雅面对罗兰时包裹在外层的表象也吃了个干净。她当下的模样，是已经对罗兰不再有戒备心而全貌。
“但那可是很贵重的东西啊，我听说还是未公开的测试械骸……真的没问题？”
“没问题！”
三个字就跟钉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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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已经醒过来了吗？”
门突然被推开，是捧着金属托盘的罗纳德。
“我看罗兰阁下一直在这里没有出去的意思，就送点晚饭过来。原来大小姐已经醒过来了啊，幸好有多准备一份。”
安雅从早晨昏睡到现在，已经是黄昏的时刻了。
刚刚一直在注意别的话题而没有考虑到饥饿，现在被食物的香气猛地刺激，两个人才都察觉自己的肚子居然发出没有礼貌的咕噜声。
“先吃饭，先吃饭！”
罗纳德嘿嘿地笑出了声。
今晚的菜单除了暖人心脾的热牛nǎi之外，还有用大蒜与黄油作为涂抹酱的烤面包，最后作为主食的是一大锅肉汤，汤汁混入了从皮肉中渗透出的胶质再被不断炖煮，变成充满丝绸光泽的浓郁感，令人食指大动。
而就在开饭之前，罗纳德突然又递给了安雅一个通讯器。
“对了，夫人之前有和我联系过。吃晚饭过后，就和她联系一下吧。”
第八十七节 暧昧游戏（4）
【夫人】是谁？——罗兰理所当然会这么问。
安雅说，是我的母亲。
罗兰“哦”了一声，没再问什么了。接下来就是祭五脏庙的时间，刚刚烤好的东西就得趁热吃才行。原本安雅打算自己起来弄的，不过她才靠着床边爬起来，就又立刻躺了回去。被伤到半规管导致的眩晕问题，看来还需要一点儿时间来恢复。
罗兰作为赔罪，他自然就得留下来。
“我们都在外面吃饭，不够的话出来叫一声就好了。”
这个时候，就算眼睛瞎掉的人都明白不应该继续待下去做第三人了。
罗纳德面带微笑地告退，离开了这个房间。
靠坐在床上的安雅，她半眯着眼睛，这样能够让眩晕感消退，稍微好受一些。她对罗兰说：“你挺厉害的嘛，都是些平时不在训练中拿出来的招式。为什么要藏私？”
“因为就是害怕出现现在这种情况啊。”
罗兰摇着脑袋，他首先拿起了一块还在发烫的面包。罗兰用小刀将黄油切下一小块，趁热放在烤面包上任由其融化，然后他又捏起了一小瓣烤得香甜的甜蒜。蒜肉已经变得就和泥巴一样了，罗兰捏着蒜尖，一点一点，将蒜肉涂抹在沾着黄油、烤的略微焦脆的面包上。
安雅的鼻翼抽动着，看样子她很喜欢这边的食物。
可是，安雅的脸上，却因为罗兰的话露出有些生气的表情：“你不喜欢我这么做吗？”
她这么质问道。
罗兰慢吞吞地把涂抹好的面包递给安雅，并将还剩下一半的甜蒜瓣塞进自己的嘴巴后，罗兰才说：“武术之中有过分类的对吧，比如目标是人类时，有对人用的武术和杀人用的武术。前者是用来制服敌人，后者是用来杀死敌人。”
安雅咬了一口面包，刺激味蕾的香味犹如洪水在口腔中扩散。咬了第一口之后就忍不住咬第二口与第三口，安雅含糊不清地说道：“我有说过的吧……我喜欢、毫无保留的。”
“我也没办法啊。”
罗兰苦笑着说道。
他给自己盛了一碗浓稠的汤汁，把烤面包浸在里面。啪沙一声，把外面的脆皮捏得粉碎，这样才能吸到更多汤汁。而罗兰的话，就和这声捏碎的音效一样来得有力无比：“我怎么可能会对你尽全力啊？”
“你还真是……罗兰，不觉得自己像女生一样温柔过头了吗？”
“这句话如果不是我的敌人对我说的，那我就当做是赞美收下了。”
“哼……我才发现，原来你也有这么油腔滑调的时候。”
不过，安雅的语气也只是一般人对友人的嘲笑挖苦而已。她看起来到没怎么生气，罗兰反而觉得，安雅似乎因为听了自己的话而显得高兴、有了jīng神。
……
……
晚饭就算再多，对两名已经饥肠辘辘的武术师来说都不够。罗兰与安雅很快就将这些东西吃了个干净。
“我去把餐具端出去，安雅你就趁这个时候和你的母亲联系一下吧。”
别人家的私人谈话还是不要介入的好，罗兰端着餐具就出去了。
在那之后，安雅看了看罗纳德给她的通讯器，她沉默了几秒后就点下了通讯请求的按钮。
表示正在连接之中的音效，在响了五次之后，线路被接通了。
从通讯器中传来的音sè，是安雅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的声音：
“哎呀，我也想你吃晚饭差不多要这么久吧。看来有乖乖听话嘛，最近在那边过的怎么样啊，小安雅？”
安雅在十分小心地确认四周真的没有任何人之后，她才终于做贼心虚地弓着身子，用手盖住话筒边缘，目的是为了能够让别人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妈咪……”
再怎么凶猛的野兽，至少也会一生一次的对自己的幼崽流露出温柔。这个道理，反过来亦是如此。
“我听说了，不打算在阿卡兰德守备部干了是吧？”
“那个是、那个是因为……”
“我知道的，不用解释了。当初同意你去当兵历练，我本来也有让你去见识一下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通讯的画面只是一片黑白，传送过来的就只有声音一样。
安雅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的母亲大概是在工作吧。新械骸的开发工作，开发室中无论哪一部分都能被扣上【企业机密】的大帽子，通讯时只传出声音也是理所当然。
“好了，小安雅。我就单刀直入的说了吧——那个叫做罗兰?斯沃德的男生，你有没有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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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把餐具送到厨房清洗的罗兰，在那自后他就走出教会了。一个下午都呆在里面，罗兰偶尔也想出来吹吹风。
罗兰遇到了正在外面抽烟的罗纳德。
他笑着问：“教会难道没有禁烟吗？”
罗纳德也笑了起来，他说：“你知道吗，以前人类还处于发展时期的时候，酿酒可是传教士绝活。烟酒嘛……烟算是酒的兄弟，没差的。”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来得正好，我刚好有件事情想要问你。”
“什么事情？”
罗兰理所当然地这么问。
于是，罗纳德就问他：“你要实话实说，罗兰阁下。你对大小姐……你有没有喜欢大小姐？”
“欸？？”
这真是出乎罗兰的预料。
他发出像突然打嗝一样的可笑声音，转过头看着罗纳德发愣。
罗纳德又抢着说道：“我可看出来了，大小姐对你的眼神不一般。她以前看同龄男xìng的眼神可不是这样，或许连大小姐自己也没察觉到吧……不过，你是怎么想的，罗兰阁下？”
“这个……我也不能否认安雅的确是让我心动的女生啦……”
像安雅这样优秀的女xìng，无论是谁都会心动的。
如果，安雅在平rì里的表现不再向【女亚马逊战士】这个称呼靠拢，一定会有一大票男xìng对她示爱的。
罗兰在发表了这样的评论后，他又旋即摸着自己的鼻子，笑了起来：“但是，像安雅那样的女生，大世家出生的……就算她看得起我，她家里人也看不起我吧？这种事情想想就好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第八十八节 暧昧游戏（5）
罗兰阐述的全部都是事实。
毕竟，现实不是小说故事，也不是什么充满爱情元素的影视剧。人类的词典中有【门当户对】这四个字，婚姻zì yóu对于很多大户人家的子弟来说依旧是个奢望。
“你可真是个无趣的人呐。”
罗纳德摇着脑袋评论罗兰的心态。
罗兰呵呵笑着说：“人们常说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在我看来，实际上那是因为这个【希望】的本身根本就是【奢望】罢了。随便你怎么笑好了，我可是有自知之明的。”
“别这么说嘛，罗兰小哥。要不要听听夫人和老爷的故事？”
“夫人和老爷……你是说安雅的父母吗？”
“是呀，那位老爷当初也是和你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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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母亲如此直白地提问之后，安雅正如其他所有女孩子会露出害羞模样并慌乱地挥舞起手足一样，就连有着女亚马逊战士称号的这名女中尉也无法免俗。
“你、你在胡说什么呀？！”
安雅差点儿就把通讯器给捏了个粉碎。
她的母亲在通讯器的另一边发出了笑声：“少骗人，今天早上你们两个打架的样子，我可是都看见了。你完全就是在对他撒娇嘛，小安雅？”
“我只是——”
“——就算你否认【喜欢】也没关系，但肯定是有一点意思的吧。小安雅，你难道想说对罗兰?斯沃德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
不愧是母亲，一下子就让女儿连半句话都憋不出来。
“不过，那个孩子好像是牧民出生吧？”
“那、那样的事情没关系吧！爹地当初不也是一样吗？”
“啊哈哈！说的没错，他当初也的确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光蛋。不过，那个男人不但很优秀，当初也是抱着抢亲的觉悟来娶我的，那个叫做罗兰的家伙，有这种大胆的想法吗？”
“那是当然了！妈咪要是看过今天早上的比试，应该也知道的吧！罗兰他……”
“那只能算其中之一，学校的考试不是也有分成很多个科目嘛，我不认为偏科算是真正的优秀。至少，也要再看看他在其他方面的成绩。我说……要不要来测试一下，小安雅？”
“……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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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罗兰表面上用看待现实的消极态度来看待【如果我与安雅展开恋情】这个话题。但当独自一个人静下来思考后，实际上罗兰没法一下子就平静心情。
（我和……安雅之间的感情吗？）
静下心来好好思考。
罗兰对安雅的感觉——首先是成员之间的友谊，然后是对安雅这名优秀女xìng的产生的好感，再加上由于木卫一的事故而导致两人感情发生间接增进。
这的确已经超越了好感的范围。
（喔……我现在脸红了吗？！）
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脸热得滚烫。罗兰赶紧用双手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面颊。
“你在这里吹风吗？”
“啊……”
他突入听见了，从背后传来的熟悉声音。
扶着门框的安雅，身上还披着一层羊绒外套。
“你……可以出来走动了吗？”
“是啊，刚刚感觉好多了，所以就试着下地走一走。不欢迎我？”
“你在说什么啊，没那回事！”
罗兰赶忙挪开了身体，露出被他挡住的小板凳：
“你坐这里吧！”
这回变成他的行为在安雅面前反而显得有些做作了。
（这个家伙……难道罗纳德也对罗兰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安雅猜中了仈jiǔ成。
罗纳德先前对罗兰的询问，也的确是夫人特意交代过的。
安雅没有拒绝，她走过去，坐了下来，然后对罗兰问道：
“你对以后有什么打算？”
“这个……我先前说过的吧，是打算去做佣兵。”
“我知道啊，但也不可能一直当佣兵吧？那只是再后来呢，要打算做什么？”
“这样啊，我大概会先混出一些资历，然后去生产械骸的公司应聘测试骑师这个职位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
被对着罗兰的安雅，她挠着下巴说道：
“那要不要来我家的企业？”
罗兰诧异地说道：
“……安雅你不是说不喜欢这种抱大腿的行为吗？”
“啊，没错的。所以我指的是等你在业内小有成就的时候，要不要来我这边？当然，我是指从底层干起来。不过如果是罗兰的话，应该也会爬升得很快才对。”
“原来如此，既然安雅这么邀请我的话，我一定会……来的。”
太过顺口就答应了下来，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询问与回答的含义似乎多了点别的什么。
要是在以前的话，他们肯定都不会在意的。但现在，那个隐晦的意思早已经假借他人之手被点明出来。
“我会去教会那边工作，柯蕾尔也跟我一起去。”安雅突然说道：“不过不是加入教会，只是同行而已。我的母亲说，教会最近有很多优秀的年轻人……希望我过去看一看。”
再明显不过了，这是相亲的意思。
罗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他有些支吾地说：“是、是这样啊……那很好啊，像安雅这么优秀的人，当然也要找个更优秀的伴侣才——”
“——啊啊！！我讲不下去了，你这个白痴蠢材！！！”
果然安雅发现自己不适合做那种拐弯抹角的角sè，而且罗兰的脑袋或许也太过像榆木了。
她扑向罗兰，用手捏着罗兰的衣领子，安雅半是吼叫地对罗兰说道：
“听不出我话里面的意思吗！？”
“呃……倒也不是。”
罗兰不敢直视安雅的眼睛，但对方却立刻就命令也似地说：“看着我的眼睛好好说话！”
没办法，罗兰的眼神和安雅对上了。
他现在才终于发现，原来安雅也早已经面颊通红了。
居然让女孩子的一方率先表态，这实在是大罪过。
罗兰叹了一口气后，他问安雅：“你觉得我这种没钱又没势的人，真的没问题吗？”
“别说傻话了，你比所有人都优秀的！”
“但是——呜喔噢噢噢！！！”
谦虚过头遭来的苦果。
安雅气得都快哭出来了，她知道自己的面部一定正在制作着以前从未表现过的别扭神态。安雅用双手拉着罗兰的面颊，用力地向两边拉扯。
“我被家里人逼着相亲，你要怎么办？——快点给我回答！！”
“呜呃……我……马上、马上变得更优秀！然后立刻去月球找你！！”
罗兰被安雅逼着把他不敢讲出来的真心话给讲出来了。
第八十九节 告别（1）
【去告诉那个家伙，就说我要把你送走相亲】
这个主意是安雅的母亲出的。
想要测试异xìng之间的感情，只要加入名为“第三方”的刺激xìng辅料，这锅感情的水无论有多么淡的味道，也会立刻因为与嫉妒心产生反应而沸腾并变得气味浓烈起来。
“既然是这样的话，”安雅一边说，一边扬起了双手，她生气地盯着罗兰：“为什么不抱我？”
“抱、抱你？”
这个时候的选择应该是一边说着漂亮话，一边抱上去的吗？
安雅的身高实际上比罗兰略矮一些，靠得很近的两人，罗兰下意识低头一看。站在他眼前的女xìng——罗兰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忽略了安雅实际上也是一名少女的事实。
面sè通红的安雅，那位平rì里这么强势的女中尉，她居然表现出这种……可爱的模样。
当“可爱”这个单词在罗兰的脑海中成形时，他的双手也突然擅自做主地按照安雅说的那样，把她给一把抱在了怀里。
“喔……！”
就连请求发起人的安雅自己，都与罗兰一同对这个行为发出吃惊的轻叹。
（……好、好软！）
罗兰心想着。
软绵绵的，而且也温温热热。隔着一层衣物也能感觉到，难以用语言来描述，这股鲜活而又饱满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要独占似的用力去抱紧，可却又担心其像鸡蛋般脆弱而忍着不敢发力。
因此而浑身微颤着。
罗兰以为，安雅应该更壮实一些的，但事实上被他给抱在怀中的是一名少女。即使没有香水，也散发着女xìng躯体特有的气味……应该说是香气吗？
与之相对的，安雅也闻到了罗兰的气味。
果然和预料中的一样，咸咸的汗臭，但不怎么讨厌就是了。
安雅还清楚记得，自己在以前曾经说过罗兰一点儿肌肉都没有。但实际上的这股感觉，安雅发现原来罗兰的胸膛犹如铁打般的坚硬，这名抱住她、名字叫做罗兰?斯沃德的人，实际上也有不输给巨人的胸怀。
两个年轻人，安雅与罗兰完全被那位夫人给玩弄在股掌之间了。
“那个、安雅，我……”
罗兰蠕动着嘴唇，但就在他很努力想要对安雅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了声响。
“——汪——！！”
狗的吠声。
是附近的牧羊犬吧，欢快地叫着朝这边跑了过来。
然而安雅却因为以为被别人发现而做贼心虚而大叫了起来：“不是、不是这样的！！”她用力地推开罗兰：“你……你这个家伙抱我做什么！？”并且飞起一脚踹在罗兰的屁股上，把他给踢飞了出去。
罗兰在地上连续滚了三下才停下来。
罪魁祸首的小牧羊犬却欢快地朝他那边跑了过来，用舌头不断舔罗兰的手掌。看样子，似乎是手还沾着饭菜的味道，把这只还没长大，所以耐xìng也不怎么好的正在巡逻的小狗给吸引了过来。
“坏狗狗……”
躺在地上的罗兰，狠狠捏了一下这只牧羊犬的耳朵。
*************************************************************************
在那之后的几天，亚伯少校和柯蕾尔也来到了木星。
柯蕾尔是打算和安雅一起走的，她已经把离职手续办好了。而亚伯?亚历山大则说，既然安雅准备去别的地方，那他也不必再继续待在军部照看了，就以养老来说，木星算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亚伯在过来的时候，也顺道把那台【斩铁兽】运送了过来。他没有忘记，这是安雅要送给罗兰的东西。
“喔呵……你们连个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柯蕾尔立刻就发现罗兰与安雅之间产生的微妙变化了。
吃早饭的时候，罗兰在很卖力地给烤面包涂上黄油或是nǎi酪，然后第一块全部都是先给安雅的。
被这么提问到的两个人，罗兰露出了一个有些不知所措的笑容，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作答。反而是安雅，她看起来已经放得很开，虽然脸上还残留着一些红晕就是了。
安雅抬起头不甘示弱地看向柯蕾尔：“我只是发现了一点罗兰的优点罢了……难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啊哈哈~~说得我都动心了呢。”柯蕾尔变着花样玩转手指夹着的汤匙，她突然转过去对罗兰说：“连大姐头都这么夸你啊，难不成小哥身上真的有连我都错过的闪光点吗？我说，要不要也试着和我约个会？”
噗嗤，正在喝汤的罗兰大咳了一气，他被这句话给呛得整个鼻腔里面都是汤汁。
安雅差点儿就站起来了：“胡说什么！你这个家伙，不是有男朋友了吗？”
“啊，那个啊。我们已经分手了。”
“什么……你们不是都交往两年了吗？”
“嗯……毕竟要分开了嘛。而且那个家伙也差不多要会老家去了，老实说吧，异地恋情虽然听起来很浪漫，不过实在是太辛苦了。我们两个人也都觉得应该是到分手的时候了，好聚好散嘛。”
罗兰与安雅听见这话的时候，都微微一愣。
“什么呀，别用那种眼光看着我嘛！”
柯蕾尔笑了起来。
“我还是很看好大姐头和小哥的，毕竟你们两个才算是郎才女貌的绝配喔。”
果然，论起嘴皮子的功夫，就算安雅也敌不过柯蕾尔?巴布少尉。
最后那句话的那个【郎才女貌】的形容词立刻就将罗兰与安雅给击沉了，他们两个捂着脸把头扭像一边并低下了脑袋。
“啊，刚刚想起来，我有点事情得去问亚伯……”
安雅突然站了起来朝门外走去。
“我也是……听说械骸好像已经运到了的样子，我去看一看！”
罗兰也是。
两个人都落荒而逃了，就留下柯蕾尔一个人，
“——汪——！”
除了柯蕾尔之外，还有一头小牧羊犬。要是罗兰还在的话肯定会发现，这就是昨天晚上害他被安雅踢了屁股的那只小狗。
难道是被培根的味道给吸引过来了吗？
它欢快地摇着尾巴。
柯蕾尔笑着把肉片对了过去，在小牧羊犬低头捡食的时候趁机揉了揉它的脑袋。
“乖狗狗……”
摸着它的脑袋，柯蕾尔顺手轻轻捏了一下小牧羊犬的耳朵。
第九十节 告别（2）
那台【斩铁兽】，当罗兰再见到它的时候，原本是湛蓝sè的涂装，此时却变成了丛林的深绿sè。而且，外围的部分武装与装甲也有了不同程度的改变，被移除了少许部件，成为向轻量化与灵活化的主题发展。
罗兰在教会的地下收纳库看见了他的这台械骸，亚伯对罗兰说：
“你还不知道吧，前几天有关斩铁兽的新闻已经公开了。目前只有少量放在教会的前线分部进行实战测试，统一规格的基本涂装太显眼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就帮你换了一个颜sè。然后武器上嘛……我记得罗兰你更喜欢使用冷兵器的接近战吧，因此也顺便把外挂武器与装甲都让人修改了一下。不会是多此一举吧？”
“哪里的话，我一定也会这么做的。多谢了，少校。”
“哈哈哈，别这么说。我也很安雅她们一样辞职了，现在不是少校啦。要是你愿意的话，和安雅一样叫我一声【亚伯叔叔】也可以的。”
“这个啊……”
罗兰苦笑地挠着下巴。
熟人都看得出来，所以全部拿这件事情来调侃罗兰和安雅。
但这时亚伯却突然认真的说：“不过实话实说，想娶小安雅，这个难度不小的。打个比方的话，比游戏里面的地狱等级难度还要再高个五六倍吧。你有这个觉悟吗，罗兰？”
“我听说……当初安雅的父亲好像也是和我一样吧。既然那个人都做到了，那我也努力一下……”
“我说啊，罗兰。你知道当初那个臭小子是怎样取到安雅的母亲的吗？”
从亚伯的语气来听，他那充满欢快的回忆模样，接下来就是听老人家讲故事的时间了。
罗兰理所当然地顺着这个语气问下去：
“请务必讲给我听听。”
“嘿嘿，其实也没那么复杂。和大多数狗血的故事一样啦，穷小子看上了大小姐的爱情故事，然后那个家伙就开始不断努力啰。虽然完全没有成为骑师的天赋，但在械骸的理论上却是个天才。”
月球摇篮重工业是古兰布兰达家与其他投资者合力支撑起来的大招牌，前者有人类所没有的异族的科技遗产，而后者有无与伦比的资金。在这二者之中能够崛起的第三方势力，则是能够将理论转为实际运用的开发与科研的成员们，安雅的父亲即是依仗这第三方势力与自己的天分而终于成为能够和那位夫人站在同一高度的上层人员。
“也就是说……最后获得了平起平坐的身份，然后正式发出求婚吗？”
“是这样没错，不过实际上也还是有蛮多意外因素的。当时，那位夫人可是已经订婚了。”
“欸？那这样的话，是怎么……”
“很简单啊。”
亚伯露了个大大的笑脸：
“就是抢亲嘛！当初还是我给那个家伙当司机的，最后跑路时差点儿没被骑师的护卫队用自动步枪给打成筛子！”
再后来所发生的事情就比较容易预测了，被求婚者以这种方式强硬地劫掠走，感受到这种程度的爱意情感，就算是石头雕刻而成的女xìng也会捂着脸感动到掉眼泪吧。
故事到此为止。
亚伯问罗兰：“你有什么感想？”
罗兰用手指抵着太阳穴，他十分苦恼地思索了几秒钟后，最终吐着气回答道：
“那……我也就只能试着再更加努力一些了吧。”
“嘿嘿嘿，真是诚实的回答。要好好加油喔，我这个老头子现在已经做不了什么了，还是和以前一样，最多就只能说一句祝你好运了。”
“承蒙吉言，亚伯阁下。”
【叔叔】这个称呼，就留到以后达成目标之后再说好了，现在的罗兰依旧小心且谨慎地使用敬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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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又过了好几天。
按照之前的承诺，罗兰把自己的剑术和拳法都展示给了安雅看。那所有人都没有见过的武术武艺，只对罗兰的经历略有耳闻的一群人，在如今终于能够确确实实的相信罗兰真的在木卫一杀给自己出一条鲜血横流的活路来
第五天，就在罗兰一往如既地进行自己的体能训练时，他在中午的时候，听见了鼓掌的声音。
旁观的人吗？
他转过头，看见一个褐sè皮肤的男xìng。在旁边，是罗纳德院长。
停下动作的罗兰，他边擦汗，边问：“这位是？”
罗纳德伸出手引向这名陌生男xìng，他介绍道：“捷克?派罗舰长，是这次来的运输舰的头头，也是我想介绍给你的雇主。”
“哎呀……太热情了，罗纳德先生。自我介绍这种事情，好歹得让本人来嘛。”
被称呼为捷克?派罗的这个人，他一笑起来，原本若隐若现的皱纹就立刻原形毕露。虽然看上去不像是个凶狠的角sè，但这副身躯的每个角落都被【时间】与【经历】给腌渍到透心，令人不敢小看的角sè，舰长这个名头也的确不是用方便之门得到的。
“我是【霍莉?伍德】号运输舰的舰长捷克?派罗，直呼我的姓氏或是名字都没问题，其实比起舰长，我更喜欢被人叫做捷克船长啦……见到你很高兴，罗兰?斯沃德先生。”
“这是哪里的话，见到你才是我的荣幸。我是罗兰?斯沃德，捷克船长。”
罗纳德在这时提议：“也差不多是午饭时间了，要不要去教会的餐厅那边，一边吃一边聊？”
“啊哈，那真是个不错的提议！”
自古以来，饭桌便是除了会议圆桌之外，最适合用于见面与会谈的面板。
……
……
宇航舰的等级划分是依照装甲火力和体格大小来判断的，捷克?派罗的霍莉?伍德号运输舰，碍于私人运输舰这个身份的关系而没有全副武装。但光是体格就能吓死人了，准无畏级的宇航舰，如果是换算成军方的火力携带标准，这种大小的宇航舰只有在大城市的攻防战中才会出现，可以在五分钟内将一个有着健全防御机制的中型城镇化为废墟。
满载货物的运输舰，但捷克并不是这些货物的主人，他是帮助货物主人进行跨星球交易的人员。继承了那个涉足运输业的不大不小的家族企业，这艘霍莉?伍德号也是从爷爷那边继承过来的，听说【霍莉?伍德】这个名字还是来自那个老人的旧相好。
捷克在饭桌上炫耀似的不断讲述自己的宇航经历，他给罗兰讲述了很多作为佣兵应该注意的事情，两个人看起来就像早已认识许久，这是一位友人对另一位友人的诚恳忠告。
罗兰突然问：“捷克船长，你真的不需要再确认，认为我可以被纳入旗下吗？”
捷克笑道：“别说笑了，罗兰先生。我这几年都在木星附近接受业务，你的名头在海贼之中可是响当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