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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派三叔     盗墓笔记txt下载     盗墓笔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藏海花 第八章 一座喇嘛庙(2)

    五十年前的情形,大喇嘛至今还历历在目那是大雪封山的第三个星期,要下山已经非常危险,所有喇嘛都准备进行为期一冬的苦修

    那时候的大喇嘛还很年轻,还不是寺里的大喇嘛,但为了方便区别,我们称呼当年还年轻的大喇嘛为老喇嘛

    按照寺庙里的习俗,那天老喇嘛把门前的雪全扫干净,并在庙门前放三只大炭炉,不让积雪再次覆盖地面这样的举动在喇嘛庙建成后,每十年就有一次,虽然老喇嘛并不知此举何意,但是,历代喇嘛都严格遵守

    那个中午,第四次去为炭炉加炭时,老喇嘛看到了站在炭炉前取暖的闷油瓶

    闷油瓶穿着一件特别奇怪的衣服,似乎是极厚的军大衣,但衣服上的花纹却是藏式的,他的后背背着一个很大的行囊,看上去无比沉重

    闷油瓶看上去特别健硕,当时老喇嘛和他有这样一段对话

    老喇嘛: “贵客从哪里来?”

    闷油瓶: “我从山里来”

    老喇嘛: “贵客到哪里去?”

    闷油瓶: “到外面去”

    老喇嘛: “贵客是从山对面的村子来的吗?”

    闷油瓶: “不,是那儿的深处”

    完这句话后闷油瓶指向一个方向,那是大雪山的腹地,对于老喇嘛、对于墨脱的所有人来说,他们都知道,那是一个无人区,里面什么都没有

    而寺庙和那片区域衔接的地方,并没有任何道路,只有一个可以称呼为悬崖的地方,但因为它积雪和陡峭的程度,也相差不远了,落差足有两百多米,非常险峻,是这个喇嘛庙最危险的地方

    没有人会从这个方向来,老喇嘛笑了笑,他觉得闷油瓶肯定是指错了但他很快就发现不对劲,因为在闷油瓶站的地方,只有一对孤零零的脚印,没有任何延伸

    在这种大雪天气, 要有这样的效果,除非闷油瓶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或者,真的是从悬崖爬下来的

    老喇嘛: “贵客为何在我们门口停下来?”

    闷油瓶: “这里暖和,我取一下暖,马上就走”

    闷油瓶指了指炭炉,老喇嘛忽然有了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个寺庙的奇怪习俗,每十年,就要在庙门口生上三炉子炭火,难道就是为了,如果有人从门口经过,有个地方取暖?

    或者说,有人希望从庙门口经过的人,会因为这三个炉子停下来?

    这个庙从建成之后,就有了这个规矩,他一直觉得这个规矩特别奇怪,难不成修庙的人,很久之前就预测到会有这样的情况,所以定了这个规矩?

    老喇嘛看着闷油瓶,两个人无言对视了一段时间,他觉得有点尴尬,就道:“里面暖和,要不贵客进去休息一下,喝一杯酥油茶再走”

    老喇嘛本是客气地一问,闷油瓶倒也不客气,直接点头说道:“好”

    老喇嘛便将闷油瓶引进了喇嘛庙里

    作为主人,又是长久没有客人,他自然要尽一番地主之谊请闷油瓶暖了身体,喝了酥油茶之后,他便带着闷油瓶在寺庙里到处走动

    在此期间,老喇嘛有意无意地,总是想问闷油瓶一些问题,奇怪的是,闷油瓶也不遮掩,他反复强调说自己是从雪山里来的,言语之间,看不出有一丝撒谎或者掩饰的迹象

    当时的老喇嘛虽然年轻,但好歹也经过修炼,对于人世间的好奇心,有种特别的控制力,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来这件事情,最多在闷油瓶留宿一晚之后就会过去了闷油瓶离开后,老喇嘛的生活也会进入正轨

藏海花 第九章 关于闷油瓶的关键线索

    那天晚上,闷油瓶在老喇嘛房里和老喇嘛聊完最后几句话,交代了明天就离开的想法,表达了感谢,老喇嘛便送闷油瓶回他自己的房间

    寺庙的结构颇为复杂,一般人无人引导完全不可能找到房间,他们在寺庙里绕来绕去,在经过一个院子的时候,老喇嘛的油灯灭了

    一片漆黑,月光下的院子特别昏暗,老喇嘛停了下来,去点油灯,这个时候,闷油瓶抬头看了看天空

    西藏的天空,漫天星辰,美得犹如梦幻一般,这样的美景,对于老喇嘛来说,从小接触,觉得天空就是那样的,他不觉得天空中有什么奇特

    他点上油灯,再次出发,却发现闷油瓶不动了,只是淡淡地看着天空

    “贵客,这边走”老喇嘛说了一声,闷油瓶才回过神来,便问他道:“上师,你们的喇嘛庙里,是不是足有一百二十七间房间?”

    老喇嘛愣了一下,确实,这个喇嘛庙有一百二十七间房,这在他刚来寺庙的时候就知道了,虽然有些房间非常小,但是总数就是一百二十七间闷油瓶怎么会知道?

    老喇嘛点头称是.闷油瓶就道:“劳烦你,能让我去每一间房都看一看吗?”

    “贵客,为何突然有了这个想——”大喇嘛想问,但是随即被他修炼的力量克制住了,无妄想,无好奇,他不应该对这些事情产生兴趣

    老喇嘛克制了一下,忽然觉得,闷油瓶是不是上天派来考验他修行的,于是就点了点头,道:“好的”

    “我记得这里的星空”闷油瓶自言自语道,“很久以前,我应该来过这里,我好像依稀记得,我在这里的某个房间里,为自己留了什么东西”

    “愿你能找到”老喇嘛说道,心里的好奇几乎憋得自己快吐血了

    我心说真不是修炼不够,闷油瓶说话确实能把佛祖都憋吐血

    当天晚上,他们一间一间地去看,一间一间地去找,老喇嘛也记不清楚是第几间了,只知道是两个多小时之后,他们打开了一间闲置的屋子,走进去的时候,闷油瓶的脚步迟缓了一下,不动了

    老喇嘛也不动,但是他知道这个房间里肯定有什么东西,触动了闷油瓶

    闷油瓶走到屋子里,屋子的中间放着一张木头桌子,上面堆满了杂物,他把杂物搬开,在这些杂物之中,露出了一具干枯的尸体

    这具尸体趴在书桌上,完全是一具干尸了,被杂物掩盖着,又穿着僧袍,根本看不清楚原来的样子

    老喇嘛大惊失色,他从来没有想过,在寺庙里的某个长久不用的房间里,竟然会有一具干尸

    但是,庙里的人是齐的啊,这人是谁?难道说,这是以前庙里的喇嘛,死在这里,长久以来都没人发现?

    “这、这是谁?”老喇嘛再也无法按捺,结巴着问道

    “这是德仁喇嘛,是我的朋友,想不到,竟然死在了这里”

    “德仁喇嘛?”老喇嘛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闷油瓶整理了一下桌子,发现干尸手上,抓着一卷经文他把经文摊开,就淡淡地叹了口气,对老喇嘛说道:“请你把这个房间整理一下,好好安葬德仁的尸体,我想在这里住下来”

    老喇嘛完全没有反应,他忽然感觉到,四周的一切变得陌生起来,自己对于寺庙了解得似乎还没有闷油瓶多闷油瓶坐了下来,看着那卷经书,就不再和老喇嘛说话了

    闷油瓶这一住就是几个月后来他们查了资料,发现了一个让老喇嘛崩溃的现象:德仁喇嘛确实在庙里登记过,第一笔记录,竟然在这个寺庙初建的时候就在了,往下查,他就发现,几乎每一代喇嘛中,都有一个叫德仁的,一直到这一代,德仁这个名字才在名册中消失

    这肯定不是同一个德仁,而是很多代德仁,并且,看名册中的记录,几乎每一个德仁,都会收一个叫德仁的徒弟

    这算是什么,庙里的另一个传统吗?

    似乎德仁这个名字对寺庙有着特殊的意义,寺庙里每一代喇嘛必须有一个叫德仁才行

    变成干尸的德仁应该就是最后一任德仁,他不知道因为什么,死在了房间里,也没有徒弟,所以导致了德仁的断代

    这是为什么,这真的是一个普通的喇嘛庙吗?老喇嘛无法压抑自己的好奇了,做僧人除了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之外,还有一点非常好,如果他发现自己修炼不够,也可以足够坦承他发现闷油瓶和这座寺庙肯定有联系,所以,他也不需要以礼貌的原因把问题压在心里

    他找到了闷油瓶,询问了事情的真相

    闷油瓶就告诉了他,似乎一点隐瞒的意思都没有

    我听到这里几乎吐血,因为我觉得闷油瓶怎么对喇嘛就这么直白,对我就那么抠门儿呢?

    闷油瓶说,自己有一种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忘记之前所有的事情,除了一些童年的往事之外,他的脑子存不住发生的记忆

    他确实是从雪山中出来的,并且从雪山之中带出了一个秘密,但他不久之后必然会将这个秘密忘记

    很久之前,他在进入雪山前,和最后这一任德仁喇嘛有很特殊的关系,他们做了这个约定,十年后,他会从雪山中,带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出来,但他出来的时候,必然已经完全忘记了约定,所以德仁喇嘛会在这个寺庙里等待他,而他会把在雪山中发生的一切,在忘记之前全部说出来,由德仁记录下来

    老喇嘛想着他说的话,冷汗都下来了

    那是不是说明,这个十年并不是偶然的,所有的德仁,都是为了记录雪山来客的记忆呢?当初在这里修建这个寺庙是不是因为,有人知道每隔十年就有一个身怀秘密的人从雪山中出来,把秘密带给一个叫做德仁的喇嘛呢?

    可惜,这一代德仁没有等到闷油瓶从雪山中出来就去世了,他甚至没有为自己找一个继承者

    也许是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忘记了,闷油瓶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老喇嘛,他告诉老喇嘛自己来到雪域高原的原因是什么

    他是来找一个人

藏海花 第十章 闷油瓶的往事

    在二十世纪初期,美国经历了“一战“之后的高发展时期,世界各地都能见到美国探险家和考察队的身影,东南亚的尼泊尔和不丹这几个喜马拉雅山下的小国,作为连接印度和中国的缓冲地带,有着大量充满各种气味的贸易活动,其中美国人占了很大一部分

    有一支由印度人、不丹人、中国人组成的混合马队正在一个驿站里休息,驿站里各种各样的人混杂,还有从北非过来的法国商人,传递着一些附近边境战事中无法辨认真假的信息

    在马队中,有四个人似乎是核心人员,能从这四个人的身份中看出马队的组成成分印度人的队伍中有两个头头,两个人是两兄弟;不丹人的头目是一个秃头;而中国人只有一个,他的名字叫董灿,这是一个化名

    董灿原名姓张,是活动在中国边境的一个商人,是中国一个很大的家族的成员,本来他自己有一支马队,但从尼泊尔到中国西藏、四川的路线被各路外国势力、地方豪强给切断了,他现在跟着印度人、不丹人的队伍进行一些小的边境贸易

    董灿的货物很特别,这些货物在战争年代其实价值不大,却仍旧见不得光,其中很多东西运费大于其价值董灿这一趟,不过是在赚自己带货物的佣金而已

    董灿有一张很像西藏人的脸,这为他在当地活动带来了极大的便利在喜马拉雅山一带各种力量混杂,一个单枪匹马的行商是相当危险的董灿是一个相当精明的人,他在这方面做得非常好,使用藏语也经常能蒙混过关

    这支马队在驿站里休息了十二天才筹齐了所有必要的物资,等到难得的好天气,他们进入了喜马拉雅山地区,开始向中国进发

    这是他们的朋友所知道的关于他们的最后的消息

    在此之后,马队一行十七人,七个印度人、九个不丹人、一个中国人,就消失在了喜马拉雅的无人区里这其实是相当正常的事情,死在那片区域中的商队,从古到今不知道有多少但是,他们却引起了印度当局的高度紧张

    这种紧张是没有理由的,当然,其实肯定有一个理由,但现在说为时过早当时印度当局给出的理由是,两个印度人其实是印度的情报人员,他们知道一个很大的计划,但两个人都不明不白地消失了

    董灿一行肯定是走入了喜马拉雅地区并且走错了道路,他们没有从任何出口走出,而是往山的最深处去了,似乎是死在了里面

    然而真实的情况却不是这样十年之后,有两个孟加拉商人,被人发现就是当年那两个印度人,他们死于孟加拉的一场斗殴事件,这两个倒霉蛋在赌博的时候,被输家用锄头打死了他们当时的身份已经不是走马队的穷商人,而是当地一对非常富有的富豪兄弟就在这一年年末,又有人在锡金认出了当地一个低调的富人就是当年那个不丹人头目,那个秃头

    董灿没有出现,但是,其他三个人的出现,显然让当局意识到,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当年的那支马队,似乎没有死在喜马拉雅山中,他们好像都活着,并且改名换姓,以另外一个身份活着而且,他们身上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变得相当富有

    据说当时当局逮捕秃头不丹人的时候,他们家中的财产用卡车运了十次都没有运完

    不丹人在被审讯的时候,把在喜马拉雅里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当时,他们一行深入到喜马拉雅山深处之后,在一个路口遭遇了一次特别恐怖的塌方,他们只好选择另外的道路前进当时山中的风雪很大,他们并没有发觉在几次兜转之中,他们又回到了塌方的地方,在攀爬的时候都摔下了道路边的悬崖

    过有关纪录片的人都知道,当时想要走过那段路,只能徒步,能用来驮运行李的牲口一律都用绳索连起来,而绳索的连接特别讲究,打的结也很不相同而在太滑的路段,绳子必须解开董灿他们对于路况的判断是错误的,所以,当一个人摔入悬崖之后,所有的人全部都被绳索拉了下去

    那是一次惨烈的事故,其中发生了无数的事情,无法一一记录下来因为绳索的关系,他们在悬崖上掉落的过程非常复杂,很多人是由于绳子被挂住之后,因为惯性直接撞击岩壁被撞死的,有些人则是被绳子直接勒死的,非常可怕

    这一次事故让他们损失了一半的人和牲口,他们在悬崖下休整之后,发现不可能爬上去,便想找其他能回到悬崖上的路,结果,就直接走入了一个以前从没有进入的区域,并在里面找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那是一个山谷,奇怪的是,山谷中的积雪并不厚在山谷的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球体,有三四层楼那么高,上半部分被雪覆盖了,但下面还是能清晰地看出是一个黑色大金属球

    而在这个大金属球的边上,在薄薄的积雪中他们又找到了无数个大概只有鸡蛋大小的小金属球,数量成千上万这些小球大小不一,加上积雪的掩盖,根本无法统计数量如果把雪全部去掉,那个不丹人估计会和现在的孩子玩淘气堡时一样

    他们已经记不清楚是谁先发现这些球中有一些是黄金做成的他们拼命地收集,把所有的货物全部换成了这些金球

    他们在捡的过程中发现,那里的球是由许多种金属做成的,铜的、铁的、铅的,似乎世界上所有的金属这里都有

    所有人都疯狂了,因为球非常多,从里面寻找出黄金球来需要耐心后来,便发生了抢夺的事故,有人在事故中受伤

    之后他们千辛万苦离开了那个山谷,最后活下来的,就只有六个人,除了两个印度人、一个不丹人之外,还有两个伙计以及董灿董灿是他们中,唯一一个什么都没有带走的人当时,他的目光都在那个大球上,似乎被勾了魂魄一样,满山的黄金他根本没有兴趣

    不丹人说,那个巨大的黑球,就这么放在山谷的正中,一看就是人造的但这个黑球放在那边有什么作用,又是谁放置的,他无法理解所有的金属球都有着相当严重的磨损和氧化,放在那边起码有几千年了

    不丹人重获自由之后,把这一切不可思议的事情都记录了下来他写了一本书,并且在书中做了很多不切实际的推断其中他声称自己的大部分财富都是自己赚回来的,那些黄金只不过是他起步的资金而已

    两个印度人销出去的金球,陆续在世界各地被找到,有些已经被熔成其他形状或者金币了,只剩下十二个,还是被发现时的样子当时印度政府花高价收购这些东西,这些金球变成了“比黄金还贵的黄金“

藏海花 第十一章 比黄金还贵的黄金

    董灿最终没被任何人找到,唯一的蛛丝马迹,是他的一封信件,被交给了一个喇嘛德仁信里放着一张画,画上是一些奇怪的图形——那是一张星象图

    不过这封信并没有到达收信人手里,信被人截获了,而截获这封信的人没能看懂信里的画,他们不知道,那幅画就是指示那个山谷所在位置的地图

    然而,没有收到信件的人,却不会善罢甘休于是,一个年轻人来到了墨脱,他来自董灿所属的那个中国大家族

    他就是闷油瓶

    闷油瓶前来调查董灿的去向,他在当地有一个接头人,就是当时的德仁

    我在这里只能推测,德仁肯定算是张家在西藏设置的一个联络点的负责人他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喇嘛,他的师傅也叫德仁他正在修炼,等待时机成熟,也收一个叫德仁的徒弟

    如果闷油瓶没有出现,他要做的,只是当他的喇嘛,并且在适当的时候,为张家物色下一个接头人

    但是闷油瓶的出现,彻底改变了他的一生德仁这个名字不再是每个月固定的俸禄,他的老板出现了,他要开始为自己的名字所享受的俸禄工作了

    我在这里还可以推断,董灿在这里的活动,很可能也是幌子他在这里也许另有计划,和雪山之中的某个秘密有关,所以,张家才需要在西藏设立德仁这样一个世袭联络人

    而十年这个概念,是让我浮想联翩

    但是,董灿出事了,也许是董灿没有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或者他死了,所以,张家派来了闷油瓶,来查明情况

    那个时候的张家,应该是在分崩离析的边缘但是,事情又非常重要,不能不管,所以,闷油瓶只身一人来了

    可是,他最终没有找到董灿,只找到了董灿栖身的地方,并且在他的房间里,找到了一张油画董灿在这里生活过,但一切都已经被挪走了,只剩那张油画

    我在这里需要想象一下从笔记中,我无法判断闷油瓶的内心想法,但是我可以将我自己代入德仁的内心,来反推当时的一些细节

    那是一张画着一个巨大的湖泊的油画,湖泊的颜色绮丽非凡,看到它时,一阵喜悦和震撼涌上德仁的心头,他不知道世界上的水还能有如此遥远神秘、与世隔绝的存在方式,那这个绝美的湖泊是在哪里呢?

    德仁随后看到了湖泊中的倒影,湖面上有一座座雪山的倒影,他认出了那耸立在湖泊边上的似乎是岗仁格博峰,湖水倒映出的天空呈现灰白色,通过这种意境,让人觉得这个湖泊神圣非凡,带着非凡的气息

    德仁对于宗教中所谓的美与真实的评价相当抗拒,但看到这幅画的时候,他似乎能融会贯通一些他以前不能理解的东西了

    他想象着,如果油画中的光源发生变化,其间会变成什么样子,湖水折射的各种光线,会构成多么绚丽的美景,想象着各种气候,狂风、暴雨、小雨、下雪、冰雹、雾气蒙蒙,又想着,这湖中的鱼儿会是什么样子,会和其他地方的鱼儿不一样吗?

    他对着这幅油画看了很长时间,一直等到发现身边的闷油瓶不见了,才反应过来闷油瓶一个人坐在房间门口.在朝拜玛尼堆的人群中,只有他一个人面对的不是寺庙,而是远处的雪山

    德仁走过去后,闷油瓶就问他道:“画里的那个湖泊在什么地方?”

    德仁摇了摇头,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湖泊,如果要他说,它肯定是存在于天上不过,看岗仁格博峰的倒影,它应该是在雪山之中,很可能就在喜马拉雅山的腹地之中他把他的这些推论和闷油瓶说了,闷油瓶便问道:“我如何才能进到雪山里去?我需要你的帮忙,多少钱都没有关系”

    组织一支队伍进入那片雪山,说来非常非常困难,但是,如果找对了人.也不是没有一点希望

    德仁首先想到的是在边境走货的马帮,只有这一批人,有深入雪山深处的经验,只是他们深入的部分,都是前人用生命和时间开掘出来的道路,而不是那些完全没有人到过的地方,并且那些道路如今看来和没有也差不了多少了

    他的另一个想法是,如果这些人也觉得不行,那么至少,由他们来劝闷油瓶,要比自己有说服力得多

    然而,事情的发展出乎他的意料,他很容易就找到了三个愿意陪同闷油瓶进入雪山的脚夫他不知道是否是闷油瓶开的价的原因,显然,那个价格相当诱人

    一周后,闷油瓶在那三个脚夫的带领下前往雪山深处,出发前一天,闷油瓶和德仁说,十年之后,他会再来找他

    当德仁看着闷油瓶离开,他想象着他深入雪山深处的整个经过,他可能遇到的结局,那个美丽得犹如宝石一样的雪山湖泊,那样的美景下他到底要寻找什么?

    当然,十年后,德仁已经死去,但是按照规则,寺庙的门口还是设置了炭炉,等待闷油瓶的到来而闷油瓶在与德仁告别后,便一头扎入了茫茫未知的雪原

藏海花 第十二章 进入雪山

    第一天

    雪越下越大,临行之前所有的祈祷,全部走向了反面

    果然,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试图走向那个所在,老天都是不允许的远处山峦中黑色的裸露部分,现在似乎看不到了,那个地方,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无法轻轻松松地靠近那本来就不是人应该去的地方

    这雪原之中是否会有活物?之前似乎还有人说他见过一些大鸟和白毛野兽,如今想来,似乎都是吹牛而已,风声漫耳,连一丝暖气都感觉不到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活的东西

    天地间唯一的活物,恐怕就是行走中的三个人了,原本是四个,不过那一个在出发之前已经和这雪山融为一体了,那个人在早上起来的时候,被发现喝醉死在了路边,和地上的石头冻成了一个整体

    一个脚夫用冰镐敲击着前进路上一切可以看到的冰晶,在风中听来,敲击的声音犹如出自一种神秘的乐器,缓慢地,在风压中时响时轻第二个人是闷油瓶,他闭着眼睛循着声音往前走着,手摸索着,并不是不想睁开眼睛,而是戴着护目镜的他仍旧什么都看不见,一切还不如用感觉

    “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下?”身后的一个脚夫就喊道,闷油瓶回头看了一眼,是这两个脚夫里年纪较大的拉巴

    拉巴是个四十刚出头的藏人,但看上去已经了,黝黑的脸上满是铣刀刻出的皱纹,这是长期风吹的结果,面色发红,有点像喝了酒的样子他是原来三个人中的老大,也是经验最丰富的脚夫之一

    “能歇歇吗?”闷油瓶问道

    “再这么走下去,走到天黑我们也不过前进几十米,不如等风过去再说看天色,这风刮不了多少时间了”拉巴说道,“否则我们在这里浪费体力,完全没有任何的成果”

    “那就停”闷油瓶道

    他们贴着山壁停了下来,但只能站着,慢慢等风停下来,另一个脚夫明显有点虚脱,一停下来就差点滑下去,被拉巴拉住,拉巴很大声地和他说话,把他的精神全部都收回来了

    拉巴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刚才那样的风压,继续往下走才是对的,但是继续走,就得追着风口走过这段险境,不能停,可能还要走一个通宵才能休息到了那个时候停下来,可以做很多事情,可以生火,可以好好睡一觉,所以这点苦还算值得熬下去不过,他年纪大了,实在吃不消,他现在宁可在这里站着

    拉巴说的时候,很怕剩下那个脚夫会反对,但显然他们的体力都到了极限,闷油瓶没有经验,没有呵斥他们,不像以前那些马帮的帮头,会逼着他们前进

    总之,情况还在拉巴的控制之中,站在原地,他缓缓感觉到体力有所提升,这总比再前进一个晚上然后失足好年纪大了,宁可熬不能冲啊意外永远来得让人不知所措,他这样的年纪,反应不可能像以前那么快了

    闷油瓶非常听话,这让拉巴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他其实对这个闷油瓶有点好奇,就个墨脱,一个人进雪山,而且是走这样道路的人,基本上没有,这应该都是第一次从闷油瓶的年纪和谈吐,都猜不到他是什么目的,实在让人觉得神秘莫测

    “您像是给外国人做事的?”拉巴休息了片刻,几个人挤在一起,他便问闷油瓶,他需要说一些话,在这种疲倦下,如果坚持不住,人很可能会睡过去

    “外国人?”闷油瓶微微摇头,“为什么这么问?”

    “以前雇我们走这些路的,大部分都是外国人,都高高大大的,有金头发的,有白头发的,眼睛有些是蓝的,还有一些是绿的,像猫眼一样”

    闷油瓶不说话,雪沫都沾在他的脸上,看不清楚表情,似乎是在听,又似乎完全不想回答他静了半响,闷油瓶才说道:“也是走这一条路吗?”

    “走什么路的人都有”拉巴说道,“每条路都有不同的凶险,不过外国人找的脚夫多,什么东西都想往里运,给的钱也少,而这一条路在这个季节却是少走的,否则,兴许我们还能遇到一两个人不过这些路还都不是真正难走的,雪停了一切好办,后面您要走的没路的地方,才真正可怕我说了,每走一里,我都会劝您一句”

    闷油瓶没有接话,每次一说到这里,他就不说话了,拉巴心里想着,进来的时间还不够久,只要自己走得慢一些,总有一天他会退却的这里的环境,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那你为什么要来?”闷油瓶很久才问道

    拉巴沉默了一下,他想起了家里的孩子,当时为什么要答应那个喇嘛来这里,他是怀着私心的,他并不想继续走下去,只是如果闷油瓶不懂得回头,那他也没有办法他摸了摸手中的藏刀,要杀一个人太简单了,简单到连刀都用不着“欠了钱”他简短地回答道

    这个非常小的动作,立即就被闷油瓶捕捉到了,但他并没有太过在意

    “我们会有什么危险?”闷油瓶并没有接着问他,而是问了一个比较实际的问题

    “危险?在这里不存在什么危险不危险的,我和您说,在雪山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您的敌人,太阳、风、雪、讲话的声音、石头,随便哪一样发飙,你就死了在这里,整个一切都是危险,包括雪里的各种鬼死在雪里的人,如果找不到回去的路,就会一直在这里徘徊”

    “鬼?”闷油瓶似乎听到了一个很有趣的东西,“你们也忌讳这个吗?”

    “哪有人不忌讳?”拉巴说道,“只要是活的东西都忌讳”

    “人比鬼可怕得多了,人心看不透”闷油瓶说道,“活人还不如鬼呢”说完他看了一眼拉巴的藏刀

    拉巴有点紧张,心说他是不是看透了什么,迟疑间,藏刀已经被抽了过去,到了闷油瓶的手里

    “您?”

    闷油瓶把藏刀抛入了身下的悬崖里:“没有用的东西,还是早些扔掉好,放在身上,太重了”

    拉巴看着藏刀迅坠落,撞在石头上弹飞出去,然后消失在雪地里,他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一个狠角色,转头看去,就看到闷油瓶也在看他,眼神中满是淡然,似乎刚才的事情不是他干的一样

    也罢,在这里,刀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拉巴心想而且,有刀的也不止一个人,在前路中,总有需要搀扶或者拉扯的时候,那个时候随时可以下手

    风渐渐小了,脸上刀刮一般的风压慢慢减轻之后,拉巴感觉舒适了很多这个时候,他看到了前面的山路上,出现了一些他熟悉的东西

    那是另一队脚夫,正在他们前面走着,距离很远,在刚才的风雪中什么都看不到,如今才有黑点显露出来

    “奇怪了,今年冬天这条路这么吃香?”拉巴自言自语道,在这里不能大声叫喊,也不能高声对话,因为会引起雪崩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发现这些脚夫一个都没有动,没有任何的动作,所有的黑点都保持着那个样子

    “他们全都死了”拉巴看了半天,忽然说道,“那些是死人”

    那些一定都是死人,而且一定是冻死在了这里,他们就像拉巴一行一样,死死地靠在山壁上休息,最终全部冻死,被冰死死地黏在山壁上

    拉巴忽然感觉到一股寒意,他立即站了起来,对其他人说道:“风小了,我们还是继续前进去看看前面这些尸体都是哪些人”

藏海花 第十三章 关于世界终极的笔记

    望山跑死马——望喜马拉雅山,跑死河马

    前面的那些死人冻在岩壁上,看上去分外清晰虽然距离他们只有几十米,但在这样的情况下,真正前进到那里,也将是四五个小时之后了

    闷油瓶回头望的时候,就意识到其实这里根本就没有路他们行走的方式,就是在岩壁上攀爬,这里层峦叠嶂,沟壑众多,前进不是没法落脚,但会十分危险他记得德仁大喇嘛临走的时候和他说过,一座感觉爬上去必定会摔死的大山并不危险真正危险的是,看着似乎有机会能爬过去的大山,那类山倒是会吞噬多的生命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任何退缩的想法

    拉巴到底年纪大了,靠在悬崖上休息了很长时间,才有心思去看那些冻僵的尸体

    数量太多了,拉巴看着那些尸体的姿态,就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所有尸体都紧紧背靠着山崖,就如他现在的动作,他们一定是被之前的大风困在了这里,和他一样,他们也想休整之后再走,结果温度突然下降,在休息的时候,很多人都在心力交瘁的状态下冻死了

    在寒冷的地方,死亡和睡眠有时候是等同的,很多时候,冻死一个人只需要几秒钟

    “东家,这些人应该是从山里面出来,在这里休整时,气温突变又刮了大风,于是被冻死了他们应该算好的,还有很多人,可能冻死后就摔到悬崖下面了尸体被埋进雪里,永远不会被发现“

    “出来?“闷油瓶有点好奇,“有人在雪山里活动吗?“

    “并不是东家想的那个样子,外国人经常进去,也不是算在里面活动,他们只是想知道越过这些山口的路径,从而穿过前面那片无人区,并不为了探索什么,“拉巴说道,他的语气暗示着,那个地方真的是无人地带

    闷油瓶听了只是点头,目光自然地看向了这群尸体来的方向,拉巴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在一边休息的另一个脚夫,用藏语喊了几句,闷油瓶没听懂,但是拉巴听懂了,那是和他说:“都是陌生人“

    拉巴转头去看那些尸体,风雪中,他并不能看得太清楚,但他扫了一圈也能看到冻死的人的发青面孔,他们确实不是什么熟悉的面孔

    这不太可能,墨脱的脚夫,他们不认识全部,也能认识个九成,如果是这样的事故,里面最起码有一半是他们认识的人,但显然那些面孔都太陌生了

    “不是墨脱的人,“拉巴看闷油瓶看着他似乎想问,就说道他没有听说这样规格的陌生队伍进出墨脱,那么,这些人是从哪儿来的?难道是从其他地方进入了无人区,出来的时候正好经过这里?

    拉巴心里充满了疑惑,因为就他所知,能通过这片无人区的路径,从古里今只有那几条而已,那些路径从来都只有这里的脚夫知道,并且是通过老人带年轻人的方式,一代代传承下来的,因为用语言描述成用图画来表示是根本没有用的,这些路径,必须要走过十几遍,才有可能记住,所以完全不可能被泄露出去

    另一个脚夫继续用藏语和拉巴说,那是有东西可以获得的意思——在雪山中遇到尸体,有时候并不是坏事情,一是尸体身上可能带着很多东西,可以换取金钱;二是如果能够知道尸体的身份,也能从家属手中拿到一些信息费

    这时伙伴指了指远处的一具尸体,拉巴马上发现,那是三个外国人他们的穿着和其他人完全不同,边上有藏族人帮他们抬着很多包裹

    外国人的包裹多有值钱的东西,这一点很少有人不知道一般来说,拉巴他们不会对外国人下手,一来是喇嘛们和外国人关系都很好,如果外国人遇害,事情一般不会轻易结束,他们终归会受到非常严厉的惩罚;二来是外国人总会把一半的钱放在回来后支付,而他们携带的东西都非常珍贵奇特,但只要出售就可能会被寺庙或者政府发现

    不过,这一次有些不一样,因为这几个外国人显然不是从墨脱出发的,那他们的东西,在墨脱出现就不会有什么事了

    几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到了那几只背包,然后继续前进整个过程不用多说,因为笔记中也没有记述,总之是一个并不轻松的过程

    大约是在第二天的日出时分,拉巴带着所有人到达了一个雪坡,他们在雪中挖了一个洞挡风休整,这才有机会看背包中的东西

    包内基本上都是仪器和岩石标本,外国人总是带走一些石头,拉巴知道那些是标本,但他不知道标本是用来做什么用的

    在翻动、猜测那些仪器价值多少钱的时候,他们发现了包中有两枚金球

    两枚金球被放在一只铁盒子里,铁盒子内另外还有一件用布包得非常严密的东西

    这样三件东西,两块金球毫无遮掩,而那件东西却包得如此好,难道它的价值比金球还高吗?

    可是打开之后他们却发现,那是一块黑色石头一样的金属,十分丑陋

    个过程下来,闷油瓶始终在看背包中唯一被认为绝对不值钱的东西那是一本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老外的文字

    拉巴看着闷油瓶专注的样子,决定暂时先不去打扰他,他和同伴得到了两枚金球,他觉得他们不用再走下去了,说不定,他们已经比闷油瓶还富有了拉巴沉浸在狂喜之中,觉得这是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

    就在他一边喜悦一边琢磨如何同闷油瓶说明自己要退却的理由时,闷油瓶却把老外的笔记本递给了他,问他上面的一行字是什么意思

    原来在笔记本的某一页上,画了一个东西,在它边上,老外用歪歪扭扭的藏语写了一个注释

    拉巴认字不多,但是这一句藏语他倒能看懂,因为他在礼佛的时候,喇嘛曾经讲过这些这句藏语的意思是“世界的极限“

    拉巴不理解,他看了看藏语边上的图画,然后对闷油瓶做出了只知道这么多的表情

藏海花 第十四章 极限的秘密

    如今那笔记本以及那幅图画就在我的面前放着,这是老喇嘛吩咐别人拿给我的

    毫无疑问,我不懂得这些文字,但我能分辨出,这是德语,显然小哥当年发现的尸体,是德国人的尸体

    即使我不明白那些文字的意思,但我看到那图,也知道这本笔记在说些什么了笔记中有很多素描的图形,在“世界的极限“这一句藏语标示的图画前几页,我看到了一扇巨大的青铜门

    那扇青铜门用的是非常细腻的笔触勾画的,这笔记本的主人肯定是一个绘画高手,我看得出那扇巨门,虽然和长白山看到的并不完全相同,但我明白,那一定是同种类的东西

    这样的巨门,竟然不止那么一扇?难道在喜马拉雅山的腹地,还有另一扇青铜巨门吗?

    我心中诧异,去看那一句“世界的极限”和边上的配图

    难道,这张图上画的东西,就是终极?

    我仔细揣摩那张图,三天之后,我才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接下来,我会用最详细的笔触,把这张图上画的东西描述出来,聪明的人也许能猜到,那到底是什么

    先,这笔记本的大小,大概也就是一个巴掌大的开本,其次,上面的图是用铅笔画的,线条极其细腻,显然,笔记的主人在作画的时候,并不是记录形状的心态,而是在以临摹艺术的标准来要求自己,所以,这幅图画得极为认真

    后,在图上,我们能看到的是一个如同乌龟壳一样的东西,没有比例尺,不知道这东西实际有多大,但从画中站它边上的人来看,那是一个极其大的东西,“乌龟壳”上有着非常非常细小的裂纹,让我觉得特别吃惊的是,这幅画的作者,把所有的裂纹都描绘了出来,可以看得出,他是极其小心地去描绘,而不是一种为了卖弄或体现绘画技巧

    就在这个“乌龟壳“边上,还有着八个小一点的“乌龟壳“,它们没有规律地排列着,和大的“乌龟壳“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图形

    而在所有“乌龟壳”的四周,有很多类似触须的东西,或者说,看上去很像电缆一样的东西,如蜘蛛网一样相互连接着

    这就是世界的极限?

    我当时觉得非常诧异,因为这些东西看上去,好像只是一些特别丑陋的斑点如果不是画手特地在构图的时候画上几个人,以示意这几样东西是无比巨大的,那么它们可以被看作是平淡无奇的物品

    这到底是什么?竟会被称为世界的极限?

    第十一天

    闷油瓶己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四周都是茫茫白雪,如果说之前几天,巍峨的雪山还让他对这里有一丝敬畏,但如今他已经完全麻木了

    拿到金球之后,拉巴和另一个脚夫都很开心,闷油瓶告诉拉巴,这样的金球也许在他的目的地还有很多拉巴由此理解了闷油瓶——一个似乎是富裕人家的子弟,自己孤身一人来到雪山腹地之中,如果是出于这样的理由,他便可以接受

    “您到这山中来,也是为了那些金球?“拉巴在行路的时候问他这几天的路途都在雪坡上,他们行走就比较从容,也有了多的休息机会

    对于拉巴的问题闷油瓶似乎有些难以回答,走了好一会儿才摇头,道:“应该不算是“

    “这和一个秘密有关,“闷油瓶接着说道,他慢慢地走着,说了些拉巴听不懂的事情

    很久以前,闷油瓶的家族,从中国的皇帝手中,拿到过一只刻着龙纹的石头盒子这只龙纹盒子,是死囚在山体之中挖掘出来的,其中有一个特别之处,就是盒子本身没有任何缝隙,是一个整体,所以皇帝无法打开,才来求助于他们家的几位长辈

    盒子是如何打开的,闷油瓶并不知道,那个过程非常玄妙,之后,家族几个长辈连夜密会,因此很多事情在一夜之间发生了变化

    拉巴听得云里雾里,但他觉得很神奇,他知道闷油瓶不会把一切告诉他,他只是想到了喇嘛和他讲过的一个关于龙的故事那个故事中,也有一只传世的盒子

    “打开那只盒子是一个错误,有些东西,不知道也就无所谓了,一旦知道,就会扛上不可挽回的命运,“闷油瓶喃喃地说着,“在这里的雪山中,也许会有关上那只盒子的方法,我们得到了这个消息的前半段,却失去了后半段,所以,我只有亲自来这里尝试一下了“

    “那你家族中的其他人呢?“拉巴问他

    闷油瓶淡淡地看着雪山:“他们现在在另外一个和这里很像的地方“

    拉巴没有再问了,他觉得闷油瓶只是想打消自己的念头,这些信息不知道是真是假,听了也没有多大意义闷油瓶的这些话对他来说没有太多感觉,他的心中只有那些金球有了那些,他的人生就会发生彻底的改变,他值得一赌,反正要输的话,他也输不了什么

    第十二天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拉巴在太阳西下的时候,看着向阳面,忽然意识到自己并不知道自己这是要去哪里,那个有金球的地方,可能是这片雪域中的任何一处

    唯一的线索就是那座雪山中的巨大湖泊

    拉巴安慰自己,虽然这里地域广袤、了无人迹,是世界屋脊上最神秘的无人区,但那么大的湖泊,即使隔了很远也是能看见的

    他和另一个脚夫愣愣地休息着,想着金球和拥有它们之后的生活变化

    我不知道他们的发呆持续了多长时间,我去过雪山,知道在那里很多事情都不能做,要打发时间基本只能靠发呆了我也不知道,拉巴是如何发现前方雪原中有闪光的,那其实是一件十分十分困难的事情

    总之,拉巴在黄昏没有结束的时候,看到了前面的雪山中,闪出了有节奏的光

    那是绿色的光,在有频率地闪动着他一开始以为是幻觉,因为这里离最近有人的地方,最起码也要十几天的路程,并且他也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绿光

    拉巴看了几眼之后,转头叫闷油瓶看,却发现闷油瓶早已经看到了等他回头再去看,就发现那闪光的点竟然在移动,似乎在朝着他们而来

    拉巴有些慌乱了,他不知道那是什么野兽?大鸟?还是什么怪物?他站了起来,想找一个地方躲避闷油瓶把他和另一个脚夫提溜到了一个小雪包的后面,三个人埋进雪里,看着那绿光在前方忽隐忽现,但很快它就绕过了他们面前的几个雪丘,同他们靠得近了

    绿光移动的度是如此之快,同时他们也听到了一连串隐隐约约的铃声,那铃音在雪地里显得格外空灵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那绿光是什么那是一行奇怪的人,他们穿着藏族人的服装,扛着一根奇怪的东西这根东西的头部闪耀着绿光,而在这跟奇怪的东西上还挂满了铃铛

    这里竟然有人活动?拉巴觉得简直不可思议他清晰地看到,那些人一路从他们面前的山谷经过,朝山谷最里面走去了

    这时候,拉巴他们待的地方距离那些人还是有些远的,他也看不清太多拉巴甚至不能肯定,那些人是不是活人,也许那是雪山里的鬼魂?

    但闷油瓶已经爬了起来,示意拉巴他们一定要跟过去

    “这里如果有人居住,一定会住在湖边“闷油瓶说道,“跟着他们,就能找到我们想要找的地方“

藏海花 第十五章 雪山里的神秘部落

    接下来的叙述,十分奇妙,可以看出,小哥对于所有的事情的记忆方式,和我们是不一样的,我们习惯于遇到一件事情便将其记忆下来,从不管先后顺序,或者我们几天后是否能记住,但小哥叙述的过程,使我能清楚地意识到,他对于记忆是有整理的

    也许是因为,他知道总有一天,他必须把这些全都记起来,所以他用了一种独特的记忆方法

    他先记述的是整个地形

    当时闷油瓶所在的区域,是一座雪山的山脊,他们已经在海拔相当高的地方,但在这个海拔上,并不是说往下看去就是五千到六千米的悬崖,其实在山顶看四周,像一个黑白分明的丘陵地带,只是那些山并不像南方那样圆润,全部犹如刀剁过的黑色乱石,十分尖利而且棱角分明

    在这些山之间有很多山谷,都被深雪覆盖,有些地方的雪,厚度无法想象这是一个冰川包裹下的山体,雪在冰上头,石头在冰的下头

    那群奇怪的人,就是在那样的山谷之中行走,而闷油瓶正站在一座小山的顶端看着他们

    毫无疑问,要跟上他们,首先要做的是从山顶上下来,光线昏暗,夕阳的光照在雪上,让雪染上了一层紫黄相间的迷离颜色,但即使有这样的光线,要踩着那么厚的雪下去,然后跟上他们,绝对是一件非常非常困难的事

    同时,离奇的是,那几个藏民在雪上行走的度非常之快,快到似乎不是在雪上走,而是在雪上飘一样

    在雪上走过的人都明白,在雪地中不可能走得那么快,而且,从那些藏民陷入雪地的程度看,雪似乎不是那么厚

    闷油瓶只是追了几步就发现不对劲,他停了下来,思索着应该怎么办,等拉巴跟上来,那绿光已经消失了

    雪地中只剩下一行脚印,在大风中,脚印很快就要消失了

    闷油瓶和拉巴他们跌跌撞撞地冲到山谷下面,就发现完全不对,雪直接没到他们的腰际,根本不是那些藏民走时的状态

    他们一路在雪里扒拉,好不容易来到脚印边上,拉巴就发现,雪下有东西他们把雪拨开后,竟然发现雪下埋有一座石头和木头搭建的桥,那些藏民应该就是在这座桥上行走的

    他们爬了上去,用脚扒开脚下的雪,发现雪不过没到膝盖,桥十分坚固,踩上去纹丝不动,采用的材质,是喜马拉雅山峦常见的黑色岩石

    这桥是谁在这里修建的?拉巴心说,有多长,通往哪里?如果知道有这样一条埋在雪中的路,那他们就不用那么冒险走那些悬崖了,也不用花那么长的时间攀爬雪坡了

    闷油瓶在桥上用力踩了几下之后,便迅向着那点绿光消失的方向追去,脚印正在快消失,他走得飞快,拉巴只好跟上去

    这里所有的景色几乎都一样,在雪山之中,如果不懂基本的知识,那就很容易迷路,但拉巴不会,因为在雪山山顶,只要视野够开阔,你就一定能看到几座标志性的山,这些山能告诉你,你是不是在绕圈子晚上,这里的星空格外璀璨,银河从没有那么清晰地横贯整个天际,各种星座和星星都能帮你指引方向,所以拉巴并不担心

    早的两个多小时,他们是漫无目的地走着,他们发现这桥并没有任何岔路

    它一定是条设置好的快通路,从一个地方通往另外的一个地方要在雪山里修建这样的工程,实在可以称得上可怕,这需要首先把积雪完全刨开,是一项巨大的工程

    过了将近三个小时,他们跟上了那道绿光,他们发现绿光已经变得有些暗淡了,藏民仍然在往前走着

    之后的时间,长得乎他们的想象,我在这里直接跳过,只说时间长短几乎是三天后,他们跟着这道绿光走了整整三天时间,顺着雪中的道路一路往前,才来到桥的终点

    等到他们走过一道湾时,正是中午时分,日头十分猛烈,他们戴着日光镜,在经过一个山口后,忽然,前面变得无比宽阔明亮

    那是一个巨大的琥珀一般的大湖,犹如宝石一样,突然出现在雪原之中

    大湖十分奇怪,和其他的高海拔湖泊完全不同,它没有湖滩,湖的四周全是白雪和冰,这些冰层向湖的中心延伸,到了两三百米开外,才变成了湖水

    阳光下,湖水没有一点点的波澜,犹如完全静止了一样,光在湖面上反射,湖面好像铺了一层金箔,景象无比绮丽

    这个湖有多大?拉巴无法判断,因为这已经出了他认知里所有可以用来比较东西的大小,如果让他向别人形容的话,他很可能说和天一样大,但这个湖如果凭借目测,应该就是两座雪山的大小

    在雪山区域,这样的湖简直和海一样大了

    那几个扛着绿光的藏民,一路就走上了冰封的湖面,远远地拉巴就看到,湖面上有着一艘非常破旧的小船

    他们上了小船,拉巴就对闷油瓶说:“东家,我们过不去了“

    闷油瓶没有做声,却看到远处的藏民上船之后船并没有走,而且,有一个藏民没有上船,他等在了岸边,看着闷油瓶他们隐藏的方向

    拉巴也不说话了,三个人一动不动,看到那个藏民朝这边张望了半天,招了招手让他们过去

    拉巴看向闷油瓶,似乎是在询问怎么办,闷油瓶想了想,一开始没有动,但那个藏民似乎有点焦急起来,继续招着手,闷油瓶挪动了一下身子,似乎有点沉不住气了

    如果这是一篇小说,到了这里,为了起承转合,往往必须有出乎意料的发展,因为情节必须推动所以,最有可能的发展是,闷油瓶站了起来,和这个藏民进行了接触,进而引发冲突

    然而,在现实中,在这样的情况下,智的决定,绝不会是引发冲突

    闷油瓶最终还是没有走出去,他们三个一直耐心地站着,直到那个藏民终于摇着头上了船,摇橹慢慢滑动着,船缓缓向湖的中心划去

    那边是日光反射剧烈的地带,什么都看不清,他们似乎是划进了一片金光之中

    可是在这之后,闷油瓶还是没有动拉巴不知道什么情况,慢慢挪过去问他刚才为什么不过去,显然那几个藏民是在等他们

    闷油瓶摇了摇头,轻松说道:“他不是在朝我们招手“

    “那他刚才在干什么?“

    “还有另外一样东西跟着他们,我们完全没有发现,“闷油瓶说道

    拉巴一下紧张起来:“你怎么知道?“

    闷油瓶的眼睛一直在扫视四周的雪原,虽然表情无比镇定,但拉巴发现他的所有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

    “那你有没有看到,那个‘另一样东西’?“

    闷油瓶摇头,不过他指了指一个方向:“虽然我不能肯定,但很可能是在那儿,那里藏了一个东西”

    拉巴顺着闷油瓶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那是一块巨大的黑色石头四周全部被雪覆盖着,唯独这块石头上面,积雪似乎被什么东西蹭没了

    “在石头后面?“拉巴有点哆嗦起来,他本来是不会被闷油瓶吓到的,但闷油瓶镇定的样子,让他不由自主把自己放在了服从的位置上

    “在雪下面“闷油瓶说道

    拉巴努力去看那块黑色石头四周,但完全是一片雪白,他什么都没有发现,又过了好几分钟,拉巴看了看另外一个脚夫,终于有点沉不住气,说道:“东家,你确定,我觉得那个人,就是在朝我们招手,我们——”

    话还没说完,拉巴身子忽然一重,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了脚一样,顿时被扯进了雪里

    雪很深,那东西的度非常快,瞬间拉巴就被整个儿拖进了雪里,临没顶之前,拉巴看到闷油瓶扑了过来,似乎想抓住他,但晚了一步,扒拉了一下抓空了,顿时已经一片漆黑雪的冰冷贴着脸,顺着所有的空洞——鼻孔、嘴巴、耳朵——灌入了拉巴的体内

藏海花 第十六章 守护者

    按照一般的叙述,之后一定是一场非常激烈的追逐或者打斗,但小哥只是在记述一件事情,所以他完全没写中间的过程,我们不知道到底细节如何,如果我虚构出来,便与事实不符合了既然一开始就选择很理智地看待这些记述,我在这里也必须用理智的方法来衔接

    通过之后的记录,我大概也可以推测出当时的情况,因为我对小哥会做的事情太熟悉了

    拉巴首先是活着被救出来了,但他被救出来之后,神志就有点不太正常了,所以我没法再用拉巴的视角来叙述

    能确定的几点是,第一,小哥当时没有看到雪下的那个东西,只有拉巴一个人看到了,拉巴被救上来之后神志不清,雪下的东西一定让他受了极大的刺激

    第二,小哥应该是在三分钟之内就把拉巴救了上来,虽然溺雪比溺水要好一些,但三分钟也是极限,如果这个时间里小哥没有成功,那么拉巴肯定不会活着

    所以我几乎能肯定,情况大概是这样的

    在拉巴突然被雪下的东西扯人积雪中后,小哥虽然第一次没有抓住他,但在接下的几分钟里,他肯定几次把手插入了雪中

    我见过他的度,他可以用他的手指,在水中夹住游动极快的水生昆虫,所以过程肯定非常快

    他的手指夹住了雪中的拉巴身上某个地方,可能是皮带,可能是衣领,因为小哥的力气极大,所以即使只是两根手指夹住,他也能把人从雪里提上来

    同时,我能相信他们肯定在某块石头边上,否则,小哥很可能也被拖入到雪中去,他的另一只手一定抓住了边上的山石

    题是,拉巴是怎么看到雪中的东西的?

    我不在现场,小哥也没有记录下来,我能猜测某个可能,就是拉巴被拽出来的时候,连那个东西也被拽出来了,但是,小哥因为某种原因没有看到这个东西,只有拉巴看到了

    我在摘录这一段的时候,和陈雪寒以及老喇嘛有一段讨论,这段讨论很有意思

    哥从雪山中出来,和老喇嘛见了面,之后找到了德仁喇嘛的尸体,开始慢慢回忆这十年里发生的一切因为是逐渐回忆,因此并不是完全地记述,所以小哥对老喇嘛说,除了记录下这些东西,他在回忆的过程之中有很多问题,需要向他提问

    而老喇嘛在听到小哥的问题之后,发现靠他的智慧根本无法回答,所以他领着小哥去见了当时庙里修行高的上师,当时上师又安排庙里另外一个喇嘛去山下其他的喇嘛庙,请来了很多上师,希望通过他们的智慧能够解答这些疑问

    这些疑问,包括小哥说的那些奇怪的故事,还有一些奇怪见闻,都记录在案

    这些信息,我在后面会一一讲述,现在先说他们的那些讨论,那其中就谈到了,在雪中活动的东西,到底可能是什么

    当时,根据我的经验,我就问老喇嘛,在西藏的各种民间传说中,有没有这样的东西能在雪下面活动我们能在网络上查到的资料中,这样的东西一般会被引向那些喜马拉雅雪人的传说,专业一点的话,可以称呼它为“雪猿”,这是一般神奇小说的写法但是,真实的从当地人嘴里听来的东西,往往非常出乎人意料

    老喇嘛几乎直接就说,那种东西就是棕熊,棕熊有时候会在雪窝子里捕猎

    我当时想立即反对,因为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海拔倒不是问题,棕熊能生活在海拔五六千米的地方,但小哥他们遇险时所处的地方,几乎全是皑皑白雪,完全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在这片区域里,棕熊如何能生存?也许它一辈子只有捕猎小哥这样一次机会可以获得食物

    话说回来,如果真是棕熊的话,还指不定是谁捕猎谁呢

    大的问题是,我能肯定小哥不太会犯错,那个藏民肯定是在招手示意,他为什么要对一只棕熊招手?

    难道是“喂,小心你的熊掌”之类的意思吗?这个人是个二货吗?

    陈雪寒说,也许那个藏民是想提醒小哥,不要在那个地方待着,那个地方有危险?

    这倒是有可能,我心想这时候老喇嘛告诉我,让我不要怀疑了,一定就是大棕熊,因为他知道西藏以前就有人圈饲棕熊来看守寺庙棕熊是一种非常聪明的动物,它能认得哪些是保护它的人,哪些是陌生人他还听说过某个寺庙的喇嘛在食物比较稀少的年份,用食物的残渣喂食一只生活在寺庙附近的棕熊,后来英国人人侵西藏,几个英军搜刮这座寺庙的时候,受到了棕熊的袭击

    棕熊之凶猛,可怕之极有人在可可西里见到的最大的棕熊,体长有两米五,是一个站起来比姚明还要高的相扑选手,可想而知,那几个英国人肯定是在瞬间就被拍死拖进了林子里

    后来的记述也证明了老喇嘛的说法很有可能,这一只棕熊可能就是那些藏民养在湖边,保护那个人口的

    对着棕熊招手,可能是饲养者的一种习惯但是棕熊发现了入侵者,所以没有过去藏民那里,而是选择了袭击入侵者

    如此说来,小哥从一只棕熊那里救下拉巴,是一件相当不容易的事

    这些只是最开始的各种推测,我们一直到这个故事的后段,才真正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在整个故事的叙述中,我们一直以为那就是棕熊,并没怀有什么疑问

藏海花 第十七章 冰封的神湖

    闷油瓶带着拉巴一路往藏人上船的地方走湖面离岸近的地方,冰冻得非常厉害,踩上去和陆地没有什么区别,但越往湖的中心走,冰就越薄,走到最后,一脚下去,脚下立即传来让人心悸的裂冰声

    他们只得顺着湖的边缘绕行

    这个大湖的形状特别奇怪,其实如果不在高空俯视,很难想象它的形状整个湖面像一把巨大的蒲扇,一部分是扇形,另一部分是由一条非常深的山谷,形成的狭长的扇柄在这样高海拔的寒冷地区,湖面应该是无差别全部结冰,怎么这片湖面的中心是这样的情况?

    他们沿着湖边一路往前,走了起码有四五个小时,终于绕了过去,此时闷油瓶明白了为什么要用船,因为如果有船的话,走这一段距离不过十几分钟

    绕过这扇形区城后,湖面变得狭长,两边是悬崖峭壁,都被白雪覆盖了,湖面虽然是狭长的,但实际看来相当的宽他们继续往里走,几乎走到天黑,走到了峡谷的中段,忽然就看到前方有一些异样

    在峡谷的尽头,竟然凌空搭建了一座庙宇,那座庙宇采用的是什么结构,对于学建筑的我来说,几乎可以立即想象出来那一定用了很多的大型横梁架接在两边的悬崖上,中间使用立柱深入湖面打入湖底,然后在这些横梁上修建庙宇

    那是一座典型的喇嘛庙,年代相当久远,使用喜马拉雅的黑色山石垒筑而成,最起码有七层楼那么高,而且庙宇的一层相当于普通楼房的两层半这座喇嘛庙,就像一道水坝一样,拦截住了整个峡谷

    走到喇嘛庙之下,闷油瓶往前望去,看到湖面继续往前延伸,看不到尽头,而喇嘛庙下的湖水中,有好多小船,有一条船结了一层冰,有的地方还很湿润

    闷油瓶便让拉巴在一边等着,自己一点一点往上爬去,果然在庙的底下发现了一个入口,但它被一块木板挡住了闷油瓶推了一下,上面似乎压了什么非常重的东西,纹丝不动

    闷油瓶并不放弃,他缩了回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力顶住木板门,肩膀一用死力气,悄无声息地,木头门被他顶了上去

    这里要说明一下,一个人往上用力是很难的,所以举重和提重的难度完全不同要一个人把一个东西举起来非常困难,因为往上举的动作我们平时不常做,所以往上举的那几块肌肉得不到锻炼

    但闷油瓶的手臂显然锻炼得十分充分,他缓缓地把木门顶了上去从木门进去后,看到压着木门的是一块二百多斤重的石头

    他翻身进入木门,看到了一个杂物间,一个用来制作、修理、储藏食物和原料的房间闷油瓶看了一圈,看到了很多炭、木材、食料,还有挂在房梁上的不知道什么肉

    这些肉都冻得像石头一样,在这里不存在阴干一说,只要有水分,挂起来没几分钟都会变成“喜马拉雅山石”

    肉的数量非常多,闷油瓶借着从石头墙缝隙透进的光线,找到了继续往上的楼梯,都是直上直下的木梯子他小心翼翼地往上爬,到了上一层,立即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藏香味上一层里挂着各式各样的毛毡,在毛毡之间有很多炭炉,使得整个房间非常暖和,不知道是在烘干毛毡,还是单纯为了保持这个房间里的温度

    闷油瓶在毛毡中寻找继续往上的楼梯,但这个地方实在太暖和了,在寒冷中行走了许多天的他,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想让身体缓和起来

    这时候他听到,毛毡之中传来了一个人的喘息声,声音十分轻微,似乎是一个女孩儿

    闷油瓶思索了片刻,蹑手蹑脚地循着声音走去,穿过几块毛毡,就看到在四块毛毡的中间,躺着一个东西

    这四块毛毡挂得十分整齐,四四方方的区域似乎围出了一个房间,那个东西就在当中的地板上,正在轻微地颤动

    那是一个女孩儿,她的四肢已经全都废了,手肘及膝盖以下只连着皮挂在身上女孩儿的头发十分长,有着典型的藏族脸形,身上也盖着一层毛毡一样的东西

    闷油瓶走过去,看到这个女孩儿的眼睛也是瞎的,眼里一片浑浊他轻声蹲下,发现这个女孩儿面容非常清秀,残废之前应该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姑娘

    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这个女孩儿遭受如此大的折磨能看出她的手臂和腿是被人打断的,连着肉打断的外表看上去没有什么异常,但那种剧痛以及不让骨头长好带来的折磨是巨大的古代屠城的时候,为了强奸妇女,很多女人的四肢就是这么被打断了再惨遭蹂躏

    起来,这个女孩儿一定受了极大的酷刑

    闷油瓶并不觉得心疼,对于人世间的各种丑恶,他看得太多了,他很明白,情绪这种东西是最没有用的

    他转身离开,只走了几步,就听到女孩儿说了一句话是藏语,他听不懂,回头就看到女孩儿已经把头抬了起来,朝他这里张望,虽然她看不到,但她还是靠听觉判断出了方向

    闷油瓶站住了,就看到女孩儿痛苦地想坐起来,不停地转动头部,而且,忽然说了一句汉语: “你是谁?”

    闷油瓶停了停,没有说话,女孩儿一直在转头,他等了等,继续走了两步,女孩儿说道之 “你如果不说话,我就叫了,到时候你也跑不了”

    闷油瓶再次站住,转过头去就看到女孩儿正对着他,脸上有一种狡黠的笑容

    闷油瓶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脸上还会出现这样的笑容,虽然四肢残废,且看不见东西,但在这个房间里,占优势的竟然是她

    闷油瓶知道,他可以在几秒内把这个女孩儿弄晕过去,在他面前,这种小聪明带来的优势是完全没有用的,但他意识到不对,女孩儿这样的态度,也许会对自己有用

    “你知道我是谁?”

    女孩儿点头

    “你知道我是汉人?”闷油瓶轻声问道

    “我能闻出你的味道,这里只来过一个汉人,你的味道像他,但你不是他你也是来自山下?”

    “嗯”闷油瓶问道, “那你是谁?”

    “你是来找他的吗?那个汉人说,一定还会有人来这里”女孩儿说道她的汉语有一些蹩脚,但没有任何发音错误她没有回答闷油瓶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道: “你要小心,他们不喜欢汉人”

    “我不知道你指的是谁”闷油瓶说道

    女孩儿说道: “不管这些,赶快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

    “为什么?”

    “既然是汉人,肯定都想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带我走,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闷油瓶看着女孩儿,她脸上露出了期盼又急切的表情之后闷油瓶点头说“好”,便走到女孩儿的身边,伸手一下按住她的脖子,她昏迷了过去

    喜欢威胁人的,一定不会轻易把秘密说出来,闷油瓶心说:还是靠自己

    他把女孩儿轻轻放下,正想继续前进,忽然听到另一边传来了脚步声,有人说着藏语从什么地方下来,似乎是听到他们刚才的对话查看来了

    闷油瓶闪到一边,迅退到几块毛毡之后,闻到了加浓郁的藏香味只见两个藏民抬着一个炉子,从他隐身的毛毡前经过,将东西搬到了女孩儿身边,开始将里面的东西沿着女孩儿四周摆放起来

    藏民的态度很是恭敬,藏香越来越浓郁,闷油瓶却发现不对,他闻出了藏香中不应该有的另一种熟悉的臭味

藏海花 第十八章 尸香

    这些气味隐藏在藏香的香味中,说明气味其实相当浓郁,但因为毛毡本身也有一股特有的味道,加上有那么多炭炉在边上烘烤,所以闷油瓶才没有第一时间把那气味从毛毡和藏香的味道中区分开来

    这些味道一定是被夹在藏香中带进来的,应该就在藏民抬着的炉子一样的东西里

    那是尸体的味道

    藏民把所有东西在女孩儿四周摆好便迅离去了,似乎一点也不想久留

    这个举动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闷油瓶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看了看四周的毛毡和上面的图案就着那些味道,他不由自主地摸向腰间,想去取兵器,但腰间什么都没有,他忘了他这一次什么都没带过来

    他为什么忽然警惕起来?那是因为它看到了毛毡上的图案

    西藏的传统花纹非常多,如果这些毛毡是不同时期弄过来的,那么上面的花纹应该呈现多样化但这里所有的毛毡,样式虽然稍有不同,上面却全都画着同一副图案

    这幅图案叫做“阎王骑尸”,图案是地狱阎王骑着一具女尸在山川间穿行闷油瓶忽然知道了女孩儿的真正身份

    “阎王骑尸”最早出现于一张铁制的唐卡上,那是一块薄铁,上面用金箔和银箔镶嵌出了阎王骑着一具女尸在山间行走的图案,唐卡四周有一圈蔓草一样的装饰铁纹,中间有许多骷髅图案

    阎王在梵语中被称呼为“阎魔罗”,所以这张唐卡也被叫做“铁阎魔罗骑尸”,这样的图案在唐卡出现之前特别少见,很多时候别人都认为这些只是西藏诸神造像中特别常见的踩尸、踏人的夸张造型但后来就发现了不对,因为在铁阎魔罗骑尸中,座下女尸的造型有时候甚至比阎王的造型加突出

    女尸一般面容凶恶,眼盲,用肘部和膝盖爬行,整个人如同恶鬼一般,但**丰满,有着极其明显的女性特征

    闷油瓶看着这个女孩儿的手脚全部都被打断了,眼睛也瞎了,难不成,这个女孩儿是阎王的坐骑?

    闷油瓶对于尸体太熟悉了,这个女孩儿一定是活人,他有一些不祥的预感对于阎王骑尸,他有一定的了解,但他不明白,女孩儿以这种状态在这里出现,这是为了什么?

    难道她是献给阎王的祭品?还是说,是一种什么仪式?

    思索间,另一边的味道加浓郁起来,闷油瓶听到了女孩儿痛苦的呻吟声,但是隔着各种毛毡,他看不到具体的情况

    闷油瓶对于这些并不好奇,如果在其他地方,他对这些肯定持置之不理的态度,但这里的一切和他的目的都有联系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些藏民到底是什么人,他必须知道

    闷油瓶探了过去,找了一个角落,透过毛毡之间的缝隙,他看见摆放在女孩儿附近的炉子正在燃烧,奇怪的味道和藏香的味道就是这样混合着剧烈地涌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女孩儿显得相当的痛苦,似乎这些味道对她有着强烈的刺激

    闷油瓶缓缓地走过去,发现女孩儿的脸色已经转为青灰,一如那些毛毡上的图画中,用银箔刻出的女尸的颜色女孩儿已经失去了神志,一直在痛苦地呻吟着,边上是一只只奇怪的小香炉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一只香炉,发现里面燃烧着一种奇怪的粉末,发出浓烈的味道他看了看四周,手指卡入地板的缝隙中,用力一抠,硬生生撕下一条木刺来他搅拌了一下粉末,发现里面有很多细碎的骨头,虽然已经研磨得非常细了,但还能看出是陈年的骨骼

    这些粉末是藏香混合着某些阴干的尸体研磨出来的

    闷油瓶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不知道是所为何事等他再抬头看向那个女孩儿,忽然发现女孩儿已经爬了起来,用她的肘部和膝盖撑着地,赤身**地跪爬在了地上

    闷油瓶绷紧了神经,单手死死拽住香炉,这是他附近唯一可以使用的武器,以他的度和臂力,甩手出去至少能为自己争取一点拖逃的时间但他心里还是没底,因为他发现,女孩儿用肘部和膝盖爬行得非常快,一点也不像一个残疾人爬行的度

    然而,女孩儿并没有攻击他,甚至连看也没有看他的方向,而是径直朝着另一个方向爬了过去

    闷油瓶紧随着过去,看到女孩儿爬向了一道木头楼梯,瞬间就爬了上去,那里似乎通往这个喇嘛庙的上一层

    闷油瓶看着身后,那是几个藏民来的方向,和这个女孩儿走的方向不是同一个

    木头楼梯特别大,所用木料都是碗口粗细的圆木头,每一节之间的距离差不多有一米楼梯通往上面的门口,那里宽得能通过一辆解放牌卡车门边挂满了毛毡和画满红色藏文的黄色古老绸缎

    通过绸缎老旧的颜色看,感觉那起码是几个世纪前的东西了

    闷油瓶本能地感觉到,这个楼梯不是给人走的,因为人根本爬不上楼梯,这就是给这个女孩儿准备的

    那么这个楼梯通向的是什么地方呢?奇怪的毛毡和符咒,几个藏民又急匆匆地离开,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闷油瓶按了按楼梯,想看是否结实,手劲才一压,身体瞬间就跃了上去他没有走那些横木,而是踏着楼梯两边的长杆一路往上蹿去

    还没等他够到门边上的黄色绸缎,砰的一声枪响,不知道从哪里打来一发冷枪,打在闷油瓶脚边的木头上,木头整个炸裂开来小哥反应非常快,一下子跳了出去,一手扯住边上挂着的毛毡接着腰力翻身下来

    几乎是同时,下面的枪声连着响起,子弹全打在了楼梯上,等子弹转移到毛毡上时,闷油瓶已经隐入了毛毡中

    他屏住呼吸去看枪声来的方向只看到蓝光闪动,似乎有一个穿着蓝色藏袍的人也在毛毡间快的移动

    闷油瓶手按在地上,一边听着声音辨别那人的行动方向,一边摸着四周是否有可以防身的东西

    他的手刚刚碰到地板,一发子弹就穿过几层毛毡打了过来,闷油瓶头一移,子弹就擦着他的耳朵飞了过去

    他立即知道对方并不是普通人,不是一个好应付的角色但闷油瓶对付这种人经验太丰富了,他忽然站了起来,几乎是贴地奔跑,就听着子弹在身后呼啸转眼间他已经冲到了一只炭炉前,在火炭上一踩

    火炭乍起一大团的火星,闷油瓶借着这一跃,跳起一人多高,一下抓住一条毛毡,如同一只蝙蝠一样,悄无声息地缩挂在了毛毡后

    几乎是同时,几发子弹打在了炭炉上,把炭炉全部打翻在地,接着那穿着蓝色藏袍的人冲了过来

    这种巷战式隐蔽射击,射击者虽然有着非常强大的武器,但没有任何信息优势,如果遇到身手敏捷的人,反而很容易被偷袭最好的方式,就是往射击自己的方向跑,因为射击后对方肯定得离开,而被射击者离开的地方必然是安全的

    射击者受到枪声的影响最大,多次射击后如果没有击中,被偷袭的可能性就会变得特别大因为你不知道别人在你开枪时靠近了多少距离

    在这个看似特别隐蔽,但毛毡根本无法作掩护的地方,这个办法最实用

    所以蓝袍人瞬间跑到了炭炉边上,闷油瓶几乎在他到的同时就从上面狠狠地落下来,双膝一下子压在了蓝袍人的肩膀上

    体重加上重力、度,瞬间蓝袍人就被压跪下了闷油瓶转动腰部,但没有死死钳住他的头,而是顺势夹住了他的手,猛力一转,就把他手里的长枪夹拖了手

    枪落地,闷油瓶脚跟一抬把枪踢了出去,站定之后就看那人是谁还没等他看清,对方竟然反应也非常快,藏刀出手,一道寒光立即向闷油瓶的面门来了

    用枪闷油瓶跟没有办法,但要是有人想跟他动手,那真是找死闷油瓶稍稍一让,避开刀锋,拳头从极其小的缝隙里一下打在了蓝袍人的鼻子上,这时候就算有人在他身边,根本来不及看到他是怎么出的手,只听到拳头打在肉上的一声闷响,蓝袍人倒在了地上

    闷油瓶蹲下身子,一下子掐住蓝袍人拿刀的手,略一用力,蓝袍人整个人都锁了起来,同时刀脱了手

    闷油瓶低头去看,就见那是一个特别年轻的藏族青年,最多只有十**岁,被他捏得痛苦万分,不停地用藏语说着什么

    闷油瓶知道枪声肯定已经惊动了很多人,这里不能久留了,刚想把他打晕离开,就看见从毛毡后面一下子走出来多的蓝袍藏民,足有十几个,手里都拿着长枪并对着他

    闷油瓶轻叹一声,却看到所有的藏民都蹲下来,对他做出了西藏人最敬重的礼仪

    所谓最敬重的礼仪,其实就是跪拜跪拜之后,由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蓝袍藏人献上了五彩的哈达

    其实我觉得这是一个十分奇怪的场景献哈达的场景在太多故事里出现,但在西藏,献五彩哈达确实是最高的礼仪

    但刚才的情况十分诡异,突然出现了这样的局面,我在看资料的时候也觉得相当不可思议

    接着,一个中年人出现在了闷油瓶面前,用非常熟练的汉语说道:“我们等你很久了,张先生,请接受我们的道歉,并且接受我们献上的哈达”

    闷油瓶不动声色地看着四周的人,就看到中年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发黄的黑白照片并递了过来

    “这一切都是董先生安排的,他说的果然都没有错”

    照片上是穿着藏服的董灿闷油瓶接过来翻到后面,看到了一行字:“秘密就在这里,他们能帮助你”

藏海花 第十九章 阎王骑尸

    蓝袍的藏民称自己为“康巴落人”,他们住的地方叫康巴落,是雪山里的一个河谷

    闷油瓶和他们的交流只有短短几个小时,但其中透露的信息之多,让人目不暇接、混乱不堪对于闷油瓶来说,康巴落人所说的东西他几乎立即就看到了,所以所有信息都可以立即接受和消化,但对于我们来说,所有信息都只有文字,无法有效了解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所在

    如果我们从天空中俯视整个河谷,就会发现雪山中的奇湖呈现出偏宝石蓝的蓝色,就像一颗异形蓝宝石镶嵌在白色的绸缎之上

    这个奇湖就叫康巴落湖,翻译成汉语就是“蓝色雪山”当闷油瓶被他们带上喇嘛庙的顶层,从那里出来行走在两里的悬崖上,一路看见广阔湖面的时候,闷油瓶被眼前看到的东西惊呆了

    实话,能深深震撼闷油瓶的事物并不太多,他对于“冲击”的训练使得他对任何危险的第一反应是冷静和无动于衷他受的所有训练都是为了使他在遇到任何突发情况时,能在第一时间做出最正确的反应

    但是,所有这些都是针对危险和丑恶的东西而言,这样一来,看到再可怕、再恐怖的东西,闷油瓶内心都不可能泛起任何一丝波澜,即便是遇到最惨烈的场景,面临最大的心理负担,他也都能承受

    但这一次,是不同的

    因为这是美他看到湖面的那一刹那,美,就突破了他的一切防线

    他看到了一片碧蓝的湖面,在悬崖上端往下看和在湖边时的观感完全不同在这里,阳光被充分折射,那片蓝色简直澄净得不像天然可以生成的,而像是蓝色的丝绸,被死死绷在雪谷中

    这一抹诡谲的蓝色并不是所有情景的核心,最让人无法移目的地方,是湖面中倒映的巨大雪山

    雪山当然是白色的,但倒映在湖面上后,竟然变成了一种奇异而魅惑的蓝色湖边耸立的雪山神圣、肃穆,让人的心灵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悸动,而湖面上倒映的雪山,比白色的雪山加神秘和宁静

    他们在悬崖上顺着湖边一路行走,很快就发现了一条隐蔽的河谷

    他们下到了河谷之内下面的河面已经完全结冰了,他们走到河面上,踩着冰往前走,很快,在一公里外的地方,河谷变得有四五公里宽,在这条河上,出现了无数突出河面的石头

    这些石头上堆满了玛尼堆,一眼看去,就像一个奇怪的石头阵

    闷油瓶继续跟着走经过了玛尼堆群,湖面已然变成了一片石滩,闷油瓶发现石滩以一个非常陡峭的阶梯状在下降,但其中有很隐蔽的楼梯他们一级一级下去,进入了一个海拔在两千米左右的山谷,那是雪山中非同寻常、满是绿色的山谷闷油瓶看到了农田、溪流,还有很多白色的石头房子

    这就是康巴落人生活的地方,一共有一百九十多户,大部分都是藏民蓝袍人将闷油瓶带进了最高的土司的房子,献上哈达的人告诉他,这里已经没有土司了,上一任土司离开后留下了一个命令,让他们等待下一任土司的到来,但他们一直没有等到

    闷油瓶看到了主位的毛毡后面挂着的土司的画像,他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董灿的画像

    董灿竟然是这里的土司?他有一丝意外,盯着看了很久

    原来,在所有进出西藏的脚夫中,有很多人都来自这个隐蔽的地方,但他们并不是受不了这里的环境而离开这里,而是康巴落安排出去的真正懂得如何跋涉无人区雪山的,只有康巴落人,因为他们知道一条雪上密道,就算是来暴风雪,这条密道也至多埋没他们的小腿

    这些出生在康巴落的脚夫,一直在做他们的土司交代的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就是等待一个要进入雪山的汉族年轻人

    他们的土司说,这个年轻人是他在汉地时的族人,在他离开之后,这个人的到来能帮助解决他们的灾难

    在这个年轻人到来之前,这个汉族土司将雪山里的一个秘密封闭在了一道巨大的青铜门之内,但这道青铜门每隔一段时间必然会打开汉族土司离开之前告诉他们,他一定活不到下一次青铜门打开的时候,即使活到了,也无法再来保护这个秘密但好在青铜门打开之前一定会有一个年轻人到达这里,接手他的工作

    康巴落人必须保证年轻人能平安到达这里,并且要保证他们所接到的就是这个年轻人

    所以他们进行了一个计划,在等待的这些年里,被脚夫带到这里的汉族人有很多很多,但经过他们的测试,发现都不可能是董灿说的那个人最后,闷油瓶出现了

    之前对着闷油瓶射击的蓝袍藏民叫丹,他是这批蓝袍藏人里身手最好、最聪明的一个,他来攻击闷油瓶,是为了测试闷油瓶是否有好身手

    听谓的蓝袍,是指这里成年男性狩猎时必须穿的冲锋衣

    听完这些叙述,闷油瓶已经喝了四五碗酥油茶,寒冷的天气让他第一次觉得有点力不从心,只能安静地听着,没有做任何防护措施

    他们继续说着董灿到达这里的经过,如何当上了土司,如何教他们对付雪山上的恶魔,又是如何离开的

    闷油瓶明白,所谓的秘密,很多时候可能并不是字面的意思董灿和其他几个人是从那个有着巨大球体的山谷出来后才来到这里的,其他几个人休整好后就离开了这里,到了外面的世界,拿着那些黄金过着富裕的生活

    而董灿留了下来,在这里“保护秘密”他应该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才离开,接着把这里的消息带到了张家,但他本人却再也没有出现

    闷油瓶了解董灿,他知道董灿也是一个相当冷静的人,这样的行为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有什么东西扰动了他静如死水一般的心,使得他心灰意冷离开康巴落之后,他只是尽责地把信息传达到了张家,自己却不想再回到那样的生活状态

    如果单单是一个秘密,不可能是这样的结果,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康巴落人也不知道,交流进行到最后,他们就告诉闷油瓶,希望他能帮他们渡过这十年一次的灾难

    闷油瓶就问,这秘密到底是什么?

    康巴落人说,秘密就是秘密他们带着闷油瓶进入土司房子的后屋,闷油瓶第一次看到这个故事中最关键的一样东西——一个奇怪的黑色石头神像

    间屋子非常大,但什么都没有摆放,只有一个黑色的神像

    这不是西藏的神像,闷油瓶对各种文明都非常了解,他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种模样的神像

    它很可能来自于一个他还不知道的文明体系

    我们说那是神像,是因为它符合神像的所有特征,但那肯定不是人类的神,小哥在资料里说,他无法用任何语言来描述那是一个什么东西

    的,虽然写不出来,但小哥画出来了

    我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个神的体系,和我们之前在长白山看到的那个长得像棒槌一样的神是一个体系的

    神是比我们高级的存在,但是,假设世界上有软体动物,或者是珊瑚虫修成了正果,它们变成了神,我们是否能理解它们的价值观?我看到那简单的画时,脑子里忽然出现了这么一个奇怪的念头

    康巴落人告诉闷油瓶,他们要阻止的,就是这个东西

    那个董灿去过的有着无数金属球的山谷就在康巴落村庄的另一面,距离他们十七公里远的地方,路途非常难走这里很多人都去过那个山谷,看到过那些奇怪的球,还捡了些回来

    闷油瓶觉得这样的说法有一些问题,又问:刚才那个女孩儿,又是怎么回事?

    这一次,却没有得到回答

    在聊这些事情时,闷油瓶忽然发现,在他们所在的这个屋子里有一个极其别扭的地方,他仔细看了几眼,发现确实有一个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屋里的东西就在这个屋子里

    他不动声色,但心里已经明白,刚才他听到的事情,似乎和真相完全不一样这个村子看似是一个世外桃源,一个香格里拉,然而却完全不是表面上那样

藏海花 第二十章 独立于其他文明的邪神

    看到这里,我已经基本能明白董灿在山谷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管所谓的秘密到底是什么,董灿最后心灰意冷的原因,一定是因为,他爱上了一个女人

    对于张家人来说,和爱这种东西搞上关系似乎很难理解对于小哥,我和他相处了那么长时间,我一次都没有看到他表现出任何人应该有的**来

    按照常理,无论是多么圣洁的人,除非是被下了药,否则绝对不会如此清心寡欲就算是平时喜欢种花,赏玩本身也是一种**,但小哥平时最喜欢做的事情是发呆,也就是说,如果他有**的话,他的**就是坐着不动

    以他平时的表现,似乎没见过他对任何女人有兴趣,平日里也不见他有什么自慰之类的举动,也不会对吃的特别在意,也没有对任何信息表示出兴趣

    当然,就算有兴趣,他也不会表现出来,我突然起了一个很歹毒的念头:假如还有再见的机会,一定要喂他吃几只西班牙大苍蝇,不知道他的体质是否也能免疫

    所以,我一直觉得,张家人似乎是一种特别死板、特别不会表露感情的人,但是,董灿却打破了我的这个想法

    我知道,只有爱情的破灭才会使得一个受过那么严苛的训练、心思缜密而且身手不凡的男人对于外面的世界心灰意冷,而且这个女人的下场一定让人失望

    我不由得想到了胖子胖子是一个特别能消化痛苦的人,虽然对一个人来说,开心与不开心只是两种情绪,情绪本身并不能用来卖钱,但像胖子那样的人也有过不去的坎儿,何况是自己都会给自己添堵的张家人

    我觉得,事情应该是,董灿在康巴落的期间爱上了当地的一个姑娘,然而在某个事件当中,这个姑娘死去了,或者出了其他什么事情,董灿虽然解决了村子的问题,但也失去了留在这里的意义

    八点档的电影频道放的三流探险电影里的情节,在现实生活中却往往是很容易发生的

    闷油瓶在那个房间里发现固定用的石头之间的缝隙中灌的浆是混凝土

    这是一种十分像泥浆的混凝土,极其坚硬,特别是在那么冷的地方,凝结度会非常快但有一点是,凝结得无论多快也无法快过水变成冰的过程,所以这些石头墙必须经过保暖才能浇灌

    一个这样的山村,怎么会用混凝土来浇灌墙壁呢?

    闷油瓶的第一判断是,这个地方有猫腻,但所有的一切又让他觉得不像有猫腻,于是他直接问了领头人为什么这里会有混凝土

    领头人的回答非常复杂,最后又牵扯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但是为了叙述的流畅,我在这里先按下不表

    接着,闷油瓶还是询问那个女孩儿的事情,他感觉所有的一切都应该互有关联

    了几遍,那个领头人才告诉他,那个女孩儿就是董灿爱上的女人董灿之所以要留下来,就是要救那个女孩儿,然而,最后还是失败了

    到这部分的时候,我已经在喇嘛庙待了七天了连日阅读、分析、分类后,我已经相当疲倦,而且庙里的食物也让我相当不习惯到了此时,我觉得我已经到极限了

    这里的环境对于我来说是惬意的,虽然寒冷的墨脱让我几乎无法去室外,但炭炉和毛毡形成的温暖屏障让室内格外舒服,我也习惯了这里的棉被那奇怪的味道,睡得特别舒服

    如果是以前,我在这个时间点一定会想办法下山,再吃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天天吃酥油糌粑真不是我这种肠胃可以承受的

    但我之前经历了太多东西,使得我绝对不会离开我正在做的事情,因为我知道,离开哪怕只有一分钟,都可能有无数变故发生,而有些变故,只要我在这里,就是完全可以由自己控制的

    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一些秘密不能让人知道,那么即使这些东西在你的桌子上,你也要认为,四周有无数的眼睛等你离开这张桌子,哪怕只有一秒

    所以,我让我的伙计想办法下山去买一些蔬菜和面粉来,然后找一个汉人厨师,带着一个锅子到喇嘛庙里来

    因为伙食有很大的区别,最开始我让这个厨师帮我煮了一些豆饭吃,之后偷偷让他在这些豆饭中放一些咸肉

    这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再去看那些信息,有几次想拿起来再看,但都有一种特别疲倦的感觉立即涌上来,因为之前看得整理得实在太多了,我有点接不上气

    老喇嘛成了我在这段时间里的一个好朋友,他对于我在查看的东西也十分感兴趣,我和他经常讨论一些细节当时各地会有游客到来,他还要时常帮寺庙出去接人因为我一直闭门不出,一些到来的客人我也不认识,他就负责给我介绍

    喇嘛庙的饭堂是人最密集的地方,我看到了零零散散的陌生人,都是之前没有见到过的,并不都是庙里人我带着我的饭来饭堂,打算一边吃一边找人唠嗑时,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庙里来了很多奇怪的人,看模样都来自于香港或者广东,能看得出粤味来,似乎是个驴友团,都在饭堂吃饭

    老喇嘛告诉我,这个驴友团在我人住后第三天就来了,那正好是我最疯魔的时候,几乎都在房间里吃饭,所以根本不知道这些人的到来

    这个驴友团来自香港,名字叫做“绿色家园”,是一个香港的驴友网站组织的队伍这个驴友网站的站长和这个老喇嘛的关系很好,似乎很久之前就认识了

    他们会在这里住到下个月,因为他们要往山里一个深的地方去拍雪景,最好的时间还没有到,所以要在这里休整

    这批人每年都会来,陈雪寒给他们当过好几次导游

    我并没有太在意这些人,只是和他们打了几下招呼,虽然说有一些不是喇嘛的人在这里,我的日子可以过得有意思一些,但我不想中途惹出太多别的事情

    这些人的到来让这个饭堂显得太拥挤,以至寺里的很多喇嘛都到了另外一个房间,把那里当做临时吃饭的地方我想了想,觉得和老喇嘛讨论我整理出来的那些信息可能有意义,也到那个房间吃饭去了

    到了那个房间后,让我加惊讶的事情发生了,我看到那里也没有老喇嘛,那里住的是一群老外

    老外当然没有香港那边的人多,但也有六七个,可能是为了避嫌,一个喇嘛都不在屋里,毕竟老喇嘛都是非常有智慧、修为非常高的人,很多时间都在静修,不能时时刻刻处在吵闹的环境里

    我去问其他喇嘛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个偏僻的喇嘛庙变成一个TEL了,我来了之后,竟然跟着来了那么多人

    喇嘛们也说不知道,虽然这个喇嘛庙并不与世隔绝,但除了几个固定的团队之外,真的很少有人会这么扎堆进来有可能是我比较旺,我在这里风水就变了,这里的人丁就兴旺起来

    我也找不到老喇嘛到底在什么地方,这样的情况下,他有可能躲到喇嘛庙的上层去了那边是我们没有权利进入的地方

    我托小喇嘛传达我的消息给老喇嘛,我也想参与他们的讨论,毕竟这些信息都是我整理出来的,但小喇嘛对我说,会见老喇嘛的时间和地点他会来通知我,我不能随时去见老喇嘛

    百无聊赖之下,我就在各个天井里闲逛,尽量避开有人的地方,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个特别的天井里

    这个喇嘛庙有无数个天井,说是无数也许有些夸张,但数量真的非常多,而且都非常小,有些小得真的就好比是一个井

    我走到这个天井之前,已经经过了三四个几乎听不到人声的天井,也就是说,这里已经是这个喇嘛庙比较荒芜的地方

    这个天井的墙上有一些斑驳的佛教壁画,因为是露天壁画,已经剥落得只剩下一些色块,无法辨别图案我看到了一个背影,我能肯定,这个人只是在那里发呆而已,他并不是真正在看什么东西

    但我就是不敢过去,因为这个背影我太熟悉了,熟悉到在一瞬间,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恍惚了,是不是进入了另外一个时空

    这是小哥的背影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雪地冲锋衣,安安静静地坐在天井的石头上,四周都是积雪,他似乎一点也不冷,而是完全澄净地进入到了他自己的世界当中

藏海花 第二十一章 闷油瓶出现了

    我不知道我在那个地方待了多久,就那么呆呆地站着,看着这个背影

    我心说这算是怎么回事?他不是说要十年吗?他怎么就出来了?

    难道他根本就是欺骗我?还是说,事情又有了的变故?

    而且他来到了这里,难道这里真的是一切的关键,他一出了青铜门,就直接到了这里?

    等我转到了背影面前,梦游般的疑惑一下变成了一种带着沮丧的愤怒外加疑惑因为我发现这不是一个人坐在这里,而是一个石像

    一件黑色冲锋衣披在石像身上,整整齐齐的,防雪帽戴在头上,看上去就跟真人一模一样

    我愤怒的是,到底是谁做出这种恶作剧,要把冲锋衣披在石像上;而疑惑的是,为何这个背影和小哥如此相似

    我凑近看到了石像的真面目,那是喜马拉雅山石雕刻出的简单石像,非常粗陋,完全没有细节,但整个身形真的特别像小哥我下意识地去看石像的双手手指,就发现雕刻并没有精细到手指部分

    我看了看四周,这冲锋衣价值不菲,在这里的驴友到了这个地方都很不容易,不可能有人随身带两套冲锋衣,之后留一套在这里恶作剧这冲锋衣肯定有主人,而且他想下山的话,一定会过来取走

    周围没有人,我绕了几圈,又来到石像面前仔细查看

    这种感觉很奇怪,我身边留存的关于小哥的影像非常非常少,除了有些照片里有模糊的影像,我和他相处的那段时间里竟然再没有留下什么其他的东西

    事情之中和事情之外,当人生过得没有什么意义的时候才能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否则,在意义中交的朋友,在意义消失之后是否还存在就是一个问题了

    我点上一支烟,看着没有雕刻完成的石像,心里想着一定要问一下老喇嘛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我很快就发现,这个石像并不是没有准备雕刻细节,而是在中途停工了

    所有雕刻的部分,细节的程度完全不同,最精细的是脸,这部分一定是本来准备最先完成的

    我能从脸上所有的细节刻痕上看出石像的表情和雕刻家的意图我发现,这个石像雕刻的脸,就是小哥的脸

    哥的脸其实相当有特点,他不是一个会淹没在人群中的人,但这些都不是让我在意的地方,我在意的是这张脸的表情

    我发现,这张脸是在哭

    我走远了几步,越发觉得毛骨悚然我发现整个石像呈现着一个让我震惊的情景哥坐在一块石头上,头低着,然后,他是在哭泣

    哥从来不会有任何明显的表情,包括哭泣,就连一丝丝的痛苦,我都没有看到他表达过

    我看着石像,把烟全部抽完,之后准备脱掉那件冲锋衣,直接找老喇嘛询问这件事情但我的手一抓到那冲锋衣的表面就发现不太对劲,一捏冲锋衣,它就沾了我一手的灰

    我继续小心翼翼地解开拉链和扣子,就发现这根本不是一件黑色冲锋衣,本来的颜色已经不可考证了,很可能是白色或者红色的,但因为实在太脏和过于老旧,所以变成了黑色

    这件冲锋衣应该已经披在石像身上很长时间了,从材质来看,是尼龙复合材料质地,但款式很,想必不会过三年也就是说,这件冲锋衣是三年内某个人披在石像身上的,而这个人后来没有把冲锋衣拿回去,同时似乎也没有人在这段时间内发现

    后来我问老喇嘛,老喇嘛告诉我,喇嘛们活动的区域并不大,这个喇嘛庙的很多区域喇嘛们可能永远不会进入,只有当初建造这个地方的人才到过

    也就是说,这个石像是谁雕刻的,冲锋衣是谁披上的,都无从查证老喇嘛帮我问了一些人,但没有任何结果,因为几乎所有喇嘛都说,他们几乎从进入喇嘛庙开始就没有到过那个天井了

    我相信喇嘛们的诚实,对于这个地方来说,来这里的喇嘛都是非常虔诚的,他们的好奇心早就在前期的修炼中被克服了,所以他们都在一个非常简单的没有任何**的环境中生活,没有必要到达的地方,即使只隔着一扇门,他们也不会推开看一看

    那么,这个石像的雕刻,很可能发生在德仁喇嘛的时代,而那时候的喇嘛已经去世得差不多了,推论到这里,披上冲锋衣的人无法考证了

    我脑子里想象着,什么时候,小哥竟然在这个院子里,偷偷地哭泣?

    然后,小哥哭泣的时候还被人看到了,并且秘密地被雕刻下来,雕像又在这三年内被人披上了冲锋衣

    这里面肯定有大量的故事是我不知道的,当年小哥住在这里的日子也许并不是我想的那么宁静

    我回到我的房间,让伙计快翻阅资料我想找到任何关于“哭泣”的记录,我自己则在房间里仔细查看冲锋衣,想找到任何关于它的主人的信息因为我知道,只要有一个突破口,我就能抽丝剥茧,找到决定性的线索

    这件冲锋衣是哥伦比亚牌,这是一九三八年创立的一个美国品牌,销量非常大,几乎全世界都有这个牌子的专柜,从牌子着手似乎是不可能的,原来的颜色也完全无法考证我只知道,这件冲锋衣的尺码是XL,能穿这个尺码的很可能是男人,当然也有可能是比较强壮的女人,但可能性比前一种小很多

    不会是当地人,因为穿这么专业的冲锋衣的当地人基本都是科考队的,是老百姓的概率非常小

    我把冲锋衣所有的口袋都摸了个遍,在一个口袋里,我发现了几枚硬币,是一些外国的硬币我对于外国钱币没有太多了解,我觉得,这会是一个老外的冲锋衣在另一个口袋中,我找到了一张收据,是一个饭馆的收据,我不能保证就是墨脱的饭店,但肯定是西藏某个地方的饭店

    在冲锋衣的内袋中,我找到了一张用防水袋包起来的纸

    这张纸被完全密封在防水袋中,我拿了出来,发现上面用德文写了一连串文字,在文字后面是一串数字:02200059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立即让我的伙计下山去找人翻译那些德文另一方面,我有些着急,我想到了那些德国佬,马上找来几个喇嘛,让其去德国佬休息的地方找他们帮忙

    喇嘛中有几个会一些德文的发音,而德国佬的翻译也帮忙翻译了一下,于是我知道了那纸条上写的:

    <>敬爱的张先生,你给我的那个古老的盒子我已经打开了,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我也推演了您给我说的整个世界变化的过程,我明白您所担心的局面已经正在发生<>

    <>我为我之前的说法而道歉,我希望您说的您族人的方法确实还能继续生效一段时间这不是我们这一代人可以解决的问题,我会尽力说服我的朋友们把真正的希望留在十年之后的未来希望您在那个时候还能记得我们<>

    <>打开盒子的下一个排列是02200059,应该是最后一个排列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迫切希望能够尽快见到您或者您的同僚如果您看到这张纸条,请往我原来的地址写上一封信,我将立即赶到<>

    <>无论是谁,看到这张纸条,请将其放在原来的位置上,我们希望将这个信息传达到一个非常重要的人手上<>

    署名是空白的,但在署名的位置上画了一个由德国字母组成的奇怪徽章

藏海花 第二十二章 召唤胖子

    我点上一支烟,知道很多事情已经不可避免,是时候做一个选择了

    我在山下的一个小酒里,打出了一个重要的电话我所在的地方,酒,其实就是一间装饰成酒的小屋子,墙壁上贴了很多驴友的照片,能喝到很多山外能喝到的饮料,能看到香薰蜡烛和一些酒里应该有的东西,但都非常昂贵,一罐本来卖几块钱的啤酒,在这里要卖三十块钱现在这个季节,酒里燃起很多炭火堆,人们三三两两地围在火堆边上,南腔北调地聊着各种故事

    虽然是下午,但整个屋子很昏暗,只有炭火光和蜡烛光两种光源,金属和玻璃器具反射出的光,在整个空间里游走不定,这是我最喜欢也是最能让我安定的氛围所以我打出的这个电话,时间比预想的长了很多很多

    话那头是远在几千公里外的胖子,胖子那边的气温应该很高,从他讲话的腔调我都能感觉到温度从话筒里喷出来

    我和胖子分开之后,最开始时很少联系,因为巴乃那里实在很难联系,我往那边打电话,总是阿贵接的,叫他让胖子给我打回来,胖子总是不打回来

    而在那个状态下,其实我也挺怕他真打回来,因为有太多的回忆我没法面对,他不打回来,其实我也如释重负就这样,一直到半年后,我和胖子才重接上头,让人欣慰的是,他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能开一些玩笑了

    那之后,我大概每周都会和他联系一次,他也越来越放得开我试图让他离开广西,但这个问题在他那里似乎一直让他产生不好的情绪,谈到这里,他都会打哈哈过去,说自己现在和岳父在一起生活得很好,这儿还有好多人想当他的岳父,所以他不愿意出来云云

    后来我也就不勉强了,但还是希望我的电话能够给他带去一些现代的气息,让他不会沉迷于瑶寨闲云野鹤般的生活,等以后出来,还能了解这个社会上正在发生什么

    在这次通话中,我把我在这里发现的事情和胖子说了,胖子听到我发现小哥的画像时,他的状态一下子就变得很兴奋,我也随之有点小得意

    原来他内心还是有激情的,或者说,他心中积极的一面已经恢复了,只是他还不愿意承认而已

    早我这样认为着,但和胖子聊着聊着,我就发现他的兴奋有些不对,听他的语气,似乎不是因为对我说的事情有兴趣,而是好像从我这些话语中听出了什么,在沉思和怀疑

    “你在琢磨什么呢?”我就问他,“啧喷的,你一边说话还一边吃黄泥螺呢?”

    “这儿还真没这种东西,你胖爷我是听你说的,觉得事情不太对不过,也许是我多想了”

    “什么叫事情不太对?”我问,“我这儿没发生什么事情,虽然没有巴乃那么潮湿舒适,但要说避世,不会比你那儿差,别说得我好像特别俗盲似的”

    “那是,咱们家天真那是清脱俗小郎君、出水芙蓉弱官人,走到哪儿哪儿就开展学雷锋活动不把西湖比巴乃,却道墨脱就是娘,佛曰:雷峰塔总是要倒掉的”

    “你他娘哪儿来那么多破词儿?”我怒了,“这儿公用电话很贵的,你能说点情真意切的吗?别扯这些**淡”

    “绝对不是**,胖爷我很久没想起你那二哥了,是有确实根据的,你听我说”

    “你二哥才是**”我骂道

    胖子笑了一声,才道:“这样,你听我说,你是从尼泊尔回来,然后去墨脱的对?”

    我点头,点完才意识到他看不见,说道:“是的”

    “你从尼泊尔回来,为什么去墨脱?你是一只鸟,从尼泊尔飞过来,落在墨脱停一停?你是去做生意的,身上带的东西又不是大货,你应该绕过墨脱走加便利的线路或者直接从尼泊尔坐国际航班回来啊?”

    “我不是没事太无聊了嘛,就想走走这条线”

    那你身边的人就让你去了?你知道去墨脱是件很麻烦的事,而且以我对的了解,你不太会有这种念头,你现在有夜长梦多恐惧症,去墨脱不符合你做事习惯”

    我点头,心说还真是,夜长梦多恐惧症,是我经历了那么多事后的后遗症,对于一件事我总是觉得,一旦我停止了,或者有所喘息了,这件事就会被人破坏所以我不再随性地做事,而是特别追求高效率和走捷径

    “你想想,你是怎么去的墨脱?肯定是发生的很多事潜移默化地促使你做了这个决定”

    我回忆了一下,就说道:“也没那么复杂”接着就把我去墨脱的原因说胖子听

    “你觉得这是命运吗?”胖子听完说道, “你再想想,怎么你就看到小哥画像了?”

    胖子说完这个,我忽然明白了他想说什么,心中咯噔一下,就听胖子道: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凑巧的事情,即使小哥真的在墨脱待了很长时间,怎么就那么巧被人画了下来,还挂在你能看到的地方,你以为是拍电视剧吗?”

    “你这是别人设计好的?先是引我来墨脱,然后用小哥的画像把留在了这里?这里有一个什么阴谋?”

    “你以为事情完结了、松懈了如果是以前的你,以你的小心思绝对不会忽略这点”在我心里一紧的时候,胖子忽然道, ,“天真,你入套了,恭喜你升级成天真的二次方,又天真又二”

    “少他妈嘴欠”我有点郁闷, “你说现在怎么办?我立即离开?”

    “千万别你身边就那么几个窝囊废,你现在入套,他们的计划正在进行当中,很稳定,你没有什么危险;但是,假设你突然表现得识破了他们的计划,他们肯定会用第二套方案把你留下来,你可能就没那么自由了你先不动声色地待着,把地址给我,我用最快的度赶到”

    “您决定出山了?”

    “您都‘天真的二次方’了,在您被开方开掉之前,我得来拯救您一下啊”胖子的声音很平淡, “而且,这事和我也脱不了关系,您被开了,下一个可能就是胖爷我了”

    我心中一暖,刚才那一丝淡淡的慌乱也没有了我把地址念给他,知道他最快可能一周就能赶到这里,便放下了电话

    环顾四周,我忽然发现这里的气氛没那么轻松惬意了,反而鬼气森森,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本来就是如此,只是由于我刚才太过放松没有发觉

    把啤酒喝完,我在冷热交界处过待了一会儿,便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迎面走入风里虽然胖子是那么说,但我还得去那个邮局看看事情是不是真如他说的那样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想再去看一看画,看一看画里的闷油瓶

    如果真如胖子所说,还有人在设计我,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我也不再纠结了,难道还有人想把我推进那些无尽的深渊里吗?

    我不由得冷笑,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如今想来糊弄我,我大意的时候就罢了,但如果让我察觉,那对方也不会好过到哪儿去

    我来到邮局,里面一直很繁忙,全是各种各样的人,正在交换包裹、打包、填地址我趁乱走进了柜台后面,里面的人看着我,我就道:“我是来付钱的”

    “什么钱?”里面一个会计模样的问道我掏出了三千块钱,说道:“上次欠的,你查一下,有个条子写在你的办公桌上”

    他接过钱,很纳闷:“我没看过条子啊”

    “不是你,是另外一个人”我说道

    “是个女的?”

    我点头:“应该是你同事,要不你打个电话去问问”

    会计有点迷糊,就打电话去了,我立即装出无聊的样子,来到那面墙前面,看着墙上油画里的闷油瓶那边电话刚刚拨通,我就把画从墙壁上拿了下来,仔细去看挂画的钉子

    老钉子,画框后的墙壁上有一个很明显的印子,表示这画在这里挂了很长时间了

    嗯?难道是胖子多虑了?我心说

    我把画放了下来,看那边还没有打完电话,还在翻办公桌上的纸头,我就去看边上挂着的锦旗和画框一翻之下我心中一动

    那个画着“鹏程万里”的画框后,墙壁上并没有印子,而且墙面颜色非常均匀

    这玩意儿反而是最近才挂上去的

    我退后了几步,看对方还在讲电话,立即转身离开,走到外面,冷风一吹,我就什么都明白了

    闷油瓶的画太小了,而且色泽暗淡,如果当时大意,很可能看不到,为了让我看到,必须使这幅油画显得非常突兀

    在这样的私人小邮局里,墙壁上是不可能出现一幅油画的,本身我要注意到这幅油画就十分困难,而要让这么一个小东西能够被人一眼发现,那势必需要在边上有一个和它完全不同但又不起眼的大东西来突出它

    以前我觉得人不可能处心积虑地做这种细节布置,但现在我知道了,人算计起来,对于细节的掌控能力其实是无穷的而且,这也确实有效

    这面墙被精心设计过,就是为了让我看到这幅油画为什么油画背后的墙壁上有印子呢?我觉得,肯定是这里本来就挂着一幅画,只不过后来把画换了,画框还是沿用原来的,所以才会那么吻合

    我在风中疾行,心里琢磨着办法,想着到这里来的过程中发生的一切,被胖子一提醒,我的思路瞬间清晰了,很多之前完全没有想到的事情,都开始历历在目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开始在我脑子里一件一件地形成

    我非常镇定,好像在做一件经常做的事情在胖子到之前,我觉得我完全可以把自己的局搭好,让他看看我不天真的一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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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笔记介绍:
50年前由长沙土夫子(盗墓贼)出土的战国帛书,记载了一个奇特战国古墓的位置,50年后, 其中一个土夫子的孙子在他的笔记中发现这个秘密,纠集了一批经验丰富的盗墓贼前去寻宝,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古墓竟然有着这么多诡异的事情:七星疑棺,青眼 狐尸,九头蛇柏。这神秘的墓主人到底是谁,他们到底能不能找到真正的棺椁?故事悬念重重,情节跌荡,值得一看盗墓笔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盗墓笔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盗墓笔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