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他们的发现
张海客当时想了很多,遗迹本身存在通道,显然比自己挖掘更加便利,闷油瓶对这里这么熟悉,又说当时他也在现场,那么可能这条通道里的泥就是他自己清理的。
这个通道只有孩子可以进入,但由他一个人来清理这些泥土显然不现实,当时和他一起清理通道的张家小孩,应该不止他一个。
但这在张家是不符合族规的,让那么小的孩子下地,本身就是违反族规的事情。
刚才闷油瓶说过,他的父亲是他们所谓的父亲,这句话里似乎没有什么感情,那么,也许他是张家家族里没有人保护的那批亲生父母死在斗里的孤儿,强行被人利用,在这里做这些暗无天日的事情。
在倒斗这一行,无论多厉害,总有人死伤,张家也不例外,这些人的孩子,是和他们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种生存状态。
说起来,张海客真没有关心过这一批人的命运。这些可怜的孩子和他们不同,他们生活在一个**的院子里,由专人照顾,平时完全封闭在院子里,无法接触。张家每一代都有一批这样的孩子,有些张家人没有子嗣,会在其中领养几个,认做亲生的。闷油瓶会不会就是这样被所谓的父亲领养出来的,被他的父亲训练后,到古墓里从事这些工作,进入那些大人不能进入的狭小空间摸出冥器?
黑暗,阴冷,一个**岁的孩子就要面对这些,难怪这小子是这样的性格。
不管怎么说,他们无法从这个通道中经过,边上还有另外一个盗洞,这应该是后来挖掘的给大人使用的通道。
这两个通道应该通向同一个地方。
张海客用手电照射看了看,两个洞的走向确实差不多,就带头钻入了边上那个大盗洞往前爬去。
张海客对我道:“这是一个先入为主的错误,我们爬进去快一百米才看到出口,出去之后,我们才意识到,这两个盗洞通往的是两个不同的地方,我们和他失散了。”
他们从盗洞中爬出之后,进入到了第二个临卡,也是他们到达的第四个房间,这个比之前的简陋了很多,一看便知道应该是一座土地庙。
地方很小,地上有一层黄土,有半个巴掌深,铲开黄土可以看到青砖地面。
庙里四面都有佛像,一面是地藏王菩萨的像,左右两面是地方土地公,另一边是庙门,门两边各有一尊神像,估计是道教的。庙门已经被冲破,泥土从门中进来形成了一个陡坡,但因为这种庙宇很坚固,泥土只是堵在门口,没有冲垮庙宇。
在这座小土地庙里有很多东西,都挂在房顶上,密密麻麻的,地上则摆着水缸和一些杂物,水缸之中还有清水,不知道从何而来。
几个人简单冲洗了一下,围坐到板凳上休息,张海客便看到在一边的地面上画着什么。看四周板凳的痕迹,一定是有人在这里坐着休息时,用刀或者树枝之类的东西,在面前随手画的。
张海客再一看就看出,那就是古城的平面图,没有探明的区域和已经探明的区域标示得很清楚。让他觉得有些意外的是,这人在画图的时候,给整个城市的轮廓加了一个边界圈,这个圈现在看起来,竟然是一只蝎子的形状。
而在没有探明的区域里,有一个点上放置了一块石头,显然,这个点,就是他们要到达的地方。
他们在这座古城中举步维艰,走过的地方,里面的东西都挂着,说明都是震动的高发地带。但是,震动是怎么回事?进到这里来之后,他们还没有遇到过任何跟这个推测有关的事情。
“越往里走,离出口越远,也就越危险。”张家小孩中有一个忽然道,“我觉得有些奇怪,这里既然那么值得经营,为什么不干脆把上面的马家端了,咱们张家那么厉害,那些逃兵绝对不是对手,把地方豪族一拔,自己取而代之,想怎么玩儿都可以啊。”
“照你这么说,那张家干脆当土匪算了。”张海客道。
“你们有没有觉得,身上有点奇怪?”另一个人道,几个人转头过去,就看见他在摸自己的手,他的手上,出现了很多红疹。
他挠着红疹,想了想,道:“水有问题。”
“不是水,水我查过。”另一个人突然面色凝重起来,道,“是淤泥,这些泥有问题。”
张海客没有说话,回到了他们清洗淤泥的地方,然后沾了一点,放在鼻子下仔细闻了闻,便道:“淤泥里有水银。”
张家小孩随身携带了解毒的东西,他们立即拿出小瓶子给自己擦上,其中一个道:“这不是一个古城吗?为何淤泥里会有古墓中常有的水银?”
大家心里也疑惑起来,那最先发痒的人忽然一下栽倒在地上,他身边的小孩立即上去将他扶起来,就看到那人不停地发抖,手上的红疹不仅没有减退,反而更加严重了。
“我们都没什么事,为什么他反应这么大?”扶他的人问道。
张海客将手指伸入那人喉咙里,使劲一抠,淤泥全都被吐了出来。
“他吃了几口泥,给他灌几口蛋清水洗洗肠子。”
可能这个张家小鬼水性不好,下来时吞了几口泥,为了不丢脸,硬忍着没吐出来,也亏得他咽得下去。
淤泥的气味本身就极其难闻,呕吐出的还混着胃酸,一时间熏得几个人脸色都有点发绿。其中一个去给他灌蛋清水,张海客随即铲起地上的土想把秽物掩盖住,铲了几下忽然就发现,那被呕吐出来的淤泥,竟然有东西在动。
第五十二章 绝境
张海客拨开淤泥,一下就发现在他呕吐出的淤泥里,是无数细小的蚂蟥,这种纯黑色的蚂蟥只有面条粗细,在污秽中不停地扭动,好像一碗活着的面条。
张海客挑起来一条,发现那蚂蟥和平时所见的还不一样,上面全是小包,仔细一看就看见那些全是白色的糊着淤泥的卵,密密麻麻的。
张海客啧了一声,仔细看了自己的皮肤,他的冷汗就下来了。
他看到自己的皮肤之下,隐约有无数条细小的突起,上面细微的小隆起非常多。
没有任何感觉,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其他人还在给那人洗胃,还在打闹怒骂,张海客喝道:‘“别闹了!我们要死了!”
那些人才安静了围拢过来,就看到张海客用匕首挑破了自己的皮肤,划下去很深,一条黑色的覆满了虫卵的蚂蟥才露出来。张海客用匕首挑起它,血四溢而出,滴落在地上,地上秽物中的蚂蟥全往血滴落的地方爬去。
挑起的蚂蟥在刀尖上不停地扭动,张海客表情都扭曲了起来,点起火折子就把它烧死。再看自己身上的其他地方,张海客几乎绝望了,他举目能看到的所有地方,全隐隐透着黑线,他的皮下几乎全都是这种蚂蟥。
“什么时候进去的?”
“就是我们在淤泥里的时候,你们看看自己。”
其他人立即脱下衣服,仔细看自己的身体,一看之下所有人都崩溃了,所有人身上全和张海客的情况一模一样,全身的皮肤下面,几乎没有一处地方没有蚂蟥。
“是从毛孔进去的。在淤泥里它们是休眠的状态,可能只有头发丝粗细,进去之后,吸了血才变大的。”
“怎么办,这要是挖出来,我们就算能挖光自己也成肉馅了。”
“用火烤,把它们逼出来。”张海客道。
“它们吸了血变得那么大,恐怕想出来都出不来了。”
“闷死在里面也比它们把我们吃空的好。”
地下的空间和氧气都不够,否则张海客真想把水缸里的水给煮沸了。他们只能用火把贴近自己胸口炙烤,很快,空间之中便弥漫出了一股浓郁的烤肉味道。
张海客觉得,烘烤之下即使这些蚂蟥不出来,也会在体内被活活烤死,但真如此操作之后,他就发现不对。
蚂蟥立即被温度所惊动,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所有的蚂蟥竟然全往他的身体里钻了进去。之前他只是觉得瘙痒,很快他就感觉到了钻心的疼痛。
他们只好作罢,其他几个人立即抓狂了,开始想用刀子划开自己的身体。
还是张海客冷静了下来:“别慌,这事不是绝境。”他看了看四周就道:“咱们族人之前来这里的时候,这些蚂蟥肯定已经存在了,他们都没事,我们刚才看尸体的时候,也不见他们封闭自己的裤腿什么的,说明他们有解决办法。我们找找。”
几个人开始在土地庙为数不多的东西中寻找,但东西实在太少了,一无所获,只有那个水缸。
该不是这个水缸里的水?
他们立即用水缸里的水再一次擦洗身体,这一次擦得格外认真和努力,恨不得把水从皮肤注射进去。
他们洗完之后,发现没用,于是全都冷静了下来,那些蚂蟥也随之不动了。
“那小鬼说我们肯定会死,会不会他知道这泥里有这种虫子?”
“可是,他也跳进去了啊,他如果知道,那他是怎么克服的?”
张海客喘着粗气就想到了之前听闻的传言,闷油瓶是一个有着家族最厉害遗传的孩子。这种遗传虽然不是必需的能力,但只有遗传到了这种能力,他才能去一些特殊的特别凶险的古墓。
“他的血。”张海客忽然明白了,“他的血,他的血使得这些虫子不会靠近他,我操,上次他在这里,那些张家人是用他来采血躲过这些虫子。”他猛地站了起来,“别休息了,在我们体内这些虫卵孵化出来把我们弄死前,我们必须找到那小鬼,只有他能救我们。”
他们立即出发。
一路往前,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最起码有一天一夜,他们已经完全深入到了遗迹之中,但始终没有再发现闷油瓶的任何踪迹,他似乎走的完全不是这一条路。到了第二天晚上,张海客他们来到了这座古城已被探索的边缘。
所谓边缘,也就是说之前张家人的探索只到这儿结束了,这个边缘是一艘古船,陷入了淤泥之中。张海客在船舱里看到了三具孩子的尸体,堆在角落里已经完全风干,显然都是张家的孤儿,被取血而死,身上有明显的取血的伤口。
孩子只有七八岁的年纪,张海客一边觉得愤怒,一边也觉得力不从心,身上的黑线越发粗大,能清晰地摸到那些卵在皮下的轮廓。
“没有办法了,这里太大了,我们找不到其他的通道,根本不可能找到他,也许立即出去回老家,父亲他们会有办法。”
“你也听那小鬼说了,被家里人知道我们到过这个地方,我们是会被杀掉的。”张海客就道,“再说我们出去赶到家还需要时间,到时候不说蚂蟥,鸡蛋都孵出来了。我们只有一个活命的机会了。”
“什么?”
“我们要在这里搞破坏,非常严重的破坏,让他来阻止我们。”张海客道,“这里的结构并不稳定,我们带了**,我们要制造足够大的震动,让这里坍塌,每两个小时炸一次,不管他在这个古城的哪里,他一定会来阻止我们。”
“如果他不仅没来,而且自己跑掉了呢?”
“那我们就死定了,所以不用考虑这个问题。”张海客道,“但我相信,他既然千辛万苦回到了这里,肯定不会轻易放弃的,我们的胜算很大。”
第五十三章 爆炸之后的意外
结果,张海客使用自己的计策,进行了每两个小时一次的爆破,这些爆破不仅没有把闷油瓶引过来,反而触动了整个古城上方的机关。
张海客说道:“当年古城被淹没之后,当地的政府不仅没有去挖掘,反而在古城的遗址上方划湖封堤,往古城上方的淤泥中灌入了大量水银进行封闭,行为很是诡异。
“当时就有人推测,洪水突然袭击古城,似乎不是自然灾害,而是有人想把什么秘密埋于这座古城之内,完全封闭起来。
“灌入水银之后,在水银之上又灌入了三合土,将整块被水银包裹的区域完全封闭了起来。”
张海客他们在古城的地下深处使用**,破坏了古城内部的沙石平衡,结果古城整体坍塌,当年覆盖的三合土上出现了大量裂缝,水银蒸气外泄,把地面上所有的植被全都杀死了。
闷油瓶当时已经出了古城了,发现了这个情况,才有了之前大金牙讲述的那个故事。
听到张海客说完这一切,我的整个头脑都有点发涨,张海客又说道:“这就是你们朋友曾经做的一些事情。”
“之后,他就把你们救了出来?”
张海客点头道:“是,当然过程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我要是说出来,也会是十分精彩的故事,但一来古城之下的秘密我们已经知道了;二来其中很多东西虽然精彩,可你们两位也算是这一行里经历异常丰富的,那些奇怪诡异未必会勾起你们的兴趣。所以我在这里也略过不说,只说把我们救出来之后,他就和我们分开了。之后在家族中偶然遇到,也没有太过说话。你知道后来他能力越来越强,地位也越来越高,不久就不是我们可以说上话的高度了,从此也就断了联系。”
“插句题外话。”胖子在这时候问道,“你说当时是民国,老大,你当时十五岁,您现在贵庚啊?”
“问人年龄是一个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张海客说道,“我只能告诉你一点,你的推测肯定是不准确的。”
张海杏看了看我,似乎有什么触动,我也看了看她,她就怒道:“看什么?你叫姐就行了,有什么废话我宰了你。”
胖子转头看我,动了动嘴唇:“张奶奶的痛脚被我们抓到了。”
嘴唇还没闭上呢,“刷”一碗酥油茶泼在了胖子脸上,我转头就看到张海杏转身气愤离去。
“这么大年纪了,一点修养都没有。”胖子抹了抹脸道,“还好茶是凉的。”说着又问张海客,“你妹妹嫁人了没有?”
“尚且没有,这事我妹妹基本不会着急。”
“几百年的老处女啊。”胖子道,看了我一眼,“咱们离这种人最好远点,胖爷我可懒得伺候内分泌失调的女人。”
我问张海客道:“那后来呢?你还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
“这么说吧,你想知道这个人的生活细节,我也不能告诉你太多,他在我们家族内部也十分神秘,因为张家族长能接触到的秘密太多了,我们对于他的行踪也很难把握。张家在某些方面非常开明,但某些习俗却非常传统黑暗,不守族规那是要用私刑的。”看见我有些惋惜的样子,他立刻又道,“我可以说出他这么多年行动的脉络来,你听完之后,应该还是能有所启发,毕竟你是在他身边,知道很多我们所不知道的细节。”
我心说我知道个蛋啊,但他既然这么想,我也就不动声色。他继续道:“他**岁的时候,被人带入了泗州古城之下,当做采血和苦力,之后,他应该是了解到了古城中埋藏的秘密,那东西现在我也知道了,就是张家族长身上的信物。
“我是推测出来的,当时的泗州城有一次张家人的内乱,两派势力在城内暗斗,可能是一次刺杀张家族长的行动。那一次暗斗的结果是有人放堤坝把整个城市都淹了。不仅如此,为了防止张家人查明事实,当时的阴谋者还控制政府将古城完全封闭了起来。后来古城被掩盖了下去,但张家族长的尸体上,有一个东西,随着尸体一同被埋入了古城之下。”
我听张海客说,那是一只青铜的铃铛,现在我们知道,张家对于六角铃铛是有研究和控制的,虽然他们还是无法参破其中的奥秘,但比起普通人,他们已经可以使用六角钤铛了。族长那只六角铃铛和其他的铃铛不同,第一,它非常大,几乎有牛铃一样大;第二,它发出的声音十分轻微,但人只要听到,就会神志清明,就是可以定住你的魂魄。说白了,就是它可以抵消其他青铜铃铛的作用。
当时族长佩戴这一只铃铛,肯定是用来避祸的,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在张家的老宅中。有一间房间只有族长可以进入,每次新老交替,都是老族长在房间之中,新族长入内,带着尸体出来。遇上老族长没估准自己的死期,恐怕他们两个要在其中待上几年老族长才能死透。
在这个房间之内,摆放着中国历朝历代各种秘密,书籍卷首、文物神器,所有东西都是张家这么多年从地下带出来的不可现世的发现。
在这个房间之外有很长的走廊,通往房间的走廊和房间之中,挂满了六角铃铛,各式各样毫无死角,只要触动一个,人立即就会疯狂。
这个房间后来被挪到了张家古楼的最底下,放在了他们的祖坟之中,这里面的各种秘密也分为三六九等,其中最重要的那个秘密,被称为“终极”。
这里很关键的是,张家族长死在泗州城内,之前的张家族长知道世界的秘密,而之后的张家族长只得到了一个强大的家族,但这个石头房间中的秘密,是这个庞大家族存在的使命和理由,从那一刻起,张家失去了存在的理由,危机也就开始显现了。
当时闷油瓶所在的那一批张家人,目的应该是想从泗州古城的地下挖出那一只六角铃铛,我们无法推测目的是好还是坏,只知道这样的行为在家族内部造成了一番殴斗,这批人被人杀害在了泗州古城内。
但显然闷油瓶拿到了那只铃铛,他之后进入了张家古楼的房间之中,他知道了张家的使命和目的,也知道了“终极”的存在。
所以,他接下来的人生,只做了两件事情。当时张家已经分崩离析,他成为族长之后,开始重新履行张家人的使命。当时他使用了老九门的力量,然后,他显然亲自去看了,那所谓的“终极”。
再往回推断,事情应该是这样的,“终极”应该是张家人很久之前就发现的一个可以说世界上最大的秘密的核心。闷油瓶本来知道这个秘密的存在,但后来他亲自去看到了那个秘密。
那山川之下的巨型青铜古门背后的秘密。
谁建造了那门?那门后面,又是怎样的一番世界呢?
“好了,请允许我卖个关子,如果你想继续知道更多,那就加入我们吧。”
“最后一个问题。”我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已经基本上被说服了,我问他道:“闷油瓶留在雪山之中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是那只青铜六角铃铛。”张海客道,“得到了这个东西,我们才能进入张家古楼,看到张家保护了那么多世纪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五十四章 快速出发
请允许我记录一段流水账,从我答应张海客到我们四个人出发,又隔了两天时间。我们进了雪山,一路前进,两周之后,我们就来到了康巴落的外沿,那个冰川湖泊的附近。
风景非常优美,雪山、蓝天、白云,但我实在没力气去欣赏它们,走进冰湖前的一刹那,稍有的一丝感动,也被胖子和德国人子弹上膛的声音给破坏了。
我们一共是四个人,胖子、我、张海杏和一个很矮的身材像特种兵的德国人,德国人的中文非常好,他告诉我他的名字叫von,翻译过来就是冯。至于矮是因为胖子一直要求配一个矮的,说两米多高的德国人如果跟来,受伤了他只能把他切成两段运回来。
所以我就叫他“坟堆”,胖子叫他大粪,张海杏最规矩,叫他冯。
德国人很少说话,除非必要。和一般的德国人不一样,他十分善于变通,思维很快,但一路过来,我和胖子都说话很少,和他也就没什么交流。
没有心情交流。路实在太难走了。
在进入冰湖之前,我们还在冰湖之外大概三公里的地方,胖子和他都开始擦枪,给枪的所有部件上防冻油,再用油把子弹抹均匀了,重新装入弹夹之中。
闷油瓶的笔记中写了。这片区域的雪下面有奇怪的东西,他们觉得必须小心点儿。
我们进入冰湖,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只在冰湖的边缘看到了一头死鹿被冻在冰里,被吃得只剩下脑袋和骨架了。
一路过来从没有看到这样的情形,高原上也不应该有这种鹿。
胖子举起枪,看了看白茫茫的四周,就道:“是投喂的,你看,脑袋上有子弹打开花的痕迹,有人在山下打了带上来投喂的。”
“吃成这样,是什么东西?”张海杏就问冯。
“不是说是狗熊吗?”
“狗熊吃东西没有那么精细,吃得这么干净,这东西智商很高。”冯说道,他用枪托敲了敲冻住鹿尸体的冰盖,“看不到牙齿印,不然我会有结论。”
“这么厉害,看看骨头就知道是谁啃的。”胖子道。
“冯有动物学的学位。”张海杏说道,“人家是副教授。”
“我也有学位。”胖子就道,“你胖爷我有涌泉、足三里等的穴位,他是副教授,我也有副脚手。”
“别扯淡行吗?”张海杏已经见怪不怪了,她点上烟也抽出了自己的武器,是一把弩箭,扯出箭筒挂在腰上。看我看着她,她就道:“老娘最讨厌带响的东西,这东西安静。”
“装填速度是多少?”
“敌人多就靠你们,如果只有一个目标,老娘还没试过用第二支箭。”
“哎,这种大话我以为也只有我胖爷能说说,臭老太婆,你知道你胖爷我穿着开裆裤就开始玩枪了,你这话在我面前说也太不给我面——”
胖子突然闭嘴,因为我们都看到冰湖里,有一个黑影贴着我们脚下的冰盖游了过去。
这个黑影很大,动作很慢,看着更像是一条大虫子,而不是什么鱼在我们脚下缓缓地游了过去。胖子和我都看到了,冯和张海杏随后也看到,我们都站着不动。
冰盖十分厚,厚得完全看不清下面的任何细节,只能看到那东西大概的形状。
三分钟后,那东西从我们脚下游过,无声无息,如果不往脚下看,一定什么都感觉不到。我看到冯开始发起抖来,一下把枪口对准了脚下的冰面。
胖子就在他边上,瞬间捏住了他的撞针,我看到冯的手指已经扣死扳机,如果胖子没按住的话,枪已经走火了。
冯还是不停地发抖,但好在他已经完全被吓蒙了,没有其他的动作。胖子也不一动不动,直到那东西离开。
那东西消失之后,我们四个人互相看了看,胖子把冯的枪拿过折叠起来,背在自己身上。
冯看向胖子,胖子就道:“对不起,大粪同志,你最好不要用枪。”
张海杏看着胖子,说道:“这儿不是你做主的。”
“这里是冰湖,如果他刚才开枪,咱们已经死了,掉进湖里,我得把你扒光了拼命摩擦你,才能救你一命。”胖子说道,“看他现在的状态,枪还是在胖爷我身上比较靠谱。”
张海杏看着胖子,说道:“即使你的决定是对的,这个决定也应该是我来下。”
胖子看看我,又看看张海杏,显然觉有点不可理喻。我也有点意外,虽然一路上张海杏都很强势,但我第一次察觉到,她对于谁做主这件事情,似乎有点儿过于关注了。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胖子才叹了口气,把枪甩给张海杏:“好吧,胖爷我最尊敬老人了。”
张海杏自己背起枪,去安慰冯,胖子就对我做出一个他要崩溃的表情。
冯的脸色苍白,也没有任何反驳或者反抗。
“这个女人得吃个亏才能明白,在这种时候,谁做主并不重要。”胖子说着,又把自己的枪也拿了下来,折叠后放进背包里。
“怎么了?你这算是怄气?”
“没用、拿着只是壮胆而已,你也看到了水里那个东西的大小,那东西的体格儿足够抵挡子弹。”
我一想真是很有道理,而且我们在湖面上,冰还那么厚。我一直没有拿武器,觉得他们几个都带着我肯定不用了,现在看冯这样,知道这家伙基本上是靠不住了。
胖子甩了把匕首给我,我反手放在最容易拔出的地方。张海杏走过来道:“我们要尽快通过这个冰湖,你们别拖后腿。”
“好的。”胖子道,“师太你走先。”
我瞪了胖子一眼,心说关系本来就不是特别融洽,你就别给我煽风点火了。
“我们走直线。目的地是前面那个山口。用最快的速度通过,落脚尽量小心。”张海杏指了指远处。
我和胖子往张海杏指的方向看,我立即觉得不妥当,胖子就道:“我们对情况完全不了解,从湖的中间经过,如果遇到问题,没什么机会翻盘。”
“在我们张家有一个原则,很多事情看上去很危险,但实际上却是最安全的。不要被表面的判断迷惑。”张海杏看向冯,后者显然稍微缓了过来,说道,“刚才那东西,应该是这冰湖中一种鱼类,体型那么大,应该是这里的人几个世纪投喂后的结果,人们不会在湖的中心投食,他们肯定是在近水的地方喂,所以湖的中心反而会比较安全。”
张海杏看向胖子,胖子看了看我,我琢磨了一下,心里还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看我们两个既不出发也不表态,张海杏就道:“怎么,你们有其他想法?”
“我的感觉不太好。”我说道。
“一般我们天真感觉不太好的地方,我们都坚决不去。”胖子道,“天真同志是有名的开棺材必诈尸的体质。”
“你们存心捣乱是吧?”
“小姐,你来过这种地方吗?”我看着她,海外的张家长于行动和做生意,似乎已经全然没有了闷油瓶那种发自灵魂的谨慎和小心。
“我做过的危险事情,比你们两个加起来都多。”
“那是,您年纪那么大了。”胖子说道。
张海杏的神情不满起来:“张家人能存在至今,并不偶然,我们的行事规则都是以生存为最大目的,你不要小看张家祖辈积累下的智慧。”
我叹了口气,看着湖面,真的很想就这么跟她去了,但我心中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最后顿了顿,说道:“我以前是一个特别崇拜有这种智慧的人,但后来我开始相信我自己。对于这里的情况我们几个没有你那样的身手,没有你那样的反应速度,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智慧的基础是你长年的训练,而我们能活到现在,无非是耍一些小聪明、小把戏和小鸡贼。你用你的标准来要求我们,是不公平的。”
胖子也点上烟,看张海杏一直僵在那儿,脸都红了,就道:“师太,我知道你以前肯定指挥着一帮很厉害的人,我们两个傻逼实在太弱,要不,你和你的副教授走中间,我和我的天真从边上爬山过去。”
“刚才那种生物,也许可以在陆地上活动。”张海杏说道,“你记得吧,笔记里有写。”
胖子拍了拍枪:“在陆地上,我们未必会怕它。”
话说到这份儿上,也没什么好说了,张海杏和冯走冰湖的中央,我和胖子按照我们的路线前进。
分开之后,胖子就骂:“我呸,你说是不是官僚主义?一个女娃子还想指挥胖爷往东往西,想得美。”
我道:“他们强大了太长时间了。”
从他们之前设的局就能看出这批张家人的轻敌和自视甚高。当然,如果是以前的我,他们这些伎俩已经够我瞠目结舌了,但如今,我真的变了太多。以前的我崇拜神话,现在的我一眼就能从神话中看出破绽来。
我们子弹上膛,看着张海杏他们涉冰而去,我道:“我们这样算不算不负责?”
“人顽固呢,你负责也没用。”胖子说道,然后拍拍我,“胖爷我这段时间想通的是,人没法对别人的命运负责,谁也不是上帝。”
我们两个人沿着岸边前行,要比他们的那条路远上很多,也不好走。我们也不赌气,一脚深一脚浅地踩雪前进,远远地看到他们早已把我们抛在了后头。
走了不知道多久,他们已经快到达了,而我们还遥遥无期,胖子就道:“臭娘儿们,这次要被她臭死了。”
“好事。”我道,“你也不想他们一下就死了,那我们也傻逼了,大家平安就好。”
胖子道:“没怪兽,出点小事也好啊,摔个马趴什么的。”
张海杏身手极好,想来冰上的平衡和反应远在我们之上,想她摔跤是很难,德国人也很稳健,看样子穿了双好鞋。
又走了一段,我们这边也没发生什么危险,眼看张海杏他们就要到了,胖子也沮丧了。忽然,我发现不太对,他们那边的情况看起来好像有了变化。
第五十五章 往回走
我招呼胖子去看,胖子瞪起眼睛就道:“咦?他们在往回走,往回走什么啊?”
“是不是有人在追他们?”我道。胖子拿出望远镜,一看之后就摇头:“就他们两个,很急,几乎在跑了,但他们身后什么东西都没有。”
“给我看看!”我抢过望远镜,一看之下就发现不对,“他们在脱衣服。”
“脱衣服?两个都脱?”胖子问道。
两个人一边跑,一边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脱下来,我看着奇怪,胖子更急了:“快快快,看看老太婆身材怎么样。”
我把他推开,调了一下望远镜的焦距,想去看他们脚下的冰。
冰面上无任何异常,距离太远,望远镜也看不到冰下是什么情况,胖子端枪瞄了几下,也摇头。距离实在太远了,我们拿的枪在这样的距离下射击精度已经非常差,更别提用来狙击了。
一路看着他们跑到冰湖的中央,已脱得只剩下内衣了,再脱就成裸奔了。我心中纳闷,却也不见任何东西从他们身后追过来。这两个人到底在干什么,难道走到一半突然**了?
“要不要过去看看?”胖子道,“该不是疯了?”
“咱们现在过去也追不上他们,除非他们往我们这个方向跑。”我道,“而且他们都脱成那样了,身上没有负担,我们穿得像乳齿象一样,滚都滚不过他们。”
“不过去的话,咱们离得这么远,什么都看不见啊。”
“狗日的,你到底想看什么?”我掬起一把雪拍了他一脸,一边掏出对讲机,对那边呼叫。
叫了半天没有回应,却看到两个人在湖中央开始乱舞起来,不停地挥动手脚,拍打自己。
“我明白了。”胖子说道,“这是雪疯症。”
“怎么说?”
“他们说看雪看得太多会疯的。”
“我看是你疯了吧。”我对胖子道,“这时候说什么俏皮话啊。走着,还是得去看看。”
我和胖子又跑进冰湖,我心中又是郁闷又是忐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如果当时我再强硬一点,不知道那个臭丫头会不会听我的。如今他们要是真出事,我也不知道该是什么情绪,是幸灾乐祸还是内疚。
一路狂奔,好在这两个家伙一直在湖中心不停地拍打,没有继续往其他地方走。
我们足足花了半个小时才跑到他们身边,其间无数次滑倒,到了的时候,我自己也快摔死了。
当时张海杏就只穿着内衣和内裤,冯几乎全裸。两个人已经筋疲力尽地躺在冰面上,还在竭力做拍打的动作。胖子脱下衣服给张海杏盖上,我也给冯盖上衣服,然后把两个人扶起来,就听到张海杏不停地用广东话说“烧起来了,烧起来了”!
我看她的皮肤已经冻得发青,但没有烫伤烧伤的痕迹。冯用德语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哪儿烧了啊?”胖子道,“是烧起来了,还是骚起来了啊,我看后者比较像。”
我没理他,看了看张海杏的眼睛就意识到,她正在产生幻觉。
作为幻觉受害者联盟的统治者,我知道在张海杏的这个阶段,她未必能听到我的声音,因为幻觉产生的时候神志一定不是清醒的。人无法使用理智来抵抗幻觉。
我看着他们跑来的方向,就对胖子道:“他们好像是中招了,你用望远镜看看湖的那边,看看那儿到底有什么东西。”
胖子用望远镜看了看,就摇头:“没有,什么都看不到,我得过去看。”
我道不行,两个人伺候两个人还行,如果胖子也中招了,我怎么去逮住他?而且他要脱衣服,这一坨肉油滑油滑的,我按都按不住。
我们俩先把张海杏和冯拖到离湖比较远的岸边,我心说:得,今天这么长的路算是白走了。我们搭起帐篷,给他们两个注射了镇静剂和解毒剂,也不知道是否管用。
他们两个人本来就筋疲力尽,折腾了一会儿,全都沉沉睡去,胖子也累得够戗,对我道:“到现在为止,胖爷我所有的预判都正确,这大粪同志要是两米多那位老兄,我真得把他切成两段才能扛回来。哎哟喂,可累死我了,这老外最起码也有一百八十斤,浑身肌肉,下次我背老太婆,你伺候鬼佬去。”
张海杏的身子也不像寻常姑娘的,她虽然瘦,但身上的肌肉线条非常明显,背着也没想象中那么温香满怀。
我点上烟,在海拔高抽烟更容易伤肺,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必须吸点尼古丁缓缓。我对胖子道:“下次咱们得强硬点,否则总给这些傻逼的错误埋单,他们死了就一了百了,我们可怎么办?”
胖子把枪放到膝盖上,看了看帐篷外就道:“臭老太婆那脾气,你就琢磨吧。小哥的笔记里说这儿的湖边有东西,天一黑就更麻烦了。现在还早,看看能不能把他们弄醒,今天咱们必须进到湖对岸的峡谷去。”
我看了看两个人,镇静剂的效果我是知道的,我觉得一时半会儿这两人肯定醒不过来,但胖子说得对,我就道:“咱们指望他们自己走是不可能了,我们得做个雪橇,一路把他们拖过去。”
这里一片雪地,积雪之下全是黑色的石头,没有什么材料可以用来做雪橇。胖子道:“咱们得从那只鹿身上做文章。我在一个探索节目里看过,用动物的骨骼可以做雪橇。”
胖子体力不支,胖人的高原反应很大,我让他守着两个人,自己再次来到了湖面那头被冰封在里面的鹿的尸体边上。
我看了四周,确定那巨大的影子不在附近,就开始用小锤子不停地敲击湖面,想把死鹿从里面挖出来。
在长白山上我敲击过万年冰川,这里的冰好处理多了,很快我就把湖面的冰敲碎了一大片,露出了里面的鹿的肋骨。
我继续用冰锥子撬出来七八根,等尸体真的露出冰面时,我忽然就意识到,这不是一头鹿。
我清理了一下冰面,往后退了几步,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发现这具在冰下的尸体,是一头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生物,它看着好像是动物,但我却在它身上看到了无数铜钱大小的鳞片。它露出冰面的部分,似乎只是它身体的一小部分。
我猛吸了一口烟,就招呼胖子让他过来看。胖子完全不想动,但被我叫得没有法子,只好喘着气过来,一看我挖开的地方,他也愣住了。
“这是什么?你以前见过吗?”
胖子蹲下去,蹲着绕着那东西走了一圈,就道:“天真,这是一堆大豹子。”
第五十六章 喇嘛庙
我蹲下来,看到胖子撬开几块冰,从里面掏出一片动物皮毛。
“这是雪豹,里面最起码有四只,冻成一块了,里面还有一些鹿的尸体碎片。”胖子道。
“怎么会这样,四只雪豹,它们是猛兽啊,是被谁吃的?”我道,“这儿难道还有比豹子更凶猛的野兽?”
“熊会捕猎豹子,但这些豹子全都是被来复枪打死的。你看这些豹子的体型那么大,应该就是守着这个湖的猛兽。这里的村民饲养它们,让它们在湖的周围活动,保护这个湖不受外人的骚扰。射击这些豹子的枪威力很大,除了来复枪之外,可能还有手雷。”
“你怎么能看出来?”
“这些伤口骨头都炸出来了,整片肉都打烂了。”胖子道,“尸体不算新鲜了,这里这么冷,肉都变质了,恐怕死了有一段时间了。”胖子看了看四周,就道,“我靠,有人比咱们先来过这儿。第一,人不少;第二,装备非常好,一来就直接把这地方的守卫给干掉了。”
他又看了看帐篷和峡谷的方向,说道:“糟糕了,你说,康巴落会不会出事情?”
我脑子里浮现出淳朴的当地民族被列强侵略,因为武器装备的差距遭到屠杀的电影画面,心里一颤,看了看胖子:“不管对方是谁,他们处理阻碍的方式非常野蛮暴力,咱们快点吧。”
我们用骨头和帐篷扎了一个简易的雪橇,把张海杏和冯裹进睡袋里,沿着湖边一路拖行。
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困难,但也不是那么轻松,走走停停,用了一倍的时间,我们沿着岸边到达了湖对面的峡谷。
湖面结冰了,但通往峡谷的那条河流,呈现出冰下河的趋势,在冰层之下还有水在涌动,有些地方冰层破裂,露出了湍急的水流,说明这里的冰面不稳定。
我们小心翼翼地踩着冰面,有时候完全是匍匐着前进,就是这个动作,让我们看到了冰下的奇景。
我们看到在一段冰面下,有一排木头栅栏插在水下,木头栅栏前边全是人的尸体,最起码有二三十具。我们砸开冰层,看到水流中浸泡的尸全都烂了,但不是腐烂,而是被水泡烂了。
从毛发上能看出全都是外国人,有一些装备在水里泡着,而且,这些人几乎全都是**的。
胖子扯上来一把来复枪、一管子手雷,给自己别上,然后一颗一颗地去捡子弹。
“看样子,我们的大粪同志的战友们,曾经自己进来过一次,但失败了,才决定和张家人联合的。这批应该就是那批德国人的同伙。”
“也没穿衣服,看来也是走的湖面的近道,所以中招了。”我道,“这批人应该是找到了这里,杀掉了湖边的雪豹,但在穿过冰湖的途中发生了变故,结果全死了,尸体摔进了水里冲到了这儿。”
我估计数量也许还不止这儿的这些,有些应该还死在湖面上,在那儿冻着呢。
胖子捡洋落,美得不亦乐乎,一点儿也没有悲天悯人的意味,我问他:“你觉得这些人在这儿死了多久了?”
“这个我就不晓得了,但也许会有幸存者,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
“老外不会抛下同伴的遗体,看这些死人的样子,我估计幸存者就算有也不多,而且都自身难保。”我道。
继续往前,很快,一路经过闷油瓶说的那些地方,我们终于来到了那座悬空的喇嘛庙的底下。
两个王八蛋还是没有醒过来,胖子爬上去,小心翼翼地推开入口,发现整幢建筑安静得简直是一片死寂,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和胖子千辛万苦把两个人背了上去,此时夕阳已经西下,白云贴在雪山边上,形成了一片一片的云雾。
我们在喇嘛庙中一个比较封闭的房间停了下来,点燃了烤火的炭炉。房间里面挂满了毛毡,可以使温度不流失,但我检查这些毛毡的时候,发现上面的灰多得一塌糊涂,都结成痂了。
“这儿的喇嘛不是很讲卫生啊。”胖子一边烤火,一边脱下鞋子,一股脚臭味扑面而来,“地上也全是落灰,按理说雪山上灰层非常少,空气非常干净,这么多落灰,他们每天要上多少香火?”
喇嘛庙里落灰多是应该的,但这里的灰的厚度和表面的痕迹,说明灰落了很久,而且是长时间无人打扫。
难道这个庙被荒废了?
我让胖子先歇着,自己一路往上,看到了当年闷油瓶说的那些阎王骑尸的毛毡。通往上层的门就在毛毡后面,楼梯也在,但那道门被封得死死的。
木头门非常黑,像是被大量的烟熏过,我尝试打开这道门,当年,那个奇怪的女人就是从这里爬出去的。但我发觉门被锁住了,门后应该抵着一根非常大的木杆。
我用匕首插进去,用力把木杆抬起来,推开门,一下闻到一股特别难闻的香料的味道。
门后是一条特别宽敞的通道,通道两边全是门,有点像旅馆的格局。
我走到其中一扇门前,尝试打开,发现这些门背后的木栓都特别重和粗大,用匕首根本无法挑开。我只好原路返回,回到胖子那儿的时候,发现张海杏已经醒了,而且似乎已经恢复了清醒,正在喝水。
我想着我应该用什么嘴脸回去和她说话,是一摇一摆地晃过去说“你看,你这傻逼,不听老子的吧”,还是装作特别豁达地过去,安慰她说“我呢,也是脾气不太好,这件事情我们不用再提了。你身体怎么样”?
后一种也许她会对我有好感,可这母老虎我也不想勾搭,想了想,还是选用第一种好了。
我于是冷笑一声,走了过去,对着她就道:“醒了,你说你傻兮兮的,叫你听我的听我的,不听,你看,裸——”
第五十七章 之前的情况
我没说完,忽然她手一动,一个东西瞬间拍在了我的脑门上,我哎呀一声,立即抱头蹲下来。
疼劲过去了我才看到,掉在地上的是她喝水的茶杯。
我一下就火了,骂道:“老太婆,老子把你拖到这儿费多大劲儿,你他娘还恩将仇报。”
“你也没白拖啊,老娘被你揩了多少油,你自己心里知道。”张海杏道。
我呸了一口:“谁他妈要揩你油,你这二货奶奶。”说着,就看到胖子在一边笑,我心说,我靠,该不是胖子在我不在的时候猥亵她吧?
一想,胖子虽然吃喝嫖赌一应俱全,但基本的道德底线比谁都高,当然,他的道德底线是他自己的道德——我知道胖子应该不会下这种咸猪手。
胖子看我看他,就道:“咱小天真玉树临风小郎君,小姑娘倒贴的多得是,你这属于僵尸牛吃嫩草。”
看着张海杏的脸又黑又难看,我心说,算了算了,就摆手让胖子别说了,对她道:“别闹了,我真没吃你豆腐,当然你绝对是一个值得吃豆腐的姑娘。但你想,我们要把你们拖回岸边,又要扎雪橇要把你们拖到这儿来,没有时间做那些无聊的事情。不知道胖子和你说了我们一路上碰到的事情没,这儿的情况有些微妙,我们就事论事可以吧?”
张海杏看着我,脸色还是不好看,但已逐渐放松。我摸了摸头上的包,她才一下笑了出来。
我看着她笑得还是挺可爱的,胖子还想继续损,被我摆手拦住了。我把我和胖子一路上遇到的事说了一遍。她听完,皱眉不语,我就道:“你们在冰湖上到底遇到什么了?竟然会产生幻觉。那些死掉的德国人,应该和你们遭遇的情况一样。”
“是铃铛。”张海杏说道,“冰湖下面的冰盖,有一段悬空了,下面悬满了那种青铜铃铛,这些铃铛因我们走而发声,但由于冰盖的阻隔,这些声音很轻微。我一开始没有注意,等我发现自己身上开始烧起来了,我才意识到,但当时我自己的神志已经非常不清楚,我最后能作出的决定就是往回跑,我知道前面肯定有致死的机关。”
“前面应该都是陷坑。”胖子道,“那批德国人肯定也是一样的遭遇,但他们选择了往前跑,全掉进陷坑里了。他们又脱掉了衣服,困在冰盖下面被淹死。你们和德国人合作的时候,他们有没有告诉过你们,他们曾经派人来过这里?”
张海杏摇头,看向周围。我又把这里的情况和他们说了一遍,胖子就道:“你一个人也没有看见的话,难道这儿真的是空的?”
“小哥来这里已经是很久之前了,这段时间里,这里应该发生了很多事情。”我道。
当天晚上我们就在那个房间休息了一夜,特别安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早上,冯也醒了过来。
胖子先让冯吃了早饭,等他气色刚刚变好,胖子突然就发难,一下把他提溜起来。冯嘴里还嚼着面包,被胖子一惊吓,喷了胖子一脸。
胖子大怒,一下把他按倒在地上,就骂道:“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们?”
冯莫名其妙,我就把看到德国人尸体的事情一说,冯才道:“那和我们没关系,那是另一个部门的队伍。”
胖子道:“狗日的,还有另一个部门呢?”
“那是一年前的事了,如果没有这一支队伍,我们公司也不会考虑收购裘的亏损资产。你放开我,我和你详细说。”
胖子放开了冯,他扭动被胖子弄疼的胳臂就道:“你很不礼貌。”
胖子瞪起眼睛:“那玩意儿能当饭吃吗?”
冯道:“我们公司收购裘的产业之前,已经挖了裘公司很多人到我们公司去,这批人进行了前一次考察,是另一个部门负责的。我们部门的头儿的思维方式是,必须和当地人合作,但当时另一个部门很冒进,他们独自进山,后来就没有消息了。我当时还没进公司呢,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是怎么沟通的,但我知道因为这件事情公司损失很大,光保险就赔了很多钱,这才要收购裘的资料和产业。”
胖子道:“那其他部门现在近况如何,你为什么不事先和我们说?”
冯道:“那批人一个都没有回来,我们不知道说什么,我们甚至不知道他们死在了什么地方。”
“狡辩。”
“我相信他。”张海杏说道,“我们对他们做过调查,有这方面的资料。”
“这么说来,一年前那批人就来了,而且死在了这里,没有人收尸?”
“湖里的陷阱,是很久以前就有的吗?”胖子道,“小哥的回忆录里没有提到啊。”
“不管有没有提到,我们至少知道几个不合常理的地方。第一,一年前在这里死掉的人,尸体都没有被处理;第二,喇嘛庙里看上去很久没有人来过了,今天我们进入康巴落看看,如果不出我所料,”我道,“这里也许发生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咱们这一趟有了变故。”
我们旋即出发前往康巴落,当时我心中已经做好了无数种准备,比如一个完全空的村子、村子消失了、村子里全都是老外,任何奇怪的未来,我都做了心理预设。
我们一路无话,沿途的景色没话说,犹如在仙境中一般。我们绕过几座山头之后,康巴落的村子,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但是,我们看到的景象,还是让我们始料未及。
事实上,我们没有看到康巴落,但这个村子也不是不存在,我们看到了同样的一片雪原,并且隐约能看到雪原之中,偶然露出的几幢藏族风格的古老建筑的顶端。
我们无法前进,雪地里的积雪比任何地方都要深,胖子往前走了几步,便发现这里的雪无法承载人的体重,一走就是整片整片地往下塌,露出雪地下面的巨大缝隙和孔洞。
整个山谷被冰冻了起来,康巴落被冰雪覆盖,永远不会见天日了。
我们抬头看四周的雪山,冯指着一边山上裸露得特别突元的黑色山岩就道:“是雪崩,有一次规模巨大的雪崩,把整个山谷都埋了。”
“怎么可能有规模这么巨大的雪崩?”我道,“这好像是整座山上的雪,被整个儿抖了下来,铺到了这个山谷里。”
“山体变热了。”冯说道,“那座山的地质结构一定发生了什么变化,山体变热,把雪融化了。”
我们顺着冯指的方向去看那些岩石,胖子拿起望远镜,就对我们道:“我们得过去。”
“为什么?”
“好多人的骨头。那座山上,有满山遍野的骨头。”
第五十八章 山下面的东西
我们绕着山谷边缘,几乎是攀岩一般靠近了那座裸露岩石的巨大黑色山体。
山体非常大,从远处我们能看到一条巨大的裂缝,横贯山体,在积雪满山的时候,这条裂缝一定被积雪冰川掩盖,如今,我们一靠近这座山,就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热气。这些地热的温度十分夸张,很快我们只能把衣服全都脱掉。
山上靠近那座山的那一面的雪,都已经融化了,到处是瀑布,我们穿过有大量冰凌的冷热交叉的地带,终于爬上了那座裸岩黑山。
手攀上去,山的温度让我们都不由得缩了一下脖子,山上的岩石竟然是温热的,山好像被喷火器喷过一样。
“咱们是不是到了一座火山啊?”胖子道。
“就算不是,也是一座地热特别丰富的山,山下肯定有熔岩池,突然发生地质变化,把这座山加热了。”
我们顺着山腰往上,一路怪石嶙峋,黑色的岩石完全没有任何规则,不过这样反而便于往上攀爬。走了一会儿,我们便看到无数的小温泉眼,正在往外冒热水。
山上有一股浓郁的硫黄的味道,我们横着爬行了最起码有两个小时,天色变暗的时候,我们来到了那条裂缝的边缘。
这边有一个大型的平台,往山岩中凹陷,我们在这里,看到了无数的尸骨。
“这些人都穿着衣服,全是在这里被困死的,康巴落的村民。”张海杏说“看来,这个身在天堂的部落,终于失去了神的庇佑。”
“说得那么矫情干什么,他们就是雪崩的时候逃上来的难民,在这里躲避的时候雪融化,可能被喷涌而出的有毒气体毒死了。”
我们戴上防毒面具,胖子第一个爬进裂缝里。裂缝有三四个人那么宽,一路通往地底,向下是一片漆黑。
“老天爷拿盗版光碟在这山上切了一道口子。”胖子说道。
我们依次爬进去,胖子就问:“领导,我们是往前爬还是往下爬?”
“为什么要爬进去?”张海杏问胖子,“这山下面会有什么吗?”
胖子打起手电筒,照了照下面,就道:“天真,你看眼熟吗,这地方?”
我往下看去,就看到下面的山体缝隙逐渐变宽,在山体中只见横贯着无数的青铜锁链一路通往深处。
“长白山。”我说道。
“什么?”张海杏问道。
我转头,看看四周的山体,就道:“姑娘,现在开始,这里的一切,由我说了算,我来带你去看看,你们张家人所说的‘终极’。”
我们返回平台休整了一个小时,天完全黑了,高原地带天黑得很晚,我估摸着黑到这种程度,最起码接近九点了。
我们分配了弹药、干粮和装备。胖子从尸体的遗物中找出几把质量非常好的藏刀,在岩石上打磨。这里腐蚀性气体很多,藏刀氧化得很厉害,但打磨之后立即锋利如初。
我选了一把最轻的,看到张海杏选的那一把,发觉自己可能力气比她还不如。不过我已经不会妄自菲薄了,老娘,哦不,老子有的是经验。
准备妥当,我们在温暖的岩石上睡了一晚,早上醒来,戴上防毒面具我们便开始进入缝隙,往下前进。
我们一共走了五天时间,才看到了缝隙的底部。
我们越往里走,缝隙就越宽,从山体最上部的三四个人那么宽,到了落底之后,山体之间起码有一座桥长的那么宽。无数的铁链横贯其中,整个缝隙犹如蜘蛛网。
底部是无数的落石,大大小小,高低不平,应该都是这条缝隙形成的时候,崩裂下来的碎石头。有些长的碎石头在掉下来的过程中,卡在两块巨大的岩壁中间,形成一座一座岩石拱桥。
我们在碎石滩上坐了好久才有力气站起来,脚踏实地的感觉太好了,顺着岩石滩往里走,很快,张海杏就惊呼了一声。
我抬头一看,便看到缝隙的底部尽头,乱石之后,出现一道巨大的青铜巨门,和我在长白山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耸立在我视线的尽头,手电光照去,无法照出全貌,只能看到门上烦琐的各种花纹,细节之丰富,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我们走到青铜巨门面前,所有人都不说话,冯两股战战,一下跌坐在尖利的乱石上。
多久了。
我不记得了,我上一次看到这道巨门是什么样的感觉,崩溃,觉得世间的一切都不可靠了。可是现在呢,我虽然心跳加速,但,内心的感觉却完全不同了。
又见面了,我心说,我想不到,我在有生之年,竟然还可以再次看到这样的巨门。
长白山,喜马拉雅山,这些巨大山峦的底部,竟然都有这样巨大的门,这到底是谁建造的,目的又是为何呢?
“咱们没有鬼玺,也不知道机关,这门会打开吗?”胖子第一个开口问道。
我摇头,走上前去,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到巨门的面前,我把手放了上去。
冰冷的,在这个极其闷热的缝隙中,巨门是冰冷的。
我摸着上面的花纹,线条太精致了,如此巨大的门要铸出这样的线条,现代的技术不知道能不能做得到。
想着,我用力推了推巨门,这是一个下意识的举动。
我幻想着门随着我手的动作,缓缓被推开,但,事与愿违,门纹丝不动。
果然,开这道门的人,注定不会是我。
我退回来,坐到门前的石头上面,张海杏就问我:“你说,我们张家说的‘终极’,就在这道青铜巨门的后面?”
“不是我说的,是你们族长说的。”我道。
“还有没有更多的线索?”
“问你们族长去。”我道,看着那巨门,在这个距离看来,这门简直就是我眼前的整个世界。
会不会是任意门呢?我打开,就看到闷油瓶头发胡子一大把在里面啃蘑菇吃。
我连笑都笑不出来。
张海杏也去了门前,仔细去看门上的花纹,看来看去毫无收获,她一下一个飞跃,跳上了青铜门,开始往上攀爬。
花纹非常细小,根本不可能抓住花纹往上爬,但我看到张海杏的手上,戴了个好像是爪子一样的东西。
她很敏捷,一路往上爬得很高,一直到了门的顶部,但似乎也没有什么发现,又一路下来。
“上面也封得非常死,奇怪。”她道。
我和胖子看向她,她就道:“这种门非常重,一直压在岩石上面,时间久了就会陷进岩石里,上面就会出现空隙,但这道门没有。”
“这说明什么?”我问她道。
她道:“要么这门没有想象的重,要么,这里的地基经过特殊的处理过。”
“如果这门没有想象的那么重的话,那么也有可能是空心的是吧?”胖子扯出自己的手榴弹袋子,“来,咱们试试这门结不结实。”
第一章 青铜门的奥秘
手榴弹的型号是MK3A2,胖子掂量了一下,说这东西也不知道是从哪儿运进来的,也许是在广东的黑市里卖的,也不知道质量如何。
mk3a2没有什么碎片,主要是在封闭的房间里使用能产生比较大的杀伤和冲击波,距离一远威力很弱,好在我们也不需要杀伤个体,只需要炸开看看这门的材质就可以了。
胖子刚说的时候,我就觉得很不妥,谁知道这门里有什么蹊跷,用手榴弹去炸这种野蛮的行为在我的心中似乎没有带来过什么美好的回忆,但是胖子似乎对于来硬的乐此不彼。
如果是在以前,我一定阻止,然后分析各种利弊,但是这一次我没有,因为我的心情太复杂了,就像一个一直不知道自己爹娘的孤儿,忽然有了一个机会知道爹娘是谁,在那一刻,那种情绪让我无法理性的思考。我明知道这一炸肯定要糟糕,但是我还是忍住没有阻止,甚至,我还特别期待胖子炸完之后的场景。
在这个时候还是张海杏比较理智,她摆了摆手,对胖子说道:“这儿是在山体下面,冲击波如果冲到上方,把石头全部都炸下来,我们直接就死在门前了。而且,这种手榴弹威力太小,如果不做好施放点,门是硬的,所有的碎片会被门反弹出来。”
“老太婆,你爷爷我搞爆破的时候,你小样......”胖子说道一半,发现怎么说都不对,在张海杏面前他倚老卖老卖不动,于是打了个咕噜把话吞了回去,说道:“你爷爷我年轻有为,特别对于爆破那方面,有天赋,那是爆破小王子,轰隆美周郎。”
“少扯。”我怒道:“快炸,别等我的理智战胜我。”
“别急,老太婆虽然不待见我,但是说法是对的。这手榴弹确实威力太小,我要用大量的石头把他们压在门缝前面,然后做一根拉线拉的远一点儿。这样的话,爆炸的冲击波会被石头吸收掉一些,也能把冲击力朝内。”
胖子边说边招呼我,显然他说的确实内行,张海杏也来帮忙,胖子只拿出一个手榴弹做爆破。我说你是不是小气了一点,他说我们只是想看看这门内部是如何的,如果是实心的,你绑多少都白搭,这是单兵武器,连坦克都炸不穿,别说这门厚的看上去像航空母舰的甲板一样。
我们麻溜的搞完,胖子慢慢用线穿过拉环,试了试手榴弹没法被拉动了,一路拉线,让我们后退后退后退,一直退到一块巨石头后面。胖子向我抛了个眉眼。“死鬼,要不爽一下?”说着把线递给我。
我内急攻心啊,此时线头一交我手里,努力让自己控制,结果刚接过来刚想试试要用多少力气,手就发抖,尽然捏不住那线。
摸了几把,张海杏啪一下抢过来,就直接一扯。然后立即抱头。
我和胖子慢了半拍,一看立即也缩起来,那七八秒的时间感觉过了一两分钟,就听到崩一声巨响。
在空旷的山下缝隙之中,那声音大的简直无法形容,连雷声都无法和它比拟,我简直听不出那是什么声音,几乎是同时,我们就听到了一声更加可怕的声音,震耳欲聋,整扇青铜门被震动之后,几乎就是一个巨大的扩音器,震出了一连串非常奇怪的巨响,听起来竟然像无数的人同时发出的惨叫。
石头的碎片没有落到我们身上,那声音一波一波,竟然没有要安静下来的样子,胖子脸色苍白,第一个站起来往后用手电照去。
我刚站起来,还没看清除,胖子就已经一把拉住我,大叫:“****的,快跑!!”
第二章 影子
我晃了一下,被胖子拉着就狂奔起来,也没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一路狂奔出去十几步,两个人双双绊翻在石头堆里。
后面的动静更大了,我这才缓过来,看张海杏不在身边,四周太暗了,手电的光线范围太小,什么都看不到。
我吼了一声,但是觉得也没什么用,青铜门那儿的动静太大了,只要离开一米多,两个人说话什么都听不到。
胖子比我摔的狠,翻起来头都破了,拉着我还要继续跑,被我甩开,大吼:“什么东西?”
没吼完,一个黑影一下把胖子扑倒在地,我还以为是张海杏,等胖子一脚踹开,我才发现那东西不是一个人。
“子弹上膛!”胖子在地上大吼了一声:“背靠石头,我帮你照明!”
胖子判断形势总是正确的,特别是这种时候,我知道自己再不能犹豫了,可刚翻出枪来,胖子那边又是一声惨叫,他的手电直接脱手了。
手电一砸就灭,我手里一边上膛,电筒照着地面,一下什么都看不见,就听到胖子在那儿狂骂,心说搞屁啊。
看来理智永远是对的,果然不应该用手榴弹。
一边枪终于上了,端起来就看到四周的无数的影子攒动,根本照不到胖子,我单手举一步枪也举不起来,更别说开枪了。
史泰龙双手举着步枪扫射真的相当不科学。奇怪的是,好像没有东西攻击我。
我大吼着胖子,用步枪四处乱砸,什么都没有砸到,忽然背后一闪,我回头一看,看到远处打起了一个冷烟火。然后被扔了出去。
接着,又是一个冷烟火,那边的人以及快的速度打起了十几个冷烟火,玩杂技一样甩到黑暗的各个角落。
一下四周充满了红光,接着我看到那个杂耍的人——张海杏,但是这些光照不到我们这里,全在她的四周。
我看到了那些黑影,我以为会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但是,让我目瞪口呆的是,我只是看到一些黑影,就算在有光的地方,那些东西竟然也是黑影子。好像没有形状一样。
“这儿!”我挥动手电。看到她在石头之间灵活的跳动着,却不过来,而是朝我做动作。
我一下明白过来,我们应该去她那儿。
我回头去找胖子,却看到胖子已经屁颠屁颠跑过去了,身上还卷着几个黑色的影子。好像吸在了他的身上。
“没义气啊!”我大骂。立即跟着跑去,一路以我认为我不摔倒前提下的极限速度跑到了红光的范围内,还没心中一松,忽然脚下一动。我连人带着脚下的石头陷了下去。
原来这脚下的石头不稳,下面有陷空,我一下下半身就卡进了石头里,几乎卡到了胸部。
挣扎着想爬起来,动了几下,一下我整个人都蜕了进去。
下面是一个很小的空间,我蜷缩起来,发现手电死死还抓在手里,说了个老子牛逼,一下就看到了四周的石头缝隙里,那影子的真身,到处都是
第三章 青铜门开
这一下我算是看的相当清楚了,那是从石头缝隙里喷出来的一团一团泥浆一般的东西。这里的底下全是镂空的碎石,不知道下面是什么情况,一团一团的泥浆从缝隙里喷上来。有些没碰到地表就又流下去了,有些就直接从石头的缝隙里喷上地表,象喷泉一样喷出去。
我在石头的缝隙里扒拉了几下,石头上全是滑得好像油的泥浆,没法踩结实了,心中郁闷。外面动静又大,我知道怎么喊也没有用,就用手电对着缝隙直闪。
很快胖子就冲了过来,把手伸了下来拉我。他身上全是油泥浆,我抓住手就滑脱,搞了半天,胖子就甩下来一根皮带。
我扣在手上,被他拉起了半个身子,外面那种泥浆的喷涌已经越来越厉害,黑暗中看到一团一团得影子飞到半空。
“你能让我省点心吗?我把我楼下小卖部的阿姨带来都比你省心!”胖子骂道:“你除了掉坑里就没别的技能了吗?”
“意外,意外!”我叫道:“这里到底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胖子道。
我往青铜门的方向看去,到处是冷烟火,现在更看不到。他扶起我往张海杏的方向走,我就问他刚才跑什么。
“门炸破了。”胖子道。
“这么容易就炸破了?”
“你管人家容易不容易。”胖子道:“这些泥浆全是从里面涌出来的,妈的,老子还以为洪水来了。”
到了张海杏边上,就看到她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正在点烟看着四周,胖子继续道:“不过形势比我想的好,这些泥浆全部都冲到石头缝隙下面去了,看来这个峡谷非常深,我们脚下的碎石下面还有相当的深度,如果不是这些石头掉下来把峡谷的底部给填满了,这门就是在半山腰上。”
泥浆的量一定是十分巨大,冲入了峡谷底部之后,大量的冲击把很多泥浆都从缝隙里冲上来。胖子的反映还是十分快的,如果不是这种巧合,我们跑慢一点已经被泥浆卷走了。
青铜门后面为什么全是泥浆啊。”
“那可不是,而且你听这声音,这门后面是满满的泥浆,这青铜门好像是个水坝一样,把这些泥浆都封在了里面。”
“但是小哥那一次,没有什么东西喷出来啊。”
“那就是情况有变,我们得进去看看才能知道怎么回事,希望这峡谷够长,把里面的泥浆全排光了,我们等着吧,反正一时间半会也走不了,这里的石头都被冲松动了。”
胖子说着就有一团泥浆直接拍到了我们身边的石头上,我们都躲了一下,我发现着泥浆十分粘稠,简直就象是一层膜一样,碰到人身上就好像口香糖一样撕不下来,隐约感觉不对。
张海杏表现的比我们淡定,她身上全是泥浆,一边抽烟一边看着四周,完全不理会我们。
我们什么都不能干,一直在那儿等着,很快,我们就习惯了这动静,开始冷静下来。冷烟火一个接着一个熄灭,四周又恢复了一片漆黑,但是知道了周围的情况,这种漆黑就不那么可怕了。
7个小时之后,动静开始减小,当动静开始缓缓平息下来,我反而一下变的不习惯了。
慢慢得,从极度的喧嚣到极度的安静,我进入了一种入定的状态,等到四周安静的一点声音都听不到。胖子才第一个长出了一口气。
拉完了。”胖子说道:“这山吃了什么了,水性腹泻。”
“本来就够恶心了,等下我们还得进去,留点活路好不好。”张海杏说到,慢慢把手电的光圈打亮,照了照四周。
几乎四周所有的石头全部被黑色的泥浆覆盖了,我们身上也是,就算只是被溅到,这么长时间也几乎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幸免。
胖子抖了抖手,有一部分的地方已经凝固了,他很轻松的一撕,把整片黏在身上的泥浆都撕了下来。
“我靠,这东西去黑头真不错。”胖子说道,又去撕脸上的。
我也学着样子,把身上大概整理了一番,全部打起手电,踩着石头重新来到了青铜巨门之前。
眼前的景象让我目瞪口呆,我们只是小小的压了一颗手雷,想来只能炸出一个屁股大小的洞就很了不起了,但是在我们面前,青铜门上出现的豁口,巨大的让人崩溃。
最起码有十人高的巨大口子向外翻开,显然是被泥浆冲成这样的,口子呈现一张竖立的嘴巴的样子,里面一片漆黑,黏在青铜门上的黑色泥浆已经变成了很多粘稠的条状物体,挂在青铜巨门的豁口锋利的地方。
胖子用手电碰了碰,说道:“就像是伤口一样。”
第四章 不可能存在的洞穴
手电往青铜门里面照去,我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冲动,不知道是被巨大的声音震蒙了还是激动太久了。
里面一片漆黑,但是能看到一些东西,全部堆积在门口,被黑色的泥浆包裹着。
胖子第一个猫腰进去,回头道:“对于我个人来说,这是一小步,但是对于盗墓者来说,这是一次飞跃。”
“何以见得?”张海杏顺着也进去了,她没有丝毫的犹豫,我紧随其后。
“因为这里是神的地盘。”胖子说道,我以为胖子难的情怀一下,谁知道他立即接了一句:“腹泻神。”
我把手电照向青铜门的里面,发现里面竟然不大,或者说,其实很大,但是在我的想象里,那是一个无法丈量的东西,但是如今,我们看到前面应该只是一个巨大的溶洞而已。
洞有一个体育场那么大,呈现非常完整的椭圆形。很多粗细不一的青铜柱好像钟乳一样支撑着穹顶。没有规则,象是天然形成的。
青铜门的背面全部被黑色的泥浆覆盖着,我们开始撕这些泥浆,撕开之后,发现这个山洞的所有山壁上,我原以为是石头,结果全部都是青铜浇灌的,上面无一例外的刻满了奇怪的花纹,非常非常精密,密密麻麻好像人皮肤的纹路一样。
“青铜洞。”胖子喃喃道。“这帮人真有耐心,这些花纹是怎么雕刻上去的。”
“花纹是小事,问题是没有注塑的纹路,这些青铜太光滑了,好像竟然是整体铸出来的。”我道。
“很难吗?”张海杏问。
“不是难,是不可能。”我道:“只有一个地方可能作出这种工艺来。”
“哪里?”
“外太空,没有重力的情况下。”我道。
当然,还有其他的可能性,比如说,在修筑过程中,让人进去到烧红的山洞中去做支架。如果不停的派人进去,人穿好防护用具,可以在烧死之前的几分钟里做一些事情。但是这在常理上是不可能也不科学的,因为要搞完这样一个整理青铜山洞,最起码需要死十万人。
何必呢?再残暴的统治者也不是傻子。
我们在山洞中四处搜索,胖子打了响指吸引我的注意力,我们转向他找的地方,发现他站在洞中央,蹲着在看一个东西。
“有什么东西?”我问道,回音在空间晃荡。
“一牛逼的东西,超级牛逼的东西。”胖子说道。
第五章 青铜门后
我们走过去,就看到胖子面前有一个碗状的向下凹陷的区域,好像地面被一个巨大的铅球砸出来的一样。
他已经把这个大概十米乘以十米的凹陷区域覆盖的泥浆撕掉了,露出了底下的花纹,花纹如碗状排列着。
当然,胖子也没有撕得那么干净,很多地方还是覆盖着泥浆,但我们已经可以判断出,这个圆盘里的花纹和其他地方的不一样。
我们蹲了下来,和胖子一起看。我一下就看到了这些图形中,有一部分竟然和之前我在德国人笔记中看到的一样。
“乌龟壳。”胖子看了看我,“笔记本还在吗?”
我拿了出来,和这些图案对比,发现虽然不是完全一样,但是它们的排列和表示的意思,应该完全一样。
“什么意思?”
“这是壁画,刻在青铜上的壁画。”胖子说道,“这里应该是讲了这个青铜山洞的来历。”
“你能看懂?”
“猜呗,这些东西没有人敢说能完全看懂。”胖子说道,“你看,这一个环上所有的浮雕,我们要找到第一幅浮雕,从那儿解读。”
于是我们把这个圆盘里所有的黑色泥浆全都清理干净,然后打起了最后三支冷烟火中的—支,开始寻找所有浮雕的源头。
其实也不用找,源头,就是这只圆盘的中心。
胖子用手电照去,我们看到了圆盘的中心是一只奇怪的圆球,圆球的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孔洞。
“这是一只马蜂窝?”张海杏问道。
“不是。”我道,我看了一眼胖子,胖子也看了一眼我,我们都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颗陨石。”我道,“我们见过它,也在这种山体之下,西王母古城的地下深处。”
顺着中心我们往四周寻找浮雕的走向,这是我的强项,我最能分辨图画绘画的顺序,刀锋和笔法虽然不同,但人的********都是一样的,只要这些浮雕是人雕的,那么我就不大会错。
我很快找到了第二个图案,就是德国人笔记本上画的东西,我瞬间就明白了,那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乌龟壳,这是一颗陨石坠落时的情景,人站在地上,看着天空中一颗巨大的陨石分裂成几块,在空中变成了大小不一的火球。
我看了看四周,忽然意识到了,这个巨大的青铜洞穴是如何修建的。
胖子也想到了,他看了看我,说道:“你真说对了,这东西是在外太空形成的,这是一颗金属陨石。
“这是一颗气泡,中空的陨石气泡在很久之前撞进了山体之中,凝固在这里,被人发现之后,有人打穿了这个陨石的外壳,在里面打磨雕刻了这些东西。”我说道。
这么说,这些镶嵌在地层深处的巨大青铜设施,全都是那颗巨大陨石的碎片。
我想起了长白山地下岩层中的青铜巨门,西王母古城下的陨石,秦岭山下的青铜古树,以及这个喜马拉雅山下的青铜山洞。
我摸着底下的金属,心说,怎么可能有青铜的陨石啊,这真的是青铜吗?
按照我们一路发现的所有迹象,这颗陨石掠过了大半个中国,甚至九分之一个地球,从中国的东边冲入大气层,然后解体,分成那么几块撞进了地壳深处。
当然也有可能完全相反,是从西边进入。那样的话,甚至可能有我们没有发现的部分会撞进大海里。
我看着那图案,如果这图案是绝对精确的,那么从东边撞入的那颗陨石的母陨石,应该就是长白山下的那一颗。
按照画中的对比,那颗陨石的大小比我们现在待的这一颗大了N倍。如果里面是中空的,那起码有几平方公里那么大。
我低头看浮雕,所有的神经全都绷紧了,只感觉自己的白毛汗开始一点一点冒出来。
从这些陨石深入岩层的程度来看,它们已经完全深深地嵌入了岩石里,那就是说,它们当时撞击进岩层的时候,一定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它的撞击甚至熔化了岩石,让它们嵌入了进去。
那么,我想起了所有这些陨石上的细腻花纹,除了西王母古城下的没有之外,其他所有的陨石,都有细腻的花纹。
一颗颗甚至可能是几亿年前撞击地球嵌入岩层的陨石,是如何被古人发现的?显然这个古人甚至追踪了这颗母陨石的坠入轨迹,并且找到了其中好几颗。
这在古人的层面上完全是不可能做到的,你甚至不可能知道有这些陨石的存在——它们在地底那么深的岩层里。
“不用纠结了。”胖子听完我分析就道,“你看这一张图,这里刻着房子倒塌,地面开裂,山体裂成了两半,岩层中有这颗陨石在,显然岩层很不稳定。”
“为什么?难道岩石在岩层里会震动?”
“不知道,不过你觉不觉得,这画有点像地球上的某种现象?”
“什么?”
“植物的种子在发芽。”胖子说道。
我被他的话吓得不寒而栗,但随即我就摇头:“不可能,你说这些陨石是某种种子,会发芽?”
“我只是觉得像。”胖子说道,“但这幅浮雕的意思很明白,要么就是这个岩石会引发地震,要么就是,地震之后,山体崩裂,这颗陨石露了出来。你不是学过这个嘛,有什么讲究?”
我想了想,忽然明白了这是什么原理:“杏仁蛋糕。”
“什么?蛋糕,你一说我是饿了,不过我从哪儿找蛋糕给你去。”
“不是,我说,如果有一个有很多杏仁的蛋糕,你掰开来,它永远会在断口出现几颗杏仁,你不可能扒开之后发现两面全是蛋糕,杏仁全在蛋糕里包着。坚硬的东西更是一样,如果在钢里有一个气泡,断裂的地方一定是有气泡的地方,因为一块杂质改变了所有材料的稳定性。”
“也就说……”
“只要发生地震,岩层开裂一定会露出这些青铜陨石。”
“好像有点道理。”
“继续继续。”张海杏就道。
我们往下看,就看到了边上一幅浮雕,是有人在露出陨石的部分进行雕刻作业的画面,密密麻麻很多很多的人,在陨石之前修凿岩石露出青铜,并在上面雕刻出细腻的花纹。胖子看到之后,忽然把眼睛凑了过去,对我道:“你看,这些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们,他们有那么多的手,好像蜘蛛一样?”
“万奴王。”我道,用力揉了揉眼睛。这个时候,忽然胖子就猛地回了一下头,用手抓住了墙。
他看的地方是陨石洞的深处,那边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任何声音。
我吓了一跳,胖子叫道:“谁?”
我忽然发现张海杏不在我边上了,她刚才没有理会我们,听我们说了几句就走了,我就对胖子道:“可能是老太婆。”
“不是,老太婆在那边。”胖子指了指我身后。我回头,就看到张海杏在另一个地方蹲着。
“那儿怎么了?”我也有点紧张起来,胖子就道,“我刚才觉得好像有人在看着我。”
我们两个盯着那边看了很久,那边却一点动静也没有。胖子转过来,啧道:“我年纪大了,神经过敏?”
没说完,那边张海杏就叫我们:“先别看了,到我这里来看看。有个更牛逼的。”
“什么玩意儿?”
“这里有一个人。”张海杏说道。
第六章 终极的秘密
我们走过去,远远地看到老太婆的面前,竟然真的躺着一个人。
“小哥?”我心里闪过一丝不祥的念头,随即觉得不可能,不是说他不在这里,是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这个人完全被裹在黑色的泥浆黏胶里,四周有几条藤蔓一样的东西。胖子把这些撕掉,露出了三条青铜铁链。
就是这三条链子把这人固定在这里,没有被顺着泥浆冲出去。
那人蜷缩着身子,看形状非常胖,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个真人。
“什么玩意儿?真的有腹泻神?”胖子道,“把自己泻虚脱了,死在这儿了?”
“你的意思是刚才那些东西都是这人生产的?那他得兢兢业业拉了多久。”
“没听过一歌儿吗?我想再拉五百年。”胖子道。张海杏就叹了口气,看了看天花板,显然对我们无语到极点了。
胖子道:“老姐姐你别这样,这些俏皮话不仅不会伤害我们的专业技能,反而还能活跃气氛。”
“少废话,看看是什么东西。”张海杏道,“你们像说相声一样,不累吗?”
“艺高人胆大。”胖子看了我和张海杏一眼,伸手碰了一下那个人。
那人表面没有任何凹陷,是硬的,能感觉到胖子的手用了力气,但是没有任何变化。
“石化了。”胖子说道,明显是松了口气,“不会是活的,就算是活的也动不了,我们朝他撒尿都行。”
“你确定?说不定是金刚葫芦娃。”我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压着自己说俏皮话。
“要是金刚葫芦娃咱们就是在做梦,看看脸就知道了,要是做梦,我希望是铁臂阿童木。”胖子也道,做了一个撕掉脸上的东西的动作,但动作归动作,我和胖子对看了一眼,都没伸手,张海杏看了我们两眼:“你们他妈有意思吗?要不要回去吃两口奶壮壮胆再来?”说着把手往那人脸上伸去。
胖子抓住了她的手:“这儿如果是神的地方,那揭开神的面纱的光荣一定是胖爷我的,胖爷我跟着小天真混,经常混亏本,如今不能连荣誉都没了。你给我闪开。”
“少废话,都一边待着去,姑奶奶不给你荣誉。”张海杏怒道。
胖子做了一个绝对不容商量的表情,瞪了张海杏很久。
张海杏也懒得和他贫了,把手缩回去,胖子呸了一口,嘴里念了念:“你最好是七仙女,不济是嫦娥,再不济织女也行。”
我心里盘算着,按照胖子的说法,这绝对不会是神,因为腹泻神不会待在自己的排泄器官里,这最多是直肠里的一条蛔虫而已。这念头一闪而过我就知道自己太紧张了,我的大脑在强迫我走神。
念了半天,胖子缓缓开始撕开这人身上的黑色泥浆。
脸上的泥浆一下就被扒了下来,拉开之后用手电照,被撕开的地方下,是团白色的骨头。
胖子继续扒,很快,一张奇怪的人脸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不是石头,也不是化石,而是像玉石一样的东西,半透明白色的玉石,里面透出很多黑色的脉络。
脸的四周,有很多蜘蛛网一样的东西缠绕着,我们用手电拨动,发现这些东西被石化了,但是一用力,那些东西会碎裂,不是很牢固。
脸的表面皴裂得很厉害,而且棱角分明,是一个老人。领口部位的衣服全都腐烂了,应该是被刚才的泥浆冲走了,现在只剩下一些纤维,一些不是很容易腐烂的藏族银器还在身上。
“蜘蛛侠?”
“不是,是个茧。”张海杏说道,忽然她就上手,开始把人身上所有的黑色泥浆全部撕下来。
很快,一具半透明的人体就出现在了我们面前。奇迹一般,我们发现他身上的衣服,竟然保存得还算完整。
是一件被泥浆浸透硬化的皮衣。
“是个藏族人吗?”
“不是,是个汉人。”张海杏又点上一支香烟,从那人的脖子上扯下一个饰品——是一块玉佩。她递给我,我能看出是汉族的样式。
“能看出什么年代的吗?”我问道。玉佩的样式十分简单,没有太多的细节供我判断。
张海杏摇头道:“知道是什么年代的没用,就算是知道他是谁都没用。”
“OK,我来总结一下,在这个青铜门里,有一具汉族人的尸体,被铁链捆在了地上。这就是你们族长说的终极吗?这个终极略弱啊。”
“不,这个人一定是个外来人。你看,青铜铁链是真铁的,然后打入地下固定住,我们还得仔细看看。”
他完全是一个人的样子,而且是一个以自然的姿势蜷缩着,很肥胖,整个人的脂肪垮在地上,但按下去却都是硬的。
“这里竟然有一个人蜕。”张海杏说道,一边把手电照向那玉人的胸口。我们发现所有的黑色棉絮纹路全都在胸口汇聚成一个黑色的团。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我惊讶地问她。
“我是有备而来的,对于我们能看到什么东西,我并不是完全不知道。这是尸玉,是人的尸体在特定的环境下石化成一种奇怪玉石,我们开启过很多超过三十个世纪的古墓,会发现一些类似的情况。这种尸玉演化时间很长,需要很稳定的环境。换个说法,就是一种特定的环境让尸体石化的速度变得非常非常快,甚至可以保持尸体的基本形态。只是大部分尸玉都会把尸体整个包在里面,这一个十分的特别,这种整具尸体都变成这样的情况,我从没看到过。”
“我以前好像看到过。”我心中闪了一下,但记不起是什么时候看到过这样的东西了,“那么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一点我们无法知道,我只知道我们家族的记载中,所有尸玉的胸腔里都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成形。你看这些黑色的棉絮,我们之前看到的所有尸玉,这些棉絮都分散在尸体里,但都有往胸腔里聚集的迹象。而这一具,这些棉絮几乎都集中到了胸腔里。这一具尸玉的年代应该十分久远了。来,我们敲开它的胸腔,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说着她就拿出自己的登山镐。
胖子在尸体的另一面,对她摆了摆手:“不用敲了,你到我这里来看。这里已经破了。”说着他用力抬起尸体,让我们看尸体的背部。那些蜘蛛网一样的东西一下全碎了,哗哗地往下掉碎屑。
尸体的重量似乎不不重,他一个人撑着,我们看到尸体的后背上有一个很大的洞,里面全是黑色的玉渣。碎片还在尸体的下面,能看到胸腔是空的。
“是空的,没东西,可能只是一个自然现象。”
“不是你想的那样。”张海杏的面色变了,“难道有东西从尸体里跑出来了?”
“什么东西?”
“不知道,但那东西一定在刚才的泥浆里,它被冲到外面去了。”张海杏道。
“未必。”胖了的面色也忽然变了,他猛地把手电指向山洞的一边,一边把枪扯了下来。
我一下想起他刚才的感觉,也开始端枪。
才回头,我们立即就看到胖子之前看的地方,昏黑中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这个东西是半伛偻的状态,缩在黑暗之中,似乎在看着我们。
第七章 无法理解的谜语
“什么人?”胖子直接把手电照了过去,一下就照出,一边的青铜地面上,升起了一个东西。
那东西像一根柱子一样,大概有碗口粗细,高度有半人多高,上面雕刻着非常非常复杂的纹路,这根柱子上的纹路的精细程度,比四周墙壁上的还要精致一百倍。
在柱子的两边,有两只翅膀一样的东西,从柱子的顶端挂下来,也是青铜的。
“会飞的棒子?”胖子说道。
“这底下还有机关吗?”我敲了敲地面,胖子就朝那棍子走了过去。走了几步,他忽然停住了,把手电光指向另外的方向。
在他的光线的那个方向上,又出现了一根同样的柱子。
他一点一点转动手电,我们就发现,以这一具尸体为中心,每隔四五步,就有一根柱子升了起来,围绕尸体成了一圈儿。
“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三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胖子又喃喃自语了一句,“我不得不说,这有点儿无聊。”
“这是支架。”张海杏说道,“本来这具尸上应该覆盖了一个类似盖子的东西,应该是我们触发了什么东西,这些柱子升起,把盖子顶起来。但是,这个盖子哪儿去了?”
“是啊,这儿空空荡荡的,胖爷我最怕空空荡荡的地方,连个洋落都没的捡。”
“我们触发了什么东西?”我对这个还是很在意,“是我们的重量触发的?”
“也许我们脚底下的圆盘有可以感觉重量变化的设计,然后我们走上来,这个机关就被启动了。”
“试试看。”我道,对他们做了个动作,我们三个人都退出了那个圆盘。
果然,四周的柱子在迟疑了片刻之后,缓缓并悄无声息地降入了地面。
张海杏蹲下来,看了看那些柱子和地面结合的边缘,说道:“缝隙巧妙地被隐藏在花纹中了。你说,这个房间里,会不会有很多这样的机关?”
“你是说,这些墙壁里都有东西?”
“否则你不觉得这里特别空旷吗?”张海杏说道。
我叹了口气,如果说一个地方显得空旷,就意味着这里的墙壁里藏着什么东西。这种说法似乎有点自欺欺人了。
但如果真的什么都没有的话,那小哥进入的那青铜门之后,也是这个鸟样吗?那他岂不是每天都是看着这些铜墙铁壁发呆?
好可怕的生活方式。
也许。真的就是这样,所谓的终极,就是什么都没有。一个空的房间,代表着一切的终点,就是无。所以我们之前设想的所有的东西,都无非是自己的妄想。
万物归于阴阳,阴阳归于混沌,混沌最后还要归于绝对的无。
我深吸了一口气,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们是败给了一个哲学的概念。
不,不可能是这样的,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不可能是这样,而且闷油瓶不是那么娇气的人。
胖子这时候就说道:“天真,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爷爷有一个考虑问题的先决条件,就是目的,所有人做一件事情,都是有一个目的。”
我点头,这是我爷爷经常说的一句话。
“那你说,这个地方存在的目的是什么?”胖子说道。
“别听一些毫无根据的真理,很多古人做事情都是没有目的的。”张海杏说道,“这里的一切,也许完全就是任性甚至迷信所为。”
“所谓的任性和迷信,都会有一个来由,这个来由就是目的本身。这个不是毫无根据的。”我道,“胖子说得对,特别是这么复杂的花纹雕刻,一定是有理由的,我们可以从这个方向去思考。”我摸着这些花纹,忽然脑子里一闪,想起了之前在秦岭的经历。
“方向思考,方向,方向。”我转头问胖子,“我刚才是不是说了这四个字?”
“是的。”胖子道,“怎么了,有想法?”
“有水壶吗?”我问胖子。
胖子递给我他的水壶,我拧开就把水全倒在地面上,胖子哇哇直叫说就剩这么点了。我没空理他,趴到地上用手电照着,看着那些水全部渗入到缝隙中去,开始一点一点顺着缝隙导流,好像一朵花一样在充满缝隙的地板上绽放开来。
胖子惊讶地看着我,问我道:“你怎么想到的?”
“我看到过这样的东西。”我道,“水会在这种细纹中散开传导出去,最好会形成一个图案。”
我们三个人站成一个三角形,看着水流被一种奇怪的力量导向四周,图案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诡异。
十几分钟之后,水流的导向逐渐停止,一个无法形容出来的复杂图案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我们三个人站在图案的三个角落上,低头看这个形状,足足沉默了半个小时,胖子说了一句:“这是一个草泥马吗?”
我看着,眼睛都快瞪飞了,才沮丧地叹了口气,确实,这个形状什么都不是,但真的非常像一只羊驼。
如果这个形状就是答案的话,那我们等于没有获得任何提示,反而问题更加复杂了。
“如果我们这是在和上帝说话的话,显然我们打扰上帝睡午觉了。”我道。
“再来一次,在同样的地方。”张海杏说道,“我看到这些水运动的轨迹十分流畅,我觉得不是偶然,你的方法应该是正确的,我们在同样的地方再来一次,如果最后还是形成这样的图案,那草泥马肯定也有意义。无所谓。”
我们等待地面上纹路里的水慢慢干涸,等到水全部完全干了,张海杏掏出了她的水壶,重新在我刚才倒水的地方,倒了下去。
水还是刚才的那种状况,迅速地花儿一样顺着纹路向所有方向开始蔓延。
这一次,形成的形状像一只倒转的长了很多毛的鸡蛋。
“又吵了上帝睡觉,他让我们滚个毛蛋了。”胖子说道,“要不我们等他睡醒再说。”
完全不一样的图案,说明水流的流向是随机的。我捏了捏眉心,蹲了下来抽烟,心说****的真丢脸。
这个地方就像是一个完全无法理解的谜语,谜面只有终极两个字,没有任何思考方向也没有任何提示,甚至没有任何联系的地方。
就好比你把人领到一个沙滩上,告诉别人两个字:卤煮。然后走掉了。在这里的人,要么在沙滩上寻找卤煮,要么会考虑出很多高深但是神道道的结论来:比如说,沙滩上什么都没有,但我心中有卤煮,所以就等于我有卤煮一样。
张海杏还是不信邪,她道:“好奇怪,但是水在这些花纹中流得特别流畅,一定是为了引导液体而设置的。”
“也许不是水呢,也许要倒酒才行,所以说,胖爷说当时带点烧刀子过来是很明智的,你们这群迂腐的人啊,后悔吧。”胖子说着倒了倒自己的水壶:“天真你的别倒了啊,我们没有水了。到时候要有点什么变故,只有互相喝尿了。”
“不是水。”我皱起了眉头,忽然想起了当时在秦岭看到那些花纹之后的分析,一下吸了口冷气。
“不是用水。”我拔出腰间的匕首,“是用血。”
我的动作很快,没等胖子甚至是自己反映过来,已经把自己的手割了一道口子。
看过小哥割手,我对此已经很有经验了,小哥划破手掌的地方,是雪流得最快最多但又很容易止血的部位。
我划了下去。两三分钟之后才感觉到疼痛,此时血已经滴落到了地面上,开始和水一样,顺着纹路扩展开来。
而且,这一次,速度比水流的快得多很多,血在花纹中飞速渗透出去,像是一条一条细小的触角,在向外触探。
“血液的密度不同,这些花纹是专门为导血设计的。”我道,“这一次肯定错不了了。”
“****,到墙壁上去了。”胖子说道,手电照向墙壁,无数的血丝竟然沿着墙壁往上开始爬升,以我为中心,这些血液不断地自己寻找路径,在这些花纹中形成了各种不同的路径,绘制着一副巨大的图案。
“对了对了!”我暗道,一边用力捏紧手掌,把血再挤出来。
“你要不要先止血?”张海杏看着我的手问。
我感觉有点浑身发冷,也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血,还是摇头,因为不想功亏一篑。虽然这些血丝非常细,但这里空间非常大,我不知道现在流的这些血够不够。
到我的极限再说。我心想。
“有好多框框。”胖子说了一句,“你的血画出了很多的门。”
我往胖子指的方向看去,脚一迈动,顿时眼前一黑,我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