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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派三叔     盗墓笔记txt下载     盗墓笔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阴山古楼 第五十六章 异变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都没有变化。我刚开始无法适应,饿得天昏地暗,但三天之后,人体自动转入体内消耗,逐渐就jing神起来。

    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时间好像凝固了。武侠小说中,很多痴男怨女都会被困于绝境,等他们重返外界,回忆过去,往往会发现,绝境内的时间,才是最快乐和安详的。

    然而实际情况完全不是这样,篝火压到最低,四周只有不断的水声,火光下的岩壁呈现非常暗的黄se。身在山洞中的封闭感,让人无时无刻不觉得焦虑。我得学闷油瓶每天打坐才勉强熬得下去,否则非疯了不可。

    胖子那种xing格更是待不下去,我都不知道之前那两个礼拜他是怎么熬下来的,但他几乎每天都会想个新花样出来。

    另外,我们在这几天里,用香灰一点一点把石壁都抹了一遍,希望找出一些别的痕迹。

    确实,地面有很多划痕,看来先前的人休息之余经常会在地面画一些东西。我们看到了简易的棋盘,还有很多的字,但都没有任何价值,只有其中一条让我觉得有点意思,那是在洞壁之前的地,大概是一个矿工休息时刻的,刻了好几个同样的名字,,叫赵翠姐,估计是相思所致。看着这个,不由得想起地面的阿贵,估计他更崩溃了。

    到了第三天,我不由自主地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怀疑,想着,这么漫无天ri地待下去,会不会最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又或者,那个魔鬼已经把我们忘记了?

    闷油瓶还是老样子,我的军刺被他拿去,横插在了腰间。人几乎不动,一整天都靠在篝火边,看不出有一丝的焦虑。

    虽然他之前就一直是这副样子,但我感觉这一次他镇静得有点过分,有时候甚至有错觉,他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情。

    平静一直持续到第五天的半夜——应该是半夜,如果我的手表还准的话,忽然就起了变故。

    我醒过来放尿,浑浑噩噩的,突然发现闷油瓶不再原来耳朵位置,惊了一下,下意识往四处去看,发现他站在一边的岩壁前,正看着什么。

    胖子在一边打呼噜,我感觉到不妙,看了看表并将他踢醒,两个人走了过去。

    走到岩壁前一看,我们都愣住,人影竟然又出现了。

    我心说,闷油瓶半夜看这种东西干嘛?再一瞧,却发现岩壁没有被打湿,而且,那诡异的人影,看着和之前有些不一样。

    拿来矿灯,打开,把整块岩壁照亮,下一刹那我就吸了口冷气,岩壁中所有的影子,现在居然都能清晰地看到。强光下,这些影子离岩壁表面的距离,竟感觉比之前近了很多。

    “我cao!怎么回事?”我骂道。

    闷油瓶道:“它们在朝我们移动。”

阴山古楼 第五十七章 怪物

    墙壁中的影子确实在向我们靠近,而且连动作都有奇怪的变化,头往前诡异地伸着,好像努力想从石壁中探出来。

    “移动?”胖子没睡醒,还没弄明白。

    “之前它们埋在岩壁中三尺左右的地方,现在只有一尺不到了。”闷油瓶道,做了一个手势,“五天时间,它们朝我们前进了两尺多,再有一天半……”

    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我知道他的意思,再有一天半,这些影子就可能从岩层中出来了。

    “难道它们是活的?”我不由毛骨悚然。

    闷油瓶摇头,直勾勾地看着影子,那动作,似乎在和影子对视一般。

    我的睡意在一瞬间消失无踪,拿着探灯照了一圈,见四周全部都是影子,鸡皮疙瘩都暴了起来。这些影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果它们从墙壁中出来……想着,头皮直发炸。

    走了一圈,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即骂道:“我靠!难道这就是那个东西的目的?”

    “什么目的?”胖子还是迷迷糊糊的。

    “我不清楚,但也许是一种仪式,我们是祭品,或者,这是一种饲喂,我们是食物,或者这是种捕猎,我们是诱饵……总之,我们是为这些影子准备的。”

    胖子皱了皱眉,终于醒悟过来,呆了呆,骂了一声:“我cao!不会!”

    我说什么不会?看那些影子诡异的形状,肯定不会是f罩杯的美女,那么它们被我们吸引,绝对不会是好事。

    我登时就心乱如麻,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看向闷油瓶,却见他入定了一样,不知道在想什么。

    胖子忽然从一边的工具堆里掏出一把石工锤,丢给我。

    “干嘛?”我问。

    “先下手为强。”他沉声道,“打到它们连妈妈都不认识。”说着就要去砸。

    我一把抓住他,“这些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你砸几下不一定砸得死,反而把它从里面放了出来,到时候看你怎么收拾!”

    胖子骂道:“我真受不了你这个笨蛋!你不会砸条缝出来先看看?”

    我还是感觉不妥,再看闷油瓶,他仍旧不理我们。

    胖子以为这是他也同意,举起石工锤,朝一个人影就砸下去。

    他好几天没吃饭,体力不支,第一下只砸出个小凹坑来,但这里的石质非常脆,一下就裂出了细缝。

    他呸了几口,随即又是一下,顺着那墨绿se的玉脉,竟然裂进去一条深缝。

    瞬间,一股非常浓烈的气味从石头里传出来,几乎无法让人呼吸,我们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胖子还想再砸,我再次把他拉住,因为我看到,裂缝深处露出了一团东西。

    我们捂住口鼻,等那气味稍微消散了一些便靠过去。

    胖子拿起矿灯,往里头照。

    起初只看到墨绿se的一团,好像也是岩石,但无法辨别那是人影的哪个部分。本来也没有多么害怕,但当凑近的刹那,那团东西转动了一下,接着,一双只有眼白的眼睛从裂缝后面转出来,看向我。

    那一瞬,我几乎窒息。

    那双眼睛没有任何感情,也没有任何的定向,但你就是能知道,它在看着你,从裂缝中看着你,这情形实在太诡异了!

    我和胖子不由自主吸了口冷气,两个人都炸了,并且立即确认,这东西不是人!

    不敢再看,我猛然把头转开,胖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看着他,心道你不是要打得它连妈妈也不认识吗?他却猛摇头。

    刚想说点什么,突然从裂缝里传出一声婴儿般的叫声,无比的尖厉,同时,一双极细的爪子猛地伸了出来,抓住我的脖子。

    这速度太快了,谁也来不及反应,我已经被扯向裂缝,狠狠地撞在岩壁。

    闷油瓶这时反应比胖子都快,一下扑过来抓住我,另一手的军刺就朝裂缝捅进去,刺到那双爪子的手腕,连刺三下,那东西才放手。

    我摔出来,迅速被胖子拉离。

    那双爪子很快又伸出来,连抓几下都抓空。胖子抡起锤子砸了几下,也不知道有没有砸到,爪子又缩了进去。

    我们惊魂未定,喘了半天粗气。胖子道:“我cao!他nainai的是个狠角se!”

    一边闷油瓶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到篝火旁边,拿起一个筐子,抄起一盘火炭,道:“帮忙。”

阴山古楼 第五十八章 火炭

    我一看便知道闷油瓶想干什么,还没等仔细去想是否妥当,他已经把一盘子火炭全倒进砸出来的那条缝隙中。

    缝隙离里面的东西还有些距离,胖子紧随其后,又是一盘子,后灌入的火炭把已经在缝隙中的往里推了进去。

    顿时,石头中传来一阵阵声音,酷似婴儿哭啼,尖锐的要命,凄惨无比。

    按道理说,把这种恐怖的东西弄死,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心理压力,但我听着,还是感觉心被揪起来,相当的不忍,到底它现在完全处于弱势,完全只能任人宰割。

    闷油瓶面若冰霜,毫不犹豫地继续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我十分熟悉,那就是之前铁块中的“死人味道”,想不到它确实代表了死亡,石壁中的影子起先不停地抖动,逐渐停了下来,凄厉的叫声变得模糊不清。

    我自幼心软,虽然刚才差点被抓住,但这么活生生地把一个人形的东西弄死,心中还是无比的难受。

    胖子倒没有我这么迂腐,虽然也有点犯嘀咕,但并不扭捏,干笑几声道:“来生投人胎,别投错地方了。”

    最后,那个影子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只剩下石头的缺口,仍在冒青烟。

    我颓然坐倒在地,长出了一口气,刚想缓一下,闷油瓶却道:“还没有结束。”

    我抬头一看就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另一边的岩壁,还有三个人影已离表面非常近了。

    “我们一定要这么干吗?”我问。

    闷油瓶没有回答,看了一眼胖子。他点了点头,举起锤子和凿子,走向另外一个人影,我不想再看,就坐在那儿没动。胖子念了几声阿弥陀佛,又动手开凿,很快,刚才发生的事情便重演了一遍。

    等转到第三个的时候,胖子也受不了了,满头是汗地在那影子前站了很久,问闷油瓶:“小哥,咱们能不能歇歇再干?”

    闷油瓶摇头,看了看四周,冷冷道:“不用再干了,没有时间了。”

    跟着转头一看,顿时凛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岩壁中的人影,已经全部贴着壁面显现了出来,一眼看去能数的清的,又多出了起码十具,而且能用肉眼看见。

    它们正向石壁的表面缓慢移动。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它们发现了我们的企图,加快了速度?

    我又站了起来,闷油瓶拿起的我军刺,反手握住,胖子cao起石工锤,我手无寸铁,看了看,从地cao起一根钎杆,三个人背对着背,注视着四周。

    胖子已经兴奋了起来,他这种人如果真的要干仗,才不会管对方是阿诺还是石头妖怪。就听他骂了几声,道:“狗ri的!也好,他娘的我真受不了在这儿待下去了,饿死不如这么死光荣,咱们大干一场!”说完又想起了什么,一脚把那神像踢飞,“他娘的不给面子!老子拜你不如拜个[**]!”

    我心跳的极快,不由自主地颤抖,但出奇的并不是害怕,对胖子道:“这么死有什么光荣的?他娘的谁知道你是怎么死的?”

    刚说完,忽然脖子后面一凉,有什么东西落到了我脖子,我吓得赶紧跳开一摸,一看,是一些岩石的碎片。

    我脑子一跳,心说我靠,忘记了头顶也是石头,抬头便看到离头顶不到两拳的岩顶已经开裂,缝隙中出现一个浑身绿se的东西。

    我们立刻让开,岩顶几乎在同时裂开,一团绿影猛地从面挂下来,之后是一阵凄厉的叫声。

    探灯光下,我根本没有看清那东西的全貌,只知道一个影子摔下来,在探灯光圈里停留了半秒,一下就闪开,撞在了篝火。

    篝火被撞散架,火星和炭火被撞得到处都是,集中的光线完全被撞散,四下顿时一片漆黑,只能看到无数小的火点在燃烧。

    这变化始料不及,我用探灯追着那东西照,但只能扫到残影。

    胖子反应最快,抄起地一根还燃烧着的柴火,可才拿起来火就熄灭了,剩下一截暗红se的炭。

    “狗ri的——”他大骂,“的”字还没完全吐出就变成一声闷哼,人好像被什么东西扑倒在地,接着是一连串扑打的声音。

    循声把探灯照去,见胖子和一只东西扭打在一起,转开去照闷油瓶,手电筒一转,没找到他,却一下照到一张无比狰狞的面孔。

    我转探灯有一个惯xing,所以那脸只在面前出现一瞬,那样的冲击力却远大于直接看到。我顿时吓得屁滚尿流,条件反she下连连后退,大叫:“又出来一个!”

    害怕归害怕,手的钎杆朝那个方向就扫过去,闷响中敲到了什么,但没有吃到力气。钎杆是全铁的,非常重,我凭单手无法再打第二下,只好抽回来,再用探灯去照。

    还没照清楚,背后被猛地一撞,整个人便摔了出去,直接滚到地。探灯一下脱手,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我爬起来便知道糟糕,什么都看不见,麻烦了。此时就听闷油瓶大喊一声:“趴在地,不要动!”接着又是一阵凄厉惨叫,一团东西重重摔在我身边。

    我抱头缩到一边,身边几拳的地方嘶声连连,然后暗中听到“咔嚓”的颈骨折断声音,惨叫声戛然而止。

    另一边,胖子那里还没结束,听他一下接一下用力锤着,“cao!敢偷你胖爷的桃!敢偷你胖爷的桃!”锤一下就是一声惨叫,如此连锤四下,那边也没了动静。他用力呸了一口。

    看不清那里的状况,周遭一下安静了。

    我问道:“都解决了?”

    边闷油瓶厉声道:“别说话,听!”

    我立即屏气,听到黑暗里传来爬行的声音,数量之多,无法估计。

阴山古楼 第五十九章 有三十五个

    忽然感到肩膀不大对,刚才被闷油瓶按住的地方,竟然全是血。另一边传来胖子撕心肺的惨叫,不是占据风的,而是被逼入绝境的怒吼,听得人魂飞魄散。

    虽然我什么都看不到,但能想像四周是什么情形,那些石头中的人影,肯定已将我们团团包围了。

    回忆一下先前在地看到的话:十六、七、十、四,一共是三十七。刚才那两个已经被烧死了,那么,我们要面对的,有三十五个。

    我看不见周围的情形,不知道胖子他们有没有挂彩,所以没有多,同时也没有jing力胡思乱想,死死地抓着钎杆,注意力全集中到了耳朵。

    胖子离我们很远,很可能已经被隔开,身边没人,他有点测定不住气,呼吸声非常紧张,但同时又很卑鄙地压低自己的呼吸,心说都去找他。

    没有僵持多少时间,果然胖子那里先炸起来,他一声闷哼,然后大叫:“我cao!开干!”

    呼的一下,不知道他砸到了什么,那边一片混乱,有东西叫了起来,同时四下好比惊飞的鸟群般响起嘶叫声,乱成一锅粥,全部朝他去了。

    我抡起杆子想骈帮尽快,前两步不到就撞到一团东西,滑腻腻的。没等反应过来,黑暗中一场尖啸,劲风四起,人一下被撞翻在地,身几个地方立即传来剧痛。

    用手一抓,抓到一支爪子,但是立刻脱手。匆忙用手乱挡,很快手就被抓得一塌糊涂。不过没几下就听一场闷响,那东西被人踹了出去。

    我手尽快脚乱地爬起来,却被身边的闷油瓶按住肩膀,他轻声喝道:“不要说话,你不要动!”说完如一道劲风朝胖子去了。

    我心中的感觉很怪既想去帮忙,又感觉闷油瓶的话不能不听。忽然感到肩膀不大对,一摸之下,刚才被他按住的地方,竟然全是血。

    那种血量不会是自己划开的,肯定是受了重伤。我心下凛然,方才那阵搏斗,黑暗中听着似乎他占尽了风,但显然也滑讨到多少便宜。

    另一边传来胖子撕心肺的惨叫,不是占据风的,而是被逼入绝境的怒吼,听得人魂飞魄散。有很多时候,我会忍不住想像,我们三个人中的一个,如果出现意外,会是什么情形?但想归想,只要闷油瓶在,总感觉不可能出现这种事。然而现在,这种感觉烟消云散了,胖子很可能就会在这里被干掉。

    “退到墙边去!”

    决瓶的声音出现在胖子的位置,随着话音落下,状况变得更加混乱,惨叫声、倒地声,胖子的叫骂声,混成一团。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此时已无法思考,抱着钎杆无法动弹,只能听着那边的动静,自己去也没有用,情况之混乱不是我可以理解的,如果不是身手极好的人,凑去甚至会被胖子谋杀。

    也不知道这种状态了多久,忽然,境消失了,一片寂静。

    我仍不敢动弹,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他们都死了?还是所有的石中人都被干掉了?又或者,两者都是?

    仔细地听了一会儿,突然“啪”的一场,探灯在一边竟亮了起来。转头一看,是闷油瓶,一手架着胖子,一手拿着我的探灯。

    我想了口气,看着他一瘸一拐地和胖子走到我身边,把胖子放下,自己也坐了下来,两个浑身都是口子,淌着血。

    在几乎遍布全身的血污中,麒麟纹身又出现了。这一次不仅是肩膀,他的半身几乎已经燃烧起来,蔓延到全身。

    我目瞪口呆,他却把探灯递给我,按着抓着我的手,把探灯指向墙壁的一个口子,那些石中人出来的裂口。

    “这是这种东西活动形成的通道,我刚才看了一下,这个通道也许可以通到外面。”他道,“你带工具,快点离开。”

    我立即点头,“你先休息一下,我帮你检查一下伤口,如果没事,我们马走。他娘的,我还以为这次我们凶多吉少了。我真服了你,没想到你厉害到这种程度。”

    他往后面的石壁一靠,淡淡道:“我和他,走不了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骂道。

    他忽然朝我笑了笑,道:“还好,我没有害死你……”

    我愣了。他一阵,吐出一大口鲜血。

    “你——”我的脑子嗡了一声。

    他仍微笑着看我,头缓缓地低了下来,坐在那里,好像只是在休息。但是,四周完全寂静了。

阴山古楼 第六十章 脱出

    看着他安静地坐在面前,我心中的滋味无法形容。

    我不知道自己脑子里想了什么,肯定有无数的念头在涌动,但是,我什么都感觉不到。

    愣了片刻才醒悟过来,立即哆哆嗦嗦地去摸他的手腕,伸出这支手,几乎用了自己全部的力气。

    还好,还有一些体温,脉搏非常的微弱,几乎感觉不到。

    转头去看胖子,发现他的肚子破了一个大洞,肠子都挂在外面了,脉搏更是微乎其微。

    他们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都是划伤,显然是那种东西的长爪子划的,十分密集,可以想见是无比惨烈的搏斗。

    流血过多,心力衰竭,死亡几乎是无可逆转的。我有一些绝望、无助、懊恼、悔恨,无法形容的感受一起涌了上来,眼泪几乎要从眼眶冲出来。

    可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魄力,我在下一瞬间把这些感觉都推了出去,突然就冷静了下来。

    我自己都被这种突如其来的冷静吓了一跳,像是心中有另外一个自己,暂时否决掉要来的情绪。不晓得在经历这种时刻时,其他人是否也有同样的体会,但就在此时,我的脑子里忽然无比的清晰。

    ——他们还没有死去,我自然不可能撒腿离开,但又不能在这里眼看着他们死。我必须做点什么,做我最后的努力。

    我站了起来,开始琢磨怎么办。

    首先找来了香灰,把他们最深的伤口全都抹上,把血暂时止住,然后把胖子的肠子一点一点的塞回到肚子里。那种感觉我不想记录下来。

    弄完之后,拿来潜水服,撕成几条绑成绳子,拿来一旁的木框,绑了一下,做成一个拖曳式的单架。把两人绑了上去。

    “就是死,你们也给我死在地面上。”我咬牙道。

    弄完后,我拿好探灯,拿起一旁的军刺,看了看四周。地面上全是绿色的液体,也许是那种东西的血液,更多的是血肉模糊的人体。一片狼藉。

    我没有细看,也不敢细看。转向四面的岩壁,想找闷油瓶说的洞口,只一眼就呆住了——石壁之内,竟然还隐隐约约地透着影子,而且比刚才看到的更多,但远比刚才看到的要小,都是一些小孩的影子。

    我看了一圈,不禁毛骨悚然,当即不敢耽搁。拖着他们,朝着闷油瓶说的那个口子探了进去。

    胖子本身就极重,加上闷油瓶的重量,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把两个人拖进来。

    果然如闷油瓶说的,那口子里是条通道,那些东西好像可以腐蚀这里的玉石。在玉中慢慢移动。四周全是上好的玉脉,如果有任何玉商在这里,肯定会疯掉。

    但,它们如果是玉中自然形成的,那这条通道应该是封闭的。我用力拉了片刻,发现通道很长。同时,看着通道的岩壁,感觉很是不对,岩壁中不时出现一张张模糊的面孔,好像是岩石中的人正聚拢过来,看我爬行。

    好在我的神经已经是怕到勒极点,索性不管。咬牙拖着胖子和闷油瓶,只顾自己爬着。

    这个通道没有任何分岔,但是非常的曲折,有些地方甚至是垂直的,我足足爬了十几个小时,几乎累昏过去仍然没有到头。

    也不知多久之后,探灯的光都快灭了,忽然,我听到了水声。

    我几乎是发了狂似地往前爬,猛然手下一空,没按到想象中的地面,人差点摔下去。

    探灯勉力一照,面前竟然出现了一个断层,是一道不规则的山体裂缝,不宽,两只脚撑开就能保持平衡。裂缝上方,水如瀑布一样跌落下来。

    我喝了几口水,探灯往前照,前头再没有通道,这里好像是这个通道的。那些玩意儿可能是从这裂缝爬下去的。再上下左右照了照,好家伙!裂缝断层的表面全是像被蛀出的洞,而且全在同一面,这些东西跟山里的蛀虫一样。另一面什么都没有。

    我放下胖子和闷油瓶,也没法管他们到底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攀着那些洞一个一个爬下去,看看哪个可能通往外面。

    其实完全不知道怎么辨别,只能一个一个地探。突然感到似乎哪里有风吹进来,我心中一喜,立即循着感觉找去,果然找到一个有空气流通的洞口。

    有门儿!我心说,又爬了回去,解开一条绳子,把他们一个一个地送下去。

    我饿了好几天,其实没什么体力,这一路极端的煎熬,到中途时,经常以用力就觉得天旋地转,并且开始干呕。这是体力极度透支的迹象,我觉得自己随时都可能晕过去。

    最起码又用了六七个小时,这么几步路的距离才完成,我缩了进去,之后,又是天昏地暗的拖曳和爬行。

    我能肯定,这段过程中,四周肯定发生了很多事情,因为耳边到处是奇怪的声音,但是,我没有任何的心理波动,麻木得一塌糊涂。就是这个时候死了,我可能也就这样了。

    不知道爬了多久,前面忽然出现光。这时候我连加快速度的力量都没有了,只是继续行尸走肉般爬着、爬着。

    然后,一瞬间,我听到了风声和水声,看到了久违的地面。我几乎反应不过来,还没等辨别出这是什么地方,就看到几个人出现在周围,抬头一看,是面色阴鸷的村民模样的人。

    他们将我从洞口拽出来,可我一个也不认识。

    湖滩另一面的一座山坡上全是人,入耳全是长沙话。

    我的身体极度虚弱,一被拉出来就头晕目眩的,接着有个人带着一群人朝我过来。看天色是晚上,四面灯火通明,全是汽灯。还有人拿着对讲机在不停地叫喊:“找到了!找到了!”

    带着一群人向我走过来的人,很快就到了视野内,我远远地看着,惊讶地发现,那竟然是我的二叔,后面跟着潘子。

    他们都一脸急切,可没等他到跟前,我就失去了知觉。

阴山古楼 第六十一章 二叔

    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阿贵的房间里,云彩在一边照顾我。外面非常嘈杂,我是被吵醒的。

    我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体力不支,所以这一觉睡下去,人已经没有大碍了。我坐起来,云彩看到,立即给我递了水,然后到外面去叫人。不久,潘子走了进来,问我感觉怎么样?

    我没有看到二叔,也没回答他的问题,劈头就问胖子他们怎么样了?

    潘子告诉我,已经在第一时间把他们送到医院去了,现在还没有消息。他让我放心,如果他们死不了,那就是死不了,如果不幸挂了,那也没有办法。

    我听乐稍微安了一下心,送医院去了,至少还有希望。

    接着,我们这是怎么回事?他神秘兮兮的什么也不说,只说是我家二叔不让他和我多谈这些事,而是现在还在湖边,等他回来会亲口告诉我,然后让我多休息,说完就出去了,似乎外面非常的忙。

    阿贵家附近的几个高脚楼都被二叔包了下来,我看到很多二叔。三叔以前的伙计,足有二十多个,在想起先前在湖边看到的,估计这次来了几百人,阿贵早就从崩溃中走了出来,穿针引线地忙活,但问他情况,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没有办法,只好照办,一直在阿贵家休息了两天,身体大概复原之后,二叔才从湖边回来。

    和二叔一起出现的还有好些人,竟然都是长沙的几个表叔,有几个是跟着三叔混的,都是我们家族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我心说怎么回事?怎么吴家人都到这儿来了?

    我没敢问,因为二叔和那些亲戚的脸se并不好看,寒暄了一下,发现他们看我的眼神都很古怪。

    二叔的气se很差,折腾了一番后亲戚们散了,二叔看了看我,勾住我的肩膀,问我身体没事了?

    我点头说没事,这才低声问他是什么情况。他看了看我,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跟他去逛逛。

    我们来到村旁的溪边,一路逛来他也没说话,一直走到那幢被烧毁的老房子前,他才道:“你的e-il,我已经看到了。”

    我心中已然感觉到,这可能和那封e-il有关系,便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他顿了顿,才道:“你相信你在信里写的内容吗?”

    “这叫我怎么说呢?我想不信,但又不敢不信,因为我想不出别的可能行了。”我道,“你和三叔相处了这么久,有发现什么异样么?”

    二叔点起烟,看着我,皱着眉头不说话。

    我道:“这是别人说的,三叔没亲口否认,所以,我不是没有怀疑。”

    二叔仍看着我,几口就把烟吸完了,顿了顿,忽然道:“你不用怀疑了,我告诉你,这确实是真的。”

    “确实?”我道,“你怎么确实?”

    他慢慢道:“这件事情,我们早就知道了。”

    我呆立在那里,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二叔继续道:“小邪,有些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但也有很多事,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如果你们知道,你们怎么让这事发生了?”我问。

    他站着不语,然后做了个手势,让我继续走,顺手递过来一张东西。

    我接过来一看,是一张照片,“这是?”

    “烧掉那栋房子之前,我留了一张。我想,现在给你看,比在当时给你看,要合适得多。”他道。

    我愣了,一下懵了,房子?烧掉?我cao!不会!当即就道:“二叔,那是你干的?”

    还想说话,但他摆了摆手,让我看那张照片,“那些事情,我们就不提了。”

    那是一张非常普通的黑白照片,也是一张合影。再仔细一看,面是一个陌生的中年人,正和文锦说着什么,后面是考古队的其他人。中年人不是以往见过的照片中的人。他非常白,非常消瘦。但是我看着有些熟悉。

    “这就是楚光头想让你看的照片。”二叔道,“我找一张最能说明问题的留下来,想着如果最后还是没办法,还得让你知道的话,物证会比我的嘴巴更能说明问题。”

    “就是这个?”我不无法理解,“这照片有什么问题?”

    “你不是认识这人吗?”他道,指了指那个陌生人。

    我看着那个白而消瘦的人,忽然就想了起来他是谁,不由得“啊”了一声,“怎么会是他?他不是……”

    这个人和我们的故事没有联系,但却不是无关紧要的人,如果他们和文锦那一队出现在一张照片,那这只考古队的规格,就不是我想的那种地位了。

    我们继续逛,二叔道:“我不能告诉你细节,但我可以给你讲个故事。小邪,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他就是一个故事,仅仅是一个故事,你要不要听?”

阴山古楼 第六十二章 开心

    我点头,二叔又点了一根烟,道:“你读的不比我少,秦始皇的本纪你读过?”

    我点头,《史记》是搞古董的必修,自然读过。他继续道:“《汉》呢?”

    我又点头,他道:“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中国古代的这些皇帝,都有一个惯例,无论是大皇帝、小皇帝,草头天子还是正统皇室,在功成名就、寰内太平之后,他们都必然会有一种行为,就是求长生。”

    “追求永生是帝王的终极梦想,并不奇怪。我要是一辈子不愁钱花,想杀谁就杀谁,想娶哪个女人就娶哪个女人,那我唯一的追求,恐怕就是将这种生活再继续下去。”我附和道。

    二叔没有理会,只是继续说道:“如果翻开史,你会发现,真的,这种惯例太难打破了,而且越是开国皇帝,越是变本加厉,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他顿了顿,“一代一代下来,几十国号变了,称号变了,更甚至,连皇帝的称呼都不用了,惯例还是没有打破。”

    我点头,确实是这样。人xing是传承不变的,不管你站在什么位置,到了一定的时候,一样会看到死亡向你靠近。

    “但是,所谓长生秘诀和传说,越靠近现代越模糊。很多帝王都认为,长生术的线索存在于古代方士的墓葬里,所以,自然会出现一些队伍帮帝王进行实地勘探。这种队伍往往挂羊头卖狗肉,以一些现有的编制做掩护。”他看着我,笑了笑,“而这些队伍里的人,当晚是民间最厉害的高手。自古土夫子,南北地仙、摸金校尉,有不少都被招安吃起了公粮。在某些时候,强权压下,也由不得你不效忠,为了家里老小,只能低头。”

    “不过,这种事情始终见不得光,所以历代这些人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另外,在这种队伍中,总有人想摆脱那种无孔不入的控制,而且长生这种事,不仅对帝王将相有吸引力,对这些寻找者也是巨大的诱惑。当他们真的发现一些线索时,心中不免会有自己的想法。”

    “这些想法,他们往往会告诉自己的兄弟或者家人,这些家族的成员都是见过风浪、刀尖滚的人,胆子都很大,于是,就会产生一些计划,以实施这些想法。这些计划有些失败了,有些成功了,有些也不知道是失败还是成功,但能肯定的是,一旦被发现,那么,这些人的末ri就到了。”

    他停了下来,勾住我的肩膀道:“不过,有些计划能瞒很长时间,甚至改朝换代。当这时候,双方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没有人希望它被捅出来。”说着,他又看了看我,“特别是‘它’。”

    我不敢说我完全听懂了二叔的故事,但是,我明白了他想说什么。

    说实话,我哦完全没有想到,事情的背后回事这种范畴的东西,难怪楚哥会和我说,不能再查下去了。沉默中,把二叔说的和我之前的一些推测连起来,居然发现,很多事情一下就变得合理了。

    我问道:“那么,这里的事情,也是‘它’所进行的活动中的一处?”

    二叔点头:“恐怕是,所以我很早就知道这个村子的存在,一听潘子说你到了这里,就觉得不妙,立即叫他带着人过来。凡是那批人去的地方,必然凶险万分。”

    “那你知道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我问二叔。

    他想了想,道:“那些,可能是密洛陀。”

    “密洛陀?那是什么玩意儿?”

    “密洛陀是瑶人的祖先,在他们的神话里,他们的第一个女神,是从山中产生的。我估计,责众怪物就是密洛陀的原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铁块,“这个女神第一次造人,造出来的就是铁人,但是铁盒女神的神力相克,没能成功。当时那些矿工用铁封石中人,显然都是听过这种传说的瑶人,你的估计应该差不离。”

    我点头。二叔继续说道:“至于这东西是怎么产生的,恐怕没人知道。听你的描述,这件事很像一件宗教仪式,你们被当成祭品,等在那里。那些东西存在于山底很深的地方,要弄下去得花很长时间,我感觉,你们碰到的事,可能是别人安排的。”

    他也有同样的感觉,证明我的直觉没错,但是我道:“可是,我说了,那个矿洞没有任何的出口。”

    他想了想,拍了拍我道:“我以前和你说过,已经发生的事,不管你看到的现象如何,它就是发生了。你既然进去了,那必然就有入口,找不到不能说没有,入口肯定就在那里。”

    我苦笑,之前胖子说的时候,我也是这种想法,但找不到就是找不到。

    二叔的对讲机突然响了,他接起,只嗯了几声就挂掉,我继续问,他来找我为什么带这么多人来?这也太夸张了!他们现在在湖边干嘛?

    二叔面se铁青,只道;“是有一些事情,这一次,还亏得有你,否则我们真找不到这里。至于来这里的目的,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事情证实了,你自然会知道。”他看着手表,“这里的事情才刚刚开始,而且,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是和三叔有关吗?或者,和‘它’?”我问。

    二叔笑笑,“别急,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你所经历的这些事情,其实是多么微不足道。现在不要问,也不要去打听,你要找那小哥的过去就尽管去找,但我这里,你少来你那套。我和老三不同,我不会让你乱来的。”

    二叔没有和我再说什么,和三叔不同,我不会和他磨什么嘴皮子,那完全没用,他会说到做到,说事情证实了会告诉我,就绝对不食言。

    他说他还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我可以在这儿等,去其他地方走走也行。不过,以后要随时报告行踪,不让我再乱跑了。

    因为惦记着胖子和闷油瓶,我在一个星期后离开村子,去了防城港的医院。云彩和阿贵带着我找到了他们的病房,两人都没事。

    一声说,其实两个人受的伤都不算致命,只是失血太多并且发生感染,好在他们的体质都非常好,我用香灰止血也同时又隔绝细菌的作用,所以只输了血就救了过来。那些香灰真的非常关键,如果他们再流多一掌那么多的血,可能就是大罗神仙也管不过来了。

    用香灰止血是我听单田芳的评学来的,没想到真的管用,看样子评还真得多听听。

    看到胖子的时候,我几乎老泪纵横。就这么几天不见,他的身体又肥回去了,一点也不像刚从阎王殿走了一遭的样子。

    胖子看到云彩来了,一下又找不着北了,就要下床标榜自己的不死之身。

    他们大概问了我之后的情况,我把我怎么把胖子的肠子塞进去,怎么把他们从那里拖出来都说了一遍。

    胖子听完后一愣一愣的,说难怪他最近总觉得自己的肠子走向不对,一想大便就打饱嗝,说你别给我塞反了。

    说着这个,我们开始聊这整件事情,我拿出一张纸给他们看。先前在阿贵家,我按照记忆,古寨的平面图画了下来。

    但是如此讨论也没有什么结果,胖子就闹着要带我们去吃病号饭。

    等了片刻,却不见云彩有动静,回头一看,发现她正看着那张湖底平面图发怔。没有一点反应,显然被什麽吸引了。

    我有点意外,那平面图画的很容易,其实没什麽好看的。和胖子对视了一眼,胖子问她道:怎麽了,大妹子。

    云彩嘟起嘴巴,抬头道:“两位老板,你画的这个湖底寨子,和巴乃好像啊。”

阴山古楼 第六十三章 很像的寨子

    巴乃就是阿贵他们住的那个寨子,也是一个典型的瑶寨,不过我们才住了没几天,对村里的地形没什么概念。云彩这么一说,我真有点意外。

    “哪儿像了?”胖子把那图接过来,“你们这儿的村子,不是都差不多吗?”

    云彩也不敢说死,把图递给了阿贵,说道:“阿爹,你看看。”我们也立即凑了过去。

    阿贵看了看,一开始似乎也不理解,云彩把图换了个方向,然后和他用当地话说了几句,他才恍然大悟,挠了挠头道:“咦!还真是有点像.”

    我来了兴趣,到底偶们不是本地人,对于很多细节,不及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人敏感。而且女人又特别的细心,就让她也指给我们看。

    本来我以为,可能单纯因为湖里的山势和巴乃四周的山势很像,所以导致村子的一些倚山建筑比较相似,但云彩一说,我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被指出的相似的地方竟然是路和篱笆。

    云彩告诉我,她看这图的第一眼,就很明显地发现,我画的这个“湖底古寨”中的道路和篱笆的走势,和他们的寨子一模一样。这让她意识到异常,然后才开始发现村子的其他部分,也有很多地方是非常相似的。

    我不可能回忆起巴乃寨子全部的青石路和台阶走向,但对阿贵房子附近的路有记忆,一参照,果然如此。只要把平面图换一个方向,立即就能找到阿贵家边的几条小路,交叉方式和图的真非常接近。

    我的悲伤一下就全是冷汗,这就有点过了。这张平面图描绘的是一个沉在湖下的寨子,距今可能有几百千年的时间了,但现在却发现,湖底的寨子和一座现实存在的寨子,有着无数的高度相似点,这他娘的是什么事啊?

    虽然努力压制那种莫名的毛骨悚然,还是不可避免地打起哆嗦,直觉告诉我,这里可能有大问题。

    吸了几口气把鸡皮疙瘩按回去,然后让云彩把所有的相似点都指出来,我必须判断哪些相似点可不可能是因为某种特殊的合理原因而形成。

    可能当时我的面se有点吓人,云彩看我这么认真,害怕起来,不敢说话。胖子拍了一下,让我不要吓到小阿妹,我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我们从村口说起,一直说到村尾,越说我的心底越凉,意识到这不可能是任何的偶然可以做到的。从村口几个装饰牌坊的位置,到里面的大量青石路,篱笆,还有房子的排列,真的极为相似。

    要造成这样的情况,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个湖底的古寨和巴乃,是由同一个设计师设计的。

    可是,村子怎么可能由设计师来设计?村子都是自然形成的,由千年来所有的村民自发进行调配,寻找最适合建房的地方,寻找最合理的路线,从而慢慢形成道路和房屋的布局。

    最让我在意的是道路的高度相似。村子一旦形成,特别是山村,道路是在很长时间内都不太可能改变的东西,因而有“古道西风”一说。对于道路,村民做的最多是返修,不可能把整条路去掉,重新开一条。我们在很多山村里走的道路,大部分在两晋的时候就存在了。即使在杭州,那些山的石道,也是很早的时候由寺里的和尚修造,现今zhengfu做的,只是不断地返修。

    所以,巴乃村子里的古道和湖底古寨的道路高度相似,本身是极不正常的,甚至可以说是诡异。对于我这个学建筑的人来说,更是煎熬,脑子里各种以前看过的东西在不停地翻滚,却不知道自己想找什么。

    胖子还没有意识到我想得有多深,问:“天真,你以前听说过这种事吗?”

    我摇头让他别问,这不是单纯的“听说过”,出现两个相似结构的建筑群,历史,这种事情只有一个人干过,就是汪藏海。他负责设计的曲靖城和澳门城市完全一样的,但那是城市级的范畴,城市是可以规划的,村庄则完全不同,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哪里有两个完全相同的村子。

    而且,如果两个村子都存在,还可以说是奇观,或者是某个隐世高人的恶趣味,然而现在i,一个存在,一个居然沉在湖底。

    不管我怎么告诉自己,不要往复杂的方向想,但直觉总是告诉我,这里发生的事情,绝对不是单线的。我现在手里掌握的碎片,只不过是那颗“真相”洋葱的最外层。

    胖子见我没什么反应,又去问闷油瓶。闷油瓶也没回答他,似乎对这个不敢兴趣,只是看着图发呆。

    阿贵闪闪躲躲道:“咱们传说过,都说村子原来不在那地方,而在羊角山里。说不定真像和胖老板说的,这下面得寨子就是我们的古寨,村子不是被火烧的,是被水淹了,然后咱们的老祖宗就道外面相似的地方,再按照原来的格局修了一个村子,反正这里的山和我们外面的山差不多啊!”

    我对他道:“除非你们的老祖宗对于堪舆学很深的学问,否则,就算有意仿照,也很难仿照到这种程度。”

    要达到这种相似,必须在原村没有被淹没的时候就进行jing确的规划测量,当时的瑶民还处于未开化阶段,不可能有如此造诣。

    云彩嘟嘴道:“老板,你凭什么看不起瑶民?说不定就真有那么一个人呢!”

    我苦笑,不是我想这么想,而是如果真这样,那么这事就复杂了,于是答道:“即使有这么一个人也说不通,因为没有任何必要。瑶文化对于建筑的规划并不苛刻,何必非要搞得和以前的村子一样呢?这个村子的布局,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隐含意义。”

    中国有很多村子都是高人建设的,比如说浙江有个俞原村,就是刘伯温根据星象而造,整个村子时一个巨大的星盘。但现在这个湖底古寨的平面图非常没有规划,凭我的阅历,看不出蹊跷。

    “你怎么想?”胖子问我道,“你肯定有点什么想法。”

    确实,我有一些推测,但推测其实是没有用的,于是摇头:“我只是能肯定地说,这是故意而为的,而且花了大力气,因为普通的人,就是想修也修不到这种相似度。”我感到最难以理解的是,这样明显的事,当地竟没有传说。

    阿贵他有好几代的记忆,他们的村子年代也非常久远了。也就是说,这种y行为发生的时间在更久以前。但从张家楼里的一些迹象判断,玉矿开采的时间不会太晚。湖水的倒灌,应该是在玉矿开采之后,否则矿坑不可能修起来。

    三件事情,y、湖水的倒灌、玉矿的开采,按发生的时间顺序排,应该是y早于玉矿开采,湖水的倒灌最后。

    也就是说,在玉矿开采之前,那个湖是不存在的。村子没有被淹没,即使已经荒废了,它也在那里。

    那么,当地人应该就会知道,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村子。就算其中一个后来被水淹了,但年代如此之远,至少会有传说。

    而且,这种传说的辐she范围会很广,就是往外几十里的其他村里,也免不了有流传。

    阿贵却说没有任何传说提到过湖底的寨子。这个隐秘的古寨就好像是一个意外,在历史的行进中,完全地被人遗忘。

阴山古楼 第六十四章 镜像阴谋

    当然,这种遗忘可以是偶然的,事实,不知道有多少传说湮灭在历史中,但这种湮灭一般都是大规模的,不会单单只有一个传说消失。传说断代,必然随同某一段历史时期的完全空白,没有任何讯息。

    我觉得这其中有猫腻,寨子里的传说和老故事不少,不存在明显的断代,却单单没有任何“本来有个一模一样的古寨,但是被水淹没”的相关传说,是否有人不希望这个传说流传?

    关于这种y,我心中其实有种非常强烈的直觉,认为是出“镜像yin谋”。“镜像yin谋”是ri本推理小说中的一种常见诡计。诡计的核心就是隐瞒,也就是说,阿贵他们的村子是假的,是为了不让别人发现真实的村子已经消失,因而特意建造的。

    生出如此强烈直觉的根本原因,是盘马说的魔湖的故事。我当时的推测其实也是一种镜像诡计,老的考古队被抹掉,一只来历不明的新队伍神不知鬼不觉地替代,就是“镜像”。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会有大火烧了老寨的传说,当时的寨子肯定不全是在峡谷的坡,山里的村子会有很多零星的楼房,分布在离存在较远的地方,这些寨子水淹不掉,但一定要毁灭,就可能使用了山火,为了掩盖山火的痕迹,最终使用了这种说法。

    这种诡计的背后,就是大yin谋了,并且可能极度的血腥,原本村里的人必然会被全部屠戮,杀人者很可能假扮成村民,住入了假村之中,实行他们的计划,这个诡计发生在很久以前,若干年后,又发生了玉矿的事情,之后,村子被淹没。

    一个地方发生这么多的事,显然,这里的村落山川河流中,隐藏着什么。

    一切听着实在太玄乎,感觉不太可能,我很抗拒往这个方向思考,反正也无法求证,现在只能压制疑问,等待之后进一步的调查结果。

    大脑完全不够用了,刚想喝点东西透透气,胖子却又发出一声啧,指着图问我道:“天真,你这样看看,你画的图像什么?”

    凑过去,就发现他拿笔涂黑了一些地方,很快我的平面图就变得斑驳,等他拿起来放到太阳光下面,我就愣了。

    被他稍微一加工,整个村子的平面图,竟然变成了一只动物的样子,有眼睛和爪子。再仔细一辨认,立即认了出来,那是一只麒麟。

    “越来越好玩了。”胖子喃喃道。

    我浑身的毛都立了起来,直接能看到的是,那麒麟的样子,和闷油瓶身的很像。我靠!难道真的来对地方了!我心说,脑子里几个概念不停的闪动,麒麟、纹身、平面图,忽然就有了一个横空出世的念头。

    拿着图走向闷油瓶,他正在发呆。

    我去对他道:“快快!把衣服脱了!”

    他愣了一下,面露不解,我把手里的图给他看,这样那样不停的解释,他仍是不理解,但还是按照我的意思把衣服脱了下来。

    我看着他磨叽的动作真是心痒,真想一脚把他踹翻,马贴去看,等他脱了衣服我才想起来,他身的纹身,平时是看不见的。

    我问闷油瓶这是怎么回事,他告诉我,这种纹身是用一种带刺植物的汁液纹出来的,平常是透明的,只有体温超过一定温度才会变成黑se。古时候苗人多有湿热病,这种纹身可用来检测小孩子的体温。

    当然,要体温超过一定的温度,也可以是因为剧烈的运动,所以闷油瓶在剧烈的搏斗或者激动地时候,纹身便会显现。也由于不同的浓度,对于温度的敏感不同,只有极端剧烈的搏斗,能让所有的纹身图案显现出来。

    胖子弄来热水袋,我们逼着闷油瓶烫他的胸部,果然,黑se的纹身慢慢显现。

    胖子就道:“我靠!这招好啊!我以前作弊怎么不知道这个。”我则开始仔细看他的纹身和我画的地图。

    “你看看这古楼的位置。”胖子道,指了指塔边路径的走向,“如果巴乃和这个村子是一样的,那么这湖底古楼的位置,正巧在小哥那高脚木楼的位置,如果贴在小哥身,就是麒麟的眼睛。”

    “哦?”我心中一动,细细一看,果然如此,心说胖子果然心细。

    这有什么深意吗?

    胖子又道:“这样看来能肯定一点,就是小哥,你肯定和这个有渊源。”

    我切了一声,说这不是废话吗?

    胖子道非也,这对于我们,指导意义重大。以前只是估计,大概这里会有一些线索,现在可以确定了。估计和确定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我们今后的做法也会改变。

    我点头,这倒也是,而且,这个村子的事情才刚刚开始,有的搞了。

    胖子接下来和我们讨论了一些指导方向,“这事算是有眉目了,也不用那么急,反正村子不可能忽然又没了,我们肯定得继续待着,做个系统的调查。另外,周围的村子也得一个一个去打听,看看能问出什麽来。这是个很长的过程。我看,得在这里呆一段很长的时间。整理一下,先回去带点东西过来,接下来可能要常驻。”说着对云彩就咧嘴笑:“丫头咱们相处的时间长着呢!”

    云彩也笑笑,眼神却不自觉的晃像闷油瓶。

阴山古楼 第六十五章 不速之客

    接下来的事情其实没有必要记述,但和之后的发展有些关系,所以也提上一提。

    二叔在五天后离开,我不知道他们在那里是否还找到了什么,总之他什么都没有告诉我但和我约定回杭州后好好聊一次。

    胖子和闷油瓶其实没受到多严重的伤,得到救治之后,没两周就出院了。我们没有立即回杭州,而是再次去了巴乃。胖子断定闷油瓶和那里有联系,没有得到更多线索之前,可能要在那里长住。

    我们在四天后又去了那个湖边,在湖中心祭拜了那些骸骨,立了土黄丘。

    盘马再也没有出现,这让我很是内疚,但想到他的罪巷,感觉也是一种命数。拿着我的专业打捞设备,继续进行细致的打捞,期望得到更多的线索。更多的东西被陆续捞了上来,但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关键的。

    接下来,我们准备进入古寨中,仔细地查看那座张家楼情况。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所有的氧气瓶都耗尽了,必须去更换。

    也巧,最后一天潜水完成,准备上岸返程的时候,湖边出了变故。

    当时我们还在湖中心,刚浮上来胖子就出声招呼,抹了一把脸,指向岸边。我朝岸上看去,发现不止云彩他们,还出现了好多人,竟然正在搭建帐篷。

    “我操!怎么回事?”胖子奇怪道,“这里变旅游景点了?怎么又来人?”

    我喘了几口,仔细地观察,发现来人中有很多是寨子里的村民,云彩正在和他们聊天,其中另有一些人穿得很城市化,不知道来历。更多的人正从我们来时的小路下来,牵着好多的骡子,上头全是包裹。

    这批人我一个都不认识,约翰不是二叔又回来了。

    慢悠悠地游回到岸上,我越发觉得事情有点古怪。因为那些人带着好多只骡子,大包小包的好多东西。几个大帐篷已经搭了起来,石滩上一片忙碌,几个人只是略带惊讶地看过来,没有谁过多地理会这几个穿着裤衩从水里出来的人。

    我们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走到云彩和阿贵边上,我忽然看到一个人。在盘马老爹家里碰到的那个满嘴京腔、五短身材的家伙,正在吆喝那些当脚夫的村民干这干那。一脸飞扬跋扈的样子。

    这种人我在道上见得多了,想起当时听到的,他应该是跟着一个北京老板来这时原,那么这些人可能都是那个北京老板带来的。难道他们也问出了盘马老爹的故事,准备到这里来找东西?人也太多了点吧!

    他看到我们,也算是见过一面,就打了招呼。我也懒得多想,回了礼,从他身边经过。到云彩那里,问这是怎么回事?

    她轻声说听几个村里人告诉她,有一个大老板雇了他们搬东西到这里,具体情况那些人也不清楚。

    这局面比较尴尬,我不希望事情有这么发展,但这湖是公家的,你也不可能说不让别人来。这批人的目标是那种几块。我不知道他们是知道铁块的真相,还是单纯就是为了救赎,没法做出对策。

    他们的人源源不断,六七顶帐篷支了起来,所有的人都是一口京腔,让我恍惚间觉得来到了后海边上。

    坐下来。一边休息一边警惕地看着他们做事。这其实挺郁闷的,好比你在球场上打球,打着打着忽然来了一堆人,全都人高马大而且人数比你多几倍,这时候你只能乖乖下场休息。

    我一边暗骂一边仔细观察他们运来的东西,看看能否发现什么线索。不看不知道,一看心就直往下沉。那些大包裹里。竟然有好几只水肺,好多物资看起来都像潜设备。

    “人家是有备而来的。”胖子哼了哼,“他们知道水下面有东西。”

    我脑子转了一下,对胖子道:“会不会是北京有什么老瓢把子来这里淘货了?那些人你认不认识?”

    胖子道:“北京多的是掮客倒爷,潘家园里没几个是亲自下地的,我想可能性不大。这些人不会是四九城里混的,我看也许是咱们不知道的人。这年头,各地都有新势力。”

    “你在北京人脉广,你看,有一两个认识的吗?”我再问。

    胖子摇头,“我怎么看没有一个脸热的,你让我再仔细看看,不过这些人的京腔有点怪。你等等,你胖爷我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问出他们老板是谁。”

    胖子朝忙碌的营地里走去,用北京话和其中一个人打招呼,不过那人没搭理他。胖子是什么人物?立即跟了过去,他们就走远了。

    我想着我能干些什么,要么到他们营地里逛逛,看看有什么,或者干脆去找他们的老板?

    最终我什么都没干,因为潜水后的净利润痛让我站不起身,眼睛和耳朵也非常难受,特别是耳朵,又痒又疼,听声音都非常奇怪,看来这样潜水对身体的伤害很大。

    正思索着该怎么办,忽然身后的闷油瓶捏了我肩膀一下。

    捏得恰到好处,我舒服得一缩脖子,心说这家伙良心发现要给我按摩,却听他轻声道:“你看。”

    我把注意力重新投回到营地里,想看那里有无异样,却发现另一边的林子里又来了一队人,有一个人被人从骡子上被扶下来。那五短身材的很快迎了过去。

    仔细观瞧,发现那人年纪弓箭有点大了,下来之后走路踉踉跄跄的,连腰也直不起来。他四周有好几个随从,前前后后朝我们走了过来。

    站起来想过去,闷油瓶却按住我。我转头,发现他矮身在我后头,漆漆地盯着来人,对我道:“不要让他们看到我。”

    “怎么回事?”我心里一个,挺直了身子将闷油瓶挡住,看着他们越来越靠近。被搀扶着的那个像大人物的人,是一个高大但体形无比消瘦的老头,看得出年轻时肯定非常魁梧。因为被若干人拥簇着,我没能看清他的面孔,只觉得这人非常苍老,走路完全没有力气。应该已是风烛残年。

    边上一干人等,有男有女,更加混杂,那个五短身材一路似乎在做介绍。几人边说边走,并没有走到我们面前,拐入了一顶帐篷里。

    等他们走进帐篷,闷油瓶才松开捏着我肩膀的手。我被他捏得气血不畅。揉了几下,问他道:“怎么?你认识这个人?”

    他点点头。脸色铁青道:“裘德考。”

    “裘德考?”我一下愣了,“这老头就是裘德考?”接着几乎跳起来。我靠!这些人同样是阿宁公司的队伍,这老头竟然亲自出马了。

    一时间我不知该如何反应。裘德考在我心中有一个既定的形象,既确定又不确定,是一个长着斯文赫定那样一张脸的传教士,但又有些像马可.波罗那个大骗子。而在童年时代,爷爷和我说的故事里,裘德考是一个最坏的坏蛋,我还曾经把他想像成一只大头狼脸的妖怪。真没想到。他本人会是如此形容枯稿的一个老人。

    这种预判让我觉得非常古怪,十分的不真实。爷爷的故事就相当于我小时候的童话书,现在,童话书的人物忽然从爷爷的笔记本里走了出来,一时之间,很有错乱的感觉。

    他来这是干什么呢?看这阵势是知道湖底下的事的。蛇沼之后,他和我们一样没有放弃追查。也追到这里来了?

    可是,我们的调查方向完全是随兴而为,他们和我们没有相同的基础,怎么会碰到一起?难道他们一直跟踪着?

    想想又觉得不像,如果是跟踪,他们不可能做出比我们更周全的准备。我们就完全想不到这里需要潜水设备。他们却带来了,肯定知道得更多,至少要知道得比较早。我既有点兴奋,又有点害怕。这老头亲自出现在这里,肯定非同小可。他这样的年纪不适合长途奔袭,这次出现,必然是孤注一掷。

    下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转念一想。现在的局面麻烦了,我们和他们的关系太复杂了。我的爷爷和裘德考是世仇,虽然现在我没有任何报仇的想法,但这层关系让我不可能对他们有任何好感。而三叔和裘德考之间的恩怨,更是剪不断理还乱。

    我们两方之间即使没有敌意,也有极强的竞争关系,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得好好想想该怎么来处理关系。

    得走一步是一步。

    我压下毛刺刺的心跳,又想起了一件事——闷油瓶不是失忆了吗?怎么会认识裘德考?而且他躲什么?

    转过头,我就问他。他还是看着帐篷的方向,答道:“我在医院的时候,见过他一次。”

    “医院?是北京还是格尔木?”我们是被裘德考的人从柴达木接出来的,不过不记得碰到过他,他当时受的打击应该比我们更大。

    “北京。”他回道,“就在上上个月。”

    那就是在北京治病的时候。靠!裘德考见过闷油瓶?胖子怎么没告诉我?

    再一想,他娘的胖子这个人要说义气绝对是够义气,但要他照顾人他肯定是不行的。我在杭州时,让他看着闷油瓶,想必是做一半放一半。而且闷油瓶这种人,单独和任何人相处都很困难,没有我在其中溜须打屁,胖子那没溜的性格肯定和他是大眼瞪小眼。闷油瓶见到裘德考的时候,他不知道在哪里溜达,所以不知道。

    想起这个我就想骂人,闷油瓶是我们手中的一张大牌,怎么他见过裘德考我们都不知道?也就是说,如果裘德考狠点,闷油瓶被他接走都有可能,那我们上吊都不缺的。胖子真是太不上心了!闷油瓶也真是,什么都不说。

    “他找你干嘛?”我问闷油瓶,“你怎么没和我说啊?老大。”

    他没有回答,闪回了我身后。

    回头一看,裘德考被人搀扶着从帐篷里出来,向四周望了望,戴上了帽子,朝一边的树阴走去。

    “你躲什么?”我又问,“被他看到又怎么样?可能他早就知道你在这里了。”

    闷油瓶摇头,对我道:“我们不能让他们抢先,必须斤他们的时间。”

    “你想干嘛?”我问。

    他指了指一边堆着的潜水器械,“我们去抢水肺。”

阴山古楼 第六十六章 使坏

    我立即明白了闷油瓶的意思,脑子里灵光一闪,只想了个大概就不由得叫好。

    我们没有水肺,如果裘德考他们有任何行动,都只能干看。而回去拿水肺再返回的时间里,人家说不定早就搞定开路了。若这水下有什么关键之处,我们绝对没有任何机会获得先机。

    确实如闷油瓶所说,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了。

    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去抢水肺,然后使其报废,这样没有了氧气瓶,他们有压缩空气机也没有办法。这是典型的先下手为强,在别人完全没有想到的时候就行动。

    不过,现有的条件下是否能抢到?我抱有疑问。水肺放在河滩靠湖比较远的地方,过去拿了就走,就算闷油瓶能一个打十个,他也不到我们,冲到湖里之前,我和胖子肯定就被按住抽死了。

    想了想,我道:“你说得有道理,但这事急不来,人家这么多人,咱们不可能现在就挺着个肚子。等到晚,偷偷摸过去偷出来。”

    闷油瓶摇头:“我们没有晚了,一旦安定下业,他们会立刻下水,你看。”

    他指向一个方向,那里已经有好几个人在湖边打充气筏,还有人走入了湖中,显然是潜水夫在观察环境。

    “他们为什么这么急?”我很奇怪。

    闷油瓶顿了顿,忽然就道:“也许,没有时间了。”

    我愣了一下,这句话在他嘴里说出来很有深意,不过目前没工夫细琢磨。

    小跑过去把胖子叫了回来,他一听我们的计划,啊了一声,摇头道:“我靠!刚和他们套了近乎就去抢劫,胖爷我的名声不得臭了?”

    我说道:“这水下如果有明器,他们下水后可就全摸走了。你是要明器,还是要名声?”

    胖子想了想道:“真奇了怪了,我觉得天真你的话特别容易说服人。那咱们就先不管名声了,你说怎么做?”

    我再想了想,硬抢肯定是不行,便让胖子去准备小木排,重新满石头。我们不可能背着负重的铅块冲进湖里,那么只能用石头来负重。之后,必须想一个办法吸引那些人的注意力,以便迅速地拿到水肺。

    放水肺处到岸边的距离,如果全速奔跑,大概只需要三十秒。但在这条路有很多在人忙碌,只要略一停顿,就会被人追。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偷东西,需要相当的技巧和心理素质。

    这个我很不内行,怎么想也觉得不可能。而且经闷油瓶那么一说,觉得特别的紧张,感觉自己马就要没机会了。

    这时候还是胖子有办法,他看了看那些人,又看了看水肺的位置,突然道:“你们会骑马吗?”

    “怎么?”我问。

    他指了指一旁的骡子,打了个眼se:“看过蒙古骑手夺羊吗?”

    我一下理解了他的意思,皱眉道:“骡子和马不一样,骡子跑不动啊!”

    “我靠!我们又不赛马,只要它跑几十米。这东西这么大个子,跑起来谁敢拦?问题只有一个,中途千万别摔下来。”

    有门儿!我狂点头。胖子马就去准备。我们先把木排扒到湖里,然后回来,抑制出钱找到了看骡子的人,说想借去运点东西。

    那人先前在村里见过我们,有钱当然赚。

    胖子问:“骡子什么时候跑得最快?”

    那人道:“发情的时候,拉也拉不住。”

    胖子道:“这个难点,有啥需要避讳的?骡子最怕什么?”

    打点妥当,我们拉着骡子,慢悠悠地走到他们忙碌的营地里。靠近放水肺的地方,互相看了看,我已经紧张得全身冒汗了。

    三个人率着骡子,感觉特傻,跟墨西哥那些农夫一样。不过,倒没有多多突兀,因为四周好些骡子都在那里卸东西。

    水肺里在一个大帆布包里,就几个包是连在一起的,胖子把骡子赶了赶,走近了点,给我打个眼se,让我去解绳子。

    我看了看,没有人注意我们,刚想动手,却听到后面有人咸了一声:“喂!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条件反she下猛然回头,看到一个女人正朝这里走来,在树下纳凉的一行人也都站了起业。我一下就慌了,心说怎么办?被发现了!

    那一刹那,胖子一个箭步,抓起水肺就大叫:“骡子!”

    我一下,也抓起了水肺。三个人立刻了骡子,胖子用力一抽骡子屁股,大叫道:“骡子疯了!”

    受到惊吓的骡子扬开四蹄,狂奔起来。

    别看骡子平时走路慢腾腾的猛地一跑我差点没坐住,加胖子和我的水肺是连在一起的,我们两个互相拉扯,好像玩杂技一下,十分危险。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后面的女孩子迅速反应了过来,大叫:“拦住他们!”

    胖子估计得一点也没有错,这骡子跑起来声势惊人,往前狂冲而去,把前头两个正在搭遮阳棚的人吓得闪开,甚至摔倒在地。

    胖子还在叫:“让开!当心!”

    三个人狂冲向湖边,后面那女孩的喊声被尖叫完全淹没,而且这种情况谁敢来?被骡子踩一脚可是伤筋动骨的事情,一时间,湖边鸡飞狗跳。

    我还没反应过来,骡子已经冲到湖边。它们怕水,一个急转身,我们几个都摔了下来。

    我的额头磕在石头,随后被胖子扶起来,骡子继续狂奔。回头一看,那女人带着几个人追了过来,我们连忙转身往湖里冲。

    到了湖边,一下就占了优势。这湖的水位下降得非常快,冲入湖里,几下就到了脚够不着地的地方,我们拖着水肺往深水里去。游出好几十米后再回头看,那几个人也下水了。

    游到小木排那儿,抱起石头,胖子大叫:“沉!”三个人一个猛子往水里一压,迅速往下沉去。

    在水下,只见面几个人已经游到了方,差一点就要被他们拽住。有几个人潜水下来捞了一圈,但很快都浮了去。

    我们从容地套水肺,戴潜水镜。到底是专业设备,一下四周就清明了。我用鼻排水把潜水镜里的水排出去一半,负水肺,戴脚蹼,他们也已穿戴整齐。

    裘德考的装备果然是高级货,腰带还有一条工具带,里面有ledlener的潜水手电筒,潜水匕首和单体氧气罐,一罐可以坚持三分钟。把这些东西运到山里需要大量的手续,此人看来背景不浅。

    全部检查完毕,我已经沉到了湖底,有了水肺能潜到两三百米,这点深度我完全不放在眼里。关键是对手没有水肺了,根本不用担心有人下水来撵。

    胖子做了手势,指了指前方。这里离之前下水的位置还有一段距离,水深相对较浅,前方幽深一片,古寨就在那里。我们必须离开这个位置,这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要游了开去,在另一个地方岸,他们就只能干瞪眼。打开手电筒,跟着胖子开始前进,最後到达谷寨方,将铅快和氧气瓶都沉下去,看着它们掉入寨子的zhongyang,然後一路潜泳到达湖泊另一边。

    偷偷岸的同时,就见湖对面一片气急败坏。

    后来阿贵和云彩在山中接应了我们,我们心中暗笑,潜伏而回。

    <盗墓笔记第二季yin山古楼篇结束,敬请关注邛笼石影篇。>

邛笼石影 第一章 兜圈

    到了村里之后,因为我们已经在外相当长时间,必须回各自的地方看看,于是我们定了计划,胖子负责装备的准备,而我,继续收集资料的工作。

    回到杭州后,我开始实行我的计划。

    和胖子制定计划的时候,我还没想明白这资料应该怎么收集,后来细想了一下,要了解闷油瓶的身世,可能需要从正规渠道入手。之前的调查说明了道的人对他不了解,可能在世纪八十年代参加过考古队,组织应该有记录。那个年代,参与这种专案都要身家清白,我或许能在长沙的老档案里寻找到线索,至少能找到他的组织关系,进而再找到一两个认识他的人,或者任何一点蛛丝马迹。于是准备往这方面入手。

    不过,城市档案馆,特别是人事档案,都是保密的,老档案更是没红头文件拿不出来,这支考古队是190年代初期组建的,还出了事情,很可能属于保密范畴,要看到没那么容易。

    另外,要找档案,最好的办法是从当年派出考古队的研究所下手,到现在不过隔了二十多年,不算太长时间,应该还在。

    我并不知道具体是长沙哪个研究所,不过那时候不会有现在这么多的名目,和考古有关系的研究所可能只有一个。当时他们大部分都是学生,那么很有可能又是大学里的单位,应该不难查证。

    几番查找,果然如我所想,确实有一个老研究所的情况和我想的一样,现在已经被合并了,旧址就在一所著名大学的校园里。

    那大学即将搬迁,我和王盟过去的时候,外面一溜全是大大的拆字,地皮估计已经卖给了房地产公司。要是再晚几个月来,可能只会看到一片平地。

    这就算是有了线索,研究所合并,档案可能合并到新的研究所里去了,也有很大的可能还留在旧大学的档案室。机关单位我很了解,我不是很相信二十多年前的档案还会有人心。

    不过这事儿不好打听,我托了关系,在三叔的老关系里绕了几个弯儿,找到一个在研究所里工作的人,那主儿姓杜,名字很有意思,叫鹃山,送了两条中华烟,问明情况,他就说办公都换地方了,但档案仍在学校里,研究所和大学还有裙带关系,他们很多人都是大学里的讲师,我要想看,他可以带我进去,除了门口不方便,里面还是比较宽松的,可老档案很难查,叫我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闲话不多说,那一晚我就去了。

    这大学的老楼看得出来是以前的医院改的,档案室在大礼堂的地下一楼,有百来平方米,简直是个仓库,没费什么工夫,我和杜鹃山顺着低矮狭窄的楼道下去,下面灯都没有,一片漆黑,用手电筒一照,全是一排一排的木头架子,面都是牛皮纸包的档案袋,厚的薄的,完整的破的,横放的竖放的,大部分面都有一层灰,闻起来有一股纸头受chao的味道。

    杜鹃山告诉我,经常用的1995年之后的档案已经全部搬走,剩下的都是长年累月不会动的,估计到要销毁的时候也没人会翻。

    我看着这情形,感觉yin森森的。不过这也正好,八月的长沙气温颇高,晚会感觉凉爽些,加这一yin,凉丝丝的很舒服。我咬着手电筒,扇着扇子,在一个个老木头架子前面细细翻找。

    说起来,我知道清华大学有一个图管理系,当时还感觉奇怪,图管理还有什么好学的?看到这档案室的规模,我才明白,能管理这些东西的人,那也叫天才,看这些架,普通人肯定眼睛发黑,这还只是一个研究所的单位档案室,要是国家档案馆,兆的量,得多少人去处理才能玩得转?

    杜鹃山怕我闯祸害他,一直在边看着,帮我一起找,并问我一些细节问题,好帮忙过滤。

    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中国的档案制度很完善,只要按照一定的规律,只要档案还在,肯定能找出来,。可惜我现在好比无头苍蝇,只知道大概的年份,连那考古队的编号都不知道,只能每一份都翻翻。

    找了半天,一无所获。我的想法是按照年份找,这里所有的档案都按照年份按类排序,那么只要在190年到195年间寻找到相像的考察档案,就能从里面得到参加者的讯息。长沙地处楚地,虽然考古活动相对较多,但绝对数量也没有多少,一个架子就摆满了。不想翻完五年间的档案,没有在其中看到任何和西沙考古有关的文件袋。

    我心说奇怪,问杜鹃山,其他地方还有吗?

    他摇头,说这里没了那基本就是真没有,除非,这档案在机密档案室里,那就不放在这个地方了。再不然,就是被特别销毁了。

    我心说也不太可能,这考古就算是什么机密,也没有机密到那种地步的道理。

    他安慰我说这是常有的事情,也许像你说的,那考古队之后失踪了,算是大事,为了保密,就把档案处理掉了。

    我们把档案袋摆整齐,心中很有些郁闷,不过也早预料到事情没有这么容易。

    悻悻的走出档案室,一边为我白花了两条烟可惜,一边想接下去怎么办。如果这条路也行不通,那真的如闷油瓶所说,他完全是一个和这个世界没有交集的人。

    这时候,我忽然看到面前的楼梯间,还有继续往下走的楼梯,似乎这档案馆地下还有一层。楼梯口有一道铁门,面锁着一条很粗的生锈铁链,门边还贴着不知道什么年代的封条。

    “这下面是什么地方?”我问道。

    “这是一九五〇年代以前的档案室。文化大革命的时候,怕造反派滋事,就锁住了,几十年都没人开过这门了。”

    “真的吗?”我拿手电筒去照,清晰地照见铁锈的锁链已经被人剪断,只是挂在面装装样子。如果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发觉。

邛笼石影 第二章 老档案

    铁链断开,生了一层老锈,锁链全是蜘蛛网,显然不是最近发生的事情。

    “咦!”杜鹃山也很惊讶,“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只是意味着你说错了,有人进去过。”我道,透过铁门的栅栏,用手电筒往下面照了照,楼梯堆了杂物,灰尘就更不用说了,一股陈年旧味传来。

    “你不会想下去?里头多脏啊!”他道。

    我也在犹豫是否有下去的必要,这好像和我来这里的目的毫无关系。锁链断开,可能有一百万种理由,甚至可能压根就没锁过。可就算有无比离奇的理由,又关我屁事?想着就放弃了。

    正准备离开,条件反she下手电筒光一甩,照到门边的封条。

    可能是做拓本留下的后遗症,我见到毛笔字总要看一眼,也可能是这封条的位置古怪,太低,有点扎眼,总之下意识地就看了一下。

    一看之下,我愣住了,老旧的封条牢牢地贴在门,并没有断开。

    “奇怪,你看!”我对杜鹃山道,“看样子,这封条是后来贴去的。”

    他凑过去看,也觉得奇怪,说道:“可能是所里发现这铁链条被剪断,所以贴了封条去。”

    那更怪,为什么不重新搞个锁链锁?封条有什么用?我说着,去照封条的字,“锁链都搞开了的人,会害怕封条?”

    “这里头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也许他们觉得里面的东西的价值,还比不一条锁链呢!”

    “有道理。”我觉得有点好笑。拥有东西,并不意味着拥有这东西的价值。这些老档案,对于现在的人来说,不仅没有价值,处理起来还可能需要很多的资金,这就是现在它们还躺在这里的原因。

    封条面的字是:一九九〇年七月六ri,xx大学考古研究所封。

    我是做拓本的,对笔记很有直觉,那几个毛笔字写得不错,这手法肯定是模仿自一个比较常见的法家,而且感觉非常的眼熟。

    看面的ri期,封条应该是一九九〇年的事情,那时候文锦已经失踪了,这事应该和他们没关系。

    我心里欢道,得!希望完全破灭,回去从头再来!于是招呼杜鹃山开路。他也不想在这里待太久,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听到我说走,松了口气。

    从原路回去,一切顺利。文明世界比古墓经历松多了,我是一点也不紧张,就算被人看到又如何?来一百个jing卫也没粽子狠啊!

    回到宾馆,我心里很不自在,这么一来其实眼前的路窄了很多。如果档案都查不到任何线索,还有什么方面可以去琢磨呢?

    想着有点不可思议,为什么会没有档案?难道真如杜鹃山所说?可能xing其实不大,只要西沙的事情发生过,档案肯定在那里,那些档案并不是一个袋子就能装完的,真要销毁,可能半排档案架都会搬空。但所有档案塞得很密实,不像被人抽掉过的样子。

    我意识到,也许自己的先入为主就错了。考古队里有学生,可能并不和大学有关系。这些学生或许是已经工作了的实习生,那么,文锦所在的,就不一定是这个研究所了。

    想到这个,心里好受多了,重新打开电脑,开始找合并其他研究所的资料,并一一地抄下来,准备明天继续找人问。反正老子有的是时间,不如一个一个地查过来,免得留遗憾。

    抄完之后,躺在床过滤了一遍,寻思接下来是怎么一个过程。这些单位有的严,有的松,得从最简单的开始干。

    看着抄下的讯息,突然感觉不太舒服,好像这本子的东西,哪里有点让我在意,仔细去想又没头绪。

    难道是强迫症犯了?

    笑了一下,忽地浑身一震,那个封条从脑海里闪过,研究所、研究所、研究所……xx大学考古研究所……

    我cao!我猛然醒悟过来,为什么刚才会看那封条的字那么眼熟!

    ——那他娘的竟是我自己的笔迹!

邛笼石影 第三章 笔迹

    狗ri的!我头皮炸了起来,浑身都发起抖来,心说这是怎么回事?1990年长沙一所大学里的封条竟然有我的笔迹?

    不对!肯定不是看错了!我心想,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但同时又很明白,自己对笔迹的直觉,十几万个拓本看下来的职业本能,绝对不会骗人。

    那就是巧合了,我学的是瘦金体,也许那人也学这个字体,所以在神韵有点相似。

    我拍着脑门,给这是找了一百个理由,好比男人在出轨之后想找籍口为自己解释。想到最后自己都觉得可笑,知道这些籍口绝对骗不了自己。

    看了看手表,半夜了,这时候再叫杜鹃山出来已经不现实,但是今天晚决计睡不着。反正那门在档案室外面,不用钥匙就能看到,于是收拾了一下,拉王盟,再次出发去那个大学看个究竟。

    打了计程车过去,没有杜鹃山的工作证,门卫不让我进去。读过大学的人这点事情不会理解不了,回头去边的小卖点买了包中华,很轻松地混了进去,凭着记忆回到旧礼堂。

    整个学校灯全灭了,只有路灯照明,周围黑的要命。然而我心急火燎,根本没有在意,一路到了地下档案室,直接就去看封条的字。

    笔迹自然没有跑,就在那儿。

    我的心脏狂跳,好想要看女澡堂子似地,急忙用手电筒照。

    一九九○年七月六ri,xx大学考古研究所封。

    这一次我看得更清晰,脑子里也清楚,每一笔每一划都清楚。看着看着,冷汗就从我的脸颊滑下来。

    真的是我的笔迹。

    我整个人愣在了那里,几乎就要崩溃。

    普通人,只要间隔时间不是太长,都能认出自己的笔迹,更不要说我是干哪一行的。这绝对就是我的笔迹,不可能有任何籍口。

    一九九○年我是几岁?十三?十五?那时候我知道瘦金体吗?他娘的可能连瘦金体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对于我,一切都结束了,但对你来说,其实什么都没有开始。”

    三叔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那种久违的头痛yu裂的感觉,又开始在我脑海里盘旋。

    我深吸了一口气,想驱散这些东西,脑子里开始重组所有的片段。以前的经验告诉我,这时候一点用也没有,而且一旦烦躁起来就很难平复,必须在烦躁之前就冷静下来。

    我又想起了文锦寄出的录影带中,有一个非常形似我的人,在格尔木的疗养院里爬行,可当时她没有来得及给我解释,三叔曾说,问津他们并不简单,本以为那是他的意气之言,现在想来,确实可疑。

    我身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这到底应该怎么解释?似乎这个世界不只有一个我,还有另外一个我,在将近二十年前,在这个地方,写下了这张封条。也在差不多的时候,于格尔木的老房子里被拍下来……

    我心乱如麻,完全没有一点头绪,这比三叔的事情还要让人头疼。

    拿着手电筒,往封条后面的空间照。

    假设这封条是“我”贴的,那么,显然这就有戏了。至少能肯定,写封条的“我”,和这个研究所有关系。

    这个他们认为几十年没有人去的地下室,不仅有人进去过,而且还牵扯到如此诡异的事情。我不禁好奇,那时会是一个什么情况?看样子,我不得不下去弄清楚是什么个情况。

    下面黑咕隆咚,犹如古墓的墓道,我又有在格尔木的惨痛经历,不由得有些畏惧。不过想到这里是长沙市区,不远处就是一个社区派出所,文明世界一向靠谱,总不会出现校园鬼故事中的情节,于是擦了擦汗,一边去掰锁链,一边觉得郁闷,早知道重点在这里,一包中华就搞定了,何必买两条孝敬那只杜鹃?

    铁链子足有二十斤重,锈得极其厉害,动静格外的大,能想到锁这门的必然是和实在人。扯了两下,忽然有个不好的念头:用这么粗的铁链,该不是锁着什么怪物?

    随即把这个念头驱除掉了,怎么可能?

    小心翼翼地把铁链条抽出来,放到一边,满手都是铁锈渣,然后扯破封条,往下走的时候吸了两口气,被腾起的灰尘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楼梯乱的一塌糊涂,全是旧的桌椅。

    走下去,看到一扇和面档案室一样的门,没锁。往里照了照,完全是和头一样大的房间,不过里面没有档案,堆满了杂物。

    照了一圈,不由得有点失望,这里完全不是杜鹃山说的老档案室,而是一个杂物仓库。而且看这些垃圾,可能这房子造好的时候就堆这了,厚厚的一层灰。

    我用手电筒四处乱照,拉起t恤捂住口鼻,灰尘的味道实在刺鼻,让人很不舒服。地有凌乱的脚印,头也有一层灰,显然离踩去的时间不短了,可能就是当年发生事情的时候踩出来的。脚印叠成一条,可能看出有两三个人,走得很飘忽,一直往仓库的里面去。

    顺着脚印前进,看看四周的杂物,说不出那些是什么东西。再往深处走了几步,勉强能看出有很多大的木头箱子。

    但到这几个箱子,想到一个故事;在国家档案馆的仓库里,发现过几只木头箱子,这里全是敦煌的藏经,是一次缴费的时候运来的,结果因为解放初期没人清点,一直放扎起哪里,知道搬运才发现。

    这几个仓库里,会不会也有这样的宝贝?

    箱子的规模我看着很头大,以我一个人的力量,不太可能查得到当年在这层库里发生了什么。太乱也太脏了。就算发现线索,也没力气搬开它们去查。

    走到仓库的尽头,那里的杂物稍微少了一点,放着一个正方形的大箱子,用什么东西盖着,脚印一直走向那个箱子,我蹲下去看,发现他们并没有在箱子前停步,脚印被压到了箱子下面去。

    “老板,这个箱子时候来推进来的。”王盟到。

    那就是说,他们把什么东西挡了起来。以这箱子和墙角的角度,必然会夹出一个空间,里面有什么要挡起来?

    我对王盟说:“去,推开。”

    “啊?”王盟脸都绿了,“老板,这……”

    “叫你去就去!”我道。他只好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去推箱子。这箱子极重,他脸都憋成了猪肝se,才将箱子退到一边。我拿手电筒一照,后面的夹角内,有几大堆的档案。

邛笼石影 第四章 找到了

    这些真的可算是老档案了,被老鼠啃得七零八落,面全是老鼠屎。随手抽了一张,应该是当时的老文件,一抖满面是灰。

    如果有人翻动过,必然会有不同,我忙吩咐王盟仔细去看,有没有哪些地方可疑?

    蹑手蹑脚地在文件堆里走动,不久王盟就有了发现,过去一看,原来地有几摞文件放得很整齐。四摞并排,拼成一个正方形。

    王盟道:“老板,你看是不是这么个意思?这人在这里翻看,站着太累,就用这些文件做了一个凳子。”

    我点头,确实,几乎能想像到当时的情形。那人坐到那个文件凳,可以看得更加仔细。

    原地转了三百六十度,想判断那人坐的时候面朝哪个方向,这时发现面向背面的话,一边的架子正好可以放手电筒当灯。我一边在脑子里重现着那情形,一边把手电筒放去,低头看脚下。拨开灰尘,面前果然有几个陈年的烟头,而在正前方,还有一摞文件摆着。

    这里的一个大信封起码有四五斤重,散乱的文件不可能端在手里看。我面前的这一堆可能被他用来当桌子了。他看的东西就放在这面。一边抽烟一边看,他娘的这小子还挺悠闲的!

    可还是没用,四周全是文件,到底他找的是什么没法推测,也许他找到了需要的就带走了。

    我有点着魔地做了几下翻文件的动作,脑子里忽然有一个念头闪过,想到了对条的笔迹,不由得生出一个鬼使神差的念头——暂且不论其他,如果那对条真是“我”写的,我会怎么看文件?

    我让王盟递给我一个信封,打开它放在前面的“桌子”,拿起一张翻了一下。接着回忆平时的习惯,一边琢磨,一边用右手将看过的几页叠在手,等到了一定厚度,就远远地放到一边,放得很端正。

    这是我的一个习惯,因为搞拓本整理的时候,往往整个桌都是纸头,乱得很,理好的东西,我喜欢远远地放开,和别的文件做区分。而放开的距离,必须是手能够够到的。

    环视了一下,看看这个距离内有没有我能用来放东西的地方,就看到一叠纸头摞在我右手边的一个箱子,伸手过去,距离正好。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点抗拒,如果连这也被猜对了,岂不是就证明了,在这里看东西的人,真是我?

    不过我只犹豫了一下,就把纸拿了过来。管他呢!反正都死过一次了,这种事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将一叠档放到面前的文件堆,第一张是一份表格,好像是津贴预算,有几个人名,津贴最多的是四百四十七,九二元。我对当时的工资制度不太明了,不过这么多津贴在那时肯定是天文数字。

    这种津贴一般是给苏联人的,我对这个不感兴趣,很快注意到表格的角落有行字:广西思张家铺遗址考古工程外派人员津贴表。

    对了!就是这个!

    翻了翻,所有的页数都已经打乱,下面是表格的延伸,都是一些人名,在最后有一个章,确实是这个考古研究所的戳。我在这个戳里看到了一个ri期,是一九五六年的文件。

    再后面是资料汇总,不是油印的,全是手写的记录,什么几号室。长宽:还有示意图,字迹潦草,因为有刚才的事情,所以我下意识地看了一下笔记,完全是陌生人的字,且有大量的不同,显然不是一个人在记录。

    迅速地翻开,到十四、五页之后,才看到不同的东西。

    那是一张什么东西的平面图,但不是现代那种专业平面图,还是用毛笔画的。自己看了看就知道了,这是一张清朝的“样式雷”。

    “样式雷”是代称,指的是一个雷姓的清朝御用设计师家族。他们主管几乎所有皇家建筑的设计工作,不过当时工匠地位低下,哪怕是天下第一的工匠家族,在普通人眼里也一直寂寂无闻。现代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家族的存在,只有我们这些搞建筑园林的才晓得“样式雷”多牛逼。

    中国五千年历史,样式雷只存在了二百年,但现今中国的世界文化遗产,有五分之一是样式雷造的,不得不服。

    颐和园建成后,样式雷忽然就没落了,有人推测这和当时的满清王朝再也无力建设巨型建筑群有关。不过样式雷的衰败很是蹊跷,我看过一个报导,说是一夜弃官,速度非常快,不知经历了什么大变。

    衰落后,样式雷的后人出售大量祖先的“烫样图纸”,这些东西是中国建筑集大成的结晶,数量极多。有一部分流失海外和民间,国内官员也拥有相当的数量,所以还是比较常见的东西。在我们系里,凡是学国林、学规划的,都对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所以我一下就认了出来。

    这图应该和张家铺遗址有关系,这么说,遗址该是清朝时候的东西,可能还是样式雷的作品。

    这是一张重抄件,正件必然在博物馆里。

    对于这些东西我有些兴趣,便草草看了一下。图纸画的是一个大庭院,应该是一座宅院,看规模,几纵几深,相当大。看结构,应该是民宅。

    样式雷是皇家设计师,设计民宅的机会很少,这宅子的主人肯定是个大官,或者颇有渊源来历的人。

    找边是否有小楷标注宅子的名字,却什么也没看到。

    后面几张也害死相同的图样,大部分都是“抄平子”图。样式雷的设计图极其jing细,各种角度,单一的建筑,分解的部件都有记录,包括周围的风水、地貌,甚至还有“抄平子”的整块地面的巨型经络网格方点阵图。

    翻了一下,有十几页,最后是文件的索引页,表明里面有多少东西,我心中一动,拿着和里头的资料对应了一下,发现光凭页数就少了六张纸。

    如果猜得没错,是当时被那个人拿走了。现在在我手里的东西都是关键,可即使如此,对于一点线索也没有的我来说,已是很大的突破。

    整理了一下手里的文件,再看了看周遭,知道在这里再不可能有什么收获,于是招呼还在翻找的王盟回去。

    叫了几声他才回过神来。我走过去问他干嘛?他用手电筒照着仓库的角落,问我道:“老板,那是干什么用的?”

    我抬头看去,就见那边的杂物后面,有一个用铁条横竖焊起来的笼子。

    靠过去看,笼子有半人高,锈得一塌糊涂。王盟用手电筒朝里面照,照到一只破碗。“是不是养狗的笼子?”

    我摇头,这笼子横竖的铁条焊得很密,关一只狗没必要焊成这样!也许是之前造房子时留下的钢筋边角料,这就不是我能管得了。随即让王盟别磨蹭,我急着去核实一些东西。

    原路直接回了宾馆,他去洗澡,我直接网,开始查手里的东西。

    先是找所谓的“思张家铺遗址考察”的讯息,一无所获。一想,一九五零年代的事情,本来也不太可能发到网,就是有,估计也是只言片语,便接着查地名。

    搞我这一行的,对广西一代并不十分在意,那边虽有古墓,但是气候和湖南、陕西、山西这些地方大不相同。到那里住三天,没下地就先灌汤药,更不要说进当地的原始森林了。且风土人情,民族分布习惯都不同,不是正常人混的地方。在旧社会,对于中原人来说,那是只有真的走投无路才去的。

    这一查我还颇为吃惊,不过当地山峦地貌差异太大,虽然很多从中原过去的汉人也在那里按照中原的风水习俗来定yin阳宅院,但概念完全不同。

    这种地方倒是那些民间新盗墓贼的天下,我听说有人在广西盗大墓,直接用挖掘机挖,比南派出格多了。

    网路面讯息有限,我身黏着汗,查了一下,空调一吹,人也冷静下来,于是先去洗了澡,边洗边想,居然洗走神了,出来的时候内裤都没穿,把王盟吓了一跳。我发现自己思绪很乱,这些东西都太散,以我个人的智慧,显然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所有的问题都想全。

    样式雷的图样是个很好的线索,但是这种图样留世非常多,也没有一个很好的完整索引。从这头找线索,犹如大海捞针,更加不靠谱。

    当天晚琢磨着就睡着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早起来混混沉沉,用冷水冲了一下让自己清醒过来,之后将这些东西全部扫描了一遍,发给一些认识的人,又去拜会了几个亲戚,都是走过场的路子,同时想着能找谁去问这事。突然就想到了一个人,使我爷爷的忘年交,在我小时候也听喜欢我。这家伙和我是同行,以前自爱园林设计院,专门给古建筑检修的。于是买了点小酒小菜,就去登门拜访。

    n年没见了,我寻思这老头估计还是以前的脾气,也就没怎么客套,直接说了实话。老头翻开图样看了看,才几秒钟就道:“你确定这是人住的宅子吗?”

    我听老头子话中有话,就问他怎么说?他道:“你自己学了这么多年建筑,这都不会看吗?你看看这房子的采光。”

    我心说我会看设计图,但是样式雷我不会啊!那又不是国标软体画出来的。接过来大略地看了一下,猛然意识到这和设计图没关系,问题出在宅子的布局。倒了几下,确定东南西北,仔细一推,心里一个激灵,确实有问题!

    这宅子这样设计,屋檐下的所有屋子机会都照不到阳光,且连反she光都没有。外面烈阳光照的时候,里面也可能黑的一塌糊涂。

    “这……”

    “这是暗房。”

    “样式雷”怎么会设计这种房子呢?我仔细地再推了一下,发现这宅子设计得非常巧妙,处心积虑地规避光线。虽然那么做并不能保证一点都照不进去,但至少能肯定是有意的布局。

    难道这房子里住的人不能见阳光?吸血鬼?这是扯淡,又想到了“黑眼睛的眼睛”,难道这房子里的人也和他一样没法见强光?或者是皇帝突发奇想,想造一幢房子用来躲猫猫?

    “你以前见过这种房子吗?”我问老头子。、

    他皱眉摇头:“反其道而行之的倒有。这房子,没法住人啊!不过我倒是知道古代有一种地方,与这个有类似的要求,但没有这么严格。”

    “什么地方?”我心中一动,追问。

    “义庄。”

    “义庄?这么大一宅子全放的是死人?”

    不可能,义庄不会规模如此庞大,我能明确地看出这房子有很多不同的结构,应该是明清时的普通民宅。

    “你从哪儿搞到这东西的?”老头子问我。

    我自然不能说实话,就说是从市场淘来的,老头子显然相当有兴趣,就让我转给他,让他好好研究一下。

    我自然是不肯,不过想想放在这边也没有多少用处,就问他能不能去行内帮我再打听打听这东西的情况?如有进展,这东西白送也行,分文不取。

    这礼是做得比较道地,老头子欣然答应不提,晚留我没走,请我喝酒。

    老头一个人住,到了晚年也比较寂寥,我当时来这里已经想过陪他一段,和他聊聊,所以就留了下来。

    两个人喝了半斤,他和我滔滔不绝地谈起样式雷的事情。他告诉我,样式雷其实在明朝末便是工匠世家,到清朝,第一代入宫者为雷发达。

    当时康熙重修太和殿,梁之ri,康熙率文武大臣亲临行礼,可大梁是一条旧梁,卯眼不合,悬而不落,工部长官相顾愕然,唯恐有误梁吉辰,急忙找来雷发达,并授予冠服。

    雷发达袖斧柔身,急攀梁,高扬铜斧,只听“咚、咚、咚”连响三声,木梁“轰隆”一声稳稳地落了下来。霎时鼓乐齐鸣,文武百官山呼“万岁”。梁礼成,康熙皇帝龙心大悦,当即召见雷发达,面授为工部营造所长班。因此,时人留下“有鲁班,下有长班,紫薇照令,金殿封宫”的歌谣。

    之后,样式雷一直飞黄腾达,在雷发达的儿子雷金玉的时候,已经是样式房长案头目人。据说雷金玉的手艺更加高超,能仿制西洋jing密钟表,将西洋机械和中国传统融合,除了大件的建筑,宫里很多奇巧玩意儿也是他所制作。

    我对样式雷相当了解,对于这些并不感兴趣,就问老头子,知不知道样式雷是怎么衰败的?

    老头子道这无人晓得,有多个说法。据说是末代样式雷得罪了太后,又说清末羸弱,无力建造大型建筑。但是也有另一个说法,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道愿闻其详。老头子喝得有点多了,很是认真,压低声音就道:“咱们都知道满清是关外来到,游牧民族嘛,根在关外是一个惯例。蒙古皇帝死了之后,尸体都要运到关外去安葬。传说满清入关之初,摄政王多尔衮不知道政权能维持多久,于是将所得珠宝财物悉数运往关外埋藏,当时的皇帝也是葬在关外。后来局势稳定,才有东西陵建在关内。

    “然而,这只是个幌子,皇族始终人心不定,东西陵只是伪陵,葬的都是太监和侍女,大部分的满清皇帝死后,都被秘密葬到了关外隐秘之处。样式雷有很多奇怪的图样,不知道设计的是什么东西,据推测就是关外皇陵使用的部件。”

    “虽然样式雷没有参与到具体的皇陵建设,但内部设计大部分出自其手,在清末王朝没落之际,自然会受迫害,好在当时局势混乱,朝廷已无暇顾及太多这方面的事情。否则,样式雷恐怕不止这个下场。”

    我听得一愣一愣,“东西陵规模巨大,还能有假?”

    “这才是满清的厉害之处,与其每一个皇陵都处心积虑,不如搞一个巨大的假目标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我估计,如果真有这个关外皇陵群,必然在长白山或者大小兴安岭。”

    我听着,心里咯噔了一下,想到过去在长白山看到的女真字和巨大地底山脉。

    “这些都是道听途说,基本都无法考证了。”老头子又道,“你看成吉思汗陵到现在还没发现呢!勘探关外皇陵的可能xing太低了,就是一百个你三叔,恐怕也没法在有生之年找到。”

    我点头,这倒也是,不免有些冒冷汗。

    这些我还真没听说过,满清在关内搜刮多年,很多研究者都发现清后期的羸弱并不正常,不知道是否是皇帝把财物埋起来了。按此说来,这关外可能是比神秘的蒙古皇陵规模更大的陵群。

    老头子说完这些,也喝得差不多了,没多久就神志不清,我告辞离开,立即回酒店,查了很久关于房子采光的资料,可惜所获不多。

    原本以为这事之后会进入旷ri持久的拉锯战,于是琢磨着先回杭州,毕竟三叔的生意在我手下,没起se也不能让它衰败了,该在的时候还得在那边。没想到第二天早,老头子就风风火火地带着两个人来找我。

    两人都和他差不多年纪,一个姓阮,一个姓房,一介绍,才知道都是beijing、长沙、海三头倒的有名掮客。一来就喝我热烈地握手,说了不少恭维话,搞得我莫名其妙。

    我们在宾馆的大堂坐下,老头子也开门见山,说道:“这两位想高价买你那张‘图样’。你昨天虽然说了分文不取,不过他们开的价有点高,我不知道你是否会改变主意。”

    老头子也颇有钱,他都说高,应该是有点离谱的价格了。

    那姓阮的人立即伸手出来,我一看那是要和我对手。这家伙确实是个行家,而且是老派的。

    在股东交易中,地摊交易时不太“讲价”的,双手一握,几个手指动一下,有一套固定的方法可以交流。

    我伸手过去握了一下,他开的价确实高,超出了样式雷的范畴,但在三叔那里待过,看过真正的大件买卖之后,这价格并不让我惊讶。我惊讶的是此人手的老趼。他的手指第二节全是老趼,这叫棺材趼,是抬棺材板抬多了抬出来的,这家伙就算不是个土夫子,也必然干过这一行。

    我不动声se,这是感觉自己有点大家的风范了,道:“我如果用这个价格卖你,行家会认为我坑了你们,这对我的名声不好。而且这东西我还有用处,实在不能给你们。你和你们主顾说,抱歉不能割爱。”

    他伸手过来,还要和我对手,显然是想加价。我抬手拒绝,讲茶杯端在手里,那叫“端”,通一个断,就是绝对不卖。

    两人面露颓然之se,有一个就道:“那您直接开价。说实话,我家老板真的很喜欢这东西,要是您心里又价,不妨直说。”

    我要开一百万,他也能要?我心中不禁一动,看来他家主顾可能知道一些关于这图样的事情,好奇之下,便问道:“他要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我们也不知道。”他答道,“主顾喜欢,我们就得给他找。一般咱们不能问太多。”

    老头子向我使了一个眼se,我知道他的想法和我一样,就是让我看看能不能套出什么来,便又道:“那这样!您二位回去,和您主顾说一句,咱们要不当面谈谈?钱是小事,我也想混个对眼,以后别人问起,也好有个说法。”

    那两人却面露难se,道:“那位爷恐怕不是咱们能见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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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笔记介绍:
50年前由长沙土夫子(盗墓贼)出土的战国帛书,记载了一个奇特战国古墓的位置,50年后, 其中一个土夫子的孙子在他的笔记中发现这个秘密,纠集了一批经验丰富的盗墓贼前去寻宝,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古墓竟然有着这么多诡异的事情:七星疑棺,青眼 狐尸,九头蛇柏。这神秘的墓主人到底是谁,他们到底能不能找到真正的棺椁?故事悬念重重,情节跌荡,值得一看盗墓笔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盗墓笔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盗墓笔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