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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辰一十一     幻想世界大穿越txt下载     幻想世界大穿越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章再度启程

    readx;实验室里,陈昂带着橙色的护目镜,注视着实验台上嗡嗡运行着的纺锤形发动机。

    莹莹的蓝光闪烁着,机器运行的稳定,发挥出色,陈昂朝旁边的研究院微微点头,就看见数十名研究人员,严肃的面对面前的计算机,无数繁复的命令一一输入,实验台上,由数十枚锁扣束缚在地面的机器,一一的解开束缚。

    发动机悬浮而起,蓝色的电磁波动微微的闪动着,一股细微而稳定的能量,从发动机的输出端,传递到一台仪器中,代表着能量输入的蓝色闪光灯闪烁两下,稳定的亮了起来。

    “成功了!”在场的研究院面色激动,从座位上猛的站起来,拥簇的围在试验台前,看着台上那台崭新的,代表着地球最尖端技术的机器。

    虽然实验成功了,但陈昂的脸上仍然是一片平静,不光是他,就连他身边穿着白大褂的老人们,脸上也都没有多少喜色。

    “瑟尔发动机成功运行了,可是我们离反重力引擎,还是那么的遥远,甚至更加的看不到希望了。”老博士感慨道。

    陈昂从星际时代带回来的科学技术,在地球却遇到了难以想象的研究困难,这些和地球断层超过三十个世纪的科技,与现存的体系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很多基础科技,都是以星际工业视角来阐述的。

    即使最基础的合金钢,星际也早已摆脱了地球主流的熔炼技术,而是以磁流体熔炼金属原子,磁感应塑造法在原子核级别的精度下生产,这种需要制造白矮星级别的引力磁力的高技术,地球根本摸不着边。

    一个小小的反重力引擎,却和整个工业体系息息相关,它的每一个衔接部件,都源于当时已经普遍,但对地球来说遥遥无期的高端技术,空间、引力、电磁,这些在星际时代被人操纵于股掌之间科技,孩童皆知的基础,在地球,却还是刚刚开始萌芽的前沿科学。

    以陈昂一个人的力量,试图去复原这种伟力,就好像地球的大科学家,在原始时代用石头打制一辆汽车一样可笑,数万个星球,上千个种族,万万年积累的伟大力量,以地球的基础,仅仅只能在门外窥探而已。

    当然,有着星际技术积累的地球文明,开启了智慧枷锁的人类社会,必然有着无穷的潜力,陈昂相信,给他们一点时间,必然会焕发银河共和国也为之赞叹的成就。

    开发大脑的超频药剂和延长生命的进化药剂的完善,让地球文明在人类进化的领域,都站在了银河共和国的前面。即使在星际时代,这两种药剂也具有无可比拟的意义。

    但是这始终需要时间,而且必然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以世纪为基本的计算单位的漫长历程,这怎么能不让知道一部分内情的科学家们,为之叹息。

    看着辉煌的文明就在眼前,真理离他们近在咫尺,这些以更高真理为毕生追求的科学家们,为它痴狂,却限于自己的认识水平和社会发展,不得不重复错误,蹉跎文明。

    面对悬浮在半空的银碟,老博士痴痴的看着这代表着星际时代的辉煌文明,一寸一寸的抚摸着它银白色的流线形身躯,直到陈昂来到他身后,他才勉强反应过来。

    “进化药剂怎么样了?”陈昂翻着这段时间的实验记录,淡淡道。

    老博士恍然回过神来,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开启超频状态,神色冷漠语气平静的回答:“进化药剂一切都很顺利,人体实验表明它有效的保持了人体的健康,细胞状态显示,注射了进化药剂的成年男子,寿命一般可以达到三百岁,其中至少有二百五十年,是健康的巅峰时期。”

    陈昂皱眉道:“遗传实验室的成果是这样,那神秘学呢?”

    “根据博士你提供的神秘学资料,以血兰为原料的基础制剂,效果有些奇怪,根据研究它对一些神秘学人员的效果好的惊人,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则只有进化药剂的一半效果,还需要长期的服用。”

    “根据第三十七号志愿者的研究,他是一名佛教僧人,身体素质平平,但是服用血兰药物之后,他的器官出现了突破生理极限的效果,新陈代谢循环更是变得极为缓慢,他的细胞的寿命,达到了上千年的惊人水平。”

    精神气大循环,陈昂有些明白了,他制止了老博士滔滔不绝的实验数据,淡然问道:“进化药剂的‘枷锁’突破,研究的如何了?”

    说道这里,老博士有些愤愤不平的抬起头,有些不甘心的回答道:“还不错,进化药剂的试验者表现出了良好的体能状态,甚至有了惊人的环境适应能力,十二号实验体,一位海边水性极好的渔民,甚至进化出来第二套人体循环。”

    “但是这种进化跟超频药剂代表的大脑开发,完全不兼容,那些进化者无法接受超频药剂的大脑开发,同样,我们的基因也无法接受进化药剂的激化。”

    “你做了人体实验!”陈昂猛地回头,盯着他。

    老博士沉默良久,眼中的蓝光剧烈的波动着,艰涩的开口道:“是的,我违反了实验规则,擅自做了人体实验,结果很不乐观,所有同时注射两种药剂的志愿者,都出现了可怕的基因病。”

    陈昂沉默的看着他。

    老博士从超频状态退了出来,他沮丧的抓住自己稀疏的头发,踉跄跌坐在地上,忽然掩住脸孔,呜咽道:“都是我的错,西亚,西亚她听了我的理论,她给自己注射了一支进化药剂!我们以血兰制造的基因稳定剂,仅仅三个月就失效了!”

    西亚是他的女儿。

    “她现在在哪?”陈昂看着这个可怜的男人,叹息道。

    “基因稳定室!”老人抬起头,脸上有种深深的茫然:“我们本来已经撑不住了,还好,还好博士你带来了新技术,现在她被冷冻在基因稳定室。”

    “天网,解除洛南博士总负责人的权限,将人体实验列为第三类许可项。”陈昂缓缓道。

    天花板上,一道银白色的流光闪过,主持整个地下实验室的庞大信息流里,复杂的权限改变悄然的发生着。

    老博士解开胸前的id,放在陈昂的脚下,原本挺拔的身体,这一刻看上去有些屈偻,甚至是衰老。

    “你要为自己做的事情承担责任!”陈昂缓缓道:“但是西亚不应该,她会是重点项目的,基因崩溃和基因疾病这方面的研究,就由你来主持吧!”

    老博士忽然失控的捂住自己的脸,浑浊的泪水滴在他的手上,一声含糊不清的“谢谢!”让转身离去的陈昂,缓了缓脚步,但他并没有回头,依旧脚步坚定的离开了这里。

    实验室正在高速的发展当中,每时每刻,都有全新的突破,每一天都在刷新着地球文明的高度,这里每次突破的成绩,足以刷新一遍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人类的科学研究。欣欣向荣,生机勃勃的发展势头,就像永无止境世界的易集团一样,无可比拟。

    但是陈昂自己,对生命的进化,却有了停滞的势头,生命原力的解析和发展艰难而缓慢,大脑开发就像一个催命符,一点一点接近着陈昂的极限,因为生命原力而有些进步的生命层次,很快又被大脑开发程度迎头赶上。

    内力积累已经枯竭,笑傲江湖里的积累,很快被消耗一空,虽然内力的量依然突飞猛进的积累着,但是对于它本质的探索和进化,已经近乎停滞。厚积薄发,没有深厚的积累,就难以有快的进步。

    内力是生命的纽带,是陈昂感应原力的枢纽,它的缓慢和停滞,直接影响到了陈昂的进化之路,新一轮的探索势在必行,这一次,应当去一个武学更加昌盛的世界,内力更接近它本质的时候。

    陈昂开始悄然为自己新一轮的探索,准备起来,这一回,他决定用更激烈的方式,促进武学的发展,试着改变,干涉武学的演化。

第五十一章翻手为云

    readx;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

    陈昂脚踏银碟,翱翔于九天之上,宽大的衣玦迎风猎猎作响,陈昂神色淡漠,羽衣星冠,凛然有仙人气度,若是让凡夫俗子看到了,必然惊为天人。若是论神棍忽悠手段,这世上尚无能比得上陈昂。

    甚至连拆穿的可能性都没有。

    心理学,催眠术,移魂.,原力说服,论操纵人心的手段,陈昂是天生的邪教教主之才,如能创立宗教,必成大气候,甚至改天换地,自命神袛也未尝不可。

    可惜手段不是目的,陈昂或许会用这些手段,去达成自己的目标,却肯定不会愿意,将这些愚民事业,当作自己毕生的追求。

    但有时候,利用这些小手段,可以缩短他达到目的所用的时间,陈昂也不会傻到弃之不用,所以今天才这般打扮,去忽悠一个在他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个人。

    汴梁繁华,远胜其他地方,即使在万里高空之上,也可以清晰的看到,这个大宋帝国的心脏,本世界最繁荣的王朝,它富足,美丽,璀璨,比起同时期的其他国家,大宋就像天堂一般美好。

    只可惜,这一片繁华,转眼间就要毁于战火,此时已经是哲宗绍圣元年,离哲宗病逝不过还有六年时间,距离靖康之耻也仅仅还有三十年,那时的汴梁已经沦入战火,可此时它还是一片熙熙攘攘的市井气息。

    这里是世间仅有的不夜之城,繁荣的商业,让汴梁入夜后依然热闹,赵煦伏案于书阁之中,朱笔批点着手上的一卷《资治通鉴》,忽然听见外面传来噪杂的声音。

    “什么事?”他皱眉问道。

    旁边的内侍悄悄的过去打开大门,探头向外看了看,一看之下,就呆愣在了那里,赵煦疑惑的抬起头,起身准备去看看,忽然大门无声无息的打开了,内侍连滚带爬的跑到赵煦脚下,声音颤抖着叩伏道:“官家,是仙人,是仙人啊!”

    “胡闹!”赵煦呵斥一声,挥袖而起,只往门外走去,他倒要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

    尽管有些心理准备,但当他看到陈昂的时候,仍然忍不住心生敬畏之心,羽衣星冠的陈昂高悬于九天之上,宛如月中仙人,直视着他,赵煦犹豫一下,他虽然素不信仰鬼神之说,可是仙迹当前,也不得不恭敬。

    “不知真人当面,可是向朕面授枢机?”虽然心中还是有些怀疑,但是陈昂竟然能闯入宫闺之中,可见他的性命,也操之人手,陈昂看上去也不像什么刺客狂徒,表面上服个软,赵煦也不是不能接受。

    陈昂听了他的话,只是微微一笑,“你可是不信我!但你总要相信自己的眼睛,就算你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也应该相信你的判断能力,你先跟我过来吧!”

    银碟闪动之下,赵煦身体不由自主的漂浮而起,随着引力光束的牵引,他牢牢的站在银碟上,这时候赵煦反而冷静了下来,无论什么样的骗子,都不可能拿出这样大的手笔,赵煦也不认为有人能骗得了他。

    “有月岂能无酒!”陈昂笑着挥袖,聚拢一片云气,让两人悬浮于云上,一只酒杯被无形的手托着,来到赵煦的面前,赵煦目光闪动,若有所思的拿起了酒杯。

    “有酒岂能无歌舞?”陈昂击掌数下,天空之中忽然亮起一道虹光,数名翩翩舞女,在云朵上摇曳腰肢,曼舞轻歌,宛如天女,令人心驰神往,即使是赵煦这样的人间帝王,也忍不住心神动摇。

    “真人仙术,真令朕大开眼界!”赵煦毕竟是帝王之尊,城府让他很快的掩饰住自己的失态,但他毕竟还不成熟,眼里压抑不住的惊骇完全暴露了他。

    “这些都是小道!玩物而已!”陈昂挥手散去一切幻像,正色问道:“我问你,你可想长生吗?”这个问题,石破天惊,令赵煦拿着酒杯的手就是一顿,酒液都溅撒了出来。

    长生,以始皇之雄才,汉武之霸业,李唐太宗之英明神武,尚且沉迷于此,何况他区区一个中庸之主,赵煦至登基以来,身体每况愈差,年纪轻轻就有不适之感,他梦寐以求的就是长寿健康,更别说长生了。

    “真人……”赵煦眼中流露出激动,紧张的神情,“真人可有不死之药?”

    “呵呵!我要有不死药,自己就去逍遥去了,为何还来见你!”陈昂毫不客气道:“我自己都未曾不死,哪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

    “真人何必好言欺我,朕愿奉上大内奇珍任由真人取,只求长生不死。”赵煦有些气息不稳,他略显急切的开口道,甚至不需要陈昂示意,他就奉上了珍藏,如是一般的神棍,此时也应该见好就收,以争取赵煦的信任,在图某下一步。

    可陈昂岂是一般的神棍,他冷笑一声,环指下方的山河道:“你除了这万顷山河,哪还有买得到长生的资财?别拿那些金石珠玉来污我眼睛。”

    “真人来此,必有所求,敢问真人意欲何为?”提到大宋江山,赵煦暂时恢复了冷静,他考虑一会,断定陈昂有求于他,否则也不必大费周章的见他这位天子。

    “我求得是长生,你给得了吗?”陈昂笑道:“说我有求与你,倒也不错,我想跟你借一个梯子,一个通向长生的梯子。”

    “什么梯子?真人不妨把话说明,若是朕能有力所及,必从真人所言。”赵煦问道,他倒是想要对方提出权势,财富上的要求,可惜,陈昂的要求显然并不简单。

    “我想要陛下授予我武林专断之权!”陈昂语出惊人,一开口就要横揽大权,赵煦被惊得矗立而起,刚想开口拒接,忽然心里一动,暗自思衬道:

    武林之事,毕竟不曾殃及国本,即使让他独掌武林,也未必比得上收敛军权的危害更大,我素闻武林中人,桀骜不驯,不思王事,目无法纪,或许可行那驱狼吞虎之策。

    赵煦越想越觉得有理,浑然不觉的自己有什么不对,反而看上去精神奕奕,智慧如珠,转念间就想到了数十个制衡陈昂的办法,他不知道这些是陈昂暗示他的,反而觉得自己雄才大略,可以驾驱仙人。

    “朕与士大夫治天下,国事并无专断之权,如今新旧两党争锋相对,朕就算提出什么,也无能为力啊!”赵煦想到现实,不禁叹息诉苦道。

    “这到无妨,我听闻陛下素有荡平天下之志,因为西夏王猖獗,而与西夏交恶,世人多有争论,朝堂也议论纷纷,若是陛下能荡平西夏,携灭国之威,当能掌控大局。”陈昂伸手掏出两颗银色的弹子,拇指大小,看上去晶莹剔透。

    这是两颗三相次声波爆弹,是陈昂从星际带回来的失能武器。

    “我有两颗太乙无音神雷,能荡平数里方圆的人畜,而不伤草木分毫,还有一本《公输秘录》上面有制铁,开矿,冶炼,晒盐,种植,机关等数十种秘法,能助陛下一臂之力。”

    赵煦深吸一口气,将两枚‘神雷’捧在手里,心潮澎湃不已,又看到陈昂手中出现了一个小巧的玉盒,被他递给赵煦。打开一看,是两颗血红的丹药,扑鼻的血馨味,令赵煦食指打动,舌下生津,他忍住身体传来的**,抬头看着陈昂。

    “这是两颗延寿丹,有养身延年的功效,食之可以不老,陛下若是不相信我所言,尽管可以一试。”陈昂拂袖道,两颗血兰丹药就留在了赵煦的手上。

    赵煦感到眼前一花,就来到了地面,四周慌乱的内侍连忙将他围了起来。

    “让太医来我宫里一趟!”赵煦吩咐道,少顷,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被带到了他的面前,老大夫捻起一颗血色的药丸,在鼻子下嗅了嗅,肯定道:“这配药是一颗养身益寿的丹药,只是其中一味主药,下官实在闻所未闻,故不敢肯定。”

    “知道了!你下去吧!”赵煦的脸色意味不明,他匆匆钻进了掩起来的密室里,外边的内侍不能进去,只能听见赵煦压抑的闷哼之声,许久后,归为平静。战战兢兢等在外面的内侍,听见里面传来赵煦的声音。

    “来人,我要拟旨!”年轻了四五岁的赵煦从密室里出来,他面色红润,欣喜的活动着身体,“草拟朕命,禁军教头,即日起择武艺高强,赤胆忠心的忠勇之士,为我殿前护卫,号为殿前司都禁军,分龙骧虎踞两卫,由司都领衔。”

    “命枢密院副使来见朕!”

    三日后,朝堂上掀起了巨大的声浪,赵煦不顾众臣的反对,命一个无名之辈,统领殿前禁军,又命枢密副使统领西北边军,挑衅于西夏。

第五十三章明教法王

    readx;黄裳随着陈昂来到集贤楼外,这里是赵煦喜欢接待外臣的地方,偶尔他也会来这里读读书,黄裳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随着陈昂进去。

    大宋虽然是皇帝与士大夫治天下,士人文官的地位崇高,有些老臣甚至能和皇帝平起平坐,王安石,司马光这样的名臣,甚至还要被敬重三分,可黄裳一无执宰身份,二无大儒的名望,哪里敢在皇帝面前摆架子。

    陈昂倒是不拘那么多,径直走了进去。

    偌大的集贤阁内,烛火通明,却只有一人孤身坐在桌前,赵煦身边的内侍一个也不在身边,只有面前,摆着两个椅子,显然是一场极为私密的谈话。

    黄裳犹豫了一下,随着陈昂坐了下来。

    赵煦脸色阴沉,他捧着一卷《宋史》似乎强忍着什么,黄裳眼尖,看清楚了封面上大大的‘宋史’两个字,心里惊骇不已,哪有人敢给本朝修正史的,当真是好大胆子。

    “伯颜脱脱,忽必烈,当真是好大胆子!”赵煦极为愤怒,他死死拽着手里的宋史绢本,神情激动的看着陈昂,“真人,这就是本朝的天命吗?童贯、蔡京,还有那个废物赵佶,靖康之耻,让朕如何能忍?”

    “天命岂有定数,陛下,你失态了!”陈昂淡淡的提醒道。

    赵煦这才回过神来,脸上恢复了平静,只是依旧阴沉着,分外的难看,他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真人所求,朕一并准许便是,只求真人一件事。”

    “陛下请讲!”

    赵煦凝重道:“天数不定,天命可改?”他问了这一句之后,不等陈昂回答,就补充道:“若是可以,真人有什么事,就放手去做吧!朕必全力支持。只是众臣对禁武令一事,尚有疑虑,还需要我为之调解,不知真人可否亲自说服那些顽固。”

    陈昂微微笑道:“陛下有什么特别想杀的人吗?”

    赵煦微微一愣,马上明白了过来,他看着一旁神情不自然的黄裳,冷笑道:“我觉得蔡尚书就很不错,果然是忠心耿耿,两袖清风的‘廉吏’!”他说道最后两个字,颇有一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禁武令三十六条,还需要经过廷议讨论,陈真人,肃清武林之事,还需要麻烦你了。殿前司都禁军,真人有全权统帅之权,生死赏罚,皆从真人出。我已撤去殿前司都禁军统领们大内护卫之职,不知副统领之位,真人心属于谁?”

    陈昂拉过一旁的黄裳,笑道:“文叔足堪此大任。”黄裳听的此言大惊失色,他在一旁听着两人的谈话,已经是如芒在背,冷汗淋漓,如今陈昂还想拖他下水,真是让他恨不得从来没在这里出现过。

    不等黄裳推辞,赵煦就一口答应了下来,“就如真人所言,让黄裳统领殿前司都禁军,授司都衔!”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宋史,忽然开口道:“如今拜火教在浙西坐大,他们自称明教,有教主方腊,教内法王王寅、邓元觉、石宝、司行方,皆是割据一地的狂徒。”

    “明教自称武林门派,又发展信徒,传播摩尼教教义,聚众不法,厉天闰、庞万春、吕师囊、方杰等使者,联络各方教众,在睦州总部山谷幽险处,日夜操练武艺,图谋不轨。”

    陈昂笑道:“司都禁军正是为此而来,肃清各地绿林,武林,还大宋江山朗朗乾坤,此等魁魅魍魉,自然会由司都禁军清扫。”

    “好!劳烦真人出手了。”赵煦面露喜色,笑道:“西北边军整肃,西夏大军已然按捺不住,这次有真人相助,必要西夏大军,有来无回!挟大胜之威,朕会全力推动肃武令在朝堂的通过,必让真人行事,无后顾之忧。”

    历史上,赵煦多次出兵讨伐西夏,迫使西夏向宋朝乞和,如今他读了宋史,看见了这一段赫赫武功,显然是极为得意的,也坚定了他讨伐西夏的信心,此时西夏羸弱,大宋强盛,主动之势早已颠倒,宋军要是不能占些便宜,那倒是一件无法理解的事情了。

    黄裳面色纠结的同陈昂一起,走出了集贤阁,他犹豫了数次,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陈学士,你这是何意啊?我是翰林修编,岂能做领兵作战之人?”

    “你命当如此!”陈昂淡淡道,也不解释,吩咐他:“你回去之后,到禁武堂领取你的俸禄,飞鱼服两套,百炼兵器一把,还有《玄武真功》和血兰丹一枚。以你现在的状态,还不是明教法王的对手,时间不够,丹药来凑,倒也是马马虎虎。”

    陈昂倒也没有骗他,方腊造反之时,徽宗下旨黄裳派兵去剿灭明教,日后黄裳全家被杀的大仇,也是因此而起。

    黄裳那时武艺已经涅入化境,一口气杀了明教几个法王、使者。哪知道他所杀的人中,有几个是武林中名门大派的弟子,于是他们的师伯、师叔、师兄、师弟、师姊、师妹、师姑、师姨、师干爹、师干妈,一古脑儿的出来,又约了别派的许多好手,来向他为难,骂他行事不按武林规矩。

    以至于全家被寻仇的武林中人,杀了个干净,最恐怖的是,黄裳以七十岁高龄,带兵剿灭明教,全家被杀之后,又隐居了四十年练武报仇,竟然以一百一十岁高龄,无敌于天下,堪称和张三丰媲美的老不死。

    陈昂甚至怀疑,黄裳那么能活,说不定《射雕》五绝论剑之时,他还在一旁观看,看那群小辈为了自己创下的武学,杀的你死我活。毕竟,从他留下《九阴真经》到第一次华山论剑的时间,只有短短十六年。

    旬日后,户部尚书蔡京,被人发现死在家中的书房之中,一时间朝堂上大为震动,根据大内高手调查,蔡尚书胸骨尽碎,死于丐帮降龙掌之手,哲宗大怒,喝令殿前司都禁军着手调查,并再此提出禁武令三十六条。

    朝堂之上,顿时哗然,支持者和反对者吵成一片,但因为局限于朝堂之中,故不为武林所知。此时,武林中还因为诸多知名高手,死于姑苏慕容家斗转星移之下,掀起了巨大的波澜,这些知名高手的亲朋好友,纷纷为他们讨还公道。

    陈昂带着数十骑,奔驰在官道上,身旁的树木快速的的闪过,疾驰之下,不过数个时辰,就来到了一处高岗上,陈昂所带的皆是高手,但马匹毕竟不是铁打的,需要休息。

    这里上不着村,下不着店,离驿站也有很远的距离,陈昂干脆放马休息,自己坐在一旁的树荫里,补充食水。

    黄裳内功深厚,比起其他人也更有精神一些,此时他已经适应了自己的身份,虽然由文官转为武官,似乎有些低贬之意,但是他状元的身份在那里,倒也不虞人瞧不起他,朝廷之中,始终把他这样根正苗红的进士,当作文官来看。

    “都督,前方似乎有人!”

    一名红衣骑士从一旁来报,不用他多说,黄裳就已经发现了天边一个飞快靠近的小黑点,速度竟然快如奔马,远远就能瞧见来人闪亮亮的大光头。

    只见一个八尺高的大和尚,跳着一杆精铁禅杖,背着一名老者,往这里跑过来,他只是几个起落,就迅速的靠近,大步跨越之下,比健马更快三分,只是他脸色黝黑,呼吸粗重,虽然没出半点汗迹,但显然体力消耗很大。

    远远的看到陈昂拴在树上的健马,大和尚眼睛一亮,速度又加快了三分,他一步跨出,就是三丈远,偏偏背着老者的背上,却稳定如平底,“让开,让开,洒家借你们的马用一用!”

    和尚禅杖一挥,掀起好大一阵劲风,肩膀一抖,就把老人托在了马背上,他挥手洒出几锭碎银子,嗡声道:“我是明教的邓元觉,要买你们的马,银子一时凑手,你们回头找我,我定然给你们补上!”

    “好胆!”两名大内高手忍耐不住,合身扑了上去,“把马留下!”其中一名高手肉掌一挥,疾劲的掌风压住,威势凛然,烈烈掌风开山裂石,也不在话下。

    可邓元觉怒喝一声:“救人如救火,你们给我散开!”右手的禅杖疯魔似的打出,力道千钧,两名大内高手大惊失色,连忙撤掌退回,虽然邓元觉并无杀心,可是光是禅杖上的劲风,就迫得两人难以呼吸,一时间气息紊乱,跌在地上。

    其他红衣骑士,仿佛未见自己人吃瘪,一个个垂目定座,如老僧入定,眼皮抬也未抬,两名大内高手刚调到陈昂麾下,一贯有些自持身份,迟迟不能融入龙骧卫,此时甚至不能算禁武堂的人。

第五十四章宝光如来

    readx;好一个宝光如来邓元觉,他的一条禅杖,挥舞的如同青龙一般,势大力沉,只怕有数万斤的力气,擦着就死,碰着就伤。如果不是他全无杀意,只怕那两名大内高手,一个照面就被他击碎了天灵盖。

    邓元觉看了陈昂一行人一眼,冷哼一声,重重的把禅杖插在地上,官道上的碎石地,被马匹踏的极为结实,却犹如豆腐一样,被禅杖深深的插入尺许深。他漏得这一手,若非是上乘的内家玄功,绝无可能如此这般毫无烟火气。

    “你们几个人鬼鬼祟祟的,一个个不怀好意的样子,我倒要问问你们,来睦州有什么事?”邓元觉试过两名大内高手的武功,虽然远不如他,但也是江湖上一等的好手,睦州是明教的大本营,他看见陈昂一行人武艺不凡,本能的警觉起来。

    黄裳冷哼一声,显然极为看不惯邓元觉这种划地盘的作风,当即不客气道:“我倒是不知道,睦州什么时候有个小朝廷了,普天之下,莫非大宋王土,我等来去自由,何时还要向你交代,你是官府,还是朝廷?”

    邓元觉听了这话,一双豹眼睁圆,怒喝道:“好啊!原来是朝廷走狗,你先吃洒家一杖再说!”说着就拔起禅杖,在半空抖落了一个杖花。杖首的碎石纷纷激射而出,打在树上,震得大树簌簌落叶,杖影挥舞处,一声霹雳似的爆空声炸响。

    这时,马背上的老者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他脸色憋得紫红,挣扎着喘不过气来,消瘦屈偻的身子,猛地颤抖着,花白的头发,无力地垂下他的脸上。

    邓元觉听到老者痛苦的声音,暴起的动作顿时一僵。他迟疑的放下了手里的禅杖,不顾黄裳还在一旁,随手把精钢禅杖放在身边,小心的扶起老人,为他顺气。凶恶的脸上此时却甚是柔和,轻手轻脚的,为老者拂去嘴角的唾液。

    黄裳本已将内力运至双掌,见状也不由得气势一松,他坦然的走到一旁,背对着邓元觉,绝不肯占他一丝便宜,两人一个专心照顾老者,一个对另一人视而不见,具是坦荡之人。

    邓元觉不惜内力,为老者平复气息,如此三番五次,才让老人面色好转起来,他见老者气息稍有平缓,就赶忙提起禅杖,对黄裳说道:“我还有事,这次就算我输了,看你行事,还算一个坦荡的汉子,你尽管过去,明教绝不和你为难。”

    “我何尝需要你来让我?”黄裳拂袖道:“我的作为,是我自己的修养,与别人有什么关系,与你有什么关系?再见面,还是你死我活,你说这话,真是辱我。”

    邓元觉一声不吭,背上老者就要疾奔,黄裳喊住他,“你把马牵过去!这老人热的坏了,本官不能不管,还有,这里有些避暑的药物,你也快拿去吧。”

    黄裳看到他脸色迟疑,冷笑道:“你以为本官施恩与你吗?不,凡是大宋子民,于我皆是父母亲人一般,你有你的孝心,我也有我的责任。日后见了面,你这反贼的头颅,本官第一个要砍下来!”

    邓元觉闻言大怒:“好个朝廷走狗,谁砍谁的脑袋,还是两说!洒家的戒刀,早就磨得利爽。若不是你朝廷作孽,三伏大暑,也要逼得盐户熬盐,这老者又怎么会大热?”

    “我已经砍下了那盐官的脑袋,也不少你一个!”

    手上却接住了黄裳丢过来的药瓶,捻在鼻子下嗅了一下,为老人涂抹在了人中鼻下,黄裳听了他的喝骂,脸色气得通红,朝廷恶吏,他也素有耳闻,虽然被邓元觉杀官造反的行为,气得怒火横生,但还是按耐住了不满。

    邓元觉能为一个素不相识的老人,大耗精神,三伏天背人疾行百里,甚至杀官造反,把身家性命抛在脑后,显然是一名英雄豪杰,若是乔峰看到了,只怕要拉着他痛饮三坛美酒,可是在黄裳这种文人看来,心情是极为矛盾的。

    一方面,敬佩他们的豪气,另一方面,又恼怒他们目无王法。

    陈昂心里,对王法这种东西,是全然看不上眼里的,对邓元觉这个市井豪杰,也有些好感,他整理出一片空地,解下身上的披风,铺在地上,对邓元觉说:“我是大夫,把那老人扶过来。”

    邓元觉看见他腰间匣子里,密密麻麻的银针,心里信了两分,坦坦荡荡的扶着老人过去。老者的额头上满是大汗,身体颤抖不止,陈昂捏住他的脉搏,发现老人身体已经亏空,精气大泄,只靠邓元觉的一点内力吊着。

    “还好你没有死心眼,若是你不把他扶过来,到不了睦州,他就要一命呜呼了!”陈昂捻起一根银针,没入了老者的天灵,左手犹如点弹琵琶,捻、弹、拂、刺,快的幻化出一片虚影,拂过银针。

    一股炽热之气,被逼了出来,化为一线白雾,从老者的天灵冉冉升起,陈昂右手不停,内力点在老者的诸多穴道之上,《金匮要论》的温和真气,调和阴阳,平复了老者身上失调的气息。

    老人感觉自己胸口的吗,闷气消散,一口暑气喷出,浑身暖洋洋的,舒爽无比,连日的心闷内热一朝化解,他心神一松,沉沉的昏睡过去。

    邓元觉松了一口气,身子摇晃两下,显然是经历消耗过大,他强打着精神,暗自叫苦,眼前的两人武功神秘莫测,都是自己的平生大敌,全盛时期,尚要小心应对,现在自己精气枯竭,岂不是羊入虎口?

    折了自己一人没关系,可这两人来意不善,教众兄弟们没有防备,这就大大不妙了。

    这时,忽然听到远方传来呼啸之声。一个粗布衣裳的汉子,携着一口宝刀,驾着骏马奔驰而来,远远地看到这里有人,那汉子勒马远望,喝问道:“前方可是大和尚邓元觉?宝光法王?”

    邓元觉听到他的呼唤,大喜过望,高声附和道:“南离法王,我在这里!”他一口丹田气足,声音高如霹雳,一声颤音以明教秘传,传入了石宝而耳中。

    “邓和尚莫急,我这就过来!”石宝大喝一声,一拍坐下骏马,腾身而起,陈昂看着他犹如健豹扑腾,几个起落,就站在邓元觉旁边,手执钢刀,戒备着陈昂等人。

    他和邓元觉截然不同,眼中戾气更甚,虽然是一声粗布衣裳,但看得出里面却是精细的丝绸内衣,与邓元觉麻布裹身的做派,完全不一致,他眼角扫过躺在地上的老人之时,掩饰不住那种武林中人的傲气。

    “你们是何人?胆敢来明教所辖之地,却不上报。”石宝横扫陈昂他们一眼,冷笑道。

    这幅土霸王的做派,不说龙骧卫们眼神冷厉,就连邓元觉也大皱眉头,他双手合十,好声道:“石法王,我们过去再说!”示意石宝离开这里。

    石宝脸色阴沉,不好扫邓元觉的面子,只是盯了陈昂他们一眼,转身欲走。他大笑着跟邓元觉夸耀道:“宝光法王在淳安,做得好!哈哈!手刃此贼真是大快人心。”

    “杀他娘的狗官,才是我们明教的好兄弟!”他仰天大笑,极为得意。邓元觉却暗道不好,脸色惨变,果然他们身后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谁给你们那么大的胆子?”陈昂负手,悠然自得的从他们身前走出,前后只差瞬息,他微笑道:“本官,大宋都督,殿前司都禁军都统。想问一问各位,你们活的好好的,为何要自寻死路呢?”

    石宝冷哼一声,斜提长刀,一双阴鸠眼睛惊疑不定的盯着陈昂,陈昂出现的方式太过诡异,明明刚才声音还在耳后,现在,人却出现在了他面前,陈昂负手在那里,气息浑然如一,石宝长刀锁定之下,丝毫感应不到他的半分破绽。

    陈昂站在那里,就像清风明月一般自然,杀意锁定之下,犹如一片虚空,明明就在那里,却偏偏让人察觉不到半点异常的气息,邓元觉背脊上不禁升起一丝凉气。

    他以为自己,已经高估了这个年轻人,没想到,非但没有高估,反而远远轻视了他的可怕,如今箭在弦上,只有硬的头皮道:“大路朝天,咱们各走一边就是,我们明教和官府井水不犯河水,还请让开一条道路。”

    陈昂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漠然道:

    ”明教又有什么本事,和朝廷井水不犯河水?换句话说,你们凭什么让本官顾忌呢?大宋国土,大汉子民,什么时候轮到明教来做主了?”

    他扫了一眼邓元觉和石宝身上的明尊印记,冷漠道:“宋土之上,律法才是唯一的规矩,朝廷才是唯一的法度,明教狂悖,妄自称尊,以教法代律法,实乃大逆不道之徒。今,殿前司都禁军奉国法,取缔邪教,查明不法……|”

    “以浩浩天威之势,荡浊涤清。”

    陈昂微笑莫名,看着戒备的两人,淡然说道:“杀官造反,割据称王,无非是觉得朝廷懦弱,官府唯唯诺诺,息事宁人,现在我们来了!”

    “你们明教,做好准备了吗?”

第五十五章与君一战

    readx;飒飒清风拂过,枝头的翠叶簌簌摇曳着,仿佛为这气氛所感染,漫天清脆的叶子离开枝头,洋洋洒洒而下。

    邓元觉凝神戒备,额头上渗出点点汗珠,浑身气劲凝实,精钢禅杖握在手中,掌中罕见的有些汗津津的湿意,他一生大小百余次生死相拼,却没有一次,比得上这个年轻人,简简单单的站在那里。

    他能感觉到,陈昂身上逐渐凝聚的气势,仿佛红日初升,辉煌而浩大,气吞万里云海,染红江山一片的浩然大势,一点一点的拔高,带给他近乎窒息的压力。

    盛极必衰,邓元觉一直在等待陈昂气息由强转弱的那一刻,他宁可面对接下来,必然会惊天动地的一击,也不愿意面对一个气势勃勃,蓬勃向上的陈昂,面对在战斗中,不断燃烧,鼓动的气势。

    可是,这一次,他失算了。

    陈昂只是简简单单的站在那,但他的气机,已经和四周联系了起来,这风,这树,这漫天落叶,无不是他的一部分,带着他的意志,气势,消磨着自己出手的斗志。

    石宝艰难的提起借刀,额头上的汗珠模糊了他的视线,面对陈昂,他却不敢擦一擦,提起太久的内力,让他的经脉隐隐的胀痛。

    两人都明白了过来,无论胜算如何,下一刻,他们必须出手,否则他们就永远不可能再有机会了,等待陈昂气势转衰的那一点,他们到死也未必等得到。

    “明尊佑我,降魔锄奸!”邓元觉低喝一声,一条重达百十斤的禅杖,像纸片一样,被他抬起,癫狂,痴态,嗔怒,一贯沉着冷静的邓元觉,这一刻装若疯魔,手上禅杖犹如蛟龙出海,翻腾摇摆,重重幻影之下,是沛然千斤的大力。

    是觉悟,是超脱,邓元觉举止疯狂,一条禅杖泼天,将癫狂演绎的淋漓尽致,将杖法挥洒的石破天惊,他的脸上,却是平安喜乐,静慧觉悟的模样,眼睛半开半闭间,流露出超然的智慧和觉悟。

    “杖法疯魔,我心如佛。越是癫狂,越是超脱。痴狂撒尽,智慧方生!”陈昂纵情而笑,一步踏进重重杖影之间,于绝路入生机,尽管那一息摇摇欲坠,但无论邓元觉如何癫狂,禅杖离陈昂要害,始终差了分毫。

    “没想到,大师是少林弟子!”陈昂一只手划破重重杖影,按在了邓元觉的禅杖之上,如同泰山生根,任由铁杖如何搅动,大力横生,也不能脱离陈昂一掌分毫。

    邓元觉额上细细的一层白毛汗,他僧袍半解,露出胸口钢丝虬结的筋骨,神色庄严,威势凛然,正是疯魔杖法中罗汉降魔的精要,少林寺传承千年,能在疯魔杖法的造诣上,胜过邓元觉的,岂有一人?

    “洒家受少林恩重,但道不同,岂能忍受?我也不愿意学那佛陀觉悟,菩萨慈悲,受那凡事忍受大局为重的鸟厮气,干脆学那金刚怒目,一杖打翻这世道不公!”邓元觉纵声长笑道:“我踹了金佛,拆了那庙宇,下山来和弟兄畅快过活,打翻这不公的世道。”

    他大声高呼,神情豪迈,将生死抛之脑后,杖法更加狂放,在陈昂一掌之中,左冲右突,掀翻了那五指之山,一条铁杖犹如青龙甩尾,清影一抽,直击陈昂门面。

    “来得好!”陈昂意气风发,看到这威势无匹的一击,不惊反喜,两指微微搓动,一点《金匮要略》的内力,就悄然点在了铁杖上,邓元觉惊诧的发现,灌注了他浑厚内力的铁杖豁然一震,原本那种如臂指使的感觉,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种混乱,繁杂的内力气息,扰乱了铁杖气机,使得邓元觉攻击的节奏忽然一滞,露出了不应该的破绽。

    陈昂轻轻一点,盈盈一指穿过邓元觉胸口的层层劲气,点在了他的胸口上。

    这蜻蜓点水的一击,一沾即收,邓元觉只感觉胸前一凉,陈昂已经抽身而退了。

    一旁和黄裳隐隐对峙的石宝,窥得机会,暴喝一声,手中长刀暴涨,掠过数丈的距离,直斩陈昂的脖颈,他不敢直缨陈昂其锋,但遇上机会,倒不介意捡个便宜。陈昂气息平复下去之后,高涨的气势,犹如潮水般退下。

    如邓元觉这样灵慧之人,自然能发觉,陈昂背后如渊海一般深沉的气息,但是石宝这样的人,却只看到表面潮水的波动,却不明白,对于大海来说,巨退之潮后,必有惊天巨浪。

    陈昂收手,两臂带起一个弧线,将长刀封锁在两臂之间,刀光威势,动弹不得,石宝这才知道厉害,想要抽身而退,但感觉右手的长刀被两股气劲贴磨,一时间拔刀不能,犹豫之下,便错过了弃刀后撤的最好时机。

    还是那平平无奇的一指,石宝吃了一惊,觉得自己四肢百骸,没有一处好好配合,眼睛判断不了方向,耳朵听错了风声,全身上下,无一不变扭,就像通身的器官都造了反一样。等到这一指,点在身上的时候。

    石宝才发觉,原来自己所看,所想,都是一种‘错觉’,真正的那一指,颠倒了阴阳,错乱了五行,不在一切常识之中,以自己的武学修为,竟然想不出这道理,只感觉再次面对这一招,依然还是逃不过去。

    其实没有什么神奇之处,陈昂只是打乱了石宝的气息,人体经脉血液,不但遵循着阴阳大道,气息交感其实也通人体阴阳,这颠倒指法,错乱阴阳,最能干扰人的感觉,五感不够协调,六识不能聪慧的人,就会轻易地中招。

    石宝也是一个外功精炼的汉子,平日里吹牛打赌的时候,也曾在身上折过几把钢刀,他运气于皮下,鼓起内气,即使是一个大锤砸下,也不能让他受重伤,但被陈昂一点,肌肉骨骼瞬间扭曲到了一起。

    他惨叫一身,浑身抽搐的趴在了地上。就像被拧成一团,纠结成死结的钢丝,虬结的肌肉撕裂了一部分,让石宝不敢在随意动作,他这一停,体内的阴阳气息顿时开始作乱,一个颠而倒之的内气,紊乱了他的气息。

    内外夹攻之下,石宝眼睛一翻,昏迷了过去。

    邓元觉挣扎的站起身来,拄着铁杖,脸色复杂的看着陈昂,他玄功有成,陈昂刚才的那一指,只是泄露了他的精气,令他忽然近期枯竭,浑身瘫软,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邓元觉就靠一声玄功,恢复了一丝力气。

    但也只能勉强行动,决不是这里任何一人的对手。

    《金匮要略》这门武功,最可怕的,就是它诡异多变的气息异状,往往一合之内,就让人全无反抗之力,陈昂要是放手施为,单凭一丈之内,来回纵横的阴阳气劲,莫测指力,功力不到他八层者,当不起他一指。

    邓元觉也知道这个道理,他坦然道:“洒家无力,尔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便是,但你要想从我嘴里,掏出一个字,那就是做梦!”说着闭上眼睛,坦然受死。

    “大和尚,你先别慌,我还有事要麻烦你呢?”陈昂目光落在一旁死狗一样的石宝身上,笑道:“还请你给方腊,方教主带一句话!”

    邓元觉眉目低垂,颜色不改,缓缓道:“若是劝降之词,那请不必多说,其他的话,洒家必不负所托,亲口带到教主那里。”

    “请告诉他,我来了!”陈昂长笑一声,留下这短短一句话,带着众人,牵着马,带着病人,消失在了天际,只留下邓元觉支撑在地上,还有一个南离法王石宝,像一条死狗一样,瘫软在地上。

    邓元觉扶起他,陈昂留下的那句话,显然不但是一个口信,还包括地上这个人,两者加在一起,才是一句完整的留言。

    “我已经来了,你准备好了吗?”

    而石宝,就是记载这句话的拜帖,代表朝廷,用一位法王,示意它在这片土地的存在,代表陈昂,用他的武功,对方腊做一个邀请。

    一个决斗的邀请。

    恰逢佳期,与君一战。即分高下,也决生死。

    闻明教圣火峒,风景迤逦,不胜秀美,心向往之,必携部众,择期来访!陈昂留。

第五十六章决战前兮

    readx;圣火峒明教总坛,教主方腊神色凝重,负手站在月下,夜风飒爽,月色迷离,这本是一个美好的夜晚,但方腊心情的沉重,却非这皎洁月色可以承担。

    旁边一名美艳女子,悄悄的跟了上来,为他披上一件大麾,柔声道:“夜色凉,你怎么这样大意?怎么,还在为石法王和邓和尚的事情心烦吗?”

    方腊反手握住女子的手,眉宇间有种说不出的凝重,他缓缓开口道:“这次我感到极为不安!你可知道,这天下间,能胜过两位法王联手的人,能有几位?”

    女子皱了皱眉,接口道:“两位法王,皆是不世之才,天下能奠定胜过他们的人,本就不多,若是两人联手,这天下间能战而胜之的人,不会超过一掌之数。”

    “如果算的话,少林必然有一个,西夏那个老妖婆也可以,丐帮帮主乔峰算一个,再加上我,就算还有隐世高人,也绝不会超过十人!”方腊叹息道:“如果只是这样的高手,那就好了,可是石宝的伤势……”

    “怎么了?不是说南离法王只是重伤么?”女子惊诧道。

    方腊沉吟着,终于轻轻舒了一口气,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石宝他的的伤势,并不普通,而是一份活的武功秘籍!那人手段,神鬼莫测,竟然将一份绝顶武功,藏在石宝的伤势里,实在是可怖,可畏,可敬。”

    他连用三个重音,强调这个‘可’字,显示出内心的极不平静。

    “什么?”那女子震惊道:“天底下岂有这回事?”

    “若非我的乾坤大挪移练到了最高的第六层,便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事。那人是算准了我乾坤大挪移的功力,特意借着石宝,送上了这份大礼。”方腊沉重道。

    “可是,他是怎么办到的呢?”女子背着方腊,低垂的眼神中流露出一分意味不明的怵动,没有注意到的方腊,解释道。

    “我乾坤大挪移的主旨,乃在颠倒那一刚一柔、一阴一阳的乾坤二气,正所谓顺着生,逆着死,我在其中颠倒颠,乃是天下第一运劲的法门,浑身上下意之所至,力之所至,动念之间,劲力勃发。”

    “无论那一家那一派的武功,都能取而为用。练习深久之后,天下运力法门,一眼之下无所不会,可谓天下运劲武学总纲。我明教教众,来历复杂,大多都是带艺入门,若非这一套武学总纲,历代教主如何给法王们指点?”

    那女子檀口微张,眼神一转,流露出一份贪婪,她假意柔声道:“明尊御传,果然神妙,波斯总教传下的这份武功,为何历代教主冲击第七层,总是失败,可是他们做了什么手脚?”

    “波斯总教!”方腊冷笑一声:“你太看得起他们了!中原武学神妙,岂是波斯总教能创造出来的?这份神功,是第一任教主秘传而下,与波斯根本毫无关系。相反,他们还试图向神教索取这份武功,甚至不惜以圣火令相换。”

    “我明教和波斯总教,关系僵硬,也是因此而来,总教都是一群狼子野心之徒,妄想控制明教罢了!”

    方腊负手,气势凛然道:“至于历代教主,都不能练成这乾坤大挪移的第七层,则是因为神功不全的原因,当年创造这门神功的奇人,自己都没有将内力,练至阴阳互济的境界,所以他推测的第七层,只是空中楼阁,除非阴极生阳,阳极生阴,阴阳互济,才能涅至大成。”

    “历代教主留言,除非身怀一门阴阳并济,浑圆如一的绝世神功,否则不可冲击乾坤大挪移第七层。我本以为,这至高境界,只能是空谈,可是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女子急切的追问。

    心情激荡的方腊,没有注意到她的失态,失魂落魄的喃喃道:“没想到历代教主的毕生心愿,竟然被一个明教大敌推送了过来。这是造化弄人?还是……”

    说到这里,方腊有些说不下去了。

    那女子提醒道:“可是和石法王的伤势有关?”

    方腊听到这里,闭目点头道:“没错,那人是我见过,最狂妄,也是最可怕的人,他可怖之处,不在于武功,而是那种战天斗地的豪情,藐视一切的自信。”

    “他将阴阳变化之道,藏于石宝体内的一股劲气之中,颠倒阴阳,错乱水火,阴阳之道备述其中,本身就是一部绝世武学,而且还是和乾坤大挪移极度互补的武学。我若是能化解这一股气劲,就像他面对面的传授了我这门神功。”

    方腊叹息道:“虽然我们是敌对两方,但是对他的心胸,豪气,我仍然不得不说一个服字,相比之下,教内只有教主才能修习乾坤大挪移的教规,就显得迂腐不堪。试问这天下,有谁,敢倾囊传授自己的生死大敌,又有谁,有这种决战巅峰的豪情。”

    他抬头对月,纵声长笑道:

    “我若无力,能死在这样的豪杰手上,也是一番大幸。”

    “柔芷,若是我惨败身亡,你当为我宣扬此战,必要天下人不能忘记,有两位英杰,决战于圣火之巅,务必让天下人知道,我死得其所。”

    “教主,何出此言?”女子面上浮现动容之色,仿佛担忧道:“这一战,还未开始,教主为何先言败?这可不是我眼中的教主!”

    “哈哈哈!没错,本教主轰轰烈烈,岂会轻言失败?我等一会就和邓和尚闭死关,不到第七层,绝不出关!”方腊大笑道,气势凛然不可侵犯。

    女子眼中露出一丝隐蔽的喜色,轻声问道:“若是那人突然来犯,可如何是好?”

    “不会的!”方腊笑道:“这等人物,岂会做这样下作之事?他必然会等着我出关,倾力一战,胜败无悔。”

    “下一个月圆之夜,就是我与明教教主决战之时!”

    另一边,陈昂抬头,看着这无边月色,笑着对黄裳说道。

    他们栖身于当地知府的一座小院内,陈昂每日里读书,编书,看不出一丝的紧张,甚至会常常和黄裳讨论道学,论述一些武学真谛,黄裳自己飞速的蜕变着,他从陈昂那里,学到了很多前所未有的学识。

    其中不但有精妙武学,甚至天文地理、上古文字、耕种纺织、琴棋书画都有所涉猎,许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道理和学问,让黄裳大开眼界,收获良多,不下于一次脱胎换骨。特别是陈昂的《金匮要略》,堪称黄裳所见过,最为精妙绝伦的医术和武学。

    “学士治学,让我高山仰止啊!”黄裳抚摸着《金匮要略》淡黄色的书皮,叹息道,“自从看得此书以来,学士三易其稿,增订整理了许多,现在想一想,这样修正所学,日进月异,才是治学之道啊!”

    陈昂笑道:“你也可以著成一书,备述自己所学,流传于后世!”

    “我若也写这一本书,只怕是东施效颦,贻笑大方罢了!我的学问,未超前人所述,哪用得着写一本书呢?”黄裳自嘲道:“要是写出来,不过是一本《万寿道藏大纲》罢了!或许等到我将学士所传,融会贯通,才有这一天。”

    “《万寿道藏大纲》有趣!不如你写一个武学版的,就叫《九阴真经》如何?”陈昂忽然摇头大笑,“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你要是写这一本书出来,我一定要为它提序。”

    “学士何处此言?”黄裳惊诧道:“这一本武学《大纲》,论精深不足,论广博不够,不过是我一人的呓语,学海无涯,我只求慎独之心,行专研之事。为何要分心武学?”

    “你可是禁武殿的司都,江湖之事,你还逃得了不成?”陈昂笑道:“别的先不说那么多,回去,你先把大内武库整理出来,对库内武学,进行批注,删改,先写一本《大内武学纲要》再说!《九阴真经》,就等到日后,你有心之时,再来备述吧!”

    黄裳尽管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陈昂看见他这一身文人做派,暗自叹息,如果没有那一场复仇,黄裳又会走到哪里呢?没有了峥嵘和狠戾的情绪,《九阴真经》还会有下卷吗?

    黄裳一身所学,早已已经脱离了《万寿道藏》的范畴,经过这一次武库武学的洗礼,想必他的武学积累,已经堪称深厚,所差的,就是四十年的枯寂,专研。

    身为朝廷第二大打手,江湖大魔头,必然会历经腥风血雨的黄裳,定然会在武学上,攀至未知的巅峰,那样的《九阴真经》才值得期待。

第五十七章圣火之巅

    readx;这一夜,雨下的很大!

    昏暗的暮色下,只能听到耳边水流倾泻的声音,从眼前,到天边,苍茫的旷野中,一切狼狈的在雨中零碎的打落,破碎,汇聚成一股浊流。

    一只黑色的靴子,踏在了浊流之上,飞溅起一帘水花,往上看,一名严密包裹在蓑衣斗笠下的男子,冷冷的看着眼前崎岖的山路。

    他的轻功极为不凡,即使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也能自如的跳跃在峭壁巨石之间,湿滑的石壁被他踩出一个浅浅的石坑来,犹如一只羚羊,穿行在陡峭的山路上。

    他左右看了看,几个不明显的影子,闪没在不远处,也是和他一样的打扮,男子微微抬起头,看着夜色雨幕中,远方那个若隐若现的山头。那是明教的总坛,圣火峒的所在地,距离他们只有不到十里的距离。

    黑夜中,数十位这样的行者,正在向那里前进,一名青衣青年走在他们的最前方,手上打着一把轻飘飘的油纸伞,可偏偏无论外面的大雨多么的狂暴,就是挤不进这小小的油纸伞内。这名青衣人,一身的干爽。

    他旁边的那人,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即使遮的严严实实的,黄裳身上也不免有些潮湿,他抬起头上的斗笠,大声道:“都督,今天虽然是月圆之夜,可天气这么坏,只怕不是时候啊!”

    “真好!一会打起来,就不用费心洗地了!”陈昂撑着伞,信步走在大雨中,微微笑道:“雨能掩盖很多东西,一些痕迹,一些事情,将要发生的,正在发生的,都在雨中悄悄的进行着。这场大雨下,总是要发生些什么,有些是我们,有些是其他人。”

    “雨,是罪恶最好的遮掩!”

    黄裳皱着眉头,有些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忽然间,他发现了脚下水流中一丝不显眼的鲜红,顺着水流的痕迹看过去,几名明教弟子,身子扭曲的躺在一旁。苍白的脸孔上,一双眼睛大大的睁着,满是茫然和不解。

    “都督!”黄裳骇然的惊呼一声。

    一道炸雷劈在不远处,电光闪耀下,那些死不瞑目的脸孔,显得格外的狰狞和诡异,不远处,一名明教弟子被长剑贯穿,钉在树上,一双虎目死死的看着前方,脸上是痛苦、愤怒和一种无名的悲伤。

    “这样的伤口,好狠,好凌厉!”黄裳上去查看了一番,感慨道:“执剑的人,内力并不深厚,但是剑法狠毒,凌厉,却远远的超过了一般高手,这样的风格,唯有刺客才能做得出来!”

    “这不但是一个刺客,而且还是一个女人。”陈昂看了那道剑伤一样,淡淡道:“是一个很漂亮,心思缜密的女人,她就像化妆一样,精细,微妙的给了他一剑,才有这样干净利落的创口。”

    “看来,我们遇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雨夜,凶杀,女人,还有上门的决斗者,让明教这片水,还没有激烈的震动,就已经开始浑浊,有些东西,以陈昂等人的到来为催化,悄然发酵着。

    陈昂看着灯火通明的明教总坛,微微一笑,明明就在大雨中,却让所有警惕巡逻的明教弟子,对他熟视无睹,一步一步的踏着积水,进入了防护严密的总坛中。

    凡是他经过的地方,明教弟子的眼神总会有些呆滞,轻而易取的被后面的蓑衣人控制,无声无息间,明教的巡逻体系中,缺少了很大一部分。

    一位位明教教众,悄无声息的倒下,换上的是一身鲜红飞鱼服的龙骧卫,陈昂就这样,一步一步的接近着明教的议事总坛,今夜这里灯火通明,摇曳的烛光甚至透过厚厚的纱窗,投影在门外的陈昂身上。

    里面,传来剧烈的争吵声,一个粗暴的大嗓门高声吼道:“这事不能这样算了,不能!血债必须要有血来偿还!我们反了,反了那个狗娘养的朝廷,为石大哥报仇!”

    “住口!”方腊愤然呵斥道:“方杰,坐下!”

    他环视了一眼,大厅内熙熙攘攘的教众,看着他们愤慨的眼神,紧握的兵器,长长的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听着自己一声一声的心跳,屋子里转眼,就是一片死寂。

    良久,方腊才苦涩的开口道:“这事还没有搞清楚之前,你们所有人,都不可妄下定论。”

    “还有什么搞不清楚?”方杰忍耐不住,不顾周围人拉扯,跳了出来道:“那狗官打伤了石法王,没撑几天,法王就升天了,事实还不清楚吗?我们要的是复仇!向那朝廷,讨个公道!”

    “什么公道?”方腊冷笑道。“朝廷杀反贼,你要讨个什么公道?”

    方杰微微一愣,没想到叔父会这样说,叔父反朝廷的意志,一贯是最为坚定的,现在怎么变得像一个招安派了?他硬着脖子道:“杀了那个狗官,就是公道!”

    “明尊降世,天下太平,大宋朝廷,倒行逆施,惹得民怨四起,天下不太平,所以我们奉教旨,让明尊降世,使天下人人平等,得享太平。这才是我们的公道!”

    方腊转身看着众人,一字一句道:“为了这个公道,大家舍生忘死,抛去身家性命,死在朝廷手里,不是一件求仁得仁的事情吗?”

    这一句话,落地有声,“朝廷以大义杀我,我举公道大旗反它,你死我活,不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有什么好抱怨的?难道还要盼朝廷给我们一条生路不成?”

    众人紧握长刀,一腔怒火,化为百般的坚定。

    “方教主说的好!我们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互有死伤很正常,要是这都谈公道,实在有些可笑。”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什么人?”方杰大喝一声,身旁的庞万春拉开四石的铁胎弓,一道锐矢,破空而去,极劲无匹的直射门外。锋矢破开门扉,弓弦的声音才响起,电光火石之间,就是致命一箭。

    门外的声音轻笑了一声,大门‘吱啊’一声。一道青影走了来,手上还握着一只精铁锋矢。陈昂微笑道:“你们不是在等我吗?”

    “狗官,你还敢过来,今日,我就要为石哥哥,报仇雪恨!”方杰看向陈昂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恨,还有一种深深的嫉妒。

    有时候,支撑一个人的‘公道’,就是那种对不公的愤恨和嫉妒,他们仇恨不公,与其说是对不公本身的仇恨,不如说是对不公另一方的嫉妒,对不公得益对象的仇恨。

    等到他们成为这种得益对象的时候,反而十倍的维护起这种‘不公’来。

    陈昂微微叹息,从方杰这样的中坚教众来看,看他们的心愿和觉悟,明教,也不过如此罢了!

    他看着方杰,笑了笑,懒洋洋道:“你要为石宝报仇?那你可找错人了,我既然饶了他一命,又岂会大费周折的去杀他?他这样的人,我并未放在眼里。”

    “石大哥伤在你的手上,重伤不治,不是你干的,还会有谁?”方杰愤怒的质问道:“难道还会是我们自己干的,你……”

    “你恐怕理解错了了我的意思!”陈昂淡淡的打断道:“你以为我在向你解释?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你相不相信,与我何干?那是你做的选择,而我,只是决定你选择的结果罢了。”

    陈昂并不在乎明教众人的态度,螳臂当车,车需要在乎螳螂的态度吗?它只是给一个结果罢了。他说一个事实,并不是试图改变别人的态度,而是一种实事求是的习惯,对于其他人做出的反应,也很‘实事求是’。

    他们冷静,与陈昂无关,他们冲动,那就粉身碎骨。

    “放肆!”“你找死!”大厅中的明教教众都被陈昂目中无人的态度激怒了,厉声呵斥起来,尤其是几个脾气暴躁的教徒,更是蠢蠢欲动,就要拔刀。

    方腊眼神一扫,这些人就老实了下来,但还有人不甘心道:“朝廷狗官,杀我兄弟,罪该万死,绝不能放过他!”

    此言一出,应和者甚众,方腊叹息道:“朝廷明教,水火不容,你我本就是你死我活的立场,今日一战,势在必行,石宝之死,我早有定论,倒也不是为了这莫须有的罪名,而是你我一方,立场不同而已。”

    “正是如此,总算遇上了一个明白人。”陈昂淡淡笑道:“教主,请!”

    话音未落,人影蓦地闪动,呼啦一声风响,陈昂还是那副模样,整个人却如同横空挪移一样,鬼魅一般的平移到门外,夜色雨中,陈昂执伞而立,静静的等待着。

第五十八章决战巅峰

    readx;雨水倾泻在青石板上,打在青色的油纸伞上,飞溅起无数细小的水珠,组成一层薄薄的水雾,遮蔽了纸伞下的陈昂单薄的身影‘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耀眼的电光照的圣火峒的峰顶透亮,巅峰处,那个模糊的身影,一切都隐藏在薄薄的水雾中。滚滚雷声中,方腊褪去外衣,露出精壮的胸膛,雨水顺着他的脊背滑落,几道骇人的旧伤痕,就像蜈蚣一样,盘旋在他的要害。

    这些狰狞的伤口,让黄裳都为之动容,虽然已经愈合,但看那贴着要害的可怕伤口,就能想象,这曾经是多么惊心动魄的危险。

    明教几位法王站在方腊身后,任由雨水打在他们身上,他们每一人都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而且还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威名,说是身经百战也不为过。但是,他们却心甘情愿的屈服那个叫方腊的男人手下。

    他们有的资质惊人,练成了罕有人练成的旷世绝学,有的出身名门,数十年如一日的琢磨武功,练习绝学,有的从底层杀出,凭着一身悍勇,拼出了一身实力。但是,偏偏是方腊,一个出身农家的普通人,慑服了他们所有人,成为了明教名副其实的教主。

    黄裳凝重的看着一步一步走上高台的方腊,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他虽然不涉江湖,但论及眼光,明教四.王绑在一起,也不如他。

    从门口,到高台下,只有数十步的距离,青石板上的积水和雨滴碰撞出无数细小的波澜,如果有人踩在水面上,一定能感觉到那种柔软的触感,皮肤接触到那溅起微微的水花。大雨中调皮的孩子,最喜欢这种感觉。

    讨厌这种潮湿感觉的人也不少,即使他们在讲究,在小心翼翼,也不可避免地面飞溅的水花,翻腾的水雾,打湿他们的裤脚。

    这种烦恼,本来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但黄裳却发现,方腊的裤脚是干爽的,雨水顺着他的胸膛滴落,雨点有力的打在他身上,但却像遇到海绵一样,被牢牢的吸附在他的皮肤表面,很快为他镀上了一层水膜。

    他踩在水坑里的时候,就像一点一点没入水中一样,无声无息,波澜不起,升腾的水雾甚至不能靠近他的皮肤,就汇聚成水滴,重新滴落下去。

    这是妙至颠毫的力道!

    江湖上有些好手,不过有三分功力,就拿一手隔空敬酒而不洒,剑透掌上豆腐而不伤人的本事,来夸耀自己的武功。真该让他们来看看,方腊此时的表现。

    无数细小的,错乱的,难以预测的水珠,带着或轻或重,大小不一,仿佛无数无头苍蝇一样,复杂的,琐碎的力道,从不同方向,以不同速度,前后不一的接触到方腊的身体,这一瞬间,复杂的力道变化,堪称天底下最绝的暗器。

    没有人能在大雨中,躲过水的袭击。

    这才是世间,最可怕的暗器,它莫测,它诡秘,它悄无声息,往往在不知不觉间,就打湿了你的衣裳,如果让唐门中最厉害的暗器高手,看一看这大雨,他能起半点对抗的心思吗?

    如果让天下,最绝的手,身法最厉害的人,他能躲开,接住这无处不在的大雨吗?

    但方腊做到了这一点,他接下了所有打向他的雨点,每一点最细微的力道,每一次最不起眼的接触,方腊都一一化解,转移了它们的力量。就像一个借力打力的高手,同时面对无数的攻击一样。

    乾坤大挪移,这才是乾坤大挪移,天下武学劲力掌控第一,堪称武学劲力总纲的绝世武功,在它面前,一切讲究用力精妙的武学,都好像笑话一样。

    那些繁复的,天下没有人能练成的,数百年才出一个奇才,用一生学会,琢磨的武功,只要一个照面,方腊就能比它们的创造者更精通十倍。

    对于力量上的把握,这个世界在没有武学能超出它的范围了,以方腊这个明教有史以来最厉害的教主,在这门武功上数十年的造诣,加上陈昂倾力的指点,阴阳变化,借力打力,挪移劲气,补全了它的核心。

    才造就的,史无前例的绝世武学。

    “恭喜!”陈昂欣喜道。

    方腊走到它的面前,悠悠叹息道:“直到刚才,我才感觉到武学的乐趣,能备述天人之道,无拘无束的大自在,大解脱,我人生只有这一刻,才理解满足于武学的欣喜。”

    “一个人全心全意去做一件事,是极为快乐的,你必须真正的爱上这件事情,才能感觉到它的魅力。”陈昂微笑着对他说。

    方腊道:“我原本不理解你,直到站着这里,我才知道,有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是多么难得的好事。”

    “能有一个这样的对手,是我的幸运。”陈昂笑道:“能见识乾坤大挪移的第八层,也是我的幸运。”

    明教中,乾坤大挪移只有六层半的时候,已经是天下难得的神功了,历代教主,只练到了第六层,就是武林中有数的高手。这次,借由方腊的数十年积累,陈昂的无上武学智慧,汇集了笑傲,天龙两个世界的武学结晶,被推高到九层境界的乾坤大挪移。

    想必有着极为灿烂,辉煌的精彩。陈昂为之深深的期待着。

    他放下了手中的油纸伞,一步踏入了大雨中。

    雨水落在他身上,半点不受力的滑落下来,挥洒出一片水幕,陈昂脚踏石板,腾空而起,就像一只丛云蛟龙,自在的畅游在漫天雨幕之中,挥洒而出的水滴,带着轻重,大小不一的气劲,扑向方腊。

    一根手指,等在水滴后面,毫无烟火气息,自如的点在水滴上,陈昂至漫天大雨中穿鸿而过,一指点向方腊。

    无数的水滴中,藏着不知道多少重暗劲,每一点水滴中,都可以藏着一个世界,起码对于陈昂来说,就是这样的。寒热冷闷,燥毒邪湿,诡异的气劲破坏阴阳平衡,颠倒人体气息,这就是病真气。

    被病真气伤到者,如受重病,阴阳之道,能起死回生,也能灭绝生机。

    这已经不仅仅是伤人害命的武功,而是一种神而明之的医术。

    方腊束掌回身,两手如同一扇门户,封锁着自己四面八方,飞溅的水珠,打在他的手上,无论力道轻重,暗劲诡异,都被一个圆融的气劲转移,顺着他打来的方向,引导着,半空中的水滴汇聚成一颗巴掌大小的水球,诡异的悬浮在半空。

    即使水球力道繁复多变,其中陈昂的气劲诡异莫测,但遇上滑不溜秋的圆融力道,颠倒劲力,梳理阴阳,乾坤大挪移的神妙发挥的淋漓尽致。无穷的力量被封锁在一个小小的水球中,那漫天大雨,落在方腊的身上,却无力的滑落下去。

    就连这一点力量,也被积蓄在水球之中。

    陈昂送过去的劲力,被一一收束,渐渐积蓄,方腊微微一笑,双手反送回来,便如一座大湖在山洪爆发时储满了洪水,水球无声散去,但那股力量却随着方腊本人的沛然大力,向前倾泻而出,如湖堤崩决,洪水急冲而出。

    这是将陈昂的力量归为自己,一并送出去,犹如两人联手一般,这世上,还有人能接得住陈昂和方腊联手的一击么?

    陈昂的一指,紧跟在后面,对上了这轰然一击,倘若受实了,势须立时指骨、腕骨、臂骨、肩骨、肋骨一齐折断,筋骨俱碎,五内皆焚,还要受那些诡异的气劲,颠倒自身阴阳气息,百病齐发。

    就是天上的神仙来了,也要死的惨不可言。

    可是偏偏是陈昂,乾坤大挪移,天下间只有两人可以登峰造极,一个是方腊,另一个是陈昂,两人一内一外,各自补全了这门神功的奥妙。

    虽然此刻陈昂还没有领悟到方腊所学的那一半,但对于乾坤大挪移,他也懂得五分奥妙,因为那本就是两人合力创造推演的武学。

第五十九章圣火不熄

    readx;方腊一使出乾坤大挪移的运力之妙,陈昂就领会了三分,这门武学在他面前都并无晦涩秘奥可言,此时,方腊就像一个活秘籍,演示着乾坤大挪移的一切奥妙。

    心系自然,天人合一,陈昂一指犹如鸿雁踏雪泥,留迹而无痕,爪印还在,鸿雁已然无踪,指影清晰可见,可精神却物我两忘,同化在天地间。方腊奔腾的力道,一掌打在了空处,即使掌指交接,也只感到面前空不受力,这一指犹如虚幻的一般。

    明明有无穷力量,却打在一片虚空之中,虚不受实,空胜大力,如果说乾坤大挪移是化用的巅峰,那陈昂这一招,堪称无胜于有,空成就实的精妙应对,两人一个是不竭之力,越战越强,另一个是不漏之力,不受之虚。

    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滂沱大雨中,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场面,陈昂的指尖仿若虚空一般,周身雨水滴落下来,在他的指尖平平的形成一个漏斗状的空间,贴着陈昂的身体,汇聚成两道漫延而下的水龙,原本向下的雨水,贴着他的身体运动。

    邓元觉等人悚然动容。

    以他们的眼力,自然看得出来,陈昂浑身气劲,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处于一种虚不受力的状态,就连天上的雨水都难以接触他的力量,乾坤大挪移更是借不到半点力气,这份心智和武功,堪称绝世。

    而打在方腊身上的雨水,就像击中了一个充满弹性的胶质,改变了受力的方向,力道的大小,跳跃着,碰撞着,在他皮肤表面,方向错乱的溅射出去,水滴没能在皮肤上留下半点痕迹,无数微小的力道,化用,相对,束成一股,击向陈昂。

    柔克刚,虚凌实,不足胜有余,陈昂借用原力的虚空感,寄托了他的精气神,以虚应实,虽然难以主动,却十分轻松的应对了乾坤大挪移,大抵是因为无处借力的原因,方腊虽然掌法凌厉,招式玄妙,却有一种无处着力的空虚感。

    一招一式,沛然大力,都打在了空处。

    明教在场的法王们,无不面色凝重,他们已经高估了陈昂的武功,却没想到陈昂比他们高估的高度,还要再高十倍,方腊短短两旬之内,脱胎换骨,武功精进已经超出他们的想象了,可陈昂,竟然还能隐隐占据上风。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们没有人会相信这种笑话,可刚才叫嚣着严惩,复仇的他们,才像一个笑话。方杰脸色苍白,满脸不可置信之色。

    他总算明白过来,如不是有方腊顶着,他这样的人再来十个,也只是陈昂动动手脚的事情,之前说的报复,血仇,更仿佛一个笑话,陈昂携大势碾压下,明教已然危险万分,自保之力尚不足,更何论追究?

    明教对抗朝廷,仗的就是教众武艺高强,精锐远胜于朝廷大军,所以地方官府才不敢妄动,任由明教划出好大一块地盘,可是直到陈昂来了,他们才感到那份泰山压顶的压力,强弱之势早已扭转。

    且不说他们几位法王,使者,光是广大基层教众的身家性命,就维系在陈昂的一念之间,一个不好,泰山压卵而过,数十万信众教徒,就是家破人亡,身死教灭的下场。纵然有少许反击之力,也难以改变大局。

    这是明教的生死存亡之境,方杰之前的所为,就好像初生的豺狗,挑衅雄狮一样,他根本不明白,当前局势,根本不是明教要拿陈昂如何,而是陈昂如何处理明教,方腊唯一的希望,就是击败陈昂,维系对朝廷唯一的优势。

    方杰却沉浸于江湖上,明教说一不二的威名,杀官造反的威风,他不明白,从来都是弱者给强者一个交代,强者何须对弱者解释那么多?才会妄图挑衅,被方腊呵斥。

    万千教众,明教存亡维系与方腊身上,这样沉重的压力,方杰等人怎么能感受到?方腊的心里,已经略有焦急,纵然乾坤大挪移神妙无双,也难以撼动陈昂分毫,他拼尽全力,也不过是一个旗鼓相当,明教可承受不了这个结局。

    他伸手后模,从腰间取下两个似透明,非透明的狭长令牌,雨水打在令牌上,隐隐有火焰飞腾,颜色变幻。他身子一扭,整个人忽然以一种奇怪无比的姿势,跌落出去。令牌仿佛化为了一条灵活无比的毒蛇,咝咝吐信。

    原本光明正大的掌法,忽然换成阴毒诡异的身法,令牌在方腊手中,像一团扭曲的光影,配合着精妙绝伦的力道,一层一层的缠绕在陈昂身边。

    冷厉的光影飘忽不定,如阴风鬼魅,诡异莫测,这源自波斯的奇诡武学,大异于中原常理,圣火令上的神功,一出手,就是阴狠毒辣的奇诡攻击。

    这门武功,虽然传至波斯总教,但因为和明教历代教主的性格不合,所以象征意义,大于实质,但是今天方腊被陈昂逼到了绝处,这门不合他性子的武功,也不得不悍然出手。

    只是方腊万万想不到,陈昂熟知天下文字,即使是蝌蚪天书,尼恩符文,也堪称精通,更何况是区区波斯文,圣火令上的武学没有遮掩,一拿出来,就被他窥见。有了秘籍做对照,不过三两招,陈昂就摸清了圣火令武学的门道。

    这种旁门左道武学的巅峰,以奇诡为威力,遇上不熟知波斯武学的中原高手,或许会吃一个亏,可遇上同样精通这门武学的陈昂,就是一个**烦。

    武学之道,正克于奇,方腊的套路一旦被摸清楚,形势就落入了陈昂的掌控中,一双肉掌展开,如千佛莲开,化作漫天的掌印,收束场中弥漫的劲气。

    明教旁观的四.王脸色惨变,陈昂手中出现的,正是他们奉为镇教神功的乾坤大挪移,这门武功在陈昂手上,有了决然不同的变化,除了一些明显的影子,其实已经可以算是另一门如出一辙的武功了。

    方腊稳定心神,将全部意识投入到战斗中,不去想那么多的事情,身法倏进倏退,手中的圣火令变化横生,但一股如影随形的劲力,却在转移和化解他的力道,两人同样是劲力相对,如同两个妙至颠毫的平衡大师,在互相破坏对方的重心一般。

    忽然,陈昂引动的气劲突然一敛,犹如一股实质真力,击在虚空之中,方腊心中疑惑,小心的护住自己要害,同时两股劲力一绞,缠绕在陈昂身侧。

    虚空之中,犹如空下去了一块,忽然爆发出强疾的吸力,偏离了方腊的力道,陈昂随手挥击,虚空中生出种种奇异的力场,一股一股诡异的气劲,影响着方腊的感觉。

    犹如自投罗网一般,撞在了陈昂布好的气场之上,方腊只觉得陈昂早已窥破他的武功路数,内力虚实,专门针对他的招式,在眨眼之间,他就陷入了陈昂的节奏,身形也凝滞了下来,一点空虚气劲困陷了方腊。

    陈昂轻轻一指,点在了方腊身上,一种复杂的力道联动,封锁了他的行动,数股诡异的内力,封住了他周身大穴。

    方腊再也维持不住,纵然有乾坤大挪移颠倒穴道,化解那股诡异的内力,他也是脸色一白,踉跄的后退数步,无力地倚在墙上。

    “教主!”几位法王心急如焚,赶紧涌了上来,围绕着方腊三边,小心戒备着,一边查看方腊的伤势,邓元觉内力探出,却感觉方腊身体乱成一锅粥,内力不受控制,剧烈的冲突着,一不小心,就引起方腊内力的反击。

    邓元觉感到一股诡秘的内力向他冲击而来,他不敢抵抗,生怕伤到了方腊,引动他的伤势,任由这股力量长驱直入,只以内力消磨。

    喉咙一阵腥甜,邓元觉一口鲜血喷出。

    “法王!”“邓和尚!”剩余的几位明教高层,扶住邓元觉摇摇欲坠的身体,焦急的呼喊道。

    “我没事!”邓元觉吐出鲜血之后,胸口的闷气才化解一些。

    “不好了!”一名明教弟子疾奔而来,匆匆道:“山下的官兵攻了上来,他们对山上的地形机关了如指掌,还有人暗中接应,已经破入了总坛。”

    “什么?”明教众人大惊,远处已经亮起摇动的灯火,传来喊杀声。

    数十名蓑衣人,出现在他们四周,围绕在陈昂身旁,五行旗的骨干,旗主,被捆缚在一旁,远处的官兵手执强弓劲弩,进退有序,在蓑衣人的帮助下,打得明教教众节节败退。

    众法王前有陈昂挡路,后有大军攻山,进退不得,身陷死地。

    “看来,这一场是本官稍胜一筹。”

    陈昂负手笑道,拾起身边的油纸伞,撑在头上,一缕缕水珠滴落下来,落在水洼中,发出清脆的声音。

    方腊挣扎的起身,面色平静,他对陈昂说道:“阁下技高一筹,胜败之论,已是明眼。今日,我明教遭逢大难,但时事起伏,艰难险阻,我等已视为寻常,前代数任教主,皆有横死者,明教也曾有过累卵之危。”

    “我等生死,本是常事,唯有圣火不熄,教统不亡。”

    ps:昨天卡文,卡的我欲生欲死,今天终于补上了。下文晚上,还有正常的两更。

第六十章唯光明故

    readx;方腊挣扎站定,叹息道:“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还望阁下能解我疑惑。圣火峒机关密布,地形崎岖,复杂,我明教在此扎根多年,经营的如同铁桶一般。不知阁下是如何得到这里的机密的?”

    陈昂微微一笑,淡然道:“旬日之前,有人送来了一封密信,上面不但有明教的诸多机密,还附了一张地形机关图,备述你明教的各种暗道,哨卡。”

    “果真如此吗?”方腊深深的叹息一声,一直冷静的他,双手竟然颤抖起来。

    “虽然那人避开了和我见面,但是我知道,她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越漂亮的女人,越会说谎。”

    “哈哈!”方腊似哭似笑,摇头道:“石兄弟,是我害了你!”

    身旁的明教法王,使者们神色黯淡,方杰喃喃道:“圣女,是圣女!”眼中是的震惊和刻骨的仇恨,一种沉痛的沉默,蔓延在众人之中,他们可以接受敌人的杀戮,但绝不能容忍自己人的背叛。

    “众教徒听命!”方腊振奋精神道:“保护妇孺,随我退往明尊御台。”

    方腊和一众教徒,护着老弱妇孺,退往圣火祭台之前,陈昂却站在原地,并没有追击的意思。

    黄裳犹豫了一下,见陈昂没有什么反应,大声喝令道:“众将士听令,以棍击明教教徒,束手不反抗者,令其蹲下,擒拿为主,勿要多造杀孽。”

    又补充道:“龙骧卫去一队人,见有明火的地方,就上去扑灭,看见有滋扰妇孺,滥杀无辜者,斩立决!”

    当此之际,明教教众俱知今日大势已去,普通教徒,面对如狼似虎的官兵,哪里还敢反抗,乖乖的束手就擒。只有一群骨干,奋起抵抗,但在龙骧卫手下,轻易地被打翻在地,虽然不住哀嚎,却没有性命之危。

    宋军在监督之下,军容整肃,难得的没有出现骚乱,杀戮,纵火的乱像,井井有条的梳理圣火峒,方腊见此场景,眉头稍微松了松,对黄裳道:“阁下一念之善,使我明教活人无计,在下铭感于内。”

    黄裳拂袖挥手道:“不必,你惑乱人心,蛊惑姓,他们皆是被你所累。姓都是大宋民,他们是无辜之人,但你却罪该万死,我只是秉承仁道,当不得你这个反贼的感激。”

    方腊带着一群中坚教徒,立于明尊圣火祭台下,听闻黄裳这话,忽然大笑道:“非我蛊惑人心,而是人心思变,这里的教众,都是穷苦之人,每日活的不如猪狗,我等聚义奋起,以平等光明教义,相互之间,亲如兄弟,才有人的尊严。”

    “明尊慈悲,以圣火耀世,务使人间遍布光明盛境!”他挣扎着摆脱众人的搀扶,盘膝而坐,双手十指张开,举在胸前,作火焰飞腾之状。

    在场的明教教徒齐声颂道:“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惟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诸位法王,教徒,神态庄严,丝毫不以身死教灭为惧,一种凛然气,震慑着宋军一时不敢向前,陈昂缓步来到他们面前,“好气魄,好胸襟,可惜境界上差的远,有一腔改天换地之心,却无一丝重造山河之能。”

    “即使你们光明耀世,也只不过是另一个披着教皮的朝廷,甚至更恶毒,更狠厉,比起现在的大宋,差的不知凡几。”

    方杰呵斥道:“你这狗官,懂得什么?”

    陈昂也不动怒,淡然道:“我未曾在你们身上,看到半点光明和平等,一教之内都如此,这样的教义岂不可笑?普通教众,也是耕种供养你们,法王旗主,也是绫罗绸缎满身,即使在外边披上一层麻衣,就能遮掩里面的腐化不曾?”

    邓元觉双手合十,说道:“明尊降世,普众生,众生皆有光明之心,从黑暗中挣扎而出,圣火熊熊之下,天下方能平。我等自教中,享得光明安乐,愿使天下人人如我,才是明教的本意。”

    “其心狭,其智愚。假托神佛,难成大器。既有黑暗不平之心,却只懂得焚烧发泄,痴愚不堪。”陈昂叹息道:“说你们是革命者,真是抬举了!”

    “何谓革命?”方腊沉声道。

    “改天换地,消灭不公,再造大千,就是革命。”陈昂淡淡道:“算了吧!你们连眼睛都未曾睁开,谈何去探?去追逐?”

    “一个幽灵,它必然会重新在这个世界的上空游荡,它高喊着:从来就没有救世主,也不靠神仙和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你们所谓的志向,比起那个幽灵,那就可笑了。”

    “都督!”黄裳皱眉道。

    “只是说着玩玩,想起一个真正的‘反贼’而已。比起那个来,明教只是癣疥之疾而已,要是有程攀,陈克,李德胜之徒,高举义旗,那才是朝廷的心腹大患。”陈昂摆摆手道。

    黄裳听不明白这话,只有沉默的站在一旁,明教众人,也没有什么触动,倒是邓元觉眼里,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明光。

    忽然,明尊台下裂开一个大口,方腊暴起,挥舞着明尊手里的铁杖,拦在众人身前,厉喝道:“快进去,往里逃!”这一变故,不但宋军没人反应过来,就连明教自己,也悚然大惊。

    倒是陈昂一副无所谓的样,悠悠道:“原来你试探我告密者的情况,就是想要知道,我知不知道这处密道。看来你也没有十分的把握,那个圣女不知道这里。”

    “这里本是我明教最机密的所在,只有历代教主才知道,可惜我不谨慎,竟然不敢确定,是否在平日里在柔芷……碧斯昂面前漏了话风,所以出言试探你。”方腊解释道,给自己身后转移的妇孺争取时间。

    他不知道,陈昂根本没有留他们下来的意思,所以才在这里啰啰嗦嗦,他是压迫一众武林门派,又不是搞灭门,不让方腊逃出去,他如何能发愤图强,将明教武再推上一层楼?

    这时,邓元觉忽然一指点在方腊身后,将他大穴封住,明教众人还未来得及震惊,就被邓元觉塞了一个教主过来,他们搀扶着方腊,退到洞口里面,看着这个大和尚,拄着铁杖,挡在他们身前。

    “你们带着教主先走,我为你们挡住追兵。”邓元觉沉声道,看着一众表情悲戚的教徒,他高声笑道:“快去,莫做小女儿家的姿态。”

    说着伸手往明尊身上一抹,地道就开始震动起来,众人连忙退往深处,看见数十万斤土石轰然倒塌下来,把入口封的严严实实的,将他们和邓元觉,隔离开来。邓元觉居然才是那个知道密道的人,他看似粗狂,实乃精细,早就察觉了这个秘密。

    邓元觉一脸平静,双手合十道:“我束手就擒,不知你要如何处理这些教徒,我愿和他们一起。”他本有最后的逃生机会,以他的身法,在地道垮塌之前,闪入其中,实在不是一件难事,明教众人以为他要拖住陈昂。

    可实际上,他要与这里的数万教徒,共存共亡。

    “西夏大军,前日已经溃败,西夏王都被擒拿,河套之地,尽入大宋之手,青唐,西域正好需要汉人守边。你等明教教众,武艺娴熟,弓马出众,正好可以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党项人。这里数十万信徒,教众,移民实边吧!”

    陈昂笑道:“你尽可攻杀西域,传教边疆,只是那里民风彪悍,要小心为上。我还未曾去过西域,不过听说昆仑山上,光明顶,倒是一个不错的地方呢!”

    邓元觉微微稽首,起身站在了教徒中间,他们听到要背井离乡,虽然有些骚动,可是能留下一身性命,已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事,只敢庆幸而已。”

    陈昂笑着对黄裳说:“新扩之地,要是没有移民,。只怕不稳,可大宋富饶,即使无田无地,也能混口饭吃。哪有人愿意背井离乡?我甚至向官家提出,收缴各地游手,乞丐,凡是年轻力壮者,都送往西夏屯边。”

    黄裳谨慎道:“只怕西夏起兵报复,滋扰边境,难以安心生产。”

    “保靖卫民,防止西夏反攻,不就是禁武堂的职责吗?都司禁军会让西夏没有报复之力的。朝廷已经通过了禁武令十六条,正是立威之时,一个明教还远远不够,六扇门送来了数十家有血债的武林门派,还有绿林庄寨,务必要武林,知道朝廷法的威严。”

    陈昂冷冷道:“一追杀方腊过去,一一铲除这些败类。”

    大多数武林门派,都是地主豪门,有着大量的弟托付产业,是当地的一大势力,大部分和官府同流合污,陈昂也不方便动他们,但还有一些在当地作威作福,积累了恶名,正好用来杀鸡敬猴。

第六十一章青衫磊落

    readx;“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浓烈过后,是无穷的寂寞。

    太行山上,草木尤青青,只是这里一片莽苍之下,仅有鸦雀高啼,便有几分萧索,陈昂站在半山腰,俯视着山下,浩淼天地一孤影,尤为萧瑟。

    放眼望去,苍茫的太行山,巍峨高大,就像亘古存在的一位长者,仁和而厚重,沉默却忠实,它注视着千百年来,巍峨太行脚下,那人间的悲欢离合。

    陈昂有些出神,他深切的感受到那种孤寂,仿佛时光流逝,沉淀了一切的平静,看破红尘的萧索,他不禁想到:“如果千百年过去,我会和太行一样,悠然淡漠吧!”

    在坚定的意志,在浓烈的情感,即使升华,即使刻骨铭心,是否敌得过那无情的时光?去经历这一切,看红颜白骨,沧海桑田,又是否保持得住这份本心呢?天下最无情的,是时光,时光杀人,无声无息不见血,往往在不知不觉间,就改变了一个人。

    再回首,昔日的自己,有些陌生而不认识了呢。

    陈昂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他不知道向前追逐那个飘渺的目标,会不会改变自己,他也不知道,前方是否是自己喜欢的风景,但去经历世事,升华生命的精彩,比起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更有意义。

    他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越来越淡薄的感情,越来越寂寞的心,总有一日,这世间再无让他动容之事,这有超频状态的原因,但更多是因为时间,原以为冷漠是因为无情,后来才知道,也可能是因为看破。

    时光流水的冲刷,会让陈昂越来越接近一个‘仙’的状态,人在山上,远离红尘,只有骨子里一点‘侠’的热血,能让他看起来,还像一个人。

    陈昂摇摇头,瞳孔中一点莹莹蓝光,丝丝散去,刚才意外的触摸到太行之魂,差一点让他迷失在这种苍茫亘古之中,人类的情感,是经不起时光考验的,以后还是不要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为好。

    摆脱这种道化的影响,陈昂看到黄裳向他走来,这位龙图阁学士,翰林,此时已经褪去一点文人的青涩,越来越有宗师的气度了。这几天,江湖的磋磨,让这位武学奇才,江湖璞玉,打磨出一角美玉的光华。

    “都督,太行十八寨,排了座椅的贼首都已经授首,只有军师白衣秀士王伦在外,逃脱这次清算,是否要禁武堂追缉?山寨中那些掳掠而来的妇女,还有她们所生的孩童,是否要发回原籍?”

    “都不必了,这样做是在逼死她们。将山寨中没有血债,罪行较轻的,改为徒刑西夏,问那些女人愿不愿意跟他们走,愿意的送他们全家团聚,不愿意和死了家人的,就地安置吧!”陈昂负手而立。

    “父母双亡的孤儿,带回禁武堂,以授之武学文字,以军制操演他们,编制就叫羽林军,为龙骧虎踞两卫的预备。”

    “是!”黄裳听了,脸上不易察觉的松了松,连日里的杀戮,让他也感到疲倦,没有人是喜欢杀人的,怜悯之心,人皆有之,能为这些孤儿争取一个好的待遇,也能让他安了安心。

    “都督,十五家民怨极大的寨子,门派,已经被清算,下面就是有血债的江湖中人,地方帮派,海沙帮,三江帮这些地方势力,是否要龙骧卫提前前去准备,清理王家寨,斜龙岭等的龙骧卫已经就地待命。”

    龙骧卫铁骑,奔袭如风。除了追踪方腊这这一路,有陈昂亲自带队,拔除那些死硬钉子,其他龙骧卫,化整为零,以小队的形势,破袭那些目标,往往一日之内,转战百里,讯疾如风,才能在短短几天之内,将六扇门黑名单上的门派,尽数诛除。

    往往要等到几天之后,当地的势力才会隐隐约约得到一些消息,在整个江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整个江湖就肃然一清了。

    “这些不是我们应该操心的事,让六扇门去通缉他们,当地官府已经得到了三十六道禁武令的公文,自然会出手打压,如果他们敢反抗官府,才是我们出手的时候。”陈昂淡然道。

    他忽然微微一笑,“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调查清楚,蔡大人死于丐帮降龙掌的惊天命案,如今朝堂怨气沸腾,皆要严惩丐帮。”

    黄裳微微一怔,沉默的低下头去,他可清清楚楚的听到,是谁问的官家,‘最想杀的人是谁?’,又是谁,以势大力沉的一掌劈死蔡京。

    他深深的叹息道:“丐帮帮主乔峰,当日正在辽宋战场之上,有无数将士可以证明,丐帮数十万帮众,没有切实证据,唯恐他们不服啊!”

    “证据?朝廷需要证据吗?”陈昂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天底下,除了丐帮还有其他帮派会降龙掌吗?不是丐帮所为,那是谁干的?至于丐帮帮主乔峰,除了他就没有其他人会降龙掌吗?我觉得丐帮宿老都有可能嘛!”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居然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仿佛真的是丐帮杀了人一样。

    “可是丐帮帮众恐怕……”黄裳还在犹豫。

    “丐帮帮众,数十万丐帮子弟,这才是它的证据啊!”陈昂看着他,笑道:“数十万人,不事生产,以乞讨,强索财物为生,不能给大宋提供税赋,这样的大型黑势力团伙,早就是朝堂诸位相公心里的一根刺,至于证据,莫须有嘛!”

    “我们是官府,我们的话就是证据。丐帮如果不跟我们有个交代,那就是它取死之道,大宋朝廷不会善罢甘休的。”

    黄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叹道:“可乔峰为国为民,抗击辽人夏人,功莫大焉,丐帮上下也多有卫国赴死者,这样一门忠烈,只怕让人心寒。”

    “丐帮有净衣污衣两派,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要分清楚。污衣派以下层人士居多,人多势众,但大多是都是求一口饭吃的贫民百姓,丐帮数十万人,大多都是如此。他们加入丐帮,无非是找一个活命的依靠。”

    “这样的人,是朝廷的朋友,因为朝廷也可以成为他们的依靠,乔峰和丐帮几位长老都是如此,忠君爱国,足可为大宋潘屏,正适合移民所需。”

    “而净衣派不同,他们世代习武,是丐帮中层高层的主力,一般都是当地有势力的豪强,以丐帮为枢纽,举势自保,虽然名为丐帮众人,实际上是地主豪强,多有不法。如果他们掌握丐帮下层穷苦,那就是朝廷的心腹大患,故而朝廷扶持污衣派,对抗他们,造成两派的对立。”

    黄裳这才恍然大悟,“所以这一次,是打压净衣派,转移污衣派,让污衣派在西夏立足,同时驱逐净衣派的影响力。”

    陈昂负手回身,头也不回的向山寨走去,十几匹骏马拴在那里,悠闲的啃着地上的青草,陈昂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们去丐帮大会,那可是一场武林盛世啊!”

    牛鬼蛇神,各路人马纷至沓来,净衣派,污衣派,一群半吊子的反贼,西夏一品堂,大理的世子,还有数十年前,一场挑拨辽宋,意图颠覆大宋的阴谋,受害者和迫害者,英雄与叛徒,家国大义和兄弟义气。

    数十位红衣骑士,跟在陈昂身后。

    陈昂牵着骏马看了黄裳一眼,身后的龙骧卫,已经整装待发,一行人头也不回的拔马而去,只留下当地的官员打理后事。

    黄裳看着一行人化作一道烟尘远去,不过数息,就只剩下一缕淡淡的扬尘,唯有陈昂低吟的声音,从远方传来,环绕在原地。

    “青衫磊落险峰行,玉壁月华明。

    马疾香幽,崖高人远,微步毂纹生。

    谁家子弟谁家院,无计悔多情。

    虎啸龙吟,换巢鸾凤,剑气碧烟横。

    向来痴,从此醉,水榭听香,指点群豪戏。

    剧饮千杯男儿事

    杏子林中,商略平生义……”

    黄裳肃立了片刻,也翻身上马,起身追了上去。

    ps:昨天一不小心睡着了,结果没来得及更新,今天早上匆忙发的。真是汗颜。

第六十二章睁眼瞎话

    readx;陈昂带着数十骑,轻装疾走一路往南行,数日之后,已抵达苏州境内,一路上虽然有驿站停靠,但连日的奔波已让众人人困马乏,不得不另找地方休息。

    无锡城里暖风融融,行人熙来攘往,甚是繁华,一行人官府打扮,也没人不长眼的敢上前招惹。打听到当地有名的松鹤楼,酒香肉足,乃是无锡一绝,当即牵马前往。果然就在不远处,就能闻到焦糖酱油混着熟肉的香味。

    一行人风尘仆仆,一看就知道是远来的客人,跑堂极有眼色,看到陈昂身上锦衣官袍,就自行安置了一间上好的雅阁,又上了十几个肉菜,他带着几位红衣骑士,去另一边坐下,把最好的隔间让给了陈昂,黄裳和一干大内侍卫。

    两名大内侍卫,这几天可是吃足了苦头,他们自持身份武艺,岂料龙骧卫中个个胜过他们,陈昂出手更是看在眼里,惊在心里,只觉得对方武功之高,简直已达到不可思议的境界,再也不敢起怠慢之心。

    此时暂且安定,两人连忙上前讨好道:“都督武功赫赫,如今已踏平中原武林,那数十家绿林高寨,据为积年老匪,江湖久患,官兵数十次围剿,都未做大功,如今都督马蹄一至,金城汤池,灰飞烟灭,威震武林数千里。”

    陈昂听他们马屁如潮,面上却并无喜色,急的两人头脑发昏,他们做了大内侍卫,武功未曾精进半分,但是油滑人事,却学了个十成十,一急之下,什么话都敢说。

    其中一位侍卫,小声道:“丐帮乃天下第一帮,帮众高手如云,耳目遍布天下,如今都督还不是要折就折?中原之地,都督勒令禁武,虽然现在丐帮还是一个好大场面,可笑大树将倾他们却还不知道,等到都督兵马一至,狼奔豕散,就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陈昂暗自叹息一声,这官场真是养废人的地方,这两人在江湖之时,还有几分豪气,如今跟一个岌岌小人有什么区别,比起慕容复的四大家将,都差了不知凡几,比起丐帮众人,武林英豪,就更不用提了。

    他慢条斯理的尝着桌子上的饭菜,良久才放下筷子,对着一旁大拍马屁,拼命泄露军情的两人,幽幽道:“丐帮耳目遍布天下,你们这样说,有考虑过丐帮兄弟的感受吗?”

    “朝廷派我们来此,是嘉奖丐帮忠义,同时促进丐帮和谐发展,虽然还要调查丐帮涉嫌暗杀蔡大人的事情,但大局上,我们相信,丐帮是被一小缀败类给蒙蔽的。你们这样说,真是一点都不考虑隔壁那位丐帮兄弟的感受!”

    话音未落,众人就纷纷肃立而起,看着一旁的雀屏,突然间,身后传来一声撞击声,几人惊诧的回头张望,只有黄裳和陈昂两人,微笑着看着原地,只见雀屏下蹿出一个黑影,在窗沿下点了一点,整个人犹如一支利箭,飞速的射了出去。

    黑影夺过他们系在院子里的马匹,向城外疾驰而去,旁边的红衣骑士听到声音,纷纷跑了过来,两名大内侍卫脸色惨变,哆嗦道:“都督,快追啊!”

    “不急,先把帐结了!”陈昂笑道。

    两人听了这话,眼前就是一黑,这松鹤楼分明就是丐帮探听消息的产业,陈昂居然还要结账,“我们是朝廷官员,出门在外,要维护朝廷的形象,吃霸王餐这种事,是万万干不出来的。你等要谨记。”

    陈昂悠悠的跟他们说了一通道理,在两人炽热的眼神下,才慢悠悠的顺着官道追踪而去,那丐帮弟子极为拼命,竟然不在官道上,而是以小路前进,陈昂等人马匹新换,追他疲惫旧马,竟然也只在杏子林外,截住他的背影。

    那人气息急促不稳,是因为刚才松鹤楼中,陈昂出声破去了他的龟息功,如今他强打精神,奔驰数里,已经不支了,刚刚奔驰到乔峰身前,就轰然倒下。

    陈昂悠然的站在高岗上,看着这满场狼藉,丐帮隐隐分成两伙,相互对持着,几名江湖宿老肃立一旁,气氛是极为古怪的。陈昂看到乔峰身上鲜血染红百纳麻衣,威风凛凛,豪气不减,不由地暗自赞叹一声,好汉子,大英雄。

    乔峰对着陈昂一抱拳,沉声问道:“足下是何人,来我丐帮聚会之地,又有何事?”。在场众人纷纷看了过来,眼神惊疑不定,唯有段誉这个愣头青,笑着和陈昂打了一个招呼。

    陈昂微微一笑,开口道:“在下,大宋肃武堂,禁军都督陈昂,见过乔帮主!”

    在场的江湖群豪才刚刚听说过他的大名,一时间大为哗然,丐帮众人更是心中惊疑不定,暗道:莫非朝廷真的要对丐帮下手了吗?对于朝廷,武林中人感受复杂,一方面他们隐隐和朝廷对立,另一方面又有忠君爱国的情怀。

    即受不了朝廷法度的束缚,又心怀忠义。

    此时,陈昂以朝廷都督的身份出场,干涉江湖事务,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一时间这里泰半人,倒是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应该拿什么态度来面对陈昂。

    丐帮和朝廷素有合作,关系虽然不亲密,但是并不敌对敌视,乔峰利落道:“既然是禁军的兄弟,那不妨坐下来,今日武林群豪见证我乔某身世,乔某辞去这丐帮帮主之位,也正该有朝廷做个见证。”

    他转身面对丐帮众人,大笑道:“乔某和诸位丐帮兄弟相好,喝烈酒吃狗肉,一齐抗辽,诸位愿意认我这个兄弟,乔峰铭感于内。如今我身世未明,这丐帮帮主之位,是无论如何不能担任了。”

    “只望诸位兄弟,在我乔峰走后,能尽去隔阂,丐帮是江湖上第一大帮,威名赫赫,武林中谁不敬仰?帮中兄弟,也应该亲如一家人一般,切不可让外人看了笑话。”

    他这一席话说的极为恳切,群丐本来均以义气为重,听了无不暗自惭愧。乔峰一身坦荡,虽然遭逢大变,却面无怨愤之色,临去之时,还为丐帮着想,他恭恭敬敬的把打狗棒,送与传功长老手中。

    竟就这样孜然一身,转身离去,众人见他遭逢大变,不但不显得萧索,反而铁骨铮铮,背脊挺得笔直,看着那沾着鲜血的百衲衣,据为悲恸不已。

    跟着便有人大呼起来:“帮主别走!”“丐帮全仗你主持大局!”“帮主快回来!”

    陈昂不禁摇头叹息道:“既然乔大侠卸去了丐帮帮主之位,那还请诸位赶快商量一个章程出来,户部尚书蔡京蔡大人,被人以降龙掌劈死在家中,这件事,丐帮需给朝廷一个交代。”

    此言一出,在场的丐帮弟子,莫不是怒目而视,只有徐长老沉吟片刻,朗声道:“此言不错,本帮不可一日无主,乔……乔峰去后,这帮中大事,需有人决断才是,这是急不容缓的大事。也好还咱们一个清白。”

    陈昂接着道:“这帮主之位,你们慢选,无论是谁,他总要跟我去一趟六扇门里,给个交代。”他这一出,便是火上浇油,在场众人,那个不把去六扇门,当成奇耻大辱。见他这般折辱,当即有人不服道:“朝廷凭什么抓我们的帮主?”

    “并非是要拒捕你们帮主,而是蔡大人死了,你们总该对六扇门有个交代,请你们帮主去通融一下而已。难道朝廷的大员,就这样白死了不成”陈昂解释道。

    “你们要为丐帮的马副帮主复仇,我们也要缉拿杀蔡大人的凶犯啊,要理解朝廷。”

    众人听了,也觉得这话说得不错,只是要他们交出自己的帮主,是万万不肯的,当即徐长老迟疑道:“本帮帮主未定,这事只能请大人担待三分。”

    “我无所谓,只是朝堂之上,你们等不起。”陈昂悠然道:“我也不为难你,三个月内,你将真凶带到六扇门便是。”

    徐长老迟疑道:“本帮大乱未定,只恐三个月时间不够啊!”

    陈昂冷笑道:“徐长老这是要跟我讨价还价不成?”

    徐长老惶恐道:“不敢,不敢!”丐帮弟子见他卑躬屈膝的模样,又想起乔峰的豪迈慷慨,都纷纷觉得不值。

    陈昂这般做足了朝廷官员的样子,谈不上目中无人,却也是盛气凌人,却惹恼了一个人,只见有人踏出一步,摇着折扇道:“非也,非也!这降龙掌,你也练得,我也练得,又没个说法,你看我这一招,是不是降龙掌啊!”

    原来是包不同,他因为慕容家几个绿林势力,被陈昂连根拔起,正是焦头烂额之时,也因此耽搁了下来,看到陈昂一身官服,忍不住冷嘲热讽起来。

    只见他哈哈大笑,猛地向前跃出,双手奋力一掌,劈在那杏树之上,将数围的大树,打得颤抖不已,簌簌的落下叶子,一树枝叶竟然落了八层,掌力果然浑厚。

    陈昂见了哈哈大笑起来,让包不同好生疑惑,他讥讽道:“我这一掌,莫非挠到了你的痒处不成,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终于有办法结案了!”陈昂冷冷一笑:“原来是慕容家的死剩种,既然你说你会降龙掌,那还等什么,真凶就是你了!”

    在场之人无不大惊失色,只听闻朝廷办案,时常颠倒黑白,指鹿为马诬陷好人为真凶,没想到这人如此不要脸,竟然无耻的这般自然,把是非黑白看的跟狗屁一样。

第六十三章有情皆孽

    readx;慕容家的两位家将,连着阿朱阿碧,王语嫣三女都急的脸色通红,慕容家家底虽高,可也惹不起朝廷啊!他们私底下,虽然要复国,行鬼祟之事,可表面上是对朝廷敬而远之的,绝不敢招惹半分。[燃^文^书库]

    不然大军围剿之下,不说复国大计,只恐沦为丧家之犬,有家破人亡之危。

    包不同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时嘴贱,竟然招惹了陈昂这样颠倒黑白的昏官,看样子这位光明正大的诬陷,颇有抄家灭族的意思。

    智光大师双手合十,仗义执言道:“施主言重了,这位包施主虽然掌力雄厚,但万万比不得丐帮降龙神掌的威风,只请大人三思。”

    “那大师的意思是,还是丐帮的人干的?”陈昂笑问。

    智光大师急忙解释道:“贫僧并没有这个意思,丐帮众人通晓家国大义,据是爱国英豪,与大宋有抛头颅,洒热血,杀场里拼来的功劳,他们是万万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的。”

    “那就对了,丐帮不会做出这种事来,总有一个人要承担起责任,我看这鲜卑死剩种脑后有反骨,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他既然奉后燕皇帝之后为主,必有复国谋逆之图,顺手杀了也不是什么坏事。”

    陈昂大义凛然道:“如此一来,本官与朝廷有个交代,丐帮忠义也能保全,岂不妙哉?”

    丐帮众人多半对鲜卑胡钟,没有好感,又恼恨慕容复害的乔峰辞去帮主之位,里面怀疑慕容复杀了马大元的,到有一多半,见到慕容家替他们挡灾,一群人里,有泰半露出了喜色。只有深得乔峰义气的传功,执法,两位长老不肯。

    传功长老出言道:“这事不但是朝廷之事,也是我丐帮要事,丐帮愿意捉拿真凶,为蔡大人讨个公道,同时也查清楚,是谁偷学了丐帮的降龙掌。”他看见群丐中,有人露出不赞同之色,厉声喝道。

    “我们丐帮一是一,二是二,岂能让别人替我们挡灾?乔帮主在时,受了多少委屈,经过了多少考验,你们可曾见过他皱一皱眉头?欺骗世人的事情,我们丐帮做不得!今日那人栽赃给我们,有慕容家挡灾,明日他故技重施,又有谁来?”

    他这一番话,正气凛然,说的极有道理,群丐听了即使对慕容家有所不满,也强制按捺下来,唯有徐长老,全冠清等人,唯唯诺诺。

    徐长老一个劲的打圆场,全冠清更是直言道:“大人这话说的不错,慕容家斗转星移,神妙无比,能让武林中人死在他们的绝招之下,可见他们精通百家武学,若是有人以这种手法犯案,他们倒是最有嫌疑的人。”

    陈昂摆摆手笑道:“我只是给你们一个建议而已,慕容家早就犯了朝廷法度,大逆不道,此次我来此,倒是有一半是为了慕容家企图复国之事来的,他们抄家灭族只在眼前,本想着多一个罪名也无所谓,既然你们不愿意,本官也乐的清闲。”

    丐帮何曾见过如此‘坦诚’的官员,能把栽赃说的如此理直气壮,一时间,竟然没话可说,不少人还觉得陈昂做事,实在够意思。

    那边王语嫣等人,已经是面无人色了,她惶恐道:“你胡说,表哥他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陈昂冷笑道:“他会不会做这种事,你还不知道吗?”

    王语嫣回忆起表哥的‘大业’,和种种雄图大志,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在场众人都是老江湖,真人精,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心里就信了三分,智光大师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一时间,慕容家的几人,隐隐被排斥出来。

    只有段誉那个傻小子,还焦急的围绕在王语嫣身边。

    包不同大急道:“你这狗官,嘴巴好臭好臭!满口都是胡言乱语,以你颠倒黑白的手段,要怎么说不行?你一点证据都没有,空口白话,纸上无凭,随你怎么说都行,我慕容家是万万不敢认下的。”

    “哈哈!”陈昂放声大笑:“我们朝廷办事,还要将证据吗?”

    “天真!”

    陈昂重重的说了一声。

    在场众人听了这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他们既无立场,也无必要为慕容家说话,可是陈昂这等我就是王法的姿态,却让他们大皱眉头。

    只有段誉一人,看见王语嫣惶恐的眼泪都要流了出来,心疼的站出一步好声道:“这位兄台说的不对,凡是要讲证据,无凭无据的事情,是不能干的。”

    众人瞧他一副小白脸,公子哥的模样,纷纷暗笑不已,准备看他笑话。可是陈昂忽然换了一副脸孔,好声好气的回答:“既然是世子要求,那我们当然要讲证据。”

    众人皆惊骇不已,不明白陈昂文为什么态度大异,刚才还是一副官场上官的样子,怎么对那个小子,就和蔼可亲了起来?

    段誉也惊异道:“你知道我的身份?”

    “大理乃大宋友邦,两国睦邻友好,亲如兄弟,小兄弟你是大理世子,乃友邦贵宾啊!这事要讲证据,不能让友邦惊诧。”陈昂和蔼道。

    在场众人无不心头郁闷,有些丐帮弟子面露嗔怒,心里皆是大骂:友邦惊诧!如此卑躬屈膝,当真是朝廷,朝廷!对内颠倒黑白,民怨沸腾你不怕,一句友邦惊诧,你就讲证据了。

    陈昂侧头一撇,看见黄裳一副极为赞同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心里可笑,但是朝廷鹰犬还是给装下去的。只见他像黄裳微微示意,就看见黄裳从身后抖落出一堆零零碎碎的东西来。

    包不同看见了,脸色终于绷不住了,面露惊恐的看着地上的小旗,标志。

    “云州秦家寨、太行十八寨、万家寨,你看看,还缺少什么?”陈昂笑道:“可是惊诧这燕字旗是如何暴露的?你慕容家广纳绿林人物,发放‘黑色燕旗令’,接令者从此遵奉慕容家的号令,以为将来复国之助。”

    陈昂冷哼一声:“我这里人证物证俱全,容不得你们狡辩。”

    在场众人纷纷看向地上,果然有燕字标示的兵器,令旗,皆为黑色绸缎所制,华丽无比,幽暗的泛着华光,有眼尖的人,已经认了出来,这是慕容家在苏州工坊特有的缎子,外人绝难仿制。

    包不同头上冷汗淋漓,强制嘴硬道:“非也,非也!我们慕容家是开门做生意的,这布料,你可以买,他也可以买,怎么能做证据呢?”

    众人早已信了八分,那里容他狡辩,吴长老最为硬气,他感激乔峰大恩,敬佩他为人,对导致乔峰出走的慕容家愤怒不已,当下厉喝一声:“鲜卑胡种,证据确凿,岂容你狡辩!”

    陈昂笑道:“我这还有证据!”

    众人皆惊,“什么证据?”

    陈昂冷冷的突出四个字:“还施水阁!”

    这话如同霹雳一样,打在慕容家人的头上,王语嫣更是脸色苍白。

    陈昂冷冷的问智光大师:“你曾言,辽人欲盗窃少林寺藏经阁,乃是危急大宋基业的事,要是有人盗窃了全武林的秘籍,那是不是图谋不轨?”

    智光大师念了一声佛号:“冤孽,都是冤孽!”

    “好一个冤孽,你的事,我们等会再说!慕容家还施水阁,藏有天下各门各派八层的武学秘籍,他们是怎么弄来的,又有何图谋?这是不是一宗证据?”

    在场的人听闻自家武学泄露,哪有不义愤填膺的道理,齐声怒喝道:“那是当然,偷取别家武学,最为可恶,果然是图谋不轨之徒。”

    包不同看到杏子林中齐齐大喝的丐帮和武林中人,知道大势已去,小心的保护着王语嫣和阿朱阿碧,向后退去,风波恶也护在他们身前。岂料义愤难平的丐帮弟子,将他们团团围住,即使段誉急得跳脚,也没办法。

    “我这里还有第三个证据!”陈昂朗声道,看到众人眼光看向他,他笑着回头看向智光大师:“这是一场绵延了数十年的惊天阴谋,慕容家的秽事,你们十几年前就发现了,对吗?大师?雁门关外,孰为帮凶,冤魂之下,大师这几年还睡的香吗?”

    智光大师脸色惨白,垂目道:“老衲已经数十年没有合过眼了,一闭眼,就是那场冤孽!只愿以我残躯,化解这段孽缘。”

    “我看不见得?区区几个冤魂,如何比得上少林千年声誉?那座庙里没有冤死的鬼?大师考虑,甚是周祥。”陈昂笑道。

    ...

第六十四章栽赃慕容

    readx;听得他此言,群丐面面相窥,不知这人是错口失言,还是有意为之,实在是陈昂出场以来表现的太过反复无常,脾气莫测,众人完全不知他性情。[燃^文^书库]

    少林乃武林第一大门派,向来是江湖支柱,正道魁首,陈昂这般言语,无疑是给少林抹黑,辱及少林声誉,只是他喜怒不定,又是朝廷命官,众人也不知道他无心之失,还是冷嘲热讽,只得看向智光大师。

    智光大师沉默半响,叹息道:“这场冤孽都是我们一手所为,与少林何干?”

    “出家人不打诳语!大和尚,你的脸皮都被自己吃掉了吗?”陈昂冷笑道:“你休要当本官是那群蠢货,他们不知道,本官也不知道吗?雁门关外的惨剧,是鲜卑叛逆勾结武林败类,制造辽宋争端,想要引发两国大战,意图复国的阴谋,我禁武堂早已调查多年。”

    丐帮众人听到他辱及智光大师的时候,皆是一脸愤愤不平之色,等到听到‘鲜卑叛逆勾结武林败类’的时候,无不大惊失色,吴长劳看着提神戒备的慕容家一行人,不禁出声道:“莫非那带头大哥,竟然是燕子坞早已去世的慕容博?”

    智光大师和赵钱孙,谭公谭婆,脸上皆出现了奇异的神情,似乎又惭愧,又恐惧,又是坦荡,单正却怒哼一声,手上单刀一展,猛的向陈昂扑去,厉声喝道:“你这狗官,怎的如此的颠倒黑白?”

    他刀法凌厉,一刀斩出跟着就是一手擒拿,众人看得他利落的身法,不由得暗自喝彩,同时也为他担忧道:单大侠怎么如此冲动,他是有家有业的人,要是惹了朝廷命官,岂不是有**烦?也是,那狗官是非不分,好生可恶。

    不料陈昂只是随手一抖,就提了单正的脖子,抖落两下,一股巧劲抖散了他的筋骨,往地上一贯,伸足踏住了他头颅。

    “铁面判官”单正,也是中原武林里大有名声的人物,在场没有人敢轻言胜过他,就是赵钱孙也仅在伯仲之间,如今却像一个小娃娃一样,在陈昂手里,毫无还手之力,被人轻易的踩在头上折辱,旁观众人都瞧得呆了。

    “这人莫不是妖怪?”赵钱孙怪叫一声,缩着身子躲在了后面,脸上满是恐惧,谭婆知道他想起了一个似神似魔的身影,就想上前安慰他。陈昂这一手武功,惊骇住了在场所有人,谭公岂敢让她离开自己身边,连忙拉住她。

    丐帮众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踌躇在一旁,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大官好厉害的武功,朝廷竟然也有如此高手吗?

    智光大师忍不住道:“陈都督,单正也只是气急了,有话好好说,莫要伤他性命。”

    “他可是重要疑犯,我不但不会伤他,反而会尽力保全他的性命。”陈昂漠然道:“智光大师,你莫要当我是傻子,我问你,带头大哥是不是少林方丈玄慈?”

    智光大师双手合十,脸色变幻莫测,身上隐隐透出一股决然的气息。

    “你要自尽?想一想单正再说!”陈昂踩了踩单正的脑袋,逼他闷喝一声,智光大师不忍的转过脑袋,沉声道:“阿弥陀佛!施主,请放了单大侠吧!老衲愿己身代之。”

    “大侠?他也配?”陈昂冷笑道:“你还是不肯说,那我就告诉大家吧!”

    “辽人图谋少林藏经阁,无论你说的再好听,装饰的再迷人,始终是少林私事罢了!所谓少林绝技被辽人学去,大宋便有亡国灭种之威,也就是给自己披层脸皮罢了,要是这样,少林在大宋大传武道,禁军人人习少林绝技,那不就能灭辽灭夏了吗?”

    “要是这样,你少林不把武学献出来,就是叛国之逆!我等习武之人,谁不知道,越是高深的武学,越难以精进,没有你少林真传相授,所谓的绝技能练成几门?你少林资质优良,勤学苦练的僧众,又练成了几门七十二绝技?所谓藏经阁之事,根本与大宋无关。”

    陈昂讥讽笑道:“这本就是少林一家之事,非要扯上国家生死,你也配姓赵吗?”

    智光大师和当年的旧事经历者,无不面色郁郁,丐帮帮众虽然怒于陈昂冷嘲热讽的语气,但细细想来,也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当下就有大胆的人窃窃私语道:“这确实只是江湖之事,大宋武林昌盛,远胜于辽人,可是大宋却只能在辽人手下勉力支撑,可见武学确实和国力无甚关系。”

    赵钱孙尖声道:“我等为国出力,也轮得到你,来这里讥讽我们吗?”他声音悲恸,隐隐有冤屈不平之意,也是,任何一个人好心好意,却被倒打一耙,想来也不会坦然到那里去,陈昂心里也是同情的,可惜这群人智商太低,常常好心办坏事,所谓猪队友是也,最好早早摆脱。

    “为国出力?谁证明?”陈昂板着一副黑脸道:“我倒是知道,你们中出了一个叛徒,慕容家是大燕皇族,鲜卑异种,你们同他一起,挑拨辽宋大战,意图倾覆河山,使两国血流飘杵,要知道辽国百姓,也大多是汉人,说你们是江湖败类,有错吗?”

    “你这是信口雌黄!”赵钱孙泪流满面,他颤抖着打了个踉跄,愤然道:“这不是真的,我们没有做错!没有被其他人利用!”他蓦地伸手拉住智光大师的衣领,厉声问道:“你告诉我,慕容博有没有骗我们!”

    智光大师黯然低头,不敢看他,赵钱孙放声大笑,声音凄厉无比,他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总会想起雁门关外的那场杀戮,心里又是恐惧,又是后悔,支撑他的唯一信念,就是为国为民的正义,如今他信念濒临奔溃,竟然似疯似颠。

    “你倒是没什么大错,不过脑子比较蠢,为人欺骗了而已,官府都不追究痴儿傻子的过错,你又自责些什么?”陈昂身形闪动,一指点在赵钱孙身上,让他萎顿跌下来,落入了谭婆的怀里,谭公又是气急,又是无奈,只有在一旁摇头叹息。

    单氏五兄弟连忙扶起单正,看着他手脚无力,站都站不起来的样子,伸手一扶才知道,陈昂卸去了他浑身关节,这份武功实在可怖可畏,更别提他轻松点到赵钱孙的事情了,在场的所有人,对陈昂都起了深深的忌惮之心。

    “真正有错的,是那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岌岌小人,比如说,那个只有名号,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名字的带头大哥!”陈昂看着智光,微微笑道。

    此时所有都猜到了,带头大哥的来历,除了少林玄慈方丈,那还有人能有这样立场,为少林而战。当下就有人面露不满之色,几个丐帮弟子,更是讥讽的笑了出来。

    “老衲问心无愧,玄慈方丈也问心无愧!”智光双手合十,高声道。

    “若是问心无愧,你为何要那话逼住乔峰?好一个你当如何!所谓道德绑架,莫非如此,若是你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为何要用各种话术,为自己狡辩?说一声,对不起,我错了!有这么难吗?亏你还是出家人。”陈昂讥笑道。

    这一番话,说的丐帮弟子是心头畅快,热血涌动,特别是那些底层弟子,和乔峰吃酒喝肉,深深的佩服他的义气,对乔峰是心服口服,敬佩不已。纷纷用嗤笑的眼神看着智光大师,让他闭目摇头。

    “你一个出家人,提起婴儿想要摔死在地,恻隐之心一起,不但不反省自己,反而觉得是心肠太软,可见你这数十年来,并无半点悔改之心,一身慈悲全是狗屁!那辽人受你们杀妻灭子之仇,尚能对你们网开一面,可见你这和尚,佛在嘴上,不在心里。”

    陈昂叹息道:“你说说,这些年来,你可有悔改之心?若有此心,也应当化解两代恩仇便是,可你遮遮掩掩,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说出那个带头大哥的名字,名利之心,害人不浅啊!”

    智光大师打坐在地,垂头闭目,不敢多说。

    “我怀疑你们勾结慕容家,也是因此,你们出家之人,犯了杀孽,不求舍身偿血债,反而多方为首恶遮掩,说你们不是故意的,有谁相信呢?”陈昂摇头道。

    智光大师看见丐帮众人皆怒视他,无力辩解道:“我以为慕容老先生也是为人所骗,他早已身死,人死如灯灭,何必追究打扰人身后之事?”

    “谁说慕容博死了?他不是在少林后山呆的好好的吗?”陈昂此言一出,满场哗然,有丐帮激进分子已经拿起打狗棒,要朝智光脑袋打去。

    智光大师震惊的抬头,忍不住追问:“这可是真的?”

    “等到下个月,我诘问少林之时,你尽可来一看究竟,这段时间,你可不要畏罪自尽了!”陈昂道:“而且,你不对受害人慈悲,却对一个阴谋罪人死人慈悲;不对愧对的孤儿惭愧,却为一个让你铸此大错的人遮掩;非但没有宽容,坦然接受因果之意,反而起迫害之心。果然是有道高僧。”

    他深深的叹息一声,尽显影帝风采。

    “玄慈之辈,假仁假义,是忠是奸,真教人难以分辨,正所谓大忠似奸,仁厚似伪,当然反过来也是有可能的,本官也不知道你们真心假意,又有谁与慕容博同流合污,只有一视同仁,尽数调查。”

    智光大师默然道:“是我错了,若是真相如此,请大人还我一身清白。乔帮主,是我对不住他,愿以毕生残年,为他双亲祈福。少林之汇,老衲必回前往,到时一定给乔帮主一个交代。”

    丐帮对陈昂的印象一下子有了一个大反转,原本还是愤愤不平,觉得朝廷侮辱武林前辈,现在,竟然有了两分同仇敌慨之心,觉得智光大师虽然可悲可叹,但是为人也并不光彩,反倒是陈昂,虽然盛气凌人,说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称得上是秉公执法。

    吴长劳双手抱拳道:“多谢都督为我家帮主仗义执言,少林之会,我丐帮也不落人后,定要还我乔帮主一个清白。”

    “马副帮主之事,不用说,肯定是慕容博干的!”陈昂大义凛然的忽悠道:“除了他,有谁如此清楚乔帮主的身世?又有谁还有一手斗换星移的神妙?这里他动机,条件俱全,又是鲜卑胡种,相比亡我大宋之心不死,特来挑拨。”

    吴长老和丐帮弟子恍然大悟,狠狠道:“就是如此,就是如此!”看着慕容家的眼神,恶狠狠的,有着难以形容的愤恨。他们对此坚信不疑,全丐帮上下,气势愤然,恨不得马上杀到燕子坞,为乔峰洗刷清白,为马大元复仇。

    徐长老见势不妙,也顺水推舟道:“是我错怪了乔帮主啊!”

    唯有一旁的康敏和全冠清,像是有话要说,白世镜狠狠的盯了她一眼,眼神中充满了鱼死网破之心,康敏知道要是自己敢再往乔峰身上泼污水,白世镜恐怕要拼死杀了他,然后自尽,连忙住嘴。

    “马夫人,你说是不是?”陈昂直视康敏,眼神只让她颤颤巍巍,哪敢多言,连忙道:“是的,是的!”陈昂高声大笑,随手抓起一旁的全冠清道:“那这个证人我就带走了!”

    ...

第六十五章四大恶人

    readx;全冠清在陈昂手中,羸弱的如同岁小儿一般,轻易的就被抖落筋骨,被捏成一团,扔到后面,让骑士们关押起来,群丐不知陈昂为何发难,其中又有看不惯全冠清分裂丐帮的行为,一时间竟然无人阻止。

    只有徐长老支支吾吾,不痛不痒说了两句:“大人听我一言,全冠清他也是为人蒙蔽的啊!”话未落音,就听到旁边有人阴测测的说道:“丐帮群乞约在惠山见面,毁约不至,原来都鬼鬼祟祟的躲在这里,嘿嘿嘿,缩卵鼠辈啊!。”

    这是丐帮众人才恍然记起,自家在惠山和西夏一堂,还有一场约定,不过已派大义分舵的谢副舵主前去改期,他们遭逢大变,那还有跟西夏人掺和的心思。

    白世镜迈出一步,沉声道:“本帮自有要事,没功夫来跟你们这帮跳梁小丑周旋,约会已然改期,有什么好啰嗦的!”

    他话音未落,突然间从杏树后面飞出一个人来,直挺挺的摔在地下,那人胸口一片血泊,喉头已被割开,正是那前去改期的谢副舵主,此时早已气绝多时。

    丐帮的人看了,一阵怒火攻心,蒋舵主厉声喝骂道:“夏狗,你敢伤我家兄弟性命,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真是欺人甚,弟兄们杀了这个夏狗!”

    “哈哈哈!”那阴恻恻的声音大笑道:“这人神态居傲,言语无礼,见了我家将军不肯跪拜,怎能容他活命?”

    徐长老一边安抚着焦躁大怒的丐帮众人,一边沉声喝道:“藏头露尾的鬼祟小人,也敢在这胡吹大气。”丐帮众人见他虽然口中正义言辞,却不提半分为兄弟报仇,心里憋屈不已,不由得更加怀念乔峰。

    那人哈哈大笑,说道:“到底是谁鬼鬼祟祟的躲在杏林中?”

    猛听得远处号角呜呜吹起,跟着隐隐听得大群马蹄声自数里外传来,数十名骑士拥簇者‘西夏’‘郝连’的旗帜,奔驰入林,八名阳穴高高隆起的西夏武士,围绕着一乘马缓缓走进了杏林。

    马上那人一身不伦不类的大红锦袍,鹰钩鼻八字须。他身后紧跟着一个身形高鼻大的汉,一进林便喝道:“西夏国征东大将军驾到,丐帮帮主上前拜见。”声音阴阳怪气,正是先前说话的那人。

    他眼睛一扫,看见陈昂等数十骑,驻足停在一旁,尖声笑道:“你们又是何人,见到西夏国征东大将军,竟然敢不下马!”说着,手上马鞭一杨,披头向陈昂脸上打来。

    地上的丐帮群丐皆暗笑不已,等着看两人的笑话,陈昂武功高强,可另一个是‘友邦人士’,他们倒要看看,这两人如何收场。

    只见半空中,一点银芒闪过,持着马鞭的大鼻一头栽下马来,他挣扎的捂着咽喉,上面一柄黑色燕形镖泊泊往外渗着血,那人挣扎两下,一蹬腿,不动弹了。

    “好久没有发飙了,有点手生。”陈昂擦了擦自己的右手,冷冷的看着地上的尸体,嗤笑道:“亡国灭种之徒,还当自己姓赵呢!”说着转头看向那征东大将军的大旗,右手微微一扬,身后一道银丝就猛地探出,将那面旗帜撕成碎片。

    却是黄裳出手,给了他们一个好看。丐帮有人大声喝彩,道:“好,干的漂亮!”丐帮众人心潮涌动,见西夏人吃了一个大亏,兴奋不已。

    陈昂回头无奈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黄裳微愣,疑惑道:“都督不是让我射下大旗吗?”丐帮看见陈昂有责怪的意思,嘘声大起,当场就要让这个阿媚奉承,抬举‘友邦’的人下不来台。

    “你撕一片破布有什么用?我的意思,是让你杀人!”陈昂冷冷一笑,指尖微微弹动,几道迅疾无比的黯淡影,飞速射出,半空传来一声怒喝,四个身影扑出,几道兵器带着劲风,横栏向那些黑影。

    半空中,黑影猛地爆开,飞射出数枚密密麻麻的飞针,西夏一方的几名武士,捂着面门惨叫一声,扑倒在地,眼见是活不成了,一名手持铁拐的人影,厉喝一声,啸声便如潮水急退,震得人眼花耳鸣,一口上乘内功真气,让飞针在郝连铁树的身前,赫然断裂,险险停在了他鼻前。

    只有一名身形长如竹竿的瘦,惨叫一声,捂着右手急退数步,窜纵之势迅捷异常,人影一闪,就脱离了飞针的笼罩,剩下两人各出奇招,也都轻易的接下了飞针,只是西夏一方还站着的,就不多了。

    丐帮弟倒抽一口冷气,这才知道,陈昂行事何等残暴,杀人不眨眼,取人性命只在等闲之间,一方面对大理世好生相待,另一方面,又对西夏人痛下杀手,果然是喜怒不定。

    “大宋都督陈昂在此,西夏,撮尔小国之使臣,竟敢不过来拜见。”陈昂负手道:“真是自寻死,杀之也不为过。”

    郝连铁树大怒道:“好大胆,我等是西夏朝见使臣,没有王命,你改擅杀使节,何等大胆,何等大胆!”他抽出腰间的黄色布条,举在头上,“这是西夏国书,你等擅杀使节,该当何罪?”

    “黄裳,可有此事?”陈昂微微皱眉,问道。

    黄裳沉吟片刻,凝重道:“大宋确实不可杀戮使节,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却有此事。”丐帮中人听了,无不大皱眉头,心里暗道:确实如此,江湖上都有不斩来使的规矩,大宋朝廷,也要脸面啊!只是心里还是十分憋屈。

    “西夏敢杀我们的帮众,来苏州作乱,我们却拿他不得,真是气煞人也。”丐帮愤然想到。

    却听陈昂皱眉道:“这么说,是我杀错人了?”黄裳为难的点点头。

    郝连铁树听了这话,猖狂道:“我定会向大宋皇帝参你一本,诛你九族之罪,还不快速速就擒?”

    陈昂深深叹息一声:“我怎么会错?一定是这些山贼,强盗,擅杀西夏使节,夺旗易帜,伪装成西夏使团的模样,真正的使团,一定被他们杀了,来人,随我给西夏友邦报仇!”

    他立马翻脸,手上异芒一闪,郝连铁树就捂着下身惨叫而倒。

    要不是铁拐人段延庆拉了他一把,这枚银钉,只怕会钉在他眉心。

    陈昂言笑晏晏,施施然向西夏众人走去,西夏使团一行,都忍不住朝后退避,每个人看见陈昂脸上温煦的笑容,都忍不住心生一股寒气。陈昂微笑间,杀戮数十人,众人瞧见他的笑脸,仿佛坠入深渊黑暗之中。

    这些西夏武士,也都是沙场中拼杀而出的狠角色,可是看到陈昂的一刹那,就像坠入了无边黑暗之中,四周仿佛有猛兽磨牙潜爪,忍耐发作。

    在场众人,都是武功高强之辈,却在这股压抑的气势下,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段延庆盯着陈昂的笑脸,眼神漠然,只有他一人在这股诡异的气势下,神色毫无变化,他幽幽道:“尊驾神通广大,武艺高强,我们四大恶人也不过是混口饭吃,可否收了这武功,让我等离去?”

    这簌簌凌厉之势,竟然也是一种武!在场众人忍不住,眼神微凝,沉神和这股气势对抗起来,不过片刻,就有人因为精神消耗过大,惨白着脸,倒在了地上。

    “呀呀呀!”一个莽汉猛地挣脱气势束缚,暴喝一声“老大,让我来!”段誉看到他,大声道:“徒儿,见了师父怎么不磕头?”

    南海鳄神岳老一脸狂躁,神色狰狞,明显陷入了暴怒,他看到段誉,大吼一声:“滚开,老没有师父!”

    他右手探出,迅疾无匹,还未到陈昂面前,劲风便吹开了他的头发,一把大钢钳拦腰一绞,岳老腰间一扭,整个人犹如一头翻转的鳄鱼,撕向陈昂的腰部。这双脚,两肩,双臂,连同那把大钳,一同发力,劲力贯穿全身,钳口开合之间,有万钧大力。

    更可怕的是,岳老之后的一翻转,一撕咬,足足可以在精钢身上,划出斤铁来。这一扑,一咬,一翻,一撕,浑然天成,犹如羚羊挂角,妙至颠毫,是岳老压箱底的本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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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世界大穿越介绍:
当幻想成为现实,天朝少年能否踏上成神之路?
拥有穿越异能的陈昂,穿越在幻想世界里。
在《永无止境》的世界里,获得超人的智慧,
在《超体》的世界里,窥视成神的奥秘,
从《笑傲江湖》开始,修行内功,进化自己,
由《狂蟒之灾》中,拿到长生的钥匙,
超人血清,绝境药剂,x因子,蜘蛛基因,蜥蜴药剂
嗑药成神的道路漫长而崎岖,
窥视上帝的禁区危险而艰难,
我一路不悔!
(请注意,科幻世界只是点缀,主角的主场,是武侠和魔幻世界!科幻世界一般是拿了东西就走,一个世界不会超过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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