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夺标TXT下载夺标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夺标全文阅读

作者:飞翔的浪漫     夺标txt下载     夺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1章冬雨(二)

    彭佩然又问:“那是因为条件不般配?”

    平安想想说:“可能吧。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平安这下再回想着刘可欣当时的一举一动和行事作风,才觉得刘可欣的家境必然是不错的,有两点可以看得出,第一,杨凤霞不会无缘无故的要将自己的表哥介绍给刘可欣,这女人功利心特强,做事必然都是有目的的;第二,那次刘可欣生日饭店老板上了假茅台,可是刘可欣竟然品尝出了真假,一般学生谁能尝出茅台的真假来,而且还是个女的,除非她就是个女酒鬼。

    可是刘可欣不是酒鬼,那只能说她家真的是开饭店的,或者就是卖酒的,要不就是干过品酒师,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家里有钱,将茅台当普通的酒喝,还没事总是喝,于是喝多了就知道是不是假冒伪劣了。

    只可惜,自己那时候的心思不在刘可欣身上,对于她,直到毕业,都知之甚少。

    平安有些走神,彭佩然知道他想起了痛苦的过往,就说:“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吧?”

    “啊?”

    平安的意思只是知道了,可是彭佩然没几天真的给平安介绍了一个女朋友。

    被彭佩然介绍给平安的女子名字竟然叫徐凤霞,和杨凤霞就是一字之差,是县里税务局工作的,个头高挑,身材也可以,长的五官端正,只是平安觉得这个徐凤霞眼神有些不对劲,怎么不对也说不出,反正就是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呢,想了想,平安明白了,这女人适合当情人,娶回家当老婆,似乎不可以。

    徐凤霞比平安小半岁,彭佩然将她介绍给平安后借故离开了,这时候天热,平安的宿舍开着吊扇还是闷闷的,于是他提议到外面的河边走走,那里有片树林,徐凤霞点头同意了。

    出门的时候,平安带了两瓶水和一些水果,到了外面,两人走着,徐凤霞和平安不断的闲聊,平安就笑说你条件这么好,肯定不能眷顾我了。

    徐凤霞说:“我就想找个大学生。”

    “因为大学生有文化?”

    “嗯。”

    平安就笑:“我这个大学生偏偏就是没文化的,在学校混了几年,浑浑噩噩的。”

    “没文化还说的出浑浑噩噩,这就不错。”

    “也就学了这一句。”

    徐凤霞看看平安,觉得这人还有些小幽默:“那再学呗。”

    嘿,这个徐凤霞倒是有那么点意思,我再学?你另找去吧。

    到底是第一次见面,胡乱的聊了几句,徐凤霞就离开了,彭佩然过来问平安对徐凤霞的印象如何。

    自己知道自己,平安哪有这心思,嘴上说这人还不错,就那样吧,不过徐凤霞看来倒是中意了平安,经常给他打传呼留言约他,于是平安就给彭佩然说,我觉得和徐凤霞不合适。

    “咦?你不是说还可以吗?可以,就是能相处。”

    “是啊,只不过,处着处着,就觉得不可以了。”

    “这样,那,你不都知道小徐的电话吗,你自己给她说,直截了当。”

    彭佩然当了起了甩手掌柜,俨然一副只管娶媳妇不管生孩子的模样。

    于是徐凤霞再约平安的时候,他就去了。

    本来两人约好看电影的,但是徐凤霞临时单位有事,就让平安去单位等自己。

    平安到了之后,去了徐凤霞的宿舍,与她合住的还有一个女孩子,徐凤霞去忙了,平安和这个女同事闲聊,这个女子长的一般,床头的书倒是放了不少,说起话来,好像很有想法的样子。

    平安也是无聊,和这个其貌不扬的女税务人员胡拉八扯的说了一大通,因为这女子不是徐凤霞,心里倒是没那么多要隐瞒和注意的地方。

    一会这女的要出去,在半路上碰到徐凤霞,这女子给徐凤霞说,你行啊,抓紧点,这个平安不是一般人,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哪有啊?”徐凤霞嘴上淡然,心说那还用说,我的眼光,不过你说的这么好,今后可就不能让你们单独相处了,免得被你抢走,我不就落单了。

    徐凤霞回到宿舍,嘴上不停的说话,让平安总是逮不住机会张嘴,一会她“哎呦”一声,平安问怎么了,徐凤霞说我背痒痒,也没有个老人乐,你给我挠挠?

    徐凤霞说着,将白白的脖子就凑了过来,平安看着她脖子上面黑黑的长发和短短的绒毛,嘴上说着我够不着,然后就站了起来。

    徐凤霞沉默了一会,问:“我有什么地方不够好吗?”

    “不是你不好,是我……抱歉。”

    徐凤霞有些不死心:“我们没有一点希望了吗?”

    “我经过一场情感,这会还有些走不出来,你真的挺好的,怪我。”

    “可是,我就认定你了,没你,我一辈子都不找了。”

    平安看着她说:“一辈子时间很长的,别说这种话,你很快,就会忘了我的。祝你幸福。”

    “可我找不到了。”

    平安沉默了一下说:“鸡蛋从外打破,是食物;从内打破,是生命。人生,从外打破,是压力;从内打破,是成长。你会找到的。”

    徐凤霞眼睛亮了:“这才是真正的你,你干嘛总是隐藏自己呢?我们做朋友都不行吗?”

    平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是不能去认真的面对一场、开启一场认真的感情。

    或许自己天生就是一个浪荡的人和不想负责任的人。

    不管徐凤霞怎么想,在平安的心里,这段结识就此结束了。

    葱郁的原野在热热的阳光下像是绿色的海洋一样,一阵风吹过,庄稼又像是长在地上的头发一样被风拨弄着。

    天热的像是在冒火,平安在窗口往外看了一会,出来准备透透气,一出门就看到了让他目瞪口呆的一个场面。

    彭佩然是住在中间楼梯那边的第三间房的,第二间没住人,而第一间是一个公用的厕所,厕所前半截两边是水管,后面隔开了才是解手的地方,这会她可能在水管那里刚刚洗完了头发,正在弯着腰低着头,眼睛挤着往倒垂的黑发上抹什么护发素之类的东西,因为怕衣服湿,本来就单薄的上衣解开了好几个扣子,衣领往里面翻,这样她的脖子和脊背以及前面的胸脯有好大一截就袒露了出来。

    一直平安都觉得彭佩然的身体诱人,但是没想到她竟然长的这么的出众、这么的让人想跃跃欲试想为非作歹想作奸犯科想犯罪,

    这会校园里非常的安静,下午三点多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因为是星期六,无论学生老师都离校了,而平安是不回市里去的,但彭佩然也许就忽视了这一点,平安猜想她是刚刚的午睡醒来,也可能就是想洗了头发很快就回屋了,也许就是觉得楼上没别人,所以外衣里面什么都没穿,因此平安就很直接的看到了早就想看却一直没有机会看到的彭佩然漂亮无法形容的胸部。

    彭佩然的胸太好看了!

    即便是垂悬着,它也是平安所见过的女性胸脯中最优秀的,此时就像一道激光一样刺激着他的眼睛。

    彭佩然一直的在拨弄自己的头发,她根本没意识到几米远的地方有一个成熟雄性动物正目光睽睽狼一样的盯着自己的身体流连忘返垂涎欲滴。

    平安一直的盯着彭佩然看,而彭佩然忘我的就让平安看,她始终都很认真的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没有往平安这个方向瞧一眼。

    这个过程大约要持续两分多钟,平安觉得自己有些无耻,但无耻就无耻,他的确他不想将视线挪开,直到彭佩然拧着臀提拉着拖鞋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平安才想到干嘛想要让徐凤霞当自己情人呢?情人嘛!这个彭佩然不知道要比她合格多少倍!

    平安被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给震撼着兴奋了一下,他回到了屋里,再次看着窗外的原野。

    一切都散发着勃勃生机,而自己却这么下流而明目张胆的想要占有一个有夫之妇的身体。这种肮脏疯狂的念头似乎和外面葳蕤的景致有些格格不入。

    平安将自己扔到了床上,他在想叔本华的一句话,借此来压制自己膨胀的**:一个精神丰富的人在独处的时候,沉浸于自己的世界,自得其乐;但对于一个冥顽不灵的人,接连不断的聚会、看戏、出游消遣都无法驱走那折磨人的无聊。

    或许自己就是无聊,也是对优秀女人的身体有着冥顽不灵的执着贪婪和喜爱。

    那么让自己继续的无聊,让理智去见他妈的鬼!

    平安正想结束自己的这种打气似的冥想,准备干脆的去彭佩然那边和她发展一点什么超乎友谊的关系或者结束一点什么关系,有个人站在了门口,他以为是彭佩然,但是从床上起身拧过头,却发现是米兰。

    平安本想趁着这个炎热的午后去彭佩然那里和她先暧昧而后伺机而动铺垫一番发展一段纯**的关系,当然,要是不能达到目的的话,那自己就从此以后彻底的断了这种私密又卑劣的念头,否则他觉得自己迟早会被那种由彭佩然身上传达过来的对于漂亮女人的深切的**给弄得内分泌失调脑神经回路。

    但是米兰的忽然到来,打乱了他疯狂又贪婪的计划。

    平安有些惊讶,也不惊讶,他惊讶的是米兰这个时候的忽然到来,天这么热,她真够可以的。

    不惊讶的是,他知道米兰迟早会找到自己。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平安直言不讳,米兰被太阳晒的满脸通红,自己到了电扇下面吹着说:“地球才多大?你这还没出本市。”

    和米兰说着话,平安的心里在想着彭佩然,米兰的裙子在风扇下面不停的摆动着露出了让平安十分熟悉的姣好的双腿,平安想今天没机会去勾搭彭佩然了。

    “喂!魂不守舍的,你在干嘛?亏我这么大老远的来看你。”

    我让你来找我来看我了?

    平安搬了椅子放在风扇下面让她坐,而后开了一瓶梨罐头。这罐头是彭佩然给他的,在开的时候平安想这里面的梨子果肉怎么那么像彭佩然的屁股呢?她的屁股肯定也是饱满圆润的,什么时候才能一睹为快呢……

    这样平安又想到了刚刚见过的彭佩然的胸。

    平安将罐头给了米兰,而后坐下,觉得自己挺没劲:“我有什么值得你瞧的,这么热的天你不热。我还值得你留恋?”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对我,我知道你会这样说,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纠缠你了,我也不逼你和我结婚了,我只是单纯的看你。”

    米兰说着话,一口气将半罐子罐头连吃带喝的消灭了:“我认识一台湾老板,倍有钱,我俩特对脾气,她在南方有个企业,我准备去南面工作去,在走之前,特意的来看你……我不能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走了,我不能,我觉得要是不给你告别,我心里肯定会难过的。咱两别这样了,像打仗似的,就不能好合好散吗?”

    米兰又要离开了。

    平安叹了口气站了起来,看着窗外,米兰将罐头吃完,过来也看着窗外,说:“你看什么呢?”

    米兰离平安很近,她身上那股让平安熟悉的味道刺激着平安的嗅觉,她的胸贴着平安的背,让平安有了一种久违的冲动,他不知道这种冲动是不是还是刚刚冥想彭佩然让自己酝酿的,但是此刻米兰就在眼前,就在身边,这个人是真实的。

    外面是那么的生机勃勃,这让平安此时也兴致勃勃,他让米兰站在了窗前,从后面将米兰抱在怀里,说:“米兰,我真的喜欢过你。”

    米兰没说话,用嘴过来找平安的嘴,平安不让她转身,两人就这样吻着。

    亲热了一会,平安过去将门关上将窗帘拉住,等他转过身,米兰已经熟稔的将自己的衣服脱光了扶着椅子站在电扇的下面。

    这个姿势太诱人,她总是这么的直接和嚣张,完全的随心所欲。

    平安过去就和米兰纠缠在一起。

    两人正你来我往的彼此癫狂的时候,外面有人在叫:“平安,平安老师,在不在?”

    彭佩然?

    我操,这时候你过来干嘛?

    平安立即停住了动作,但是米兰不让,这时彭佩然又叫:“平安?在不在。”

    彭佩然显然是洗完了头发,但不知道她来找自己干嘛。

    彭佩然又敲了一下门,嘴里咦了一声,自言自语的说今天难道他回家了?

第62章冬雨(三)

    昨晚刚到住处,平安就收到了常满红的留言,问他到家没有,她还很贴心的附加了一句不用回电。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她不确定平安住的地方有没有电话。

    这让平安辗转反侧,寤寐思服。

    早上还在上班的路上,李瑞峰给平安留言说事情果然难办了,因为这一段局里落实上面的整风政策,对加强警风建设这一块抓的特别严看的特别紧,还因为对方当事人咬着不放口,大家都没法顶风办事,所以,王金龙被拘留了。

    一夜之间事情怎么搞成这样?

    进了单位,平安在楼道里碰到了曲永超,曲永超说一会开个会,八点半啊,准时开始。

    平安心里又泛起了不祥的感觉。

    进到了办公室,大家都在议论一会开会的内容,有人说无非就是老调重弹,什么素质教育业务教育能力教育上级精神整风计划,说到底就是想整人,看谁又要倒霉又要挨批了,这公安局不抓罪犯,倒是想方设法在自己人身上动刀子,这是方向性错误。

    有人就说你不懂了,每次运动说是整顿,其实也是机会,没人倒下的话,怎么能有人上去?懂不懂什么叫政治?不然还怎么前赴后继?

    平安心里有事,坐下正在想王金龙,常满红一脸冰冷的走了进来,问平安一个报表的事情。

    常大小姐从来都是不假颜色冷若冰霜的,还有因为身份特殊,作为本局的“官宦子女”,屋里刚刚有些说领导不好的言论真不能让她听到,于是原本口若悬河议论纷纷的人出去的出去,该干嘛干嘛了,屋里几乎就剩下了平安和常满红。

    常满红刚刚一进来,平安就知道她有些不对劲。

    常满红平时总是素面朝天的,今天淡淡的画了眉毛,嘴唇的颜色也稍微的有些红润,就像是花瓣上沾了露水似的,这大早起的让平安就有些垂涎欲滴。

    但常满红不是涂了口红,似乎是唇彩一类的东西,功能也有天气干燥保持嘴唇湿润不干裂的作用,因此猛一看没什么,仔细一看,就知道有差别。当然,也只有平安和常满红自己才知道究竟和往日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外形实是内心的真实反应。尽管她仍是板着脸,但其实看向平安的眼睛里有着不为外人所知的情意。

    这就是女为悦己者容。平安故作纳闷的说:“那个报表不是已经给你了吗?”

    常满红皱眉说:“有错误。”

    平安站起来说:“不会吧?那去你那边再核对一下。一会要开会呢。”

    内勤是一个人一间办公室,心怀鬼胎的两人一前一后的到了那边,平安在门口左右一看,嘴里说着报表怎么可能有错,眼睛看清楚了走廊里没人,就往里进。常满红站在屋子中间,看着平安一本正经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强忍着不笑。

    屋中间横着放着两个一人多高的文件柜,平安过去后就老实不客气的将常满红就抱住了,将她整个人抱起来到了文件柜后面,几乎同时,嘴就找到了常满红的嘴。

    常满红嘴唇上的唇彩是水果味的!

    宛如偷情一样,吻了也没几下,外人有人说话经过,二人又急忙的分开,不过外面那人没停留过去了。常满红看着平安嘴角和脸上亮亮的腻了自己涂的唇彩,稍微有着一点点颜色更比较容易辨认,忍不住满脸羞红,终于露出了笑容,平安伸手在她腰上轻轻胳肢一下,低声说:“还笑!你瞧你!花脸猫。”

    常满红的脸上也和平安一样,她一听恍然大悟,慌忙的拿了纸巾分给了平安。两人手忙脚乱的擦完脸收拾好了,她若无其事的走出了文件柜后面,看外面没人,对平安说:“婉婷早上给我回话,说那事不成,晚报刚来的主编是上面下来的,新官上任,还有,本来现在报纸刊物竞争激烈,受网络媒体的影响很大,如果没有吸引读者眼球的内容,生存就成问题了。”

    “所以,因为方方面面的原因,那事下午会见报。”

    见报?王金龙酗酒醉驾要交通肇事要上报纸?

    完了,王金龙完蛋了。

    平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报纸也不能就靠着曝光咱们的事吸引眼球吧?”

    “这是和局里沟通过的结果。所以,婉婷说在稿件上会用‘被拘留’这几个字,意思是公安局执法必严,纪律严明,一视同仁,只对个人,不是对集体。”

    “还有,”常满红顿了顿:“局里最近,事多。”

    两人都是聪明人,聪明人对聪明人不用说的太多。

    平安走出了内勤室,路过的同事见他扳着脸,以为刚刚在常满红那里没落到好,都以同情的目光对他,有人还拍了一下平安的肩膀以示安慰。

    八点半准时开会。首先与会人员一人给发了一个笔记本,要求从今天开始,每次会议都要记录时间、内容,还要写自己的心得体会,展开思想自查,找找自身是不是存在着哪些问题,这些问题在思想上都有什么根源,怎么才能通过学习认识到错误,怎么才能下决心改正掉。

    而后,说的就是整风的事情,说前一段是查摆问题和落实整改阶段,下来是建章建制阶段、总结提高阶段,而且还要实行素质教育回头看,云云。

    再接下来,就是通报实打实的处分决定了:原副局长兼交警支队长被双规;交警支队原宣传科长被双规;车管所所长被依法查处……

    参加会议的人都眼观鼻鼻观心,平安眼睛的余光瞄着常满红,见她一副菩萨坐莲姿势端庄的模样,心说怪不得对王金龙的处理这么快这么迅速,原来交警队这次几乎全军覆没。

    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谁还敢走人情?

    下来会议又学习了厅里的、市里的、局里的几个文件和公安报上的文章,等到散会,曲永超将平安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很客气的让他坐。平安很老实的坐下,心里知道但凡领导对你非常客气的时候,就是要你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

    “平安啊,你这一段表现的很不错,即便在分流阶段,你也做出了成绩,大家有目共睹嘛。”

    平安点头不说话,曲永超喝了口茶说:“行了,我也不兜圈子了,按照市局的部署,你们这一批入职的人,都要到下面锻炼一段时间,你是咱们科里的骨干,我还真是不舍得你走,不过,我觉得,这对你有好处。”

    “怎么说呢?你的理论知识那是没的说,不过缺乏的是侦查办案环节的感性知识,这次局里的安排是很有针对性的,你到下面转转,对你今后的进步,很有必要。”

    前几天还有人说自己要升到政治处去,现在看来哪有的事,自己这是被下放了。

    心里更加的郁闷,平安嘴上说:“我坚决执行上级决定。”

    曲永超似乎很满意平安的表态,说:“研究了一下,你去公司企业人员职务犯罪侦查大队吧。啊。”

    这能商量吗?

    人生真是起起落落。

    离开了曲永超的办公室,接到了陈宝的传呼,电话回过去,陈宝问王金龙到底怎么回事?

    平安将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不过该说的说,不该说的肯定没说,比如没提史云祥向林婉婷求婚,也没说自己在常满红家里打电话,更不可能说自己和常满红已经用嘴巴舌头做了亲密接触。

    陈宝说:“我早上才听说,我再想想办法。”

    已经决定了要对王金龙拘留,还要上报,你想办法?平安忽然就生出了其实陈宝早就知道王金龙出事的想法,嘴上和陈宝对着话,有意的就往分流的事情上牵连。

    不过到最后挂电话,陈宝都没提他们这一批入职的到下面锻炼的事情。

    也许,陈宝就是在刑警队,所以,因为本身就是在第一线,不用再往下放放了?

    就要放下听筒的时候,平安说了一句:“如果王金龙真的干不成了,你这个万宝的少东家要负责给他找个工作。”

    陈宝满口的答应,说那没问题。

    挂了电话,平安的心更冷了:陈宝回答的这么痛快,绝对早就知道王金龙倒霉了。

    没一会,几乎所有当时同宿舍的人都打电话问询王金龙的情况,但是无一例外的都没有丝毫的办法,有人还说,这次局里整顿,其实并不仅仅是针对咱们这些蟹兵虾将,主要的是要高层洗牌,目的是要挪动局里一些领导的位置。

    对王金龙的事情一点帮不上忙,自己也被下放了,平安今天的心情就像是这冬雨连绵的天气。

    中午在餐厅吃饭,大家已经知道平安要去下面队里锻炼了,都在安慰他,说弹簧虽然暂时被按下去,但是蹦起来就很高,你这个研究生就是块闪闪发光的金子,在哪都能体现不菲的价值。

    常满红坐在一边偶尔的不动声色的看看平安,像往常一样安静的吃东西。平安也跟她一样,他又在想,我要是将常满红常警花娶了当老婆,那我老婆就是警察。我们家半边天是警察就行了,我干嘛也干这个?

    上次帮老太太打官司,一次赚的钱都是两年的工资了,如果为了梦想,自己已经实现,如果为了钱,这点钱算个屁啊。

    那到底自己应该何去何从呢?

    要不去考个律师干干?

    那我今后的梦想是什么呢?

    赚钱?

    下午陈宝李瑞峰和宿舍的大家伙都要去探望王金龙,平安没去见常满红,倒是悄悄的给她发了留言说了情况,常满红一会也给平安回了讯息,说自己知道了,如果时间早的话,她做晚饭一起吃。

    常满红也会做饭?

    原来宿舍的七个人都来了,陈宝一见面就骂,说晚报这是添什么乱,怎么将王金龙酒后肇事被拘留的事情给登出来了。

    史云祥解释说是局里同意的,市里领导也发了话的,如今是非常时期,陈宝还是骂骂咧咧,说这还让不让人活。

    冬雨淅淅沥沥,触目所及都是阴冷没有暖意,看守所的通道狭窄而悠长,几个人到了后受到了优待,算是破例,没在前面接待室等,办好手续经过大铁门去了后面的号子里。

    这条道似乎怎么都走不到头,所有人都没说话,大家都闷闷的,十分压抑。

    陪同的看守员因为知道都是同僚,和陈宝以及史云祥也熟悉,说王金龙一个人在单间里,没人看,也没人管,而且,王金龙所在的号子是有着一个小院子的,很人性化,王金龙愿意在屋里就在屋里,愿意在院子外面就在院子外面。

    大家都沉默着。

    最后的一道门被打开,即便大通铺上只有一个人的被褥,可是很浓郁的汗臭味还是让人觉得难以忍受。

    平安觉得这个小院子不像放风的场所,倒像是养猪的猪圈。

    灰白头发的王金龙在小院的墙角站着,看着头顶蒙着铁丝网的天空,就像是一个冥思者,而隔着铁丝网的是值勤哨兵比冬雨还要冰冷的目光。

    王金龙本来一直站着,见到同宿舍的这群人就像是轮胎忽然的瘪了气,靠着墙角就往下滑,陈宝和李瑞峰急忙的扶住了他,平安在最后,很清楚的就看到王金龙的眼泪从眼眶里溜了下来,滑过脸颊,滴落在衣服上。

    平安记得,杨明霞死的时候,王金龙都没哭,他那会是一夜白头,现在,他却忍不住哭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

    大家都在说着安慰王金龙的话,王金龙翻来覆去的只问一句话:我这个警察是不是干不成了?

    大家都说会为王金龙求情,平安一声不吭,他看着头顶的铁丝网,上面这时落了一只不知名的鸟,它扑棱着自己的羽毛,也许发现有人在盯着它看,倏然的展翅,飞走了……

    从拘留所出来,大家没兴趣也没心情再聚,各回各家。

    踏着夜色,迎着落雨,平安到了常满红那里,刚刚按了门铃,寻呼机响了,他以为是哪位发来的和王金龙有关的讯息,没想到一看,却是:浪起来,妹妹下面尽湿润的下联是日下去,嫂嫂浑身打哆嗦,你猜对了吗?

    平安忍不住骂了一句猜你妈!

    常满红刚好就拉开了门,眼里都是温柔,嘴角都是微笑,听到平安在骂人有些莫名其妙。

    平安张了张嘴,又什么都没说,怅然笑了一下。

    常满红说:“你笑起来比哭难看。”

第63章要么忙着活,要么忙着死

    平安想说话,杨凤霞抢先一步阻拦了他:“你不用说话,我告诉你,你是我们这一届同学里面少有的几个头脑清醒的,但是你关注的不在重点上,你以为你对未来的把握已经十拿九稳了?没有,你没有被生活逼到绝路过,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绝望!你不知道一个人为了达到目的会为之付出什么代价!”

    “你说我挺有意思?言下之意是不是想说其实你欣赏我,喜欢我?你那调侃的语气玩世不恭的态度从上大学开始就没有改变过,你在意过什么呢?如果你早点对我说这一句,哪怕是开玩笑的,我也会为你疯狂一段时间的是,青春不就是用来疯狂、用来挥霍、用来犯错的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刘可欣是真喜欢你?你以为我那晚去找你就是为了不让你去接近刘可欣让刘可欣远离你?你以为是因为我仅仅想让刘可欣成为我的表嫂?”

    杨凤霞说到这里默然了,平安忽然觉得她有些色厉内荏,有点疯狂,就像这些话已经憋了好久终于在今天找到机会对自己讲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杨凤霞忽然开口又说:“我太知道你了!你睡了江雨的事情别人不知道,我却清清楚楚,你整整的干了她几个月,直到她离开!你多行啊!那么多的女同学喜欢你,你背负了那么多女生的爱却在着我们学校最漂亮的女教授!你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这些吗?因为我已经注意你很久了!不是因为刘可欣,也不是因为我表哥,因为我像别的女生一样的想过你对你发过花痴!但是我知道你不会对我加以理睬的,你爱的人只是你自己!”

    空气中有着难言的气息,平安觉得自己面对的真是一个无法理喻的女人。

    杨凤霞这时却做了一个让平安觉得惊讶的动作,她伸手解开了自己的上衣扣子,平安转身就要走,杨凤霞说:“还来得及吗?我喊一声,你能对赶来的人说得清楚?”

    平安忽然的笑了,回身看着杨凤霞,说:“这里有人吗?你倒是喊喊,我比较期待。”

    “这重要吗?我会拉着你直到来人。”杨凤霞任上衣豁开着,里面露出了丰盈的肌肤:“来吧,来**,你不就想这样羞辱我吗,我也想让你占有我……只可惜,我已经不是处女了……”

    “你赢了,”平安看着杨凤霞说:“我说真的,你真狠,对自己那么狠,可非要那么做吗?我偃旗息鼓,我落荒而逃行不行?”

    “我赢了?我是赢了,赢了你还有其他人。但我没有赢,我输了,我输给了命运。我也想像你样做自己想做恣意妄为的事情,但是我不能。都知道工作越来越难找,分配的地方哪个心甘情愿的去?我怎么能不早早的做准备?你不也在准备?你回去选择会有很多,可是你知道我要是回到老家,面对的将会是什么吗?你知道我那里有多贫瘠多荒凉吗?我的生活你是难以想象的。我有四个弟弟妹妹,全家人的希望就在我身上,我敢放松懈怠一下吗?我只有留下留在这个城市里才会有更多的机会!”

    “你有多少让你付出、承重的人?”

    “你有钱能送礼,我有什么?我只是个女人,那就用女人的方式来解决这一切,来换取我想要的。”

    杨凤霞说着竟然躺在了长满了荒草的地上,说:“来吧,我第一次已经给了能帮我留校的人,你是我喜欢的,你是第二个,今天一切都做一个了解,和以往做个了断。来吧,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平安完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看着杨凤霞觉得自己像是在看一具尸体,可又不是,这具鲜美的“尸体”有着自己不具备的思想和想要达到所要目的的手段。

    她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又符合她一贯的那种风格和印象。

    平安走了过去,看着杨凤霞的眼睛,见她直愣愣的盯着自己,脸上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伸手将她的衣服给合了起来:“你不必如此。你要是告诉我,我会帮你的,我会退出,起码,虽然我不是君子,但我会有成人之美的心。你不用这样。”

    “你帮我?你鄙视我的身体不纯洁?”

    平安摇头:“没有,你看得很准,我自己就不是什么好鸟。只是……”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不用你怜悯!收起你那高高在上的心态!你只是什么?女人身上能让男人发泄满足的有好几个口,前面被玷污了我还有别的地方纯洁对你。”杨凤霞冷冷的说了一句。

    平安倒退了一步,张张嘴,可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走,杨凤霞猛然的坐了起来,衣服也没穿好露着胸从后扑过来紧紧的抱着平安,过了一两分钟,倏然抓起平安的手臂,张嘴狠狠的咬了下去!

    平安没有挣扎,他看着深深的很规则的牙印留在了自己的胳膊上,杨凤霞盯着平安的眼睛说:“你退出?你退出就没有别人来竞争了?”

    “我要你记得我!你要记得我!你一定要记得我!记住这个世界对我是多么的不公平是多么的冷酷无情!”

    “你要记住就是对生活的疲于奔命才让我没时间认真考虑我的梦想!”

    “你要记住让我在最应该追求爱情和浪漫的年纪里却只能为了生存而放弃梦想!”

    平安想说我哪知道你的人生?我和你的人生从来就没有交集过,我自己的事情都焦头烂额忙不过来,不过你肯定能活的很好的。

    杨凤霞却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从小到大我受了那么多罪、吃了那么多苦,我知道自己一定会过的很好的!我不会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怎么议论我,我只要自己想要的。”

    杨凤霞的精明和野心让平安觉得这个夏日的风吹过来有一种深入脊梁骨的寒冷。他等杨凤霞平静一点,说了一句:“你说你喜欢我,可我要是也喜欢了你,你现在能和我一起走吗?你的负重不允许你那么做。我是玩世不恭,我还放浪形骸,我是爱自己,我强行介入你的生活了没有?”

    平安还想说你作为女人的第一次都是为了换取自己的前程,你怎么可能会真正的去爱一个人去为那个人付出一切?

    是的,我不了解你,可我为什么要了解你?

    我来刺激你?你是想来刺激我才对。

    你给我上了一课。

    不过什么都不用说了,没必要再去继续什么话题,平安说了一句“祝你幸福”转身就走。

    杨凤霞在身后说:“幸福不幸福我不知道,但我会成功的,我现在过的好的标准就是成功。”

    平安再也无话,杨凤霞却还在背后像是宣言一样的喊了一声:“我不懂得什么是人生,但是我知道什么叫做命运!”

    平安走了很远,杨凤霞还在山坡上歇斯底里的喊着:“平安!平安!你会看到我的成功的!你会的,你会记住我忘不掉的!”

    ……

    平安觉得米兰已经有些发疯了。

    米兰除了给刘红艳和平清明说她和平安的关系外,还在小区里、在平安那一届的同学、所认识的人中散布她已经是平安的人和平安在高中就睡过觉了。

    这种情况越演越烈,有些满城风雨的架势。平安觉得米兰这个人身上充满了矛盾性和辩证性,她一方面在给所有认识的人宣扬着她和自己睡觉发生关系这件事对于她自己是多么的重要,一方面又将这件事不当回事的大肆渲染将自己设计成为一个被始乱终弃的受害者,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想让人知道还是不想让人知道。

    总而言之米兰就是想用已经和平安睡过这个事实迫使平安屈服就范从而达到她的目的,于是平安已经成了厚颜无耻、不负责任、诱骗女性的流氓加无赖、道德极其败坏的花花公子。

    对此厌烦之极,却无法处置的平秋明和刘红艳几次三番的打电话问儿子你究竟想怎么解决和米兰的事情?

    怎么解决?

    不解决。

    本市有这样一个规矩,新毕业的大学生都要下基层。分配的事情是组织人事上说的算,能给你安排个工作就行,不管你专业对口不对口,也不管你喜欢不喜欢,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于是要到一个好的单位,还得靠关系,靠跑。只是去的地方,就未必都如人意,而能找到好单位的实在没几个人,这样一来,大家怨气更甚,跑到称心单位的笑而不语,不如意的则破口大骂,说自己怎么总是生不逢时,怎么倒霉的总是自己,这他妈招谁惹谁了,考大学就是想离开山窝窝离开那个鬼地方,难道这绕了一圈又回去?

    难听的话说归说,不去又能去哪?那只能想去哪就去哪。

    刘红艳在本市也算是文化界名人,她平时只会唱戏,对唱戏之外的人情世故和社会规则完全不懂,但此次好歹利用自己的名望为儿子跑动一回,活动来活动去的,有关人士说那让你儿子去咱们市最大的国企保卫部门吧,保卫,你儿子不是学法律的,这就和法律有关,专业不就对口了?先稳定了,今后再协调。

    刘红艳回来召开家庭会议,平安说你也别操心了,咱发扬风格吧,响应号召,知识青年要到农村接受再教育,咱当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刘红艳听了着急,问你什么意思,你要去哪?这国企好歹在市里,方便,你都被教育了多少年还要再教育?你准备接受教育到什么时候?

    平安笑笑不说话,平秋明却明白了,这个大厂有多少人?太多。往年学校负责分配的老师都是鼓捣着学生去国企的,如今多少国企进行着改革,前途未知,那能有多好?况且离家太近,米兰要是闹事撒起泼,儿子的这日子就没法过了。要是有这样的儿媳妇,自己老了恐怕也跟着不能享福安度晚年。

    就这样,平安就到了本市最远的一个县第二中学当了一名负责教授法律与思想品德的教员,这说起来,也算是和法律有关。

    平安小的时候平秋明和刘红艳就没怎么管过他,他如今坚持,两口子也没了话说,早知道那会就放任他考警校了。

    不过教书好歹也是一份正经的职业,再说现如今好多岁数比平安大的多的文凭也高得多人还在家里待业,先稳定下来以后再想法子挪窝。反过来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米兰这样不厌其烦满城风雨的闹,她要找不到平安人,起码自己两口子不会太烦了,眼不见心不乱。

    留县位于本市最东边的县区,第二中学在县城的边郊,学校坐落在宋朝时期的一处遗迹旁边,据说这里曾今是一个演武场,宋代宗泽大将曾在此誓师出击,而后大破金兵。

    这个学校校园非常大,最为惹眼的地方就是学校院子的西北角竟然还有一座古庙,只是里面已经没有了僧人。古庙边上有好些树木,也不知道都是什么树,很有些年头了,一棵棵奇形怪状外貌威猛的树杆粗大弯曲都做抗争状态,很是有生命力的模样,非常耐看,平安觉着要是想法子搞到省城,估计能卖个好价钱。

    二中的历史比较悠久,学校很有可能原来就是在庙院里设的,不然为什么将古庙包括在里面,兴许建校伊始,学生们可能还在庙里上过课。

    从寺庙往后面直走,就是一排排的青砖瓦房,还有一幢三层外表灰白的楼房,房子的年龄估计比平安还大,这里就是教师的宿舍,门前也有许多的树,而且也都树龄悠久,这些树好像天生就应该在长在这个地方,与古老的房子浑然一体。

    从这里放眼望去,一大片的空地都被老师家属种上了各种青菜,这和一墙之隔的原野接壤,让人恍然的觉得是教师将农民的庄稼给强行掳夺了成了一个庄园。

    二中前些年可以,这几年招生名额比较少,原因是如今的人都喜欢去大城市,而县城也是城市,是本县的经济文化中心,什么新鲜流行的东西都是从城市流传出来的,所以很多人认为城市里的什么都好,因此上学的学生也要去县里面的一中实验中学外国语中学等等新锐学校就读,二中就被冷落了。

第64章满目疮痍

    时间过的很快,到了五一前,江雨和平安在她的房间里恩爱了一番后,江雨说让平安回家一趟,平安说自己不想回去,再说回去也没事,江雨笑了:“你过年的时候也没有好好陪你爸妈,这都几个月了,回去看看,别让家人觉得儿大不中留。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我只听过女大不中留,你这教授倒是会独创新词。”

    江雨睁着大眼笑说:“是啊,教授就是干这个的。”

    在江雨的劝说下,平安回了家。

    五一这天,研究所开了一个会,这是一个团结的大会,是一个胜利的大会,是一个圆满的大会,会议开得非常热烈而圆满,会议完了之后,大家还要在学校的教师餐厅里聚餐,江雨给张所长说,自己有些不舒服,想休息一下。

    张所长考虑到江雨的特殊情况,就同意了。

    这样,大学文科院研究所的成员除了江雨之外,全在餐厅里欢聚一堂,大家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好不热闹。

    正喝的起兴,江雨一脸煞白的,眼神一眨不眨,整儿人木木呆呆的就走了进来。

    有几个人看到了江雨,都大声的叫着“江老师”“江教授”“来我们这里坐”什么的,江雨却一语不发,径直的走到了崔明明身边,崔明明人本来稍胖,这会已经喝的脸红脖子粗,看到江雨就站起来笑:“你刚刚去哪了?我还在找你呢。来,要罚三杯……”

    崔明明的这一桌就要给江雨让座,蓦然都脸色大变,也恰恰这一桌基本都是女人,登时都发出了凄厉刺耳的尖叫!

    江雨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明晃晃的裁纸刀,她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崔明明,挥着刀对着崔明明的脖子就是几下。

    鲜血喷溅!

    崔明明的脖子被江雨手里的裁纸刀连续的从左往右从右往左反复的割了好几下,她连喊救命的机会都没有,目瞪口呆的捂着自己流血不止同时也血肉模糊的脖子,往后倒下了。

    崔明明在倒下的时候,还带翻了餐桌,顿时稀里哗啦嘁哩喀喳的响彻一片。

    所有人的人傻了一样,愣愣的看着江雨,而江雨此时满脸满身都是崔明明喉咙里喷涌而出的血,整个人就像是从地域里出来的女夜叉,她就在所有人的瞩目之下,拧了一个身,拿着还在滴血的裁纸刀,从原来进门的地方有从容不迫的走了出去。

    直到江雨消失,餐厅里的人才清醒了,这里杀人了!

    崔明明被梦游的江雨割喉了!

    发生在大学文科院研究所的这场杀人案,情节简单,目击证人众多,刑警队和派出所的干警接到报案赶赴现场之后,不费丝毫的力气,没有一点的周折,就从凶手江雨的家中将她给擒获了。

    只是抓获的这个过程十分耐人寻味,当警察们破门而入破窗而入的时候,杀人嫌疑犯江雨正躺在自己的床上盖着被子睡得正香。

    而江雨的身上这时还穿着刚刚杀害崔明明时的那身衣服,衣服上面到处都是溅的血,这些血将被子床单全都染红了,那柄用来杀人的裁纸刀就在江雨身边的书桌上放着,当然上面也是崔明明的血。

    满脸满身是血的江雨对荷枪实弹来抓捕自己的警察表示出十分的困惑,直到她被警察给戴上了手铐,她还在追问“你们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为什么我的身上都是血?”

    “为什么我的床上也是血?”

    “裁纸刀是我的,为什么上面带着血?”

    “为什么?”

    平安返校后知道了江雨所做的这一切。

    他明白了,为什么江雨要让自己五一回家,为什么会让自己搬离她的家,为什么会有前面的那一场旅行。

    江雨在审讯中,坚持自己五一那天开完了会,就回家睡觉了,她否认自己从会场回来后再出过门、更别说去过餐厅,特别是怎么可能持刀杀人。

    江雨是漂亮的,而且是女教授,身上的头衔众多,这样一个前途无量的大学教师,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去杀一个女同事,而且在杀了人之后也不逃跑,更不隐匿凶器,反而堂而皇之的在家里睡大觉!

    这不科学!也不正常!

    更不符合常理!

    随着警方进一步的调查,一些隐秘的情况涌现了出来:江雨有梦游症,有非常严重的梦游症,这一点不光是江雨曾经就诊过的医生,甚至身边的每一个同事都能说的清楚,这些同事们这会将江雨此前的种种匪夷所思的行径给竹筒倒豆子一样的倾泄了出来,而刘文涛更是能证明,犯罪嫌疑人江雨曾经在去年冬天犯病跳天桥自杀,结果未遂。

    什么样的人能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

    神经病人。

    只有精神不正常的人,才会这样去做。

    几个月后,中级人民法院对这起杀人案做出了判决:尽管江雨杀害了崔明明,但是根据我国现行《刑法》:“精神病人在不能辩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的,不负刑事责任;但是应当责令他的家属或者监护人严加看管和医疗”之规定,法院判决江雨免于刑事处罚,交由所在单位当庭领走,并责令单位承担对她的全部治疗费用。

    这样,江雨就到了本省著名的,也就是俞薇当时所治疗过的那个精神病院进行治疗。

    当平安去医院探望江雨的时候,江雨竟然比以前胖了一些,两人的视线相交,彼此眼中那种只可意会又不可言传的讯号已经来回的传递了若干遍了。

    四周没人的时候,江雨轻轻的说:“你知道,你当时不说那些,我也会做的。”

    是的,平安知道,自己不说俞薇的事情,江雨也会实施她自己的计划。

    任何一个人,怎么可能让另一个人一直呆在阴影处伺机对自己发动致命的袭击,而且,那样的袭击已经有了一次。

    平安看着江雨的脸,又瞧着身材,说:“你好像胖了?”

    江雨听了笑,笑的十分灿烂:“我吃得好,睡得好,也不写书,也不写稿,更不熬夜,还能安心的做以前没有时间做的事情,怎么能不胖?”

    到了平安大四这年冬天的时候,江雨被医院诊断已经完全康复,于是结束治疗,让她出院了。

    而后,江雨在过完春节后去了首都她的导师那里,在那里,她将开始自己的新的工作和生活。

    而这个省、这个城市,除了平安之外,江雨说她完全的没有什么牵绊的了。

    但是平安却还有一件事要替江雨去做。

    崔明明死了几个月,已经火化成灰,她的前夫,暨本校副教授胡汉云娶了一个本校刚毕业留校年轻貌美的女子。

    新婚燕尔的胡汉云觉得生活无比的惬意,这天他早上开门去运动,脚下踩了一个东西,捡起来一看,是一把灿新的裁纸刀。

    这把裁纸刀的颜色和式样,同当时江雨杀死崔明明的一模一样。

    胡汉云当时脑中就像有个鸡蛋壳打破似的“噌”的一声,立即一身冷汗,也不跑步了,重新的折回了屋内,新婚的妻子娇声的问他忘了什么,怎么又回来了,胡汉云说我还是陪你吧,说着话将裁纸刀扔进了垃圾桶。

    崔明明是死了,但是崔明明对江雨所做的事情,胡汉云未必是不知情的,平安给胡汉云家门口放的裁纸刀传递着这样一个讯息:梦游症患者能杀崔明明,也就能杀你!

    你要是不老实,能死一个人,就可以再死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

    转眼就到了毕业季。

    这是一个充满了希望的季节,也是一个让人伤感的季节,不等刘可欣开口,平安就将她约了出来。

    那棵树依旧是那棵树,人,还是那两个人,平安面对着刘可欣,内心有着愧疚和怅然。

    大学的爱情是美好的,可是她将爱情给了自己这个浪荡不羁心有旁骛的人。

    无论如何,逝去的光阴,再也不会回来了。

    “别说抱歉,”刘可欣抢在平安之前开了口:“你就是我青春的希望,你就是我爱情的憧憬,毕竟,青春一去不复返了,爱情,给予了你,我也收不回来了。”

    平安沉默了好大一会,说:“咱们走走吧。”

    两人一直默默的到了北门的那片湖旁,垂柳在水面轻轻的滑动着,平安看着湖面说:“其实,我一直挺害怕你的。”

    “害怕?为什么?”

    刘可欣很不理解,平安笑又没笑出来,心情十分沉重:“因为不善于表达,小的时候我们总是欺负自己喜爱的人,而长大了,我们总是害怕自己喜爱的人。我怕你对我太好,我怕我会爱上你,因为我不配,我这人复杂又坏,就像是有那么的一种鸟一样,一直的想要去飞,去寻找自己都不知道的未知,可要是让我老老实实的守着你我知道我压根就做不到,即便有一段时间做到了,迟早我会变的,那样只会让你难过,会让你难受,我也不舒坦,那我不是更混蛋。”

    “可是,我愿意啊。”

    平安摇头:“你太好了,以前我不了解,其实真是我不配。有时候我想,我以后找媳妇,应该找一个丑八怪,而你太漂亮了,你又聪明,你这样的女人应该被男人惯着、哄着,你应该过的很好,而我,你要是嫁给我,肯定天天生气,我就是一个坏蛋,你要是天天跟我受累,得少活多少年啊……”

    “那你说你怕自己会爱上我,是真的吗?”

    “真的,和尚见了你都会有这个念头的。”

    刘可欣又笑了,伸手折了一根柳枝轻轻摆着,看看平安,说:“你肯定会记着我的!你这辈子在最后的那个日子,想起的肯定是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刘可欣伸开双臂将平安紧紧的抱住了,平安任凭她抱着。

    好久好久,刘可欣说:“因为大学只有一次,因为这辈子有一个傻瓜一直近在咫尺的爱了你四年啊。”

    平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自己的确就是个混蛋。

    “你那个订婚的未婚妻,怎么样了?”

    一会刘可欣和平安坐在湖边,她靠在平安的身上问:“她的病,好点了吗?”

    平安捡起了一颗石头,使劲的扔到了很远的水里,说:“哪啊,她病的越发重了,病的不轻。”

    “啊!”

    米兰的确现在让平安有些头疼,曾经有一段,米兰已经从平安的生活里消失了,可是最近这一段,她又出现了,她直言不讳的给平安说,自己要嫁给他,等平安斩钉截铁的说了不可能之后,米兰就以平安的媳妇面目出现,去了平安的家里,给平安的父母说平安和自己的关系在高中那会就确定了。

    这种确定指的是什么,已经毋庸置疑。

    平安已经长大成人,对于儿子,其实平秋明和刘红艳也知道自己就没怎么管过,但是在婚姻大事上不管也不行,平秋明就不止一次的告诉平安要认真的对待生活,要认真的对待自己今后的人生。

    平安给父亲母亲的回答是,自己以前糊涂着,现在正是因为清醒了,才坚决不会要米兰的。

    如果因为要娶米兰是因为在高中那会两人就“睡”了的话,那自己到现在还和别的女人也睡过,那对别的女人岂不是就是一种不公平,那自己宁愿选择别的女人,也不会选择米兰。

    平安对米兰说你寻找爱情的方式是通过和男人睡觉,而我睡得女人可能有些少了,所以还没有找到真正的爱情,所以我还要继续的睡下去,因此劝米兰也去睡,看谁先睡到自己想要的另一半。

    米兰在社会上游荡了几年,忽然的就知道了平安的好和他将来大学毕业就有工作的优越性了,也就是活的明白了,她对平安忽而软忽而硬、忽而悲戚万状、忽而强悍野蛮,于是导致了平安彻底的对她没有感觉,有时候想自己是不是也要“梦游”一下才能将这个女人给摆脱了。

    时间就这么匆匆的过去了,夕阳渐渐的落在了山的那边,刘可欣靠在平安的肩膀上说:“平安,咱两来一个约定吧?”

    “什么约定?”

    刘可欣坐直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大学这几年,未来你肯定有很多事要去做,有很多事要去解决,不如,我们来个约定,五年以后,你要是没有找到你爱的那个人,就娶了我好不好?”

    “五年啊,你肯定就忘了我了……”看着刘可欣要生气辩解,平安急忙说:“我可忘不了你,因为你是雷锋同志啊!”

    刘可欣伸手在平安身上轻拍了一下,一脸的嗔怒,平安笑了一下:“好,五年。我估计,你等不到,因为那个时候你会想平安是个什么玩意,还因为那时候爱你的追你的人,会从咱们学校门口一直的就排到了你家的门口。”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玩意’,再多的人也是别人,别人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如果真有那么多人,那我就从这些人身上踩着过来嫁你。”

    “哟嘿,雷锋同志什么时候学会了轻功水上漂啊。”

    “什么是水上漂?那是踩头功!”

    “是!雷……”

    “你再雷一下!”

    平安急忙投降:“不说了,我不说了。”

    刘可欣看着平安,好大一会才说:“你能吻我一下吗?”

    平安看着刘可欣,将她紧紧的抱住了,刘可欣身体不停的在颤栗。好大一会平安才说:“我认识你,太晚了,我不配……”

    刘可欣伏在平安的肩膀上说:“我认识你的每一天,都是崭新的一天。哪有配不配?别老说不配。我说配,就配,你就是大坏蛋,也配。”

    平安轻轻的在刘可欣唇上触碰了一下,可是刚刚挨住,刘可欣就像章鱼吸盘一样使劲的对平安吻着,像是要将平安的嘴巴舌头都要给咬烂咬掉……

    两人这个吻吻了很久很久,然后又坐了一会,直到月上柳梢头,才一起回到校园里,平安看着刘可欣进了女生宿舍,才准备转身离开。

    这时刘可欣的宿舍忽然传出了女生们齐心合力的喊叫:“平安,我爱你!”

    平安愣了一下,看着上面,刘可欣被人从屋里又推了出来,站在栏杆那里对着他笑着……

    这时远处不知是谁在轻吟弹唱着罗大佑的那首《爱的箴言》:

第65章岁月无声,请保持缄默(梦游卷完)

    文件柜里将张所长所说的那个文件给找了出来那个文件,就在我那里安安静静的放着。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平安“啊”了一声,江雨捂着自己的额头说:“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你说,我现在是梦游还是清醒着的?”

    “……还有吗?”

    江雨轻笑了一下,非常的无奈:“还有,今天又发生了一件类似与我和张所长那样的事情……算了,不说了……”

    “你去医院检查过吗?医生怎么说的?”

    “去了,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无一例外的都说,梦游是一种睡眠障碍,是人在睡眠中的无意识活动。”“医生说,在正常情况下,人们睡眠时,大脑皮层处于抑制状态,但是这种抑制不够深厚和广泛时,就会有个别脑细胞群仍处于觉醒状态,医学上叫做孤立兴奋点。这个孤立兴奋点如果在语言中枢,人便不断地说梦话:如果在大脑皮层运动区,就会发生梦游。”

    “用医生的话说,导致梦游的这种现象的原因,主要有白天过度兴奋或疲劳,心情极端郁闷和压抑,长期处于恐惧与惊吓之中等等。”

    江雨无声的笑了一下,平安觉得她这声笑有无奈,还有落寞,说:“于是,我见到你那几次,都是去医院看了医生,开了药的?”

    “是啊,除了那些药,医生还要我放松心情,要开朗,要乐观,我觉得他们……”

    “他们说的都是废话。”平安抢了江雨的词,他想起俞薇那时候在医院遭遇的,知道那些医生在面对束手无策的或者是不治之症的时候,就经常会用一些宽心的毫无营养的废话来打发病人。

    “我这一段,精神的确有些紧张,我有些焦灼。有些不安,前几天你没来的时候,我整夜整夜地失眠、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明明很累很累,可是就是没法安眠,白天头昏脑胀,我甚至觉得自己的精神都有了问题……”

    江雨说着流了眼泪,她伸手放酒杯,要拿茶几上的纸巾,但是酒杯没放好,酒洒了,平安急忙起来用了抹布将茶几抹干净,将纸巾递给了江雨,江雨眼睛红红的,无声哽咽着:“人要是没法控制自己的行为,那该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尤其是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还是没有做那件事,因为那都是‘睡眠中的无意识活动’,那是无法操控的,是没意识的,就像有另一个自己存在着……这太可怕了……”

    平安坐在了江雨的身边,再次给江雨递上了纸巾,江雨说道:“……如果有一晚,我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开了门,走了出去,到了大街上,被汽车撞了,或者从天桥上跳下去,我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因为我都是在梦中啊……或者我在梦游的时候开了窗从这里蹦出去,你哪天早上来跑步,会不会发现我在下面头破血流一瘸一拐的?……”

    江雨终于哭出了声音,平安握住了她的手,她使劲的抓着平安,梨花带雨的,真是我见犹怜。

    好大一会,江雨看着平安说:“我想过的,我想过离开这里,去父母家,可是我要是那样,不是让父母更担心了吗?这是病,还是说不清楚的病,怎么治疗,怎么看护?我要是换了别的地方,换了工作,还不知道会怎么样,我想过的,比如说我可能会晚上无意识的跳楼,我就想给窗户上加防护栏防盗网,可是我要是自己在梦中又使用工具将防盗网给剪开了自己再跳下去,怎么办?”

    “每次我醒来,做任何事,我都要想方设法的搞清楚自己是不是清醒着还是梦游着,”江雨说着看着平安:“平安,你说我现在是做梦吗?”

    平安拉着江雨的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你看,是真的吧?”

    江雨试图想笑,可是笑着又哭,头慢慢的抵在了平安的肩膀上,抽搐了好大一会,说:“我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快疯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江雨终于睡着了,平安将她抱着放进了她自己的床上,她都没有醒来。

    平安给江雨小心的盖上了薄被,看着这个累到了极点睡得十分恬静的女人,心里想起了俞薇。

    俞薇那会,是真的患有梦游症?还是,她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掩盖、达到某种特定的目的呢?

    可眼前的这个江雨呢?她又是怎么回事?

    有些谈恋爱的同学现如今已经在外面租房子同居了,平安平时为人古怪,总是神神秘秘的,也没人问他晚上都去哪里了,他每晚还是会来江雨这里陪伴着这个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有病还是没病的女人。

    但是他在江雨家的这段日子里,江雨一点犯病的迹象都没有。

    江雨还是每晚十二点前休息,早上和平安几乎就是同时的醒来,而且因为作息时间的稳定,生物钟运转良好,气色比平安来之前好多了,她每天早上询问平安自己昨晚的情况,平安的回答无一例外的都是:“没有。”

    江雨自己也觉察到了,自从平安来了之后,自己的睡眠质量有了明显的改善,甚至这两年有些不稳定总是提前或者推迟的生理期也固定了,所以有时候她会想,难道自己真的是单身的时间太长了,自己应该需要一个男伴?不然屋里怎么有了男性的气息,自己就痊愈了?

    平安每晚还是在大门那里夹东西,但是不放红色的毛线了,他改成了绑头发,因为江雨已经知道了红绳的事情,她潜意识里要是出去之后,回来将红毛线再夹进门缝,这就起不到作用了。

    不过头发也不是自己的了,因为和江雨已经慢慢的熟悉,他就将江雨梳落的长发利用了起来。

    江雨要是写作累了,她也会出来到平安这里和他聊,谈天说地的,间或的指导一下平安学习上的内容,这样让平安不禁的总是想起俞薇。

    而江雨的房间,她要是不叫平安,平安是绝对不会进去的。这让江雨觉得这个男学生很有意思。

    时间就这样平稳而缓慢的流逝着。

    过了元旦,春节的假期又要到了,因为刘可欣明天要过生日,平安就提前在今晚送了礼物,和她说了几句祝福的话,所以到江雨这里稍微有些晚。

    可是进门后,却发现江雨不在。

    这有些意外,因为自从自己住进来之后,江雨晚上就没有出过门,而且,她在本校的社交圈也极为有限,除了工作之外几乎就没有什么朋友。

    她会去哪?

    刚开始平安以为江雨在外有事,等了十多分钟后,就用江雨家里的电话给她打了一个传呼。

    但是江雨并没有回这个传呼。

    平安觉得有些不对头,他立即给江雨的办公室打电话,电话也无人接听。

    那边没人。

    这样,平安再次的给江雨打了传呼,留言给自己回信息,接着拿了手电筒就出门开始找江雨。

    他先在校园里江雨可能去的地方找,没有任何的发现,然后就出了大学门。

    平安这时候不想惊动别人,因为他不确定江雨到底现在是呈现出一种什么样的状态,是梦游着的,还是清醒的?假设这会报警,会不会到了最后让人都觉得虚惊一场,这样或者对江雨的声誉会不会造成什么伤害。

    平安总觉得江雨梦游这件事透着古怪,就像俞薇曾经一样的古怪。

    今晚特别的冷,风嗖嗖的刮着,天上也没有星光,可能要下雪了,平安却跑得气喘吁吁,他将东西南三个门外都找了一遍,尤其是阴暗的角落和旮旯地方,但都没发现江雨的行踪。

    平安不停的告诉自己,也许江雨是参加什么聚会了,听不到传呼的声音,所以没回但是这始终只是一个安慰自己的借口。

    北门,如果北门外再没有江雨的影子,平安告诉自己必须要报警了。

    北门其实不算是门,这里有一片天然的湖泊,自然的将大学和外界隔开了,顺着湖水往东会走到公路上去,而现在天冷,湖面上风大,谁也不会在这个接近了零点的时候跑到这里喝西北风,这也就是平安将这里定为最后搜寻江雨的原因。

    没人。

    一个影子都没有。

    湖边栽种着一些垂柳,平安一棵树一棵树的挨着找,还打着电筒往湖水里照射。

    足足的花了半个多小时,依然的没有江雨的踪迹。

    平安看看时间,已经零点过十分钟了,江雨如果此时回到家,她绝对会给自己打传呼的!

    平安越发的焦急,他顺着胡跑上了坡,来到了公路边,顺着公路往前继续的找。

    今晚怎么连夜行的车都这么少!

    一无所获。

    平安有些泄气了,也有些绝望,他已经汗流浃背,他想自己这会真应该去报警了。

    公路往前五百米的地方有一个天桥,平安跑到这里的时候,发现这个地方离自己当天伏击全刚友那块没多远,他忽然就想起了江雨说的她自己梦游从桥上跳下去的话,于是顺着台阶往下,到了下面,这边什么都没有,而天桥有将近二十米长,黑漆漆的,他又往另一头去。

    这天桥下面也不知道都是什么味道,垃圾或者谁在这里大小便的骚味和发霉的气息混合着,十分的难闻,地上还有着一滩滩的水渍,有些地方已经结了冰,差一点将平安给滑到了。

    前面靠近斜坡的水洼里有个黑影!

    平安喊了一声:“江雨!”就跑了过去。

    果然是江雨!

    江雨整个人趴在水里,脸上鼻孔都有血迹,有些地方已经结了冰,水里、斜坡上还散落着一些摔烂了的水果和零食。

    她是从天桥上掉下来的!

    平安没敢挪动江雨,怕她哪里有伤自己动了后会二次受伤,他轻拍着江雨的脸,喊了几声,但是江雨没有回应,他再摸了一下江雨的鼻孔,有气!

    人还活着!

    江雨被送进医院里,整整的抢救了一天才保住了性命,又昏迷了一整夜,才慢慢的清醒了过来,当她睁开眼的时候,平安正趴在她的病床边睡觉,江雨看着平安憔悴的模样,懵然感动,心有感触,不能自已,泪就流出了眼眶。

    平安代江雨向公安局报了案,而辖区因为是刘文涛这一块的,大家熟悉,这时刘文涛才知道平安是省大的学生。

    根据江雨的叙述,她当晚去买了些零食水果,因为平时老是在办公室坐着,这下想锻炼一下,就没有坐公交车,抄了近路想从大学北门湖边绕进学校里,但是在上了天桥准备下去的时候,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就从上面摔了下去,而后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要么是一件故意伤害案,要么就是故意杀人未遂,因为天冷,天桥下面黑乎乎的没人经过,如果不是平安去找,江雨昏迷着,这么冷的天冻也会被冻死。

    但是刘文涛他们的调查,却让江雨十分的恼火。

    刘文涛在大学文科院研究所进行例行走访,结果文科院的人无一例外的都说江雨有梦游症,或者是精神不太正常。

    也就是说,研究所诸人表达的意思是,根本没有人去伤害江雨,是她自己犯了病,精神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自个从天桥上跳下去的。

    刘文涛是分开来进行询问的,这样的目的是怕有人串供,可是得到的结果完全的一致,这些研究所的人还说了江雨平时许多匪夷所思和难以令人相信的行径。这样调查就没法继续了,刘文涛将情况给平安做了说明,让他好好陪江雨,说等江雨身体好了,去省里的一家精神病院去瞧瞧,兴许,会有所帮助。

    明摆着,公安这边是不会认真的查了,而且平安认为,就是查,结果也十分的渺茫和令人失望,因为江雨什么线索都提供不出来,她根本就没看到是谁推得她。

    没线索,没目击证人,这件事就没法往下查,更何况还有江雨的那些同事的异口同声,谁都不会将将江雨的事情当回事。

    江雨那天幸好是全身平衡着地,先摔倒了斜坡上,而后骨碌到了坡下的水洼里,受力面比较均衡,而且因为下午没吃饭,肚子里没食物,否则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肠子很可能就会破裂,还有一点比较庆幸,冬天穿的比较厚,否则谁也不知道江雨会摔成为什么样。

    但就是这样,江雨的左胳膊还是骨折了,左边的脚也崴了,其余的都是皮外伤,不幸中的万幸是脸没事,否则毁容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异常残忍和难以接受的。

    “不可能!不可能!”江雨面对平安的转述情绪非常的激动:“我十分的清楚!我能感觉到是有人在我身体一侧推了我一下,我当时十分的清醒!”

    “天桥上面是有栏杆的,那么高的栏杆,我要不是被人推,自己跳的话按照常理怎么都是脚或者头先触地,这多明显的结果,他们怎么就置之不理呢?”

    “你看,我的伤基本都是左边,那个人就是从右边推的我!”

    “不行!不行!让公安去查,一定要搞清楚”江雨说着看着平安:“平安,你信我吗?”

    “是,我信,江老师。”

    “你看,我们在一起已经这么久了,你到底发现了我有那些不正常的地方吗?”

    平安摇头,江雨坐起来说:“这件事要是弄不清,人人都会说我是要自杀,是犯了病!可我有病吗?我有吗?但是要是人人都觉得我有病了,我就是没病都变得有了!”

    “有人要杀我!有人想害我!一定是,绝对是!如果今后要是谁真的杀了我,或者我出了任何的意外,大家都会说是我咎由自取的,那我就是个神经病,我是不是就白死了!”

    江雨说着哭了起来,平安不停的安慰她,等江雨的情绪平复了一些,说:“江老师,你安心养病,这件事,总会有个说法。”

    江雨拉住了平安的手,泪眼朦胧的说:“谢谢你,平安,这件事本来和你没关系的,是我将你拉了进来,可是,我又没有别的人可以信赖了,我不想让我的父母知道,他们会担心我的……本来,我那时候结婚,他们就不同意,我和他们的关系很紧张,我……”

    平安这时不想说那么多,沉默了一下,说:“你好好休息,等出了院,我们一起再商量。”

    学校很快的就放了寒假,江雨的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除了左胳膊要注意之外,其他没有什么大碍,平安给江雨说了自己的想法,江雨激动的说:“谢谢!平安,谢谢你!你也觉得这事有蹊跷?……只是,辛苦你了。”

    平安想对江雨笑一下,但没有笑出来,因为他知道,江雨根本不是梦游,而是有人要她死!

    江雨和平安去了夏天时文科院研究所旅游所住的那个宾馆,还特意的要了原来江雨所住的那间和相邻的房间,而后两人认真仔细的将屋里门和锁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的问题。

    房间所靠走廊的位置是没有窗户的,平安将后面的窗户打开,往外一看,离地三层楼,附近也没有可以攀岩能借力上来的地方,而最近的一棵树也有三米多远,寻常人根本不可能从树上跃过来。

    “那怎么解释我的衣服是湿的这一点呢?我根本没出去啊!谁能进来,从哪里进来做这一切呢?”

    江雨十分的迷茫,平安再次开门往外看,走廊是被塑钢玻璃窗封闭的,一眼看去,透过玻璃窗能望见宾馆的大院,假设那晚江雨真的是走进了雨中的,那么有人从这里是能够看到江雨的身影。

    江淋湿的衣服是整件事最关键的第一步,她就是因此被人在心里烙上了“梦游”的印记。

    如果让江雨被梦游,是精神上摧残让她崩溃的第一步,而后来天桥上的出手,已经是那个人对江雨悍然的发动了置于死地的袭击。

    显然那个人就是要她去死,而不是贪图她的美色,更不是要她的钱,而江雨和本校本院的人关系都比较疏远,尤其是对男性,她和那个保持了短暂婚姻的丈夫离婚之后,那人就出了国。

    那这个人究竟是谁?

    想来想去的,平安找了个借口和楼层的服务员攀关系,说自己以前住过这里,似乎,宾馆经过修缮吧?

    服务员的回答是否定的,这个宾馆去年冬天的时候刚刚装修过,近一年来一直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平安有些一筹莫展,回到房间问江雨:“有没有这样的可能,你也许无意中得罪过某个人,这人对你有意见,但是你却丝毫不知情?”

    江雨在屋里踱着步子皱着眉,说:“怎么会?哪有这种小肚鸡肠的人?你也看到了,我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写作,约稿、出书,我忙的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我能得罪谁呢?”

    是的,据江雨说的,她没有仇人,她忙的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

    她这样的一个女人,能和什么样的人结仇呢?

    整整一天,平安和江雨都想不出一个头绪。到了傍晚,平安去自己房间拿东西,出来的时候碰到服务员带着一个客人要入住,服务员的手里拿着圆盘形状的钥匙环,上面绑着几十把钥匙,走起路来哗哗的响,这个女服务员一边走一边回答客人的一些问题,诸如几点有热水可以洗澡,晚饭都有什么供应,带上住宿证可以早上免费的吃早餐等等一些话题。

    这时,三楼的服务台吵吵嚷嚷的又来了好几个旅客,他们大声的叫着服务员服务员的,还说这里的服务质量怎么这么差,上班时间这人都去哪了,得给经理说,扣这服务员的工资。

    这个女服务员一听嘀咕了一句:“什么人都有!”接着叫了一声:“稍等,在这呢!”

    “哦,有人啊,你看,我说有人吧,那不是,那么大一个人。”

    这几个人哈哈的笑,有人就说:“那么大的人怎么不过来,我们不是旅客,旅客就是上帝啊。”

    “你这上帝不如人家那个上帝……哈哈哈。”

    “我累死了,急着进屋睡觉呢,服务员!”

    服务员身边的客人比较好说话,听了说:“你去招待他们吧,我自己开门就行。”

    这个女服务员听了说一声:“那不好意思,谢谢你,我一会过来,你那个房间是这把钥匙……”

    女服务员说着将那一大串钥匙递给了这个客人,急急的就往服务台去了,嘴里还说着:“来了来了!”

    平安这会也不进屋了,装作在看窗外的风景,眼睛瞄着那个住宿的人拿着一大串的钥匙拉着行李到了他的房间门口,捏着自己房间的钥匙,插进去,开了门,拉行李进门,而后再将门关闭上。

    那一大串的钥匙就在门上吊着,哗啦哗啦的响。

    平安脑中豁然开朗!

    他忽然的想到了一种可能。

    晚上吃了饭,江雨在屋里闷闷的,平安出来,见那个服务员在那里打毛衣,就到下面商店买了一些零食,回来到了服务员那里,笑笑的说姐姐你这个毛衣打的真好。

    这服务员听有人夸自己,看着平安白净帅气,就说什么好啊,坐着也没事,自己给自己找事做,不然着急。

    平安问:“姐姐你晚上一直值班啊?那太辛苦了。”

    “没有,我们四班倒,我到十二点就下班了。”

    “哦,”平安说着给她面前放了一包葵花籽,服务员一看笑:“哟,这多不好意思。”

    “我也着急,没事和你说说话,电视也没什么好看的……你吃啊,别客气,歇一会。”

    平安说着自己拆开一包嗑了起来,又问:“姐,住的不远吧?”

    “嗯,不远,几分钟就到家。”

    “这个点还好,要是零点上班,后半夜可不好熬。要我,真瞌睡。”

    “那是,虽然后半夜人少,可是人就这样,晚上就是睡觉的……”

    她正说着,楼下有人叫,她答应一声,对平安一笑,平安说:“你忙,一会再聊,”转身就走了。

    平安看了一下时间,很快的到了江雨的房间,将零食往那一放,接着又急匆匆的出门,江雨看着不知怎么回事,就要跟着出来,平安说:“你坐着别动!”就出去将门给锁上了。

    服务台没人,服务员还没有回来,毛衣和织针还在,但是刚才放着的瓜子已经不见了,想来是她给收拾起来了,平安拿起那一大串的钥匙就往江雨门口走,然后按照钥匙上标着房间的号码找出了钥匙,插进去,一拧,门打开了。

    江雨愕然的看着平安,然后手指着他手里的钥匙,嘴里:“啊”了一声。

    平安点了一下头,将钥匙拔下,又急忙的送回了服务台,再看了一下时间,还不到五分钟!

    这时那个服务员从二楼上来了,平安看着她笑:“姐,你真忙,我那门刚刚锁上了……”

    “哦,我给你开。”

    “不用,这不是钥匙吗,我自己来就行,你忙吧……”

    平安说着重新拿起了一大串的钥匙往自己房间门口走,江雨已经出来站在门口看着他了。

    平安照模照样的找出了自己房间的钥匙,将门打开,江雨脸色已经刷白,平安若无其事的对她说你先回去,接着去送钥匙,和那个女服务员又聊了几句,再次到了江雨的房间。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江雨非常的激动,她一直就站在门后面等着平安:“肯定是这样的!有人在半夜拿了服务员的钥匙,将我的门打开了进来,结果,因为那晚我喝了酒,睡得很沉,没有觉察到有人进来,这人就将我的衣服给弄湿了,然后,这就造成了我梦游的第一步!”

    平安将门关上,轻声的说:“服务员四班倒,半夜零点交接班,这中间就是个空挡,而且,后半夜人都容易瞌睡,这人要是偷拿了钥匙进到你的房间,也不是没可能。那,那个人会是崔明明吗?起码她的嫌疑最大。”

    “崔明明!崔明明?”江雨皱眉:“不会吧?怎么会是她?她为什么这样做呢?”

    “管她为什么这样做,但是发现你梦游的,是她,看到你湿衣服的,也是她,你们研究所里面的人还不就是因为她才知道你有所谓的病的?那就是她!”

    江雨有些头疼,她坐到了床上,好大一会的不说话,喃喃自语说:“那她为了什么呢?”

    “先不想崔明明是为什么。我们现在可以说已经解决了有人为什么会悄无声息的进到了你的房间里,也许这个方式是错的,但并不排除是可能的手段之一,现在,江老师,你好好想想,你们研究所的那个张所长,在你的这场病症事件里面,是不是也扮演着一个什么角色?”

    江雨抬头看着平安,不解的问:“张所长?什么角色?他会扮演什么角色?”

    平安坐到了江雨的对面,解释说:“你看,不管前面事情是怎么发展的,被人发现你梦游也好,被人议论你有病也好,你其实都没有十分的在意,恰恰是经过了有和张所长那次的文件事故之后,你开始疑心自己是不是真的身体有问题了。”

    “对,因为张所长这个人是非常的正直的,他不会撒谎,我信任他。”

    “是啊,”平安站起了给江雨倒了一杯水:“正是因为你信任张所长,知道他不会撒谎,可是当你信任的一个人做出了你有病、你有错的这个结论之后,你就会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病了,犯错了。”

    “可是……”

    “从来都是知心人害知心人!先不谈可是,你的可是应该是说张所长不会害你,他不会犯错。咱们就说假设,假设。”

    “假设?”

    “对,”平安认真的说:“假设,张所长根本就没有将那份材料给你呢?或者,就没有亲手的递交给你,可是他以为是给了你的,但你根本就没有拿,这样他知道是你拿走了,而那个要加害你的人不说是崔明明,就说是某个人正好就知道了这件事,将计就计的,将文件往你那里一塞,好了,万事大吉,这样,你自己都说不清了,而且,还有一个可能,这个人做完了栽赃嫁祸的这一招,张所长心里是知道要将文件给你的,可是有事打岔了,结果一会他事完了来找那份文件,这人恰到好处的就出现了,提醒张所长你找什么啊,张所长就说我找文件,这人就说你刚刚不已经给了江雨了吗?”

    江雨又“啊”了一声:“我知道了,你意思就是说,张所长想着是将文件给我的,但是还没有化为实际行动,打了个叉给忘了,这时那人出现了,好心善意的提醒张所长已经将那个文件给了我,于是就造成了我拿了文件又不承认的假象,张所长以为是亲手交给我了,可是我根本就没有从张所长手里拿。”

    “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是真理,”平安眯了一下眼:“有了文件这件事,连你认为最不可能说谎的张所长都无意中成为了那个有心害你的人的帮凶,张所长那么老实正直的一个人都认为你是白日做梦,大白天也梦游健忘了,所以,这个人才会对你痛下杀手,变得肆无忌惮了。”

    “有可能,太有可能了!”

    江雨的情绪又开始激动了:“可是这个人究竟是谁呢?崔明明?为什么这样做?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得罪了她什么?这人竟然要我去死!”

    “中世纪的神学家阿奎那在评注亚里士多德的《尼各马可伦理学》时写了《论恶》这本书,里面列举了虚荣、嫉妒、倦怠、暴怒、贪婪、饕餮以及**这七宗罪,你漂亮,又单身,即便是现在是结婚着的,也妨碍有人喜欢你追求你……”

    平安说着,江雨询问:“七宗罪?你还看过《论恶》这本书?”

    “我没事翻着看看,没仔细研究,”关于这个平安不想说太多,他看这本书的时候还是认识江雨之前:“你说你没有和什么人过渡的接近,但是有人心里想接近你,你却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人要是由此‘暴怒’由爱生恨,怎么办?会不会是想害你的原因之一?”

    “还有,你漂亮又有才,出书,写稿子,有人‘嫉妒’你,不也正常?口蜜腹剑的人多了,他们嘴上不说,心里恨你恨得牙痒痒,或许,这个人是个女人呢?比如说崔明明,她哪点都不如你,恨不得你倒霉,或者,她的老公喜欢你,因为这个夫妻感情不合,你就是他幸福生活的威胁,她恨不得除你而后快呢?”

    “崔明明?崔明明的老公叫胡汉云,是咱们学校的副教授,教当代文学的。”

    “是啊,人家老公才副教授,多大年纪了?总比你大吧?你才多大,却已经教授了,还出书,嫉妒不是正常的反应?也许崔明明的老公胡汉云真的就喜欢你,崔明明什么都不如你,她却无力改变这一切,于是,铤而走险,设计了这一切。”

    江雨看着平安,问:“你怎么分析这么多?你真应该去当警察。”

    平安未置可否,江雨说:“我所取得的、获得的一切都是个人努力的结果,别人嫉妒有什么用?改变自己命运始终要靠自己的努力,我就是死了,我拥有的能转嫁到他们身上?”

    平安接话说:“你是这样想的,可是有的人就是卖石灰的见不得卖面粉的,人和人的内心、思想,是不一样的,没可能所有人都如同你一样的优秀,但是将你这个优秀的打倒了,她不就上来了?”

    平安的语气有些沉重。江雨觉得这个平安其实内心的世界非常的丰富,可是她又想到了一件事,不禁的又“啊”了一声。

第66章那时候我对生活还充满了幻想

    “雪下的大吗?”米兰没听清平安的回答,又问了一句。

    平安的视线从窗外飘零的雪花那里收了回来,看着将自己全身都蜷缩在棉被里的米兰,再次的“嗯”了一声。

    平安的声音依旧很轻柔,这次米兰听的很明白。

    米兰不言语了,眼睛闭着,平安过来坐在床边,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和红润的脸庞,一只手隔着被子放在米兰的腰上,接着又往上,用食指轻轻刮着她裸露的、弹性十足的肩膀:“好多年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真的很大。”

    平安这么的温柔,米兰听着笑了:“好多年?多少年?口气真大……那……那个,叔叔和阿姨他们……我想,我今晚就不回家了……”

    米兰说着,眼睛睁开,很快的看了平安一下,确定他在注视自己,又将眼睑闭紧了,有些几不可闻的说:“行不行?”

    行不行?女孩子给男子说要留下来陪你一夜,你有拒绝的理由吗?何况,又为什么拒绝呢?

    央求女孩子留下来不要离去,难道不应该是男子主动开口的吗?

    曾几何时,这不都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吗?

    米兰听到平安又“嗯”了一声起身离开,而后又听到他拿了什么东西放在床前,了一会,接着他又出去了,这才翻过身,看到了床头放着的座机电话。

    原来他把放在客厅的座机拿进来方便自己打电话,还将地上凌乱扔置的秽物也打扫的干干净净了。

    平安再次坐在床沿边上,米兰已经给自己的母亲通完了话,说今晚不回去了,理由就是雪大、路滑、怕危险,只是平安好大一会坐在那里不吭声,米兰有些不理解:“你干嘛?”

    “没有……就是,在看你……”

    “魂不守舍……”米兰满心欢喜,脸上泛起了笑:“傻傻的!……你刚刚出去,去哪了?……我觉得,你哪有点不太对。”

    “没有,我刚刚……”平安似乎忽然的笨嘴拙舌起来。

    米兰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去哪了”,此刻他却似乎不知道如何回答。

    要随便的找个借口编一个理由不是不可以,完全可以顺口即来冲口而出的,可是他这会却不想那么做。

    他想要认真的对待米兰如果曾经没有认真对待过她的话,如果过去对她有忽略的话,如果之前对待这个女子是粗鲁和只限于青春冲动对姣好女性身体的占有心理的话,他希望自己从现在起能挽救、改变,或者弥补一些什么。

    “你还准备去哪?”米兰又问。

    她都说今夜不走了。

    平安恍然,看着米兰,很沉着、气定神闲的将自己的衣服又给脱了。

    平安一开始脱衣服,米兰瞧着,将眼睛闭上,但是她很快的又睁开了,头歪着,枕着枕头,就那样看着平安,目不转睛,似乎在欣赏,也似乎在重新认识这个刚刚给了自己无限欢愉的躯体。

    平安身体钻进被褥里,米兰“呀”的叫了一声,往床的一边挪动了一下。

    “怎么了?”

    “……你冷死了……”

    “哦……你给我暖暖。”

    “我不!别过来……呀!……”

    感受着丰润滑腻,平安笑:“我冷是因为你热,你要和我一样,哪能感觉到冷,这叫均衡……”

    屋里关着灯,但是因为窗外雪光的映照,光线并不昏暗,没过一会,平安伸手将米兰整个人揽在了自己的怀里,手掌上下左右无序的滑动着,拖拖拉拉、停停留留,心里默默的想着事情。

    米兰全身被平安撩拨的难受,一会身上燥热就出了汗,她挣脱了平安的掌控,将被子掀开,自己腿和胳膊露在外面,嘴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具体也不知道都说了什么。

    平安静静的聆听着,间或答应着,等一下米兰觉得凉了,又将身体缩进了被子,侧身将腿搭在平安身上。

    “呀,……”米兰迅速的将腿挪开,避开了它,但是,又慢慢的重新接近了它。

    “……我告诉你一件事,我听别人说的……”米兰顿了顿,语气着重在“听别人”上面,要让平安注意自己是道听途说的,是传来,而不是自己“生而知之”,不是原创,反正重点不在自己身上。

    “……舞蹈学院,就是跳舞的那些人……你知道,练跳舞都是从小时候就抓起的,好容易练基本功……平时男的女的都穿那种紧身衣,男女排练的时候就难免磨蹭耳鬓厮磨的,年纪小没觉得,到了大一点……”

    “身体总磨磨蹭蹭的,女的还好,男的,就会有反应……”

    “嗯?”怀里抱着米兰,平安的思绪却还是想到了这会躺在医院病床上的俞薇,以至于听到这里下意识的说了一句:“有反应?”

    “对呀,肯定有反应……你想,学舞蹈的一般都长的不太难看吧?”

    米兰从侧面看着平安,伸手摸了一下他挺直的鼻梁:“舞蹈演员即便不是俊俏,也不会是歪瓜裂枣,起码总是练舞身材好吧?再说这跟好不好看其实也没多大关系,天天在一起有反应,男女彼此有感觉,不正常吗?”

    “正常……你听说了什么?”

    “我听说啊……嗯,有个团,去表演的,就在要登台的时候,男领舞的就有反应了,控制不住自己,那个……怎么都下不去,将舞蹈服撑的……于是,老师就让和他一起对舞的女主演帮他……”

    “嗯?怎么帮?”平安当然知道米兰口中的那个指的是哪个,他终于有些诧异了,脑中想着米兰描述的那个场景。

    米兰一副你怎么就不懂的样子,也有些得意:“你怎么老是嗯,嗯来嗯去的!就是呀,就是女的找个没人的地方帮男的那个软下去啊。”

    “啊?还有这种事?软下去……”

    米兰翻了一下白眼:“怎么会没有!你以为你什么都知道?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我还以为你们男生都懂呢?难道你们在一起都不说这种事?”

    “我们男生在一起就说这种事?”平安想反驳,但是看到米兰认真而又一副掌握了真知灼见的模样,顺着她说:“我看,女生在一起才说‘这种事’。反正我不知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男生!就女生在一起说说也没什么吧?生理课上老师讲的都是什么啊,老古董。其实这种事很平常的,我敢说有些事情真的很乱……你说,就说领舞哪男的,他那里一直那样,顶着,怎么上舞台?总不能老是挺着,那成什么样了?台下那么多观众在看……”米兰说着笑了:“这种事舞蹈学院老师见得多了,反正有传承,经验丰富。他们当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人都有年轻的时候。没必要大惊小怪。”

    “至于怎么帮,用手啊,嘴啊什么的,反正得达到目的,不能影响演出……当然,我听说了,也有女的脱光,男的对着她自己将自己给弄完的……”

    平安有些愕然。

    成熟是给陌生人看的,傻逼是给小伙伴看的,幼稚是给喜欢的人看的,这就是米兰,她将自己内心不为人所知的一面在这个特别的时刻坦诚的展现给了平安。

    米兰的性格真的就是这样,即便自己真的曾经“梦游”过,或者精神分裂过,仰或是处于“现在”这个时间点上非常真实的臆想过未来,但是她就是她。

    不管自己想到了什么,体味到了什么,顿悟到了什么,自己试图改变什么只是自己的事情,而米兰就是米兰,她就是她,不是任何的其他什么人,她不会因为自己有了改变就随着自己的改变而改变。

    “怎么又不说话?你不信呀?”米兰有些不满。

    “不是,我信。本来不知道,你一说,我茅塞顿开,”平安说着在米兰雪白的脖颈上亲吻了一下,听着她“嘤哼”的声音,问:“……那你说,他们之间,有没有实质的那个?”

    “哪个?”

    “就是除了用手啊,嘴啊什么的,两个人真的在做?”

    “做?肯定有,那有什么稀奇的……呀!我不知道啦,爱谁谁,谁管得着……”米兰又矢口否认了,可是已经面红耳赤,迎合着平安的亲吻,她试探着,用手缓缓慢慢的往平安下面攫,故作轻松的说:“这样感觉有多好?是不是很费工夫……会舒服吗?”

    ……

    后来的几次,平安没有用套,米兰也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美妙当中。

    两人黎明才停止了折腾,而后搂抱着一觉睡到了下午三点才起来,准备到外面吃了饭再回来的。

    只是,在下楼道的时候平安和米兰碰到了回家的平秋明。

    平安面对突然出现的父亲处之坦然,而米兰口罩捂着脸,除了露在外面的大眼睛之外什么信息也表现不出来,尽管平秋明觉察到这两个小青年之间是存在着一些好感之类的暧昧又模糊的情愫,但他根本没有觉察到也想不到会有更深层更实质的内容。

    平秋明不清楚自己家的孩子已经由男孩变成了货真价实的男人,当然也想不到自己家孩子将这个不到十八岁的女学生变成了女人还很老练的重复了许多次那样的过程。

    平秋明既然回来了,平安和米兰就没法再回到家里继续作奸犯科。

    等将米兰送走,平安回到家已经五点多,外面都是雪色,天也不显得黑,他在三楼楼道里就听到母亲刘红艳和父亲平秋明那抑扬顿挫的吵架声音。

    有两个邻居站在楼道里往上看,对着六楼指指点点的,平安到了跟前宛如无事一般问候着:“吃饭了吗?”而后看着邻居们掩饰尴尬的样子心里在腹诽你们也老大不小了,怎么总是吃饱了撑的!要不要我给你们搬个板凳?

    刚走到家门口,门开了,刘红艳一边往外走一边往脸上戴口罩,看到平安说:“平安,妈晚上还有演出,明天去给你买过年的新衣服啊。”

    “哪有演出!你们不就在一起聚会!那是单位,不是家!”平秋明的声音传了出来:“演员都不过年?剧团都不放假!”

    “排演对词不行?演员不演戏还叫演员?剧团是过年又不是解散,干一行就得爱一行。”刘红艳头也不回的怼了一句“噔噔噔”的下了楼。

    平安站在楼道,居高临下的看着母亲消失在视线里,心里忽然的就泛起了一股有心无力的感觉。

    平秋明阴着脸坐在客厅,地上骨碌着两个桔子,其中一个是剥了皮的,它就那么裸露着自己的**,显然是没有完成应该有的作用,被无情的抛弃了。

    “……饿了吧,爸去做饭……”平秋明站起来走进了厨房,平安将桔子捡起来跟了过去,还没说话,电话铃响了,对方是市剧团的,说找刘红艳,平安回答母亲已经出去了,挂了电话,他听到厨房里传来“嘭嘭”的几声响动。

    厨房里,平秋明正挥刀跟排骨较劲,他听到平安过来,仿佛是解释自己的大力削砍,说:“刚才买的时候我都叮嘱了要剁小点。你瞧瞧这!现在这人,工作时间都不敬业了,还要我们回家二次加工,一点都不替顾客着想,就这生意能做好?寻常人哪里有家家都准备剁排骨的砍刀的,菜刀都给剁卷刃了,这不是没事找事……”

    排骨显然是父亲买的,母亲从来没有做饭的习惯,也没有买菜的意识,更不会吃完了饭去刷碗,这个家的“生活”,似乎和她这个家庭主妇没有任何的关系。

    这个家,对于刘红艳而言,更像是一个旅店,她在家里只是享受一个旅程的“点”来的。

    小时候总是黏着母亲,觉得父母吵架,父亲总是错的。长大了,就有些理解父亲。

    “爸,我来吧,你歇会……过节了买菜人多,萝卜快了不洗泥也是有的。”

    平秋明看着和自己差不多个头的儿子,想说话,又抿上了嘴。

    这时电话又响了,平秋明将刀往案板上一撂,皱着眉几步到了客厅。

    平秋明以为这个电话还是找刘红艳的,于是他亲自去接。但却不是,这个电话是自己单位来的。

    单位临时有事,平秋明放下二次加工剁了半截的排骨,也走了。

    家里又剩下了平安一个人。

    平秋明和刘红艳一夜没回家。

    光影交错,昼短夜长。

    一切失真的静谧。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平安的脑中是空白的,具体有多空白,空白了多久,他自己也不清楚。

    想的太多,自己都不知道想什么了。

    平安早上起来开始炖排骨,这样到了中午,就能叫米兰过来吃饭了,他要和米兰好好谈谈,深入的谈谈。尽管他一遍又一遍的试图将有些事情归纳捋顺了,却剪不断理还乱,有些徒劳,但事情总要一步一步的去做,所以必须谈谈。

    这时,有人在敲门。

    打开门,平安愣住了。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白羽绒衣、白裤子还有白长筒皮靴的女人。

    这女人除了黑色的头发和黑色的眼珠子之外,全身都是白的,连腰上挎着的包都是白的。

    白色的幽灵。

    这个幽灵,就是俞薇。

    俞薇用勾魂摄魄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尽在咫尺将错愕显露于脸上的平安,张口说了一句似曾相识的话:“不请我进去?”

    平安尽管觉得自己已经心理素质很高,有些处变不惊,但此刻真的有些神经错乱了按照自己大脑里的印迹,俞薇不是应该在过完年之后,她才会第一次登门来找自己的吗!?

    衣服没错,人也还是那个人,可是时间不对啊!

    “你别太没礼貌,我这都到你家门口了,咱们一个小区,还是窗对窗,怎么着,也算是邻居了吧?这么冷,我都等你半天了,远亲不如近邻,你说呢?”

    昨日重现?

    可这一切是昨日发生的事情吗?

    平安闭了一下眼睛,他觉得自己更不能理解这一切,有些昏厥,大脑缺氧,但是他很快又睁开了眼,看着眼前的这个美人,侧身做了一个“请进”的姿势。

    俞薇,她还是那么的漂亮不是!她一直漂亮,总是那么漂亮。

    平安关着门,在后面打量着俞薇,看着她袅娜的身姿,思绪连连。

    俞薇对自己的外貌和身材很有自信,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这个半大的男孩在背后偷瞄自己,这跟世上其他的男性并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她用脚后跟作为支点,原地拧过来对着平安:“挺香的,炖排骨了?”

    平安点头,到厨房关火去了。俞薇显然已经观察到这屋里没有别人,她跟了过来,笑说:“别说,小日子过得挺不错的。”

    “你,没事吧?”平安一语双关,俞薇说:“有事,”她说着又到了客厅,一点不见外,表现的仿佛在自己的家里一样:“还真是,和我那边的房间格局都一个样。”

    “唉对了,你长的像你妈妈。”

    俞薇看着墙上的全家福照片,说着从包里面拿出了俩扎钞票,放在了桌上。

    平安没吭声,俞薇说:“王世庸说是你救了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给点面子,让我感谢你一下。”

    来了!

    又来!

    王世庸说是我救了你?

    这语句中的逻辑漏洞不必深究。平安做了一个让座的姿势,说:“我也没出什么力气,那是你福大命大,也有人民警察的一份力。”

    “既然你救了我,咱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吧?那就算是朋友了。朋友之间,别那么见外。”

    平安盯着俞薇的眼睛,企图能看到这个女人的内心深处,但是这种做法是徒劳的,她身上的反馈是除了漂亮和不止一次的给予自己制造的绵绵思念之外,什么都没有。

    “不止一次的给予自己制造的绵绵思念”,这似乎是个病句。如果今天她才第一次登自己的门,不止一次的思念从何而来?

    就算是梦游臆想过,那么,自己究竟喜欢她什么呢?

    不是。

    不是喜欢她什么,是爱。那自己究竟爱上了她什么呢?可这在今后漫长的岁月中,都没有找的到答案。

    也许,爱本身就不需要答案,因为“爱”自己就是自己的答案。

    、

    砥砺前行

    有始有终

    夺标!

第67章唯有沉默

    俞薇说了一些话,目的还是要将钱留下,就是让平安一定收了,否则就是看不起她。

    而后,俞薇还顺着话让平安和自己去医院检查身体,见平安答允了,她笑着说:“我就知道。你言而有信。”

    平安表示不解什么是“言而有信”,俞薇说:“你不是说了,我但凡有什么事有什么困难,都能找你。你会帮我的。”

    这又是“王世庸说是你说的”。

    自己当时给俞薇说但凡有事都能来找自己,那是情况危急,是为了救人,在法律中就是好意施惠,是情谊关系,不能算民事法律行为,不承担法律后果。

    可她却寻找一切的机会来黏上自己,以求达到自己的目的。

    平安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于纠缠,俞薇的自说自话现如今对他已经没有任何的刺激意义。他看了一下时间说:“快中午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吃了饭,再去吧。”

    “呀,那真是巧了,没别人了?仿佛就是早约好的一样。我得谢谢你。”

    平安去厨房盛排骨,俞薇要过来帮忙,他制止了,而后又炒了一个菜,烧了一个汤,俞薇看着他有条不紊的操作着,问:“没瞧出,这小青年还真有两把刷子,整个就是个被学业耽搁的厨师呢。”

    “一般吧。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俞薇听了笑:“还挺自信。”

    “没有,这熟能生巧。我其实学习成绩很不好,属于各科老师都不待见那种……”

    “怎么个不好?就是不想上大学整天寻思怎么当大厨那种?”

    “嗯。”

    “这话有些偏颇,你天天不是也在学校学习,功课上怎么没有熟能生巧呢?”

    “我从开始就没好好学,功课上没好好学什么熟能生巧。”

    俞薇又笑了,她觉得这个有些少年老成的男孩子有些意思。

    两个菜,一个汤,俞薇表示味道不错,夸奖平安十八岁男孩子能做得一手好菜不常见,世界第三未必,搁在今天,自己遇到的绝对是世界第一。

    也许漂亮的女人大多在男子面前没来由的有些自信,俞薇一点不将自己当外人,一边吃饭,一边和平安说东道西,平安多数都是静静的听着,将眼前的一切和“梦游”的臆想当中做对照。

    两人都没有提俞薇为什么要去跳楼,也没说她身体恢复的如何,更没有谈医院怎么就让她出院了之类的话。

    这顿饭整整吃了一个多小时,等刷碗的时候,平安没有拦得住俞薇,俞薇说按劳分配各负其责,有做饭的就有刷碗的,省得你要是不待见我,下次没机会来蹭饭了。平安只有在一边抹桌子帮忙收拾。

    “对考大学有信心吗?”

    “怎么,你想帮我熟能生巧?”

    “想。怎么?不可以?告诉姐,你哪门学的吃力?”

    别有用心的俞薇很快的将自己升格为了“姐”。

    “我哪门都吃力。可惜大学不考做饭。”

    俞薇白了平安一眼:“姐正巧除了做饭哪门都好,包管治你除了做饭哪门都不好。”

    “哦,我知道了,那你一定是天使,上天派你来治我来着。”

    “天使?咯咯……”俞薇笑的有些花枝乱颤:“天使是守护,怎么能治你?词不达意了不是?我看你真是不行,话都说不好。”

    “词不达意有时候是暗藏玄机,这就跟心里有千句万句却一句也不说,谓之曰沧桑一样。”

    俞薇这下认真的看了看平安:“这扯得!玩深沉?心灵鸡汤?姐大学都毕业了,咱两中间差几级?类似什么‘有一句话说一百句的是文学家,这叫文采;有一句说十句的是教授,这叫学问;有一句说一句的是律师,这叫谨慎;说一句留一句的是外交家,这叫严谨;有十句说一句的是政治家,这叫心计’,这种话姐见得太多了。”

    “大学里比比皆是学富五车胡说乱侃的。知道吗,这就叫大学培养各种才能,包括愚蠢。嘁!”

    两人说着话,平安将窗帘拉上和俞薇出门,俞薇不解,问大白天的你拉窗帘?平安解释说防风,一会回来屋里能暖和点。

    到了楼下,俞薇开车,正要走,她恍然想起来自己有东西落在家里,要回房间拿,问平安:“你懒不懒?”

    “有时候懒,有时候不懒,随机,看需要和场合,”

    “那这会就别懒,跟姐一起上去。”

    俞薇和王世庸的房间弥漫着一股药味,仿佛这里本来就是药房。她进了卧室,平安看到茶几上的几种药,心里明白,她半道折返,做这一切是要让自己看到,让自己明白她“有病”。

    例行的检查没有丝毫的新意,从医院出来,俞薇提出要教平安学车,平安说刚下完雪,路滑,俞薇反问这不正好能锻炼技术吗?

    锻炼车技一定要在雪地上吗?可是平安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和俞薇接触的机会,还有,他想着能怎么将一些话自然而然不留痕迹的提出来,让俞薇为自己解答,也让她能不再按照一些轨迹“重蹈覆辙”。

    但是平安发现自己有些力不从心:既要小心翼翼的规避一切敏感的地方,又要将话说的让对方“自我醒觉”还不起疑心,是个高超有难度的技术活。

    平安心里有所求,俞薇也是。两个心里有事彼此心怀鬼胎的人,都虚着以假面面对对方,结果没有负负得正,只有更加的虚无缥缈和不着边际。

    学完了车,俞薇说是要还中午那一顿,在外面请平安吃了饭,而后说要帮平安补课,平安表现出求之不得的样子,俞薇就说你也不用谢我,我今后要你帮忙的地方,应该还有很多。咱俩就算是互相成全。

    成全?能成全吗?

    回到了小区,俞薇要现在就给平安补习,说学习要趁早,凡事只争朝夕。平安说欲速则不达,并不是什么事都抢着就能办好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自己昨晚熬夜了,有些累,刚刚又练车,头昏脑胀,即便听俞老师讲课也会当成听天书,懵懵懂懂,老师不就费心劳神了不是?还是明天一早登门拜师,好不好?

    “你给自己学,问我好不好?那随你,就明早,醒来直接过来,我做好了饭一块吃。”

    时间其实这会真的还早,但平安觉得依着米兰的秉性,她应该要来,于是和俞薇分开,没有上楼,只是站在楼道的阴影处看着外面。

    这个角度正好能瞅的见俞薇的房间窗户,只是俞薇一下都没有在窗边露面。

    没一会,米兰果然就来了,她没穿昨天的那身,换了衣服,但依旧的围着围巾戴着帽子,不熟悉的还真分辨不出来她是谁,平安在暗处轻轻嗯了一声,米兰“啊”了一声,待看清楚了平安,知道他在等自己,手捂着胸口做出生气的模样,装腔作势的在平安的身上轻拍了一下:“吓死我了!你真坏!”

    女人在某些时候说男人真坏其实就是你还可以再坏点,可以继续的坏,是真喜欢的意思,这些坏都在她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话要反着听。

    平安不由分说的凑过去在米兰的眼睛上蜻蜓点水的吻了一下,拉起她的手上楼,走到三楼的时候,平安见米兰已经将围巾解开,眉眼可以如画,很是诱人,就毫无征兆的抱着她,将她整个人抵在墙壁上,伸腿撑在她的两腿中间,扯开了她的口罩,狠狠的吻着米兰的唇,还进一步将她的舌头给蛮横的吸吮了过来。

    男女之间一旦突破了最后的身体防线在**方面彼此就会很坦诚。米兰口鼻发出了嘤哼的声音,面对这种忽如其来的刺激她的反应是很喜欢,真的喜欢,于是很配合平安的无礼与胆大妄为。

    正在意乱情迷的情浓着,平安却倏然的又分开了。

    米兰四下看看,没发现人,疑惑的想要说话,身子已经被平安拉着又往楼上跑。

    家里没人。因为早就做了准备,窗帘遮挡住了外面的光,对面的俞薇即便看也什么都看不到。

    毫无觉察的米兰觉得平安想的很周到。而且,这种潜移默化的环境暗示非常的明显。

    平安和米兰在客厅沙发上肆无忌惮的亲热了好大一会,他循序渐进,毫不着急,很有耐心的看着她媚眼如丝的不能自己。

    米兰等着平安进一步的深入和放纵,将自己带进那个快乐和制造快乐的实质过程里,平安却停止了动作,说:“米兰,咱们好好学习,一起上大学好不好?”

    “……什么呀!好你个头!”平安忽然的提起和亲密无关的话题,让米兰有些思维短路:“我上不了,我考不上……”

    “不努力怎么知道考不上?”

    “呀!”米兰从平安怀中坐了起来,嗔怪平安的大煞风景:“你真烦。努力?谁说我不努力了?可努力只会让自己更加的感受到失败的滋味。”

    “我又不是没努力过,从小到大上了十几年学了,我自己什么样自己不明白?”米兰咬着嘴唇,拿起了茶几上的桔子,随手拨开,自己吃了两瓣,而后又给平安嘴里塞了一些:“你好好学,我不成的……”

    平安嚼着桔子又要说,米兰将桔子皮捏着,将皮里的汁液冒了平安一脸,而后笑着跳起身,往洗手间去了。

    平安再次感受到了挫败。刚刚一见面就有心渲染热情,其实是为了说这些话做铺垫的,可是,没有达到预期效果。

    看来,米兰真的不想上大学。

    改变人心,不是没可能,但是很难很难。

    米兰洗漱了自己,出来看到平安似乎在发呆,走过去紧挨着平安说:“怎么了?破锅自有破锅盖,破人自有破人爱。我学不来的,装作努力的有劲吗?装有什么意思?自己骗自己?再装下去就装成了孙子。”

    “快十八了,快成年了,咱自己不能做点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人生不能重来,顺其自然有何不可?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行吗?活着别那么累。”

    “米兰,学习和成年不成年没关系,知识能改变……”

    米兰决然的打断了平安的嗦:“错!哎呀你烦死了知识能改变命运,知识就是力量,这听起来很好,似乎励志,但我觉得应该是‘知识有可能改变命运’。有可能而已。还有,依我看,只有在大家都相对处于公平的位置上,在同一起跑线上,‘知识改变命运’这个可能性才大一点,否则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但这个可能性就少了。”

    平安问:“怎么就不在一个起跑线上了?大家都一样的学……”

    “怎么就大家一样了?没例外?你别说没有!你自己去想,自己去看,别只知道低头学习不知道抬头看社会……现在这么开放,什么都一天一个样,日新月异的,说不准有哪天还知识越多越糟糕呢。我问你,要是哪天知识贬值了,还怎么改变命运?我看肇祸也不一定。”

    见平安不说话,米兰歪着脸来了一句:“岂有文章倾社稷,从来佞臣覆乾坤!”

    “呃……”米兰忽然的咬文嚼字了,平安不由的惊诧,米兰笑了:“瞧你那表情!怎么样?我也信手拈来,口占一绝。别看不起人!我学习是不好,耽搁我这会深奥了没?你以为只有学校才讲知识?”

    “我给你说,这话是我外祖父说的,每次喝醉了他就唠叨,醺都将我给醺会了……他也正经的老牌大学毕业,可又怎样呢?一辈子小心翼翼,小心小胆的,见个人唯唯诺诺,唯恐风吹草动了会身遭叵测。他经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就是:平安是福。”

    “你外祖父?”

    “是啊,我外祖父也知道你呢,平安平安嘛!”米兰调侃了平安一句:“平安是福!他说古今中外有被秀才颠覆的政quan吗?焚书坑儒也不能让江山永固的,那句叫什么,刘项原来不读书……”

    “是‘坑灰未冷山dong乱,刘项原来不读书’”。

    “是这句。所以扯那么多干嘛,总之嘴里有的吃饿不死就行了,反正,我就是觉得学着累,真的说不定哪天知识贬值,还不如趁早学一门技术呢,可别学到那种似乎什么都懂,但其实什么都不懂的知识,那算不算浪费时间浪费青春?你喜欢学,我支持你。我反正不成的。”

    原本想说服米兰的,但是被她一通看似胡言乱语的奇谈怪论给拦截了,感情她不好好学习不想上大学还有家传的历史渊源。

    “哪些学问是有用的?哪些又是没用的?学到的总归会有用处,读书怎么不好了,茨威格说过,如果处于一个毫无权利可言的时代,那么阅读是有教养者唯一的特quan。学习和阅读是一个人的底线。而一个喜欢自由而独立阅读的人,是最难被征服的,这才是阅读和学习的真正意义,这是精神自治。你姥爷一定是个精神独立又自我精神充沛的人。”

    米兰听着瞪大了双眼:“茨威格?你在和我说话吗?”

    “……”

    平安再次陷入了沉默。

    “平安,女子无才便是德,古人不也是这样说的?我高中毕业后,文化程度不算高,也不算是低吧?搁以前,也算是才女了吧?”米兰说着有些自鸣得意咯咯的笑:“我爸妈初中毕业,我弟也早就辍学了,我在我家算是不错的。学问我说不好,可我明白,一个东西越重,就越难扔远。同样,一个东西越轻,也越难扔远。我这不高不低不轻不重的,算不算中庸?中庸那还不好?避免了枪打出头鸟,也避免了落后让人笑。人最重要的是自己开心,自由自在的,不行?”

    自己开心?自由自在?

    自由不好吗?

    好吧,米兰说的都有理,倒是自己不好了,顽固于执念,觉得自己似乎有了前瞻性,一心的想要改变。

    到了平安的卧室里,米兰累了似的,躺在床上,长长的摊开四肢,将一具起起伏伏的美好身子完全的呈现给了平安,仰卧等着平安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件的剥掉,而后和他一起陷入了那个由两人一起创造的快乐世界当中。

    青春真是美好。

    年轻真是美好。

    ……

    “想什么呢?”

    米兰翻身挪开了原来的躺的位置,平安坐了起来,看着床上因为汗水印成的人形图案,知道她身下湿的难受,问:“你有没有在做梦的时候尿急,然后你不停的在找厕所,当你恍急准备随地大小便或者尿裤子的时候,却醒来了,但是你醒来的原因是被尿憋醒的?就是在梦里梦外都想解手。”

    米兰想想,说:“小时候有,怎么了?”

    平安伸手摸着米兰翘翘的屁股,揉着揉着,忽然抬手“啪”的很清脆的打了一巴掌,米兰“啊”的轻叫了一声,问你干嘛?

    平安看着她臀部像果冻似的一弹一弹,说:“不干嘛,觉着你这美得很。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有时候,我真的分不清。”

    “你能分得清吗?”

第68章失控

    前面有彻夜未归,米兰的母亲警告不让她在外面过夜,无论多晚都要回家,因此到了快半夜的时候,平安打车将米兰送了回去。www.uu234.net

    回到小区,万籁俱寂,俞薇的窗户黑着,平安看了看,上了楼。

    早上拉开窗帘,俞薇在对面正在做扩胸运动,胸前挺拔凸突。她看见平安就挥手,示意让平安过去。

    平安洗漱完过去,俞薇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尽管知道王世庸不在,平安还是问:“你一个人?”

    “快过年了,他事多,收账,要账,三角帐,应酬往来。”

    吃着饭,俞薇觉察平安有些心不在焉,虽然他看起来坦然,但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到他的目光总凝视某一个地方,但那个地方什么都没有,就是空墙,于是问:“小破孩,想什么呢?大清早的。”

    “你家,在哪里?我是说,过年,你总要回去吧?”

    “担心过年没人给你补课?不能够,想法多余了啊。谁规定过年一定要回家?”

    平安一脸诧异:“你不和王世庸没结婚吗?过年不回家看看?”

    “瞧不出,世界第三的年纪不大,思想却还封建,我只知道出嫁女过年不能在娘家停留,要初二了才能回娘家,没听说过没结婚的过年一定得在家里呆着。”

    平安“哦”了一声:“这样啊,我真不太懂……那,你家还有什么人?”

    “干嘛?”

    俞薇漆黑的瞳孔看着平安。

    “不是,我就想知道,你有弟妹什么没有,我不一个嘛,独苗,这过年,想多认识几个人,交朋友,人多好玩。”

    “我有一个姊妹,很漂亮,怎么?你想干嘛?做梦娶媳妇。真是小破孩。”

    姊妹?不是姐姐?姊妹包括但又不限于姐姐。

    就算平安说的语气淡然,俞薇却不接他的话茬,还调侃着起身去了厨房。

    此后无论平安再怎么百般的试探,俞薇都万变不离其宗的以一句“好好学习,学习时间你问什么乱七八糟的”作为回应了。

    所有的一切平安只能一点一点不着痕迹的去印证,除了和俞薇日益的加深熟悉,对于王世庸以及其他的,依旧不甚了了。

    过年前的时间总是很快,日子就这样一瞬而逝,想要知道的事情,进展非常缓慢。

    平安甚至想着各种可能:要是俞薇半夜到自己家门口“梦游”,或者在小区里赤足行走来吓唬别人,自己是要当面拆穿她的,以求能让俞薇换一种方式进行这种报复。

    但是俞薇丝毫没有动静。

    平安也想过,去留县坡口乡找俞洁,通过俞洁来提醒俞薇,不要冒险,事不可为,就算要惩戒,要报复,也可以想别的方法,不一定要冒险将自己的健康和生命搭上去。

    但是他又否定了自己。

    太冒失了。

    归根到底,是俞薇想要搞事,是她要惩罚王世庸,即便自己去面对了俞洁,可是自己自说自话的,对着完全陌生的俞洁,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和效果呢?

    如果俞洁要能阻止俞薇,还会等到现在?用得着自己这个外人如今去横插一杠子?

    俞洁不会相信自己。

    自己又是谁?什么身份?

    得要想个稳妥的方法。

    想想米兰说的不无道理,有时候人努力一把,只能更加深刻的体会自己的失败,所以在徒劳无功的时候想想,也许当初还不如不努力。

    平安这几天一直陷入在这种焦灼里。

    腊月二十八这天,俞薇让平安和自己去中医院检查身体。

    这就是老调重弹,什么毛病都没检查出来,其实俞薇自己和平安都知道俞薇没病,健康的很,这就叫揣着明白装糊涂。

    两人开车经过一个大商场的时候,平安下意识的在人流中找寻米兰的影子。

    窗外人流臃肿,平安心里五味杂陈。

    这时俞薇说:“嗳,那不是阿姨吗?”

    果然是刘红艳,她正从商场里出来往大路边走,平安的思绪都在别处,没注意,听到俞薇提醒,才看到了母亲。

    俞薇已经靠边停车,平安下车迎住了刘红艳,刘红艳咦了一声,问:“你怎么在这?”

    俞薇从车里下来对着刘红艳笑,说平安和自己去办点事,阿姨你买什么了?

    刘红艳是本市名人,认识她的人很多,她也习惯了在大街上被素不相识的人搭讪报以热情的问候,因此对俞薇的笑脸相迎习以为常。

    刘红艳平时就不怎么和左邻右舍来往,隐约的知道俞薇是住在自己家对面,所以这个笑靥如花的女子究竟是谁,她不太关心,反正儿子和这个女子熟悉就成。

    刘红艳手里拎着一个袋子,里面是一件男士上衣,见俞薇和平安都在看,回答说是给平安的父亲买的。

    “阿姨是回家吗?”

    “嗯,快中午了,时间来不及,下午还要给平安买新衣服。”

    “那不如,我们在外面吃点?”俞薇笑笑的说:“下午我也想逛逛,咱们一会一块?人多是个伴阿姨不嫌我碍眼吧?”

    俞薇漂亮,又会说话,刘红艳知道平秋明不在家,这会回去,难免到家也是冷锅冷灶的,而做饭自己是最不想的,何况下午的确要出来给平安买衣服。早就要做的事情这都耽搁到了年底,后天就是大年三十,于是说:“哪能呢?那,一起吧。”

    平安本来是坐在副驾驶上的,这会要让刘红艳坐前面,可刘红艳不愿意。除了唱戏之外,她不怎么善于和人交往攀谈,还是让儿子坐在前面的好。

    上了车,往前行驶着,俞薇没话找话,说了几句过年、春节办年货,去哪玩,这样就拉开了话匣子,刘红艳说初一要带着平安去远处的一个寺院烧香。

    平安听了没吭声,俞薇从后视镜看看刘红艳,说:“也是,大年初一,一元复始万象更新,图个吉利,这叫求因得因,求果得果,保平安明年考上好点的大学。”

    烧香拜佛?刘红艳什么时候信过这些?她那天匆匆出门,和平秋明冷战了这么久,今天能给平秋明买衣服,无非就是缓和两口子关系,毕竟大过年的冷脸对冷脸太没劲。

    至于说初一去上香,也就是一家人找机会融合,借着过节,又有儿子在,平秋明不会太过于让她难堪罢了。

    平安早就对于母亲的心思洞若观火。

    但是平安从来对烧香拜佛持反对态度,他始终认为只要那些寺庙还在收门票,就永远不要去烧香磕头,烧了也不可能灵验:信仰都是免费的,谁的信仰是付钱就灵验,付的钱越多越灵验?

    现如今,所谓的寺庙里早就没几个真正的和尚了,一个个都满面红光肚大体圆,绝大多数都是披着佛衣唯利是图的货色。

    做什么生意都要本钱的,只有进庙当和尚是无本生意。信佛的人越多,钞票越像泛滥的水一样流进了功德箱,真假难辨的僧人们只站在功德箱边上,就能眼看着钞票心甘情愿地、争先恐后地往里跑了。一本万利。

    把金钱和信仰挂钩,平安觉得那是对信仰的侮辱。

    “俞老师初一有空没?大家一起去?”

    在刘红艳的面前,平安给俞薇叫老师,这样并不冒昧,明着,俞薇的确是在给平安补课。

    “好啊,”俞薇再次觉得平安乖觉,又从镜中看看刘红艳的表情:“那我做主了,叫上王世庸,大家一起?”

    平安给俞薇叫老师?刘红艳寻思俞薇到底是什么老师,不过也好,她有车,过年人多,平秋明会更加的给自己面子,在家里不管怎样吵,毕竟要对外和睦。

    到了一个十字路口,碰上红灯,车子停了下来。这一块路段有些僻静,基本没什么人和车,刘红艳问平安这一段学习怎么样?俞薇率先说有很大的进步。

    母亲现在想起来问自己的功课了?俞薇说自己学习有很大进步,那是在夸她自己“教育有方”。平安正侧身给刘红艳说着话,俞薇嘴里尖叫了一声,刘红艳也喊了起来。

    一辆渣土车毫无征兆的从对面冲了过来!

    十字路口并没有别的车辆,红灯刚刚转变为绿灯,俞薇本能的踩油门,猛打转向,往一边顺,那辆有些失控的渣土车也紧急的打转向,但却和俞薇的车是同一个方向。

    俞薇和平安都系着安全带,刘红艳脸色刷白,她大声喊道:“这人怎么开的车……”

    刘红艳的话音未落,渣土车就直直的对着俞薇的车子翻了过来。

    车里的三个人都是一声惊叫,“哐”的一声,渣土车翻到了小轿车上,将小车的后半部分完完全全结结实实的压在了下面……

    ……

    这辆肇事的渣土车属于本市的一个建筑公司,经过交警部门的调查,出事的当天,司机赵小勇驾车正常行驶,但是到了和俞薇车辆同位界的红绿灯对面时,刹车忽然失灵了,控制不住,在惊慌失措中,由于猛打方向盘,车辆就侧翻了,造成了事故,将坐在俞薇车后排的刘红艳当场压死。

    俞薇和平安只是受了轻伤,没什么大碍,如果不是俞薇当时反应迅速,猛踩了油门,可能三人全都会遭遇不测。

    腊月二十八,刘红艳死于车祸。

    平安和俞薇被送到了医院治疗,涉事司机和车辆属于建筑公司,用人单位是责任方,他们很快派人来医院探望俞薇和平安,对平安母亲的去世表示深切的哀悼,态度很诚恳,交警方面出具了责任认定,建筑公司及时将赔偿金赔付到位,没有丝毫的推诿扯皮。而那个涉事司机赵小勇,也被刑事拘留。

    平安和俞薇在一个病房里。马上春节,米兰还有学校的一些同学都来探望平安,但是俞薇那边一个人都没有来,包括王世庸,包括那个在留县的俞洁。

    俞薇对刘红艳的死很自责,她不住的唉声叹气,给平安道歉,给平秋明道歉,说错都在自己。

    平安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完全的失控了,根本不是朝着自己所知的那个方向去发展。

    腊月三十,大年除夕,平安和俞薇都坚决的要求出院,要回去过年。

    刘红艳是本市文艺界的名人,对她的不幸离世,文化局和宣传部门都表示了深切的哀悼,剧团的领导和平秋明商量,如今马上春节,给刘红艳举办追悼会,时机有些仓促,看是不是等到年后,这样,就能通知更多的文艺界人士到场,一起给刘红艳同志送别?

    将近二十年的岁月,平秋明和刘红艳一直的磕磕绊绊,家庭生活似乎并不幸福,可如今她忽然的就走了,平秋明心里空落落的,整个人显得憔悴又哀伤,他表示一切服从组织上和领导的安排,而后,带着儿子,一起回家过年。

    俞薇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平安到了家,趁着父亲在厨房忙碌,他下楼到了俞薇这边。

    俞薇根本没开灯,屋里黑漆漆的,她听到敲门声,开了门,楼道里的感应灯恰好就灭了。

    俞薇和平安隔着门框,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互相的对视着,谁都没有开口。

    “对不起……”最终还是俞薇先说了话。

    平安没吭声越过俞薇身体一侧到了屋里,站在屋中间看着俞薇。

    这屋里还是一股药味。

    俞薇回头看看平安,将门关上,还是没开灯。

    “王世庸呢?”平安轻轻的问。

    “王世庸呢?”随着平安的问询,俞薇有些机械的也重复了一句,而后她忽然歇斯底里的喊了起来:“王世庸呢!他死哪去了!”

第69章无迹可寻

    从俞薇在下雪的那天于顶楼上赤足伫立,想要跳楼的当晚之后,平安就再也没有见过王世庸。m.www.uu234.net

    即便王世庸再忙,俞薇出车祸住进了医院,他难道不应该去探望?

    更何况,今天是大年三十,现在是除夕夜,王世庸那么爱俞薇,怎么会不在这里陪着她?

    但是看来,俞薇也不知道王世庸的去向。

    这几天经历了这么多,现在回到家,俞薇的情绪此刻难以抑制的有些失控了,她不住的喊着王世庸,骂着王世庸,平安要她冷静,俞薇往前走了几步,一个踉跄,倏然的倒在了地上。

    平安急忙的将俞薇扶到沙发上,刚刚摸到她的脉搏没事,呼吸很平稳,有人就在外面敲门。

    外面竟然已经站了很多人,首当其冲的是一身警服的马,他一只手拿着对讲机一只手拿着带有照明作用的电击警棍,与之同行的还有一男一女两个民警,其余的都是左右邻居,而邻居们探头探脑的脸上都是一副一探究竟的模样。

    看来这世上跑得最快的,不是曹操,而是警察。说曹操曹操到,没说警察,警察就已经到场了。

    “怎么回事?怎么不开灯?”

    马手里拿着警棍,朝里面一照,带着自己人进来,然后让先将门关上,将其余看热闹的人挡在屋外,才开了灯,眼睛对着屋里一阵的梭巡。

    对讲机里呜哩哇啦的,大概是问马在哪,马回答已经到了出警现场。

    派出所的民警除夕夜在四下巡逻,而小区好事的邻居听到俞薇屋里乱喊乱叫,就报了警,这就是马这么快赶来的原因。

    平安觉得马有误会,要解释,可是也不知道从何开始,就说:“先看俞薇怎样。”

    女警过去一瞧,说没事,马将整个屋已经转了一圈,头点了一下说:“你没事了?”

    马这句话是对平安说的。

    平安直切主题:“我和俞薇一起从医院回来。我看这边黑乎乎的,就过来看,结果,她就昏倒了……”

    “这样?”马还是一脸狐疑,但是看平安的表情,心说也对,俞薇那天不光着脚丫要跳楼嘛。

    这时女警站起来对着平安厉声叱问:“那怎么有人报警?”

    又是好事的邻居!

    有人报警那得问报警人为什么报警。

    都不好好过年,成天关心别人干嘛!

    闲的扯淡!

    平安没法给女警埋怨,搁以前早就怼回去了,解释说:“她家里没人,男朋友也不在,我就问怎么家里没别人,就这。”

    “就这?”

    女警还是有些咄咄逼人,马摆了一下手:“知道了。”

    平安的母亲是坐俞薇的车出事的,别人都以为他来寻仇。

    马知道俞薇和平安以及刘红艳之间发生的事。平安问询重要的:“马叔,你这一段,见过王世庸吗?”

    “没见过……那王世庸,没去医院看过你们?”

    平安摇头,马皱眉:“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能不见人呢?”

    这时有人敲门,女警又大声问谁呀!外面回应的是平秋明的声音,马叫开门,将平秋明放了进来。

    平秋明身上还挂着做菜的围裙,是匆忙赶来,他先给马几个打了招呼,瞪着平安说:“你干什么!”

    平秋明也误会了平安,以为平安过来是找俞薇的麻烦,结果将警察给招来了。

    平安又是没法解释,好在俞薇此时醒了过来,平秋明先关切了一句:“没事吧?”

    俞薇看清楚了屋里的人,首当其冲的问马:“你这一段见过王世庸没有?”

    “没有啊……”马说着将帽子摘下,搔搔头皮,问:“要不要去医院?”

    马没有问俞薇要不要将平安带到派出所,而是问俞薇要不要去医院,一者是关心,二者,意思就是即便刚才平安对俞薇做出了什么过激的行为,也是情有可原,毕竟人家的妈妈都去世了,心有恶气在所难免。还有,邻里之间应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再说大过年的,谁也不愿意在派出所呆着。

    警察也是人,也要过年的。

    “不用,我没事。”

    “哦……”马答应着,对平秋明使了个眼色,平秋明伸手一拉平安,不由分说的将他扯着往外走。

    自己什么都没问到,反而惹了这么多的麻烦,造成了这么大的误会。

    平安心有戚戚,在出门的时候,对着低头沉思的俞薇说了一句:“俞老师,你还没吃饭,我一会给你送饺子……”

    这分明就是一种态度,是“她昏倒与我无关”的表示,平秋明心里夸儿子聪明,紧接着说:“是,我一会煮好了,给俞老师送来……”

    平秋明说着带着平安到了外面,关住门,从个个都是一脸询问状的邻居们中间穿过,和平安到了楼下。

    看看四下没人,平秋明低声呵斥:“你捣什么乱!不过年了!你一个人去,能解决什么问题?”

    平秋明走了几步,又停住,等平安跟过来,缓和了语气说:“儿子,做事要讲头脑,不能意气行事。你都十八了,该懂事了。唉……”

    平安不知道该怎么和父亲解释。

    到了家里,平秋明继续的准备年夜饭,平安站在自己屋里的窗口,往对面看。

    夜空有零星爆竹的炸裂,声音噼啪的传过来。没一会,马带着人离开了,而这时平秋明叫平安出去端菜,再一会,平安又回来往对面看,俞薇的家里已经没有了灯光。

    俞薇大年三十的夜里离开小区,不知去向。

    ……

    过完春节,给刘红艳开了追悼会,接着就开学了。本地单位在正月十五前基本都不会正常的办公,所以等到正月二十出头,平安去了留县。

    但是他风尘仆仆的到了坡口乡,却没有见到俞洁,畜牧站的人说俞洁出去学习了,具体哪里,他们也不知道,那是县里的安排,自己级别不够,无权过问。

    无功而返,白跑一场。

    开学后,本班的教室里稀稀拉拉的,几乎一半的学生都不来了,别的毕业班情形也几乎一样。米兰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有时候连着几天也不来学习,平安知道他说服不了米兰,她要女子无才便是德,她嘴里的道理比自己都多,只能由她去了。

    班主任老师对着教室里的学生说自己是杨继业数儿子,越数越少,虽然也希望是“子好不需多”,但你们这些学生的确是自己教过最差的一届。

    老师的话充满着辩证法,希望通过这样的话激励学生努力奋发。平安的心里牵挂着俞薇。可是她究竟去了哪里呢?

    即便这世界上存在着重生,有时光倒流这一说,又能如何?事物都充满着不确定性,当自我在改变,和自我这个个体对应的时间空间也在改变。只有你自己改变而时空还是原来的模样,或者别的物、事还保留着原来该有的发展轨迹,那是不符合相对论也不符合守恒定律的。

    穿梭时空,改写过去,那是一种美好的愿望。平安觉得,自己脑袋里曾经充斥的关于很多年之后的那些思维记忆,只是一种臆测,只是一种幻想,或者自己真的就是梦游过,精神分裂过,看似真实发生过的一切都是不切实际的,是虚妄的,是难以确定的,或者是充满了变数的。

    未来依旧充满着未知。平安觉得,自己其实还是身单力薄,渺小的可怜,对于这个世界,仍旧的无能为力。

    ……

    母亲刘红艳去世后,父亲平秋明在家里呆的时间,多了起来,除却了上班,他几乎都耗在屋里。平安有些忧心忡忡,他替父亲担心了起来,尽可能的在家陪着平秋明,加上本身是学生,毕业班要考大学,以至于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只能去坡口乡找俞洁了一次。

    可是平安却没想到,平秋明因为知道儿子大年三十去找过俞薇,目的不清楚是什么,还惊动了警察,他作为父亲,只有儿子这一个亲人了,他怕儿子再冲动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而也恰恰的平安在正月份一个人莫名其妙的去了留县一个乡下,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去了,因此为了儿子的安全和未来着想,平秋明私下恳求学校老师,一定将平安给看紧了,如果平安不在学校、或者旷课迟到什么的,请老师第一时间告诉自己。

    父与子都在为对方操心,但却都不知道对方在为自己操心。

    男人之间的爱和关心往往都是沉默的,不张扬的。

    平安想过用电话的方式联系俞洁,可电话里事情怎么能说得清楚?何况俞洁在不在坡口乡,也是个问题,至于问询其他人……还是算了。

    俞洁就像是一个隐者,平安只能寻隐者不遇。

    俞薇就像是一个行者,她去了哪里,那得看她心情。

    春天不知不觉的就来了。一天,英语老师正在讲课,学生们本来个个都像没浇水的秧苗一样蔫着,忽然,有几个学生齐刷刷的坐端正了,把头扭开,瞧着教室外面,还一边的窃窃私语。

    英语老师目不斜视,以为自己讲得很精彩,或者是窗外来了校领导之类的人物视察,于是声音加大了,准备来一个类似于相声中抖包袱的梗让来人觉得自己优秀异常,于是他猛咳嗽了几下,很富有激情的说:“when the cataway, the mice will play(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接着又来了一句:“fortune often rewards with interest those that have patiencewait for her(只要有耐心,总会走好运)。”

    “同学们,只要蛮干,总会有出息,凡事贵在坚持……”

    但是这样如雷贯耳的论句也没有将那些个往外瞧的视线给拽回来,反而让更多的同学都往窗外看。

    英语老师到底心理素质高,见怪不怪的扭过头,结果就看到了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站在教室门口。

    英语老师其实还是单身,大学毕业教学没几年,对漂亮的异性有一种本能渴求,而且门外的女士真的异常优秀,亭亭玉立,就似一幅风景,哪都好看,是他二十多年的岁月里所没有见过的绝色,饶是他自持心理素质高的不像样子,面对乍然出现的美女,此刻也有些发愣。

    英语老师正在琢磨、打量这个不速之客,教室里有一个学生喊:“老师,要不要自习?”

    “为什么自习?”英语老师下意识的反问。

    “你女朋友都来了嘛。”

    高三学生接近成年,很多学生知道自己考大学无望,在学校其实就是混日子,捱到时候大家一拍两散。也有些学生现在虽然在教室坐着,一会就可能离开学校走人,连书包都不带走的。老师们心知肚明,因此管束比从前松了许多,彼此在适时的场合也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英语老师一听,没法再矜持了,问门口的女人:“你……找谁?”

    “原来不是老师女朋友啊。唉……”有个学生又说了一句,还替老师惋惜。

    “我找平安。”这女人声音很好听。

    大家一听,目光齐刷刷的都看着平安。外面的女人也顺着看了过去。

    平安在俞薇到了窗口的时候,就注意到了,等到英语老师招手示意他出去,他才站了起来。

    “平安,那是你女朋友,还是你亲戚?”

    “肯定是童养媳。”

    “平安很有福气。”

    同学们七嘴八舌的,唯恐天下不乱,平安淡然的回了一句:“是你mother(母亲)的mother,”从后门走了出去,将同学们乱哄哄的议论丢在了身后。

    俞薇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波动,但其实平安已经觉察到了她的憔悴。

    两人远离了教室,平安问:“你还好吧?”

    “王世庸不见了。”俞薇答非所问。

    “你一直没见到他?你还好吧?”

    “他不见了……骗子!”

    平安皱了眉:“这么久,都没找到他?你们不是要结婚的吗?你不知道他老家在哪?”

    “所有我能找的地方我都找了,找不到人,没人知道他去哪了。”

    那王世庸能去哪?

    瞬间平安想着各种可能,俞薇盯着平安说:“你要帮我,否则,你也是骗子!”

    “我?骗子?”

    “你说过,我但凡有什么事有什么困难,都能找你,你会帮我的,你要是不帮我,你就是骗子,和王世庸一样的骗子!”

    平安懵然觉得事情变得诡异和可笑,自己竟然成了俞薇口中的骗子。

第70章清醒着的和疯魔着的

    “你要我怎么帮你?”平安不纠缠俞薇话里对自己的蛮不讲理:“要我做什么?”

    “帮我找王世庸。www.uu234.net”

    “你都去哪里找了?”

    “所有的地方。”

    “所有?”平安低下了头,轻声的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以为已经了解了一个人,其实未必。”

    “你什么意思?”

    这时有人路过,平安故意的说了一声“俞老师,”等那人过去,接着说:“你没有一点疏漏?你了解王世庸的所有吗?”

    “当然!”

    “……所有?”平安重复了一句。

    “王世庸已经结了婚。包括他老婆的详细情况,他老婆娘家人的情况,她娘家养的那条狗叫什么我都一清二楚。他公司的雇员,雇员的个人资料,和他有生意来往的人我都调查过了。”

    俞薇将王世庸已经结婚的事情给平安说了出来,平安抬头看着俞薇的眼睛,问:“王世庸,还有别的什么事情,比如,有什么朋友,同学的,你调查了吗?”

    “他最要好的两个朋友,一个叫陈杰,一个叫麦晓瑞,我都去找了。”

    俞薇将陈杰撂了出来!

    麦晓瑞?这个人名第一次听到,这就是和王世庸最要好的两个朋友了。

    “王世庸的老婆家人,也在找他……”下课铃声响了,俞薇看着平安说:“我来找你,就是让你帮我,之所以找你,是觉得你这人虽然小,但是很聪明……你不是我的学生嘛?我能找的人都找了,也许,你能从我没想到的角度提醒我一些什么……”

    “你这么久,你家人都知道你去了哪里?”平安依然话里有话。

    俞薇一听平安的话,眼神忽然像冬天里屋顶倒垂的冰溜子,似乎要扎进平安的身体。

    她的戒心一直很强。

    平安缓和了一下语气:“你一走几个月,家人知道你去哪了?他们不担心你?我是说,你不在小区里,万一他们来找,你告诉我,我能帮你转达。”

    俞薇一听,却有些咄咄逼人:“你知道我什么家人?你怎么知道我没给家人说我去哪里了?你都知道什么?”

    “我哪知道什么。我知道什么呀,你不是说你还有什么姊妹的吗?你这么久不在家,就不会有人来找你?”

    平安一脸的不解,俞薇慢慢的放松了警惕,平安进一步的追问:“哦,你在别的地方,还有住处?”

    马上又要上课了,俞薇看了看时间,说:“我在外面等你。一会见。”

    王世庸到底去了哪里呢?

    如果俞薇是要报复王世庸的,可是计划还没开始实施,打击的目标竟然消失了,这样让俞薇肯定难以接受。

    会不会是俞洁动手,找人将王世庸给……

    这个念头跳上了心头,想来想去,平安觉得也不是没可能,但是可能性很小,俞洁是那种温顺的、在有些事情上有些逆来顺受的人。

    俞洁和俞薇的性格很不一样,她要求过俞薇离开王世庸的,是俞薇自己放不下。

    那王世庸到底去哪了?

    俞薇买了一辆新车,是银白色的,平安放学后在校门口见到了坐在车里沉思的俞薇,整个车身被太阳光照射反着光,他恍然觉得俞薇整个人有些不真实。

    “你都知道王世庸什么?”平安一进车,俞薇先开口问他:“他都给你说过什么?”

    “从认识的时候说,他要我救你,要我将你从楼顶劝下来,还要送我锦旗,送我棉被,还要感谢我,不过一样都没有兑现。”

    “在那天之前,我从来就没有见过王世庸,也没有见过你。”

    “王世庸给我说的话,马都听到了。”

    “真的?”俞薇一脸探寻。

    “真的。”

    “骗子!”俞薇忽然又激动了,满脸通红:“那天晚上你和王世庸都说了什么?你为什么不诚实?你为什么骗我!你……”

    那天晚上?

    百密一疏,怎么将下雪那晚在楼下和王世庸碰面的事情给忘了。

    但是这会没法解释了,因为俞薇又昏了过去。

    她这一段都经历了什么?

    平安将俞薇挪到了后排,自己开车将俞薇往医院送,有认识的同学和平安开玩笑,问平安什么时候学会开车了,羡慕平安香车美女的,是人生的赢家。

    平安没心情理会这些善意的调侃,人生赢家?这样就赢家了?你们也就是这水平,词不达意言辞匮乏还津津乐道自以为是。

    俞薇没什么大碍,就是身体虚弱,在医院打吊液,只是一睡好几个小时,显然是累坏了。

    平安给平秋明打了电话。平秋明不听平安的解释,执意来了医院,从医护人员那里得知俞薇的昏阙的确不是外力打击所导致的,才松了一口气。

    “爸,你回去我在这看着她。”

    “你看她,算什么?”

    “那爸你的意思是我回去,你在这看着?”

    平秋明被儿子问住了。

    “她找我有事,你在这也不顶用。爸,我不是小孩子了,对自己的行为会负责的。”

    平秋明叹了一口气,平安又说等俞薇醒来,和她说清楚,自己就回去了。

    平秋明这一段确实觉得儿子和以前不一样,想想,再叮嘱了几句,走了。

    俞薇是半夜醒来的,平安准备好了鸡汤让她喝,俞薇问你从哪弄的?平安说医院外面多的是饭店,二十四小时营业,掏钱的话,你就是要吃满汉全席他们也能准备。

    平安将病床摇了起来,俞薇捧着汤碗喝了两口,就有些气喘吁吁,平安给她脖子下掂了纸巾,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喂给俞薇喝。

    俞薇喝了几口,也不知道是不是热,脸色红润了一些,平安趁机说:“那晚的事不是故意瞒你,真没想起来,王世庸就是回家取什么东西,我们碰面了,他说请我吃饭的……他一会给我这个,一会许诺那个,我就没当真。”

    “他就是个骗子!”俞薇咬牙切齿。平安借着话说话:“他要真是骗子,你就别浪费时间找他了,你说,你值得吗?如果他答应过要娶你,这会人都不见了,不叫背信弃义?人无信不立,你这样憔悴的,将自己身体搞垮了,只能让爱你的人担心你的人心疼难过。”

    俞薇不吭声,平安又说:“我不是夸大,你看,你今天是遇见我,你要是一个人在外,昏倒了,怎么办?多危险?我要想你了,去哪找你?”

    俞薇笑了:“你会想我?真的?”

    平安故意说得轻松:“啊,为什么不呢?我这一段望眼欲穿,等着你给我补习功课呢。你这老师当得不称职,学生都水深火热了,你倒是不管不顾起来了,是不是想撒手不管?”

    “没瞧出,你那么在意我。我这老师当得还有些成就。”

    “对,越是在意一个人就会将自己过的很好,这样让对方看到你为她努力了,不是说人最怕没希望吗?”

    俞薇眨眼问:“你是在说我吗?我怎么觉得不像?”

    “怎么不像?我就想着为你好好学习,好好考大学来着,这叫为你争光,不能在外面跌你俞老师的份,不然,那么多同学都辍学了,我干嘛还在学校坐冷板凳?”

    “有那么高尚吗?这荣耀的,你努力都是为我?我头一次觉得自己要飘起来。这感觉还真是奇怪。”

    平安不理俞薇的笑,问俞薇还想吃什么,俞薇说不了,问现在几点了,平安报了时间,俞薇说:“咱出院吧,我没事。”

    “我也没事,明天不上课的。”

    俞薇摇头:“那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找王世庸?”

    俞薇又拐了回来。

    她到底还是要找到王世庸。

    “好,只要王世庸不是水,没被蒸发,我一定帮你找到他。”

    “说话算话?”

    “我虽然个人信誉不好,但从来没骗过你。”

    “那好,出院。”

    第二天早上平安起的很早,熬了粥又买了油条煎包,叫了父亲吃饭之后去对面给俞薇送饭去了。

    昨晚平安和俞薇一起回来,平秋明这时才真的相信儿子不会对俞薇无礼,于是也就放下了心。

    俞薇吃完了饭,对平安讲述了这一段她都去哪里找了王世庸,具体到见到的每一个人,平安听完问:“你没报警?”

    俞薇愣了。

    平安又重复:“你没报警?”

    “没有……我报警?”

    “这么大一个人不见了,失踪,为什么不报警?”

    这个问题俞薇倒是没考虑过,但平安很快的又说:“不行。”

    “怎么又不行?”

    俞薇不是王世庸的合法妻子,不是家人,王世庸要是欠俞薇钱的话,俞薇还能以债权人的身份从利害关系人的角度动用法律手段,去找警察,甚至在一段时间后去法院申请王世庸失踪、死亡,可王世庸欠俞薇钱吗?

    俞薇以什么身份去报警?

    报警说王世庸失踪了,涉嫌欺骗俞薇的感情?

    派出所不会理睬的。

    平安很快的自圆其说:“我是说,不用大张旗鼓,我们去找马,他,总能了解一些什么。他是警察,掌握的信息多。”

    但是找马也只是提供了一个思路而已。两人见了马,马回复的还是那几句话,他这么久也没有见到过王世庸,说王世庸这个人真的就像是从人间蒸发掉了一样。

    不过马又说,他会密切关心王世庸这件事,一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俞薇。

    出了派出所,刚上车,俞薇拿着车钥匙却不打火,嘴里猛然的就说了一声:“骗子!”

    平安看着她,俞薇又说了一声骗子:“马也是骗子!警察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马怎么骗子了?”

    “他就是在敷衍我,这种标准的公式化敷衍我见得太多了,最后总是不了了之。”

    “那怎么办?”

    怎么办?俞薇将平安带着,去了很多地方,这些地方和所见的人,都是她曾经去过见过的。

    但是得到的讯息是一致的:没有任何关于王世庸的消息。

    王世庸真的不见了。

    ……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紧张的学习之外,平安都是和俞薇一起在找寻王世庸,但是所做的都是无用功,都是徒劳的。

    有时候平安会想,俞薇这会到底是想找到王世庸干嘛呢?

    她恐怕只是不能放下心里的执念,想要对自己有一个交待而已。

    四月三号是星期六,晚上睡得有些晚,到了凌晨一点左右,平安翻来覆去的被尿憋的难受,他去放完水,回卧室要继续睡,习惯性的顺手掀开窗帘往对面看。

    这一看,平安脑子“嗡”了一下:对面楼顶站着一个人,这人穿着白色睡裙,秀美的身躯在单薄的睡裙里被夜风吹得玲珑剔透,裸露出来的腿白的耀眼。

    不是俞薇是谁!

第71章忘情冷雨夜

    平安蹑手蹑脚,尽量不发出声响的到了楼下,而后避开光亮,顺着楼房的僻静处到了对面,接着上楼。

    夜里很静,他到了俞薇这边的楼顶后,站在那里长久的看着依偎在栏杆处的俞薇,想搞清楚她是想吹吹风,还是想真的跳楼。

    但是俞薇一直一动不动,平安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一步、一步、又一步的接近了俞薇,到了只剩下两米左右的时候,俞薇倏然说了一句:“别过来。”

    平安今晚第二次愣住了:“你在干嘛?”

    俞薇却答非所问:“我看见你了。”

    由于紧张,担心俞薇出事,匆忙间平安只穿了短裤,这倒是和俞薇穿着睡裙相得益彰。

    “王世庸到底去哪里了?”俞薇似乎在自言自语。

    平安说:“你先下来。”

    “你说王世庸到底去哪了?”

    俞薇在自说自话,平安忽然的有些怒了,他压抑着情绪问:“是不是没有了王世庸,你生活就失去了意义?”

    俞薇猛地回头看着平安:“你说呢?”

    “我不是你。”

    “你不是我,为什么要管我找不着王世庸。”

    “我根本不在乎王世庸是谁,不管他好还是坏,生还是死。我只想要你不要再做傻事。”

    “我做傻事了吗?你又知道什么?”

    “我不用知道!你这样,是很好吗?”

    “那我又能怎样?”

    俞薇又转头看着前方,平安看准时机,冲过去一下抱着她的腰,将俞薇抗在肩头远离了楼房边沿。

    俞薇没发出任何声音。平安将她放下,却不放开手,抱得很紧。俞薇见他很紧张,说:“我才没那么傻,我不会跳楼。”

    “那你是在练习?这样练习有什么感悟?”

    俞薇看着平安,觉得他只穿短裤和自己这样有些滑稽,知道他来不及穿好衣服,是真的担心自己,问:“你在意过谁吗?”

    “我回答了有奖励?”

    “有。”

    “好,我在意你。”

    “又骗人……算了,我们下去。”

    “这就是奖励?你觉得我大半夜来这干嘛?”

    俞薇没吭声,到了下面,平安站在门外不进去,俞薇说:“去休息吧,我就是想吹吹风冷静冷静。我不会再让你担惊受怕了。真的。”

    平安回到自己的家,看到俞薇确实是关灯睡觉了,才躺在床上。

    早上起来,刚刚洗好脸,俞薇就在敲门,她手里拎着很多的蔬菜,平安问你干什么,准备在我家开蔬菜超市?俞薇一边拎着菜往屋里进一边说我一个人吃饭挺没劲的,反正你家也没别人,咱们搭伙吧,说着话就将菜往厨房里放,还开始张罗起来了。

    平安觉得俞薇这样也好,忙碌起来比没事胡思乱想要好得多。平秋明则觉得有人在家给儿子做饭,还能陪着儿子读书,一举两得。

    就这样,俞薇在平安家当起了保姆兼家庭教师。

    一个星期之后,这天吃完晚饭,平安正要收拾,俞薇拿着筷子眼睛对着碗忽然说:“让马帮忙发通缉令!”

    俞薇说的莫名其妙,平安却一下就理解了她到底还是在纠结这件事:“用什么理由呢?通缉令只有对有嫌疑的犯罪分子才能发出,有着严格的程序。就算找马,他一个派出所的民警,级别也不够,没这权限。”

    “那就找马的上级,找能说得上话的人。”

    平安想到了俞洁,想到了高国强,嘴里说:“理由呢?王世庸杀人放火还是刑事重罪?”

    “比那个还可恨!”

    “骗人结婚公安不会管的。”

    俞薇瞪着平安,沉默了。

    到了晚上,平安要休息,俞薇又给他打了电话:“我想起来了,要不,我登广告。”

    “寻人启事?”

    “对!谁能找到王世庸,或者提供线索,我发酬劳。”

    平安沉默了,觉得俞薇有些走火入魔。

    “要不,在大街上发小广告,贴标语也行!对!还是登报上电视比较好,能看到的人会多。”

    可是你要用什么身份登广告呢?你不是王世庸的妻子!

    “有奖寻人,五万,十万,都行,你说呢?”

    “五万?十万?”平安机械的重复着,他被俞薇搞的有些无言以对。

    “我有钱,钱不是问题,总有人因为钱帮人办事的。”

    这不是商量,这是对平安进行通告,是她自己给自己打气。

    俞薇挂了电话,平安心说你随便吧,你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反正你的生命是你的,你的人生是你的,你的时间,也是你的。对你,我将自己该做的做了就行,起码,王世庸没有被你“梦游”着从楼上给扔下来摔死,你也好好的没有出事。

    ……

    米兰终究还是彻底的不来学校,去闯世界去了。平安觉得自己其实和米兰之间还是什么都没有改变,唯一的就是自己在对待米兰的时候,没有粗暴,没有厌烦,没有置之不理,没有因为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的性格就对她心生厌倦。

    想想自己和米兰,再想想父母,或许父亲和母亲一开始并不是没有感情凑合结婚的,他们曾经彼此吸引,但是天长日久了,两个人的性格差异太大,嫌隙日益增多,到了后来,就变成了彼此都不愿意看到的样子。

    进入了五月,雨多了起来,课程越发的紧张,譬如别的年级早就放学,高三却顺理成章的一直加课,而且星期六礼拜天的也是隔一个星期才休息一次,每次还不一定给半天还是给一天时间。

    因为放学的时间很晚,因此尽管天气变得热了起来,白昼变长,可回家的时候也有些黑了。

    这会同学们都狼奔豕突做鸟兽散,平安走在最后,等出了校园,已经空无一人。

    夜雨纷纷,落下的雨丝被灯光照耀着像是银针一样往地面上戳,平安想要是大地有知觉,这样犹如被千枝万枝针扎着,会不会觉得疼呢?

    一辆车在靠近学校门口的停车位上闪了一下灯,平安想着是俞薇,故作没见,往公交车停靠点走去,那辆车灯又闪了一下,平安站住了,透过雨丝看着车窗后面的俞薇。

    俞薇终于等到平安过来,她打开车门让平安上,笑说:“怎么这么晚?累吧?姐请你吃大餐。”

    “没事,习惯了。”

    俞薇笑:“习惯了?好消沉的感觉。”

    “没有,其实很高兴,快解放了。一日快过一日。”

    “嗯,小屁孩果然思维和别人不一样。”

    俞薇似乎又变成了从前的样子。

    车子往前开着,平安从侧面观看,俞薇脸红眼亮,皮肤看起来很有光泽,不像是过得不好,穿着一袭白裙,飘逸而又灵动,知性又透着风韵,非常享受生活的模样。

    到了一家饭店,两人进去用餐,中间说了许多杂七杂八的语句,这些语言少盐没醋,没什么实质的意义,像是白开水一样的淡,是为生活里或不可缺的废话。

    吃完饭,全身暖和,车子行驶着,俞薇放了音乐,曲名是忘情冷雨夜,到了一个绿化带附近,俞薇不住的往外看。

    平安一路上已经注意到了,明白俞薇真的在街上张贴寻人启事了。

    俞薇靠边停住了车,下去在一个绿化长廊那里看,还往里面走了走。

    隔着窗玻璃和雨丝,平安瞧见俞薇伸手将像是被风吹起来的一张石柱上的小广告抚平了,似乎要再次的张贴好。

    这一片比较寂静,环境很好,平时会有人在这里锻炼,但这会是因为下雨,天也晚了,完全的看不到人。俞薇重新回来,将后备箱打开,手里拿着几张印好的纸张,还有胶带和剪刀,再次的往长廊那里去了。

    夜风习习,夹杂着雨滴,俞薇的裙子一会就湿了,平安撑着伞过去,给俞薇遮挡住,自己却被淋在雨里。

    俞薇将手里的寻人启事全部贴好了。这被绿色笼罩的长廊就像受了伤的指头被贴上了创可贴,看着她伸手撩自己的头发,平安问:“有效果吗?”

    “有很多人打来电话,但是没有确切的消息。”

    有了确切消息才怪。

    消息是延时的,是有时效性的,即便有真实的消息,等消息反馈到了俞薇这边,王世庸可能已经离开了被确定消息的那个地方。

    人是活的,哪能像石头桩子一样杵在这里等你去逮。

    或许,有些给消息的人就是想骗钱,根本就没有王世庸的真实消息。

    “你还有王世庸……”

    “别提他的名字!”

    平安话没说完,忽然就被俞薇尖声的打断了。

    不让别人提,你为什么还在这里贴有他头像的广告呢?

    “那,你有他什么别的线索没有?”

    “没有!”

    “那你有没有他留下的什么笔记、文字记录什么的,也许从这些物品上面能找到更多的信息。”

    “他留下的东西我全都烧了。”

    “……为什么要烧?”

    “祭奠死人的时候不都是烧吗?给死人烧纸需要理由?”

    平安沉默了一下:“他未必死了。”

    “死了!他一定是死了!”俞薇猛地伸手将自己刚刚亲手贴上去的悬赏通告又往下撕。但是因为粘的牢靠,只撕掉了一小块,俞薇恨恨的说:“我说他死了肯定就是死了!”

    “他一定是死了!”

    平安不吭声了,等着俞薇的心情平复,可俞薇又对着平安问:“你说他死了没有?”

    “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那你在乎什么?”

    平安再次沉默,俞薇有些神经质的冷笑:“现在人都是没心没肺的,还有什么值得在乎的。”

    平安转移话题:“……我们走吧。”

    “你走,我想在这呆着。”

    平安心里叹了口气,问:“你确定?”

    俞薇盯着他就像要英勇就义一般,平安说:“好吧,再见。”

    平安将伞递给俞薇,转身就走,俞薇这时才发现平安的身上已经湿透了,等他快走出长廊,俞薇猛然的叫道:“你在乎过什么?你在乎,你还将我一个人扔在这里置之不理!都是骗子!”

    平安停住,又拐了回来,但是没接近,俞薇又喊:“你不是要走,回来干嘛?你走!”

    “你走!”

    “快走啊!”

    俞薇是精神不正常了吗?

    平安长时间的观察着俞薇,可是她的眼神清澈,手将伞柄抓的很牢固,一点都不像是有异常的样子。

    “你走啊。滚!”

    平安再次离开,快到了车子旁边,俞薇追了过来,将伞往平安手里塞:“给你,还给你!知道你不爱搭理我!”

    平安忍住火:“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管我做什么。”

    “有话有事,回去再说。你不冷?”

    “我不冷!你为什么那么关心我?你为什么那样对我?为什么!”

    平安不说话,俞薇冷笑:“你喜欢我!对不对?你回答我。”

    “怎么不说话?你用你小的年龄遮蔽你对我的**!你早就对我别有用心了!是不是!”

    “为什么不承认?敢做不敢当?”

    平安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俞薇,俞薇挑了一下眉头,挑衅似的往平安跟前走了一步:“别说你不喜欢我。”

    “喜欢你是羞耻的事情吗?喜欢你又怎样?”

    “哈哈哈……”俞薇发出了夸张的笑:“你喜欢我?你到底亲口承认了。真的?那你那个同班的小情人又怎么样呢?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她呢?”

    “脚踏两只船,喜欢这个又喜欢那个,所以,你和王世庸都一样,都是骗子,都是恶棍!”

    “骗子恶棍你还找他?王世庸就这样消失在你的生活里,不好吗?你难以放下的其实是你自己。你太在意自己付出的了,那有什么价值?”

    平安几乎将俞洁曾经遭受的事情说出来,但是在最后一刻又咽了回去他已经不确定俞洁身上发生的是不是真实发生过了。太多的事情已经改变,话说出来很容易,但是收回去就很难。

    一个男人对喜爱的女人不应该太刻薄。

    俞薇却变得疯狂起来:“怎么没价值!这是我的人生,我要对自己负责,不像你,小小年纪就那么的伪善!你救我目的是单纯的?心怀叵测!你这个小色鬼!”

    俞薇说着话口里的热气都喷到了平安脸上,两人离的很近,雨水溅到彼此的身上又流到对方的身上。平安觉得俞薇已经有些失去理智,他再次转身,俞薇在后面又说:“你到底和王世庸都合谋了什么?我不信你!王世庸为什么让你喊话救我!你是不是一直在替他监视我?我深表怀疑!他欺骗了我走了,现在换做你来继续欺骗我?前赴后继!你们都是骗子,都是一样的货色!”

    一个人愤怒的时候往往说的都是真话,自己在俞薇的眼中竟然是和王世庸一样类型的人!

    平安宁愿相信俞薇这会的情绪失控是长久以来的烦躁郁闷难以抑制了,是口不择言。

    可我喜欢你但不代表你就可以口不择言的侮辱我!

    平安猛地回身,一下将俞薇拦腰抱了起来,然后将她放在汽车的前盖上,紧紧的压在她的身上,俯视着俞薇的眼睛。

    雨水顺着平安的脸、鼻尖、头发滴落在俞薇脸上,她一点都不胆怯,毫不示弱,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尽在咫尺的平安,像被公狮俘虏发疯却无力抵抗的母狮子,一副你奈我何宁死不屈的模样。

    平安对着俞薇就亲了过去,俞薇躲都没躲,似乎还惊诧于这个自己口中的小屁孩竟然真的敢非礼自己,因而没反应过来。

    但这个小屁孩这会的表现却很男人,平安吻到了她的唇上、脸颊上……

    平安的所作所为这下让俞薇感觉到了恐慌,就要挣扎,却被他死死的钳住,完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但是平安骤然又停住了动作,站直了身子,离开了俞薇的身体。

    两个人就这样保持着奇怪的姿态,一个站着一个躺在车前盖上,嘴里都呼哧呼哧的大口喘着气,任由雨滴漫天的洒落。

    一分钟之后,平安说:“现在你知道爱和喜欢的区别了。你可以爱一个人到尘埃里,但没有人爱尘埃里的你。你别再自暴自弃了好吗?你自己要过的好。至于我怎样,其他人怎样,并不重要。”

    平安走出了好远,俞薇才从车上起身,她看看地上扔着的那把撑开的随风转着圈的伞,捡起来收拾好,开着车追了过去。

    到了平安跟前,俞薇没下车,将伞和一个包递了过去,平安无言接过,俞薇看着平安,眼中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她闪躲了一下视线,说:“我一定要找到王世庸。”然后车开的像射出的箭一样走了。

    这包里也不知道是什么,平安没看,他踏着雨水步行往家里回。到了小区外,就听到俞薇那栋楼上面有人在吵闹,而且,尽管下着雨,小区里还是有人在楼道里伸着脖子往那边看。

    相信每家每户的窗户后面,也有不少人在目光睽睽的探视。

    怎么回事?

    平安还没有来得及询问,就听到“咔嚓”一声,然后就是几声尖叫,有两个身影从俞薇的窗户里面掉了下来!

    满小区顿时都是惊呼,平安看清楚其中一个掉落的人就是俞薇她还穿着那身已经湿透的白裙子。

    “不!”

    平安像受了伤的野兽一样歇斯底里的吼叫着,拔脚往前面冲。

    但距离太远,终究还是眼睁睁的看着俞薇和另一个人“噗通”的从六楼跌落在雨地里。

    小区里人声鼎沸,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坠楼出事的人身上,没一个人在意到平安似疯如魔。

第72章人生是什么玩意,命运是什么东西

    和俞薇一起从楼上面摔下来的人是王世庸的妻子张丽。m.www.uu234.net

    平安冲过去跪在泥水里看着已经没有呼吸的俞薇,撕心裂肺一遍又一遍的喊叫着俞薇的名字,又仓惶的像狼一样的咆哮着:叫救护车,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俞薇当场死亡,张丽则重伤昏迷,被送往医院救治后也昏迷着,此后一直昏迷,成了植物人。

    漆黑的夜空像是被雨戳破了一个大窟窿,那雨无穷无尽的落在地上,砸在人身上,平安犹如被万箭穿心。

    ……

    后来从马那里得知,王世庸和俞薇的事情,张丽以及她的家人原本一点也不知情。

    王世庸在张丽的眼中就是一个好丈夫,温柔体贴,长相帅气,还很有本事,会赚钱,交际广阔,要不是王世庸忽然的失踪,俞薇四下找王世庸而不得,从而到处贴发寻人启事还打广告,张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好老公、模范丈夫在外面还有一个叫俞薇的情人(或许还有很多类似于俞薇这样的情人),而且王世庸还和俞薇在这个城市的一个地方以未婚夫妻的名义共同生活着。

    王世庸确实会骗人,隐藏的非常好,也有手段,能让自己公司的员工见了俞薇而不起疑心,见到了张丽只说王世庸的好话。

    王世庸失踪了,张丽也很着急,俞薇寻人,她也在寻人,只是两人寻找的方式不同。

    这个城市就这么大一点,两个女人却阴差阳错的从来没有碰过面。

    没有不透风的墙,俞薇为了寻找王世庸已经不择手段,张丽终于知道了俞薇,其实她已经到这个小区来过,只是俞薇总在外不回家,就没见过面。

    出事的当晚,张丽带着自己的家人以及几个朋友,终于将淋得浑身湿透的俞薇堵在了家里。其实刚刚开始两人并没有争吵,反而很心平气和,不存在兴师问罪一说,张丽和俞薇都觉得自己是受害者,是王世庸太混蛋。后来不知道怎么,两人的情绪就激动了起来,剑拔弩张的扭在了一起,张丽的亲戚朋友有的拦阻,有的帮忙,纷乱中,张丽和俞薇就撞到了窗户,同时从六楼摔了下去。

    警察经过对现场人员的调查讯问,只能确定是两个受害人自己的行为不当,引起了事故,因此两人互为罪犯,又互为受害者,其他在场的人无责。

    ……

    平安终于和俞洁见了面。和脑海中的记忆一样尽管此时平安已经非常的质疑自己的所谓记忆俞洁纤弱而文静,自主而又封闭,但是一说话,就显出了很有主见的本性。

    平安觉得,俞洁身上有一种属于透过平静传递出来的力量。只是现实生活中很多人都没法辨识出来这种隐藏着的只有在经历了磨难和蹉跎才拥有的坚韧与大气,这种品格可以称之为处变不惊,也可以叫作处之坦然。

    俞洁的家已经没有了其他人,她将俞薇的骨灰带走安放。其余的财物,俞薇的车子好办,只是平安对面的那栋房子是登记在俞薇名下的,人去楼空,俞洁的意思是要卖掉。但这房子出过人命,是凶宅,一直售不出去,那就一直的空着。

    俞薇出事之后,平安才知道她当晚给自己的那个袋子里是十万块钱,对于这十万块钱的用途,只能猜测是为了让自己帮忙找王世庸的报酬。平安一时想不到这些钱还有什么其他的含义,因为他觉得俞薇有可能因为觉得咆哮自己而感到内疚,但还不至于是出于什么情感方面的负累所以用给钱来使她自己得以解脱。

    俞薇不可能爱自己,她心里对自己没有爱,从一开始就是将自己当做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

    王世庸欺骗了俞薇,侮辱了俞薇的姐姐,俞薇将所有的人都当工具,即便真的感受到平安那克制又深沉的爱,当时也不会有所表示。

    爱一个人哪有那么简单?让你爱的人也爱上你哪有那么简单?何况对于经历复杂的俞薇,平安没有过于痴心妄想,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对俞薇好点,让她知道人并不都是丑恶的。起码自己对她不是。

    所以,那么,俞薇在最后的时刻还是不相信自己?

    或许不是,她可能觉得只有用钱才能使得自己帮她的忙?

    可是再想想,平安觉得又不完全是。

    平安的想法在俞洁那里得到了印证。

    平安将最初俞薇感谢自己“救命”的那一万块钱和那个雨夜给的十万块钱一起要交给俞洁,俞洁问这是什么?平安做了解释,俞洁说一万块钱是俞薇感谢你的,你要收下,这十万,也许并不仅仅是她要你帮忙找人给你的酬劳。

    作为姐姐,俞洁应该比别人了解俞薇。那这十万块钱钱算是什么呢?

    算什么呢?

    小区里这时候阳光明媚,有几个老头老太太在一边听着戏文闲聊,沉寂在他们自己的世界里。

    俞洁平静的看着平安,平安从俞洁的眼睛里似乎看到了俞薇的影子,也按照俞洁的话默许了这十万块钱的内涵。

    那俞薇是终于感受到了自己爱她,想用钱来掩饰那种歉然吗?还是两者兼而有之?

    平安越是往那个方向想,心里就越刺疼。

    人过于在意的东西永远都在折磨着自己,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胜利者是人性。

    俞洁要走了,平安送了她一段,分手的时候,平安问:“那,我今后,能来看你……们吗?”

    “看你们”这一句似曾相识的话说出来后,平安心里一阵苦楚,闭了一下眼。

    俞洁轻声说:“好。”

    这时小区里老人们听的戏词声音骤然大了起来:“收拾起大地山河一担装,四大皆空相。历尽了渺渺程途,漠漠平林,叠叠高山,滚滚长江。但见那寒云惨雾和愁织,受不尽苦雨凄风带怨长。这城雄壮,看江山无恙。谁识我,一瓢一笠到襄阳……”【注1】

    两人听了几句,俞洁走了,没有回身往回看。

    俞洁那消瘦的身影在人流中慢慢的走远,不知怎么的,平安的眼睛有些抑制不住的发酸,视野有些模糊起来。

    直到俞洁最终消失不见,平安没忍住,一滴眼泪从眼眶里滑到了脸颊上……

    ……

    平安去找了马两次,但都没见到人,基层派出所的琐碎事情非常多,民警管理的事项有清晰具体的分工也没有具体清晰的分工,但凡有事,就得去现场或调查、或调解、甚至抓人,出任务就似抓壮丁,逮住谁在值班就得谁去。

    平安找马的目的,是想让马找理由去动用公安的力量寻找王世庸。

    张丽成了植物人,俞薇死了,王世庸还没影。

    既然从前不能宣告王世庸为失踪人口,那么现在总算是能正常走程序了吧,起码能从公安系统内部排查一下。

    这天平安抽时间又来派出所,马还是不在,平安顺着小路往家回,走了一截,一个人噌噌的从他面前跑了过去。

    平安正满腹心事,没注意那么多,但是马却从后面追了过来。

    “马叔?!”

    “抓小偷呢……”马喊着话就冲了过去。

    平安原地想了想,也跟了过去。

    过了两条街,越发的僻静,平安听到前面有嘁哩喀喳的响动,刚刚拐过弯,就听有人“啊”了一声,声音凄厉,接着又是跑动声,平安赶紧过去,有个人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又跑了,马却跪在地上。

    “马叔!”

    马跪在那里,满脸痛苦,看到平安说了一声:“我操……”

    “马叔!”

    马手捂着的肚子上插着一柄匕首!血已经渗了一大片!

    “别管我,去追他!”

    “好!”平安往前跑了两步,一脸担心的回头看马,马骂:“愣着干嘛,我有对讲机,我自己会呼救!死不了。”

    但是平安重新跑了几步,马又在喊:“你回来!你又不是警察,昏了头了……”

    平安没管那么多,往前追着,顺着痕迹,听着响动,到了天桥前面的街口将那个仓皇逃跑的人给扑在了地上。

    这块一个人影都没有,平安一看清这人的脸,吃了一惊:这个小偷不过二十出头,头发很长好像自己见过。

    是,自己曾几何时梦游的时候见过他,他那时候被马给抓住了。

    “你抓错人了!”小偷一见平安,似乎也愣了一下,而后说:“你谁呀?干嘛拦我?”

    “抓错人?为什么是‘抓’你?”

    长头发辩解:“我说错了不行?”

    “少他妈废话!持刀行凶,刺伤警察,拒捕,你小子洗干净屁股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平安这一段满腹总有没来由的戾气,整个人像是准备好了可以随时被点燃的火药桶,他说着伸手将这人的皮带使劲抽掉,嘴里狠狠的:“把鞋脱了。”

    抽皮带脱鞋是为了防止这人逃跑,这人挣扎着说:“抽我皮带干嘛!我说你认错人了吧?”

    “到了派出所就知道有没有搞错……”

    “你放我走,我给你钱!”

    平安一句话没说完,这长头发就开始贿赂平安,平安啐了一句:“去你妈的!你不是说认错了吗?把裤子也脱了!留着钱进去买肥皂!”

    这人于是还是说平安认错人了,平安不为所动:“你不脱老子帮你!”

    平安是爬在长发人身上的,一边说着将这人的鞋给蹬掉,而后开始往下扒拉他的裤子。

    两人扭来扭去的叠罗汉,这人被平安压着趴在地上挣脱不开,嘴里胡乱的叫:“流氓啊!强奸啊!非礼啊!”

    “喊你妈啊喊!老子强奸你?我日你妈的!干死你!”

    长头发小偷一直在颠来倒去的不配合,像蛇一样,平安费了好大劲才将他的裤子脱掉,差点将他的三角内裤也给拽下来,见他腿上都是毛,平安又唾了一口骂了一声猪,这人却忽然的不动了,平安站了起来,将他的裤子鞋踢到一边,手里抓着这人的皮带说:“你把上衣也脱掉。”

    “你放了我吧,我来世做牛做马……”

    “别废话!”

    “好吧……我脱……”

    平安看着长头发坐在地上开始解自己的上衣,耳朵听着附近有没有警察接近,这时这个年轻的小偷忽然说:“你放了我,我告诉你一件事。”

    “你一会给公安说。”

    “我说的和你有关。”

    “有关你个鸡ba毛!”

    “真的!你想不想知道压死人那件事是谁搞的鬼?”

    平安一个激灵,觉得自己全身的毛发都要像刺猬那样竖起来:“你说什么?!”

    “那刹车失灵是有人做了手脚,我给你说……”

    这人说着,忽然毫无征兆的将脱下的上衣往平安脸上扔,在平安躲闪的档口,他从地上抓起一块砖头对着平安的头部就砸了过去。

    平安急忙的躲,那砖头砸到了他的肩膀上,这人在砸砖头的同时往天桥上跑,平安怒气冲天,在后面喊着老子日你祖宗追了上去。

    天桥的另一端面是一片集市区,平安心里冷笑,这贼全身光溜溜的只剩一件小短裤,连鞋都没有,看他能跑到哪!

    可是这贼到了天桥上忽然做了一个非常出人意料的事情,他从几米高的天桥上直接的跳了下去!

    “日!”

    “干!”

    平安骂着,眼睁睁的看着他从天桥上跳到了一辆正在桥下经过的大货车车厢上。

    虽然这贼在奔驰的车辆车厢上差点摔下去,但是他终究还是爬稳了,扭头恶狠狠的盯了一眼平安,嘴里狠狠的骂着什么。

    平安四下的看,没有往桥下去的捷径,但这时又发生了一件事,长发贼爬着的那辆大货车在往前行驶了一百多米后,停下了!

    那辆货车的司机听到了车厢上的异动,将车停下检查,平安在桥上看的真切,心说糟糕,车子停下,这家伙就会下车逃跑了,于是嘴里“嗨!”的喊了一声,瞅准了桥下一辆正要经过的货车,将心一横,也纵身跳了下去!

    尽管平安很积极也很勇敢,但是已经晚了。

    平安跳到了车厢上,他在车厢上努力的稳住身体,匍匐到前面使劲的拍驾驶楼的顶部,让货车停下,等他跑到了前面那辆车跟前的时候,那个全身只有一条短裤的长头发贼已经跑得没影了。

    操他妈的!

    公路上堵了车,司机和天桥集市上的很多人看着狼狈异常的平安,都不明就里,觉得这个年轻人就是一个疯子。

    平安觉得自己确实有点疯了!

    ……

    马受了重伤,住了院,经过抢救没有性命危险。至于那个长头发的贼到底是谁,马并不清楚,当时他只是在街上随机的抓行窃的小偷,没想到后来发生那么多事,还差点被贼给用匕首给扎死。

    警察从平安在贼身上剥落的裤子兜里,发现了一张身份证,可是经过调查,这张身份证是假的,按照身份证上追查到了当地的户籍,是查无此人。

    那个长头发的小偷究竟是谁,这成了一个谜。

    虽然平安坚信那个贼不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否则从来没有见过面的贼怎么知道赵小勇压死自己母亲的事情!

    还有,就算他是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那他为什么不提别的,专门捡自己母亲的事情讲?

    不过,致使平安母亲刘红艳出事的那辆肇事车,是不是当时被人动了手脚刹车失灵,事情已经过去了几个月,有关部门也难以再调查清楚。

    肇事司机赵小勇被判了缓行,根据建筑公司的人反映,赵小勇一贯的为人老实,在建筑公司已经干了两年多,表现的很本分,没有不良嗜好。

    赵小勇的家在外市的一个乡下农村,除了务农的父母外,他有一个妹妹,还在上学,平安专程的去赵小勇家乡核实过,情况属实,还面对面的和赵小勇进行过质询,但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赵小勇不知道车子被人动手脚的事情,否则,他根本不会出车,就算有人给他钱让他去撞俞薇的车也不可能,因为赵小勇家只有他一个男丁,他还要好好活着为父母养老送终。

    平安的心里非常的烦躁,有一种想发火却找不到能够让自己发火对象的憋闷。

    这世界真他妈的!

    ……

    那个长头发的小偷虽然没抓到,但平安也算是见义勇为,区政府给平安颁发了奖金和证书。

    这是好事,只是平安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真相是存在着的,只是没有被发现。

    ……

    考上大学,去报到的时候,平秋明提出要去送平安。

    一大早的,平秋明就做好了早饭,简单吃好后两人拉着行李打车到了火车站。

    在火车上,平秋明不住的要平安喝水、吃水果,叮嘱这个叮嘱那个,平安则一味的点头应允。

    过了一会,平秋明问:“知道你打小独立,能够自理。你是要嫌弃爸嗦了。你知道爸为什么一定要来送你吗?”

    平安说不知道。

    “到了高三的时候,我和你妈嘴上都不说,其实心里着急,我们都知道,平时对你关心不够,你聪明,在学习上半瓶子晃荡,这不怪你不努力,也有我和你妈的责任……”

    “人最大的动力,不是兴趣,就是耻辱。我和你妈都是经历过苦日子的人,知道在竞争激烈的环境中能冲杀出来有多不容易。人生有时候靠的是运气,而运气就是机会碰巧撞到了你的努力。爸是想说,偶然的成功比失败更可怕,不去冒险有时比冒险更危险。所以,你到了学校,怎么做,怎么面对未来,要好好想清楚。”

    听着父亲的话,平安看着窗外飞快倒驰的景色,长久的沉默着……

第73章睡在我上铺的兄弟

    平安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将关于陈杰、陈煜和陈宝三兄妹的讯息基本调查清楚了。www.uu234.net

    万宝公司是本省利税大户,董事长陈富贵的三个子女除了最小的儿子陈宝在外省上大学,大儿子陈杰和女儿陈煜如今都不在国内。

    王世庸失踪大半年了,那个麦晓瑞根本不知道是何许人也,如今要想搞清楚一些事,只有找陈杰。

    可是陈杰不在,事情就没法开头往下进行。

    开学已经有一段时间,同学们彼此也都熟悉了,平安所在的宿舍是比较热闹的一个聚集地,往往离宿舍门老远就能听到里面叽叽喳喳的人声鼎沸。男声不论,如果有女孩子讲话,能确定其中必然有杨凤霞。

    在学校,杨凤霞的长相并不算的上是特别出众,论身材,她比不上高怡,论妖艳,她比不上赵婷婷,论脱俗,她比不上苗晓梅,论温婉,她比不上刘可欣。

    其实杨凤霞的外形给人的感觉就是很质朴很端正,就像是电视上主持节目的女主持人。仔细看的话,杨凤霞是比较耐看的,可大学里的同学都出于青春期萌动的时刻,对于美好的事物几乎追求的就是很直观的那种感触,第一眼要觉得美,要觉得出众,那才是好的,要是非要费点时间才能发觉一个人的美好和内涵来,同学们倒是没那闲工夫了。

    可是大家都能一眼就瞧出来的美肯定能吸引绝大多数人的眼球,因此围绕在高怡、赵婷婷、苗晓梅、刘可欣身边献殷勤的人就比较多,在相当一段时间里,虽然杨凤霞身为别的系一个班的班长,还是团支书,她其实并没有引起什么男生的注意。

    但是平安知道,杨凤霞绝对不会是那种甘于沉寂的人。果然,过了国庆节之后,杨凤霞就开始活跃起来了,她含蓄而又不露声色的扩大着自己的影响力,让每个和她有过接触的人都感受到了她那种真诚和坦率,因此大家都觉的杨凤霞是个很好的人。

    平安这个宿舍第一个和杨凤霞接触的人是魏明君。魏明君是本班的班长,年纪比其他同学都大,据说已经结了婚,还有了孩子,是拖家带口的来上大学,因此懂得就比较多。但没人见过魏明君的老婆孩子究竟长的什么模样,或许他就是为自己考了好几次才上大学找借口,就是在吹牛。

    魏明君每天嘴里说的都是社会上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尤其是到了晚上,大家躺在床上之后,魏明君以一种过来人的身份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男女之间的床笫之事,完全有不淫邪不足以惊鬼神的架势,以至于搞的大家伙都叫他老油条,但习惯成自然,到后来发展成每晚要是不听魏明君说黄段子荤笑话,竟然有些睡不着。

    于是同学们私下又都给魏明君叫“魏公公”,谐音就是韦小宝那个韦,对女人很在行的意思,他也毫不在意的接受了。

    魏明君每每语出惊人,这晚上,他说杨凤霞是个好女人,真女人。

    魏明君说这句话的时候,宿舍的人正在讨论学校的几大校花,这是每晚都要重复的话题,但是一个个都有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魏明君掐灭了烟之后悠悠的说:“有些人中看不中用,孩子们,你们都不懂女人的妙处啊。”

    “魏爵爷怎么说?”和魏明君上下铺的李国忠探下了头:“何以教我?”

    李国忠长的黑瘦,脖子细长,脑袋被凸显的有些大,熟悉了之后大家都叫他吊死鬼,也有给他替换了姓比喻成杨国忠叫他“国舅爷”的。但是李国忠自诩为猎艳高手,只是他频频出击,获得的收成如何谁也说不清楚。

    “女人关上灯一样,关键要看实际操作性能好不好。懂?”

    魏明君说完了就不肯再吐露一个字,有些惜字如金,李国忠嘿嘿的笑着:“谁用谁知道?这么直接,太**了。”

    这时别的同学又在论述古代男人怎么和妻、妾、丫鬟睡觉,说有一个乡绅晚上和妻、妾躺在床上对诗,丫鬟睡在隔壁。

    妻说:“两只船靠一篙撑。”

    妾曰:“一船不撑便相争。”

    丫鬟这时在外间叹了一口气,老乡绅吟道:“丫鬟长叹为何事?”

    丫鬟幽幽的回答:“野渡无人舟自横”。

    大家顿时都哄然大笑。

    宿舍里讲笑话,尤其是这种男女之间的笑话,大家基本都会会心一笑的,平安也跟着笑,只是笑的频率不是很高,多的时候只是在附和,就是不想让大家觉得自己是一个异类。

    而平安上铺的向前进则从来不笑。

    向前进这名字叫的很顺,只是人比较沉默寡言,但绝对不是木讷。

    平安发现,这位睡在自己上铺的兄弟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学习成绩很优异,平时待人也好,为人不张狂,绝对不主动的多嘴多舌,稍微有些内向。

    而且,向前进对宿舍里的这些流行的黄色段子很不感冒,像似自恃清高,但李国忠却说其实向前进就是一个瓜娃子生瓜蛋,对男女之间的事情根本就没开窍,这个和人好不好学习棒不棒一点关系没有,所以你鸡同鸭讲,他能有反应才怪了。

    当时魏明君对李国忠的话不以为然,也故意的逗他问:“你怎么知道他没开窍?你睡过几个女人敢这样说?”

    李国忠争辩说:“他真的是没开窍,爵爷,你什么时候见过向前进同志和女生说过话?”

    魏明君想想,还真是没有,李国忠说:“前进同学从来和女生讲话都是嗯嗯啊啊的,没一句完整的句子,而且,和女的呆的时间长了他会脸红你见过咱们学校几个男的对女生脸红的?这不都是证据?”

    和李国忠是一个市的杨文斌插话说:“那这家伙难道还是处男?”

    李国忠问:“难道你不是?”

    杨文斌否认:“当然不是。”

    “那你和谁弄过?”

    “……反正有。”

    李国忠和杨文斌是一个家乡的,又是同一个宿舍,老乡见老乡,彼此很快打成一片,用大家的话说就是狼和狈为奸。

    李国忠和杨文斌长的都不怎么像正派人物,嘴也叼,话忒多。前一段闹过一个笑话,学校为了提高综合实验楼新增设的模拟法庭的使用效率,组织各年级学生搞社会实践,活学活用,改变旁观者为主导,提高主观能动性,让高年级的学生当法官和检察官,让大二大三的学生当原告和被告律师,同学们当听众,让大一新生当法警,李国忠和杨文斌自告奋勇,结果他们俩往法警那位置一站,这模拟法庭就笑场了,都说李国忠和杨文斌是打入法警队伍的敌坏分子,比那受审的犯罪嫌疑人都像嫌疑人,法官不要审了,直接丢监狱就行。

    敌坏分子就敌坏分子。于是杨文斌和李国忠在学校做事有些焦不离孟,像黑白双煞拘魂无常,一个在,另一个也离得不会远。

    不过李国忠热衷于将自己像花的花香一样散播给每个漂亮的女生去闻,杨文斌则像吹动花香的风一样当必不可少的助手。前几天李国忠要追校花高仪,还央求杨文斌给高仪递过小纸条。

    “那你到底和谁那个了?”

    杨文斌哭笑不得:“你不依不饶的,咱们的重点是说向前进同志。”

    魏明君这时说:“向前进是个纯洁的人。”

    “怎么说?”

    魏明君故作神秘的让杨文斌过来,伸出食指点了点杨文斌的鼻尖,似笑非笑的说:“处男的鼻头硬,我一摸就知道,你是开过瓢的。”

    李国忠有些将信将疑,他伸手摸摸自己的鼻子,想想说:“可能向前进真的是处男。”

    “你不是?”

    李国忠瞪眼:“我当然不是。老子十四岁就po处了……”

    杨文斌问:“和谁?”

    “管鸡ba毛的宽!”

    “我这不是关心同志……”

    “你关心你自己去吧……”

    “我看你是和十个姑娘破的处……”

    李国忠愣了一下,明白他在笑自己,追着杨文斌就打,杨文斌急忙的讨饶,但一会李国忠和杨文斌又开始争吵彼此什么时候结束了处男的生涯,岔开了话题。

    没两天的功夫,向前进则获得了本班最后一个处男的称号。

    但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向前进这个本班的最后一个处男,却是全宿舍男生在学校最先交上女朋友的。

    向前进的女朋友就是杨凤霞。

    魏明君是班长,杨凤霞是另一个班的班长,杨凤霞来找魏明君完全是公事,但杨凤霞来过一次后,就和宿舍里的人熟悉了起来,有事没事的经常回过来走动,有时候还带着一两个别的女同学,给大家增加了接触女同学的机会,这样杨凤霞就比较受宿舍里同学的喜欢。

    只是平安从来不多和杨凤霞说话,李国忠在一次借平安笔记之后有些讨喜的说杨凤霞似乎对你有意思。

    “嗯?”平安否认:“不可能,我和她都没怎么说话。”

    “她这几天还老问你来着。”

    平安听着乜了李国忠一眼:“得,别扯上我,寡人有疾。”

    “什么寡人?平西王,我说的是真的,她问你怎么一天老不在宿舍,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平安似乎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在锻炼身体,室友们问他为什么总是跑步,平安说自己有个愿望,就是当小偷,当最成功的小偷。室友说平安逻辑不正确,跑步和当小偷有什么内在联系,平安说跑得快了警察就抓不住了。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向前进听到这里看着平安说了一句:“现在警察都有枪,你跑得快也没用。”

    平安笑笑说:“你什么时候见过警察开枪打小偷来着?罪不至死,罪行相适应,刑罚要相当,”接着又说了一句:“杨班长那是关心同学,体恤下属。”

    从那时候起,平安就估计到向前进和杨凤霞之间要不可避免的发生一点什么。但是没想到会那么快。

    到了十一月份李国忠生日那天,他在学校门口的酒店请同学吃饭,作为一个宿舍的,向前进平时是不热衷与公共场合活动的,但日子特殊,不去似乎有些不大对劲,于是终于去了。

    平安自然也要去,否则全宿舍就剩下他一个异类。

    李国忠请了班里能说得上话的同学到场,也有别的班的。喝酒聚会少了女同学肯定不行,那会很没面子,这些女同学中间就有杨凤霞。

    胡吃海喝了一大通,大家都面红耳赤的热闹非凡,唯有向前进总是沉默不语,有些格格不入,平安和别的同学划拳猜媒,心说时机差不多,杨凤霞杨班长要发扬风格了。

    果然,杨凤霞和别的人喜笑颜开了一会,主动对着向前进端起了酒杯,杨文斌这时喝的有些多了,大着舌头起哄说:“杨团长,我这前进同学是不近女色……不是,是……反正你懂得……今个,你要是有本事跟他喝个交杯酒,我就自罚三杯!”

    杨凤霞轻轻一笑,对着向前进很大方的说:“前进同学?”

    向前进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在众目睽睽之下脸就像被打了鸡血,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站了起来,端起了酒杯,却低下了头,怎么也不敢看杨凤霞。

    杨文斌见状又开始闹,李国忠也叫:“喝一个!你俩喝一个,不然大家伙不答应!”

    杨凤霞端着酒杯走到了向前进身边,要和他碰杯,杨文斌又喊:“交杯酒!这是附条件契约条款,所附条件不履行合同不成立。”

    在屋里众人的起哄中,杨凤霞用胳膊主动钩住了向前进的胳臂,然后对着杯子就喝,向前进不由自主的全身抖了一下,也端起酒杯,将酒喝了,而后,在一屋子人的笑闹中,他像是被酒呛着了一样,从屋里跑了出去。

    这一晚,大家睡得都很深沉,平安觉察到上铺的向前进整夜在辗转反侧,将床铺搞的咯咯吱吱,和向前进对铺的李国忠被吵醒了,恼怒的吼谁他妈在shou淫打手枪呢!杨文斌迷迷糊糊的说你都打完了不让别人打也不行吧?

    不过这样一来,向前进安静了。

    在李国忠过生日的第二天,杨凤霞单独的来这边宿舍也不知道是做什么来了,李国忠在床上耷拉着大脑壳,有些像点头哈腰的问杨班长是找你老公来了?

    杨凤霞看着这时同样在上铺似乎是在整理东西的向前进,笑笑的说:“是,又怎么样?”

    李国忠哈哈大笑,从上铺跳下来提拉着鞋往外走,说君子有成人之美不打扰你们两口子团聚。平安装作有事也跟了出去,刚走出去就听到屋里“噗通”一声,魏明君说了一句:“前进,着急也不能给你媳妇下跪啊。”

    原来是向前进下床铺,没踩好跌了下来,单腿跪在了地上,杨凤霞似乎在扶向前进起来,嘴里说:“你没事吧?我看看……呀,青了。”

    屋里剩余的人都笑了,其乐融融。

    这时已经深秋,平安在走廊里看着阳光照射下依旧葱绿葳蕤的校园,觉得背后有些风,嗖嗖的发凉。

第74章青春

    到了大学之后,平安没有和刘可欣有任何的交集,平安也不想和刘可欣有什么交集,当然这种心态也包括了对江雨。www.uu234.net

    除了杨凤霞别有目的的主动到这边的宿舍里来不得不点头之交之外,平安不想和刘可欣以及江雨之间再产生任何的关系。

    可是有些事与愿违。

    平安在刚入大学的时候,就碰到了江雨和她刚刚结婚不久的丈夫。

    平安平时在校除了在学习,就是在锻炼身体,而江雨的住房就在体育场的一侧,从她房间的阳台上就能将整个跑道一览无余,每每在跑步的时候,平安会想江雨还会和她的丈夫因为感情不合而离婚吗?还会因为被人嫉妒而陷入一种“梦游”的病症里面去吗?

    同样的是一个雨天,平安从体育馆那边出来,到了上台阶的时候,就看到江雨穿着一袭白裙撑着一把淡绿色的伞,手里拎着一塑料袋的水果,正要往台阶下面来。

    江雨的身边跟着一个男子,这个男子面目俊秀,只是身体有些单薄,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原因,他也撑着一把伞,因为光线的关系,显得他的脸有些阴郁,

    江雨和她丈夫看来要下台阶回家,这时有人和江雨的丈夫说话,江雨对着那人点了一下头,自己往下走,袋子这时忽然漏了,几个苹果从里面掉落了下来,骨碌着到了平安的脚下。

    平安心里一阵悸动,低头将散落的苹果捡起来,而后帮江雨的忙给她兜着,他见江雨的丈夫还在上面和人说话,似乎根本没看到这一幕,就瞅了瞅江雨的表情。

    江雨果然有些不快,但是她没有叫自己的丈夫,就要将伞合着拎苹果回去。

    “江老师,我给你送过去吧。”

    “你认识我?”

    江雨的皮肤是那么的洁白细腻,平安的眼神在她伶俐修长的身体上一滑而过:“我知道江老师你。”

    平安穿着运动服,刚刚运动完了,非常的精神,皮肤红润而富有光泽,全身一副青春男子健康的气息扑面而来,江雨笑了一下:“大一的?”

    “嗯。”

    江雨没有拒绝平安,和平安边走边聊:“哦,想起来了,我见过你。”

    平安不说话看着江雨,视线从她美丽的肩胛那里看下去,隐隐约约的,她两乳之间的那道深不可测的沟壑是那么的引人入胜。

    瞬间,男人对漂亮女人的那种渴望和占有的心理油然的弥漫了平安的身体,他甚至很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胯下的那个东西像是充满血液的心脏一样控制不住的跳跃了几下。

    思想上觉得不要,身体却不能屏蔽本能的冲动。

    但这只是一瞬,平安掩饰的说:“我天天都在跑步。”

    “对,风雨无阻,我对你有印象。”江雨笑了,两人很快的到了江雨的门前,她打开门进去,平安却站在门口。

    “进来啊。”

    “不用了,江老师,我身上滴水呢。”

    “没事。”

    但是平安依然没动,等着江雨拿了盛水果的篮子过来,他将苹果倒进篮子里,说自己将那个破的袋子扔了,就转身离开了。

    江雨洗着水果,从窗户中看着平安在楼下走过,懵然想自己还没问人家叫什么名字呢。

    这学生,蛮有意思。反正他就在这学校,今后见面的机会,还很多。

    ……

    李国忠忽然的在宿舍里宣布,他要向四大校花之一的高仪发起秋季总攻势,势必在元旦之前将高仪这个高地拿下,还要求宿舍里的人都搭把手帮他一把。

    杨文斌嗤之以鼻:“首先秋季总攻势这个比喻就不对,眼看都入冬了,应该叫冬季攻势,再有,哪有什么高地,要是有也是两座这么大的山丘。”

    杨文斌说着还形象的用两只手做了一个抓的姿势,惹得屋里的人都笑,李国忠从床上将自己的枕头扔下,杨文斌接住了,很无耻的放在自己的胯前,然后腰一顶一顶的:“这种事又不是人多打架,咱们怎么帮你?给你扶上马?”

    “你大爷的!”李国忠听着就要从上面跳下来,杨文斌急忙的讨饶,举手说开玩笑,一定帮忙。

    李国忠气恼的说:“我已经有了计划了。”

    后来,大家伙才知道李国忠所谓的计划就是让杨文斌再次出马,将自己给高仪亲手写的字条送过去,纸条上的内容是约高仪出来,在校园里的某棵大树下见面。

    为了配合即将到来的那个计划,李国忠有很多的准备,他去图书馆研究了不下二十本爱情心理学专著,想尽办法的查了高仪的家庭地址、父母职业、兴趣爱好等信息,他还实地考察了至少五处能够将高仪约出来之后倾诉衷肠的地点,这其中还包括万一和高仪进展顺利,去哪幽会开房间的宾馆,而且,他还从魏明君那里取了经,让杨文斌到药店买了*****给自己。

    买套套都要别人去!除了李国忠自己外,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在胡闹。

    但杨文斌很配合李国忠的胡闹。

    行动的当晚,杨文斌早早的就没了影,一会李国忠也不见了,再等一会,教室里忽然漆黑,停电了。

    大家正在闹着还要不要自习,杨文斌鬼头鬼脑的进来,脸上带着不可琢磨的坏笑。魏明君问你去哪了,李国忠呢?杨文斌嘿嘿的答道:“月下瞅美人,越瞅越**。”

    大家伙没人再理他,杨文斌有些抑制不住的凑过来说:“我断的电,给国舅提供机会,这会,国舅正行就好事呢……”

    杨文斌的声音很是猥琐,这让一贯不动声色的向前进都跟着笑了起来。

    电一会就来了,等回到宿舍,大家发现杨文斌口中这会应该已经在校外宾馆和高仪颠鸳倒凤的李国忠蒙着被子在睡大觉。

    众人面面相觑,平安走在最后,他又倒了出去。

    女孩子就那么容易约吗?何况还是校花,钻研了几本爱情指南心理学之类的书籍,也就只能够纸上谈兵,还准备好了*****,能那么快就到那一步吗……李国忠和杨文斌他们真的将情感当做过家家了。

    如果自己都不成熟,也不认真,怎么吸引女孩子?除非那女孩和你是一个层次的或者比你更加的俗不可耐,否则你的机会在哪里?

    但是,还不如自己的那些庸脂俗粉们,李国忠又怎么能看得上。

    女孩子一般都发育的早,思想会比同年龄的男孩子成熟早一些。而一个人如果不是经历了比较刻骨铭心的事情,很难有超出自己年纪的那份成熟与稳重。

    可惜,李国忠不明白这个道理。

    平安想着心事,在月光下顺着小路没有目的的走,到了一个山坡的地方,听到有一男一女在呢喃着说情话,声音听起来很亲切,他站住了,准备原路返回,这时候,又传来了男女接吻的声音,接着又是一声女人的娇嗔。

    这声音很熟悉。

    平安悄悄的过去,借着树身的遮挡,看到杨凤霞正闭着眼睛,双臂攀着一个男子的脖子,和那人激烈的接着吻……

    这个男子不知道是哪个系的,平安没见过他。

    在李国忠向高仪求爱的断电之夜第三天傍晚,李国忠正在穿过一片树林往宿舍里回,忽然树林里蹿出几个人,他们往李国忠头上蒙了一大片油纸,然后劈头盖脸的将李国忠打了一通,在李国忠仓惶喊叫的时候,这几个人四下的跑个没影了。

    鼻青脸肿的李国忠没看清楚是谁打的自己,他回到宿舍,屋里这时只有向前进和杨凤霞,杨凤霞问李国忠你怎么了,李国忠一声不吭,杨凤霞说快去包扎一下,李国忠还是不说话,径直的坐在魏明君的床铺上。

    杨凤霞给向前进轻声的说:“你去弄点药来。”

    向前进一听出去了,等他回来,杨凤霞和李国忠并排坐在一起,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班里的很多人都以为打李国忠的事情是高仪指使的,但事后经过大家伙的分析,根本不可能。

    李国忠的事情杨文斌最有发言权。据杨文斌说,李国忠当晚约高仪出来,高仪的确来了,但是两人碰面的时间很简短,那会停电,到处黑蒙蒙的,高仪到了约定的地方见到早就在等的李国忠,很客气的说:“请问,是您约我来的吗?”

    高仪用的是“您”,李国忠咳嗽了一下回答:“是。”

    “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国忠:“没,没有,没有什么事……”

    “那我走了。再见。”

    李国忠:“再见。”

    这就是冬季总攻势的全部过程。

    于是宿舍里的人都知道,高仪和李国忠之间根本就没戏。李国忠能在宿舍里夸夸其谈,讲自己十四岁就不是处男了,可是见了高仪连话都不会说。

    两人的层次不同,格局也不相同,

    而高仪既然能去见李国忠,就不会找人再去揍他,那根本没必要。那些人肯定是受高仪的某位仰慕者派遣,去围堵高仪另外的这个仰慕者,减少竞争对手了。

    李国忠消沉了一段时间,忽然的又公开宣布这次他要放开了马力去追求刘可欣。

    李国忠要去追求谁,那是他的权力,只是他这人就坏在嘴上,杨文斌又给大家透露,李国忠说刘可欣人长得好看,而且很温柔,这才是他李某人心中完美伴侣。

    李国忠要对刘可欣发动攻势不久,他再次被人打了。

    这次打李国忠的人没有遮掩,很是公开,地点就在学校餐厅的门外,打人者是体育系的一个男生,人高马大,肌肉发达,黑溜溜麻杆一样的李国忠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

    几乎是被一边倒的揍了一顿后,那个体育系的男同学报了自家名号姓甚名谁,说随时奉陪李国忠的报复与挑战,得胜英雄一般的离开了。

    接着,关于李国忠被痛打的原因被披露:李国忠在学校四处扬言,他最大的梦想就是与刘可欣坐在一起看一场黄色录像,借此来观察她精神崩溃的过程。

    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

    宿舍里没人知道李国忠竟然还给其他什么同学宣扬过这样的豪言壮语,这连一直算是李国忠影子的杨文斌也不知情。

    于是杨文斌有些被盟友遗弃似的恨铁不成钢: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一边说她的好,另一方面却去诋毁人家呢?到底是想和人家好还是让人家讨厌你呢?

    李国忠哪个校花都想要,哪个都要不了。

    或许像李国忠一样的人根本就没想好,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什么,只是青春精力旺盛,非得要做点什么来显示自己的存在,否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这些都与平安无关。

    一个人要是有了目标有了追求,就会心无旁骛。他似乎除了按部就班的学习,就是按部就班的锻炼自己的身体,因此大家都觉得身体日益健硕的平安真的要发奋当一个最厉害的小偷。

    到了元旦的前一天,大家都准备离校,向前进悄悄的给平安说,看平安能不能借他点钱。

    一个人能向你借钱,在心里肯定是做过长久的权衡和盘算的,他会想自己向谁张口借到的机会能大一点,因此平安知道向前进还是比较高看自己的,起码可能觉得自己不太会拒接他,或者失算的概率会小一点,更或者,向前进知道自己有钱,不会让他难堪。

    平安有自己的计划,有自己的打算,这时候的确已经存了一些钱。

    至于这些钱的来路,则和全刚友有关。

    平安也知道,向前进之所以向自己借钱,可以说就是为了杨凤霞。

第75章奸诈

    刚来省城上学的那一段,平安的心情十分的低落。顶 点 X 23 U S为了尽快的了解陈杰以及麦晓瑞的情况,他用所有的星期六星期天时间将关乎万宝公司总公司分公司都跑遍了,得到印证的消息却不尽人意。

    那天回学校比较晚,等了很久没有公交车,平安就打了个出租,上车之后他就问司机到大学城是打表还是直接给多少钱。

    这个时候省里对于出租车这一块监管的有些混乱,黑车很多,有些人用一些套牌车冒充的士,胡乱收车费;有的明明是正规的出租车,但是不按照要求打表计价,甚至在计价器上做手脚,明明没走多远,表上的金额却多的离奇;还有的干脆就直接是私家车,没事出来拉点人赚点零花钱。这些现象执法部门也不好面面俱到的查。

    这个司机三十多岁,眉毛很粗,长相比较有特点,看起来就像是在车上搞钱的那类型人,他嘴里叼着烟,他眯着眼乜乜平安,将计价器一拍说这东西起义叛变了,你要走的话给这个数。

    司机伸手晃了一下指头,平安觉得价钱还算是合理,再说这时间点了,讲价争那十块八块的没什么意义,总是要回去的,于是就点头了。

    车子走了没多大一会,有个人在路边挥手,司机本来就没灭空车灯,他也没靠边,就在路中间停下,问外面的人去哪?

    平安一看,没吱声,路边的人过来瞧瞧车里,说:“你这拉有人嘛。”

    “去哪,带你一段。”

    这人咳嗽了一声说了个地方,离大学城没多远,司机报了个价钱,这人想砍价,司机给便宜了五块,这人也没再说,随即他就上了车。

    这个半道上上车的就是全刚友。

    自打见到全刚友,平安就觉得今晚不会简单了。

    平安一直装作看窗外,眼睛的余光在观察全刚友。

    全刚友上车没多久,伸手在传呼机上按着,似乎在查信息,而后靠着眯起了眼睛。

    果然,快到学校的时候,全刚友身上的传呼机响了,他摸出来一看,嘴里哎呦一声,说:“师傅,能不能拐个道,朋友约我喝酒换地方了。”

    司机问在哪,全刚友说了另一条道,其实也还在大学边上,因为全刚友比平安的路程近,司机到了岔路口就拐了过去。

    车子刚刚拐过一个弯,司机嘴里就狠狠的骂了一句真**倒霉!

    前面停着一辆交通执法的车子,车子的灯这会闪烁着,几个执法人员的目光全朝着这边看。

    这辆交通执法车停的很刁钻,要是不拐过弯,根本看不到,但是开车一拐过来,想要避开它也是不可能了。

    自投罗网,瓮中捉鳖。

    平安心里这时已经透亮:或许根本没人给全刚友打传呼,他刚刚传呼响是因为自己给定了报时,这样传呼机一响,就像是有人给他打的一样。

    也就是说,全刚友知道交通局的人在这里执勤。

    司机将车开过去,执法人员挥手叫停,而后围过来要手续营运证之类的,司机满脸的笑,从副驾驶那里拿了两包烟,下车和这些人联络感情去了。

    全刚友这时看看外面,他瞅了一眼平安,嘴里又哎呦一声,如梦初醒的说:“不走了?哦,这车没法坐了。”

    平安没吭声。

    全刚友下了车,站在车跟前停了不到一分钟,见司机根本没机会理自己,径直的走了。

    平安在车里没动,他在车里看着司机讪着脸和那些人斡旋,但显然是没有任何效果的,有个执法人员很不耐烦的推开了司机的手,朝着出租车走了过来,拉开车门上来,显然是要扣车。

    这时司机也跟了过来,满脸的赔笑,说:“……兄弟们辛苦,您看……”

    “什么兄弟?别套近乎啊。”

    司机点头,笑说:“那……”

    “别说,到了局里慢慢讲。”

    这时司机和交通局的人才注意到了车上还有个人,坐在驾驶位置上的执法人员看着平安,问:“你怎么还没走?”

    平安一脸的懵懵懂懂:“不是还没到地方吗?远着呢。”

    “这车手续不全,非法营运,走不了了。”

    “啊?”

    平安搔搔头愣了一下,看看皱眉的出租车司机,刚拉开车门下去,出租车就被执法人员给开走了。

    出租车司机被叫到交通局的车上,也走了,平安一个人站在路边,心说全刚友你真行,这下你能得多少抽成啊。

    这件事本来就这样过去了,平安这时候还没心思搞什么钱,他还在找关于陈杰的消息,不过等确定了陈杰根本不在国内的时候,他的心思就转变了。

    还是星期天的下午,平安回到学校北大门那,正要往里面进的时候,看到有两辆出租车停在那里,而一个司机下来买烟,等司机转脸能让平安看清的时候,平安心里忽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出租车司机叼着一支烟进到了车里,平安目不斜视的从他车跟前走过,而后装作没意识的一瞄,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站住,倒了回来。

    里面的这个眉毛长的很有特点的司机正在和另一个车里的同行说话,平安听出来就是在谈前一段他被交通局扣车的事情。

    这时对面的司机给点了一下头,作为示意,以为平安要坐车,这人才停止了谈话,歪过脸看着平安,问:“去哪?”

    平安搔搔头,说:“不是。我来给你钱的。”

    “嗯?”

    “你不记得我了?”平安一脸的讪讪,很是不好意思:“前几天坐车,在那边……当时没给你钱……刚刚远远的,觉是你……”

    平安说着从兜里拿钱,这司机想起他是谁了,表情有些错愕,心说怎么还有这样老实的人!

    等再一确认平安可能是学生,司机心说也是,学生嘛。

    “那天说好了,可是后来你也没给我送到地方,所以,我就走回来了,你看,给这些,够不够?”

    司机心想还他妈够不够,你能来给我这钱就是我白捡的。

    出租车司机一脸平静的将平安的钱收了,平安心里终于拿定了注意:这钱你收的一点也没客气,那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不点一下?”平安还是一脸的探寻,司机大度的说:“点什么,你不刚点过,错不了。”

    “哦,你这一天也不容易,那天匆忙,我还想什么时候才能见你呢……”

    司机摆了摆手,平安看了看手表,笑了一下:“那我走了……对了,那天,那个人给你车钱了没有?”

    司机一听瞪了眼,平安故作失语,连忙说:“算了,是我多嘴,那就这……我刚刚还在那边见过他的,寻思他也给你钱来着……再见。”

    平安走进校园里,闪身到了几棵树后面站着。

    “现在这大学生,觉悟都挺高嘛。”另一个出租车司机对着刚收钱的同行调侃,这人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递了过去:“屁!你知道我那天出了多少血?他妈的,你听他的意思,是怕那天那个人将钱给了,而他没给,怕我找他麻烦,嘴上说的好听,哪有那么多好学生……”

    他说着话,抽了几口烟,脑中猛然一个激灵,将车钥匙一拔,下车锁了门就往校园里跑,后面同行问他是尿急了,他也只是摆了一下手。

    平安老远的看到这司机往自己这边追了过来,这才故作没意识的往前走,刚刚走出树荫的遮挡,那人终于看到了平安,就在后面叫:“喂!你!小伙子!同学!那谁!”

    平安装作没听到,还往前走,这人气喘吁吁的追上来,伸手拍了一下平安的肩膀。

    “啊?”平安一愣:“怎么了?钱不对?”

    “不是,我问你,你说你刚刚见到那天一起乘车的人了?”

    “啊,见到了。”

    “他在哪?你在哪见的他?”

    “就在前面,就是商场那一块,我去理发,他也进去了,不过他不是去理发,好像是去找人说话的。”

    “他找谁说话?”

    “老板吧,他叫理发那女的名字,问理发那女的她老板是不是在楼上。”

    “哪家理发店?”

    平安说了名字:“不过他好像已经离开了,我见他买了水果,从那边绕着小路走了。”

    司机一听,心说他妈的,既然能和理发店的人熟,还买了水果,走小路,那肯定就住在那一块迟早逮住,老子弄死他!

    敢黑老子!

    平安说完,司机往地上唾了一口,骂了一句,掉头就走,平安还站着,问:“没别的事了吧?”

    可是司机根本没回头,走远了。

    接下来的几天,平安一直注意理发店那一块的动静,然后,就有了消息,全刚友被车撞了,肇事车逃逸。

    平安在全刚友出事的那段路附近的墙壁上,看到警方张贴的悬赏通告,内容是公安局正在对一起交通肇事案件进行追查,依据刑法等相关法律进行悬赏通告,知情者要是对警方进行检举的话,警方予以奖励。凡提供重要线索或者直接抓获嫌疑人的,警方予以五千元的奖励,对隐瞒不报者,将依法追究法律责任。

    悬赏通告的下面缀着举报和要联系的警官的电话号码传呼机号码,盖着公章。

    平安看仔细了,慢慢的往一个水果摊走过去,一边挑水果,一边和卖货的老头拉家常,而后确认了,被撞住院的人就是全刚友,至于撞全刚友的人是谁,不知道,警察也在找,还发动群众找。

    挑好了水果,付了钱,平安剥着香蕉皮,看着身边电线杆上同样的一份悬赏通告,将香蕉咬了一大口,而后含糊不清的对卖水果的老头说:“这香蕉真好吃。”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7332/ 第一时间欣赏夺标最新章节! 作者:飞翔的浪漫所写的《夺标》为转载作品,夺标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夺标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夺标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夺标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夺标介绍:
理想之夺标唯有看今朝漫漫人生路诸君去感悟其实这本书属于比较隐秘的私人供状,原本书名想叫《睥睨》但恐不浅显易懂,且有装神弄鬼之嫌事实上书里面的内容和上面的打油歪诗没多大关系夺标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夺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夺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