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外国佬技术没吃透
马副局长的意思是这封回信以邮电局的口气来写，不但将道士要说的话写进去，还将邮递员寻找道士的经过也写进去，顺便写上代道士回信的原因：道士年事已高，动笔困难。
这样能体现邮电部门的诚意和对海外华人的关心，也不显得突兀。
而统战部长则认为以统战部的名义写回信为好，除了保留邮递员辛苦寻找道士这部分内容，以图在情感上打动对方外，他还希望写出道士的一些经历，写出政府对宗教人士的关怀，顺便也写出政府欢迎海外游子回家走走。他不愿意把道士的那两句话直接写进去，特别是“凭本心做人”那五个字根本就是一种说教，美籍华人看了之后心情未必好……
本来他们两人都没有征询姜新圩的意思，但坐在旁边的姜新圩还是忍不住插言道：“依我看还是只写那两句话为好。……，‘凭本心做人’这五个字不但符合道心，符合道士的身份，也更加能打动对方的心。而死了的东郭山很可能是美籍华人的重要人物，写上去更易让那个人相信道士。”
统战部长一愣，最后点头道：“这样也好。我们在信里写的再好也有卖弄和表功的意思。而且这位道士说的对，人家写这封信的目的确实是想从道士这里得到治疗，他年轻时被日本人打伤，枪伤后遗症留下来的痛苦在欧美各大医院都治不好，而道士又没答应出手，他肯定有点失望。
我们这么凑上去，或许会让他恼羞成怒，如果将他的失望转移到我们身上，那我们就得不偿失了。……，就按道士所说的回复他，然后静观其变，或许将来我们的收获更大。退一万步讲，至少我们没有什么损失，对不对？”
虽然他的话是疑问的语气，但作为统战部长，他的话可以说是最后拍了板。
统战部长定了调子后，姜新圩就直接在他的办公室用毛笔在一张白纸上写好了道士所说的两句话，然后将这张纸折好放进新信封里，信封上写上了咸空道士正确的称呼和联系地址，以方便那个美国的华人再次联系。
这封死信是不是真的救活了，或者说救活之后能否产生积极的效果，还有最后一环，那就是来自发信人的反馈。大家若想分功劳，至少需等到发信人不否认他们找到的收信人就是他要找的才行。
如果发信人写信过来感谢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更多的情况是对方不否认，邮局这边就可以自豪地向外界说自己这边花了无数的精力终于帮了海外侨胞的忙，让其他海外华人感受到祖国大家庭的温暖。
当然，他们都希望这位海外华人不但写信过来，还顺带捐献资产甚至投资国内，那一切都美妙了，都能美美地享受一下这件大功。
两人从县政府出来，在县邮电局外面的邮政营业间将信发了出去。
中午马副局长请客，请祝可棋和姜新圩吃中饭，邮政股王股长陪同。
吃饭的时候，马副局长问了姜新圩的一些情况，得知他是刚参加工作不久的临时工，立马说局里会考虑他的情况，将来只要有招工指标就一定会考虑他。
姜新圩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祝可棋就替他感谢领导的关心了。他还以姜新圩长辈的身份向马副局长和王股长敬酒，请他们今后多多关照姜新圩，并“无意”中说了姜父的姓名。
虽然姜新圩的父亲在石桥镇行医，但受到恩惠的人可不止镇上的人，县城里也有不少人被他治好过，在县城也相当有名气，马副局长的母亲就曾经接受过姜父的治疗。
有了这一层关系，饭桌上的气氛自然更好了，马副局长也不再以纯领导的身份趾高气扬地说帮姜新圩的忙，而是真心替他考虑起来，考虑他的工作和前途的事情。
饭后，姜新圩与祝可棋前往汽车站，坐公共汽车回石桥镇。
姜新圩不知道的是，在红星煤矿传达室有一位姑娘在那里整整坐了一个上午。
等到中午了来的却是另外一位邮递员时，郭倩不由大失所望，匆匆问了一句姜新圩为什么没有来的原因后就转身回通信机房去了。
回到通信室，打开抽屉看到里面那个纸制电路板，小姑娘失望的脸上浮现出一片羞涩，只听她嘴里低声嘀咕道：“他怎么刚好有事呢，明天是星期日，他又不来，……，难道我与他真的没有缘分？……，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一定是好事多磨，对，好事多磨。……，他去县城……去县城干什么……”
当纯朴的郭倩想着姑娘都有的心事时，当姜新圩和祝可棋坐在公共汽车上一摇一晃地返回石桥镇时，在伊阳市邮电器材公司总经理办公室里，总经理郝富国正在和公司开发部主任邓信田讨论他们仿制的电话机问题。
“邓主任，这个新请来的专家他怎么说？”郝富国对邓信田问道，实际上他不问就从对方脸上看到了结果。
果然，邓信田摇了摇头，说道：“还是没效果，电话机杂音依然存在。……，他看了我们的图纸，又看了我们拆开的那两台德国电话机，研究了两天，还是没找出什么问题，结论还是我们采购的国产元器件质量不稳定，导致我们的质量时好时坏。”
郝富国叹了一口气，说道：“难道我们走这条路走错了？……，他的建议呢？”
邓信田回答道：“他的建议跟以前我们请来的专家差不多意见，要么干脆全部采用国外进口的元器件，要么全部采用全部国产元器件。如果采用全部国产元器件，他建议我们重新设计电路图，他可以按优惠价给我们提供技术图纸。”
郝富国不置可否，从口袋掏出香烟，递给邓信田一颗，自己叼一颗，点燃后吸了两口，说道：“我们可是跟市电信局拍了胸口的，一定会造出全省最好的电话机。……，真他玛的，怎么就这样呢？难道就没有人吃透外国佬的技术，一台电话机还真藏有什么窍门不成？”
邓信田从郝富国手里拿过打火机，也愁眉苦脸地说道：“外国佬就是外国佬，我们一时间很难跟上。……，郝总，我们是不是裁减部分生产计划，现在库存都有三百多台了。”
郝富国点了点头，说道：“我已经跟计划科打了招呼，把计划压缩一点。”痛苦地吸了口烟后，他转移话题道，“我星期一要和老王、李总他们一起去省管局参加多种经营会议，我请你帮我好好接待一下姜新圩，观察一下这个小伙子的技术。既然有人说他技术好，那我们就重用他。”
邓信田显然已经知道公司要调入姜新圩这个人，他犹豫了一下，问道：“郝总，你真的让他一来就当开发部副主任？如果他技术不行的话，小龚他们会不会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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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2章 再遇摩托女
郝富国断然说道：“他们不舒服？技术不如人有什么不舒服的？我可听人说了，这小子的技术不错，特别在集成电路这方面，更是行家中的行家。我在技术上是大老粗，不懂什么是集成电路，可是我也知道我们这个仿制外国的电话机里用了好几片集成电路。有了他的加入，对我们公司提高技术可不是一件大好事吗？”
接着，他又说道：“我要你们接待他，可不是只安排你们陪他吃一餐好的，而是要让你们开发部的人好好学一学他，学一学他的技术。”
“他毕竟是新来……”邓信田苦着脸说道，但只说了半句话就住了嘴，反而笑了起来，说道，“行！既然他有本事，我们就好好跟着他学，能者为师吗？到时候就是让我交出主任这个位置，我也心甘情愿。”
郝富国说道：“等过一段时间再说吧。……，你放心，组织上不会让你吃亏的。”
听了领导的这句话，邓信田脸上再次露出一丝苦笑，纠结的表情想掩饰都掩饰不了。他干笑了几下，说道：“我知道，我知道，谢谢领导……”
郝富国大手一挥，说道：“就这么说定了。等下我就打电话给鳢夹县邮电局的老范，让他安排那个小伙子过来。”
看着邓信田心事重重地离开，郝富国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们不服气，我就要把你们的不服激发出来，最好你们有本事让那个小伙子尴尬不已。”
这不是他有什么恶趣味，他之所以吹嘘姜新圩很厉害，甚至将许东凯局长说的姜新圩可能不懂集成电路却反说成他对集成电路很精通，就是为了让开发部这些人给姜新圩难堪，让开发部的人当面说姜新圩也不过如此。
开发部的人越排斥，姜新圩来到这里之后就会感到越孤独，他就越依赖郝富国这个力挺他的老总。
这些事只要传到彭副市长的耳朵里，知道郝富国尽心关照姜新圩，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至于开发部的那些人，等一段时间进行敲打不让他们真的欺负姜新圩就是。
……
从公共汽车站下车后，姜新圩没有去邮政所，而是和祝可棋告别直接回了家。
第二天是星期天，他虽然不上班，但还是与往常一样，很早就起来锻炼。锻炼完之后就是洗冷水澡、吃早饭。然后，他和妹妹一起在后院用钢碾碾碎中药材。他用力碾压，而妹妹负责投放与清理已经碾碎了的药材。
两人不知道忙了多久，就听哥哥姜新安在前面院子大喊自己：“新圩，你同学找你！”
听说有同学找姜新圩，妹妹立即笑了起来，说道：“哥，我真的好佩服你哦。”
姜新圩一边起身收拾工具一边问道：“你佩服我什么？”
妹妹笑道：“佩服你玩的欲擒故纵的计谋啊。”
“什么欲擒故纵？”但他很快就知道了妹妹说的是什么，笑道，“你小小年纪怎么尽想这些事？你到底有没有心思用在学习上？”
“去吧，快去吧，今天你可得把媛媛姐给夺回来。”妹妹笑嘻嘻地将他往外推，说道，“我昨天奇怪你怎么不跟她看电影，今天也奇怪你怎么老老实实呆家里帮我碾药材，原来是等她上门找你啊，小－妹佩服！”
很快，妹妹又追上来拖住他，低声道：“既然你玩欲擒故纵，就要稳重点，先等两分钟再出去，别猴急猴急的。”
姜新圩乐了，揉了她的小脑袋一下，说道：“我就不知道你这里面一天到晚想的什么。”
走到前院，前来找自己的却不是肖媛媛，而是她的闺蜜，也是姜新圩的同班同学，她叫周小芸，脸上有一点婴儿肥，考上了邻省一所工业学院。
他正欲打招呼，不想周小芸却气呼呼地责问道：“姜新圩，你太不够意思了。你知道不知道，你把媛媛都气哭了。……，哼！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游戏有意思吗？还男子汉呢。”
姜新圩想起刚才妹妹的话，不由笑了笑，说道：“我真把她气哭了？真是罪过罪过啊。”
周小芸一愣，千想万想，就是没有想到姜新圩竟然是这个样子，不由更怒，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嬉皮笑脸的。……，你要再这样，我就不帮你了！”
姜新圩见哥哥和父亲都转过头来看着自己，连忙收住笑，一边往外走，一边对跟过来的周小芸说道：“我没有做什么啊，我只是现在不想谈恋爱而已。”
“切！”周小芸讥讽地盯着他，问道，“你这话鬼信！……，嗨，你说我该说什么好？以前媛媛不理你的时候，你不顾脸皮贴上去，还求我们同学帮忙，现在她好不容易松了一点点，你却玩这种无聊的把戏。幸亏这话是对我说，若是让媛媛听到了，你就后悔吧！”
周小芸又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啊你，关键的时候就犯错。你不知道我暗地里给你使了多少劲。如果不是我帮忙，她会在大家面前答应你陪她去看电影？可你倒好，竟然失约，让她颜面无光……，我都不知道你是不是想报复。如果是我，一定要找你问清楚，要你当着大家的面道歉……，”
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道：“哎，她妈妈也确实太那个了，怪不得你不高兴。”
姜新圩连忙否定道：“我可不是想报复她。她又没做错什么，我报复什么？当时我真的只是忘记看电影的事了。……，她妈妈也是为了女儿好，没什么不对。”
周小芸急了，一下跑到他面前，双手往腰上一叉，怒问道：“为什么？你就这么没出息！不行！绝对不行，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吗？我可是帮了你那么多。”说完，她一把扯住他的胳膊，不容反对地说道，“走！我们一起去见媛媛。……，你放心，只要你真心跟她道一个歉，她就不会生你的气了……”
“哟——，这是谁啊？”突然，他们面前出现了一个女子，一边冷嘲热讽地看着他，一边阴阳怪气地说道，“这不是姜郎中的儿子吗？今天怎么如温顺的猫一样，被一个女人呵斥来呵斥去的。你那天的威风呢？”
姜新圩一眼认出说话的女子是谁，因为她正骑坐在路边一辆停稳了的红色摩托车上。
周小芸却大怒不已，几步冲到那辆摩托车前，气愤地问道：“你是谁？你才是女人呢！”
那个女子哼了一声，继续阴阳怪气地说道：“我是谁你管不着，……，哟，干嘛这么凶巴巴的？难道我说错了，你应该是男人，对不对？也是，这么彪悍，哪像女人啊。”
周小芸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胸脯气得一鼓一鼓的。
姜新圩一把扯过怒气高涨的周小芸，转向一条小巷，大声劝道：“别理她，我们走！……，仗着家里有几个钱，骑着摩托车横冲直闯，俗气！”
“喂！你说谁俗气？”对方狂怒，大声追问道。
姜新圩头也不回地说道：“你心里认为谁就是谁。”
那个女孩气得踹了一下摩托车，再次狠狠地说道：“小子，你等这瞧！”
直到走远，周小芸转头看不到那个女孩后，她才朝姜新圩问道：“新圩，她是谁啊。……，看起来……看起来好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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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3章 敲打
姜新圩一边跟着她走，一边说道：“不认识。……，前天在从红星煤矿送报纸回来的路上遇到她，她跟几个有钱的小子骑摩托车比赛，被我的自行车拦到路了，也如今天这么对着她发了一通火，她才回去的。”
“哦。”周小芸回头看了一眼，说道，“哼，有钱人就了不起，最恨这种人了。”
姜新圩笑道：“我支持！呵呵，我也恨比我有钱的，更恨比我厉害的人。”
周小芸也笑了，说道：“我才不是呢，我只是不喜欢跋扈的人，……，算了，算了，不说她了。我们快点走，我跟媛媛约好了十点到她家的。”
刚才的事在她的心里一闪而过。
跟着周小芸一起进了肖家，姜新圩落落大方地对肖媛媛地父母打了招呼，然后跟着周小芸进了肖媛媛的闺房，对沉着脸的肖媛媛笑着说道：“媛媛同学，真是对不起，前天我真忘记了。下次我再请你们看电影，别生气了好不好，老同学？”
肖媛媛仿佛不认识地看了姜新圩一眼，气呼呼地说道：“没事，我们又不是没钱买电影票。……，您不是很忙吗？今天怎么有空来我家了？真是受宠若惊啊。”
周小芸看看肖媛媛又看看姜新圩，问道：“你们之前已经见过面了？”
姜新圩笑了笑，知道这是小女生玩心眼，是以毫不在意。
见肖父在客厅里皱着眉头不停地旋转着黑白电视机的旋钮，他从她闺房走出来，走过去朝肖父问道：“肖叔，电视机怎么啦？”
肖父瞥了他一眼，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放一段时间屏幕就飘雪花，声音也咔嚓咔嚓地响。好几次看电视剧都得中途停下来，休息一会才好。”
肖母从厨房里走出来，有点不满地看着姜新圩，问道：“小姜，你这临时工什么时候能转正？”
就如练武的人一样，在这个时代的人也分四层境界：待业、招工、转干、当官。每层境界都不同，相互之间有天地之别。家有女儿的人家宁愿贴嫁妆将女儿嫁给招工了的正式职工，也不愿意收取一笔礼金而嫁给待业青年，因为招了工就意味着一辈子有了铁饭碗。
家里殷实的、女儿漂亮的，父母则千方百计将她嫁给转干的，因为转干了意味着他将来很可能当官、当领导。至于已经当了官、当了领导的未婚青年，那可是宝贝，是众多有背景家庭争抢做女婿的家伙，一般人家的女儿根本不敢奢望嫁过去。
显然肖母现在很嫌弃姜新圩的临时工身份，不想自己读大学的女儿跟他交往，更害怕他们两人产生恋情。
姜新圩实话实说：“我估计快了，但具体多长时间却不知道。”接着，他摸了一下电视机外壳，对肖父说道，“可能是里面落了不少灰尘，也可能是分频……也可能是某处电路的元件出了一点问题……”
肖母却以为姜新圩纯粹是敷衍，对他这种不严肃的态度很不满，很气愤地打断他的话说道，“我们家干干净净，每次电视看完都是用布盖了起来，里面怎么可能有灰尘。人家王师傅把电视机放在自行车铺子里，到处是灰，还不一样天天放，一点事也没有。”
反驳完姜新圩，她又装着跟丈夫商量的口气说道：“老肖，等下小张会到我家来，你可要热情一点，中午陪他喝一杯酒。人家可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这一学期就会报名参加研究生考试。哎，这人啊真是不能比，有的人怎么就这么聪明？读了大学还读研究生，有的人却……”
肖父显然不习惯妻子当面挤兑客人，装着没听到她的话，对姜新圩说道：“你对电视机也了解？……，我也觉得这电视机有点问题，可是，让修电视机的人来看一下就得五元钱，太贵了。”
姜新圩说道：“要不让我来看一下吧。”
肖父不相信地问道：“你会打开电视机吗？听说电视机一旦打开质量就会差好多。”
肖母则干脆拒绝道：“不行！如果你把电视机给弄坏了怎么办？”接着，她转头对自己的丈夫指桑骂槐地数落道，“……，就是你！好不容易有一个星期天，不帮我搞卫生洗菜，修什么电视机？电视机放得发热了让它休息一下不更好吗？正好我们也休息一下眼睛，媛媛说了，如果看电视的时间久了，眼睛会近视。”
见她反对，自信能修好电视机的姜新圩自然没有坚持修理。而此时的他与肖媛媛已经没有了那份恋情，听了肖母的话，姜新圩内心并没有多少难堪与沮丧，反而感到有点好笑。
当然，他也知道肖母之所以这么对他这个上门的客人，肯定是因为他之前太死皮赖脸了，所以他现在也没有什么愤怒。
肖母数落了丈夫，又露出满脸的笑容，对姜新圩问道：“小姜，你也读了快一年的大学。你给阿姨说说，如果媛媛他们两口子都读了研究生，他们将来结婚生的孩子是不是绝顶聪明？”
姜新圩笑了笑，一本正经地回答道：“那是！父母都是聪明人，孩子多少得遗传一些。而且将来教育更发达，大城市的生活条件更好，孩子自然会有更大一点的出息。”
看到姜新圩不带一丝怨气地侃侃而谈，肖家两口子都有点不可置信，不知道姜新圩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这么豁达：难道他是听不出自己是在故意挤兑他吗？
肖母决定不在迂回，而是直截了当地说道：“小姜，我知道你对我家媛媛好，但我告诉你，没门！如果我家媛媛没有考上名牌大学，或者你也考上了名牌大学，我肯定会同意来往，可是现在呢？……，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也不是要包办婚姻，只要你和媛媛的差距不大，我还是会同意。
……，现在我给你一句话，如果在媛媛大学毕业前你能转为正式工，能调到市里工作，我就睁一眼闭一只眼。或者你当了干部，就是在县城，我也不反对你们。怎么样？如果做不到这些，你就不要来打扰我家媛媛。”
姜新圩依然笑容不减，说道：“阿姨你放心，我知道分寸的。我和媛媛是老同学，我们的来往只是普通的同学来往。”
想起姜家在镇上的名声和为人，想起姜新圩是自家的客人，肖父有点过意不去，他以为姜新圩现在是强装笑脸，就主动转换话题，问道：“小姜，你真的会修电视机？能不能帮我家修修？”
姜新圩说道：“修这种电视机确实没有什么难度，只是肖阿姨有点不放心，你也有点担忧，我还是不动手的好……”
肖母瞪起眼睛正要数落丈夫，门外却有人敲门，她脸色一变，笑吟吟地大声喊道：“来了！来了！是小张吧？你等一下。”
言行明显有点夸张，连她丈夫都皱了眉头。
进来的是一个带眼镜的小伙子。他先跟肖母、肖父客气地打了招呼，然后盯着姜新圩，不满地责问道：“姜新圩，你怎么在这里？”
姜新圩反问道：“奇怪吗？这里是我同学家，来过好多次了，你张峰林又不是不知道。”
第034章 讨打的大学生
肖母也连忙解释道：“小张，快请进。姜新圩才来，是陪周小芸过来一起玩的，等下他就回家。……，你看你，来我家还带什么礼物，比其他人客气多了。”
张峰林将礼物递给肖母，继续对姜新圩说道：“姓姜的小子，以前我容忍你不少，但今天我可告诉你，你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个破邮递员，又是临时工，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有资格跟名牌大学的女大学交朋友吗？”
姜新圩平静地说道：“张峰林，别废话，如果你忍不了，那就不要忍。……，对了，你今天是来追媛媛的吧？那你去追啊，在这里踩我干什么？你不是说我是小人物吗，哪值得你如此耽误时间，是不？滚吧！”
张峰林瞪着眼睛，用手指着姜新圩的鼻子道：“我警告你，媛媛可不是你喊的。”
姜新圩用手拍开他的手指，说道：“别指指划划，有点素质行不？激怒了我，你又打不过，到时候又是哭爹叫娘的，多丢脸。……，至于我喊媛媛，那是她的名字，除非她改名，否则的话我就是这么喊，怎么着？……，呵呵，你还以为你是皇上，只有你能用朕，其他人用了这个字就得咔嚓掉？”
说着，他对肖媛媛的闺房喊道：“媛媛，前天失约的事真不好意思，对不起，再见！”
“你……你……”张峰林听到姜新圩左一声媛媛右一声媛媛，很是愤怒，可他却不敢动手，也不敢出口谩骂，只是郁闷地看着姜新圩转身离开，等到姜新圩出了门，才鼓起勇气说道，“哼，算你有自知之明。一个乡巴佬，我看你狂几天……，啊——”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到一道黑影飞来，嘴巴被狠狠拍了一下，面部传来一阵剧痛，一股甜腥味流到了嘴里。
等到后退了好几步，他才发现打自己嘴巴的是一只脏兮兮的皮鞋。
而姜新圩早已经扬长而去。
张峰林捂着冒血的嘴巴，看到洁白的衬衣上有不少血污和泥土，不由又痛苦又气愤，而肖媛媛直到现在也没有从房间里出来，更是羞辱不已，他一边骂着一边追了出去：“王八蛋！今天老子不整死你就不姓张！你狗日的……”
周小芸不知道是为姜新圩打抱不平还是感觉自己继续呆这里有点不合适，等张峰林出门后，她也讪讪地跟肖媛媛、肖父、肖母打了一个招呼也离开了。
肖媛媛委屈地躲在房间里大哭，肖家两口子更是面面相觑。
肖母有点担心地问道：“老肖，他们不会有事吧？”
肖父没好声气地说道：“谁知道！……，就是你，小孩子的事你操什么心？”
肖母厉声打断他的话，说道：“你放屁！我是她的妈妈，我不操心谁操心？难道你就看着你读重点大学的女儿跟一个临时工谈爱？你让她研究生不嫁却嫁给一个送报纸的？”
肖父的声音一下低了八度，说道：“我也没说要她嫁给姜新圩啊。现在他们不是小吗？同学之间走动一下聊聊天有什么关系？张家小子我可不看好，从小他就……”
肖母反问道：“我反对他们聊天了，反对他们走动了？我只不过是提醒他不要痴心妄想，不要打我女儿的主意而已。我用张家的小子挤兑他，还不是希望他能上进？实在不行，找张家也可以，至少人家也是大学生，难道你就知道他将来不能改变，不会变好？”
肖父沉默了一下，看了一眼女儿的房间，低声道：“我发现姜家小子今天似乎跟以前不同，没有了过去的那种死皮赖脸，气度从容多了……”
肖母冷笑道：“还气度呢？一个毛毛孩子懂什么？还不是小孩玩的那一套，故意装深沉来骗我女儿？如果不是他装着毫不在乎我女儿的样子，如果还是以前那样死皮赖脸，我女儿会给他好脸色？”
……
当肖家两口子为了女儿交朋友的事而相互埋怨时，张峰林已经冲下楼，骑着自行车疯狂地追赶前面步行的姜新圩。
因为嘴巴的剧痛，加上内心的心虚——不知道追赶上去后到底是跟对方打还是跟对方骂，甚至都有点不敢骂，因此一手捂嘴一手扶自行车龙头的他骑车动作非常不协调，摇摇摆摆的。
越接近大步走着的姜新圩，张峰林的动作越慌乱，以至于路边冲出来两个年轻人的时候他吓得大叫起来：“啊——，让开！狗日的让开……”
喊声未落，他的车就和刚冲出来的两个年轻人撞在了一起，其中一个还被他撞倒了。
两个年轻人勃然大怒，二话不说举起拳头就打。
没有多久，张峰林就发出了一声声惨叫。
姜新圩回过头来，有点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但当看到一件东西从一个殴打张峰林的小子口袋里滑出来，看到路边不远处一个胆怯的女孩暗自流泪时，姜新圩立即冲了上去！
姜新圩冲上去一脚踢开正在挥拳殴打张峰林的家伙，又猛地一拳砸在另一个家伙的脑袋上。这家伙正欲举起地上张峰林的自行车砸向张峰林呢！
姜新圩还不罢休，抓住身边这个倒下家伙的腰带，就如抓一只破麻袋，朝稍远处那个家伙扔去。那家伙刚刚躬起腰，还没来得及站起来，被同伴的躯体一砸，立即趴下，下巴跟砂石路面来了一个亲密的接触：“啪！”
两个家伙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惨叫：“啊——”
“闭嘴！”姜新圩大声喝道，“王八蛋，偷东西都偷到女孩子身上去了，你们他玛的有点出息行不？”
说着，他从地上捡起那个粉红色的钱包，朝远处那个畏畏缩缩的女孩问道：“这钱包是你的不？”
“是……不……是……”女孩先是点头承认，但想起姜新圩刚才揍人的动作又害怕，又摇头否定。
姜新圩将钱包往她一扔，说道：“数一数，看少了没有？”
女孩慌乱地接过钱包，胡乱地看了一下，转身就逃：“没少……没少……”
姜新圩看着女孩的背影摇了摇头，又踢了地上的小偷一下，说道：“下次再看见你们偷女孩子的钱包，揍死你们！”
说完，他讥讽地看了刚刚爬起来正看着他的张峰林一眼，笑呵呵地说道：“你这个大学生应该也算是一个知识分子吧，怎么就不知道审时度势呢？明知道自己打不过我、骂不过我，你追上来什么用？送脸过来让我打？真是下贱！……，快点滚回家好好读书吧，有出息了再找我，再把今天丢的面子捡回来。”
本来犹豫着准备感激他解围的张峰林脸色一下变得更加苍白，怨恨的目光死死盯着姜新圩的背影，然后再将目光落在不远处两个躺在地上**不已的家伙身上，脑子快速思考起来……
姜新圩回到家里，看见药店门口停着一辆眼熟的摩托车，心道：“这娘皮还真是阴魂不散啊。到底是有意追过来还是碰巧来这里买药、看病？”
第035章 局长找你
走进药堂，却没有看见那个女子，姜新圩不解地打量了一下整个药堂。
心里正奇怪的时候，正在给病人抓药的哥哥姜新安说道：“你找你那位大学女同学吧？她跟小－妹在里面说话呢。”
姜新圩不由苦笑了一下：“这娘们还真是厉害，咱们都不认识，竟然敢打着大学同学的招牌大摇大摆地进了我家。”
他穿过药堂，走进内院，只见两个女孩正坐在大樟树下嘻嘻哈哈地说笑着。
“我小哥可厉害了，几个混混算什么？”小－妹兴高采烈地吹着，“他读高一就把欺负他女同学的四个高三男生给打得鬼哭狼嚎，后来那些家伙看见他班的女同学就绕道走。”
“这次他太冲动了，如果不是把人那玩意给踢断，怎么会被开除呢。”那个摩托车女孩很是可惜地说道。
“什么太冲动了？你是他大学同学还不了解他？如果不是我小哥冲上去解救，你那个学姐就……，哼，如果是我，我干脆杀了他们，为民除害。……，他是见义勇为好不好，是你们学校的领导想巴结那个混混的妈妈，故意整我小哥。”妹妹打抱不平地反驳道。
女孩问道：“你哥哥这么能打，这么厉害，是不是很讨女孩子喜欢？他有女朋友没有？”
“那是当然啦。”小－妹大肆往自家哥哥的脸上贴金，“喜欢我小哥的女孩子可多了，我数都数不过来。……，我可提醒你，如果你喜欢我小哥，你得抓紧，要不被其他女孩抢走了，你哭都没地方哭。”
女孩笑了一下，问道：“那个留短发的，脸上肥肥的，左边嘴角有一颗小痣的女孩是不是你哥现在的女朋友？”
“嘴角有一颗小痣，留短发？”小－妹略微回忆了一下，马上摇头道，“才不是呢。她叫周小芸，只是他的同学。现在追我小哥的女孩和她是闺蜜，她叫肖媛媛，在燕京大学读书。不过我小哥还在考察她，前天晚上约他看电影，他就没去。嘻嘻，你说我哥牛不牛？女孩子约他看电影，他都敢不去。”
姜新圩实在听不下去了，感觉妹妹吹牛的本事实在太高，连忙走过去对妹妹说道：“小青，别吹了。……，傻丫头，你没听出人家是套你的话吗？”
小青一愣，不服气地问道：“她怎么套我话了？她是你同学，只是不了解你小时候的事而已。”
说着，她给两人做了一个鬼脸，蹦蹦跳跳地离开了：“你们好好聊哦，我看好你们。”
姜新圩在妹妹刚才坐的小竹椅上坐下，看着那个女孩问道：“你还真是大胆啊。”
女孩得意地笑了笑，说道：“你不是很牛吗？呵呵，怪不得在我面前跋扈之极，原来你还有这么多英雄事迹，小女子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姜新圩问道：“你想了解的差不多从我傻妹妹这里了解到了吧？是不是该回去了？”
女孩说道：“我好不容易混进来，又结识了这么漂亮的小－妹妹，怎么可能马上就回去？再说，我和你之间的事还没有解决呢，现在回去岂不是认输？……，对了，你妹妹好像还不知道你前天做的一件大好事，怎么在家人面前也要充当无名英雄？”
姜新圩说道：“我做的好事多的是，没必要每一样都在别人面前炫耀。……，你不会赖在这里等待吃中饭吧？”
“你就吹吧。”她笑了笑，说道，“阿姨和小－妹早就说了留我吃饭的。你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要在马上吃中饭的时候赶我离开？让我流落街头乞讨？”
“你全身都是钱，还乞讨？”姜新圩拿起妹妹的茶杯喝了一口水，“你有什么目的？”
“目的？”女孩两只漂亮的眼睛在姜新圩身上转了转了，说道，“你就不问问我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姜新圩说道：“你我道不同不相谋，有必要搭讪聊天吗？”
“自卑？”她玩味地看着他。
“像吗？”姜新圩笑问。
“算了。我斗不过你，行了吧？……，我问你，你读师范的，怎么懂电信方面的技术？”
“与生俱来。当然，你也可以认为我是自学的。”
“你真的因为与混混打架而被大学开除？”
“这个大家应该都知道吧？”
“感觉冤枉不？”
“……”
见姜新圩不说话，女孩突然盯着他，说道：“如果你现在向我郑重道歉，我就找人帮你撤销你学校给你的处分，怎么样？”
姜新圩心里一动，如果学校能够将自己的因斗殴被开除的处分撤销，那么自己档案里的污点就不存在了，将来无论是转正还是升职什么的都没有阻碍。一个人要在国营单位或政府机关混，档案里必须清白才行，否则顺便得罪一个人，遇到平等竞争的情况，人家就会拿这个来指责，自己就容易失去一次机会。
不过，看到她一副自信满满等待自己道歉的样子，想起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特别是自己和她根本不熟悉，连姓名都不知道，谁知道她是玩弄自己还是真心帮忙，就冷冷地说道：“没兴趣。”
她脸上浮现一丝失望地神色，但依然问道：“自尊心作祟？你总不会告诉我说你喜欢邮递员职业超过喜欢读大学吧？”
一旦否定，姜新圩就没有想去挽救，说道：“这是我的自由。”
没想到女孩却一下站起来，一边朝外走一边说道：“我看你固执多久，我就不信你不要将来的前途，真的舍得丢弃大学文凭。……，哼！再见！“
这时外面传来了祝可棋的问话声：“新安，姜新圩在家吗？……，县局找他有事！”
很快，姜新圩的哥哥姜新安热情地招呼道：“祝所长你好，快请进！新圩他在家。……，咦——，冷姑娘，你怎么出来了？都快吃饭了，怎么就回去？”
显然后面的话是他针对负气而走的女孩说的。
听到哥哥的话，姜新圩才知道这个刁蛮的女孩姓冷，一个不常见的姓氏。
“你弟弟不欢迎我，我只好回去了。姜医生，再见！”姓冷的女孩声音甜脆地说道。
“祝所长，你找我？”姜新圩从内院走出来的时候，一边给祝可棋倒凉茶，一边问道。此时，那个姓冷的女孩早已经骑着摩托车离开了。
祝可棋看了姜新圩一眼，接过茶杯，狐疑地问道：“你跟县局范局长很熟悉？以前我怎么没听说？”
第036章 花钱买凶
姜新圩摇头道：“我都没见过他，怎么会熟悉？是当邮递员之后才听说过他的。”
祝可棋点了点头，说道：“就是啊，我知道你不认识他。……，可是，他今天打电话来，要你明天上午一早就赶到县局去他办公室，说是要找你谈话。”
旁边的姜新安担心地问道：“祝所长，范局长找新圩应该没事吧？”
祝可棋摇了摇头，很不肯定地说道：“应该没事。他只是一个临时工邮递员，怎么会有事呢？或许是因为处理了那封来自美国的信件，局里要表扬新圩吧？……，可也没有这么快啊，那个姓曾的还不知道接到信没有呢。”
姜新圩心里却肯定范局长找自己是一件好事，要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底层得不能再底层的临时工。如果自己犯了什么事还轮不到堂堂的县局局长出面，一般是让眼前的祝可棋代表单位来处罚他，大不了也是邮政股的副股长或股长来批评他。一个邮递员能够与县局副局长面对面就工作的事说几句，那就得烧高香了，哪有与一把手面对面的可能？
就如昨天一样，是因为那封来自美国的死信才使他很马副局长有了交集，而且那也是好几个人一起谈话，没有单独谈话的可能。
姜新圩估计是因为红星煤矿的事情，可能是红星煤矿的领导向范有才说了什么，加上红星煤矿的级别比县邮电局高了半级，范有才觉得事情重大，不得不找他过去了解详细情况。
他对祝可棋说道：“祝所长，或许是因为前天我在红星煤矿帮他们修好了电话，红星煤矿找到了范局长。”
祝可棋吃惊地问道：“你在红星煤矿修好了电话？……，怪不得，怪不得。红星煤矿是市里直属企业，如果他们的领导打电话给范局长说起你，他面子就有光，自然得喊你过去问一下情况。……，对了，我听说红星煤矿发生了矿难，有一些矿工被困在矿下，是不是？死了人没有？”
姜新圩说道：“是的，但他们都被救上来了。……，我帮他们修电话的时候，正是矿工被压在下面的时候。”
祝可棋哈哈大笑道：“哈哈，你小子运气真好。他们矿工被救，没有死人，当然是一件美事，上级虽然不会公开表扬他们，但肯定会高兴，高兴他们把事情处理得好，没有捅出大篓子。所有做了事的人都是有功之人，你帮了他们，他们领导也就会跟我们单位说一声，说几句感谢话。……，这几句话的重量可不轻啊，远比计生委写的感谢信好得多。”
说到这里，他感叹道：“老话说得好，技不压身。你看看，你有一门修电话的本事，不但从计生委那里得到了表扬，又从红星煤矿得到了表扬。这次好处肯定多，加上你又处理好了美籍华人的那封信，在上级领导心里一定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将来转正什么的还不是一句话？前途肯定比我这个小小的所长强多了。”
因为祝可棋的话最后涉及到自身，作为晚辈和下级的姜新圩只好笑了笑：说肯定超越他固然不行，说永远居于他之下也显得虚伪，更是辜负他一番栽培的美意。
这时，姜新圩的父母闻讯过来，热情地招呼着祝可棋，并坚决留他吃中饭。
因为姜母之前做饭计划了那个姓冷的姑娘会在这里吃中饭，所以多做了两个好菜，现在她提前走了，祝可棋加进来，无需再添菜，只要倒几杯用中药浸泡的药酒就行。
在吃饭的时候，祝可棋还以长者的身份告诉姜新圩明天见范局长的时候注意一些什么，同时还告诫他不要恃宠而骄，不要跟范局长提太多的要求，只要提一下请局里考虑他的招工问题就行，甚至还细致到在提这个招工要求时，一定要加上将来感谢局长的话。
对于长辈们在酒桌上略显啰嗦的话语，姜新圩装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不时还点点头，附和一声。毕竟人家是为了自己好，是为了自己前途考虑，无论对方的意见是正确还是错误，都应该认真听取。
……
正在吃饭的姜新圩可不知道张峰林正在和两个混混密谋对付他。
这两个混混赫然就是刚才打张峰林的家伙，当时如果不是姜新圩出面相助，将两个混混踢开，被压着打的张峰林还不知道会被揍成啥样。
“你他玛的真的愿意出钱请我们揍他？”一个混混显然也不相信张峰林，讥讽地说道，“他刚才不是帮你吗，你不但不感激他反而让我们打他？……，嘿嘿，这是不是你们读书人所说的恩将仇报？”
另一个高个子混混捂着腹部，一脸的痛苦，脸上还有一道与砂石地面擦出的伤痕，只听他说道：“小子，是跟他抢女人抢不过吧，很丢面子吧？……，行！只要你愿意出钱，我们就愿意替你出气，一百元！”
“一百元？”张峰林哪有那么多钱，连忙说道，“不行！太多了，我没有！”
“你他玛的给多少？”高个子混混死死盯着张峰林问道，似乎对方报不出一个好价格，他就举拳相向。
张峰林内心一阵后悔，感觉自己这一步并走错了，不该跟这些混混打交道，但想起姜新圩那毫不在乎自己的样子，他咬了咬牙，说道：“五十！最多五十！”
他口袋也就五十多元，这还是他所有的积蓄，是准备今天来肖家玩，邀肖媛媛出去后买东西吃，并给她买礼物的。
“狗日的，你以为打发叫化子啊，五十，五十能干什么？哥几个连下顿馆子都少了。”矮个子混混吹牛道。
高个子混混则毫不犹豫地将手伸入张峰林的口袋里，连整带零一起拽了出来，随意数了数，再将钞票扬了扬，说道：“这些钱只能保证我们打他一顿，可要打断他的手脚，这些钱远远不够。……，哥走了，再见！”
张峰林见他们就这么走了，急了，连忙说道：“喂，你们怎么能这样，万一你们拿了我的钱不办事呢？”
矮个子混混冷笑道：“那你要怎么才相信？”
高个子混混眼睛骨碌一转，说道：“你是读书人，那我们就按读书人的办法做事。来！来！你写一张纸条，说你拿五十元出来请我们打那个小子，办到了算我们完成任务，才能心安理得地拿钱。”
话刚说完，高个子混混就从张峰林口袋里掏出了一支钢笔，再从路边捡起一张脏兮兮的纸，递给张峰林道：“写！”
张峰林吃惊地说道：“怎么是我写？是你们拿了我的钱，要写也是你们写收条才对啊。”
矮个子混混又是一巴掌甩过来：“收你妈个头啊，还收条！”
第037章 客气的局长
高个子混混怒眼圆睁，威胁道：“你写还是不写？不写，我们就走，看见你一次就打一次。写，我们就在这等你写完，拿了纸条走人，到时候你等我们的好消息。”
矮个子混混更是明白了同伴凭纸条要挟对方的意思，又适时甩了张峰林一嘴巴。张峰林的惨叫还没有发出，头发又被这个混混抓住，很快，他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啊——”
高个子笑了笑，在张峰林脸上拍了拍，说道：“小子，这办法不是你想的吗？快写啊。”
矮个子混混又举起拳头，怒道：“你写还是不写？搞毛了，老子揍死你！”
“我写，我写，我写还不行吗？……”此时的张峰林后悔得欲死，心里大骂自己鬼迷心窍，竟然花钱请混混打姜新圩。
在两个混混的威逼利诱下，张峰林被迫写了一张纸条，内容就是他愿意花五十元请人打断姜新圩的一条腿。
写到“一条腿”三个字时，张峰林心脏都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他毕竟是读书的学生，虽然恨姜新圩跟他抢女朋友，恨姜新圩打了他，但还没有萌生杀心，本来他也只是想混混替他打姜新圩几下，给自己出口气，并没有将姜新圩打残的意思。
但在混混的威逼下，他又不敢不写，甚至在他们的威逼下还写上了自己的姓名和日期。
等到纸条写完，看到混混把字条和钱卷在一起揣进口袋，准备扬长而去。
张峰林鬼使神差地追问道：“你们能打赢姜新圩吗？”
矮个子混混不屑地看着他，说道：“放心吧，刚才他是偷袭，所以被他占了便宜。等我们打他，也会采取偷袭的方式，管叫他哭爹叫娘。”
看着他们走远了，张峰林听到远处飘来混混得意的声音：“……，我草，世界上竟然有如此愚蠢的家伙，还他妈大学生，我呸！老天真他娘的瞎了狗眼……”
他脸一阵白一阵黑，忐忑不安地推着自行车回家了，心里隐隐约约觉得这张纸条会给自己带来灾难。
星期一早上，姜新圩吃完早饭后就直接去了汽车站，乘上了前往县城的公共汽车。
到县邮电局的时候，这里的人才刚刚开始上班。
姜新圩在县局办公大楼下面稍微等了几分钟，找一个县局职工问清了范有才局长办公室在三楼的位置，然后不急不慢地往上走。
范有才局长才上班不久，秘书泡的茶才来得及喝一口，就看到姜新圩走了进来。
听了姜新圩的自我介绍，范有才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很客气地伸出手：“你就是石桥镇邮政所的小姜？欢迎欢迎，请坐！”
范有才的秘书一愣，不知道范局长怎么会如此客气，要知道就是石桥镇邮政所所长祝可棋来，他也未必会起身迎接，最多是欠起身子意思一下。
就是姜新圩自己也有点惊讶，感觉范有才有点客气过头了。
握手之后，范有才请姜新圩坐下，然后朝秘书挥了一下手，说道：“小张，你到汽车班去一下，让他们安排一辆车，等下送小姜去办点事。”
秘书更是惊讶不已，不知道这个邮政所的年轻员工有什么背景，竟然享受这种待遇。他很快答应了一声，轻步离开后还带上了门。
“范局长，您找我有事？”姜新圩客气地问道。
范有才笑着说道：“小姜，真是没想到啊，你竟然懂人工交换机，把红星煤矿的交换机给修好了。你在石桥镇当邮递员，真是屈才了啊。呵呵，你怎么这么谦虚，如果不是市电信局有人打电话给我，我还被蒙在鼓里呢。呵呵，你是想等待红星煤矿送来感谢信了才向组织汇报你的本事吧？”
姜新圩谦虚地说道：“我当时正好在那里，而我又懂一点电子技术，所以壮起胆子试了一下，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把电话修通了。这纯粹是举手之劳，实在不值得炫耀。”
“好！这么大的功劳还谦虚，小伙子真是不错。”范有才很是高兴地说道，“我到今天才知道我们单位也是藏龙卧虎啊。……，对于你这种人才，我们局里是应该重用，可惜，等我知道的时候，市邮电器材公司的老总早已经把你看上了。星期六下午，器材公司的郝总亲自打电话给我，请我安排你到器材公司去一下，他们准备将你安排到他们单位工作，他们非常希望你这种有技术的人加入他们。
我可是跟郝总说了，你小姜是我们县局的人才，如果不是看在他们是我们的上级单位，如果不是他们要重用你，我们可是不会放你走的。我还跟郝总说，除非他们给你正式工待遇，否则我们可不放人。郝总也和我一样爱惜人才，听了我的话后，他当即答应一定会给你正式工待遇，一定会重用你，所以你放心，不要有后顾之忧，我们县局是你的娘家，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我说说。”
这一席话说下来，姜新圩饶是有了心里准备，还是大吃一惊，实在没有想到是市邮电器材公司要调自己过去，速度还这么快，而且还享受正式工待遇！
饶是姜新圩有心理准备，也感觉这上天是在给自己扔馅饼：成为正式工，又在伊阳市工作，还是在自己所喜欢的电信设备厂，真是最好不过了。
至于范有才所说的什么他向郝总提出要求，郝总答应什么的，显然只是一句客气话，花花轿子人人抬。
不过，这种话不能较真，更不能戳穿，姜新圩明知道对方瞎说也只能装出很感激的样子，还得说自己不会忘记范局长的帮助，不会辜负范局长的期望，云云。甚至他还说如果将来在市邮电器材公司工作，一定会努力工作，不给县邮电局丢脸。
他的这些话也是面子上的话，说不说都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但可以让范有才心里舒服。
范有才询问了一下姜新圩在红星煤矿修人工交换机的事。姜新圩把当时交换机被动力电源烧毁的情况进行了大致的描述，然后说了自己用收音机里的元器件进行替代修好了交换机，让被困在矿道里的矿工跟外面通上了话，使救援队节省了不少时间。
为了不使邮递员出身的范有才太过惊骇，他没有说自己用纸板代替pcb，也没有说矿道里的地下水上涨得有多快，更没有说自己因强行修理交换机而将通信机房的李金球打倒的事。
从与范有才的谈话中，姜新圩感觉范有才对红星煤矿发生矿难的事并不清楚，甚至都不真正知道市邮电器材公司调他过去的真正原因。
以姜新圩的理解，市邮电器材公司调自己进入的原因绝对不会因为只是自己的技术好，肯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范有才蒙在鼓里，姜新圩自然就没有必要谈这些。
第038章 恨意满满
范有才确实对这件事的了解很有限，不但市电信局局长许东凯没有跟他说，就是市邮电器材公司的郝富国也没有讲调动姜新圩的真正原因。只是说姜新圩在红星煤矿修人工交换机修的不错，他们看中了这个小伙子的技术，想把他调进来。
他们想借此巴结彭副市长的事情怎么可能到处说呢？
姜新圩在范有才的办公室没有呆多久，当秘书说汽车队安排好了车之后，他就告辞了。
范有才客气地将他送出办公室，并安排秘书带他去汽车队亲手交给司机。
此时，在伊阳市邮电器材公司开发部的主任办公室里，几个人正在吵吵闹闹。
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年轻人不满地说道：“草！这不是任人唯亲吗？他一个送报纸的能有什么狗屁电子技术？他的电子技术好的话，怎么可能在乡下送报纸？就是在镇里开一个电视机维修店也比邮递员赚的多。”
一个穿黄色t恤的男子瓮声瓮气地说道：“邓主任，你到底了解他不了解他，他是从哪个大学毕业的，我就不信他读的大学比我读的大学好。一个读了大学的人在乡下送报纸，谁信？还有高深的技术，还懂集成电路？骗鬼吧！”
一个中年人对旁边的同事说道：“调他到我们开发部我没意见，反正我们市邮电器材公司本来就是一个专门安置市电信局安排不下的人的单位。可是，他可以去其他部门啊，干嘛安排他到我们开发部？我们技术部是搞技术开发的，不是养老的。他来了就来了，郝总怎么能一下子就安排他当开发部副主任？这不是把公司大事当儿戏吗？”
戴黑框眼镜的年轻人大声接过话题，说道：“就是！我们现在生产电话机，可是采用了很多新技术，他一个送报纸的懂啥？你们要去迎接他，拍他马屁，你们去，反正我不去！郝总来了我也这么说，我胃疼。……，哎呦，胃好痛……”
穿黄色t恤的男子乐了，说道：“他现在又没有来，用不着现在就装吧，呵呵。”
邓信田开始一言不发，但见大家越吵越火大，连忙打圆场道：“好了，好了，现在我们不是不了解他吗？等他来了，大家再看看啊。如果他真的技术好，真的能解决我们电话机的问题，不更好吗？……，说真的，我们电话机做出来了却卖不出去，多尴尬多难受？”
戴黑框眼镜的年轻人点头道：“好，我听邓主任的。只要他能解决电话机的问题，我就认他，哪怕他是一坨狗屎，我也认！可如果他本事平平，对不起，老子不侍候他，谁愿意舔他屁股谁去舔，草！一来就副主任，好害怕哦。”
……
以前开发部几乎是一潭死水，特别是当他们无法解决他们所仿制的电话机而不断被其他部门的员工责问，或者被购买了电话机的用户责问时，更是一言不发。
可是，今天，他们被狡猾如狐的郝富国扔下的大石头激起了冲天巨浪。
开发部群情汹涌，对于邮电器材公司而言自然是好事，多少能激起他们内部的竞争意识、危机意识，开发部的工作效率很有可能增加。只是没有人知道郝富国在玩一箭双雕，最主要的用意却是想让彭铭副市长知道他在关照和力挺他的“恩人”。
姜新圩自然不知道他人还没到公司，公司老总就早早帮他拉足了仇恨。
他正惬意地坐在县邮电局的那辆五十铃汽车里，一边与司机随意地交谈着，一边打量着伊阳市的街景。因为专人专车，不到九点半他就出现在市邮电器材公司的大门前。
“你好，我叫姜新圩，是开发部邓信田主任叫我来的。”送走了汽车司机，姜新圩走到大门口的传达室，对里面守传达的中年妇女客气地说道。
“你是邓主任叫来的？”中年妇女打量了一下姜新圩，见他穿着邮电制服，也没有让他登记就放行了，“进去吧。开发部在二楼，主任办公室在楼梯间的右边。”
道了一声谢谢，姜新圩举步走了进去，上了二楼后站在挂着“开发部主任”牌子的办公室门前敲了几下，然后走进去，礼貌地问道：“你好，请问你是邓信田邓主任吗？我叫姜新圩。”
办公室的门是敞开的，里面只有一个男子在看资料。
“姜新圩？”邓信田抬起头，看了一下墙上的石英钟，惊讶地问道，“你来这么早？欢迎欢迎。”
放下手中的资料，他客气地站起来，朝姜新圩伸出右手。虽然他对这个还未到就已经内定为开发部副主任、并很可能在不久的将来顶替自己坐上主任位置的家伙有意见，但具有丰富阅历的他还是小心藏起了内心的不满，以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来接待这个年轻人。
姜新圩看到对方虽然客气，但无形中有一股冷漠，心里一愣，但还是笑着回答了对方，说道：“我们县局见我第一次来这里，怕我不认路，就安排了一辆送我过来。”
“哦，怪不得。”邓信田笑着说道，“想不到小姜师傅还是你们鳢夹县邮电局很重视的人才啊。”
姜新圩脸上的笑容不由消失了不少，不亢不卑地说道：“我只是下面石桥镇邮政所一个普通邮递员，说不上重视不重视，主要是县局领导考虑到我是来向领导单位汇报工作，担心耽误领导的时间，就派车送我过来了，这是尊重领导单位，不是针对我个人。”
听了姜新圩的话，邓信田一时语塞，感觉自己竟然在语言交锋中屈居下风，心里更是腻味，但他毕竟不傻，不想独自一人得罪眼前这个被顶头上司看重的年轻人，略一思考，就说道：“呵呵，小伙子真会说话。……，我们去见一见开发部的其他同志吧，今后我们在一起工作，早点相互熟悉就能早点开展工作。”
“好的，麻烦邓主任了。”说着，姜新圩跟着邓信田出了办公室。
开发部在楼梯间的左边，是一间有近百平方米的大办公室。当邓信田带着姜新圩走进去的时候，里面正吵吵闹闹，但当邓信田出现后，吵闹声一下停了下来，里面七个人一齐把目光落在姜新圩身上，目光里充满了不屑、讥讽、冷笑和不满。
姜新圩虽然没有想到自己会遇到这种待遇，但心理年龄足够大的他一点也不惧，很坦然地面对这些目光，微笑着等待邓信田的介绍。
邓信田干咳了一下，大声说道：“大家先把手头的工作放一下。……，我给各位介绍一个人，这位就是姜新圩同志。郝总安排他今天来看看这里的情况，认识一下大家。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调过来和我们一起工作，请大家鼓掌欢迎！”
邓信田的声音很大，很可惜的是却没有人响应他，除了他自己拍了几下巴掌然后尴尬地停下后，其他人的手都没有举起来，反而嘴里发出好几声冷哼。
见部下冷场，邓信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有点不好意思但也有一丝幸灾乐祸地看着姜新圩。
第039章 一眼看穿
姜新圩笑了笑，看着面前的几个人大声说道：“各位好，刚才邓主任介绍了我的名字，我再稍微详细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姜新圩，来自鳢夹县邮电局石桥镇邮政所，是一名邮递员。应你们公司领导郝总的邀请前来，如果有幸能成为各位的同事，请你们今后多多指教，谢谢。”
接着，他又说道：“各位，我是一个基层邮递员，连我都有胆量在这里自我介绍，我想你们不会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对我充满敌意，但我要说的是我们都是为公司工作，没有必要因为公家的事而产生什么私人矛盾，是不是？……，好了，谁来自我介绍一下。”
戴黑框眼镜的年轻人冷冷地说道：“我叫方小军！……，我不是胆子小，我是怕说出来有人会吓一跳。对了，我是华南电子学校毕业的，中专文凭，请问你有文凭吗？”
穿黄色t恤的男子讥讽地看着姜新圩，说道：“我叫龚建良，燕京工业学院毕业，大专文凭，获得邮电部入网证的电话机就是以我为主设计的，你懂双音频电话机吗？”
中专、大专文凭在这个年代可是一块令人羡慕的金字招牌，走出去足以吓唬不少人。
一个三十岁的女人说道：“我叫徐艳妮，湖东邮电学校毕业，在这里工作了五年。”
一个小伙子看着姜新圩道：“你是谁啊，你以为要我们自我介绍我们就自我介绍？……，听说你本事强，一来就要担任我们开发部的副主任，好吓人哦。……，对了，我们都没问你呢，你哪一个学校毕业的，你读过大学吗？”
“就是！你以为你是谁啊。老子就不说，你想怎么样？就你这样子，下面毛都没有长齐就想当我们的领导？没门！”一个男子忿忿不平地走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用背对着姜新圩等人。
方小军、龚建良都阴笑着问道：“姓姜的，你回答啊，哪个学校毕业的？”
姜新圩这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这样对待自己，感情是自己还没有来就被内定为开发部副主任，断了别人的官路和财路，是有人替自己拉了天大的仇恨，心里不由嘀咕道：“这人到底是重视我还是打击我？是准备真心重用还是故意把我捧高摔死我？”
不过，此时可没有多少时间思考，他镇定地说道：“我没有从哪所高校毕业，只是在双州师范学院读了将近一年的书，因为跟一群混混搏斗，重伤了其中一个家伙，就被大学勒令退学了。……，你们别惊讶，也别佩服我，这都不是我们要关注的重点。我们该关注的重点是什么呢？……，谁能回答我？”
听了他的话，所有的人都露出了吃惊的神色，都没有想到姜新圩竟然是被大学勒令退学的“坏人”，更没有想到姜新圩在这个时候自暴家丑，还如此镇定，不，应该说是嚣张。
那个用背对着姜新圩的男子转过头来，夸张地说道：“呵呵，我想了很多，思考了很久，一个有本事的人怎么会在乡下送报纸，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这么有本事，难道你被学校开除也是一种炫耀的资本，用得着在这里大声吹嘘？……，关注的重点是什么，还用得着回答吗？我们就想看你的真本事！看你比我们强在哪里，有什么资格当我们的领导？！”
几个人纷纷大声说了起来：
“对，我们看你有什么资格当我们的领导。”
“如果今天不能让我们心服口服，我们就不认你！”
“副主任可不是有一张人脸就能当的。”
“邓主任，不是我不服领导，实在是你们领导太过分了，将这么一个人调进来。”
“龚大哥是正牌子的大学毕业生，为公司做了这么多贡献，这次为什么不提拔他？”
……
听到有人点自己的名字，邓信田终于发现不能听任自己的手下如此吵闹下去，他们这么吵闹固然给姜新圩一个下马威，但最丢脸的还是他这个主任。今天这一幕传到领导的耳朵里，不但会被领导认为自己掌控力不够，还可能被领导认为今天的吵闹是自己怂恿甚至私下安排的，是在发泄对公司领导的不满。
他连忙说道：“好了，好了，大家不要吵了。……，既然领导安排小姜师傅来这里，肯定是小姜师傅有一点本事。现在我们公司遇到的问题就是我们的电话机质量不是很过关，常有用户因为电话机的一些小问题反映到公司来，给我们公司的生产和经营带来不利影响。趁这个机会，我们大家一起讨论一下，和小姜师傅一起，开一个诸葛亮会，集思广益嘛。小姜师傅，我们来看看图纸，怎么样？”
姜新圩平静地说道：“那就看看吧。”
这些人早就想看姜新圩的洋相了，听到姜新圩没有拒绝，那个背对着姜新圩的男子立马将一大堆准备好的图纸搬了过来，重重地放下在姜新圩跟前。
姜新圩笑了笑，随手拿起一卷长度最常的图纸，一边展开一边说道：“各位准备给我来一个三堂会审是不？是不是今天考不出好成绩，你们就要把我赶回去？”
方小军冷笑道：“别废话了，有本事就拿出来吧？大家都是搞技术的，没有必要耍嘴皮子。……，哼，我都不知道你懂不懂集成电路，知道什么是集成电路不？”
听到“集成电路”四个字，姜新圩心里就如喝了蜜一样甜，因为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他，作为现代电信设备专家，最擅长的就是集成电路、大规模集成电路和超大规模集成电路。
不过，他没有急于表现自己，而是朝方小军反问道：“听你话里的意思，你是很精通集成电路啰？那能不能请你说一说什么是集成电路，让我学习学习？”
方小军一愣，但随即说道：“对不起，我没有这个辅导的义务。”
姜新圩也原话奉还，说道：“我也对不起，因为你还没有考核我的权力。”
方小军大怒：“你……！”
“你能看懂图纸不？”旁边的龚建良指着桌子上图纸某处，问道，“说说，这是什么？”
姜新圩没有理他，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图纸。
旁边的邓信田说道：“小姜，你看的这张是电话机的总装图。坐下来，慢慢看。”
姜新圩却将图纸合起来，说道：“总装图没问题。”
众人一愣，随即大笑起来。
龚建良冷笑道：“嘿嘿，你还真精明。……，你这么扫一眼你就断定没有问题？你这水平还真是高啊。”
姜新圩放下这张图纸又拿起另外一张，说道：“你们如果连这种仿制德国人电话机的设计都存在问题，那你们的水平也太差了吧？就是一名初中生照着实物画都不会画错的。再说，这些图纸从设计到定型都修改了好多次了，我若看出问题，你们好意思？龚工，你说呢？”
龚建良张口结舌，实在不知道如何反驳才好，同时心里很震惊姜新圩一眼就能看出这图纸是仿制德国人的。
旁边那个叫徐艳妮的女子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仿制德国的电话机？”
第040章 敢赌不？
姜新圩平静地说道：“因为目前只有德国的电话机才会使用gw20系列的芯片。”
一个一直没有开口的年轻人突然抬头睁开眼睛看着姜新圩，但很快他又低下头。
徐艳妮马上追问道：“难道你看过很多国家的电话机图纸？你知道世界各国的电话机是什么模样？”
姜新圩微笑道：“当然不可能，我又没有出国，哪有机会看到各国的电话机，更别说图纸了。……，我是从一份技术刊物上看到有关这个gw20系列芯片的介绍才知道的。……，对了，这个厂家不是已经停产了这类芯片吗？你们从哪里买来的？”
徐艳妮点头道：“是啊。不过，我们已经购买了不少……”说到这里，她没有再说下去，而且心虚地看了龚建良和邓信田一眼。
姜新圩笑了笑，问道：“你也看到了这篇文章？”
他虽然是读师范，但作为物理系学生的他很喜欢看电子类刊物。被学校开除前，他在学校的图书馆里正好看到过这篇文章。
徐艳妮再次点了点头，然后慌忙不迭地说道：“你们谈，你们谈，我出去一下。”
看到姜新圩脸上的笑容，龚建良心里很是不爽，冷笑道：“别以为你看到了那篇文章就有多了不起。你放心，我们已经采购了足够多的元器件，在我们开发出新的电话机前，这些元器件足够我们生产所需。我们的生产根本不会受芯片厂家停产的影响。”
姜新圩展开另一张图纸看着，就在众人以为他不会理会龚建良的话语时，却听到他道：“这个我知道。现在影响你们生产的不是芯片，而且销售。或许你们根本就用不完那些采购的元器件吧？电话机生产出来卖不出去，库存积压又多，生产计划不得不压缩，按原有计划采购的芯片自然就用不完。
你们现在是不是很郁闷？花费了宝贵的外汇购买芯片却不能将它们用在产品上销售出去，一旦放久的只能废掉，你们，包括你们的领导都得为此承担浪费外汇的责任，对不对？哎，真不明白上级怎么会同意你们用宝贵的外汇来买这些芯片的？”
说到这里，姜新圩朝龚建良笑了一下，问道：“龚工，打听一下，是不是有人认识政－府外贸部门的某个领导，否则不可能会得到许可的。”
龚建良目瞪口呆地看着姜新圩。
其他人也一脸的吃惊，方小军更是喃喃地说道：“你……你怎么知道……”
一直没有开口的年轻人再次抬头看着姜新圩。
不知过了多久，邓信田小声问道：“小姜，设计图真没问题？”
此时的他已经不敢轻看姜新圩了。姜新圩将图纸放下，说道：“图纸肯定没有任何问题，你们放心。”
邓信田犹豫了一下，狐疑地问道：“既然没有问题，可是我们生产的电话机质量怎么很不稳定？有的没有一点杂音，有的却杂音很大，而且用户使用一段时间后，那些本来没有杂音的电话机也开始有杂音了。”
这话显然有请教的意味了，不是邓信田一下转变了态度，实在是他被这些电话机搞得精疲力尽了，很想找到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让积压的电话机卖出去。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已经确认姜新圩并非简单的邮递员，也不是之前大家所认为的菜鸟，而是一个技术高手。开始认为许东凯、郝富国看重他是应该了，这小伙子也必然会在公司里有一席重要位置，自己不能再得罪这个被领导看重的人了。
姜新圩说道：“看图纸肯定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邓信田问道：“能不能请你看看实物？”
听到他说出“请”字，姜新圩不由莞尔一笑，说道：“别客气。我们一起去看看那些有问题的电话机吧？”
邮电器材公司与其说是一家公司，不如说是一个作坊，生产场地并不大，而产品库房就在这栋大楼的一楼。
库房本来是一体的，就是一间一百多平米的房间，但现在被人为地分为了两个部分，右边是新加工出来的合格产品，而左边则是检测时检测出来的有问题产品，或者是用户退回来的劣质产品。
让人难堪的是，现在有问题的产品竟然比合格产品还要多，而且这些等待出厂的所谓合格产品也有不少，同样是让人头痛的积压。别看积压的产品只有三百多台，但邮电器材公司的人手本就不多，几万元产品的积压足以让领导寝食难安。
这些堆放次品的货架上用标签注明了产品存在的问题，比如“杂音太大”、“不振铃”、“声音太小”、“电路板损坏”、“焊接原因”……
其中堆放在“杂音太大”标签下的次品最多，超过了所有次品的一半。
姜新圩从“杂音太大”的次品中随手拿了一台电话机，一边拆开它的包装一边问道：“你们有测试电话机的交换机没有？”
徐艳妮连忙说道：“有！那张桌子上的几对线都是连接我们公司内部交换机的。”
在那张用于测试电话机性能的办公桌上，不但有电话线路，还有螺丝刀、尖嘴钳、电烙铁、试电笔、万用表等维修工具，以及一些专门用于芯片焊接和取下的小型专用设备，甚至还有一台示波器。
龚建良还是看不惯断他升迁之路的姜新圩，沉默了几分钟后又冷笑道：“架子摆得这么足，别到时候连一台电话机都修不好，那就丢脸了。”
姜新圩微笑道：“你不正是希望看到我丢脸吗？多好啊。”
龚建良被他这句话堵得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姜新圩得理不饶人地将手里的电话机递向龚建良，说道：“要不我们打一个赌？随便各取五台电话机，限时两个小时，谁先修好谁赢，如果同时修好，也算你赢。怎么样？敢不敢赌？”
龚建良知道自家电话机的情况，哪敢赌，如果两小时能修好五台，大家还用得着苦恼吗？他的手躲开姜新圩递过的电话机，却嘴硬地回答道：“你谁啊，我干嘛跟你赌？”
其他人却瞪大眼睛看着他：这家伙吹牛真没边，两小时五台，你以为吃肉包子？
看了众人的神态，姜新圩笑了笑，拿着电话机左右上下都看了一下，然后走到桌子前，拿起上面一把十字型螺丝刀，动作麻利地将电话机外壳打开。
别看这种电话机是音频的，似乎比镇计生委办公室的拨盘电话机高级得多，实际上这种主要依靠芯片和其他电子元器件组装起来的电话机在姜新圩这种精通电子技术的行家眼里，它们才是最简单的，拨盘电话机里面的机械设备反而需要一定的机械知识和钳工技能。
第041章 妙手回春
取下外壳之后，他没有把电话机的电路板取下来，只是盯着电路板看了看，摇了摇头。
他将电话线与桌子上的交换机线用金属鳄鱼夹连在一起，拿起话筒听了一下里面的声音，将电话机和话筒轻放在桌子上之后，拿起万用表的两根探针在电路板上测量起来。
测了三四个点的电压，测了两处电阻值，他将万用表的两根探针放下，略微思考了一下，拿起桌子上的电烙铁，把一个与集成电路芯片相连的小电阻给焊了下来，再用一小节金属丝焊在刚才电阻焊接的位置，说道：“可以了！”
“啊——”几个人正想看他如何维修，听他说好了，不由惊呼失声。
徐艳妮吃惊地问道：“这就行了？……，不可能吧？”
姜新圩笑了笑，将电话机递给她，道：“那你可以试试，听听里面还有没有杂音。”
徐艳妮还没回过神来，龚建良就已经抢先抢过电话机，然后拿起话筒。
可很快他的脸色就变了，手指用力地在号码盘上按着号码，然后又听了一会，这才不甘地将话筒扔在桌子上，嘴里说道：“肯定是碰巧，绝对不可能！哪有这么修电话机的？”
虽然他没有明说电话机的杂音问题已经解决，但周围所有人都知道了结果。
方小军显然也不相信，他走过来拿起话筒，又是听又是按号码又是拍击叉簧，实在找不到问题也很不甘地放下话筒，说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邓信田自己走到货架前，随手拿起另外一台有问题的电话机，对姜新圩说道：“小姜，你可以试试这台电话机吗？”
姜新圩无声第接过电话机，快速地拆开包装，再拿起十字形螺丝刀拆卸外壳。
惊疑的徐艳妮则帮助他将已经修好的那台电话机移开，腾出电话线路，轻轻地将金属鳄鱼夹放在姜新圩的手边。
姜新圩用金属鳄鱼夹将这一台新电话机联入测试线路后，拿起话筒。
很快，话筒里发出电流尖啸声，不说拿着话筒的姜新圩，就是离得较远的其他人也能听见，刺耳的声音让大家的耳朵感到非常难受。
姜新圩将测试线路断开，尖啸声消失后拿起万用表开始测试。
因为线路已经断开，万用表测试不了里面的电压，他只是测试了几个元器件连在电路里的电阻。
就在大家以为姜新圩再次将电话机联入测试线路以测试电压的时候，姜新圩却又一次拿起了尖嘴钳，将电路板上的一颗小电阻给剪掉了。之后，他将测试线路联入，再拿起话筒——
电话机话筒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尖啸声，虽然大家还不知道有没有细小的杂音，但大家的脸色再变，很多人露出了钦佩的眼神，就是龚建良也不得不低下头，虽然他脸上很不甘。
凭他这么简单动作就让尖啸声消失，这里没有人能做到。
最让大家无语而佩服的是，他剪掉的两个电阻竟然不是同一个位置，一个在主板中间，属于音频芯片的附属电路，一个在电源管的旁边。
站在旁边观摩的龚建良、方小军、邓信田都是技术员，曾参与了电话机的设计，他们对里面每一个电子元器件都非常熟悉，他们知道姜新圩剪掉的这两个电阻的功能和作用根本不同：前一个电阻主要用来进行电压取样，维持芯片一个状态脚的电压，使芯片的输出状态维持稳定。后一个电阻纯粹只是用来接地，泄掉有可能出现的静电，确保该处电压为零。
也就是说，刚才的故障并非同一原因，而是两种不同的故障，他却都采取极其简单的处置办法就轻易地解决问题，实在太神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绝对不会相信。
姜新圩将电话机递给徐艳妮，说道：“让人把它们装好就可以卖了。”
徐艳妮接过电话机，呆呆地问道：“小姜……姜师傅，你能说说原因吗？为什么你一下子就断定是它们的原因，难道德国设计电话机的时候故意设置了这些陷阱？……，可你每次剪掉的电阻并不一样啊。”
所有人都想知道原因，也都眼睁睁地看着他，唯恐漏掉他说的每一个字。
姜新圩微笑着说道：“今后大家有的是机会相互学习。等你们都心平气和了，我再认真地讲一讲，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把问题讲透的。再说，我到目前为止还只接触了两台电话机，还没有找到问题的实质，也没有发现它们的共性，我还得了解和总结。”
徐艳妮失望地哦了一声。
姜新圩又说道：“你放心，有一点可以肯定，德国人是不可能有意多设计一些电子元器件的。这种情况只在我们这里出现，因为我们没有吃透他们的技术，根本不知道相关参数如何选定。特别是遇到不合格pcb电路板和性能差异巨大的电子元器件时，更是束手无措。”
“参数？”几个技术员都是一愣，“电话机又不是复杂设备也需要研究参数？”
看着众人迷惘的眼神，姜新圩才知道自己高看了眼前这些技术员。这些人学历不高、经验不多，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有技术的工人，离研究人员相差实在太远。
想想也是，如果他们技术高，早就被主业选走了，怎么会留在这三产办？
姜新圩对邓信田问道：“邓主任，我可以走了吗？”
邓信田也一阵失神，直到姜新圩看着他等他回答，他才慌忙说道：“走？到哪里去？……，那怎么行，你还没有吃饭了。郝总可是说了，我们必须好好招待你。不行，不行……”
姜新圩一语双关地说道：“刚才不是好好招待了吗？……，现在时间还早，我也没必要在这里等着吃饭，趁今天难得来一次伊阳市，我想在市里逛一逛。万一郝总将来不调我过来，我不逛一逛的话，岂不白跑一趟？我们乡下人想进一次县城都困难，更别说伊阳市了。”
邓信田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误会，纯粹是误会……”
龚建良又怒了，说道：“你不就是在哪里学过维修这种电话机吗？今天碰巧用上了，有什么可以值得炫耀的？有本事你就说出原因来，让我们见识见识，否则，还是收起你这套小人得志的心态吧？你以为我们邮电器材公司就少不你？你以为我们郝总真的就看重你？你算哪一根葱？”
姜新圩看着他说道：“我不算葱。我倒是想问你这个根葱，除了会嫉妒别人，你还有什么办事？”
“我嫉妒你？”龚建良嘿嘿冷笑道，“你太高看自己了。我就算不在这里干了，依然有大把大把的好单位接收我。你呢？牛皮吹得呼呼叫，却还是在乡下送报纸。你说说，我嫉妒你什么？你有文凭吗？”
姜新圩微笑道：“你说的倒是不错，我就真奇怪了，我一没有文凭，又没有好工作，你干嘛嫉妒呢？没有理由嫉妒，可你现在你这样子就是嫉妒啊。你这个人还真是莫名其妙。……，对了，你不是不愿意被我领导吧？那我得告诉，马上找人把自己调走，不说调离邮电器材公司，至少得调离开发部吧，否则的话你将来就难受了。”
他相信自己的调动是由上面的领导来决定，自己得罪不得罪眼前这个小丑般的龚建良根本没关系，既然你伸出脸了，那我就甩你几巴掌。
“你！”龚建良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第042章 卧底的家伙
邓信田连忙打圆场道：“好了，好了，大家将来都是同事，都是为了工作，有什么值得吵的呢。……，小姜，我们先到办公室休息一下，吃饭时间一到，我们就去对面的饭店。”
姜新圩真诚地说道：“邓主任的好意我领了。我知道你们今天喊我来的目的只是考察我的技术能力，想知道我的水平到底如何。我的水平怎么样，你们现在也知道了，你们忙，我也忙，何必再耽误时间呢？刚才你也说了，将来大家是同事，一起吃饭有的是机会，是不？”
“是，可是你现在就走……”邓信田不知道怎么说好。
龚建良又说话了：“邓主任，既然人家不在乎我们，我们又何必拿自己的热脸贴他的冷屁股？等郝总问你时，你完全可以说是他自己不识抬举。……，哼！走吧，走了我们公司还能节省一顿饭钱。”
姜新圩说道：“不错，我就是为公司节省这顿饭钱才走的。……，既然你也知道，那你还说什么我不识抬举，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光？呵呵……”
见姜新圩一定要离开，而他们之前也确实对他不礼貌，而且现在龚建良还是一副赤膊上阵的样子，邓信田犹豫了。
真要他们在吃饭的时候闹起来，自己还真是左右为难。现在让姜新圩离开反而不失为一个缓冲双方矛盾的好办法，等待将来公司正式调入他，等待郝总出面后，一切都会好得多，即使有什么也是郝总去头痛了。
想到这些，邓信田没有再挽留，只是在心里很佩服姜新圩这小伙子的老道，同时还有一丝担忧：“该高调的时候坚决高调，该避开的时候拔腿就走。自己将来还怎么驾驭他？估计用不了几天就会爬到我头上去吧？”
就在姜新圩告别众人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个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小伙子却对姜新圩说道：“姜工，我对伊阳市很熟悉，又有摩托车，我带你去逛逛吧？”
姜新圩也早就注意到了他，心里对这个一言不发但时刻留心自己一言一行的小伙子产生了好奇，现在见他主动提出来，就说道：“正好，我刚才还在纠结怎么走呢。……，不过，等下吃中饭的时候你得请客，我口袋里的钱不够我们两人吃喝的。”
那个小伙子一愣，但随即说道：“行，包吃包游。……，走！”
两人大步离开，后面留下一片迷惑的眼睛。
邓信田在后面喊道：“小苏，你可要好好招待小姜。你把发票带回来，公司给你报销。”
姓苏的小伙子没有回答，但朝邓信田挥了一下手。
两人坐上了摩托车，姓苏的小伙子熟悉地驾驶着朝远处驶去。大约走了两条街，他说道：“姜工，我想请你聊一会，行不？”
姜新圩笑着说道：“我都被你拖出来了，我说不聊，行吗？”
“呵呵，你知道我找你有事？”姓苏的小伙子笑着说道，“认识一下，我叫苏鼎宇，江苏的苏，今年二十三岁。……，姜工，我看你年纪应该比我小吧，可听你说话的口气似乎比我成熟很多，你到底多大？……，你真的是鳢夹县邮电局的邮递员？”
姜新圩随意说道：“是比你小几岁。……，怎么？你也跟他们一样要看我文凭？”
“呵呵，可能吗？”说笑间，苏鼎宇将摩托车开到了一家酒店门口，停下车后，说道，“我们就在这里边吃边谈吧。……，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你放心，我不给你压力，你能帮就帮，不能帮，我也不强求。……，因为我知道，强求你也没有用。”
姜新圩笑了笑，说道：“或许我会很高兴地帮你。”
苏鼎宇一愣，以为对方看破了自己的小算盘，不由一阵心虚，但想到连单位的同事都不知道，心里又放心了，说道：“那就好，我还真忐忑不安呢，有你这句话就放心了。”
姜新圩说道：“只要你诚心实意，我也会真心相待。”
“别说得这么郑重其事好不好？让我很担心下面的话还敢不敢说。”苏鼎宇心神不定地说道，表情有点夸张。
“呵呵……”
两人找了一间最近才流行起来的包间。等到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时，苏鼎宇客气地将菜单递给他，请他点菜。
姜新圩看了一眼菜单，很快就点了他们的几个招牌菜。
看着服务员喜滋滋地离开，苏鼎宇笑着说道：“姜工，看不出啊，原以为你忠厚老实，可没想到你宰人这么厉害，这顿饭把我两个月的工资填进去还不够吧？”
姜新圩说道：“那是当然。现在你的那些同事肯定都在笑话我傻，说我有好吃的都不吃，快到吃饭时间了还跑掉。我得让他们知道，我并不傻，出来可以吃到更好的。我只是不想跟某些人同桌吃饭而已，看着他们要吃我的目光，我没心情。”
苏鼎宇笑了笑，说道：“你就不担心我今天是私人请客？”
姜新圩说道：“如果是私人请客，那我更应该宰你了。能够如此处心积虑地讨好我，肯定所谋甚大，如果成功，你获得的收益肯定远大于今天的付出，或许产出投入比远超百倍、千倍甚至万倍，这点钱你还会在乎？”
“你真的只在师范学院读过一年书？”苏鼎宇狐疑地看着他，说道，“我听你的谈吐，绝对不是一个仅仅读过一年师范的人，如果不是看你年轻，如果不是知道你确实是在下面当邮递员，我真会以为你到国外留学过。”
姜新圩笑了笑，说道：“别太认真，我只是在装而已。你能如此淡定地走进这家大酒店点菜吃饭，来的不止一次两次吧，我是不是也该怀疑你？你在邮电器材公司上班的目的不单纯吧？是不是在那里卧底？”
苏鼎宇没有反驳，也没有慌乱，只是笑了笑：“你——，我真看不透你。……，很好，这样的话，我就更能大干一番了。……，你猜猜看，我为什么要在这家公司上班？”
姜新圩摇头道：“我可不是神仙，太空乏了，根本无从猜起。但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失望了，准备离开这家公司。”
苏鼎宇再次好奇：“你怎么知道？”
姜新圩道：“你不觉得你今天的亮相有点高调？在同事气愤不已的时候旗帜鲜明地站在敌人一边，公然邀请他恨之入骨的家伙坐你的车，公然请这个家伙吃饭。而且，你一个小小的员工怎么可能买得起摩托车？按你们的薪酬水平，一般年轻人能买一辆新自行车就不错了。……，你卧底的目的难道就是想偷学他们的电话机生产技术？”
“啧啧，你小子就算没留学，也肯定看了不少外面的书籍，连‘薪酬’二字都顺口说出。”苏鼎宇先是佩服地说了一句，然后回答姜新圩的问题道，“既然你不属于孤陋寡闻的人，那你应该肯定知道将来电信会有大发展吧？电话机市场绝对是巨大，你不否认吧？”
“别总套我的话，你继续说。”姜新圩端起水杯喝着水。
“那就直接说，我想开办一家专门生产电话机的大公司。”苏鼎宇直言道。
“可是现在国家政策不容许开办雇工超过七人的私营公司。”姜新圩玩味地看着对方，问道，“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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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章 起飞的平台
苏鼎宇看着姜新圩说道：“我志不在个人赚钱，而是想做一番事业。私营公司我不会干，家里也不会容许我干。我的理想是培养出一家大型国有公司，你相信不？”
姜新圩盯着对方，问道：“培养出一家大型公司？……，你想赶跑郝总后你上位？”
苏鼎宇反问道：“你真的认为市邮电器材公司很好？你真想调进去？”
姜新圩调侃似地说道：“我是乡下人，现在只有一份临时工的工作，档案里还背着一个勒令退学的处分，如果我不在这家公司把我的身份洗白……，如果我不能获得正式的身份，没有一个好的表现，将来我就举步维艰。”
“薪酬”、“洗白身份”这些在二十一世纪经常所用的词在这个时代说出来确实有点违和，但姜新圩说习惯了，加上对面的苏鼎宇显然不是一般人物，他就不再刻意思考、不再字斟句酌了，也许说出这些词反而让对方惊疑不定呢。
苏鼎宇内心确实越发看不明白眼前这小子，嘴里说道：“哼，就这种公司也就能洗白你身份而已。……，我不知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在这家公司里，你是不可能有多大发挥能力的地方，只能在别人画定的圆圈里折腾，做好做坏都不是你能决定的，你最好的前途就是有朝一日能调入主业，能让你去市电信局上班。……，对了，你知道这家邮电器材公司的底细不？”
姜新圩摇了摇头，问道：“不知道！……，什么底细？”
苏鼎宇说道：“邮电器材公司名义上是叫公司，似乎有企业自主经营权，但实际上它没有一点自主权，只是一家挂靠在市电信局的二级企业，上面管它的人实在太多了。”
对于邮电器材公司的性质，姜新圩是知道一点的：
它实际上属于市电信局的三产业，或者干脆一点说，它属于市电信局的后勤单位，专门为市电信局擦屁股的，比如接受市电信局安排不下的职工，统一为市电信局职工采购家用电器、生活物资什么的，以批发价或低于批发价采购，间接地为职工谋一点福利，或者为市电信局生产一些技术含量不高的产品，利用关联生意赚取一点钱。
正因为它的这个职能和性质，它就没有任何自主权，不但公司的领导岗位由市电信局决定，就是其他员工也由市电信局安排。只要是稍微好一点的岗位，比如财会、采购，都会被市电信局视为禁脔，由他们安排自己的子弟或地方上有关系的亲属来担任。
姜新圩早知道这些，心里也没有把市邮电器材公司当着自己将来施展才华的平台，只是将它当着一块跳板，当着增加势力的一个临时点，否则也不会这么得罪龚建良他们了。
听苏鼎宇的意思是到另外一家企业，姜新圩心里一动，笑问道：“那你想把我骗到哪家企业去？”
苏鼎宇没有计较他的用词，回答道：“伊阳市胜利电子二厂。”
姜新圩是伊阳市鳢夹县的人，自然知道这个十多年前非常红火的工厂，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就那个连工资都发不出去的工厂？进它还不如进这家邮电器材公司呢，至少这家公司还能发出工资，还有市电信局这棵大树可以依靠。这个胜利电子二厂生产的胜利牌收音机都没有人买吧？我进去喝西北风？”
苏鼎宇看着他，问道：“你不敢来？”
姜新圩说道：“别用什么激将法，对我没有用。……，既然你想骗我过去，你该有不少理由吧？我是普通人、也是实在人，你不说出一点实际的理由，我是不可能从一个旱涝保收的单位跳入朝不保夕的单位的，那可是火坑。”
苏鼎宇摇头道：“没有过多的理由。胜利电子二厂的情况摆在那里，我就是吹上天，你也不会相信。没有进这家酒店时，我准备以解决你的正式工作，解决你的干部身份，任命你为这家工厂的领导来勾－引你，可跟你谈了这话之后，我知道我开出的这些条件太弱了，还不足以吸引你加入。”
苏鼎宇继续说道：“我要说的唯一理由就是：这家工厂我可以做主，如果你进来，你就能做你想做的，至少在技术上是这样，你我取得的成绩会真正属于我们，不会被别人霸占。我还能用一句俗话来劝你，宁为鸡头不为牛尾。”
姜新圩心道：你太高看我了，在国家政策全面放开之前，我还只能奔着正式工作、干部待遇而去。如果你真的能让我当干部，我干嘛不去？有了干部身份，今后承包工厂也好、开办自己的企业也好，就多了一层保护，多了一层便利。
不过，他装着不在乎的样子，随意地问道：“你能拍板胜利电子二厂的事情？……，你多大了，你说我信吗？”
苏鼎宇眼睛一亮，随即坚定地说道：“我能！……，不过，暂时还不行，因为我自己还没有决定去不去，我的任命还没有下来。”
姜新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一切得取决于你偷学电话机技术的进展情况。”
“是的，我认为电话机是一个很好的产品，将来肯定有很大的市场。如果我有把握生产电话机了，立马就会进行。现在，你给我了一个巨大的希望，我不行，你行！”说着，苏鼎宇又抛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如果我说我出过国，去年才从国外留学回来，你相信吗？”
姜新圩没说相信与不相信，而是直接问道：“哪个国家，什么专业？”
苏鼎宇回答道：“美国，企业管理。我在国外深深感到他们信息的发达，感到信息发达对经济发展所带来的好处。我想我国有关部门也会大力促进信息产业的发展，而电话通信绝对是政府第一优先考虑扶植的目标。”
说到这里，他鼓动道：“……，如果我们两人联手，我搞管理，你管技术，我们绝对能将胜利电子二厂经营起来，而且经营得红红火火。你应该知道吧，胜利电子二厂别看效益不好，现在员工不多，可它是县处级单位，是市里直管单位，跟市电信局平起平坐，只要扭亏为盈，我们就能凭着它的级别做大做强，远比邮电器材公司这个科级单位方便多了。”
不得不说苏鼎宇的话打动了姜新圩。作为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穿越人士，他可知道人生发展有没有起飞平台的区别，如果眼前这个家伙真的能提供自己一个可是施展的平台，自己至少可以少奋斗好几年，更何况这家伙学过现代管理，用好了还真是自己的一大助力。
姜新圩可是知道接下来的十年对电信的发展意味着什么，如果他把这关键的几年时间浪费在找平台、找背景、找人脉关系、找资金等等事情上，虽然他最终依然会成功，但会损失太多太多的机会、会多浪费很多很多的精力。
至于这个工厂目前的效益情况，姜新圩一点也不在乎，就算这个舞台再破败，就算工厂效益再差，他也有办法改善。说句实在的话，他还巴不得工厂破呢，一旦改善，那不更显出自己的本事强，自己有功之臣岂不更容易掌握权力？不更有利于自己今后的行动吗？
吸引姜新圩的还有一点：胜利电子二厂是处级单位，他进去担任主管技术的领导，虽然不一定会得到副处级的职位，但至少是科级。
科级也远比在邮电器材公司当开发部副主任这个副股级干部强得多。副股级根本算不上官，即使顺利，爬到科级也得花好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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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 争权（求收藏）
可姜新圩心里还是一丝怀疑：苏鼎宇太年轻了，一个国营县处级老厂怎么可能由他掌管？
想到这里，他问道：“你真有把握把这家工厂抓在手里？……，我是说你能担任这家工厂的厂长吗？”
“当然可以！”苏鼎宇非常肯定，正要说出一些事实让姜新圩相信时，服务员已经端着他们点的菜进来了。
“喝酒不？”苏鼎宇问道。
“不！”姜新圩否定之后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吃了一会，苏鼎宇自己开始解释起相关事情来：
原来苏鼎宇的父亲曾经担任过这家胜利电子二厂的一把手，也正是在他父亲担任一把手的时候，这家工厂变得很红火，工厂生产的胜利牌收音机畅销省内外，甚至还出口到非洲一些国家。
苏父也凭借这些政绩实现了人生的三级跳，从工厂领导进入伊阳市工业局，没有多久就当选为伊阳市副市长，之后调到外地担任更重要的官员。虽然早已经到外地工作，但他对这家工厂还是情有独钟。
得知这家工厂到了快要倒闭的边缘，听了工厂里过去那些老朋友、老邻居的诉说和请求，苏父一方面痛心工厂的处境，痛恨现在的厂领导无能和贪婪，另一方面他想到了在国外学习现代企业管理的儿子。
等到苏鼎宇学成回国，他就给了儿子一个任务：去胜利电子二厂上班，想尽办法让它扭亏为盈。
苏鼎宇内心自然不甘心，留洋归来的他怎么会愿意到一家快要倒闭的工厂上班？但父命难违，在父亲请求和命令下，他只得前来察看和了解。不来的时候，他还有点幻想，等到了工厂，才发现这家工厂早已经病入膏肓，按西方企业的标准早就该破产清算了。
虽然父亲在他来之前给了他充分的权力，告诉他不但可以调整工厂的生产产品，还可以调整工厂的领导班子，甚至可以尝试改变工厂管理模式，但苏鼎宇还是觉得扭亏为盈无望。
其中最难的就是难以为工厂找到一个销量好、有前途的产品。
没有好的产品，一个工厂怎么能扭亏为盈？
思考了很久，在国外留学过的他终于从西方发达的通信业中想到了电话机，毕竟让这么一家工厂生产交换机等高端产品不现实。
通过一番调查，他发现伊阳市邮电器材公司正在仿制一种德国的电话机，可这家公司生产了两年，依然不赚钱，效益很不好。
苏鼎宇很是奇怪，就请求父亲出面，安排他到这里上班，准备一边学习电话机生产技术，为将来自己生产电话机做准备，一边寻找器材公司生产电话机不赚钱的原因，以免自己重蹈覆辙。
……
姜新圩听了他的话，明白眼前的家伙不但有很强大的背景，还具有一般年轻人所没有的雄心，加上他能舍得放下留学生的光环在这么一家公司卧底，姜新圩终于决定了！
他没有再矫情，对对方说道：“好！我答应你，我可以在这家工厂工作一段时间，保证让这家工厂重新红红火火起来。但是，你也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苏鼎宇连忙问道：“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办，就算我去求爷爷告奶奶也帮你办到。”
姜新圩说道：“第一，你必须给我完全的产品生产决定权，我说生产什么，怎么生产，你都得无条件支持，你只负责如何进行生产，如果提高生产效率。第二，你不能贪钱。我可以保证你将来有足够多的金钱，但在工厂里你绝对不能贪一分钱，不能为了钱给我采购劣质材料，不能为了钱给我在重要岗位安排没有本事只能操蛋的家伙。”
苏鼎宇又惊又气，说道：“你就这么不相信我？我可是留学生，我的文凭比龚建良他们那些什么大专生、中专生文凭强多了。你这么做，简直就是让我给你打下手。我怎么能对生产什么没有一点决定权？那我还是厂长还是一把手吗？不行，生产什么……至少得我们两人商量后再定！”
姜新圩却很坚决地说道：“这一点没有商量的余地，在生产什么产品上，我必须有一言九鼎的权力，其他人包括你都不能置喙！”
见苏鼎宇面红耳赤还要争，姜新圩冷笑道：“你不要拿你的文凭来压我？什么狗屁文凭我都不需要，我需要的是有真本事的人。而且你要摆正位置，你必须有就是给我打下手的觉悟，只不过明面上是你当家而已。”
苏鼎宇怒道：“你这也太霸道了吧？你以为你懂一点技术就通晓了一切？你怎么知道你的产品是不是适合市场，是不是有前途？”
姜新圩其实也知道自己这些要求有些过分，但他依然这么说，主要是想给自己树立一点权威，使自己在合作过程中一旦与苏鼎宇发生争执时，苏鼎宇会想到他今天的承诺而不至于过于强势，不至于以身份压人，而是会跟自己心平气和地商量。
姜新圩认为只有有言在先，才可能减少两人在前期合作时产生的分歧，自己下决心做事而又不符合对方预期的时候才不至于过于反感而反对。
等待将来工厂红火起来了，两人产生互信的基础了，再相互商量共同决定工厂大事不迟。因为到了那时，他的威信已经建立起来，他可以不惧苏鼎宇的身份背景而据理力争了。
看苏鼎宇不满的样子，姜新圩说道：“对不起，我必须坚持这一点，我必须先小人再君子。你想想，你我两人现在进入这家工厂的话，谁的威信大？我相信，只要我们发生分歧，工厂里的其他人都会支持你的意见，对不对？他们可不会管你的意见是错的还是对的。
那这样一来，工厂的一切都是你做主了，那么请问，我的意图如何实现？我再有理由又怎么可能说服一边倒的你们听从我的？……，你别拿什么现代企业管理规则来说服我，不要说什么你是讲理的人，你应该听说过一句俗话，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在开创初期阶段、在现代企业管理制度还没有深入人心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会以人情为主，都会不可避免的帮亲不帮理。”
苏鼎宇听了他的话，心头的火气小了些，但依然还是决定姜新圩不相信他，就说道：“可万一你的决策错误呢？我们反对都无效，岂不助长了你的一意孤行？”
姜新圩说道：“我保证我不会错！”
苏鼎宇目瞪口呆，心道：**你以为你是神仙啊。
姜新圩笑了笑，说道：“别这么瞪着我，我就是这么自信。……，当然，我这个权力可以有一个期限，先来一年吧。如果一年内按照我的办法不能让工厂扭亏为盈，我主动放弃这个权力，甚至可以拍屁股走人。”
苏鼎宇差点吐血，说道：“一年没搞好你就跑？……，你到底是不负责还是太过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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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5章 扭亏很简单
姜新圩说道：“如果你觉得不放心，或者心理不平衡，我打一个赌，用电视里时髦的话说就是和你立下军令状。比如一年之内没有扭亏为盈你就开除我，取消我的正式工作，将我的户口重新迁回鳢夹县石桥镇，同时没收我在工厂所取得的所有工资收入，等等，你还可以多想一些束缚我的条条框框，怎么样？”
苏鼎宇想不到姜新圩这么说，这军令状的惩罚可是够重的，就差判刑坐牢了。
他吃惊地问道：“一年？你在一年时间内真的可以扭亏为盈？”
姜新圩说道：“如果我们能利用好邮电器材公司，半年之内我就能帮你让你那家电子厂扭亏为盈，甚至不要半年。”
苏鼎宇不相信地说道：“你还不知道胜利电子二厂现在每年亏损多少吧？你不知道这家工厂有多少工人等着发工资？……，你怎么就断言半年能扭亏？”
姜新圩说道：“暂时抛开他们已经欠下的债务不说，这家破工厂现在也就二百来工人。按平均月工资八十元计算，一个月也就需要一万六千元的利润而已。有我在，这家工厂若每个月赚不回一万六千元的利润，那你我还不如买一块豆腐撞死算了。”
“买豆腐撞？”苏鼎宇没有听过这个说法，很是新奇。不过，他没有纠结豆腐能不能撞死人，而是盯着姜新圩问道，“我们怎样利用邮电器材公司，他们自己都自顾不暇，哪里还有被我们所能利用的东西？”
姜新圩微笑着说道：“你可以跟郝总谈，让他们的电话机交给我们组装就是，保证质量一流，每台只收他们四十元的组装费……”
“啊——，每台四十元？”苏鼎宇吃惊地打断了姜新圩的话，说道，“四十元？他们一台电话机才卖七十元，怎么可能给我们四十元？你想钱想疯了吧？”
接着，他大摇其头地说道：“不可能！他们怎么可能答应把电话机的全部利润交给我们？就是我父亲亲自过来跟市电信局的局长许东凯谈也未必谈拢。再说，我父亲也不会同意我们做这种巧取豪夺的事。我们再困难也得给别人留一条活路不是？”
“不错啊，跑到国外转一圈竟然还没有把良心转黑，还知道给人留活路。”姜新圩调侃似地笑了笑，说道，“这事也用得着你父亲出面？这是对双方都有好处的事。你放心，你有良心，我也很善良，我这是按市场规律办事，不是要他们讲人情，更不是拿权势或其他什么来威胁他们，逼他们交出血汗钱，而是双赢！”
“双赢？”苏鼎宇苦笑着看着他，“你知道生产一台电话机有多少利润吗？我告诉你，毛收入也不过五十元而已。”
姜新圩说道：“我不管他们现在的纯利润多少，我帮他们组装就得要这么高的费用，而且我断定他们会乐意答应。”
见苏鼎宇一副完全不相信的样子，姜新圩给出了两个理由：“首先，他们可以提价销售，完全可以将电话机的销售价格提高到一百元甚至一百五十元一台进行销售。现在能装上电话的都是单位和有钱的个人，不会太在乎这十元、二十元的。
邮电器材公司的电话机从里到外都是模仿国外的，显得端庄大气，比我们现在国内一些企业生产的电话机好看得多，里面又是采取的进口芯片，贵一点很正常。只要质量过关，肯定能销售出去。郝总他们是聪明人，不会死盯着我们这四十元组装费的。
其次，现在这批电话机成了他们器材公司的鸡肋，生产不行、不生产也不行。我相信他们领导现在只想甩掉这个包袱，不说有钱赚，就是保本他们也高兴得很。你在邮电器材公司呆了这么久，应该知道他们现在‘被能生产德国电话机’的名声拖得苦不堪言，早就不喜欢这个虚名了，只是一时舍不得割舍，是不是？
我们现在只要他们四十元的加工费，而且保证质量，他们得了名又得了利，何乐而不为？可以说，他们把原料什么的交给我们后就高枕无忧了，就坐在家里收钱。你说，如果你是郝总，遇到有人来帮你消除麻烦帮你赚钱，你愿意不？”
“对啊！”苏鼎宇一听确实是这个理，怪只怪自己只盯着邮电器材公司没有赚到钱这个事实。想通之后心里不由大喜，他连忙问道，“姜工，你怎么知道他们现在对电话机这个产品又爱又恨？……，呵呵，如果真的达成协议，我们每个月只需要帮他们组装两百到三百台电话机就能保本不亏，毕竟工厂这边生产的收音机多少还有点利润。”
收音机的销售不行，并非一点销路也没有，一些小收音机还是有市场的，很多大学生买来听学校里的英文电台，退休老人买来锻炼的时候听京剧、听新闻。
他兴奋地看着姜新圩，不相信地问道：“扭亏为盈就这么简单？”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说道，“姜新圩，我担心他们只请我们维修，不让我们组装。四十元的组装费，他们肯定想自己吃下去。”
姜新圩不以为然地说道：“让我们维修可以，可价格由我们定。每台维修费四十元。你还可以告诉他们，我们组装的电话机如果因为组装的原因坏了，不但免费维修，还每一台倒给他们十元钱的名誉损失费。”
苏鼎宇这个留学生被姜新圩这番话给震惊了：“维修费也要四十元？……，哈哈，对啊，我们有技术，我们完全可以这样逼他们就范！太好了！”
解决了心中的难题，苏鼎宇兴趣更高了，连忙喊服务员拿啤酒来，一定要姜新圩喝上一杯。一口气吞下一杯啤酒，他说道：“等我们扭亏为盈了，我们就自己生产电话机，就打自己的品牌。你说，我们自己的电话机能走出国门与国外的厂家竞争吗？”
姜新圩对生产技术简单的电话机并不感冒，他脑海里还有很多很多更好的产品。
不过他此时不想谈太多，等到工厂赢利了，自己在工厂取得一定的权威了，再实施自己的计划不迟。眼前这家伙目前最大的任务就是实现扭亏为盈，在这个任务没有完成之前，自己现在说出生产什么高端的产品，不但他会怀疑实现的可能性，他的父亲也很可能会反对。
一旦说他好高骛远，他对儿子的支持力度减小很多。
姜新圩心道：“先一步步来吧，今天遇到的事已经足够超过自己的预想了。”
见姜新圩长时间没有说话，苏鼎宇不由一愣，问道：“难道你不想自己生产电话机？”
姜新圩随口说道：“让工厂扭亏为盈了再谈其他。电话机没有多少技术含量，只要有人看到我们赚钱，肯定会有很多厂家蜂拥而上，如果有大型企业参与进来，我们到底能分到多少蛋糕很难说。”
苏鼎宇不置可否，只是哦了一声，又开始大口吃菜。
因为他是骑摩托车来的，姜新圩不让他喝酒，就是啤酒也不行。
过了一会，两人的话题转到了生产经营和企业管理上，
虽然姜新圩没有多少企业管理经验，单纯就企业管理来说显然不如苏鼎宇这个科班且留学国外的家伙，但他见多识广，也曾经在大型现代化企业里工作，没有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走路，谈到具体的问题，他比苏鼎宇还门清。
这让苏鼎宇更加迷惑，也更加高兴，更加坚定了要把姜新圩绑在一起创业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