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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辰一十一     幻想世界大穿越txt下载     幻想世界大穿越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五章齐天至尊妖皇帝

    再下一瞬,便有一根金灿灿的棍子当头打来,却是悟空金箍棒在手中如蛟龙翻滚,震开几位妖王拼了命出手的五样兵器,那凤翅鎏金镗剧颤,闹海双股叉荡开,禹王移山槊脱手,混金钩镰拐倒飞,五位妖王只无还手之力。

    那‘悟空’却变作五个,皆几棍子将他们打翻。

    原本这毫毛分身,在纯粹力量上,要差五位妖王一筹,但奈何量子灵光无定云这门神通太过变态,让悟空的武学智慧和斗战经验,被毫毛分身毫无保留的集成,元神运转的速度,更是能叠加。

    故而这五位妖王的战斗意识,相比之下皆太差,就是反应速度,也不悟空预料要慢上一筹,原本悟空还以为,这些妖王,都有牛魔王那般的战斗意识,却没想到,牛魔王转而是这些妖王之中,斗战最强者,比其他人都强上不止一筹,这般表现下来,这五位妖王在悟空分身手中,都几无还手之力。

    “若不是俺想让手下有几个货真价实的妖怪,你们几个废物,我还未必看得上哩!”悟空嫌弃道。

    那牛魔王见几个兄弟,毫无还手之力,便被拿下,自家也被悟空吊打,愤怒之下,直红了眼睛,它摇头摆尾,变作了原形,使了个法天像地的神通,只见一只大白牛,头如峻岭,眼若闪光,两只角似两座铁塔,牙排利刃。连头至尾,有千余丈长短,自蹄至背,有八百丈高下。

    在悟空掌中天地之中,奋蹄抵角,欲死战一场。

    悟空缚住五位妖王,却朝牛魔王叫道:“牛魔王,你在我掌中,如何还敢撒泼逞威?”

    牛魔王怒道:“孙悟空,休想拿法宝来骗我!你把我们兄弟诳骗到法宝里面,百般折辱,我不服!我不服!刚刚我看见你变成五个,又不知道拿什么神通来擒下我五个兄弟,有本事,咱们一对一的打过!”

    “牛魔王!”悟空笑道:“休得再说大话了!你们兄弟六个一齐上,连我的毫毛分身都打不过,俺老孙拔根毛下来,都能把你们吊起来打,不怕告诉你,现在打你们的这个,乃是我爪子上的一根毛,我的真身还在外面拽着拳头,你们都在我的手中。”

    “打来打去,跟蚂蚁打架一般,还要自不量力的挑战我,什么公平一战,真是笑死人了!”

    “你胡说!”牛魔王怒道:“你定是仗着法宝之力,暗算了我们!”

    “俺老孙真身一根手指头按下来,都能捏死你们,那还需要法宝之力。”悟空毫毛分身笑过了,重新变化为毫毛,又化为一只缚妖索,将五位妖王捆住。

    而这个世界忽而散开,天穹崩裂,世界混化玄黄,牛魔王只看见天裂为四块,每一块都恍如一个世界一般,整个天地破灭在眼前,只见那四块天穹高高抬起,玄黄散尽,露出真容,上面根根‘巨树’宛如山岳,宏观看来,恰如——四根手指。

    还是带毛的指头!

    天外悟空微微一笑,看着掌中微小到难以察觉的白牛,另一只手食指缓缓落下。

    牛魔王就看见一个无法想象的巨大山岳,从天而降。

    它那长千丈,高八百丈的巨大原身,相比起来,连那无量量之大的手指的微小纹路,都如远古山岳一般,这般一指,骇然压下,牛魔王几无可置信,奋力扛天,亦不过螳臂当车,只是使手指停顿了几乎无法察觉的一瞬,这点反抗,就轰然泯灭了。

    牛魔王眼前一片漆黑。

    它幽幽转醒之后,只听到一个威严的声音道:“兹有下界大圣孙悟空,保太上老君西行化胡,功德莫大,降服妖魔,神通广大,人心咸服,有感天地之间万灵无人教化,啸聚而为妖魔,祸乱三界,造下恶孽,怜万灵启发于蒙昧,开蒙于禽兽,故而启奏于朕,自请教化众生,朕许其深明大义,故而许之!”

    “宣:今封齐天大圣孙悟空为齐天妖皇大帝,统率天地万灵,教化三界妖魔,锡之敕命于戏,威振妖魔,暂锡武弁,另加丕绩,钦哉。”

    “谨遵大天尊圣旨!”

    “孙悟空!”牛魔王怒吼道:“你屈服于玉帝,卑躬承天庭,不配做妖皇!不配做妖魔!”

    “妖皇,是统率妖魔之皇,不是天庭的走狗奴才,我曾敬你是个英雄,如今是我瞎了眼,没看出来你一身媚骨,你这妖皇,是玉皇大帝的妖皇,是天庭的妖皇,不是我们的妖魔至尊!就算我老牛粉身碎骨,也绝不承认你这妖皇之位!”

    悟空一身帝袍冠冕,屹立天庭之上,听那四面八方,神仙妖魔一齐恭贺道:“参见齐天妖皇大帝!”

    恭贺声山呼海啸,轰传天下!那天庭之上,一干惨败悟空手下的神官天将,那武德星君,那四大天师,那三十六雷将,那雷公电母,那刚刚脱离金刚镯,脸色犹然惨白的东岳大帝,都不得不祝贺道:“参见齐天妖皇大帝!”

    而手下的齐天妖军,猕猴王、禺狨王果然悟空所料,象征性的挣扎了两番,就毅然归顺,而狮驼王考量了更久一些,但在两位猴王的劝说下,经过不太艰难的心理斗争,也拜在悟空麾下,如今还在反抗的,只有鹏魔王和牛魔王了。蛟魔王纯粹是悟空信不过他,不是不能招揽。

    如今千万妖军,在三位妖王的带领下,赫然也在参拜自家妖皇,为了鼓噪声势,悟空暂且没有收起那些毫毛分身,这样看来,有数十位强大的妖王在麾下,也算赫赫。

    悟空领着一干妖军从凌霄宝殿出来,那太白金星道:“大帝的府邸已经准备好了,天女、力士正在扫洒打理,大帝可要前往一看?”

    悟空笑道:“不必了!我为妖皇至尊,这天宫虽好,却不是久留之处,那下界广大天地,才是我的国家,如今我已然登位,正要寻觅一处福地,安置这许多子民下属,就不打扰尊神了!”便告辞离去,带着千万妖兵出了南天门去。

第四十六章老子道德五千言

    悟空出了南天门,径直往终南山而去,他带着千万部署,那冲天妖气,震动四方,直骇的人间修士以为大劫将至,千万妖兵杀过来了,就是有那么两个在天庭重颇有门路的大门派,知道一位唤作齐天大圣的妖王,招揽的千万妖军,杀败了东岳大帝,得玉帝赦封妖皇。

    也犹自战战兢兢,生怕妖皇作乱,杀尽了这方圆千万里的人口。

    于是悟空带着乌泱泱的一只妖军落地后,左近的虫鸣鸟叫都收了声,悟空略略看了两眼,便把方圆千里内那些躲在自家洞府中的修士收入眼中,那些修士,最强不过是散仙流数,尚且比不上厉害一些的妖王,不如悟空的眼中。真正有本事的修士,要么上天做了神仙,要么就如吕纯阳、南华老仙这般,亦在天庭有赦封的真仙。

    “这妖军甚是庞大杂乱,大半原形都未蜕化,尚带着一丝禽兽的膻腥臭味,这鸡鸣狗叫,混乱不堪的,如何敢带他们去打扰师尊和老君两位圣人?俺那花果山也没那么大地方,能安置的下这么多的妖怪,况且这些妖怪大多愚笨的很,未能辟谷,若是搞的花果山上屎尿横流,岂不坏了那片福地?”

    “师尊要我诳骗这么多妖魔回来,当有替我打算过,先且收容了这些妖魔,再去问师父说。”

    悟空打定主意,便对手下一干妖王,小妖喝道:“俺如今还未能打下一片基业来,你们又野性未蜕,没个规矩,我从师父那里借来一件法宝,里面的空间广大,比四大部洲任一都不差,你们暂且去里面存身,跟着几位妖王操练妖军,立下规矩,学习礼仪,等到整训出一个摸样了!我再带领你们攻伐各大妖国,在这三界中,占下一片基业来!”

    说罢,又传下种种兵法规律,那几位领头的妖王,除了新投靠的猕猴王、狮驼王几个,都是它的毫毛分身,同悟空元神感应,自会按照悟空说学的种种手段,操演,整肃这股妖军。

    说罢,悟空放出造化金船来,将这千万妖军摄入,造化金船未经全功,但悟空看了,里面那一片空间,也已经有些摸样,物产丰富,如东胜神州一般大小,区区千万妖魔,放进去还占不到多少空间,剩余一大片地方荒芜的很。

    待到齐天妖军被金船吞了个干净,悟空才收起法宝,足下生云,那量子灵光无定云一转,就出现在终南山下楼观外边。

    如今离他十万大山斗山神,一口气吞了八万山岭,已经有半年了,悟空眼见他和青牛由此盗宝而去时,正是炎夏草木旺盛,万物滋长的时候,如今北风卷地,白草染霜,距离第一场初雪已经过去三天,却是悟空在天界蹉跎半日,人间已经半年过去了!

    悟空推开观门,便看见尹喜正在扫洒,看到悟空便笑问道:“悟空师弟,缘何去了那么久?”

    悟空道:“俺在天上有事耽搁,迟了半日,未想到人间半年已过,错过了师尊那场棋也!不知是哪位胜了?若是俺家师尊一时不查,少了一二目,俺就机灵一些,不惹师父的火头。”

    “那场棋下了三个月,令师棋差一筹,收官子的时候,贴了半目……”尹喜笑道:“三日前,老子祖师刚刚口述完道德真言,一共五千余字,弟子笔录,后得陈真人建言,老子祖师给我许了一个道号,唤作文始。悟空师弟以后称我文始便可!”

    “那便见过文始师兄!”悟空施礼道。

    悟空和尹喜说了两句话,急着回报陈昂,便告辞离去,直往陈昂所居的茅庐而去,路上路过牛棚,却看见青牛在那吃草,悟空忙把金刚镯从手上褪下,笑道:“牛哥好不仗义,扔下我一个人回来,让我被玉皇大天尊为难了许多。耽搁许久才回来,怕是要被师父责备。”

    青牛开口道:“你这猴子真是泼天一般的胆子,我回来后,听闻你几次逞凶,饶是我老牛也算是无法无天,胆大包天之辈,却也被吓得不清。你快把金刚镯还我,老爷吩咐了,让我不能再跟你这顽皮猴子厮混,免得惹下大祸,他也罩不住我。”

    “哥哥这话如何说起?”悟空嬉笑着将金刚镯抛到青牛头上,被顶角挂着,嬉笑道:“俺可是个老实猴子,未曾怂恿你做过什么不体面的事儿!”

    陈昂所居的茅庐,绕过牛棚就到了,但悟空到了门外转而有些迟疑,犹豫着不敢敲门,他拜师之时未曾想过自家师尊是如何神通广大,那时候,陈昂假托只是一个末流散仙,因为点明了长生大道,悟空才欣然拜入门下,后来陈昂携他去见老君,三位圣人论道之时,才知道自家师尊智慧渊深如海。

    但悟空觉得,左不过一位天仙一般的人物罢!

    后来才知道,这天仙人物只是看低了自家师尊,听闻了陈昂天外教主的跟脚,学了许多本事,但陈昂严令他学那些枯燥的东西,学习数学、物理这般乏味,没有神通法术精彩强大的道理,悟空心里也是有几分不解,怨愤的。

    直到他一招量子元神大成,炼成量子灵光无定云,在三界几次斗法,败了无数神仙妖魔,对上了几个大敌,将自家师尊所授的本领一一使来,所向披靡,才知道陈昂的本事,远胜自己想象的千倍万倍,任自己如何揣测,都摸不到自家师尊一两分的底。

    悟空站在陈昂门口,回想了片刻,才推门进去,看见一位羽衣星冠,面如冠玉的年轻道人正在推演卦象,他捻起蓍草一一分列,悟空学《易经》引古《经》说:蓍生地,于殷凋殒一千岁。一百岁方生四十九茎,足承天地数,五百岁形渐干实,七百岁无枝叶也,九百岁色紫如铁色,一千岁上有紫气,下有灵龙神龟伏于下。

    而陈昂手中的这把蓍茎,色泽如紫铁,浮紫气,蜿蜒如灵龙,沉滞如神龟,正是千年蓍,陈昂手中三百茎,具是一蓍所出。

    陈昂看到悟空,含有深意的略微一笑,道:“悟空,此去之后,你身份大不同前,正是化龙归海,大展宏图之时,为师许你出师了!这天地广大,你大可去得!”

第四十七章先有人族后有妖

    悟空急忙叩拜道:“师父难道要赶我出门么?”

    “这话如何说起?”陈昂笑道:“你如今已经是妖皇至尊,这天下何人能让你拜得?快快起来。不是为师想赶你走,而是你已经成了气候,在不需为师指点了!这妖皇之路,只能由你自己走,为师也帮你不得,你拜师学艺,是为了求一个长生正果,如今你已为天庭妖皇至尊,这三界之内,除了玉皇大天尊,再没有人大的过你,此乃最上层的长生正果,缘何还要欲求不满啊?”

    “师父!”悟空哭诉道:“弟子不稀罕这妖皇至尊之位,自拜在师尊坐下学艺,渐渐悟得几分天人生化的道理,知道这天地是个大囚笼,天地之外,尚且又有一重无法想象的天地,不得超脱,即便长生不老,亦不过是守尸之鬼而已。”

    “师父所教的,乃是求道至理,不断求知,不断求索,终有一日弟子也当跳出这狭隘三界,进入另一个世界,如今弟子连师尊的半分本事都没学到,师尊如何要赶弟子出门耶?”

    “唉!”陈昂长叹道:“悟空,你可知为何玉皇大天尊,许你这个妖皇之位么?”

    “当是师父算计他,叫他入瓮哩!”悟空道。

    陈昂笑道:“他若不是心里肯,我又有何能,叫他入瓮呢?那是因为,像你这般法力,已经当得妖皇至尊之位,他便是不予你,你回去举起反旗,啸聚妖魔,对抗天庭,也能渐渐征服妖魔之心,折服一干大妖巨魔,叫他们尊你为妖皇。”

    “那时候,你便是名正言顺的妖皇,受万妖拥戴,区区玉皇大天尊承不承认,又有何干系呢?转而能跟他平起平坐,未来还有几分,造反成功,天地轮流做,明年到你家的希望!”

    “如今得他册封你为妖皇,矮他一头不说,还能纳你入天庭体制,叫你承受天庭名器,将自家名器授予人。何况这天下妖魔,都是不服天庭教化之辈,你得了天庭的赦封,转而失去了许多妖王的支持,不是妖魔,如何做得妖魔之王?”

    “使能者配其位,乃是统治之术的不二法门,玉皇大帝亦精通之。”

    “原来如此,那师父,你叫我去求官,莫非也有深意?”悟空问道。

    陈昂不答,只是反问:“你自可得天下妖魔拥戴,成就妖皇尊位,我却让你去投天庭,使得天下妖魔难以心服你,教你折服天下妖魔多了无数波折,你可有怨?”

    悟空反问道:“师父,那玉皇大天尊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为何要便宜我做这妖皇?您曾道:这天庭得罪不得,玉皇大天尊更是万万招惹不得,盖因这天庭有无数大神通者,区区妖魔,不过未入天庭之眼者,乃是非法长生,只是一时猖狂,天庭没得空收拾它们罢了!”

    “还有那真武荡魔大帝,我听闻他荡平东胜神州的妖魔,才得以封为荡魔天尊。我虽然收拾了东岳大帝,但也未必能让玉帝低头罢?天庭多少大能,他喝令那些大神通者,收拾掉我,岂不更加便利?”

    “你以为他没这么想过么?”陈昂笑道:“你在南天门鼓噪的时候,普贤、文殊、大势至三位菩萨由西方灵山盛境而来,在这终南山上遇到天河宙光真水动荡,被天河落下的宙光大阵就卷入时空风暴之中,迷失了方向,我掐指一算,他们已经到了五十年后,错过了这段时间也!”

    “那真武荡魔大帝遇见被天河宙光真水冲走的天蓬元帅,只好劳烦他将那天蓬元帅从时空长河中救起,耽误了许多时间。”

    “灌江口二郎显圣真君,来楼观串门,谢过老君和我昔日点拨,也再旁边观我们弈棋,一入神,便是两个月,前日里刚刚走,还和尹喜一起笔录了道德经。还有南海观世音菩萨,据说意外将玉净瓶而落在海中,劳烦善财龙女寻了许久,才找到。”

    “若非师尊出手,玉皇如何肯许我妖皇之位?”悟空拜道。“我今日一切,都是师尊造就,如何敢有怨?如何能有怨?”

    “你可知道,你失去了什么?”陈昂叹息道:“你之尊号,乃是齐天妖皇大帝,统率天下妖魔。这世上哪有妖族,魔族?只有猿、猴、狮、虎、蛟、鹏、牛、羊、鹿等等族类,这般族类,性情不一,甚至彼此为食,相互生杀,一位狼妖,可会认为一只兔妖是同族么?”

    “世上本无妖族,有了人,才有妖族!”

    “如果没有人,只会有狼族,虎族,兔族,牛族,而不会有这万类成灵的妖族,这天下万类,都是被人逼得无路可走,人族势大,所以除人以外,都是妖类,是人认为世间其他有灵智的万类是妖,所以妖类们才渐渐自我认同,造了一个妖族出来。”

    “世上本无妖魔,天庭排斥,不服管束者,为妖魔!”

    “这天庭神道种种规矩,法网如天,一切众生生死之数,善恶奖惩,乃至天象气候,阴德福报皆有数,此乃命数。这般严密法网之下,要么被命数摆布,要么积德修行得正果,成仙神。要么,叛逆为妖魔,啸聚山岭自由自在。这妖魔本就是不服天庭管束者。而一个天庭所封的妖皇,要统率天下妖魔。”

    “天庭的大帝,如何能统率妖魔?”

    “你这麾下妖军,万类种种,虎豹狼熊,之所以能认同共处,是因为他们自认为‘妖’,而‘妖’乃是相对于‘人’,你这妖皇,如何能将手下群妖,捏成一团,如何能让它们认同妖族?只有强化人妖之别,与人相对,才能混一成妖,不然它们永远是虎豹狼熊,而不是妖。”

    “师父是说,要做妖皇,唯有与‘人’相争?只有人妖相杀为敌,才能借助人族,将万类混一,塑造妖族?”悟空惊悚道。

    “是的,若是你混迹妖魔,一面举旗反天,一面立妖排人,与天庭大战几次,借助仙神人族,强化妖族种族认知,然后团结妖魔,折服几大妖王,就能名正言顺,成为妖皇。而且根基稳固,法统明确,未来若是天庭失德,便有反天成功,做得天帝的指望。”

    “但如今为师叫你受命于天,便是绝了你这条路的指望。”陈昂道:“你可有怨?”

第四十八章万类霜天竞自由

    “师父,这天底下难道就没有万灵共存,和平共处的方法么?”悟空惶急道。

    陈昂只是微微一笑,问道:“你可能让虎不食兔,狼不犯羊,人不屠戮禽兽万类,万物不相杀竞争的方法?即便天底下的人妖都学了那群和尚吃素,难道草木成妖,就不会有怨么?天生万物,置以生杀,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此乃天道……如何能逃?”

    悟空叩拜道:“师父,我无怨无悔!”

    “悟空并非妖魔,乃是东海一只小小石猴,混迹于猴群之中,天生地养,幸得天授而开灵智,拜入师尊门下,而学道法,得老、孔二位圣人相授,才渐渐启发智慧,通达大道。这率领妖魔,相生相杀,屠戮人族,聚万灵而为妖的路,悟空是绝不肯走的。”

    “今日我为妖皇,也只愿天下万灵得教化,开灵智,道德自成。教妖族万类,超脱禽兽之性,超拔于族类,望老师指点,叫天下妖魔之辈,也有一条超脱之路!”

    “那还有一条路。”陈昂平静道:“便是叫天下万类之中,得启灵智者,超拔其族类,洗脱群性,混而为一。换句话说,就是将虎豹狼熊、猿猴牛马中,成妖之辈,另成一族,不在将自己蒙昧时的同族视为同胞,虎妖食虎,牛妖吃牛,从此自成一族,只把自家过去的原身,视为转世投胎的前世一般。”

    “从此之后,妖与禽兽,便是天人之别,最好是洗去原身,退换鳞甲,此为大一统之道。”

    悟空骇然道:“如何能这般行事?开启灵智学了神通,难道就不认了自家同胞,转而将自己视为高等存在,这般……与禽兽何异?便是那些凶残的妖王魔王,都会对自家同族高看一筹。成了道,便将族人视为蝼蚁,天下岂有这般道理?”

    “我也不太看好你走这条路……不是因为天下没有这般道理,这般划分阶级,转是文明成就的一个必要过程,而是这条道路,已经有人先行,天庭便是如此,只不过天庭的气度比我说的还要大,那神仙之中,多少是人,多少是妖,出身奇异的生灵也有种种,你看他们可认为自己是人是妖么?不……他们只会认为自己是神是仙。这便是超脱族类,文明认同之基。你失了先机,照猫画虎,前途便不甚好。”

    陈昂淡淡道:“玉皇大帝统治三界,天下万类,各归其属,其中有人有妖,相爱相杀,比你要整合的妖族,还要复杂万倍,人妖矛盾、天人矛盾,复杂过你百倍。你若连区区一个妖族的意识形态的调整不好,就别想推翻天庭,重立神道了!”

    “玉帝之举措,我亦大为佩服的,上古之时,人神混居,各族大神通者,神祗仙人,具认同族类,于是种族相争,因果便牵扯到上古神祗,引发大战,祝融和共工之战,黄帝和蚩尤之战,无不如此,上古神为自家部署族人,相杀相争,天地间法度混乱,战乱连绵。”

    “直到后来,玉帝出世,建立三十三天,为天宫盛地,召各族大神通者上天庭为官,脱离族类,建立秩序,以天条管束,使其不得参与下界战争,然后攻伐三界不从之神,一一镇压残余的上古天神,句芒、玄冥、烛九阴、西王母、具因此遭难,后来玉帝清理天庭,将投靠天庭的残余上古神祗,慢慢排挤出实权之神,风伯雨师、河伯司命等神,因此而不见于天庭。”

    “等到后来成道之辈,被玉帝一一提拔,他们早脱离族类,对族群没多大感情,只认自己是仙神,下界是凡俗,服从天条管束,早就忘了同胞之情,如何还把自己当做凡俗的同族?这般生生捏造一个仙神文明的手段,有多毒辣?”

    “这般酷烈之劫,绵延数元会,漫长的不可思议,玉帝以无上的耐心,一点一点的剪除了上古仙神的庞大势力,其中政治斗争,乃至正面斗争,不知发生了多少荡气回肠的故事。那上古大神刑天与玉帝厮杀,断首,乃至大禹治水的时候,出来一个妖神巫支歧,玉帝杀死禹帝之父鲧,其中的秘密和纠葛,绵延了多少元会!”

    “这场大劫,有个名字,唤作绝地天通。乃是用此劫之中,最有象征性的一个事件命名:帝乃命重黎,绝地天通,罔有降格。”

    “这天下神仙,生于万类之中,成就大神通,人神混一,而后渐渐天高地远,阶级固化,等到玉皇大帝这等人物通达关窍之后,便可绝地天通,从此神仙再不是人,也不是妖,神仙就是神仙,永远统治天地的神仙!”

    “所以,天条第一禁忌,便是仙凡私通,昔年天女瑶姬私通凡人,生下三圣母和二郎神,被镇压桃山,以尊天条,玉皇大帝连自家的嫡亲妹妹都能重惩,其中危险,可见一斑。”

    陈昂将这段上古之事略略说来,言语中隐藏的血腥和杀气,让悟空犹自心惊。

    “俺不肯!”悟空抬头道:‘师父,俺绝不肯学那大天尊,生生造出一个妖族来,绝地天通,俺争这妖皇之位,是为了给天下间不被天庭收纳的万灵,开辟一条出路,叫它们不必背负妖魔之名,受那天庭杀戮,自家浑浑噩噩,朝生暮死,不是为了万世不易的统治妖族!”

    “俺为天下万灵,求得是自在,争的是教化文明,而非鼓噪它们与人族厮杀,或是造出一只妖中贵族出来,不把同类当妖看!”

    陈昂叹息道:“民族主义,最易启蒙于外族侵略,无‘他’便无‘我’,不排外,便难同我。而上层分化,人神背离,绝地天通,则起源于等级之分,最后阶级固化。你一不肯强调等级,二不肯排外、与人族开战。还想要将那品类复杂,相生相杀,互相为食的妖灵万类,捏成一股,诞生文明!”

    “悟空,你叫为师很为难啊!”

第四十九章分水将军堵海眼

    “不为难,如何能成大事?”悟空拜道:“俺现在明白了师尊的苦心,若是俺混迹妖魔之中,举起反旗,以反天为名,渐渐捏合那妖族,便必然走向杀戮人族,统和妖类这条道路,只因这天下妖魔,不是它们自己聚在一起,而是天庭,把它们逼在一起,人族便是天庭在下界的根基,妖魔聚而成皇,如何能不攻伐人族,掀起滔天血海,非得双方杀出一个生死大仇,血债累累,才能借天庭的压力,逼得妖族放下相互之间的矛盾,混而为一。”

    “因此这般的妖皇,定是杀人如麻的妖皇,若是我不肯杀人,这妖皇之位就做不下去了!因为妖皇的根基乃是妖魔,不是妖魔,如何能做妖魔皇?”

    “那牛魔王说得对!不是妖魔,便做不得妖皇!”

    “所以我受命于天,非妖魔之皇,而是天庭统率之下,妖灵万类之皇,天下妖魔或征或伐,当叫它们打磨妖魔之性,纳入体制之内。而师尊此番又点化我,俺与那天庭,终非一路人。只要俺不肯,让那天下妖灵万类中的大神通者,成仙成神,脱离族类,自成文明,就终有和那玉皇大天尊翻脸的一天。”

    “那天庭叫天下万类和平共处,不是将它们由心统和,而是提拔它们中的精英为神为仙,禁锢文明,以神统天,压制人道而成。乃是压迫天下万类,为的是江山永固,万世不易。徒儿,与他们并非同路之人。”

    “这宇宙之内,岂有长生不变者?”陈昂微笑点头道:“为师此番算计玉帝,要举起反旗,破灭这万古不变,统治三界的天庭,便是因为这般以神统天,压制人道发展,禁锢文明之举,实在腐朽到了极致。你知为师是天外教主出身,可知为师是坐的哪个教门?为那家教主?”

    悟空略微回想,忽而道:“我听师父说过一回,似乎是人道教主,无量天尊!”

    陈昂笑道:“正是那人道教,那太清老子尊的是大道,他所求一为‘道’二为‘德’,故曰道德天尊。而为师尊的是人道,何为人道?自强不息为人道,文明发展为人道。老子求道,以‘道’求道,强曰其名。而为师求道,则以文明求道,探索真理。”

    “身为人道教主,岂能坐视神道凌驾于人道之上,压制文明发展?”

    “这便是我要降临此界,破灭天庭的第一个千年!”

    “原来如此!”悟空道:“师父点化于我,便是叫我开辟妖灵文明,自天庭压迫之中,走出一条道路么?师父,您教我看绝了那两条道路,却未教我如何塑造那妖灵文明也!”

    “我又非妖族,如何知道怎么塑造妖灵文明?”陈昂微微笑道:“如何塑造人道文明,以人伐天,我倒是清楚,但那样,可就绝了妖灵万类的文明之机!为师倒想看看,这不同文明如何发展,这方世界的人族人道文明发展,早有人背锅。”

    “为师不怕告诉你,千年之后,便是终极人道文明降临,扫除一切妖魔,以人伐天之时,到时候,若是妖灵文明未成,一切妖灵万类,都要化入人族,不入则死,再无各类妖魔,只有人。这便是为师降世的第二个千年!”

    “悟空,这条路,只有你自己走!为师亦帮不了你。”陈昂手抚悟空额头,感慨道。

    “师父!”悟空哽咽呼唤道。

    陈昂只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你且去罢!外面将有天庭的天使降临,乃是奉了玉皇大天尊之命,给你善后来了!你自去处理,我们马上要上路了!”

    听到这儿,悟空在转而喜道:“原来师父不是要赶我出门!”

    “这西行之路,功未能全,才走了个开头,如何能赶你出门?那个牛魔王,鹏魔王几个,你且把他们放了,这西行化佛乃是天庭一件功绩,玉帝金口玉言的大功德,你借此事,慢慢收服路上的妖王魔王,打下一片基业来,无人敢阻碍,一是名正言顺,祂,二也给自己添一些功劳。还需牛魔王等人,邀朋唤友,来为难你,它们交友广阔,能诳骗许多妖口来,便宜了你!”

    “这番借功行事,不但不受天庭阻拦,反而能借许多力气,若是西行化胡之后,怕就没这些好事了。到时候许多掣肘牵扯,麻烦得很!”陈昂微微笑道。

    “俺看那老牛是个豪气干云的人物,我捉它放它几次,它自家就要不好意思,怕是能招揽过来。”悟空悄悄道:“还有那鹏魔王,也能借此消磨他一些傲气,转而折服它。”

    “但是师父,就怕它们知道好赖,明白俺的厉害,不上当来。只是紧闭洞府,不找我们的麻烦。若是如此,这般算计反倒鸡飞蛋打,叫俺两手落空了!”

    陈昂只是笑笑,悄悄道:“你把蛟魔王放出来!”

    悟空不知玄妙,依言放出那覆海蛟魔王,好一个昂然大汉,只是一双三角眼,看起来颇为阴毒,平白短了三分威风,陈昂不等它发言,这等妖王在他眼中,同无知畜生无甚分别,故而看也不看,只是一指,便有一道暗淡光华直摄它眼中。

    那光华定住蛟魔王的泥丸宫,化为一朵金莲,落在它元神身下,放出淡淡的金光,将它元神笼罩,只是一下,便迷住了它的本我元神。

    陈昂这才道:“那人心难测,难保牛魔王是个大度的性子,叫徒儿你鸡飞蛋打,两手落空,故而要有个内应在里面挑拨,就像申公豹之类的,叫一声;道友请留步!这蛟魔王受了我的法术,元神被我所迷,定然会挑拨牛魔王,鹏魔王来为难你,入我劫中!”

    悟空好奇道:“师父,那申公豹个什么人?听起来,是我妖族中人,听起来,颇有智计的样子。若是他业务熟练,徒儿也好把他收入囊中,做个狗头军师之流。好叫师父知道,那妖怪当中没什么读书的气氛,俺手下都是一群文盲粗汉,极缺人手哩!”

    “那是天外人物,那太清老子家二弟的家奴之流,他家两个兄弟,为了争夺家产,特派了这等人物去他三弟家卧底,后来挑拨离间,损了他三弟好大家业。”陈昂戏谑道。

    悟空打趣笑道:“那他肯定没个好结果!”

    “哦?”陈昂好奇道:“你怎知道?后来他被填了海眼,下场最惨!”

    “人家兄弟骨肉,纵然一时依仗这等家奴之流,但到底兄弟更亲,他功劳越大,便惹得人家骨肉越疏离,老君家的二哥若是还想和他弟弟和好,这等家奴,便是第一个处置的。就是这家亲情淡薄一些,这家奴涉及阴私,也是兔死狗烹之徒。”

第五十章天人相犯杀机现

    那位从天而降的天使,自然还是玉帝面前极有脸面的太白金星,此老乃是天庭第一跑腿,极是活泼,悟空大闹泰山神庭,祸乱天河,乃至威压南天门,最后敕封天庭大帝,都有此老前前后后的瞎忙乎,此番携了玉帝的圣旨前来,处置秦王庭案,有心买个好给悟空。

    他自然不敢在陈昂和老君所居的楼观前面,卖弄天庭那一套威仪,何况还有悟空这个天庭超品的齐天妖皇大帝,在这端茶倒水,做童子杂役的活计。

    当即小心收起仙家气象,那天庭法度森严,天条天规,并非只是一纸条文,而是铭刻在天道之中,天地自发相应的法则,那天花,天女,仙音,法螺,一应仪轨,不需仙人鼓噪场面,便有元气自发幻化,故而太白金星主动收敛,显出几分情谊来。

    悟空如今乃是帝尊之位,三界之中地位极尊,若不是他在自家师尊面前极为恭谨,主动收起这套法仪,只要将气息放出,天地元气便会自发幻化一套仪轨出来,比太白金星还要气派百倍。

    那天庭大帝,地位何其尊贵,按照仪轨,齐天妖皇大帝下界,当有仙光、祥云、天花、妙音、飞天、一道青光直上三万里,五色天花乱降,地涌金莲,还有种种祥瑞之兆,诸如灵芝瑶草等等从楼观各个角落悄然长出。人间修士若是能撅得一颗,便有成仙之望。

    那人间帝王,为证自家江山乃是上古未有的太平盛世,便要捏造种种‘祥瑞’,诸如白鹿玄鹤,五色灵芝,就是在仿照天庭帝君的威仪排场。

    而陈昂、老君这等圣人之尊,所驻留之处,却是天道自然,并未有许多气派来,但却有一股玄妙气运,如老君造道德经,陈昂开杨朱派,孔子编四书修五经,皆是流传道德教化之意,中土神州人杰地灵,自有一股气运在,便是这般先贤遗德。

    这般道德传世的境界,与天庭相比,又是另一般高妙。

    太白星君跟着尹喜进去,却见到陈昂、悟空师徒两个,排卦问卜,演化未来,陈昂见到太白星君,微微颌首而笑,道:“星君奉大天尊圣旨而来,陈某不能远迎,还请星君见谅!”

    太白金星忙道:“天尊多礼了!大天尊亦知天尊乃是清净道德之士,我等俗流之仙滋扰,已是得罪,岂敢失礼?”

    “不知星君此来,带来了大天尊何等旨意,小徒顽劣,若是有得罪大天尊之处,我必将重重惩戒,可是他闯下了什么祸端么?”陈昂笑问道。

    听得陈昂这般发问,太白金星无法回答,只好稍稍转头,去看悟空的脸色,旁边随侍的悟空微微抬头,露出一个极有杀气的笑容,太白星君浑身一颤,忙道:“哪里哪里!天尊说笑了!齐天大帝,真乃天庭股肱,南天门外荡群魔,众仙贺,大天尊亲自相请,登天庭齐天妖皇大帝之尊。仙神敬仰,妖魔来朝,何等气魄,小神也是极为仰慕的啊!”

    “哈哈哈哈!”陈昂笑道:“小徒只是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岂得大天尊这般重酬?”

    笑罢,便转头对悟空说:“悟空,有了这般成绩,得大天尊看中,且不可骄傲,日后要再接再励!”

    太白星君心里叫苦道:“这魔王只此一遭,就叫我天庭差点折了一个帝君,损失了五万天河水军,泰山神庭处,众神都被折腾的不轻,下凡和他打斗的天兵天将,法体具损,还有八万灵山,十万山神也是惨不忍睹……再来一遭,这是要抢大天尊屁股下的位置么?”

    急忙把话拉回正题道:“前次秦王上告齐天大帝,言说他打砸秦庭,威逼王太后之罪,后来玉帝遣旨雷部调查,那雷公受秦庭方士缇索欺骗,和齐天大帝有几番冲突,损伤了许多灵山胜境,叫齐天大帝吞了八万灵山,一日之间,中土少了许多名山大川,地气不稳,龙脉有损,此为一事。”

    “第二件事么,便是天庭处理此事的决议。不必多说,自然是那秦王自当遭劫,不识天意人心,人间术士缇索,违逆天意,阻拦两位圣人西行化胡,罪无可恕。故而有个处置意见下来,那缇索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刑千年,转世为无知草木,九世不能超生。”

    “而秦王,则有天罚之,叫秦国大旱三年,死后打入九层地狱,受刑八十一年,转世畜生道,三世不得超生。”这般旨意之中,天庭威压人道,统御三界的气魄尽显,那秦王也是人王之尊,占天人之一,天庭定罪,生前无事,死后便有清算,便是王侯之尊,亦要受地狱之苦。

    日后唐太宗人皇之尊,下了地府,还不是被恐吓,摆弄。

    那神道凌压人道之势,可见一斑,三界善恶超拔,轮回命数,尽在天庭掌控之中,众生不得超脱,人道沉沦不知多少劫,难怪能引来异界陈教主注意,叫自家另一个身份落入此界。

    太白星君宣完天庭对此事的处理意见后,好言问道:“怎么样,这般结果圣人和齐天大帝可满意?”

    陈昂只是不言,而悟空脸色却变,问道:“那秦王无礼,乃是秦王一人之过,与秦国百姓何干?大旱三年,秦王自可饮酒作乐,载歌载舞,死的还不是穷苦百姓?这天庭降罪,为何惩罚的是无辜百姓,却便宜了罪魁祸首?”

    太白金星笑道:“大帝且不知,这秦王气数,乃有秦国庇佑,二者气数如一,天庭岂能降罪于人王之上,只有轮回转世时,人间善恶,才得清算。”

    “这秦王之过,得罪于天,自然有天人感应,而生灾异。”

    “这等灾异,便是上天遣人王之过也!这凡间自然有忠诚孝子劝诫,叫秦王宣罪己诏书。这便是天人感应,人王获罪于天之兆!想其必惴惴不安,日夜惊恐。大帝亦可出一口气也。”

    悟空闻得此言,沉默许久,才道:“那秦国百姓何辜?此事与他们无干,你把这一条去掉罢!其他……便如你说。”言语中,竟然有些寥落。

    太白金星不知悟空为何情绪忽而低落,这等皆是小事,他自然不会不应,这边太白金星携悟空意见离去,那边悟空便拜在陈昂面前道:“师父,俺知道你说那天庭失德,天人相犯是如何了!这天地气象,风雨雷电,四时变化,乃至水旱天灾,皆是天道运转,乃是物竞天择,天心无情无欲,只依冥冥之中,循道而运。”

    “而有情众生,种种爱恨情仇,因果纠葛,善恶之报,则是人道运转。道德伦理,情理法度,只当由众生之心,而运转。”

    “如今神道混人道天道为一,天人不分,依人道善恶,运转天道,一边以人犯天,因人道善恶干涉天道运转,一边以天犯人,以天道手段,干涉人道,这般混淆天意人心,这天庭……果然失德了!”

    “师尊乃是人道教主,却又尊天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便是天人两分,一边是人道文明自强不息,一边是天道自然循道而行,这般才是正道,故而要遵循天道,发扬人道,都应该破灭天庭。此乃天人共发之杀机,当移星易宿,天地反覆,而后才有天人合德,万变定基!”

    陈昂叹息道:“痴儿!”

    悟空说罢,便提棒而起,仰天大笑出门去……下一瞬,秦王在宫中忽感心神不安,转头便看见一只龇牙怒目的猴子,倒提一根铁棒,当头便打来,秦王头上,红的白的贱了一地,天灵迸裂,一只魂儿直往地府而去。

    那秦王乍醒,才察觉是梦一场,心神恍恍,极为不安,急忙叫道:“来人!来人!去请缇方士来!”

    便有近侍去唤,未久,那名内侍便惶惶跑来禀报道:“王上,王上不好了!那缇方士不知被哪里来的凶徒,打死在宫室里面,脑袋迸裂,红的白的洒了一地。”

    秦王大惊失色,悚然站起来,大叫一声,就昏了过去。

    那秦庭旁边,一个看不见的鬼差苦苦哀求道:“大帝,真的不行啊!这秦王寿数未尽,不能拘他的魂走啊!这缇方士大帝你怎么炮制都可以,可这秦王还有二十来年的阳寿,气数未尽也!”

    悟空笑道:“你要秦王,我还你个秦王便是。休得啰嗦,快把这厮压下去,不然让你看我的手段。”说着随手拉来王宫内一个断了气的王室旁支子弟的生魂,对他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秦王了!”说罢,便塞回秦王的身体里,那边鬼差连连叫苦,但木已成舟,便压着前秦王的魂魄回地府复命去了。

    秦庭之中,秦王大叫一声:“啊!”便醒了过来,左右惶恐道:“大王,大王你怎么了?”

    秦王淡定的看了一眼左右喝道:“镇定!寡人刚刚只是做了一个噩梦,休息一下便好了!”说着,掩饰不住的露出一丝喜色,左右有些不解,做了噩梦,如何还能如此的高兴?但他们是什么身份,秦王又何须跟他们解释?

第五十一章悟空初放三魔王

    悟空杖毙那秦王之后,犹自不足,心中仍有一股郁气,却是不能将雷公杖毙棍下,叫他一口气难出,但雷公背景扎硬,有大天尊撑腰,纵然悟空打落过东岳帝君的颜面,大闹过天河水军,依然轻易动不得。悟空拄着金箍棒,遥遥看那秦王与缇方士的孤魂被鬼差带走。

    这本是肆意而为的快意事,却叫悟空心中不甚爽快。

    这统治三界的天庭治下,种种规矩法度,如罗如网,牵扯不绝,偏偏这张天罗地网,并非什么公平的法度,而是有极强的私心在里面,这规矩没有天意的无情无私,却如同人间恩怨情仇一般,总总纠葛,无数鬼蜮心思,叫人挣脱不得,欲得一快意事而不成。

    “老师却没把这宝贝收去!”悟空从怀里掏出那只小小的金船,心道:“想来是默许俺在里面养上一群部署,许多妖口,等会回去,还要向师父讨一个情,让他老人家把这金船借我再用用几天。”

    “不过,先得把那牛魔王放走再说,师父算计的精妙,它在积雷山,有偌大的家私,许多的部署,据说还勾搭了一个罗刹公主,将要带来许多陪嫁。师父叫俺放长线,吊大鱼,不但要把它一干妖军部署骗到手里,还要把它老婆,甚至孩子,小妾都骗过来,最好叫他请遍四方的好友,入我瓮中。这等放饵收鱼的本事,俺还是得学着点。”

    悟空一双贼眼溜溜的转,算计抵定,便放出一根毫毛,化为一道金光钻入掌中金船里,那毫毛在金船中一转,就化为悟空的摸样,去见镇压在金船阵法中的三位魔王,三位魔王之中,蛟魔王早已被陈昂禁制,做了内应叛徒,负责跳动牛魔王寻衅报仇,但鹏魔王和牛魔王自南天门一战后,就被关的严严实实,精神有几分萎顿。

    “牛魔王,你是降还是不降?”悟空冷笑道。

    “有本事就杀了我,我牛魔王宁死不降你这天庭走狗,我呸!你算什么妖皇!真妖皇,必会统和天下妖魔,率军攻打天庭,与那玉帝老儿一较高低!”牛魔王恨恨道。

    “俺和天庭拼个你死我活?”悟空冷笑道:“然后就要依仗你们这些妖王魔王,要得你们拥戴,要纵容你们种种妖魔习性,说不得俺老孙还要向你们学那些龌龊习性,学你们这帮享用血食,穷横残忍的妖魔?你想得到美!”

    “俺老孙好好的天地灵物不当,为什么要和你们学做畜生?难道统治妖魔,就要学那些妖魔做派?俺老孙麾下子民有猪有狗,难道俺还要去学它们吃屎不成?”

    “你若降我,便去了那粗鲁蛮横的习性,向人族学些道德礼仪,也叫俺老孙有几分教化之功。若是不降,那俺老孙起兵扫荡群魔,统率群妖,就先拿你祭旗!”悟空厉喝一声,逼问三位魔王道:“话说到这,你们是降,还是不降?”

    那蛟魔王得陈昂授意,便低声对两位魔王说:“哥哥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先假意降了它,等到时机一到,再举旗叛乱,叫他好看,如今先暂且屈服一番,两位兄弟意下如何?”

    鹏魔王冷哼道:“要降便降,要叛便叛,为何要先降后叛。我鹏魔王可不愿做这等反复之妖,那孙悟空神通广大,气魄惊人,是个妖中豪杰,就是降了它也不丢人。但这般反复小人,我鹏魔王不屑为之。二哥,这话休得说起!”

    “它算什么妖中豪杰!”牛魔王怒道:“这等天庭鹰犬,我牛魔王是何等英雄,岂能低这卑躬屈膝之妖一头?便是假意投降,也不行!”

    外面的悟空道:“牛魔王,我与你斗了三场,你连俺一根毫毛分身都敌不过,如何还敢自夸自傲?俺问你,俺的神通法力你可心服?”

    牛魔王说的心头怒起,对悟空道:“不过是使了诡诈手段,若是堂堂正正对决,我岂会怕你?你欺我准备不足,又有天庭神仙在旁边暗算,让我输得糊里糊涂,若是待我邀上好友,借来几样厉害法宝,转而叫你无路可逃!”

    “好!”悟空笑道:“既然如此,我便放你一条性命,让你邀遍三山五岳的好友,借来妖魔大圣的法宝,再斗一场,论个高地,叫你心服口服!”

    牛魔王还未回答,那蛟魔王就迫不及待的回道:“孙悟空你说的可是真的?”

    “俺老孙妖皇之尊,岂会骗你们这些土鳖妖王?”悟空假作怒道。

    蛟魔王急忙对牛魔王、鹏魔王说:“两位兄弟,既然如此,不若再跟它斗一场,那孙悟空既然有如此气魄,我们便邀上这四大部洲几位大妖王,孙悟空擅称妖皇,必定有许多老妖巨魔不服,我们将它种种猖狂告知一众妖王,必然群情激奋,妖魔中许多隐世离居的大妖魔,都要忍不住出面,到时候,联合一众妖王和那孙悟空斗一场,才能洗刷今日之辱!”

    那蛟魔王鼓动三寸不烂之舌,说动了牛魔王、鹏魔王两个,可见一个埋伏挑拨的内奸,能坏多少事!那三位妖王说定,便对悟空道:“若是你敢,便放我们出去,再约定一战!”

    悟空暗道:“中计了!”便抖落金船,将三个魔王放了出来,蛟魔王头也不回,一出金船便化遁光而去,鹏魔王迟疑片刻,也拍打翅膀逃走了。只有牛魔王,出了金船,对悟空道:“你倒是个坦率豪杰,但天庭妖魔势不两立,等我请来诸位大妖,再与你一论这妖皇之位!”

    悟空心里笑道:“快走,快走!请来越多越好,你们若是能请来这三界八成的大妖魔,俺就能毕其功于一役,省得俺东奔西跑,这些都是日后自家的财货。”

    悟空见三个魔王遁逃的没有影了,才施施然回楼观,向陈昂汇报道:‘师父,那牛魔王,蛟魔王、鹏魔王已经被徒儿放走了!只是不知他们什么时候会上钩!“

第五十二章金莲缘起西行劫

    悟空放完那三个魔王,转回终南山楼观,便看见自家师尊和老子两位圣人拈着一朵金莲花,在坐榻相视而笑,见悟空从外面回来,便命它去请这楼观之中其他两个弟子来,悟空这便牵来青牛,带着尹喜叩拜过两位圣人。

    那青牛也化为人形,三人坐定,边听陈昂拈那金莲,出示给三人看,道:“刚刚西天灵山大势至菩萨,带来如来佛祖座下八宝功德池里的金莲一朵,却是那大世尊送予我与太清道友的一封书信。”

    “信上言道,我与太清道友去那西天传法,化胡为佛,乃是遍及三界的一件大功德,但法不可轻传,以免那西方蛮夷轻慢我大道,故而当有劫数相应,圣人教化,当一手持经书,一手持刀剑,叫它四处起刀兵,而那化胡一事本也有劫难。”

    陈昂停下话头,对老子一笑,解释道:“原本太清道友化身老君转世老聃,西行化佛,开净土大道,为那日后灵山大乘佛门一支法脉之一,日后成就正果,证阿弥陀佛,又名无量寿佛,历经四十九劫,而教化胡人。然此劫惊动了我在天外的本尊,心喜之下,亦降下一个身份,化为我此时肉胎,与老聃一同西行。”

    “太清道友通情达理,分我一尊果位,正合我教名,即无量寿佛,而老君为阿弥陀佛。”

    “但那灵山道统小气,世尊如来那里怕压不住我们两个外来的和尚,故而只做不肯,前次悟空大闹天宫,我在终南山下摆下一局,连陷了它三尊菩萨,败它八百罗汉,堵它三千佛陀不敢出灵山大门,才逼得世尊如来与我再议。”

    “于是便有金莲传书之约,两圣化佛入西土而教化众生,此道气数大涨必有魔障亦涨,劫数高涨之下,诸多灵山佛子,菩萨,比丘都要下凡化为魔劫,阻我西行,南瞻部洲,西牛贺州,乃至北俱芦洲,诸多妖王魔王,亦要借此逞凶。”

    “而根据金莲传书之约,我与老聃皆是肉体凡胎,难以降魔卫道,便需要你们几位护法,日后还有几位承我与老聃的有缘人,拜入我俩门下,护法西行。”

    悟空闻言灵机一动,默运元神,量子元神算计无量,运转之下,渐渐参透了一点两位圣人遮掩的天机,原来这西行化佛一事,本来劫数并未有多重,以两位圣人跟脚之深厚,法力之渊深,天底下没多少人能给他们应劫,所以多半只是走过一遭,应个人事罢了。

    但陈昂算计极深,将坐下的悟空推了出来,一番算计之下,大闹了天宫,却叫悟空坐了妖皇尊位,几乎掀起人妖大劫,若是悟空不经天庭册封,气数起于妖魔,那边有一场几乎无可消弭的人妖大劫,三界都要杀个血流漂杵,直到人族妖族,天庭妖魔分出一个胜负,其中九成九是妖魔应劫,天庭再统治个数百劫。若是悟空只凭着天庭册封,多半只能做个傀儡,日后难免还是要反出天庭。

    但陈昂一场算计,悟空毫毛分身,诳骗来了许多妖王妖军,有了根基,又承接了天庭的气数,故而此劫度多了许多未明的变化,如今诸多劫缘未曾落定,陈昂又将人妖大劫,化入西行化胡之劫中,披着西行的皮,实则却是悟空这尊妖皇鼎定的劫数。

    这般纠缠了三尊圣人的劫数,其中凶险无量,那世尊如来降世的大贤——释迦摩尼,还有陈昂和老聃,日后西行之时,三尊降世圣人于天竺坐而论道,共演大乘佛教,将小乘佛教化为大乘,一日证三正果,释迦摩尼佛、阿弥陀佛、无量寿佛三佛出世,魔劫几乎无穷无尽。

    这般劫数,已经超出了三圣之外,任何人的算计,即便是玉皇大天尊和悟空也看不明白。

    悟空摸到了脉络,都被这重重繁复的因果,惊着了一吓,拜道:“弟子有一事不明,还请师尊开释。这般西行劫数着实深重,不知要过多少劫,多少难,可有个数来?”

    陈昂沉吟片刻,忽而笑道:“这般纠缠之深的劫数,本来应当有大劫三千,小难十二万九千六百,正合一元之数的无穷劫难,但其中大部分是三佛出世之魔劫,或是天庭之劫,未来几个投入我和太清道友门下的弟子护法之劫,乃是三界的总劫数,有许多都要拖延到两千年后,这西行一路,只有九九八十一劫。”

    老聃也睁开眼睛,一双寿眉微颤,缓缓道:“此去出了楼观,便身入劫中,有许多磨难?文始……”

    尹喜上前一步道:“弟子在!”

    老子道:“你身上劫数浅薄,故而于这西行之路,没甚么缘分,到了流沙河,你便往回去吧!此回中原传我《道德》大道。”

    老子一言之下,尹喜便有感应,知道圣人所言无差,便拜而应诺。

    老子再道:“青牛!”

    青牛所化的大汉出列道:“老爷,青牛在此!”

    老子叹道:“你载我西行,劳苦慎重,那金刚镯便暂且赐予你防身,日后自有缘法!”

    青牛连忙拜道:“谢过老爷恩典!”

    “悟空!”老子最后叫道。

    悟空这便上前,依旧以师礼拜之,听老君道:“你虽然拜在陈教主门下,却也算我一个徒弟,你孽根甚重,那天生仙石,化为你本相,若为人、猴两相,则灵性最重,但猴相跳脱不定,最难降服其心,故而孽根深重,只因二心难顺,心猿难降。”

    “你本是个无法无天之辈,虽然智慧天成,悟性绝妙,却不合我无为而无不为的性子,故而陈教主甚是器重你,而我却未施教点化。”

    “你身在劫中,若是寻常修道人,自然惊恐万分,但你拜在陈教主坐下,你们这一脉,怕是从不把劫数放在眼里罢!不修道德,不尊伦理,不求长生,不留情感,不向内问心,不向外求神,无法无天,能应一切劫数,断一切因果,万法流空,唯有大道在眼前。陈教主求道之路……太过酷烈!非常人能行。”

    “悟空,你自知罢!”老子言中意尽,垂眉再不言。

    悟空深深一拜,再站起时,便不比老子矮上半分,它退回坐下,陈昂便道:“如此便收拾行李,准备上路。”青牛回到楼观前的空地上,化为本相,悟空托着金船,有些为难的想到:“师尊的座驾,被我拿来装了许多部署,这该如何是好?”

    它还未想出办法,那手中金船就化为一辆青铜车架,陈昂和老子从楼观中出来,陈昂淡淡的撇了悟空一眼,上车未言,悟空顿时傻眼,不知该如何说起,难道要叫自家师尊抬抬屁股,把那座下的千万妖军放出来?

    尹喜收拾好了行李,关上了楼观的大门,抬头看着朝阳下的楼观,转头离开了这个驻留数月的地方,再回来的时候,天下道脉,将由此处发源。

第五十三章西行化胡第一国

    悟空驱牛,驾车,出了终南山行走数日,渐渐已经出了秦国地界,关中胜地,郁郁葱葱的森林平原慢慢有了山势起伏,胡风滋长,大片的农田变成了草原,不过虽然有西戎的大量遗留,却依旧是秦地,却是一百年前,五羊皮大夫百里奚之功。

    百里奚佐穆公,灭西戎十二国,扩地千里,便是于此处。

    想那秦国先君,乃商人后裔,玄鸟血裔,与晋国赵卿同宗。百年之后战国时,三家分晋,赵卿自立一国,为赵国。秦赵两国,皆为飞镰之后,赢氏为飞廉之长子恶来之后,赵氏为次子季胜之后,因赵氏先祖造父有功,封于赵地,而赢氏依负于赵姓,故而负赵姓。

    秦始皇赢氏赵姓名政,所以赢政实名赵政。

    如今两家还有些情分,到了战国之时,同为赵姓两国,秦赵之间,却已经是死敌。

    秦国先君,秦非子,又名赵非子,为周孝王牧马于犬丘,邑秦地,后经五代,伐犬戎,扩蛮夷,斩荆棘已扩尺寸之地,终于襄公而登诸侯,穆公而西扩千里之地,为华夏西屏,关中大国。

    那牛车幽幽走在秦道上,忽而前边有牧牛的商人看到那青铜车架,上来搭话道:“车上夫子,不可再往前走了!再往前,便是那义渠部落。他们犬戎野人,血腥蛮横,最警惕我们华夏之邦的来人了。除了与他们部落熟络交易的商人,但凡有去他们境内的国人,都要被他们所害!”

    悟空看见那上来劝告的,乃是一个略带稚气的青年,便回道:“这位小哥,我们连一寸兵甲都未带,车上只是俺家两位夫子,带我们游学诸国。那义渠人见我们两手空空,总不会把我们当做歹人!动辄加害吧!”

    那少年看见悟空真容,倒是吓了一跳,指着悟空道:“你怎么脸上长毛?像只猴子?”

    悟空嬉笑道:“我乃南方毛人国人,仰慕中原文化,故而拜在老师门下!”

    “原来如此!”少年不好意思道:“我从未出过秦国,最远也是和我家大人去关中贩牛。倒是少见多怪了!听闻南方楚国人,身上生羽,批发刺面,如鬼神,想来南人多怪,不如我们北人纯正。不过你们连兵甲都不带,只怕更要遭那戎狄杀害!”

    “戎狄畏威而不怀德,你们带上兵甲,他们小部落看你们有些反抗之力,畏惧族内青壮折损太多,反而不会动手,只有那些数千人的大部落,才会动手加害,而你们这么赤手空拳的西去,恐怕走不到两日,就要被那些犬戎人杀了!”

    少年信誓旦旦道:“我们去西戎贩马的时候,卖给他们盐、帛,将他们的牛马卖出来,互通有无,乃是犬戎人最需要的人物,就是这般,每次去义渠的商人,十次都有一两次要被那些贪我们财货的犬戎人所害!我们商队人人带兵带甲,还有劲弓强弩在,商队中都是精壮的汉子,武艺娴熟,只有这般才能不被他们所害,你们若是真想去西戎那儿验证学问,还是找一家来往的商队借身最好。”

    悟空看他骑马垮弓,有些身手,眼睛一转,忽而笑道:“这般武装的商队,若是遇见小一些的戎人部落,怕是就要摇身一变,做起无本生意了罢?”

    少年羞涩的笑了,有些不好意思,却无半点羞愧之意的笑道:“若是遇到牛马丰厚的小部落,那当然要抢他一把,那些蛮夷戎狄,犹如我们秦人放养在野外的畜生一样,畜生头角不利,养的肥大了,自然要宰杀,等到我们秦人男儿又长大一代,还要去杀掠驱逐他们,扩大我们的土地。”

    少年抬头看向车上的淡然听闻的陈昂、老子,问道:“两位夫子看上去是有大学问的人,可是看不起我们这般么?”

    陈昂笑道:“尊王攘夷,华夏大义也,岂有看不起之礼?况且人之道也,自强不息,天之道也,适者生存。扩土生杀,岂不合天意人心乎?”

    老子道:“太上,不知有之;其次,亲而誉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悠兮,其贵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那少年眼睛一亮,言笑道:“两位大夫果然是有学问的高士,不像一些昏人,囔囔一些背信弃义,抢掠凶恶的迂腐之言。前年来了一位齐人,脑子就这般不清醒呢!”

    这倒有些稀奇,这先秦士大夫风,可不是后世那般酸腐之儒,囔囔什么仁义慈善,宽已待蛮。

    先秦之时乃是华夏扩土,武风最盛之时,就是孔丘在这里,看见秦人大启群戎,说不定都要赞一声:“微百里奚,吾其被发左衽矣!”故而秦汉上承先秦诸侯之风,武功赫赫,追戎逐狄,辟地征蛮,从来只有盛赞征服蛮夷的武功,没有劝人虚伪道德的。

    在这般尊王攘夷的道德之下,那齐人反倒是一朵奇葩。

    少年好感大生之下,更不忍见他们去送死,提议道:“那些犬戎人杀戮成性,极为凶狠,你们还是暂且不要西去,如今已经近冬,你们西去犬戎,要不了多久,就是数九寒冬,到时候大草原上连柴薪都没有,还有白灾风雪,迷失道路的危险,实在是九死一生。”

    “就是得天之幸,遇到义渠犬戎人的过冬营地,那些犬戎人冬天里缺吃少穿的,定然不会放过你们,说不定,一身皮肉都要便宜那些戎狄。”

    “还是等到来年开春,犬戎人急需盐铜的时候,跟着那些大商队一起去游历吧!”

    虽然这少年也是好心,说的有几分道理,但陈昂、悟空等又岂是寻常之辈,而且他们此去化胡,要走到那西天身毒,这般今天停半年,明天休两月的,几年才能走完,如今这西行之路,与一千年后,大唐盛世之时不同,那时西域诸国已经与大唐有所往来,往来商旅甚多,一条丝绸之路,却是不难往天竺去。

    但如今华夏都武风未褪,西域更是蛮荒一片,匈奴,犬戎,突厥,月氏等等知名,无名的游牧部落散步这一路之上,稍微晚一点,说不定还能遇上东征的希腊马其顿人,都是蛮夷之辈,茹毛饮血,相互杀戮,陈昂一行如此西去,非杀出一条血路来不可。

    悟空思量不得法,只好回来问陈昂道:“师父,这西去一路,都是蛮人野人,说不定连话会讲的都不多,这等人俺昔日东渡的时候也见过,那东海荒岛之上,野人部落,根本没办法讲道理,犹如禽兽一般,算不得人。这小儿说的没错,西去确实艰难,非得俺老孙棒下,杀上成百上千人不可,俺不耐杀那些野人,师父你又不肯显露神通,这该如何是好?”

    陈昂笑道:“正是蛮荒野人,才需为师和老子教化,我们一路而去,不仅是为了去那身毒与如来论道,也是为了一路播撒文明的种子,教化浮屠。故而这般西行之路,不是访问,教学,教那酋王学问道理,而是战争,征服,杀戮和传教。”

    “有妖魔处,便有你这齐天妖皇大帝,荡魔平妖,我知那西行一路,人妖混杂,这些蛮夷戎狄,野人和妖魔混居一处,故而由你来一路杀过去。此去西天,乃是叫那信我大教的部落昌盛,征服那些更野蛮的戎狄,乃是叫它们起刀兵,相互之间,杀个血流漂杵。”

    陈昂说罢,沉吟片刻道:“不过那义渠部落,到有些不同,它久近中国,穆天子时便是属国,后来复叛,但也向中国学了些道理,有了法度,不是那全然蛮荒的部落,萌发了文明种子,虽然也有巫师萨满血祭妖魔的蛮俗,但和那些妖魔混居,乃至半妖半人的戎狄又有不同,悟空你到不好出手。”

    “此地百年之后,当属秦国。不能与妖戎混同!”

    那车外骑马的少年见悟空去问车上的两位“士大夫”,便有些好奇,伸长脖子在那张望,陈昂看见那少年,忽而有了主意,道:“你且去问那少年,这冬季,可有去义渠的商队么?”

第五十四章常叫寿星见煞星

    那少年拱手答道:“这天寒地冻的,何人敢去西戎?诸位还是等到开春雪化之后罢!”悟空早有预料,只道:“不瞒小哥,我们师徒四人,此去西方游历,路程极远,直到那极西蛮夷处,若是这般不敢闯荡,怕是走个七八十年都走不完。”

    少年不忍看着他们送死,只是推拒不说。

    最后悟空笑道:“那小哥可有认识的熟手,对着秦国到义渠一路,往来熟络的,给我们做个向导。如此西去义渠,左右有个门路。”

    “这倒是个办法,若是有人说和,那义渠王仰慕中原文化,未必会为难两位大贤。”少年道:“不过你们去义渠还有几分生路,毕竟义渠同我诸夏曾经友善,但万万不可再往西去了。那边的鬼方人,与妖鬼混居,十分恶类,吃人心肝,几如鬼怪。”

    “而且老义渠王当年偏爱中土来人,后来晋国人由余得义渠王信任,出使我国,先王见由余通晓义渠地理风俗,便重金诱之,使计离间他与义渠王,叫由余改投了我们老秦。后来使由余为将,连战连胜,益国十二,开地千里。当今的义渠王乃是老王之子,他因为此事对中原士人十分防备。你们想要取得他的信任,派兵保护你们西行,不被那些小部落所害,便有许多的难碍。”

    悟空点头道:“由得,由得,俺们师徒不怕多少难碍,只怕蹉跎在路,不能成行,只要走在路上,管它多少艰难险阻,俺老孙一力平之!”

    “若是你们执意如此,那边跟我来罢!我们常往义渠通商,认识许多熟悉义渠门路的人物,我们秦人自然不肯跟你们去送死,但这儿有许多杂戎,都是当年义渠割地的时候,留下的犬戎人,他们贪好财物,不惜生死,你们若以重金贿之,他们必然是肯的。”少年道。

    “只是那些杂戎没什么信义,贪婪的很,我怕他们贪图财货勾结义渠的犬戎人,把你们害了。若是他们带着财货单独回来,我就把那人杀了!算是为你们报仇了罢!”

    悟空当然不会被一个小小的犬戎杂胡所害,但也承他的请,抱拳道了一声谢。

    那少年家业极大,只是牧的一群牛马就有上千,开口就是杀胡为他们报仇,家里定然是秦国豪商,他将鞭子交给牧人,径直带了陈昂等人去他家,少年家里做的是畜牧的买卖,兼着经营一些各国货物,此时的商人不比后世,真正的是四海为家,只因各国兵戈战乱极多,各地货物流通不畅,贵贱差价极大,利益丰厚,又因为各国对立,往来贸易的风险极大。

    故而真正的大商人,每次行商,就如同一只小型的军队一般,一边防备各地动辄啸聚数千人的盗贼,一边防备各国的军队,少年的父亲更甚,他做的牛马买卖,有着几个大的牛群和马群,这些畜生岂能安置一地?每日里追逐水草,将牛群分置在各个草场上,待到固定的时节,才赶到各地去贩卖,故而全幅的身家都是随时带着的。

    少年的家,便是商队扎营的一个墟市,轻便的棚子散乱的搭建了一个市场,最中心便是那少年之父,布置严密的一个商队,周围散步者跟着混饭吃的零散商人,多是以杂胡居多,想来秦人大多有产有业,不屑这等流浪的生活,唯有这些昔年义渠留下的杂胡,才适应这等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

    陈昂此时乘着青铜牛车,那头健壮的板角青牛不算什么,但车身用的青铜,就十分稀罕了。

    此时各国已经能冶铁,但华夏之地,铁矿的品味颇差,冶炼技术未发展到那个水平,故而生铁的质量极差,被称为恶金,而青铜便是善金,价值不菲,陈昂乘着一架青铜打铸的车架,排场堪比后世乘着一辆黄金马车,非大国诸侯不能如此豪奢。

    想那春秋霸主,也不过号称千乘之国,一架战车才用不到陈昂所乘青铜车三分之一的铜。

    陈昂如此排场的乘车进营地,那少年之父便有所耳闻,出来相迎,只见一个富态员外,有着此世极令人羡慕的脂肪储量,陈昂看那些杂胡女子看那员外的眼神,竟是极其仰慕欣赏的,想来在此时人的眼中,那富态员外的双下巴,大腹便便,不下于后世说的马甲肌,人鱼线。

    这位胖大员外,在如今的审美中,说不得也是一位潘安宋玉,集美貌与财富于一身的霸道总裁典范。

    富态中年男子满面笑容,相迎道:“两位大夫远道而来,却是朱某失礼,未能派人远迎,我已命人摆下宴席,为两位大夫接风洗尘!”陈昂推拒笑道:“朱君子莫急,陈某想来是命理有缺,总是宴无好宴,几次赴宴,都妨了主人。要么血溅当场,要么后来魂魄冥冥。我受你盛情相请,如何能妨你?还是简单招待一番,我们西行之事,尚需君子相助。”

    听他这般推拒,便有人不满,跟在朱大豪商后面一个看着精明的管事便笑道:“不知是如何个妨碍?叫客人辞了我家主人的颜面?”

    这可错怪了陈昂,他可是一片好心耶!

    陈昂默默数来,他赴宴的次数还真不多,无非是蜀山的时候有几次,或是做寿,或是聚饮。

    只是后来的结果不甚美妙,做寿的折了自家性命,聚众的和他当场血拼,无论是主人、客人还是小厮,厨师,最后基本死了个干净,细细数来,那几场宴饮的主人客人,基本都被他杀光了!像朱大豪商这般款待的也有,那鲛人海国的国王,似乎是被王子害死了!至于座上的客人,叫他当场杀了个干净。

    而此世请他去赴宴的也有一个,那发帖的一个,请客的一个,如今正同在那地府十八层地狱里苦熬,做了一对难兄难弟也。

    陈昂只好叹息道:“上次秦王宴请,叫我这泼徒弟一顿闹腾,从王庭之中径自打了出去,只是吓着我那王太后,不知她心神稍稍安好了没有?”

    朱大豪商面皮一阵乱跳,心里惊骇莫名,暗道:“苦也!怎么招惹了这群煞星不请自来?”

    正是:命里妨着无好宴,常叫寿星见煞星!

第五十五章囊括三界大黑手

    朱大豪商心里忐忑,安顿好陈昂他们四个,问明来意之后,就借口为他们寻找去往义渠国的向导,偷偷摸入商队营地中一顶不起眼的小帐篷中,这顶小帐,看着不起眼,但仔细打量却是在营地中守卫极其严密的位置,乃是朱大豪商的立命依仗。

    朱大豪商胖大的身躯,鬼鬼祟祟,摸进帐篷里,里面设有一尊小小的法坛,一应血食乳膏供奉在坛下,上面一尊青面獠牙的狰狞神像,却带有一些犬戎蛮胡的风格。朱大豪商推金山,倒玉柱一般噗通跪下,捻起一只香火,默默钦祝。

    未几时,便有一丝黑烟自坛上神像飘起,里面一个古怪的声音问道:“朱乞术,我正在闭关,嘱咐过你没有要事,不可打扰!你每年夏秋之时,请我坐镇,保护你行商四方,已经拖累我修行,念你时时供奉,未有倦怠,又有昔年搭救我的情分在,这才不曾毁诺。如今连冬季我闭关潜修,都要来打扰,你不知我原身习性未退,冬季破关,大损精神么?你点燃信香究竟唤我何事?”

    朱乞术不愧是秦国有名的大商人,当机立断道:“打扰长仙人修行,实在罪无可恕,愿以十头犍牛奉上,充为请罪之资,以为仙人血食!”

    “十头犍牛!”那边的长仙果然没了怨气,语气颇为满意道:“你倒是心诚,便恕你不敬罢!不过若是要请我出手,还要再加上一个血气充足男子,不是我贪得无厌,而是冬季出关,违背我原身习性,必然惹得阴火暗中滋生,需要阳刚血气调和。”

    那朱豪商心道:“还好有那些跟着我那商队的杂胡,这些人就如同杂草一般,除之不尽,那些牧奴每日极其辛苦,早就气血亏空,未必能满足这蛇妖的胃口,反倒是那些杂胡,一个个自然滋长,放养的肥大,随便挑一个,暗中掠来,便能满足这妖怪的胃口。”

    “跟随我这商队的杂胡,何止数百,他们生性懒惰贪婪,厌恶劳作辛苦,贪恋钱财,又不肯在土地上下功夫,跟着我这商队,东游西走,做些有本无本的买卖,或是坑蒙拐骗,反倒觉得这样的日子才是他们的活法,数年起来,便聚集了许多。”

    “这些人多则生事,若是叫他们势力庞大起来,说不定反而要打我的主意,横生凶心。”

    “这几年我暗中弄死了许多,没想到时不时有人依附,已经要成气候了!休说是一个健男,就是百八十个,我都愿意拿出,只是不能让这妖怪长了胃口,日后又多要供奉。唉!年轻的时候,就不懂得调教妖怪,从犬戎巫师手中救了这蛇精,得它之助,方能挣下这偌大家业,那时动辄十头八头的犍牛供奉,养大了这妖怪的胃口,如今一次供奉,就要我五十头牛马。亏了我许多本钱!”

    朱大豪商心中颇感念年轻时商经未熟,未能做到压低成本,口中却没有停,把陈昂一行人的消息告知分明,他知道这蛇妖是自家的靠山,对付那些有神通法力之士,还要依仗,故而说的极其清楚明白,就连那秦庭上发生的事,乃是缇方士后来的下场,都有隐约消息。

    蛇妖思量片刻,道:“这一行人不定有大法力之士,我这几日闭关,不仅是顺从本性,也有一些极其紧要的消息之故。数月之前,那秦地关中,倏日间起了十万大山,此事殊为可怖,可能干系上界天庭的仙神大事,我等人间小妖,如何敢涉身其中,哪怕擦着了一点干系,都有不测之危。”

    “后来数日之后,天降血雨,无数神兵残片,仙人尸体从天上坠落,有些贪便宜的妖怪前往搜寻,那些仙人血肉吃一口,都有莫大的助益,那些法宝神兵的残片更是价值不可计量,那会我便有些不看好,那些上界大人物争锋,岂是我们这些蝼蚁能旁观的?果然,遽然之间,那十万大山便消失了!前面那等猪油蒙心的家伙,也都随之失踪。”

    “再有数月,天下妖魔又有传信,说妖皇出世,召集群妖攻打南天门。我不知道这几件怪事,其中有什么联系,但这背后的阴影,怕是遮天蔽日,一定有一个惊天动地,涉及整个三界的大阴谋,那次南天门之会,我们妖魔之中也颇有几个凶威滔天的妖王魔头前往,后来同样没了消息!”

    “这等可怕之事,沾一沾边,都有莫大的危险。朱乞术,昔年我落难时,得你援手,没有被那犬戎大巫师炼成魔宝,后来也百般回护你,助你平安行走四方。但这段时间,你最好小心一点,不然惹上什么可怕的麻烦,我也只好忍痛割舍你,毕竟再大的恩情,也没有我自家的性命要紧!”

    “你若只是做些杀戮犬戎人部落,掳掠他们人口的小事还好,我压住阴火,出关来助你。但你若是要对那几个不明人物,想要杀人越货什么的,休怪我不肯答应,实在是这世道危险,不是我这等浑浑噩噩的小妖能搅合的!”

    朱乞术朱大豪商听闻这些神仙密事,在心里默默牢记,对于他们这样的商人来说,每一个信息,日后都有可能起到大作用,更何况是涉及神仙之事,纵然此时不明白其中的意义,日后也可能有机缘。蛇妖这样怀有修行之心的妖怪,一心只想逃脱劫难,远离那只囊括整个三界的巨大黑手,而朱乞术这样的商人则不同,他只想着怎么利用这些信息,乃至冒着极大风险,掺合进里面,争取无可估量的利益。

    “经营田土、操弄稼穑不过十倍利,贩奇寻珍,操纵轻重不过百倍利,就是奉迎国主、操持一国之政,也不过千倍万倍利,但……若是经营神仙呢?其中利益,不可计数!”朱乞术面上不显,心中却澎湃汹涌,恨不得仰天长啸。

    “若有掺合神仙废立的机会,以我的本领,难道不能在其中兴风作浪么?”

    朱乞术一巴掌按在怀中那几张记载秦庭宴会一事详细情报的布帛上,上面写着许多来自各方的消息,已经模模糊糊,能让朱乞术拼出一张残缺的拼图……秦王宴饮,一只神猴大闹秦庭,提方士登台施法,操弄搬山之术,终南山外十万大山忽然出现,然后……便是从蛇妖口中得知的消息,仙神积尸,天降血雨!

    “天意啊!”朱乞术叹息道:“若不是天意,又如何让我遇上这些人。”

    “他们定然与那些古怪之事,有着紧密的联系……甚至是那妖怪口中阴谋的关键人物,若是错过这一回,又那里再有这种获利难以计数之倍的机会?纵然其中有天大的风险,也绝对,绝对不能错过!”

    朱乞术心中主意已定,出了小帐,呼喝来左右道:“来人,传命下去,准备拔营!我与两位大贤一见如故,知他们去义渠国甚难,故而以倾家之力助之!这便组织商队,陪他们去一趟义渠。”

    那些手下的总管纷纷色变,连忙阻止道:“不可啊!主人,如今马上就要封冬了!不去那几个草场修养,一路上牛羊要冻死饿死无数。而且若是路上遇着大雪大风,我们数千人,都要死在路上啊!就算到了义渠,那些犬戎人早就饿急了眼睛,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朱乞术只是冷喝道:“我意已决!休得在啰嗦!快去准备!”

    那几个总管没有办法,此时又不是后世,这些商队里的伙计,总管身家性命都依附在朱大豪商身上,根本没有辞职这一说法,他们只好奄奄而去,恨恨看着一旁休整的陈昂等人,怀疑他们是不是施了什么法术,迷惑了自家主人的心智,才发出这等荒诞的命令。

    消息传到正在和陈昂,老子请教学问的少年这里,也是叫他目瞪口呆,怀疑起人生来。

第五十六章因缘会第一劫起

    就是陈昂也未想到,朱大豪商能如此果决干脆,他们游荡惯了的商队,故而收拾起来分外麻利,端是号令整齐划一,犹如一只军队一般,若是真打起来,这周天子分封诸国,除了秦、秦、鲁、楚、晋等大国之外,那些小国旧邦,倒有一半不是这只商队的对手。

    那朱大豪商还召集了自家的一干成器的,不成器的子孙,吩咐道:“我要敢去做一桩大买卖,挣下泼天的富贵,只是其中有许多晦涩、凶险,前途未卜之处。故而召集你们来,任由你们选择,若是肯跟我去的,便去收拾行李,若是不肯,那便白身出门,留在这里罢!”

    那朱大豪商的儿孙一阵哗然,他们中间大多数懂事的时候,朱大豪商已经挣下偌大的家业,平稳经营,故而没遇上这般什么挫折,如何想到会遇到这般艰难的抉择?

    当即有许多人百般哀求,想要叫朱乞术放弃这等骇人听闻之举。

    可朱乞术又岂是这些平庸子弟能动摇心志的?他只是冷笑,积威之下,便有人开始动摇,一个得他宠爱的孙子哀求道:“老祖宗,你要去做那大生意,我们不好拦你,但得给儿孙们留下一点安生立命的家业罢!分几个牛群马群出来,我们也能自己经营,怎能叫我们空着手被扫地出门?”

    此话一出,便有许多人应和。

    岂料那朱大豪商只是冷冷一笑,道:“这一牛一马,都是我做生意的资本,便是这般都尚嫌不够,如何能浪费在你们身上,我可写几份书信给你,叫你们用得上我积累的人脉,除此之外,一草一木,哪怕一根草料都是我的本钱。谁敢动它一下,便要家法发落!”

    几个不成器的儿子目瞪口呆,一些知道内情之辈便叫道:“父亲,迁徙牛群去往义渠,路上不知道要冻死饿死多少,你难道就宁肯牛马冻饿而死,也不肯留给子孙么?”

    朱乞术反而笑道:“那路上冻死饿死的,乃是我这本钱的投入折损,自然要算入成本中,只能想方设法减少损失,却是个必须的折损。而留给你们,却不是投入本钱中,而是损失在成本之外,对我要做的生意,没有一丝一毫的助益!做生意,每一丝本钱,都要用在刀刃上,如今我冒着天大的风险去做那大事,自然要把全幅身家,都换做本钱,岂会浪费在无用之处?”

    说罢,任由儿孙们如何苦苦哀求,朱乞术都只做铁石心肠,还是跟他最久的长子,朝他行了一个大礼,道:“我知道父亲此去,有不测之危,父亲肯把自家妻儿基业,尽数压上,去博一个泼天的富贵,我却不肯为此赔上一切的。既然如此,父亲不妨把无法带走的产业托付与我,在交代经营数十年的人脉,我定会在此策应,说不定,对那桩大生意还有用得上的地方!”

    朱乞术看着他长子满是皱纹,十分坦然的眼神,忽而笑道:“还是你最像我!”便把一时无法安置的产业托付叮嘱,在交付了自家经营数十年的人脉关系,如此算下来,这不起眼的长子,转而继承了此公三四分的身家。

    朱乞术把自家一干儿孙唤去,分了家业,却唯独把最小的那个少年留下,陪着陈昂他们,只因为此公早已把这个小儿子,看成这桩生意的重大本钱,只因他在陈昂面前说的上话,其他儿孙还有退出的机会,这个儿子是连下船的机会都没有的。

    除此之外,他还再次做法,请那蛇妖来,道:“此番打扰长仙,是因为那义渠国有一桩大买卖要做,还请长仙做保,此事毕,我愿将半数身家供奉!”

    那蛇妖道:“你可知道,我修行不到无法褪去本性,故而冬天便要休眠入定。暂时打扰一次还好,不过是阴火上升,损害真气,若是违逆本性,整个冬季都无法入定,便要大损我的修为精神。你虽然昔日与我有大恩,但我护你数十年,这次再为你损害修为,便已经折过恩情。从此再无缘分!”

    “愿以此前之情,换长仙这次相助!”朱乞术平静道。

    那蛇妖依附的神像上浮起一层黑气,拖着一张玉符落在朱乞术手中,听那蛇妖道:“你若有请,便以此符通传我,我就跟在你们后面数十里,那四个客人,大有来历,我不便在他们面前现身。”

    朱乞术叩首相谢,接过那玉符自去不提。

    等他走远,那小帐里才传来蛇妖一声幽幽的叹息:“朱乞术,我又何尝不知你的算计?那四位确实如你所想和那只算计三界,震撼天庭的黑手大有关系,我若是你,也要舍命一搏,修道成仙,岂是苟且偷生能指望的?我亦不缺勇猛精进,拼死一争之心!”

    “但我已经有两分躲过三灾的手段,有了长生的把握,岂肯将自家性命投入这般凶险不测的漩涡中去?但这份机缘,我也舍不下啊!只好持如履薄冰之心,在这漩涡之外观望,将一线投入其中,凭此一点联系,小心摸索机缘。若有不对,就断掉这一根线,脱身而去。”

    “朱乞术,你就是这根线啊!”

    那朱大豪商治家是极有道的,不过半日光景,商队就已经收拾完毕,可以拔营起程了。也不知道朱大豪商用了什么手段,商队中固然是人人叫苦,却没有一个敢退缩逃亡的,就连跟随在商队周围的杂胡都跟上了大半。

    起程的时候,天气不好,已经在下第二场雪了。陈昂坐在青铜车上,车架中间升起火盆,通过青铜车内的火道,倒是叫整个车架烧的暖暖和和的,陈昂等人都是大有神通之辈,何尝需要这些,只是和佛祖约好,不可用神通法力。

    陈昂倒是没有多在乎这金莲之约,只是老君一定会遵守,为了避免老子冻成僵尸,化作三界可能绝无仅有的逆天凶物来,只好靠这等人间工艺来取暖,只是却引来那朱姓少年,他到不知道自家父亲心里对他是如何的决绝无情,只是傻乐呵的,借着几分情面,假做请教学问,赖在车上趁暖。

第五十七章道灵猴不堪造就

    朱大豪商有意讨好陈昂等人,把商队的行程催的极为仓促,不过两日,就过了秦国设在与义渠国交界处的那处重关,出关而去后,天地骤然一片开阔苍茫,白草伏地,霜雪扑在地上,覆盖其上,那一条商旅走出来的道路,早已被大雪覆盖,甚至让人难以分辨,是不是还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没有方向,天边的山脉起起伏伏,蜿蜒如龙,商队艰难的跋涉在雪原中,覆盖到脚腕的积雪,让辨认道路变得更加的困难。

    走在后面的人,只好踏着前面探路的人的脚印前进,数千人的庞大队伍,将积雪踏的融化,让道路变得泥泞起来,一脚踩在融化的积雪上,纵然有上好的毡靴,也要湿透,这一路走来,已经有数十人被冻伤了。

    还得幸亏朱大豪商极有才干,将数千人的商队分成数队,有几个精干的伙计作为前锋探路,寻找正确的道路,又有前队,提前半日走,寻找平坦合适接近水源的地方,寻觅草场,建立营地,中队驱赶牛群马群便可以行走半日,便停下修习驻扎一个时辰,还有后队收容那些掉队的老弱和冻伤者。

    而陈昂等人和朱大豪商,便在中队最后的那个队伍中。

    悟空虽然从东海傲来国走来中土,见识广博,但多见的是海外奇景,游离诸多海国岛国,却未来到过这南瞻部洲的西北高原,这千里荒野,了无人烟的壮阔风景,也有些新奇稀罕的,商队路过许多犬戎人的营地,都被废弃了。

    那姓朱的少年,便笑着介绍道:“这西戎胡人的风俗与我中土大为不同,他们游牧而居,追逐水草,这样的营地,每年只有春夏两个月用得到,到了入秋便要准备迁徙,如今应该已经迁徙到了南方。不过犬戎人也向我中土学习了稼穑耕作,他们的国都义渠,也有农田,故而能供养城中贵族定居,而不必游牧,我们在走半个月,便能看到了!”

    悟空闻言笑道:“俺在路上,也曾见过几处土壤肥沃,水源充沛之地,那义渠人宁可荒废长草,也不肯耕作,想必也有原因。”

    朱姓少年得意道:“那是自然,他们耕熟了土地,不是招惹我们老秦人来抢么?昔日百里奚大夫攻克义渠十二城,便是由农耕供养的。那义渠犬戎人,自那以后,也懂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呢!”

    “不过就是那些胡人弃耕而牧又如何?这大好的土地,早晚要归了我们秦人!”

    少年是极为此自豪的,他对陈昂老子甚是恭敬,经常请教学问,甚至对尹喜也时时刻刻礼仪周到,却在悟空面前,没有什么尊敬之意,不甚恭谨的,却也因此跟悟空更说得上话来,显得更加随意一些,其中原因,悟空早就看出来了!

    多半此人心里华夏蛮夷之别的观念极重,对陈昂、老子、尹喜这样,博带雅冠,炎黄贵胄,自然是尊敬异常的,至于悟空这样的南蛮“毛人国”蛮夷,就不免有些瞧不起,随意了许多。

    而且陈昂老子,是万般道理学问都造诣极深之辈,言谈之中,随意指点都是至理真言,而尹喜学的是《道德》真言,又是周室重臣,士大夫出身,其言也文质彬彬,与悟空这样野生的放肆气质不同。

    在那朱姓少年看来,悟空这种每日钻研的都是空间维度构造,能量物质转换的‘奇技淫巧’‘机心械变’的匠师之流,估计也就是陈昂老子的书童,仆从之流,养个稀罕的,没得到真传。

    这少年也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如此走了近十天,路上牛马冻死了近半,尸骨散落了一路,才渐渐能看到人烟,商队扎营的时候,好几次都发现有人窥视,那少年拿起弓箭,骑上马便率领自家的门客前去驱赶,不一会,就见他冷着一张脸施施然的回来。

    少年挎着弓箭傲然道:“又是那些犬戎部落的胡人在窥探,被我射死了几个,四散逃走了!”

    “那些蛮胡贱种,若不是父亲不肯生事,我就让门客中擅长追踪的那几个,摸到他们部落去,然后率领部曲把他们都杀干净!还能捡一个现成的营地休息,说不定还能抢到一些牛马羊群,补充我们路上的损失。”

    悟空暗道:“这小子也算有趣,就是不大看得起俺。就因为俺自称毛人么?若是叫他知道,俺连毛人都不是,只是一只猢狲猴子,不知这小子又会换一副什么面孔?”

    那少年看到悟空又在书写那些看不懂的符号,便笑道:“你又在学那些数算物理么?两位老师是何等天人之才,一言一行,都是上承三皇五帝,下达各国文法的至理,你有幸拜在老师座下,不去学那些治国军略的正道,反而每天埋首于这些古怪的符号中,真是舍本逐末,如此愚行?”

    “就是你知道自己身份卑微,不敢去求问老师,文始先生与你乃是同辈,他得老子老师一卷《道德经》相授,我略微听他说过一些皮毛,奥妙无穷,你却不去求问,真是荒废了莫大的机缘!”

    尹喜听到那少年这样说,便有些哭笑不得,不得不解释道:“悟空师兄求问天地至理,穷格万物,博通两位老师传下的种种大道,学问只比我高,学究可称天人。你这般小看,已经落入了下层,万万不可再说这种不经的言论!”

    那少年却还以为尹喜只是怕悟空脸上不好看,说的是面子上的话,笑嘻嘻的自是没当一回事。

    心中暗忖道:“这孙悟空到底只是毛人,看他日夜沉迷那等数算小道的样子,两位老师的文韬武略,他又能学到几分?怕是连我都不如。我这几天日日来请教,听两位老师论道,除了那些晦涩真言,实在是听不懂,什么如何用联合概率密度表示二维随机变量,求空间离散概率云分布。如何用切比雪夫不等式,求元气的概率云收敛定值,实在是摸不着头脑之外。”

    “其他《道德》《政治》《经济》等等学问,都叫我如醍醐灌顶,感觉大有进益。”

    少年心里微微叹息,只感觉悟空是个不堪造就的货色,不愧是南蛮毛人出身。

第五十八章上路义渠遇虎妖

    那朱姓少年却不知,数千人的商队行动的好大动静,不仅惊动了这义渠国的犬戎胡人,还惊动了一些不是人的东西——数十里外,一个浑身裹在黑风里的黑汉,忽然抽动了两下鼻子,疑惑道:“怎么有那么多生人的味道?”

    “可是那老东西骗我?暗中叫了义渠国的兵马来埋伏我?”

    那黑风滚滚而来,只见风沙之中,数十个鬼一样的影子扭曲着,呼啸着上下飞舞,还有十几个妖邪,有的是禽兽脸面,十分狰狞,有的甚至还是野兽的摸样,都是些豺狼虎豹,穷凶极恶的精怪,以那黑汉为首,把一个犬戎部落围了起来。

    那犬戎部落也有数百人,部落中的精壮男子却不过刚过百,其他都是一些衣衫褴女的老弱,女人小孩儿都有,老人就少的多,因为那犬戎蛮胡不似中土,有许多供养老人的孝道规矩,不能干活的老人,都为了节省口粮,绝食死了。

    然后其亲戚聚柴而焚之,熏上谓登遐。

    有些人看到一群妖魔鬼怪,将部落围了起来,心头绝望,哭哭啼啼,或者紧握手中的简陋‘兵器’,那些所谓的‘兵器’,不过是一些打猎的石矛,桑皮箭之流,射穿草原上狼群的皮毛都难,更何况这些兵甲俱全,比他们凶恶,精锐十倍的妖怪。

    部落的酋长是个中年男子,他不断高呼着含糊的胡语,却看见一阵黑风扑面而来,听得酋长在里面一阵惨叫,然后就没了声息,只传来一阵撕裂肌肉的嚼骨声。

    又闻得里面哮吼高呼,叫道:“小的们,给我杀!且不要杀光,留一些放着,带回洞里慢慢吃。杀其二,留其一便可。”

    “一半新鲜着吃,一半腌了吃,最后一半养着留着以后吃!”

    青铜车上的悟空忽而抬头看向远方,低声对陈昂道:“师父,前方有妖气!可要他们暂且停下么?”前方探路的前队也察觉了不对,派人传来消息道:“东主,前面发现了烟迹,探子查闻有烧杀的惨叫声,还请东主派人过去处置!”

    那朱大豪商脸色一变,骇然道:“不好,怕是遇上三害了!”

    悟空好奇问道:“这三害是什么东西,竟让主人家如此色变?”

    朱大豪商交代好一干武艺娴熟的门客,带着商队中兵甲整齐的护卫,伙计整队,上马,才跟悟空解释道:“客人有所不知,这义渠国民生颇为艰难,那些犬戎小部落动辄有族灭之危,便是因为有三害作乱。此三害者,一是国中贵族,二是巫师萨满,三是食人妖魔。”

    “寻常部落,遇上一个,就有全族夷灭之危!”

    “那义渠国中贵族,暴虐凶残,以杀人为乐,对那些小部落更是手段极为酷烈,完全不把他们当做自家族人看,除了那几个以义渠为名的大部落,其他犬戎人都只是那些义渠贵族的奴隶和牲口,每年冬季,常有义渠都的贵族,带着自家的部曲,在国中围猎,那冬季百兽绝迹,他们能猎什么?除了掏熊窝之外,就是寻找那些小部落,掳掠其人口牲口,猎杀其勇士,即削弱了那些小部落的反抗能力,又能获取奴隶,故而义渠王屡禁不绝。”

    “但遇上义渠国贵族,还只是损失些壮丁人口,遇上那些巫师才更加麻烦,那些巫师为了制造法器,最爱杀人血祭,取婴儿,女子的人皮心肠,炮制法器,那些巫师势力广大,掌握许多义渠部落的兵马,每当一个大巫师需要一场大规模的血祭,或炮制一件厉害的法器,就是那些小部落的噩梦之时。”

    “巫师最爱杀祭孩童,若是叫他们的爪牙找到一个小部落,常常就要将那个部落十四岁以下的儿童为之一空,若是看到哪个部落没有儿童,定是遭过巫害的!”

    朱大豪商感慨道:“不过这二害虽然可怕,却远远比不上第三害,遇到贵族巫师,部族还有残存的可能,就是最坏也不过一死罢了!但是遇到妖魔下山食人,那便是万劫不复,连全尸都没有……义渠国北有雄山峻岭,每当冬季山上缺血食,便有妖魔下山食人。故而义渠国不甚在乎自家的尸首,死人以火焚化,就是怕尸体引来妖魔。”

    陈昂驱车来到朱大豪商跟前道:“不知主人家可否带上我们一起过去!这义渠国中种种,与中土迥异,我正欲采其风。”

    朱大豪商只怕这后台不肯理会,如何会拒绝陈昂这般请求?这义渠国入冬以后着实危险,若是陈昂不去理会,他就只能哀求自家的供奉——却不知那只蛇妖,肯不肯把这只商队整个保下来。若是遇上厉害的妖魔,蛇妖通常就带上他和几个家眷退下,不会为了他的家业去拼命的。

    陈昂自不理会他这些盘算,命悟空驾着车,跟着那些护卫门客,往前面烟尘起处而去。

    那少年携着弓箭,也驱马跑在旁边,大声道:“两位大夫,且让我在旁护卫,免得战场无言,遭那刀兵之祸。”

    又看到悟空在那抓耳挠腮,苦思陈昂布置的作业难题,少年便有些气不过,他拔马跑开,寻着自家的门客要来一件兵器,扔到青铜牛车上,对悟空道:“你这毛人好不晓事,两位大夫万金之躯,如今临涉险地,你不护卫一旁,反而又做那痴相,真是愚钝不堪。”

    悟空轻巧的将那兵器抄在手上,也不跟他一般见识,驾牛跟在朱大豪商马车后面,这边人人骑马疾驰之下,数十里路转瞬即至。

    前面已经隐隐能看到犬戎部落过冬营地,见到那人间惨剧,饶是那少年乃是十足的种族主义分子,也被骇的脸色煞白,那不大一处村落,积尸一地,数十个妖魔忙着把人剖腹剜心,剁碎其尸,将首级与心肝奉献自家首领,将剩余四肢,其余骨肉,各妖自食。只听得渝麻之声,真似虎啖羊羔,各个张开血盆大口,一条人腿霎时食尽。

    少年死死拽着手中弓箭,不知如何是好。

    这边妖魔食人的惨像,把这商队里的门客伙计,几乎唬死,纵然老秦人有许多勇士,但那中土受天庭仙神守护,哪里见过这般狰狞血腥的场面,那些奇形怪状的妖魔鬼怪,直叫人腿软,于是这数十人的队伍,便发出一些动静来,引起了那妖王的注意。

    妖王乘着黑风而起,须弥就闯到朱大豪商的跟前,亏他还能收紧面皮,有几分冷静。

    急忙叫道:“大王且慢!我们是中土来的商人,无意打扰大王享用血食,愿奉上百头牛马,献予大王享用,我们都是长仙大王的部署,为他收罗人间稀罕事物。望大王赏个面子。日后自有情分在!”

    那黑汉停住风尖,离地一尺浮在黑雾上喝道:“我乃左近山场的寅山君,你是什么东西,仗着背后有只赖皮蛇撑腰,就敢跟我谈条件么?便是它亲自来,也要看我肯不肯给面子!”

    那寅山君目光扫了一圈,看到悟空,眼睛放亮道:“那些牛马人口,我都吃腻味了!”

    “像这般学人穿着衣冠,人养大的猴子,却没吃过,不知滋味比起野生的如何?”寅山君驾着狂风滚滚,伸手朝悟空拿来,口中道:“我就给那位没见过的同道一个面子,你这里的人,我二抽一,只吃一半,先嚼一只猴子来尝尝!”

    那朱大豪商脸色大变,却来不及阻止,也阻止不了,而那朱姓少年只护着陈昂老子道:“两位大夫快跑!”心中犹自叹息道:“可怜那毛人,只因长的像猴子,就要遭此大难!”

第五十九章人不如猴数学难

    少年只抱着一线希望,叫道:“他是南蛮毛人,不是什么猴子!”可能之指望这只妖怪听到这话,觉悟自家的食谱有错,停下来思考一下,毛人有什么特殊吃法。

    那寅山君只是嘿嘿笑道:“是毛人还是猴子又有什么打紧?看你年纪轻轻,筋骨强壮,想来是个肉嫩又有嚼头的,看的我口中生津,一并拿来嚼吃罢!”

    显然,寅山君并不觉得一只穿着衣冠,没有分毫妖气的猴子,有什么棘手之处。

    就是连旁边那个小子一起拿下,也不费什么功夫。

    少年感觉一阵腥风扑面而来,心中一阵绝望,闭目等死之际,却听见陈昂道:“悟空,我上次布置的用切比雪夫不等式,求元气的概率云收敛定值,推导元气的七种特殊激发态的作业,你做出来了没有?”

    悟空回答道:“师父,俺已经做出来了!你且看……”

    寅山君一只大手裹在黑风里,正要将悟空卷起,却看见那只矮小猢狲,在黑风之中浑然不动,甚至能睁开眼睛,目光炯炯的看着他。寅山君心里一惊,一双利爪反手抓向悟空天灵,他乃是山中猛虎成精,故而能驾驱黑风,风中那些怪叫的鬼影,便是他食人留下的伥鬼,一并缠向悟空,要将之定住。

    却见悟空伸出一只猴爪,轻轻一捞。

    这一手妙至毫巅,悟空元神之中无数数学符号交互运算,生生锁定此时元气运转时,数学意义的概率云上一个具有特殊意义的收敛定值,寅山君顿时感觉眼前一黑,似乎从整个天地中被单独抽离,他的肉体,元神,妖气,一切物质,精神都被碾碎,化为滚滚的元气。

    其中最精粹的一点黑风煞气,被激发到一个特殊的活跃状态,将寅山君压碎转化的所有元气同化为那最精粹的一点黑风煞气,被悟空收在掌中。

    悟空照着掌心一吹,无数元气滚滚而来,灌入那黑风煞气之中,吹拂开来,刹那间天地间一股宛如黑龙的巨大风柱,朝着那犬戎村庄吹去,天地一片混沌,那些妖邪伥鬼,被黑风一吹,四肢百骸都被吹化在黑风里面,伥鬼更是不堪,沾上一点,就融入黑风之中,化为一股煞气。

    等到悟空将那股黑风煞气再次收回掌心,只见一片白茫茫的大地真干净,一切血腥污秽都尽数消融。只留下那些妖口幸存,惊魂未定的犬戎胡人和眨巴眨巴眼睛,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商队护卫和伙计。

    “师父,用切比雪夫不等式,求元气的概率云收敛定值,能推导出元气的特殊激发态,使得元气表现出消融、精粹、腐化、侵蚀等等特殊的物理特性,推导公式如下……我算出那虎妖所练的一口妖气中,性质最为特殊,精纯的一点黑风煞气的元气性质,激活它的特殊激发态,将那只虎妖消融成元气,表现其特征,您看我这作业完成的如何?”

    陈昂满意的点头道:“很好,很好!只是有一点缺憾,你最后应该对那一道黑风煞气,做一次傅里叶变换,将函数的元气表达形式,变化为物质表达形式,这样你就不必一直收束这这股煞气。”

    陈昂说着朝悟空手中购得那股黑风煞气一点,一点灵光化为种子,将煞气吸纳干净,长出一根葫芦藤,转瞬之间,便开出一朵葫芦花,结成一个小小的黑色葫芦,黑葫芦一长成,那根葫芦藤便应声枯萎,只留下巴掌大的一个小葫芦,托在悟空掌中。

    正是黑风煞气的元气函数坍塌,变换为表现物质的函数的结果。

    这时候,有些茫然的众人终于恢复了理智,但还是感觉有几分梦幻般的虚幻感,刚刚凶神恶煞,凶残可怕的妖怪,如何就消失在一股黑风之中?

    仔细回想刚才,那股黑风似乎发自他们中间,一个脸上长毛,尖嘴猴腮的毛人掌心,那虎妖寅山君,驾驱黑风,叫嚣着要吃猴吃人,只是一转眼,就被那只猴生生捏死,收摄为一口黑风,然后照着一吹,满地的妖怪就尽数死绝,连收尸都不必了!

    那离得最近,将陈昂和悟空对话听得最清楚的少年,更是目瞪口呆,直有如坠梦中之感。

    犹想当初,听得两位大夫论道,提起过如何用联合概率密度表示二维随机变量,求空间离散概率云分布。如何用切比雪夫不等式,求元气的概率云收敛定值。原来竟是仙家妙法,法术神通!难怪自己摸不着头脑。

    而那个有些痴态,‘不堪造就’的毛人,居然一口气,便杀了自己觉得凶威滔天的妖怪。

    朱姓少年有些后怕,若是毛仙人有半点不耐,朝自己也吹上那么一口气,自家怕是连骨头渣都找不见了!他又惊又怕,还有三分惊喜,回过神来,便匆匆朝陈昂跪道:“师父,师父!求师父收下我罢!我心慕仙家法术,求师父垂怜收我入门中。”

    陈昂笑道:“你先起来,要入我门下,还需考验你一番,若是真有资质,再提不说。”

    又对悟空道:“悟空,给他一份三角函数和立体几何的卷子,若是及格了,再给他一本初中数学,高中数学,最后将为师那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给他,七天之内,做完整套,若是正确率超过百分之七十,你就教他入道,学习基本法术,增添智慧。再叫他学习高能物理和量子力学,祭炼出量子智脑,便可入我门下,做个记名弟子,日后再有考试,收入真传。”

    这一席话说得那少年懵懵懂懂,只看见悟空面露不忍之色,递给自己一张卷子。

    少年摊开一看,满眼天书一边的数学符号,少年看见那些符号心中自然浮起它的含义,但是……就算它的含义中每一个字我都明白,连起来看,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啊!

    朱姓少年心里咆哮道!

    朱大豪商满头大汗的跑来,却看到自家小儿子一脸灰暗的跪在地上,面如石灰,如同失去了对生活的信心,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些不安的请罪道:“两位仙人,小儿年幼无知,得罪莫怪!”

    悟空嬉笑道:“哪有得罪,就是一时说了傻话,俺又岂会跟他计较,你这老儿不用担心,他要拜我师父为师,便有考验下来。如今这般,只是觉得自家愚钝,万念俱灰了罢!”

    朱大豪商这才放下心来,其实他未必有多担心这个儿子,更多只是害怕他言语无状,得罪了仙人,坏了他心中算计的那份大生意罢了!走近就听到小儿子小声喃喃道:“为什么是算学?算学为什么那么难?为什么毛人都能学得会,我却连看都看不懂?”

    青牛幽幽的用舌头卷起雪下的嫩草,反刍咀嚼,暗道:“又一个被算学逼疯了的年轻人!为什么不学我老牛,放下机心得自在,虔向老君学道德?放下,放下……机心存于胸中,则纯白不备;纯白不备,则神生不定;神生不定者,道之所不载也。放下机心,便得纯白载道。”牛尾巴轻轻的甩了甩,打在雪堆上,积雪四溅。

    商队护卫们略微安定了心神,便准备重新上路了。只是这一次起程,对陈昂一行都有十分的尊重,言语之间,敬畏万分。

    商队走过三日后,这一处废弃的营地忽然出现一个面上涂满了颜料,满脸刺青,穿插骨饰的巫师,他蹲下捻了捻脚下血迹干涸后的泥土,疑惑道:“那寅山君跑到哪里去了?他与我约定,要烧杀听从那义渠王命令的那几个部落,却只灭了这一处,就无影无踪了?”

    他口中念诵种种鬼方巫咒,从远方唤来一只巨大的妖狼,吩咐道:“你去附近抓几个人过来,若是有身上带着这里味道的人,不可吃他,带到我面前来!”

    不过一会,那巫师就松开一个瘫软的犬戎人的尸体,他舔舐着那人的脑浆,忽而闭目,浑身颤抖,打了一个哆嗦,才睁开眼睛。

    “寅山君这个蠢货,居然被人杀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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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世界大穿越介绍:
当幻想成为现实,天朝少年能否踏上成神之路?
拥有穿越异能的陈昂,穿越在幻想世界里。
在《永无止境》的世界里,获得超人的智慧,
在《超体》的世界里,窥视成神的奥秘,
从《笑傲江湖》开始,修行内功,进化自己,
由《狂蟒之灾》中,拿到长生的钥匙,
超人血清,绝境药剂,x因子,蜘蛛基因,蜥蜴药剂
嗑药成神的道路漫长而崎岖,
窥视上帝的禁区危险而艰难,
我一路不悔!
(请注意,科幻世界只是点缀,主角的主场,是武侠和魔幻世界!科幻世界一般是拿了东西就走,一个世界不会超过三章!)
幻想世界大穿越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幻想世界大穿越,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幻想世界大穿越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