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只眼的欧提努斯（十一）——闪耀于黎明前的天空
夜晚君临世界。
雪与大地依然编织的熟悉风景，让一些背井离乡的人们稍稍松了口气。
这里是相距北欧不远的某个境外，隶属于伊利沙里纳独立国同盟境内的其中一个村落。
由于有了新的住客们，这片偏僻的区域也慢慢多了份人气。
而带来这种现象的主角之一，布伦希德·爱克特贝尔结束了一天的‘魔法难民’安排工作，刚巧又接到了此地的缔造者，被誉为‘圣女大人’的伊利沙里纳的邀请，准备前往她的住所。
不过此刻，女武神正在犹豫，到底该不该叫上另一个‘主角’一起去。
因为。
“瞧瞧你干的好事，马克。”
一脚将身边的黑衣部下踢翻在地，穿着典雅白衫的少女，蕾薇妮雅·芭德薇毫不留情地踩在了对方的背上。
很明显，这位年轻的魔法女王正试图以此来发泄自己的不满。
“我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打到这个位置，你居然把我的存档覆盖了？！”
“想去北冰洋里洗澡吗，蠢货！”
她边骂边激动地抬起右手，还像是要增加说服力一般，用力摇晃着手中不断重复着登录画面的便携式游戏机。
……
是的。
起因就是它。
这并不奇怪。
还有什么，比一个热爱电子游戏的玩家知道自己辛苦攻略的进度被删除更让人气愤的呢。
问题是，总有人不能领悟这个道理。
“老大，我觉得这不是我的问题。”
被强迫趴倒在地的‘犯人’，马克·史佩斯难受地偏过头。
“早上我还给您的时候，记录还是好好的吧。”
“所以请别再拿我出气了，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派翠西亚小姐，她更擅长这方面的问题。”
为了能早点站起来，青年侍从向任性的主君推荐了一个能解决问题的人。
派翠西亚·芭德薇，从未接触过魔法，同时热衷科学的天才少女，蕾薇妮雅·芭德薇的亲妹妹。
只不过，两人的关系很微妙。
所以，这么提议也算是‘姐姐’的禁区了。
“你在暗指这是我的问题？还想让我向那个不听话的妹妹低头？你是在小看本小姐吗？！”
女孩大喊着，脚上的力道不由分说地加重了三倍。
深入骨髓。
“绝绝绝对不是啊啊啊啊——！！”
痛彻心扉的惨叫成了绝响的回音。
某位旁观的女武神目睹了一切。
没有阻止。
……
……
最终，可怜的黑衣人先生被芭德薇赶了出去，并勒令他去当小孩子的雪人模型赎罪。
加入了新人的会话重新展开。
“看样子，你们在这里过的还不错。”
看着分别坐在沙发上的金发少女和靠在墙边的女武神，眼窝深陷的消瘦女人淡笑着说道。
和外观不同，被拥簇以自己名字命名独立国同盟的伊利沙里纳不仅内政手腕出色，还有着一人击退俄罗斯成教魔法部队的强大战绩。
这份实力保障，给了当初接受‘某位圣人’建议来到这里的布伦希德很大程度的安心感。
终归是在北欧闯了那么大的‘祸’，就算出发点情有可原，但造成的结果还是会让人畏惧和报复。
不说未来有没有机会被那里的文化圈重新接纳，至少现在，她需要为自己结社的同伴，还有那些被五大结社破坏了家园的人找一个栖身之所。
女武神没有具体去问为什么不去寻求类似英国清教这种大组织的庇护，反而放弃离她们最近的俄罗斯成教，跑到这个局势复杂不明的小地方来。
她不是那种没脑子的家伙，稍微一想就能明白。
相比去给人‘做牛做马’，她在这里更加自由，也没有感到难以接受的约束。
布伦希德的人需要安全的立身之所，伊利沙里纳需要人培养大量可实际应战的魔法师。
大家都各取所需。
至于剩下的第三方来客……
“马马虎虎吧，就是可惜了点，没有等到我真正想研究的对象。”
坦然接受着两人的注视，抢先回答的芭德薇气派十足地摆了摆手。
“科学侧那里最近也传了点我比较感兴趣的消息，不过现在的话，果然还是那个闹得沸沸扬扬的圣人更有意思吧。”
魔法女王意有所指地笑着。
布伦希德的眼神闪了闪。
最初相遇的时候芭德薇就没有掩盖过自己的目的，所以她很清楚这个‘对象’是谁。
没有感到明显的恶意是女武神同意同行的原因之一。
当然，实力不足以摆脱她的‘纠缠’这一点也是。
“总之，我大概还会在这里待上几天，就是这样吧。”
芭德薇算是给了个明确的回复，然后接着说道。
“那么，你也不像是有空和人聊家常的家伙，这么晚了还把我们一起叫来的原因，差不多可以说了吧。”
双手环臂的少女相当直白地切入了主题。
工作时间毕竟早就过了。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
点了点头，忧郁面容的伊利沙里纳转向了一直安静站着的女武神。
“布伦希德小姐，对这个地方有印象吗？”
她摸索着，从暗格中取出了一张像是某片森林的郊外照片，还有附带大量文字说明的文件。
“哦霍，这是……”
芭德薇前倾了下身子，顿时来了兴趣。
魔法结社的首领可不是什么小孩子都能当的，她在意的不是那张风景照，而是文件上的数据代表的涵义。
相较之下，布伦希德没有着急开口。
她紧紧地看了两眼那张照片，思索着皱起了眉头。
“……并没有，那里有什么问题吗？”
数十秒后，女武神还是遗憾地摇了摇头。
北欧的森林大抵都是这副模样。
“是吗……这是我们的观察部队不久前在欧登塞附近拍下的照片，而在这里。”
伊利沙里纳将照片轻轻前推，没有在绕来绕去地说出了结论。
“监测到了异常巨大的魔力反应。”
“——！”
难怪。
布伦希德顿时反应了过来。
她们离那里可不算太远。
女武神迅速问道。
“规模呢？”
“这个，如果全面爆发的，恐怕……”
“eu全境，甚至还要在那之上，对吧。”
芭德薇唰的一下站了起来，替代着回答。
“居然能在本小姐的眼皮底下干出这种事，是用了什么特殊灵装掩盖了吗？！”
这种情况就像是在滑梯口一样，随时都有可能急转直下。
她脸色难看地咋了下舌，把头转向窗外。
“现在可不是悠闲的找游戏攻略的时候了啊，马克！马克？！你在哪里！”
“boss。”
忠诚的部下转眼间就出现在了外面，肩上还沾着雪花。
“快点去联络那些……算了，先把我的杖拿来！”
少女急促地命令道。
然而。
这么行动已经晚了。
魔法女王的脚步声不知为何停在了门口。
不止是芭德薇她们。
所有能看到这副景色的人都呆呆地望着天空。
世界仿佛分成了两半，如启明星般闪耀的光驱散了黑暗。
极夜下，出现了白昼。
第八十五章 只眼的欧提努斯（十二）——唯一的差距
梵蒂冈。
圣彼得大教堂的最深处，出现了一个并不常见的男人。
神之右席的一员。
后方之水。
以往只有在接到召集才会来到这里的他，最近不得不接手起了其他的工作。
左方之地被人剥离‘原罪’后产生的空缺，所造成的实质影响比想象中的还要大。
虽然那是个性格和人品都是烂到骨子里的家伙，但是能力确实是一等一的。
水暗暗摇头。
多说也无益，这些终究都过去了。
今天他之所以过来，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水适时地停了下来，朝前方看去。
——哒、哒、哒。
走道的尽头，支撑圣殿的石柱阴影处，走出了一个青年。
他的脸上挂着笑容，左手插在裤袋里，随意轻松的做派却又无时无刻不在给人一种异常的压迫感。
“……是火（fiamma）吗，你终于从后面出来了？”
水那厚实低沉的声音随即响起，略有些惊讶。
神之右席和罗马正教实质上的领导者，后方之火。
水知道，这个男人一直都隐藏在暗中，在为‘什么事’积蓄着力量。
如今连他都走到了表面下，很可能是‘哪里’的局势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
水如是想到。
毕竟，‘目标’是那么的明显了。
“本大爷也很困扰啊，时机明明还算不上成熟，但是，现在也必须正视起来了。”
右方之火偏了下头，淡然的嘴角拉出了个微妙的弧线。
说不上是好是坏。
“你知不知道，本大爷快要有点看不懂这个世界了，地遇到的事情，拉斐尔也好加百利也好，只是那种程度的天使之力的话，本大爷根本不放在眼里。”
问题是。
火的话像是还没说完。
可这番毫无教徒敬意的话语却让水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身为神的信徒，罗马正教的最暗部，这个男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水有意质问，却被火身上陡然升起的气势压了回去。
“水。”
红色衣装的‘似神者’侧过身，望向那变得与往常不同的明亮夜空。
声音轻轻传来。
“你怀疑过‘神’的存在吗？”
“……”
原来如此，是对自己的信仰产生怀疑了吗。
水的眼睛眯了眯。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火产生了这样的变化，但是这个问题对于任何一位真正的信徒都不需要犹豫。
他的回答也是一样。
“愚问。”
水沉声道，用一句话概括了一切。
他本以为右方之火是为了让他前往调查引发天空异变的地方而来的，却没想到得到的是这个结果。
现在可不是讨论教义的时候。
然而听到水回答的火，眼中的不详更深了。
他抬起头，小声低吟。
“愚问吗……确实。”
火突然笑了。
“本大爷一直相信着自己拥有可以‘拯救世界的力量’，也确信未来能拯救世界的那个人肯定是本大爷，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只是一介佣兵，如果你是想要谈经论道的话，罗马教皇是更好的选择，而且。”
“没有那个必要。”
打断了水话语的火，背后聚集起了压倒性的力量。
他已经决定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就由本大爷亲自去确认好了。”
……
……
‘迷雾’重重的角落里。
以信念和世界为赌注，这是一场只有两个‘人’参与的‘战争’。
扭曲，爆炸，破碎，然后复原。
周而复始。
震耳欲聋的巨响不计其数，黑与白的能量团块互相碰撞在一起，不断引爆着虚空。
占据优势的是释放着‘弩箭’的一方。
试探的环节早已结束，拿出‘全力’的欧提努斯站在了凡人再也无法企及的次元里。
这是她第一次和同为‘魔神’的存在交手，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到刚才为止，她正好投下了六发弩箭。
天平已经出现了倾斜，也让她摸清了自己的敌人到底处于何种程度。
胜利是迟早的事情。
只不过这次，欧提努斯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哪怕是既定的成功也会因为自身的可能性招致失败的局面，何况对手也是魔神，所以现在还没有到可以放松的时候。
“差不多了。”
端立于天的只眼少女喃喃道。
和之前的六发一样，第七发，投下。
能量密集程度再度增加的战场上，其中一方的防线出现了缺口。
星辰的光辉减弱了。
（唔……！）
连番的爆发下，室女星的概念体，作为最后一道防线的维耳戈上所受到的冲击终于开始反馈到了‘泽拉’身上，无视数量和定义的爆炸声离她越来越近。
化为利刃的空间之壁传来了致命的威胁感。
（这样下去可不行……）
她的呼吸有些沉重。
即使是50%的状态，欧提努斯成为魔神的经验也不是她这个刚踏入新境界的生手可以赶上的。
更别说论起‘不完整’的程度，连‘真正的身体’都不在这里的‘泽拉’还要在眼罩少女之上。
这就是现实。
而这一份虚弱，亦是被欧提努斯尽收眼里，让她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果然。”
欧提努斯的声音冷淡地渗透着不出所料。
“连接这个世界的‘养分’已经不够了吧？”
她说着看似意义不明的话语。
‘泽拉’没有作出回应。
“还不愿意认清现实吗，到了这个地步，当你选择把天使之力纳入体内的那一刻起，这场战斗的结局就没有悬念了。”
“虽然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没有被那玩意的人格团块同化，但是，想要用大天使的定量和真正的神明比肩，自大也要有个限度啊。”
神的可能性不会在同一时间眷顾一个人两次，欧提努斯也不会在一个地方失败两次。
最简单的解释。
假如说，魔神欧提努斯是因为过于完美而导致了无论做任何事都是五五开的尴尬局面，那么现在，仅仅是打入了逆妖精化术式的魔神阿斯翠亚就是因为不够完美而无限接近于失败的那一面。
满足了‘质’却没有满足‘量’。
这是。
选错了‘祭品’的仪式所产生的。
总量上的差距。
第八十六章 只眼的欧提努斯（十三）——“你输了。”
眼罩少女的判断正在走向现实。
这是双方都明确的一点。
进行过无数种尝试和计算的‘泽拉’很清楚，就目前而言，阿斯翠亚无法击败欧提努斯是可能性最高的定论，所以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哪怕是事先‘知晓’了测试范围，面对魔神这种无法估量的存在，想要交出百分之百完美的答卷也是不可能的。
像现在这样，能够取得期望以上的数值，已经算得上最好的结果了。
认清自己的定位很重要。
她之前就表示过，要谈论如何击败欧提努斯还太早，但是把目标放在达成目的后的全身而退上，可操作性还是非常高的。
再怎么说。
‘北欧的神王’虽然在完整度上要高于‘群星的女神’，却绝非压倒性的优势方。
那就足够了。
之后要思考的。
就是如何破局的问题了。
右手收拢着动作，‘泽拉’的双眸中逐渐倒映出星河银雾，熠熠生辉。
原本灰暗下来的室女之星再次泛起了苍白的耀光。
咔滋。
咔滋——
概念球体表面的缺口不断扩大，被欧提努斯用弩箭击碎的地方发出了断裂延展的声响。
然而，这并非是即将抵挡不住的征兆，更像是在凝聚着所有的力量。
只不过……
“这算是最后的‘最后’了吧。”
从天上传来了失望地碎碎念声。
“喂，你也算是到达过我这个境界了，却还想要像个无可救药的笨蛋一样趴在地面上，挣扎着去抓住胜利者的脚踝来强调自己的坚持吗？”
“不管你接下去要做什么，都无法改变你已经失败了这个事实。”
欧提努斯说道。
以无可匹敌的姿态宣读着即将发生的未来。
“……还真是个无情又糟糕的比喻呢。”
没有受到来自对方物理和精神层面的双层影响，‘泽拉’慢慢动了动嘴。
“或许你有相信自己胜利的理由，不过没到最后一刻的话，不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吗？在还没有决出败者的时候就想让我认输，你想要的应该不是那么廉价的东西吧。”
“是吗……”
欧提努斯闭了下单眼，很遗憾地接受了这份‘倔强’。
“那我只好先把你化为乌有了。”
眼罩少女低语着补充道。
可当她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第八发弩箭并没有随之降下。
这不代表欧提努斯就放弃了攻击。
相反。
她更为谨慎地收敛起仅剩的弩，选择了另一种方式。
甚至让‘泽拉’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答案不需要猜测就能呼之欲出。
欧雷尔斯。
北欧王座。
比那时的那种感觉还要神秘，无法描述。
欧提努斯再次睁开的只眼露出了一丝不明显的笑意。
“看来不需要我多做说明了。”
‘泽拉’的反应已经省去了那个环节。
“那个家伙还真是个无论哪方面都在我之下的‘天才’，明明都掌握了这么特殊的东西却依然停留在了用理论可以‘转换’的地方。”
“多亏了他提供的‘帮助’，我又多了一种配得上魔神之名的武器，可不要把他那种使用方法标榜为欧提努斯的象征了，这次，就由我来向你证明一下，什么才是北欧神话中真正的王座吧！”
语毕。
无法说明，无法解释的能量顿时覆盖住了欧提努斯上方的天空，缓缓形成了一个庞大建筑的模糊虚影。
坐在那里便可看尽世界相位，真正的至高王座。
——金宫（gladsheim）。
魔神简短地说出了它的名字。
无需多言，无意多语。
没有时间去思考多余的事情了。
下一刻，带着和外形质量不相符速度的能量体轰然落下。
来了。
‘泽拉’深深地吸了口气，调动起了灌输在维尔戈中的力量。
一切仿佛回到了那一天。
区别的地方，在于‘敌人’从准魔神换成了魔神。
（只凭全天星辰的话……是挡不住的吧。）
她想道。
这点早就有过了验证。
八十八星所能照耀的领域是有极限的。
既然如此。
十颗不行，就百颗，百颗不行，就千颗，万颗。
进一步。
再进一步。
‘她’已经走上了最重要的那个位置。
宛如是在回应着此时的‘她’一般，笼罩住维耳戈的光一道又一道，在沉寂中破茧而出。
为了迎击人类的顶点，黄金的神座成为了群星的化身。
这就是。
魔神阿斯翠亚的法。
“千亿……”
“——新星（astraia）！”
数不清的足以摧毁星体的大冲突之力四处迸发。
将这个临时的世界，炸裂了开来。
……
……
有多久。
已经有多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感觉了。
在碰撞中还未恢复原状的失声世界里，欧提努斯的心却始终平静不下去。
势均力敌的对手，精神使用过度的阵阵刺痛，还有神躯上的疲惫感都在告诉着她，在‘这个世界’所发生的都是真实的。
至今为止，从未有谁能把她逼到这一步上。
即便是欧雷尔斯那样的旧神，也不过是让她觉得麻烦而已。
但是今天，却有人做到了。
阿斯翠亚。
和欧提努斯一样的。
魔神。
眼罩少女记住了这个名字。
她曾经一度以为这个世界只有她一个魔神，但是大胆推测一下的话，过去的数百数千年间，如果有其他人也通过将自己研习的魔道修炼到极致，出现等同的存在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么。
要是真的存在的话，‘祂们’又去了哪里？
欧提努斯的思考，有什么角度变得不一样了。
压抑巨响的余波开始退去，时间仿佛经过了数个小时，却又好像刚过去了几秒。
首先恢复的是视觉。
整个空间内布满了玻璃般的裂痕，充满了生机的平原只剩下了空无一物的地平线，由那位‘大天使’召唤来的乐园看起来正在消失的边缘。
争议似乎已经有了‘结论’。
室女的概念所化的流星群都消失了。
金色的宫殿也融为了空气的一部分。
关键的是。
欧提努斯背后的弩，还悬空着三把箭矢。
一切都明了了。
“你输了。”
居高临下的北欧魔法之神静静地看向下方那位气息不断减弱的群星女神。
尽管看上去是分出了胜负。
但是对方。
依然没有倒下。
第八十七章 只眼的欧提努斯（完）——搅局者
结束了。
金发碧眼的尖帽少女凝视下方，尘埃落定般地宣言着一场胜负的结论，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高昂与喜悦之情。
这本就是理所应当的结果。
哪怕是上升到了魔神层次的争斗，一个还不怎么成熟的‘模仿者’依然是不可能超越她的。
如果这个差距那么容易弥补，她也不会被人畏惧那么久了。
一切都和预想中的一样。
然而。
“……是啊，我输了呢。”
坦率到洒脱般的话语飘过耳边，让欧提努斯下意识地压低了视线。
尽显疲态的褐发少女勉强支撑着身体，在冰面上保持住平衡。
即使变成了这种穷途末路的局面，她的脸上也没有绝望，同样也感受不到任何遗憾和不甘。
这样的反应，和欧提努斯猜想地明显有些不太一样。
连自己都没有多少余力了，所以她能肯定，那副虚弱的模样绝对不会是装出来的。
但是。
可是。
为什么……会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
只眼的神明不禁皱眉，打从心底里抗拒着这股根据的可能。
明明，她才是胜利的一方。
欧提努斯试图用事实来抹平这份不解。
就在这时。
“欧提努斯。”
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地瘦弱身影再次开口了。
“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她的嘴唇轻轻动了动，吐出不规则的呼吸。
拒绝的话大概也没有意义吧。
欧提努斯想道。
不过，也不排除其他目的就是了。
“难不成这个时候了，你还打算拖延时间吗？我应该没有为你解答的义务吧。”
眼罩少女的回话带着符合现状的冷漠。
只是，提问者并不在意这点。
她仍然‘我行我素’地将对话进行了下去。
“欧提努斯，你有过重要的东西吗，即便不是堵上性命也要守护的那种程度。”
所有不属于这句话的声音在这一刻都消失了。
“至今为止，你到底在寻找着什么？”
“……！”
纯粹魔神的只眼仿佛受到了刺激一般，猛地收缩了一下。
就好像有某种一直想要隐藏的东西，被人毫无保留地撕开了一角。
那是她最大的秘密。
也是她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完成的秘密。
被发现了。
居然在这个时候……
………………是了。
稍稍理了下思路，拼和起脑内碎片的欧提努斯很快想通了关键点。
‘她’。
眼前的星辰少女。
也是魔神。
那样的话，会注意到某些‘不完美的瑕疵’也就不奇怪了。
明白过来的欧提努斯顿时收起了闲情，这回，轮到她反问了。
“你‘看’出了多少？”
“谁知道呢，大概，比你估计的要多一点吧。”
‘泽拉’微微笑了。
欧提努斯却笑不出来了。
在‘这个世界’出现另一个魔神已经是事态外的发展了，所以她才会一反常态，充满攻击性的执著于和自己同等的存在分出一个胜负。
她不需要多余的‘同胞’来指手画脚。
可以自由摆弄‘世界’这张画布的主人，有一个就足够了。
单眼少女很清楚。
现在的欧提努斯还可以借着对方刚刚成为魔神的脆弱期，通过总量上的优势压制住阿斯翠亚，但这也意味着，阿斯翠亚只要解决了总量上的不足，同样有可能反过来压制欧提努斯。
一旦发展成这样，她想要继续在‘这个世界’随心所欲下去就变成奢望了。
不能再拖了。
欧提努斯明确地暗示道。
为了达成自己的愿望，她必须要继续冷酷下去。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背后鼓动的力量重新张开。
弩还剩下三发，绰绰有余了。
‘无限的可能性’虽然在负面方向上导致她没能阻止对手成为魔神，却在正面方向上留下了击败对方的突破口。
这样，欧提努斯依然会是最终的胜利者。
带着一丝惋惜和怜悯，放弃了更多慈悲的神明将武器对准了无法反抗的褐发少女。
‘下一个世界’再见吧。
她用唯一的只眼倒映着面前的身姿。
接着、
接着。
嘶。
有什么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然后，随着欧提努斯的动作开始不断扩大。
嘶啦嘶啦——
“……………………………………”
这是。
这是！！
即使不愿也要回头。
但是已经晚了。
欧提努斯的背后，象征着权能的力量碎裂成了光点。
最后的武器也失去了。
“你究竟……不，难道说！”
只眼魔神失声自语。
然后，迎来了她无法接受的回答。
“是啊，我是输了。”
褐发少女重复着开头某句没有说完的话。
“但是，你也没有赢哦。”
“在你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到底漏看了多少颗不起眼的星辰呢。”
这个问题。
欧提努斯已经不想去回忆了。
她还有着更麻烦的问题需要面对。
原本。
在失去力量的少女前方，站立着两个不知何时，又如何出现的身影。
连问为什么的意义都没有了。
准魔神欧雷尔斯和圣人西尔维娅。
泽拉的盟友。
也是欧提努斯的死对头。
放在以前，这两个人一起上也无法对她造成实质上的伤害。
但在这个时候，在她极度虚弱的时候，难以保证不会成为压倒一切的稻草。
这下。
唯一的优势也从现在的欧提努斯身上消失了。
“欧雷尔斯……”
单眼的魔神低语着搅局之人的名字。
后者也是没有了往常的老好人微笑，全身上下的能量蓄势待发，但不知道为什么，最终还是放弃了。
要是之前没和某人相遇过，他可能真的无法克制住自己。
“我这次不是来找你的。”
阴郁青年一脸严肃地表明着自己的立场。
“还是说，你打算一次以我们三个人为对手。”
“……”
欧提努斯脸色难看地沉默着。
她不是无谋之辈。
一个虚弱的魔神，一个全盛的准魔神，还有一个排名靠前的圣人。
局势真的扭转了。
即便出手试探，也不会出现难分胜负以外的答案了。
也就是说。
欧提努斯虽然成功压制住了阿斯翠亚，却失去了解决这个隐患的最好机会。
看来，只能暂时接受这个结果了。
单眼魔神缓慢地扫视着全场，最后停留在了某个少女的身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诡异的平静维持了一段时间，没能爆发战斗的这片土地再次成为了风雪的游乐场。
然后。
这一天之后。
‘没有人’知道欧提努斯去了哪里。
间幕六 世界位相，终局之始
“……嗯？这回，终于露出尾巴了吗？”
某个无法认知的地方，响起了一个充满魅力的笑声。
之所以说无法认知，是因为‘这里’，相对论的概念已经失去了意义。
‘它’就在那里，却又哪也不在。
无法掌握，也无法脱出。
如果硬要找出一个相性词语来纳入人类可以理解的范畴，用‘辽阔的黑暗空间’去形容也就差不多了。
当然，这些并非需要理解的重点。
关键是。
在这个被漆黑笼罩的扭曲位相中，存在着数个可以轻易让世界产生晃动的‘人影’。
欧提努斯终究是不完整的。
只能不稳定的发挥着50%出力的她，一直以来都没能注意到表层之下的东西。
所谓的魔神，其真正的数量，从来都不只有她一个。
和她同等的神明们，早已将目光聚焦于世界。
现在，亦是如此。
“你在说什么，奈芙蒂斯。”
其中一个苍老的声音，率先对刚刚打破平静的不协和音作出了回应。
他十分自然地用埃及神话中出现过的神名，描述着之前那道笑声的主人。
“哎呀，才过了那么点时间，老爷子您该不会已经忘记了吧。”
名为‘奈芙蒂斯’的死者守护神提醒道。
“十几年前我们不是还在一起讨论过吗？”
具体来说，应该是十五年前。
出现过一个不知道用了何种手段，在所有魔神面前隐藏了踪迹的家伙。
“是这样啊……这个叫阿斯翠亚的小家伙，就是我们当年没能找出来的意外吧~”
“娘娘，原来你也来了。”
像是发现了哪位熟人，奈芙蒂斯招呼着某个插入了对话中的尸解仙。
“我一直都在这里哦~不止是我啦，大家都来了呢，运气好的话马上就能见到了吧~”
会这么说，是因为‘这里’的距离就算只有纸张的间隔，也可以无限延长。
仙人少女欢快地笑了声后，将话题丢了回去。
“不过啊~就刚刚地表现看起来的话，我觉得连僧正不认可的小欧提努斯，都要比她更接近我们呢~”
娘娘有些遗憾地说道。
换而言之。
“连我们的存在都没能发现，她们都配不上魔神这个称号。”
最初那个苍老的声音作出断言。
“话不能这么说啊，僧正，欧提努斯也就算了，另一个孩子用了那么短的时间就涉足了我们的领域，不是应该另眼相看才对吗？”
“哈哈~普洛塞庇娜，有了小奇美拉还不够吗，就算经历的文化相同，小阿斯翠亚可未必会如你所愿哦~”
“就事论事而已。”
姑且不论新来的冥界王后是如何打算的，短短时间内，越来越多的魔神们聚集在了这里。
事关祂们的计划，自然不会有神选择在这时置身事外。
“好啦，说了这么多，你们就没注意到，‘她’和那个‘人类’搞出来的某个‘东西’有点像吗？”
“…………”
奈芙蒂斯的话，让其他的声音都暂时停了下来。
只不过那并不是出于集体的担忧，而是需要验证猜测的时间。
“……确实，无论是来历还是构成式，这个计划外的魔神都和那个人类沉迷的宝贝有着相似之处。”
僧正那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但是，这也正好能说明两者间的‘矛盾性’。”
毕竟。
那个人类。
亚雷斯塔·克劳利的目的，魔神们是清楚的。
所以。
“那个偏激又执著的男人是不会允许自己准备的王牌失控到成为必须毁灭的对象的，用魔神来消灭魔神这种想法，可能产生的变数实在太多了。”
也就是说。
“小阿斯翠亚对于那个人类来说，也是不属于计划的意外吧~呼呼呼~真是有些期待他现在的表情呢~”
“毕竟和我们不同，小欧提努斯和小阿斯翠亚都是能在现世这块棋盘上‘肆虐’的魔神啊~”
娘娘那看好戏的嘻笑声中透露着丝丝羡慕。
“那么，我们要提前出手吗？”
黑暗中的某个声音问道。
涉及到了魔神间的冲突和处理，也只有同为魔神的祂们下场，才有可能让事态继续朝着正确的方向发展。
“这也是个问题。”
奈芙蒂斯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无奈。
“世界对我们来说实在太脆弱了，僵尸的研究，能让我们立足于现世的理论也还没有完成。”
“而且这个时候，寄宿着我们期望的那个少年可完全没有成长起来，我不觉得现在的他可以满足我们的需求。”
无论哪一件事都为时过早。
但是。
“继续放任下去也是不行的吧。”
年迈的声音肯定道。
“一个欧提努斯或许还能在世界容许的范围之内，再多一个的话可就说不准了。”
“况且奈芙蒂斯刚刚提到的事情也很让人在意啊，我们都知道，世界之外的‘知性生命体’是存在的，最容易理解的说法，就是‘天使’和‘恶魔’。”
说到这里的僧正，像是要引起其他人注意般地停顿了一下。
“可那也只是‘这种程度’而已，我活了那么久，还从来没听说过有谁能达到神明领域的，这已经脱离了她们的本质。”
果然。
这个才是重点。
当‘意外’上升到‘潜在威胁’的时候，就算是神明也必须做出对应的行动了。
“你打算怎么办？”
有声音问道。
对此。
即身佛大概是在轻笑，接着，他对着所有魔神说道。
“事到如今，我也不打算再纠结她们到底是不是‘合格’了。”
“既然现在的我们没办法随意的介入到现世，那就找个机会。”
“把她们，都拉到隐世里来吧。”
也是时候，向不成熟的后辈们展示一下魔神真正的价值了。
尤其是那个充满了特异性的阿斯翠亚。
探索完了宇宙的尽头，寻觅到了所有的相位。
已经立于顶点之上的格雷姆林没能发现的可能性。
说不定，真的能从她的身上，找到新的世界吧。
魔神们。
如此期待着。
间幕七 科学魔法，未来指针
欧提努斯漫无目的地行走在雪地之上。
皑皑的积雪如同铺开的白毯一般，在望不到尽头的前方不断延展着。
虽然魔力还没有从不久前的战斗中完全恢复过来，但此刻她感触更多的，还是怅然。
自己的目的，名为‘阿斯翠亚’的魔神，还有就是……
‘这个世界’，究竟是从哪里开始偏离了方向的。
眼罩少女将心情沉寂下去，投入了更深地思考。
有一点，那个总是喜欢搅乱她计划的男人其实在根本问题上就搞错了。
他终究还有半只脚停留在了人类的领域，所以始终无法看清神明的全貌。
即是说。
他所认为的魔神宝座，打从一开始就不是‘被夺走’的，而应该用‘被取回’来说明才对。
单眼少女放缓步伐，追忆向曾经的远方。
大概不会有人想到，早在欧雷尔斯有资格角逐魔神领域之前，在更早的某个时候，欧提努斯就已经是魔神了。
她曾经一度舍弃了自己的力量，只不过由于‘某个原因’，她又再次将放下的一切重新拿了起来。
因为‘这个世界’，在她的眼中，在她的期望中。
还不够完美。
这样一来也就能解释了。
为什么最后的时候，欧提努斯会问出‘你看出了多少’这句话。
‘阿斯翠亚’即使还及不上她，可也是魔神。
本来只有自己才有资格涂抹的画布上出现了新的参与者，自然会发现‘这个世界’调整过后留下的‘痕迹’。
没想到事态会衍变成这样被动的局面，欧提努斯的只眼上也多了一分倦目。
但是，这不意味她会就此放弃。
都已经经过了无数次的失败了，没理由在这里回头。
接下去要怎么做。
该准备的和该防备的，她都有了如缕成丝的头绪。
脚步再次拉开，摒弃了迷茫的欧提努斯笔直地朝着决定好的方向走了下去。
直到。
视界中，出现了某个不应该在这里的人。
“看样子，本大爷的运气还是不错的。”
非常唐突地。
全身以红色为主基调的男人自顾自地说着什么，拦在了欧提努斯的前方。
“说真的，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了，本大爷大概是不会相信，这个世界还会有你这样的存在吧。”
“不过，多半也有着不想承认的细节在这里，毕竟神什么的，离我们实在太过遥远了。”
没有像以往那样张扬地笑着，诉说着感想的似神者正在重新定义着世界的广阔。
“谁。”
无趣地抬了下头，欧提努斯象征性地问道。
随后——
站在离神明最近的地方。
站在一位真正神明的面前。
“右方之火。”
右肩上的第二只手影缓缓凝实，拥有‘足以拯救世界力量’的男人，拉开了新的序幕。
……
……
喀嚓、喀嚓。
平稳的视线变得摇摇晃晃，在脚步声中轻微起伏。
出于一些原因，泽拉目前的状态仍然不太适合依靠自己的双腿行走，只好借用了下某位皇室女仆的背后。
不过在此之前。
“……没想到你真的做到了，现在，我该称呼你为‘泽拉’，还是‘阿斯翠亚’呢？”
姑且算是了解完事件原委的金发青年苦涩一笑，表情复杂地问道。
身为相同领域的研究者，欧雷尔斯自然能看出眼前的褐发少女即便处在虚弱期，所在的高度也已经今非昔比了。
才几天没见就把原本相近的差距扩大到了快要看不见的地步，不免让他有些多愁善感起来。
这个结果，同样也让托住某人身体的西尔维娅，稍稍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泽拉’就可以了……‘阿斯翠亚’只是必须的异名，我还是我，并不需要作出什么改变。”
知道他们是在担心自己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欧提努斯的少女张开嘴唇，明明白白地确认道。
不同于另一位沉迷自我的神明，她对‘这个世界’还是相当认可的，自然不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添加’或‘删除’些什么。
所以。
“这样么……就我而言，这还真是个不可多得的，能令人感到安心的回答了。”
听到了潜意识里最想要的保证，金发青年在脑海深处紧绷的弦终于有了放松的迹象。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是很长，但他还是很愿意相信自己识人的眼光。
只是‘魔神’之名所带来的压力和影响，到底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消除的。
好在。
这位新诞生的神明大人，看上去并不像欧提努斯那样，是完全不近‘人意’的类型。
看着大概是在和西尔维娅抱怨着什么的褐发少女，亦步亦趋地跟在身旁观察到现在的欧雷尔斯这才真正地露出了确信似地微笑。
那么，接下去他们要面对的，就是一直以来地‘正题’了。
“之后你要怎么行动？被你这样摆了一道，以‘她’的性格是绝对不会罢休的吧。”
和单眼魔神打交道至今的准魔神坦言道。
“也许吧。”
泽拉应了一声，继续补充道。
“只不过在这一点上，我和‘她’所面临的问题应该是相同的。”
少女如此断言。
并不是什么特别难懂的道理。
阿斯翠亚也好欧提努斯也好，尽管两者都有着能以魔神自居的资本，但是归根究底……
她们所拥有的缺陷性都太过明显了。
‘无限可能性的束缚’和‘力量总量上的偏差’。
弄清楚了这个大前提的话，目标指向自然而然也就能明白了。
“只要谁能先一步解决身上遗留的问题，就可以重新确立‘这个世界’的规则了。”
条件是一样的。
欧雷尔斯很快也反应了过来。
“原来如此……这么说，你已经想到方法了吗？”
“有。”
毫不迟疑地低语顿时引来了两人的侧目。
神秘地笑了笑，保留了具体说明的泽拉在自己的心中补上了回答。
（……既然‘这个世界’找不出合适答案的话，从其他的世界入手不就可以了。）
她想道。
之后的一段日子，又会变得非常忙碌吧。
不规则地风向变得清晰起来，前方已然到了混乱之森的出口。
学园都市。
未来她所需要的最后要素，就在那里。
第八十八章 新学期
四月，即将迎来开学典礼的早晨。
熙来攘往的人群拥挤着穿过地下检台，三三两两的学生们有说有笑地候在巴士站点，抬头就可以望见的飞行船也在滚动播报着最近的实时消息。
巨大的风力发电风车整齐缓慢地顺序摇摆着，和往常一样，今天的学园都市依然生活在和平的表象之下。
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
“……唔，早上喵，姐姐。”
“应该是‘早上好。’才对吧。”
第七学区的学生宿舍内，走进厨房地金发姐姐偏过头，看了眼刚洗漱完，面容还有些迷糊的妹妹。
原本自我生活能力低下的小家伙在不久前终于不需要别人帮助就能按时起床了，让作为姐姐的芙兰达可谓相当欣慰。
果然，是受了‘那天’的影响吧？
熟练地系上围巾再扎起头发，已经在某方面死心的少女让芙蕾米娅先坐在桌子上休息下，同时一边准备着早餐，一边回想起了前一段时间发生的事。
大概是在大霸星祭上被云川鞠亚救人时的凌厉动作所吸引，自从来到这里后就迷上了动画‘超机动少女加奈美’的某位小学女生似乎对‘女仆’这个职业产生了微妙的理解偏差。
以至于还在不久前说出了‘姐姐！我想当女仆喵！’这种话，估计也是她的小脑袋中产生了‘既然当不了超机动少女，那成为女仆也是可以的。’这样奇怪的等式。
只是真要算起来，这个问题很可能和芙兰达自身也有关系。
将烤好的面包分别放在两个盆子上，金色长卷发的姐姐依稀记得，她确实有好几次为了强化身体的加护方便更好的‘工作’，在还未来到学园都市时的幼妹面前尝试显现过几次形似女仆装的‘处女座星灵衣’。
难道源头在那里？
摆放好餐桌的芙兰达在芙蕾米娅的对面坐下，虽然有点想问问她是不是还记得小时候的事，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芙兰达对‘女仆’这个职业并没有什么偏见，能以此为目标努力，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件好事，如果能改变小家伙那管理能力低下的导向，那就更好了。
‘……是不是找个机会问问看西尔维娅比较好？不过学园都市里好像也有不错的学校吧……’
她下意识地想到。
缭乱家政女学校。
如果芙兰达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这个名字。
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事关自己妹妹将来的发展，在意家人的她当然会重视起来。
万一…………也是个问题。
“喵。对了，姐姐。”
眼角余光一直关注着电视节目的芙蕾米娅突然放下牛奶，将芙兰达从未来的考量中拉回了现在。
嘴边还沾着面包屑的妹妹用半要求半撒娇地口吻眨了眨眼。
“基本上，今天是开学式，只有半天吧？”
“……所以？”
很清楚芙蕾米娅说话模式的姐姐撑着脸问道。
“下午的话，我想去地下游街玩喵！”
小女孩努力强调着自己的建议，举起手喊出口号。
至于她所谓的‘地下游街’，其实就是学园都市为了解决土地问题，运用更先进的建设技术在地下建造的具有各种设施的地下街。
也难怪她会有这个想法，里面举办的各种娱乐活动对于芙蕾米娅这样的小学生，可以说诱惑力十足。
遗憾的是，那里的构造就像是迷宫一样，让她一个人去的话，最后的结果注定是芙兰达到儿童走失中心去领人。
所以，小家伙的目的很明确了。
只可惜。
要是选在别的时间，芙兰达带她去倒是无所谓，但是今天。
“不——行——”
“喵！唔喵……”
没有得到想要的允许，芙蕾米娅顿时泄气地将半个头缩到了桌子下面。
尽管一脸地不情愿，但芙兰达的话她还是肯听的。
不过，小家伙还是会时不时偷瞄两下，试图改变姐姐的想法。
看着这样的妹妹，少女的嘴角柔和下来，故意拖长了接下来的语调。
“但是呢……”
随着这句转折的出现，芙蕾米娅的视线也在不断上扬。
期待。
期待。
（…………又要拜托你了，可以吗？）
多少还是有些娇惯的少女在心中询问。
然后是。
（嗯！）
毫不犹豫地回答接着响起。
（对于结衣来说，她也是重要的‘妹妹’哦，所以没关系的！）
银铃般地细声流露着真挚的情感，不可视的光点悄悄地落在了芙蕾米娅地肩上。
已经成长起来的小精灵看着家人的侧脸，可靠地微笑着。
……
……
雾之丘女子学院，位于能力开发相关学校最集中的第十八学区。
把‘妹妹’暂时托付给了‘女儿’之后，芙兰达终于有时间赶到了这个她未来将要就读的高中。
比起第一次的时候，已经来这里测试过多次的她现在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了。
毕竟是作为今年的新生代表，有些事情她还是需要和学生以及教务部门进行交流和沟通的。
麻烦是麻烦了点，但是为了能够争取到更多的自由度，减少不必要的意外，这点配合也就可以接受了。
反正，她早就有了类似的经验了。
就在芙兰达在后台和学院的导师还有组织委员会交谈的余间，即将举行开学典礼的体育馆也陆陆续续地开始坐满了人。
虽说雾之丘的放任程度相当高，但毕竟是可以和‘常盘台’这样的名门比肩的学校，学生的自主性自然还是相当高的。
忙里偷闲地少女站在幕布的角落，饶有兴致地环顾全场，以期看看能不能找出几个‘熟悉’的面容。
然而。
然后。
的确，是有一个。
记忆有序的回归，芙兰达的眼中亮起了一丝了然。
明明，‘她’就‘站’在大门入口，却没有人一个注意到‘她’。
那种状况，就好像‘她’和这里的人，根本不在同一个‘世界’之中。
随着目光转动，视线‘偶然’相接的瞬间。
有人错愕地睁大了眼睛。
也有人沉默着微微一笑。
“诶……？”
喉咙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鼓动，正当那位戴着眼镜的长发少女疑惑着刚刚是不是有人在看自己的时候。
会场周围象征着新学期到来的广播，隔断般地开始了嗡嗡作响。
第八十九章 通往另一面的引路人
学园都市的开学式似乎延续着大霸星祭时的传统，冗长到足以令人坐立不安。
感受着腰腿间传来的麻木信号，芙兰达保持着平静的面容，拒绝着来自扩音器中的激昂。
（……那边已经结束了吗，我知道了。）
潜下心神和身处另一个学区的结衣交流着情报，看来比起高中部，低年级的老师们还是懂得如何照顾小孩子们的情绪的。
嘱咐了两句不要让芙蕾米娅在地下街玩得太疯了，芙兰达再次思索起了典礼结束后的事。
她之所以自己不带妹妹去放松一下，倒不是为了今天的典礼和刚刚的新生演讲，而是确实有别的事要处理。
除了入学后班务上的琐碎安排，她还接到了参加能力评定测试的通知，以及希望她能尽快前往雾之丘管辖范围内的风纪委员支部进行报道的申请。
基本上，在这里的每所学校都有着独立的关联支部来维护各自校区内的治安，如果出现像芙兰达这样因为升学改变学校的成员，自然就需要到新的学区更换新的所属关系了。
这也是她最近在考虑的事情之一。
按照培训时的讯息，一旦成为了风纪委员，在理论上是不能随意退出的。
最初芙兰达会选择这个身份就是为了能让自己更好的融入这座都市，她也相当完美地完成了每一个本职工作，所以催促她去新支部报道的申请才会来的这么勤快。
当然，这方面，固法美伟的评价报告肯定又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就是了。
想起那几位曾经的同僚，芙兰达温和又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虽然有点对不起她们的支持，但是从各个方面来说，都是时候告别‘过去’了。
未来虽然还很长，但她剩下的‘时间’。
其实并不多了。
……
……
风斩冰华静静地穿过连接着教学楼的过道，抬头仰望晴空。
明明这个时候，雾之丘的学生们应该都在体育馆内参加开学典礼，可她哪怕在有序入坐的人群中随意走动，也不会引来任何疑问和回应。
因为，没有人能察觉到她的存在。
这是早就得到证实的一点。
即便如此，风斩冰华的心中还是在一刻不停地祈祷‘变化’的到来。
她渴望着与人欢谈，渴望着掌心的温暖，渴望着能融入近在眼前的一切，更渴望着。
‘奇迹’，可以再次出现在她的身上。
恍惚的目光逐渐被取代，一想起‘那一天’发生的事情，风斩冰华的体内就涌现出了一股难以忘怀的真实。
那绝非虚幻的妄想。
尽管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但在去年的‘八月三十一日’，她确实获得过一直所渴求的存在感。
被人注视，被人询问，被人触碰。
这才是她想要拥有的‘世界’。
因此。
（就算真的是错觉……也没有关系。）
风斩冰华的眼中收起了以往的柔弱，变得坚定起来。
那个偶然相顾的瞬间。
那个在高台上微笑的少女。
的确是带给了她不一样的感觉。
为了逃离束缚住自己的‘海市蜃楼之都’，哪怕只有一丝的可能性，风斩冰华都愿意去尝试一下。
所以——
前方紧闭的大门在这时打开了。
轻缓的广播重复起入学的注意事项，身着相同制服的少女们结伴而行，不断毫无意识地穿过她的身边。
没有关系。
说到底，风斩冰华有所期待的也只有一个人。
无论得到的会是多么平淡的结果，她都做好了准备。
那么。
就在这里。
“请、请问……！”
一位紧握双拳的孤独少女朝向那道等待已久的身影，憧憬的未来让她鼓起了勇气。
然而。
回答却是。
“…………”
另一位金发少女没有停顿地擦肩而过，还有。
留在原地的，一如既往的单薄风景。
这个‘正常’的结果让风斩冰华颓然地垂落右手，遮挡神色般地低下了头。
或许，她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
无以宣泄的少女小小颤抖起身体，无奈和压抑的情感正在努力着不从眼角溢出。
整个世界再次剩下了她一个人。
为什么。
看不出神色的表情仿佛在如此自问。
即使背后渐渐出现了新的脚步声，但在情绪波动下的风斩冰华并没有注意。
反正，也不会——
“那个……打扰了，请问这位同学，刚刚是在和我说话吗？”
“……………………咦？”
眼镜少女轻声疑语，带着愣神和不解移动着视线。
原本灰色的世界开始渲染成了其他的色彩，有什么无法看见的薄膜正在快速从风斩冰华的身上消散。
（难、难道……？）
她迅速转头，一种充满了可能性的希冀在心中升起。
只不过这次，和眼镜少女对视的并不是那位让她产生异样感的金发少女，而是一位刚刚从她身边经过的女生。
莫名的失落一闪而过，但风斩冰华还是很快转换好心态，断断续续地组织起了回答。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和别人交谈。
（……这样就可以了。）
目光的一侧眨眼回归，不远处的人群中，某位没有回头的金发少女自然地投以心情愉快的微笑。
（没想到只是从‘外面’稍微的干涉了一下这一带的aim扩散力场，就这么轻松地让‘她’实体化了，看来完成度和上次相比已经相当高了。）
（不过，这件事对那孩子来说或许是件期盼已久的改变，但是那位统括理事长的话，现在该‘头疼’怎么安排这把提前完成的钥匙了吧？）
少女的视线转向了从这里看不到的某幢大楼。
虽然知晓那个人类的一部分悲惨过去，但她可不打算就这么任由他的计划进行下去。
一直维持到今天的那份谨慎，终于争取到了接受回报的时间。
现在，该轮到她继续自己的计划了。
站在明亮又刺眼阳光下的少女喃喃自语。
接着。
这位穿上了雾之丘新校服的少女走进一处摇曳的树影间，找出了一个有段时间没有联系的号码。
很快接通的电话中，传来了一道有些慵懒的女声。
“……怎么有时间找我？风纪委员的工作应该没那么清闲吧？”
“是啊。”
她笑着回道。
“好久不见了，云川学姐。”
第九十章 云川芹亚
没有完全拉住的窗帘半遮着阳光，保健室的床铺温暖的有如睡魔的囚笼。
而解放这块领地的关键，则是在春风树叶声中响起的通讯电子音。
总算是没有像在自己公寓一样随意地脱得只剩下内衣，用手臂盖住额头的某位高年级学姐翻过身子，不情不愿地拿起了那个扰人清梦的铁块。
明明有着样貌上的资本和过人的才能，可她却习惯性地过着不良少女般的生活。
好不容易抓住开学式的机会避开了烦人的校医霸占了这里，会在这种‘不解风情’的时候打电话过来的人，云川芹亚的心中早已有了猜测。
担任着学园都市上层其中一位理事的‘头脑’，她的休息时间总是充满了‘意外’。
只不过这次。
当云川芹亚看到了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后，还没有好好梳理的面容上多多少少有些出乎意料。
一个名字的相关信息经过筛选，快速地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芙兰达·塞维伦。
当初她在客串接待员的倦怠期里所遇见的，来自北欧的少女。
可直白些讲。
‘她’和她的关系，其实联络点并不算很多。
但是，有着原石这层身份以及其他的原因在，又不能说是毫无来往的那种。
总之，既复杂也简单。
打着哈欠懒散地接起电话，稍稍提起精神的宽额头学姐一边带上发箍，一边回应着刚刚传来的‘好久不见’的寒暄。
“也不算好久吧？之前不是还在妹妹那里见过面吗？”
还有些睡眼惺忪的少女对着移动终端说道。
这里所指的妹妹并不是芙兰达家的那个小家伙，而是她自己的亲生妹妹。
曾经在大霸星祭上帮助过芙蕾米娅的蜜蜂系女仆见习生，云川鞠亚。
“也是呢，多亏你妹妹的活跃，明年她上的那所家政女校说不定又要多出一个学生了。”
“你是说你家里那个到现在还会迷路的小丫头？”
知道些内情的云川芹亚忍俊不禁地笑了一声，没有恶意地调侃道。
她的手上又不是没有两人的消息，和已经在风纪委员的系统里小有名气的姐姐相比，后者的表现就有些‘勉强’了。
不过年纪也确实小了点，嗯，姑且，还是期待一下她未来的成长好了。
“我说学姐，当着别人姐姐的面这样说她的妹妹真的好吗。”
电话里果不其然地响起了抱怨的声音。
“反正你也没有生气，没关系啦。”
略过了紧接而来的‘真是的，该介意的是我不是你才对吧。’，差不多回复了精神的成熟派学姐揉了揉肩膀，结束了‘长辈’之间的交流。
“好了，你找我应该也不是为了让我叫鞠亚去辅导你妹妹吧，真要是这种事情你们直接问她就可以了。”
“的确不是这件事，我都已经帮她预约好未来的女仆老师了。”
“哦？那到底是什么。”
不以为意地应了一句，云川芹亚很清楚，学园都市有名的家政老师就那么几个。
比起这些，智囊小姐更在意的还是对方今天来找她的目的。
很显然的，两人都没有浪费时间的打算。
“那么，我就明说了。”
来了。
充满魅力的军师型大脑和嘴唇慢慢活动了起来。
“我希望能通过学姐这边的途径，帮我联系一个人。”
“是谁？”
她饶有兴趣地问道。
“亲船最中女士。”
把玩着头发的动作停了下来。
这个不应该出现在学姐与学妹对话中的名字，让云川芹亚皱起了眉头。
亲船最中……？
确定对面说的不是另外同名同姓的人，女高中生眼中的困惑一浪高过一浪。
这个人她当然不陌生，倒不如说以她的工作，不了解才是失职。
虽然一直以来都很低调，但在怎么说，对方也和她的上司一样，是统括理事会这个最高权力集体中的十二人之一。
这位小学妹……或者说，风纪委员找学院理事做什么？
如果单单是职务上的事情，这可以算是严重的跳级了……不对，只是这么‘简单’的话，她为什么不找自己？
‘云川芹亚’这个身份的表面是女高中生，但其背面可是理事会成员贝积继敏的亲信，就相熟度的话，有事要找也是找她的上司才符合逻辑吧。
除非……
在大脑中罗列出的各种推测让智囊小姐陷入了少有的沉默。
没想到刚刚开学先找上门的不是让她头疼反感的‘案件’，反而是这位不怎么显山露水的小学妹啊。
将目光放到手上正在等待着自己回答的待机画面，云川芹亚幽幽地叹了口气。
“……看来，我们有必要好好谈一谈了。”
……
……
下课了。
因为大部分学校的开学式都只有半天的缘故，临近中午的时候，整座都市的街道上比起往常要热闹了许多。
和云川芹亚约定好了喝‘下午茶’的时间，芙兰达收起手机，渐渐脱离了学生的人潮。
第一步，看样子还是挺顺利的。
能让那位家里蹲大小姐‘贡献’出自己的公寓，可见对方相当重视这次会面。
她知道，有些事情电话里是说不清的，那个大额头的学姐现在肯定有很多疑问。
芙兰达也不可能和她全盘托出，只能挑出符合自己身份的理由来告诉她。
比如。
为什么要找上亲船最中的原因。
驻足在人行天桥的扶栏边，少女的目光悠远地注视着这片表明之上的繁华。
一年多的时间，凭她的‘信息管理’技术，已经足够摸清统括理事会里那些高层的底细了。
也难怪亚雷斯塔会说他们是可以随时补充的替代品，很多人别说核心和真相了，连和计划有关的皮毛都搭不上关系。
仅仅是作出了‘普通上限’的成就而已。
而这些人，大多也都是为了一般世界的利益进行着勾心斗角，同时还参与了不少不择手段的实验，包裹在学园都市的科技外衣下构建了另一个地狱般的黑暗世界。
暗部组织，就是其中的一角。
当然。
以芙兰达现在的格局，眼界，还有实力，也没有必要再去重复‘过去’的老路了。
毕竟——
月桂色的校服承托着阳光下的金发，稍事休息的少女已然远去。
风移影动。
新的未来。
就在她的脚下。
第九十一章 前奏
人类亚雷斯塔倒悬在生命维持装置之内。
转移的视线所关注的，是不知道采用了何种技术，正在对学园都市某所学校内进行着直播成像的对话框。
与此同时，一旁还有好几个复杂曲折的数据图不断变化着，在光线的反射中倒衬出了半张目光冰冷的面容。
（有意思，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看着视频中被几位师生围住，只好窘迫应答的眼镜少女，亚雷斯塔保持着一贯的漠然。
作为这座城市的统括理事长，无时无刻不在‘监控’着其运转的最高权限者，风斩冰华实体化的消息他自然在第一时间就收到了。
涉及到计划的重要一环，亚雷斯塔不得不停下了其他的工作，重新去评估这个现状可能会产生的影响，以及之后又该如何调整未来的走向。
就像他沉吟的那样，这种情况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但是按照‘正常展开’，风斩冰华这一诞生于aim扩散力场的个体在还没有全部完成的情况下，绝不应该如此稳定地出现在表明世界之中。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偏差？
略微疑惑的大脑冷静下来，亚雷斯塔一步步地调出书库搜集到的情报，以普通人无法理解和企及的思考速度抽丝剥茧般地寻找着答案。
可结果并不在其中。
人类脸上的情绪渐渐变得无法分别。
当然。
也不是毫无线索。
所有的矛头，似乎都指向了去年的‘八月三十一日’那一天。
绝对能力者进化计划的终止，滞空回线的小规模紊乱，以及虚数学区·五行机关的异动。
再加上从最后之作事件后就销声匿迹了的unknown。
虽然这里面不少事情有他自己的推动，但……
人类在不太愉快的定论中轻轻闭上了眼。
和所谓的入侵者还有间谍不同，这个囊括了神秘与科学的男人隐隐约约察觉到过。
在他的眼皮底下，好像一直潜藏着一个游走在底线边缘的影子。
而且对方简直比狡兔三窟还要小心和灵敏，一有风吹草动就隐蔽自己，导致他指派下去展开追迹工作的木原脑干一直进展缓慢。
除了确认了‘她’接触过暗部的警策看取还有进行过一些‘小动作’外，并没有什么实际性的收获。
看样子，有必要一起处理一下了。
再一次睁开眼睛的亚雷斯塔，混杂着难以琢磨的表情。
接着。
他用超越认知的声音连通了一个线路。
“猎犬部队（hound dog），木原数多。”
“——这里是木原，请指示。”
短暂的杂音过后，很快就响起了回复。
“最后之作（last order）……被人从研究所带走的20001号到现在还没有回收吧？现在有特殊情况发生，把她从第一位……一方通行的身边重新接管，送到指定的地方去查明她和保险丝·风斩身上发生的异常之间的关系。”
“要尽快向我报告结果。”
“——明白。”
音频随之切断。
各式各样的信息再次在没有门窗的大楼内传递起来，沉浸在淡红色培养液中的人类，嘴角拉扯出了不明其意的弧度。
……
……
芙蕾米娅·塞维伦，没有在人群中迷路。
更让人欣慰的是，这一次，小家伙还从被帮助的对象转变为了帮助别人的那一方。
只可惜，虽然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她所帮助的对象似乎并不认同这一点。
“等一下等一下啊！！御坂并不是迷路的小孩子哦！御坂御坂努力作出解释，并试图纠正她的错误看法！”
带着奇怪的口癖，名为最后之作的小女孩左蹦右跳，像是在拼命解释着什么。
但是芙蕾米娅并不介意。
“没关系喵！交给我这个姐姐吧！”
拿着地下游街的导览地图，刚刚有所成长的小学生睁大眼睛，正在挑战着五颜六色的标识迷宫。
虽然她眼前的小妹妹否认了很多次，但芙蕾米娅一直都没有看到来接她的人，反而一直都是她一个人在地下街里四处乱跑。
所以小家伙便认定对方是在寻找着正确的出口，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而已。
嗯，就和她一样。
“什么什么？！你究竟是从什么方面来确认御坂的年龄的呢？御坂御坂比较着双方的身高差距，不满地提出质疑！”
“唔，大概？”
“大概是什么意思？！御坂御坂想要重新确定长幼顺系，并骄傲地站在她的身边！”
跑到芙蕾米娅背后的最后之作挺直身子，想要以此增加话语权的分量。
两个小孩子就这么时不时地拌着嘴，在地下游街的某个角落里打起了圈圈，直到有其中一方的亲人来寻找她们。
先到的，貌似是最后之作的‘姐姐’。
“你在这里做什么？御坂找到了一直没有回来的20001号，并毫不掩饰地抱怨道。”
说话的少女看上去比最后之作大上几岁，用着相似的口癖，相貌上完全可以说是小女孩长大后的样子。
“1号！听我说听我说！御坂御坂试着报告现状，同时将没用了的导览地图还了回去！”
一把将刚刚抢到手的东西塞回了原主人的手里，最后之作像是找到了救星似的跑到了御坂00001号身边，拉着她跑回了芙蕾米娅的面前。
“看吧！这样就能证明御坂没有说谎了吧！御坂御坂得意地追加证明！”
抬头插腰，满脸了不起的最后之作，顿时让芙蕾米娅有种遭到了同伴‘出卖’的感觉。
“喵！这样！只能说明你运气好吧！”
“呼呼呼！又开始了又开始了！老老实实承认是你自己迷路了的话，御坂这个姐姐来帮助你也是可以的哦！御坂御坂采用了胜利者的说辞，自豪地提出了完美的建议！”
有了御坂00001号在场，最后之作终于在这场‘惨烈的战斗’中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我、我才没有迷路喵！优秀的大人可不会用这种半吊子的方式来证明自己，不要以为这样就赢了！”
底气稍显不足的芙蕾米娅后退半步，生气地反驳了回去。
时间缓缓流逝。
看样子，这里的问题一时半刻，或许解决不了了。
得出结论的御坂00001号歪了下脑袋，考虑着是否要用上‘回收’最后之作的最终手段。
只不过。
此时的她们都没有注意到一点。
行走在这片区域的人群。
已经越来越少了。
第九十二章 风纪之名非我所需（上）
第八学区，某间高级公寓内的房门响起了解锁的声音。
身为房间的主人，正在大厅沙发上养精蓄锐的云川芹亚并没有出去迎接的打算。
她只是习以为常地解除了门口的感应器，然后对着玄关外应了两声，告诉那位约定好的访客可以自己推门进来。
要知道，这一带据说连教职工和研究员都鲜少有资格居住。
哪怕是学园之舍里的名门大小姐们，也必须要按规定住在学生公寓里，更勿论一般学生了。
这些都足以说明了，这位看上去普通的女高中生是个‘例外’。
“嗯……我还以为学姐的家会更加有‘生活气息’一点，稍微有些意外呢。”
环顾室内，如期而至的芙兰达有感而发，然后才看向了用右手撑着脸颊的军师小姐。
尽管她没怎么来过这，但没记错的话，这位学姐可不是个喜欢打理‘琐事’的主。
至于明里暗里安插在过道角落的众多警报还有防卫装置，那大概是为统括理事会工作的人所需要的‘特权’吧，她也不会不知趣的去问。
“哈啊，虽然不想颠覆你的印象，不过有一个以超一流女仆为目标的妹妹，在各方面都会是一件好事，你不这么觉得吗？”
大方地坦然一笑，云川芹亚毫不在意。
这也是发挥魅力的优势指数之一，根据她的调查，不会做家事的成熟冷静系学姐在某高中一部分青涩男生之间是相当受欢迎的。
“好吧，确实如此。”
想起自己妹妹如今的志向，芙兰达倒是希望她能坚持下去。
不过要等到小家伙能像云川鞠亚一样独当一面，她大概也就能体会到那种在一旁抹着眼角，说出这孩子是我带大的这种人的心情了吧。
金发的姐姐不由地感慨了起来。
在此之后。
“那么，我也没来得及准备茶点招待你，私人的话题差不多该放放了。”
两腿互换了个位置，快速进入工作状态的云川芹亚直言不讳地看着在对面坐下的芙兰达。
“来好好说说吧，我可是特意抛下了手上一大堆的事情，一会要是有个啰嗦的老人家找上门，大概就没机会了。”
智囊学姐游刃有余地笑道。
和芙兰达接触至今，她知道凭对方的能力要查出她的身份或是住址都不算是难事。
但是这位稀有的人才既然选择了成为风纪委员，那她们之间的关系就应该像以前一样点到为止才对。
因此。
“你找亲船最中这种理事会的老人，到底想做什么？”
直视着房间里的另一人，云川芹亚开门见山地问道。
没有什么特殊能力却能在统括理事会中站稳脚步，她最强的地方就在于和第五位‘一样’，能掌握‘人心’。
但是这一次，云川芹亚却完全没有把握住突破口的感觉。
问题就在这里。
风纪委员芙兰达·塞维伦和理事亲船最中。
无论怎么分析，两者都不存在‘交点’的地方。
然而。
云川芹亚不知道的是。
只是想要‘理由’的话，从来都不曾缺少过。
所以。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问下，去年发生的那些‘事件’，学姐有了解过吗？”
话题开始朝着深沉的方向发展。
看着沉默下来的云川芹亚，芙兰达没有停下。
“单单就发生我身边的来说，簒夺之枪事件，第五位被袭击事件，八三一事件，还有，我妹妹被人盯上过的事情，这些，学姐应该不是一无所知的吧。”
金发少女的话，每一个例子都重重地敲在了云川芹亚的心墙上。
她当然不是一无所知。
可有时候，‘立场’这个东西，也只能让她‘不是一无所知’而已。
“你会这么说，看来也是查到了什么……所以，这个时候想要秋后算账了吗？但是现在已经是春天了哦。既然没事，有些事情，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是更好吗？”
没有将内心中的无奈和愧疚表现出来，宽额头学姐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
一直生存在阳光的阴影下，名为‘云川芹亚’的理事会智囊看得比谁都明白。
有一条‘线’。
在学园都市这个表明和平的城市里是绝不能轻易跨过的。
而现在，她面前的女孩，多半正在打算触碰那个危险的领域。
“如果学姐真的这么认为的话，那就算我看错你了。”
“……”
毫不避视互相的目光，两人似乎进行了一场意志上的交锋。
最后‘松手’的是云川芹亚。
“原来如此，难怪你会找上亲船最中。”
她心情复杂地碎碎念道。
有了缘由，天才少女的军师型大脑自然不难得出结果。
就以一位学生的身份，她同样十分尊敬那位老人。
不推崇武力，仅仅依靠谈判的技巧，并且把不流血作为目标站在世界舞台上的vip。
也是这个学园都市之中，唯一一位有可能会为了一般学生向黑暗出头的理事了。
只是……
“先不说那个老人家会不会帮助你，你真的觉得，一个已经退出了第一线的理事有办法改变这座城市吗？”
云川芹亚脸上的无畏笑容消失了。
这不是在开玩笑，她不得不把话说明白。
“坦白说，就算你能调用自己在风纪委员中建立的关系网，也不过是在飞蛾扑火罢了。”
向‘黑暗’妥协是一件既残忍又痛苦的事情，云川芹亚深知这一点。
她不相信有能力查到这里的芙兰达不明白这些。
可是。
可是！
“云川学姐。”
金发的少女平静地说道。
“从我决定找上你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是风纪委员了。”
她轻轻地笑着。
但这份淡然在云川芹亚的眼中，却更像是在和过去诀别。
“都做到这份上了吗，你也真是够可以的。”
宽额头学姐忍不住再次叹气。
“我可不会帮你照顾妹妹的。”
“承蒙好意。”
她的回答从未改变。
“…………罢了，我可以帮你搭上亲船最中的线，反正身为学姐，我能帮你的也就这么多了，不过你最好在认真考虑一下，具体到底要怎么做，又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见她吧。”
尽心尽意地提醒了两句，有些头疼的云川芹亚在芙兰达的道谢声中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之后，这位学姐要处理的麻烦事肯定会多不少吧。
少女有些歉意地想道。
至于她说的那些，后者其实也早就有了考量。
某位level4大能力者少女将手放入校服上的口袋，里面是一张折叠好的身体检查通知书。
目光，逐渐变得意味深长。
第九十三章 风纪之名非我所需（中）
最后之作不见了。
出去找她的御坂00001号也没有回来。
意识到‘走失’的人数很可能增加了，心情变坏的一方通行不得不亲自下楼到便利商店跑了一趟，顺便看看那两个家伙到底去了哪里。
说起来。
今天好像是开学日。
零零散散的叮嘱还有时而看到的通报都在这样提醒着他。
可惜这些。
和一个名册上的‘幽灵学生’又有何干呢。
将乱七八糟的事情抛向脑后，瞪着前方的白发少年目露凶相，一脸不满地咂了下舌。
他并没有在臆想谁的安危，或者更准确的说，就算真的担心也不可能表现出来。
——烦死了。
少年不由地抱怨了一声。
自己身边，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浮躁’了。
走上街道的第一位慢慢回忆着，摆出了思索的神情。
习惯真的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一个赶都赶不走，自说自话就寄住了下来的小鬼。
还有一个在实验终结之后，总是喜欢跑来串门的克隆人少女。
这两个家伙，仿佛就这么理所当然地闯入了他的生活。
一方通行曾经不止一次地疑惑过。
明明诞生于那种‘荒唐理由’却毫不在意，这些用着相同面孔的家伙是不是根本没搞清楚自己和她们的关系。
那一天。
那个时候。
他能明白。
只差一点，或许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站在天桥下的阴影前停下脚步，因为某种后怕而心悸，并对‘会产生这样不像自己想法感到不快’的少年，于阳光中深深叹息着。
（……真够蠢的。）
他在心中嘀咕了一声，也不知道是指什么。
即便如此，第一位还是决定继续前行。
这样的他究竟还‘来不来得及’，没有人给出回答。
自己又是否有站在这里的资格，也没人能说得清楚。
但是。
唯有一点一方通行能够肯定。
如果有人要把‘过去’和‘现在’放到一个选择题里，此刻的他，已经不会再选错了。
所以。
“本来还以为是哪个和我有仇的家伙，结果……你这是要搞什么余兴节目吗，木原小弟？”
压抑着声音的第一位微微转过头，皱眉看向了那个从黑色车辆上下来的人影。
这个家伙他‘过去’认识。
而且就在刚才，他的进路和退路都被全副武装的特殊部队给封锁了。
来者不善。
“啊……啊，怎么说呢，我也不是想来才来这里的。”
听到这样‘平和’的质问，白衣研究员装束的男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挠了挠头，摆出了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随口答了一句。
接着，他用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的口吻刻意说道。
“没想到啊……喂喂，你真的是那个‘一方通行’吗？这么老实的样子，虽然我本来就很讨厌你这小鬼，不过半年前的你说不定还更让我喜欢一点啦。”
“明白了吗？现在这样和你完全不搭，实验动物就要有实验动物的样子，不要随便给自己加戏好吗？这会让我很困扰啊。”
嘲笑着学园都市最强的超能力者，持以木原之名的男子活动着手指，言语中没有丝毫的畏惧。
显而易见的挑衅。
白发少年咧开了嘴。
说是气血上涌还不至于，但眼中的血丝确实是增加了。
‘过去’和‘现在’到底哪个更重要，就让他再来做个明确的回答吧。
想到这里。
第一位久违地，笑的十分开心。
“咿嘿！”
来吧，你这该死的。
从现在开始。
此处，一方通行。
……
……
电话没能打通。
听着耳边传来的杂音信号，御坂00001号侧过头，动作略显遗憾。
虽然她觉得很有必要向‘看护’最后之作的‘上级’汇报一下她的情况，但打不通的话也只好暂时放弃了。
表情没有因此变化的克隆人少女转过身，望向了那两个正站在娃娃机操作台附近的小孩子。
所以说。
她们外出的目标应该是晚上的食材调料才对，而不是那个……
那个……
“啊哈哈！果然1号也觉得晕太玩偶才是最好的吧！御坂御坂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同胞，得意地点了点头！”
“喵喵？！连她也？！为什么你们会喜欢那种长着胡子的青蛙玩偶？！”
看着贴到玻璃上紧盯着某个玩具的大姐姐，芙蕾米娅难以置信地退后两步。
有被对方的审美观震惊到。
再说了。
“明明是这边的僵尸娃娃更可爱吧！她可是猩红与毁灭的女主角哦！”
不甘心的小家伙随即伸出手，积极介绍着旁边她喜欢的某部游戏主角的玩偶，试图吸引御坂姐妹的注意力。
那是一个眼球像纽扣一样掉在外面，衣服上还‘装饰’着一把菜刀的猎奇风娃娃。
果不其然。
最后得来的是异口同声地‘奇怪的是你才对吧！’这样的回答。
这让芙蕾米娅觉得，自己的话语权好像越来越落在下风了。
一定是因为对方有‘两个人’的缘故！
为了挽回这场‘战斗’的局势，意识到重点的小女孩本能的想起了自己的姐姐。
不过她也没有忘记。
芙兰达的确和她说过下午有事情要办。
“唔喵……”
捂着通讯工具，不想打扰姐姐又想让她来陪自己的芙蕾米娅显得很是纠结。
然而。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
耳边传来的细语已然夺走了这份选择的机会。
“……紧急情况发生，从现在开始，请务必听从御坂的指挥，御坂尽力压低了自己的音量，向金发的小妹妹提出了请求……”
原本还沉浸在玩偶魅力中的‘御坂姐姐’突然蹲下身子，贴近了芙蕾米娅的身边警惕道。
“……我们被人盯上了，楼梯口一个，前方拐角处两个，后方入口两个，目前状况还无法分析出敌人的优先目标和具体数量。御坂一边解释着现状，一边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她的声音和之前没有区别，却不难听出字里行间的紧张之意，似乎有芙蕾米娅一旦作出错误反应，就立马带着两人逃跑的感觉。
作为‘量产型能力者’的一员，御坂00001号有着出色的战斗经验和反侦察能力。
正因为如此，她才能在第一时间感受周围的‘气氛变化’。
平稳的日常正在急转直下。
武器受限，支援受限，战斗区域受限。
该怎么办？
加入了最后之作的御坂网络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而她们所不知道的是。
这场危机前的平静中。
另一场‘交谈’。
也在悄悄进行着。
【通知】关于至4.23前的不定时更新
还是没挺住发下了这个请假通知，和书友们说明一下最近的近况，主要是颈椎上的老毛病复发了，这两天头晕晕的，手和肩膀痛的抬都抬不起来，所以去医院开了两周的理疗，前年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断更的，相信那些等了一年了的老书友都有点了解，有点像是后遗症吧，平时还好，但这两年一到四五月份颈椎和颞颌关节就会痛，再加上最近单位还有不少事情，思前想后只好先把小说这个副业放下几天了，毕竟今天晚上要加班，14号要陪领导出去开会，16号开始搞线上活动，一直到23号项目进入总结阶段（每年的4.23是世界读书日，和本咸鱼的工作也有些关系吧）。
当然，也不是说23前就不会更新了，或许会或许不会，这点连我自己也没个准，我看有些读者怕我又双叒进宫了，所以解释一下。
顺便习惯性的剧透下之后准备的章节吧，可能会有几章变动，但肯定不大。
——
第九十四章风纪之名非我所需（下）（进度37%）
第九十五章才人工坊的少女们
间幕八亚雷斯塔·克罗利
第九十六章身体检查
第九十七章鸣护艾丽莎
第九十八章雾之丘的level5
第九十九章（主角的称号，这里先保密下吧←←）
——
这次剧透的分量还是很足的吧，真的再写了，就是进度……（苦笑）
总感觉我现在有点像标准的‘穿越模板’啊，二十多岁，单身，习惯了加班，身体处于亚健康状态的上班族，希望不会哪天真的领了‘便当’吧，不过都经历了那么多，我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那就先这样吧，真的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理解和支持，明明我只是一条咸鱼，但是你们却一直没有放弃我。
ps：有月票和打赏的书友请不要给我了，留给别人吧，不是矫情，对这本书来说有订阅就够了，我倒是情愿你们把推荐票给我，那个反正是不要钱的……
第九十四章 风纪之名非我所需（下）
空荡荡的地下游街内，此时只剩下了三个还没有离开的‘学生’。
虽然还不知道幕后主使者的目标到底是谁，但明明都已经‘清场’了，对方不知为何却没有马上采取行动。
那样的话。
（……应该还有死角，必须要在包围网彻底成型前离开。）
用眼角的余光警戒着四周，判断出现状的御坂00001号再次在心中确认了一遍优先事项。
这也是正在确保脱逃路线的御坂网络中所达成的共识。
她们很自然的把敌人的目标定位在了1号或是最后之作身上，而某个嗜好奇怪的金发小妹妹只是刚好被卷进来的普通人。
的确是很符合现状的思维。
只不过有的时候。
意外，总是喜欢接踵而来。
“基本上，走那边是没问题的。”
“……？”
突如其来的发言让克隆人少女们暂时性地停下了‘讨论’。
无论是表情丰富的最后之作还是面无表情的御坂00001号都下意识地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结果，率先提出建议的这位，让所有人都出乎意料。
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大喊大叫，芙蕾米娅的接受能力，似乎有些超出了她们的数据库中对小学女生的理解范围。
而且，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连拥有两万人的计算能力都还没有预测出最安全的路线，这孩子真的……不是在凭自己的游玩记忆来指明方向吗？
御坂网络中纷纷明确地表达着这一解释有着很高的可能性。
只可惜。
在处境安全之前，御坂00001号并没有找到验证的机会。
“快走吧！放心喵，我会好好带路的！”
“哇啊啊？！等等啦！这样子才不能放心吧！御坂御坂担心地保持着疑问，身不由己地跑了起来！！”
运用着在迷路中锻炼出来的行动能力，芙蕾米娅一把拉住最后之作的手，快速朝着刚刚指出的方位跑去。
太无谋了。
同样来不及劝阻的御坂00001号叹息一声，只好无奈地跟了上去，并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两人的后方。
没有带上迎击用的火器，她只能选择这种最‘笨拙’的方式以防万一。
好在今天。
御坂00001号所预想最坏情况并没有发生。
更为奇怪的是，两个小家伙都安然无恙地跑出通道口了，埋伏在附近的人影都没有做出任何追击的行动。
这究竟……
是怎么回事？
在入口处最后回望了一眼，御坂00001号还是放弃了心中几个冒险的想法，在最后之作的呼喊中追了上去。
空旷的地下空间内重新归于平静，仿佛就如同经历了一场‘演习’一般。
这份诡异。
一直维持到了她们完全离开之后。
“…………………………”
“呼呼，真是个热闹力十足的午后呢~☆”
地下游街的角落里，一个声音甜腻的少女缓缓地从全副武装的木讷人影身旁走了出来。
她的打扮看上去就是像是街上那些随处可见的高中女生，可语气却和她的外貌截然相反。
如果靠近一点，还能看到她的眼中倒映着奇怪的星型，以及肩膀上坐着的小小液体人偶。
“没想到你会插手，该不会是刚刚的心电感应能力者用莫名其妙的理由命令这片区域的人离开，结果打扰到你了吧。”
“总之，能减轻我的工作真是太好了。”
小巧的人形看向了一旁陌生又熟悉的少女，颇为人性化地耸了耸肩。
“啊啦，我对看取你的‘工作’稍微产生了些好奇呢……而且，她们怎么说也算是桃莉的妹妹。”
伸出食指，像是考虑到什么的星星眼少女，用仿佛不属于自己的面容嬉笑着眨了眨眼睛。
“这份人情力，我就记在御坂同学的身上好了~☆”
……
……
木原数多。
这个左半部脸上拥有刺青的男人不仅是一位优秀的研究员，也是一方通行的能力发现者和开发者。
可以说在他眼里，学园都市第一位的能力根本毫无秘密可言。
尽管有段时间没见了，但只要能好好利用手上的开发资料，想要找出对应的方法也完全不是问题。
现在碍于上面的命令要去回收‘那个’，导致他不得不亲自出手。
或许别人认知中的一方通行是令人恐惧的，但对木原数多而言，也就是稍微麻烦点的白老鼠罢了。
所以他来了。
带着顺便让这个第一位好好‘认清’自己身份，哪怕不小心杀了也无所谓的想法。
毕竟，他掌握着‘一方通行’的一切。
既然如此——
那现在这种滑稽的场面，又该如何去解释呢？
挥出的拳头再次落空，木原数多微微侧头，难以置信瞪向了后退的白发少年。
喂喂喂。
这个家伙。
这个最强的第一位刚刚做了什么？
木原数多像是要加深理解般的在心中自问。
面对一个无能力研究员的攻击，他居然没有启动能力反射，而是闪躲了？！
“这种表情可真是适合你啊，木原小弟。”
歪曲着嘴角的第一位摊开双手，极为愉快地讽刺着。
“就那么想要碰到我吗？让我猜猜，是因为那副手套，还是说有什么秘密道具？”
“……”
被提问的研究员没有回答。
看来。
一方通行的身上，真的发生了什么预料外的变化。
换作是之前的他，是绝对不会躲开的。
木原数多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真想研究看看啊，喂，死小鬼，既然知道自己能力对我没用还敢这么嚣张，你是真的想去死吗？”
“光靠逃跑能躲到什么时候，我没空陪你玩，老老实实地躺下去还能少受点罪。”
他很清楚能力不起作用的第一位就是一个身体能力在年龄平均值以下的弱质少年而已，即使这些日子里有了改变，也不会提升多少，是不可能和拥有人工肌肉的他进行对抗的。
结果还是一样。
但是某些话听在一方通行耳里，却多出了一点别样的意义。
“果然是这样……”
他沉声嘀咕了两句，随即歪曲起嘴角。
能力不起作用什么的，第一位早就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就像半年前——
“那个怪物，就是你们这群混蛋的试作品吧。”
白发的少年半仰起头，意味不明地笑了。
终于。
要找到线索了吗？
第九十五章 才人工坊的少女们
开学式的时间早就已经结束了。
没有下雨，但在街上，却看不到任何学生的影子。
黑色的武装车辆如同封锁线般排堵在通行道口，仅剩下了被重重包围在中心的两人。
回想着一方通行刚刚提出的质问，木原数多歪着脖子，神情淡漠地摸了摸脑袋。
“怪物？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你该不会是想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吧？”
他真的以为自己只顾忙着照看小孩子了？
一方通行微抬起头，讥讽着看向对方。
为了能够深入当时落败的真相，这半年来，他可是‘光临’了不少研究所和实验机构。
只可惜，关于‘那个怪物’的线索，每次都是只差一点就中断了，这个结果让他无比气恼。
唯一有用的资料，大概就是……
想到了那些长着相同面容的少女，一方通行脸色稍沉，眼神顿时抑郁了起来。
“啊——啊——真是个让人火大的家伙。”
被自己厌恶的小鬼用看透一切的语气奚弄，木原数多也对故作姿态地对峙没了兴趣。
虽然不知道‘这个怪物’到底误解了什么，但能被第一位称为‘怪物’的东西，想必也是个相当有意思的实验素材吧。
猎犬的首领逐渐露出了兴致的獠牙。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要把工作完成才行。
有一件事是在明确不过的。
名为木原数多的研究员，并没有把一方通行放在眼里。
所以，他毫不掩饰地这么说了。
“我还要去回收‘那个’，可以请你快点去死吗？”
这句话就像是信号一般，再次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早就猜到了敢随便接近自己的木原数多必定有所依仗，一方通行自然没有兴趣上前挨打。
诚如那个男人所想的一样，第一位的身体确实没有得到多大的提升。
但是，只要灵活运用矢量的话——
“！”
“察觉到了吗！哈哈！已经晚了臭小鬼！”
抓住一方通行动作的空隙，木原数多挥动机械制的拳头，狠狠地冲了上去。
aim干扰器，能让‘反射’无效的‘相反’特性，以及天才般的头脑中对一方通行的全部研究资料。
这一切的一切，或许用‘天敌’来形容都不为过。
然而。
没想到的是。
惊愕的脸庞与狰狞的笑容再次错位相抵。
勉强锻炼过的瘦弱身体和蚀人的拳风擦边而过，留下了一道浅显的红印。
避开了——
‘反射’果然没用。
但是。
“咿嘿！”
独属于白发少年的冷笑声紧接着响起。
“太晚的是你这下三滥的家伙啊！”
“！？”
火光乍现。
转瞬间传达到大脑的剧痛让木原数多无法避免的单膝席地。
不敢置信的研究员试图抬头，迎面而来的，却是他最为熟悉的漆黑枪口。
“你这……”
“摆出这样一幅‘别开玩笑了’的表情，你是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吗，木原小弟。”
第一位的笑容显得十分愉快。
仿佛看到了自己期待已久的画面。
归根究底。
所谓的一方通行并不是无敌的。
他已经比谁都清楚，失去能力之后的自己有多弱小。
认清这一点后，学习一些弱者的战斗方式，也不是无法接受了。
就好比。
现在这样。
“把你知道的东西都吐出来，还是说，你想要研究下自己的脑门和我手上的玩具比哪个更硬。”
将枪口用力地往下压了压，一方通行缓缓地露出了极为残忍的笑容。
“准备好了吧，木原小弟，接下来……是属于我们这些‘恶党’的时间了。”
“你这混账小鬼啊啊啊啊——！！！”
……
……
巨大的爆炸声成为了收尾的信号。
然后。
放映结束。
“哈哈！哈哈哈！最后那个坏人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实在太有趣了！”
轻捂住肚子，穿着病服的茶发少女止不住颤抖地抹了抹眼角。
由于‘复活’还没多久，所以她还不能在外面自由活动，需要在这里接受治疗才行。
虽然警策看取并不认为刚刚的场面有多好笑，但是她这位失而复得的友人看上去倒是相当满意。
“好了呢，影片陪你看完了，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诶……”
“不要发出这种声音啦，明天我还会过来的，到时候在一起看吧。”
带着宠溺的笑容挥了挥手，嘱咐了两句‘要多加休息’后的警策看取还是在对方依依不舍地目光中离开了房间。
一路走过，如机械般往来经过的研究员仿佛无视了她的存在。
一成不变地，唯有脚下的长廊。
这里，名为才人工坊。
过去曾是企图通过人工的手段创造出天才或伟人设立的研究机关，也是交织着警策看取噩梦与美梦的地方。
而之所以用‘过去’，则是因为另一个人的缘故。
“怎么，今天不陪那孩子多待一会吗？”
刚好从入口处走来的蜂蜜发色少女停下脚步，轻笑着问道。
“不了，超过了集合时间的话，更年期的女高中生可是很可怕的~”
同样看到熟人的警策看取抱着肩膀，满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谁又会想到，她眼前这个穿着名门常盘台制服的初中生，才是这间研究所背后真正的控制者。
在学园都市中排名第五的精神系超能力者，心理掌控（mental out）食蜂操祈。
“是吗……你还真是辛苦。”
微微感慨了一声，对于面前这位好友的好友所做的‘工作’，第五位多多少少是知道一点的。
不过，这倒是让她想起了不久前的‘合作’。
“话说回来，我们把那支莫名其妙的特殊部队扔在那里真的没关系吗？”
皱了皱眉头，食蜂操祈不免有些担心地问道。
她本来是想把那些人全部带走洗脑的，最后却被阻止了。
“啊，没关系，那样做是她的意思。”
“她？你是说……”
第五位好像明白了什么。
毕竟，正是那个她，才让站在这里的两人有了交集的机会。
说实话，那个时候警策看取一声不响地潜入到这里核心区域的时候，真的把她吓了一跳。
还好她们不是敌人，甚至还通过‘某个人’的关系联合在了一起。
“嗯……其实我一直都有‘监视’那个御坂小妹妹的任务，虽然她好像也没有特意要我保密的样子就是了。”
说到这里，撩起马尾的警策看取看了看窗外，表情愈发的意味深长起来。
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很有可能是一个巨大转折的开始。
不过。
如果是她的话。
说不定。
真的可以改变这个学园都市。
警策看取微笑地询问着不在这里的挚友。
你一定，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桃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