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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回SH

作者:许事     重做上海人txt下载     重做上海人全文阅读
    姬季远,在公平路码头,下了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走到了马路上。他惊奇地发现,他离开sh六年了,但sh,几乎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一模一样的建筑,一模一样的道路,一模一样的公交车,一模一样的行人,一模一样的服饰。

    六年前,他背着被褥,提着旅行袋,离开了sh。现在,他又背着被褥,提着旅行袋,回到了sh。这竟然,也是一模一样的。兜里揣着的,几百块钱,是他六年来的积蓄,加上复员费。他想:“如果听了,周协理员的建议,现在兜里应该揣着,二千多块钱了吧?”他自嘲地笑了笑:“这身外之物,何以能同,自己的人格,相提并论呢?”

    他穿着军装,走进了,静安别墅的弄堂。便立刻引来了,众人的关注。不少人上来,同他打招呼,问长问短。姬季远笑着,一、一回答了他们。

    父亲见他回来了,从心底里,泛出了笑意。他感到,再也不会寂寞了。

    父亲在旧社会,是开出租汽车的。可是出租汽车,也开了没有几年。因为周强生,不断地换新人,工资要降低,小费要上交,他就,又离开了“强生”出租汽车公司了。

    父亲离开了,“强生”出租汽车公司以后。又开始了他的,开私家车的生涯。因为当时的,私家车的拥有者,不是豪商巨贾,就是政府的要员。父亲还真给,不少的名人,开过车呢!

    父亲给京剧大师,金绍三开过车。当时,中国的京剧界。老生排名第一的,如果是谭鑫培。武生排名第一的,如果是杨小楼。花旦排名第一的,如果是梅兰芳的话。那么净角,也就是花脸、铜锤,这些角色的排名第一,也就公认是这位,金绍三大师了。大师喜欢动物,养了一屋子的,猴子、狗、猫。他单身鳏居,但在三十年代,他已经,极度地颓废了。抽大烟抽得很凶,以至于,把所有的戏装,都送进了当铺里。

    但梅兰芳如果,要演别的戏的话,或许还可以,不需要金大师当搭档。但如果是演,“霸王别姬”,这出戏的话。没有金大师的搭档,他就会演不好。于是,梅兰芳便会给,金大师去电话:“金老板!搭档一下吧?”梅兰芳要求着。

    “我行头(戏装)没有啊!行头?……怎么搭啊?”于是,梅兰芳,便派人去典当行,帮金大师,把行头赎了出来。搭档也就搭成了。但是,搭完了后,行头便又会被,送进了当铺里。梅兰芳下次又要演,“霸王别姬”这出戏的时候,就只得再派人,去帮金大师,把行头再赎出来。就这样,无限地循环往复,直至终了。金大师最后,于一九四八年谢世了。

    父亲还给,蔡元培先生开过车。蔡元培先生,辞去了国民政府的,教育部长的职务后。同宋庆龄、杨杏佛,一起在sh,组织,“中国民权保障同盟”的时候,就是父亲,给他开的车。一九三八年,蔡元培先生去了香港,父亲也就失业了。便逃难去了老家sh县马桥乡。

    姬季远住在,南京西路上的,“静安别墅”的里弄。“静安别墅”,落成于一九三二年。它是由宋美龄出资,由南京政府,主持建设委员会的,张静江出面建造的。其实就是,宋美龄的产业。解放后,以官僚资本的名义,被收归了国有。当然,现在已被列为,保护性建筑了。“静安别墅”共有,一百九十三幢,联排别墅。这里曾经是,sh的名流、高官、豪富,聚集的地方。你在sh的,任何一个角落,只要报上,“静安别墅”的名字,没有一个黄包车(人力车)夫,会问你,往哪儿走的。

    “静安别墅”无疑是,全sh,最长、最直、最宽的一条弄堂,它从南京西路,笔直地通到威海路,差不多有五百米长。主弄堂足有八米多宽,铺着一米见方的地砖。它有二十八条横弄堂。从南京西路进入,左首十四条是单号,右首十四条是双号。姬季远住的是,右首第八条横弄堂。这个横弄堂里,共有十四幢,三层楼高的,联排别墅。从九十八号,到一百二十四号。姬季远住在一百二十二号,是横弄堂里的,倒数的第二幢。一百二十二号,是父亲为之工作的,“js省汽车运输公司”的房产,分配给职工们住的。三层楼面住着三户人家。一楼居住着,一家姓诸的人家,男主人是,父亲单位里的车工。二楼居住着,一家姓章的人家,男主人是,父亲单位里的会计,后调到,苏州总公司任职了。三楼就住着,姬季远和父亲两个人。有一个大房间,一个小房间,一个卫生间,有浴缸和抽水马桶,煤气灶在楼梯边上,有一个很大的晒台。在当时,这样的住房条件,已经算是,顶级的了。

    一楼有五个小孩,二楼有三个小孩,自姬季远家,搬进去后,一楼和二楼,几乎一直在进行着,生育大奖赛似的。

    一楼的老大,是五一年出生的,叫诸敏,是个男孩。老二是五四年出生的,是个女孩,叫诸英。紧接着二楼,在一九五五年,便生了个老大,是个女孩,叫章惠。于是一楼,便在一九五六年,赶着生了一个男孩,叫“阿三”。再于是,一九五七年,二楼又连忙,生了个女孩,叫章平。接着在一九五八年,一楼又生了个男孩,叫“阿四头”。再接着,二楼又毫不示弱地,在一九五九年,又生了一个男孩,叫章军。最后,一楼在一九六零年,又生了个男孩,叫“阿五头”。至此,一楼和二楼之间的,生育大战,终于拉下了帷幕。当然是以一楼获胜。

    一百二十二号的,门对过,是七、八间汽车间。在解放前,这里都是,停放汽车的地方。但现在,为了解决,住房困难,房管所便把,这些汽车间,都加高成了三层楼,隔成了一间一间的,小小的房子。住进了一家一家的,挤挤的人家。真真的是一个,“七十二家房客”,它总共住了,二十多户人家。

    一百二十二号,隔着弄堂的对过,底层的三家人家。一家姓卫,一家姓羊,一家姓黄。尤其是,姓黄的这家人家,是扬州人。有三个男孩,老大叫小狗,比姬季远大三岁,老二叫毛毛,与姬季远同年,老三叫宝宝,比姬季远小两岁。姬季远小的时候,可没有少受到,他们的欺负。比如,有一年的夏天,天太热,大家都在,弄堂里纳凉。小狗就开始说了,一百二十二号,三楼的亭子间(小房间),门的后面,吊死过一个老太婆。他绘声绘色地讲着,那老太婆,如何伸着舌头,如何被人抱了下来,如何送进了火葬场。

    “格侬看见啦?”姬季远问。

    “没有!”小狗回答。

    “格侬哪能,哓得得介清楚?”姬季远又问。

    “格是听,大人讲额。”小狗回答。

    “格是侬,造出来(编出来)额伐?”姬季远又问。

    “……?”小狗无言以对了,他肯定是编出来的,目的是想,吓得姬季远,不敢回家睡觉。

    姬季远回家睡觉了,他就独自一人,睡在这间,传说有人,吊死过的房间里。他一会儿就睡着了,那年他才十一岁。

    左隔壁,一百二十四号。一楼、二楼,住着盛家。男主人是,“西伯利亚”皮草行的老板。本来一到三楼,都是他家住的。但现在三楼,却被房管所,硬插进了冯家。于是,他家的安宁,便没有了。冯家老是在他家的,房间的门口走上走下,安宁何在啊?右隔壁是一百二十号,一楼、二楼,住着孙医生的一家,他们是苏州人,两口子带着,一子、一女。他是英国留学的医学博士,解放前就是,有名的内科医生。此外,还住着他的妹妹,叫“九娘娘”。那是一个独身的女人,没有职业,没有工作,也不知道何以为生。对门的小狗,毛毛、宝宝的父亲。解放前,是孙医生的司机,就住在他的,停放汽车的车库里。姬季远很小的时候,还见过那辆,“奥斯汀”小汽车呢,以后大一点的时候,那辆奥斯汀小汽车,就不翼而飞了。

    孙家有一个,常年的保姆,叫“三婆婆”,是苏北泰州人,凶得很。小孩子吵闹,她就会,用泰州话大骂,甚至拖着根大扫把,冲出来大打。因此,姬季远当年,就给她,取了个外号,叫“三大步”。因为她只要“三大步”,就能冲到,你的面前打你了。这名符其实嘛!

    姬季远回家的,第二天的中午,诸国平就找来了。他每天中午,带着两个装卸工,在“静安别墅”隔壁的,“梅龙镇酒家”吃中午饭,三个人叫三个菜,一角五分、二角、一角,平均每人,一角五分钱,吃得有滋有味的了。当他听说姬季远最近要回来,就每天吃完饭,来弯一下子,问一下。这不,今天叫他守到了。

    “侬回来啦?”诸国平问。

    “回来嘞!还有啥额等头呢?还是侬好,吾浪费了,这么多额时间。”姬季远回答。

    “侬看吾,每天逍遥自在,带勒两个装卸工,只要单子上额,事体(工作)做脱(完成),其它都是,吾讲了算。屋里(家里)有啥事体,汽车钥匙勒吾手上,去开了就走,啥人管吾啊?呵呵!”诸国平,得意地笑着。

    “吾要去,报到!是勿是要去,ja区区政府啊?”姬季远问。

    “对!对!bj西路常德路口,侬格档案呐?”诸国平反问着。

    “勒格搭(这里)。”姬季远拿出了,自己的档案袋,只见档案袋上,所有的贴缝,都用棉花纸贴着,盖着密密麻麻的红印章。

    “介厚啊?”诸国平惊奇地,看着这档案袋,“侬想看一看伐?”

    “吾勿要看,好就好,勿好就勿好,看了又哪能?”姬季远反对着。“侬看,格贴满了封条,哪能看啊?”

    “赌一赌,哪能?吾格档案,吾也是,自己带回来额。吾走额前头,作(闹)得这么凶,吾怕伊拉,会给吾,夹点啥额坏东西,吾拆开来看过额,结果只有三张表格,侬额哪能介厚啊?”

    “侬哪能,拆格呐?”姬季远问。

    “啊呀!侬格也勿晓得啊?”诸国平狡黠地笑着:“烧一锅开水,把档案袋,放勒蒸汽上蒸,一会儿就都软脱勒,侬当心点揭开,就是嘞,如果有对侬,勿好额东西,侬就撕脱伊,要吾帮侬伐?”

    “勿要!勿要!吾勿打算,拆开来看。”姬季远回答。

    其实,姬季远的心里,是很明白的。这一公分半厚的,档案袋里,基本上都是,自己的调查材料。自己的退伍小结,周协理员写完后,是给自己看过的。五页纸上,世界上所有的优点,上面都写全了。但世界上所有的缺点,这里是一个字也没有。连希望也没有。因为一般退伍鉴定,总要写一点,不足之处。不便说不足之处,往往会用,希望今后,加强什么、努力什么来表示。但姬季远的退伍鉴定中,连什么希望也没有,可见空军“四六九”医院,认为他没有缺点,不需要作,任何的加强和提高了。

    “哎!周江净,回来!”诸国平说。

    “啥额?周江净?伊啥时候,回来额?”姬季远惊奇了。

    “阿拉走了后,伊拉十个人,是第二批当兵额,就勒空军公主岭医院,‘四六二’。伊勒洗衣房,前年回来额。现在派勒‘sh铁路局’车辆段,做检车工。”诸国平回答。

    “格勿是,搭富方正,勒一道了吗?”姬季远问。

    “是额,但是,富方正惨勒!”诸国平说。

    “哪能?”姬季远问。

    “伊倒卖香烟,拨铁路局,捉牢勒,现在上班也勿上,每天勒写检查。”诸国平回答。

    “吾老早就晓得伊,格事体做勿长额。劝过伊,赚到勒钞票,就要收手,伊勿听。侬想,介许多人,看勒伊发财,会勿漏出去额伐?”姬季远,十分可惜地说:“格李洪才呐?”

    “格瘪三,现在勿得了!伊拨机电一局额,一个副主任看中勒。现在已经是,sh市机电一局额,工会主席!老卵伐?”诸国平感叹地说。

    “喔!”姬季远没想到,李洪才会,发展得那么快。你看李洪才,尽管没有进护士培训班,去当了炊事员,但一直在走运。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可见一个人,运道上来了,挡也挡不住啊!

    当天下午,姬季远去了,“ja区区政府”的,安置复员办公室,报了到。

    那个官员,当着姬季远的面,拆开了档案,清点了页数,装进了另一个档案袋中。

    “你当兵,是在医院里的吗?”官员问道。

    “是的!”姬季远回答。

    “那你回到sh,还准备,去医院工作吗?”官员又问。

    “不!我不想去医院,我想去工厂。”姬季远回答。

    “好!我知道了。”那个官员,在一张表格上,迅速地,填写着什么,填满了,把它粘贴在,档案袋上:“你可以走了,回家等通知吧!工作安排好后,报到的通知,会直接,寄到你家里的。”官员说。

    “好的!谢谢了!谢谢了!”姬季远回答后,躬身退出了办公室。

    当天晚上,朱伟雄来了。

    朱伟雄住在,一百十六号一楼。是姬季远儿时的,最亲密的玩伴之一。他名叫朱伟雄,但长得,却十分地瘦削。竹竿一样的身材,长长的脸庞,及其消瘦,几乎没有,一点血色。瞪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见到了姬季远,他登时喜出了望外。他比姬季远小四岁,他小名叫“小雄”。

    姬季远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长得介高啦?有一米七五了伐?吾走额时候,侬还没有,一米六呐?”

    “是啊!吾一直勒等侬,侬终于回来勒。”朱伟雄,高兴地说。

    姬季远读书的年代。在sh,学生们打架,并不是,拳脚相加的,而是摔跤。有两帮人要打架,会各派一名代表,进行摔跤。三战两胜,胜了,你就是老大。输了,你以后,就得躲着走。姬季远买了几本,摔跤的书,一直在练摔跤。朱伟雄和姬季远一楼的阿三,就整天跟着他。然后姬季远就,教他们俩摔跤。阿三比姬季远小七岁。姬季远学着书上的,武林人士的方式,让他们俩个,都管他叫“师父”。他们也真的,“师傅、师傅”地叫着,还真有童趣啊!

    他们三个,从小就,天天滚在一起。姬季远去弄堂里,打玻璃球,顶麻将牌,弹橡皮筋。他们两个就跟着,拎着小盒子。姬季远赢了,他们就收账。有时玩玩,肚子饿了,就回家,拿一个石臼,捣一些米,然后放一些糖,摊一块煎饼,大家三人分着吃。他们反正一放学,就去姬季远家,从不回家。有时一直到家里人,来喊吃晚饭,才走。这三个人的关系,可不是一句话,就能形容的。

    “侬哪能勒?”姬季远问。

    “勿要提勒,惨到了极点勒。”小雄回答。

    原来,小雄是六九年的,初中毕业生。被分配到了,yn西双版纳的一个农场里。那是一个不毛之地,名字挺好听的,叫“孔雀坝”,但没有东西吃啊!农场里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说是有二十五元,一个月的工资,但三个月中,能拿到一个月,就算不错了。山上都很荒凉,各种野生动物,遍地都是。不少人晚上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中国的第一头,大象“版纳”,就出于此处,现在就养于,sh动物园中。

    他硬撑了三年,实在撑不下去,便逃回了sh。

    他家的母亲,没有工作,一个哥哥,两个妹妹。父亲一个月,仅挣五十多块钱,是个超级贫困户。三年自然灾害时,居委会给他母亲,发了特许证,允许她卖冰棍。姬季远还去,帮着吆喝过呢。但好像冰棍,卖得也不太好,每次都化得只有一半粗了,就只能大家一起吃了。

    “格侬现在呐?”姬季远问。

    “现在,勒sh搞病退。”小雄回答。

    “病退?啥额叫病退?”姬季远,不明白了。

    “就是到医院里去,混一张证明,证明吾有毛病,勿可以,去yn工作了,就可以回sh!”小雄回答。

    “侬开到证明勒伐?”姬季远又问。

    “没有。”小雄回答。

    “多少日脚(日子)勒?”姬季远又问。

    “快一年勒。”小雄回答。

    “格侬,弄不着额?”姬季远下着结论。

    “哪能办呐?混到啊里,算啊里伐!”小雄说。

    “格侬现在,一分洋钿也没有?”姬季远又问。

    “一分洋钿也没有,吃香烟,也没有钞票。”小雄无奈地说。

    姬季远,连忙掏出了香烟,一人叼了一支。看着小雄,如饥似渴地,猛抽着那支烟,一种难以名状的痛苦,从姬季远的心底深处,泛了起来。

    “格格样子伐,吾每个月发工资,拔侬五块洋钿,侬吃香烟好!”姬季远说。

    小雄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姬季远:“侬自己,每月只有,三十六块洋佃?”

    “啊呀!钱财,乃身外之物。侬老早(以前),勿是叫吾“师父”额吗?只要“师父”有一碗饭,侬就有饭吃勒。”

    “……?”小雄激动得,难以名状了。

    “噔!噔!噔!”楼梯声响,有一个人,走了上来。

    “侬是?”,“侬是?”姬季远同他,同声地问道。

    “姬季远!”,“周江净!”两个人,又同声地叫着。

    “赤那!吾总算等到侬勒。”周江净高兴地,大声地说。

    “侬勒空军,‘四六二’医院啊?”姬季远问。

    “是啊!侬勿是勒,空军‘四六九’医院吗?”周江净反问。

    “啊呀!大家都勒,一个系统里,互相都勿晓得,侬看。”姬季远遗憾地说。

    “侬勒四六九做啥?”周江净问。

    “手术室,开刀额!”姬季远回答。

    “格侬,勿上班额,晨光(时候)呐?”周江净又问。

    “打篮球!”姬季远回答。

    “啊?侬现在,也勒打篮球啊?”周江净,高兴地问。

    “吾是,空三军代表队额,主力队员。”姬季远回答。

    “那么结棍(厉害)啊?好!好!”周江净,高兴得直搓着手:“但侬老早(以前)勒学堂里,是勿打篮球额?”周江净又问。

    “勒部队里学额。”姬季远回答。

    “哎!侬走额晨光,只有一米七,多一点,比吾高勿了多少。现在介高嘞,一米八有勒伐?”周江净问。

    “一米八,摸高三米廿。”姬季远回答。

    “摸高三米廿,扣篮也好扣!”周江净,惊呆了。

    “扣过额!”姬季远自豪地说:“吾跳高,三级运动员,证书也有额。”

    “好!好!明天早上,静安别墅后头,威海路上额,ja区体育两场,白相相。”周江净约着。

    “好!明早早上,ja区体育二场,几点钟?”姬季远问。

    “八点钟,好伐?”周江净问。

    “好!一言为定。”姬季远同他,击了一下掌。

    第二天早上,姬季远早上八点,去了ja区体育二场,周江净让他,结识了好多人。

    “格是王友芳,sh篮球界,额名人。现在是,sh青年队额,总教练。”周江净介绍道。

    老头有五十多岁,为人很和善。但不高,约一米七五的样子,他还主动地,同姬季远握了一下手。

    “侬看过‘红日’电影伐?”周江净,指着一个球员问。

    “看过额。”姬季远回答。

    “侬看格人像啥人?”周江净又问。

    “张灵甫?”姬季远,惊奇地反问。

    “对勒!伊是有名额,电影演员‘舒适’。”周江净介绍着。

    “格是啥人?”周江净又问。

    “格勿是‘女篮五号’,当中额教练吗?”姬季远又问。

    “对额!伊就是刘琼!”周江净说。

    “格是乔奇,sh有名额,话剧演员。”周江净又介绍道。

    余下的都是,一个、一个的,sh昔年的,篮球名宿。这么多的名人,至今仍每星期日上午,聚集在,ja区体育二场,锻炼、交友。有的已经,年近六十了,但照样,跑步上篮,真是惊人。没想到,ja区体育二场,这样一块,小小的地方,竟然如此地藏龙卧虎,真是不可思议啊。

    毛立大来了,他同姬季远,是一个班级的。但他同周江净,读书时,就是ja区,少体校篮球队的。而姬季远那时,根本就,不会打篮球。因此,他显然有点,看不起姬季远。他们一起来了,共有四个人,有的姬季远认识,有的姬季远不认识。

    “三对三,打半场伐?”周江净提议着。

    “好额!格额人拨你们,阿拉三个人伐?”毛立大分配着,当然他分配给姬季远、周江净的,是他们中的,最差的一个。

    开始了,毛立大们,先发球。毛立大,在篮下接了球,他晃了一下,跳起就投篮。谁知,姬季远跃起,在空中一巴掌,把他刚投出的球,走了。毛立大傻了,他身高,也有一米七七,怎么轻而易举地,给别人盖了帽。而且还给,盖了个横帽,他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没打到你吧?”姬季远,扶了他一下。

    “没有!没有!”毛立大,不好意思地说。

    该姬季远他们,进攻了。周江净把球,传给姬季远,姬季远,接球一缩身,右脚向左反跨了一步,毛立大三个人,扑向了左边,姬季远缩回了右脚,又向右跨了一大步,一抬身,但又缩了回来,两个扑回来的人,在他面前扑过,他跳起高手投篮,进了,1比0。

    第二个球,周江净把球,传给了姬季远。但三个人紧贴着他,他只能,把球回传给了周江净,周江净一个高调球,又回递给姬季远。姬季远跳起,在最高点接了球。然后,他竟然在空中,转身一百八十度。本来是背向篮框的,现在却变成了面向篮框了。随手便把球,投进了篮框里。

    起跳,接球,转身一百八十度,投篮。个动作一气呵成,难度系数太高了,把毛立大们惊倒了。接下来基本上,是周江净发球,姬季远一打三得分,他们拨过来的,那个人看戏。很快,毛立大们,便输掉了,并且输得很惨。

    “哪能?勿要老卵,伊已经,远远超过侬勒。”周江净得意地,告诉毛立大说。

    “伊老早勒学堂里,勿打篮球额呀?”毛立大不解地问。

    “人家,当兵额晨光学额,伊去当兵时,只有一米七,多一点高,现在一米八,侬看伊多能啊。侬已经,勿是伊额对手勒。”周江净就像,显摆自己一样地显摆着。其实毛立大现在,也只是打一个厂队,每周来ja区两场玩玩。而周江净现在却是,zb区队的,主力分球手。两个人不一样啊!周江净同姬季远,是结拜兄弟,当年,在姬季远的家里,可是真的磕过头的。当然还一起念过,“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这样的誓词,因此这感情,就是不一样的啊!

    姬季远还有一件任务,还没有完成呢。那是周圣医生,捎的那一箱苹果,还没有送到呢!下午,他扛着,那箱苹果。按周圣给的地址,找到了,制造局路的,一个弄堂。按图索冀地,找到了,这个门牌号码。一问,但回答的却是:“有周源这个人,但不住在这里,这里是他的丈人家,他自己的家,住在茅台路”。姬季远要了地址,马上,倒了几辆公交车,终于,找到了茅台路。

    他敲了敲门,但没人应声,门开着一条缝。他推开门的同时,抬起了脚,准备跨进去。但他感到,有一丝,不祥的感觉。他便缩回了脚,只用手,推开了门。“哐”!一只纸篓,从上扣了下来,扣在了他的手上。如果他刚刚抬脚,往里走的话,那纸篓,便正好,扣在他的头上了。

    这是一间,很小的房间,大约只有,十个平方米,屋里没有一个人。他纳闷了,这是谁,设的机关呢?

    “周源在家吗?”他谨慎地,喊了一声。

    突然,从大柜顶上,跳下了一个人,在小柜上弹了一下,又弹落到了地上。他走到门口,仰头看着那个,高个子的陌生人。

    “你找我爸爸吗?”小孩问。姬季远望着这个,约七、八岁的小孩,这小孩应当只读,小学二、三年级吧?就能布置,如此计算精确的机关,真是难能可贵啊!”姬季远想着。

    背后被拍了一下,姬季远回头一看,是一个九、十岁的小男孩。

    “你找我爸爸吗?”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是的,你是他儿子吗?”姬季远问。

    “是的!我叫周洪,他叫周青,是我的弟弟。”大一点的,那个小男孩说。

    姬季远看了看,门外的哥哥,又转头看了看,门里的弟弟。“这两个小孩,一点也不像呀!哥哥是长脸,弟弟的脸却是,滚圆滚圆的。但两人的眼睛,却有些像,都是又大又亮,闪着狡黠、顽皮的光亮。”

    “我帮你们家,捎来了好吃的东西了。”姬季远说。

    “是吗?我看看。”哥哥说着,同时,他走进了房间里。他指着他的弟弟说:“到这里结束了,要玩明天再陪你,有客人来了。”

    “好吧!明天再打吧!”弟弟不服地说。

    哥哥把姬季远,让到了桌子边的凳子上。竟然去,倒了一杯开水,端到了姬季远的面前:“叔叔,您喝水。”

    这么捣蛋,又这么懂事,不禁让姬季远,刮目相看了,“你爸爸不在吗?”姬季远问。

    “他大?马上会回来的吧!您等一下吧!”哥哥说。

    “好的,我坐一会儿。”姬季远,笑着回答。

    “好啊!又世界大战啦!哈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门外传来,姬季远赶紧站起身来,望着门外。走进来的一男一女。男的约三十七、八岁,同周圣医生,长得真像。女的差不多,有三十五、六岁,一看就是一个,典型的sh女人。

    “哟!有客人来啦!您是……?”周源朝着姬季远,探询着。

    “我是从,‘四六九’医院回来的。您哥哥周圣,让我给您,带了点东西。”姬季远从地上,拎起了那个纸箱,放在了桌子上。

    “我们弟兄两,已经有七、八年,没有往来过,老头被审查后,我被分配到了,“中华家具厂”工作,原来的房子,也给换了。您看,给搞到这个鬼地方来了。”他无奈地,摊了摊手:“坐吧!坐吧!”他看了一眼,那打得一塌糊涂的家。“没办法,这两个小兔崽子,太捣蛋了,管也管不好。”他又摊了摊手。

    “小孩聪明,你是hn人吧?嫂子是sh人,这血缘远,小孩智商就高。不要看现在捣蛋,将来必成大器。”姬季远,侃侃而谈着。

    “这两个小孩,太聪明了,因此管不住啊。”那个嫂子,开口说话了。显然她对,表扬她儿子的人,很有好感。

    周源看完了,苹果箱里的信,“你是sh人?”

    “嗯!我复员回sh了。”姬季远回答。

    “你是我哥的好朋友,他说我们,也会成为好朋友的,你经常来玩吧!”周源说。

    “好的!我会来的。”姬季远回答。

    “我有可能,会搬家的。听说老头,审查下来没问题,又要官复原职了。我也不能,总住在这个窝里。我最近,在学着打家具,等我搬新家了,正好用得上。”周源高兴地说。

    “呵唷!算了伐!做了一个多月勒,架子,也拼勿起来。”那嫂子,开始用sh话,嘲笑她的丈夫了。

    “我这不是在学吗?这学,总要,一点点来吧?”周源无奈地说。

    “您是打家具吧!我会做木匠活,我可以帮您。”姬季远,挺身而出地说。

    “看见吗?吉人自有天相,帮手不是来了吗?”周启源,高兴得手舞足蹈了。

    “呵唷,侬做也做勿来,刚刚开始学,还帮手!”嫂子,又嘲笑着他:”还是人家,小姬是老师傅,侬做帮手伐。”

    “我能不能看看,您的工具?”姬季远要求着。

    “好!好!没问题。”周启源从床下,拖出了一个大木箱,里面的工具很齐,也不错。他在“中华家具厂”上班,厂里的工具,连拿带讨,早就弄齐了。

    “可以!这样,你把木料准备好,我每星期的休息天,来帮你打,我下次来的时候,你把要求告诉我。”姬季远说。

    “好的!好的!”周启源,高兴地回答着。

    其实,周启源,就要打三样家具。大衣柜、五斗柜和一个大床。姬季远以后,一有空,就去帮他干,有时是星期天,周启源的帮手,是做饭。有时,只有两个小孩在家,姬季远,就在点心店吃碗面。也就是三个多月,三样家具都完成了。

    姬季远发现,父亲很沉闷,父亲一九四九年末,考入了,“js省汽车运输公司”,当时是二级驾驶员,工资为七十六元。一九五零年,父亲入了党,一九五一年便当了,单位的第一把手。站长、队长、支书三大权,集全在他的手中。但多年来,他从未加过,一分钱的工资,每次加工资,他都让给了别人。他节假日,都在单位加班,但从来也没有,拿过一分钱的加班工资。他是一把手,难道,自己批给自己啊?他没有领过,一份劳动保护用品,一付纱手套。他兢兢业业地耕耘着,领导交给他的,这一亩三分地。但是,调去苏州后,情况就变了。sh当时是八类地区,而苏州是四类地区。由于地区差别,他的工资,被调到了六十九元。接着他就退休了,工资打七折,他现在拿着四十八元钱养老。每个月的退休工资,还要到苏州去领呢。由于当时,sh的副食品供应,极度地不良。因此,他每次去苏州,邻居们都让他,从苏州回来时,捎回一些,鸡、鸭、鱼、蛋之类的副食品,父亲是个,很本分的人,他每次都把账,记得清清楚楚,绝不多拿,别人一分钱。

    父亲多年,兢兢业业,但说退休就退休了。他便少言寡语,每天两顿酒,是必不可少的。但喝的都是,劣质的“五加皮”酒。喝饱了酒后,高兴时,就哼哼着,京剧的段子,不高兴时,就嚷嚷着:“没意思!”姬季远也没有办法,自己才拿三十六元钱,还要给,朱伟雄五块钱,也只能,看着唉声叹气了。

    诸国平同周江净商量,要给姬季远,摆一个接风宴会。于是,他们便立刻筹备着,地点就按诸国平说的,是“梅龙镇酒家”。就在姬季远住的,“静安别墅”隔壁的弄堂,“重华新”的里面。但是,当时根本就没有,预订的概念,饭店五点半开门,谁占到桌子就谁吃,因此要安排两个人,先去抢桌子。

    他们安排的,抢桌子的人,是卢大华和吴应林。这两个人,都是空军“四六二”医院退伍的,同周江净,是一起入伍,一起退伍的。星期二晚上,他们俩下午四点半,就排在了,“梅龙镇”酒家的门口了。五点半准时,酒家的大门,“哗”地一声打开了。门口的数十号人,都蜂拥而入。各自把着一张桌子,卢大华与吴应林俩人,从两头死死地,把住了一张长桌子,终于占牢了它。大堂内的桌子,都被占满后,仍有十数个人,在来回地寻找着,但一张桌子也没有了,他们只能,望桌兴叹了,走出了饭店的大门。因为饭店,只供应第一桌,吃完后就关门。扫地、下班。而且,即使想给你吃,但菜也没有了。

    人陆续地来了。有周江净、诸国平、姬季远、卢大华、吴应林、茅中杰、朱伟雄,七个人,就差一个李洪才了。直到六点差两分,李洪才,才姗姗来迟。

    “要吃啥?尽管点,今朝吾请客。”李洪才,大大咧咧地,指着说。

    “阿拉也没有,要侬请客,阿拉几个人,讲好勒,阿拉几个人请客。”卢大华不满地说。

    “侬请客?侬吃,侬自己额钞票?”李洪才指着他说。

    “……?”卢大华无语。

    “吾吃好,开发票,全部报销,侬懂伐?”李洪才,盛气凌人地说。

    姬季远,感到他变了,变得如此地,权力膨胀了,他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都不是,这个样子的。

    “侬权力介大,吃饭想报销,就报销啊?”卢大华,愤愤不平地说。

    “好勒!好勒!格位是,“机电一局”额,工会主席。侬想伊,权力有多少大。”诸国平说着,在李洪才的头上,拍了一下。这一拍,把李洪才,上位的气势,拍得干干净净了。

    李洪才不满地,看了一眼诸国平:“点菜伐?”

    茅中杰,掌管点菜,他开点了:“炒猪肝两盆,炒肚片两盆,青椒炒肉片两盆,炒大肠两盆,麻辣豆腐两盆。”

    “哎!麻辣豆腐,一盆够,蹄膀汤来一只伐!”诸国平说:“油煎小黄鱼来一盆,炒青菜来一盆。”

    你说为什么,都是双份、双份的点,因为菜单上,就那么几个菜,你点遍了,也不够吃啊。便只能,双份、双份的来了!

    “吾介绍一下,格三额人,是阿拉,‘公主岭空军医院’,‘四六二’额,卢大华、吴应林和茅中杰。卢大华是同吾,一道勒洗衣房,伊拉两嘎头,是勒灶头上做额。”周江净介绍着,“都是卫星中学额,噢!勿对,伊!”他指着茅中杰,“伊是七一中学额。”

    “噢!区重点是伐?阿拉都是,老卫星额。ja区,排名第一额,哈哈哈!哈哈哈!不过是,倒数第一额。”诸国平调侃着。

    “哈哈!哈哈!”大家也,开怀地笑着。

    “学堂倒数第一,又哪能,只要人勿是,倒数第一,就可以勒。”周江净大声地补充着:“格叫姬季远,伊当勒六年兵,前两天,再回到sh。今朝是拨伊接风额,大家认得一下。”

    “好!好!”大家招呼着。

    一会儿,酒菜都上来了,大家敬来敬去地喝着。姬季远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这样喝酒了,因此喝得很痛快。

    “你们看,格小姑娘!漂亮伐!”诸国平已有,五、六分酒意了。“但是伊凶得来勿得了,啥人也,吃勿消额。”

    大家随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服务员,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脸膛很红润。

    “你们晓得,阿拉给伊,起了啥额绰号伐?”诸国平问。

    “……?”大家都不知道。

    “就叫伊,‘麻辣豆腐’。”诸国平神秘地回答。

    “麻辣豆腐?”大家惊奇地问,这算什么绰号。

    “侬试试看,吓煞人额。”诸国平说。“服务员!”诸国平喊着。

    “做啥?”那个“麻辣豆腐”,走过来问道。

    “给吾拿只碗来!”诸国平,要求着。

    “侬勿是,有一只碗额吗?”“麻辣豆腐”说。

    “吾要喝汤!吾格只碗,放菜额。”诸国平,摊着手说。

    “勿可以!假使都像侬一样,要两只碗。阿拉‘梅龙镇’,要准备多少只碗,侬要喝汤,先拿菜吃光,再拿碗喝汤。哓得伐?再要一只碗,侬想也勿要想!”那个“麻辣豆腐”,喷着吐沫地说着。

    大家都默默无语,因为这就是,中国sh,七十年代的饭店。

    结账结下来了,五元五角七分。

    “写一张发票!”李洪才,眯着醉眼说。

    “啥额名字?”服务员问。

    “就写‘机电一局’。”李洪才说着。

    “机电一局,啥额单位?”服务员又问。

    “就机电一局,就可以!”李洪才笑着说。

    李洪才掏钱,付了账。

    “格赤佬,牛得……!”卢大华,愤愤不平地说。

    “格社会,侬手头,有多少权,侬就牛,哓得伐?”诸国平,醉眼朦胧地说。

    “大家自己兄弟,摆啥额膘劲(显摆)。”吴应林,也不满地说。

    “好!好!啥人付钞票,勿是一样额吗?大家勿要计较,都是为了吾,吾领情勒。”姬季远,打着圆场说。

    大家,终于高高兴兴地,分手了。

    姬季远,有意无意地,仿佛感到,有的邻居的女孩,在向他示好。有的有意无意地,在接近着他,但他都没有在意。

    有人说:“复员军人回家,看到女人,就会像饿狼一样。”这话也许,有一些道理吧?因为,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当兵的,在他的军旅生涯中,都从来没有,接触过女性。因此回家后,就会有反常的行为。但姬季远却不同,他的部队,是女性成堆,男性稀少的地方。因此,他没有觉得反常。何况,这些邻居的女孩,在他十八周岁,离家入伍时。只有十一、二岁,就一个、一个的小朋友。因此他还以为,自己同她们,不是一代人。自己是成年人,而那些女孩,还是小孩,直到有一天。

    那天姬季远,下午还在睡觉,突然被一阵,巨大的争辩声吵醒了。他揉了揉眼睛,听着。

    “侬要面孔伐,问一百廿二号额姬季远,侬要吾伐?侬要吾伐?人家勿要侬!”这是一百二十号的,九娘娘的声音。

    “侬瞎讲啥额?侬瞎讲!造谣!造谣!侬勒造谣!”是对门女孩的声音。

    “人家勿要侬,侬也勿照照镜子,侬配得上伐。”又是,九娘娘的声音。

    “侬瞎讲!侬格只老太婆,侬太恶劣勒。”又是,对门女孩的声音。

    姬季远糊涂了,这女人吵架,吵到他头上干什么?他再回想,这几天的往事,他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些女孩,已经长大成人了,已经不是孩子了。”但那个女孩,确实也没有,问过自己要不要她,这九娘娘,也太恶毒了。

    姬季远不是一个,轻易动情的人。他在没有遇到,与自己有缘的人之前,是不会轻易动凡心的。因此,他开始对邻居的,所有的女孩,就像在医院里,对所有的女同志一样,保持起了距离来了。

    一周后,姬季远收到了,报到的通知书。让他到,“纺织局”报到,通知书里,还附着介绍信。

    姬季远又纳闷了,这“纺织局”,不又都是,女工集居的地方吗?有个舞蹈叫“纺织女工”。难道,就不能让他到一个,男子汉高声说话,扬眉吐气的地方呢?

    第二天,他去“纺织局”报了到,换了介绍信,一看是“印染公司”。下午,他又找到了,“印染公司”。交了介绍信,那干部,看也没有看他,拿出一本介绍信写着,写完了交给了他,并示意他,可以走了。他拿起来一看,上面赫然写着:“sh市恒丰印染厂。”
本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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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做上海人介绍:
一名上海入伍的东北兵,经历了千难万险,经受了重重的挫折,回到了上海。迎接他的,还是起伏不定的人生。但他锲而不舍,努力奋进。终于获得了事业的小成。可是,又一个更大的磨难,降临到了他的头上。他又从浪尖,直跌到了谷底,但他又坚定地站了起来。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重做上海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做上海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做上海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