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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派三叔     盗墓笔记txt下载     盗墓笔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大结局(上) 第五章 吴三省归位

    这间茶馆,进门的时候觉得很陌生,走进去上了楼,我发现记忆里依稀还有点印象,之前似乎也来过几次,而且也是和三叔这些盘口的伙计,不过当时我年纪很小,只记得房间里经常满屋子的烟味。大人在房间里打麻将大笑,而我被老爸带着,叫几个人拿了压岁钱就走。

    打死也想不到,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人,我会以这样的面目再次经历。

    茶馆的二楼,是一条走廊,两边都是包间,但是和之前大闹过的新月饭店不同,里面的装饰差多了,很多都是用竹子做的隔墙,刷了很多遍漆,呈现出一种油竹的颜色,枯黄泛白,帷帐靠近了能闻到一股香烟的味道,也不知多少年没有换过了,陈年的烟味清洗不掉。

    潘子在前头,引我到了走廊尽头的包间,撩开帷帐进去,空间很大,但里面只有一张红木桌子,方方正正地摆在屋子中间,两边摆着六张嵌着盘龙丝绸靠垫的椅子,后面就是窗户,能看到楼下的景象。我瞥了一眼,等下要是被戳穿了,我就从这里跳下去逃跑。

    我向下一眼看去心就凉了,下面熙熙攘攘全是人,都是各盘口一起跟来的,路两边停满了车,什么类型的都有,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在卖春运的火车票,跳下去估计怎么都跑不开。

    红木桌子上摆着一套茶具,小花上去撤掉了五张椅子,只让我落座,其他五张桌子都被拉到靠墙,潘子一下就坐了下去,开始抽烟。我看着他的手在发抖,心里直发紧。不知道他还扛不扛得住。我不敢发问,只得摸着桌子的面,装作有些怀念和若有所思的样子。

    一边的秀秀开始泡功夫茶给我。她的方法很特别,解开了自己的团子头发髻。把发簪先用茶水洗涤了,然后用发簪搅拌茶叶。

    我看着她的动作,一边祈祷她今天早上洗了头,一边就发现她发簪的材料很奇怪,像是一种淡色的翡翠,又像是一种骨头。上面雕着极其细致的花纹,一定有来头。

    泡好的茶水,我闻着感觉应该是碧螺春。但是,同时又有一种我很熟悉却想不起来的香味混在里面。喝了一口,味道非常不错,有一股凝神的感觉。

    我被刚才茶馆门口的场面吓蒙了,刚才所经历的一切,其实让我处在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虽然心跳不快,人也不是很紧张,但我所有的感觉都是迟钝的、麻木的,一直到这口茶喝下去,所有飘忽的感觉才全部都收了回来。我的思路开始清晰,却又开始紧张了。

    我们进来的同时,外面也跟进来一大批人。现在都不在帷幔外面,显然到其他包厢去了,我听不到一丝交谈的声音,所有人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也许是发现我的表情不对,小花摆了摆手让我别急,自己则和几个手下低声说些什么,到了关键的地方,基本上只是手势,连嘴巴都不用动。

    我只好耐心地等着。深呼吸稳住自己的心神。秀秀按住了我的手表示安慰,我心里却更加焦虑。如果秀秀都看出我心神不宁,那其他人肯定也能看出来。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焦虑。

    好不容易小花和手下讲完了事情,他才开始理会我,他把帷幔放下,到我身后拉上窗帘。整个房间暗了下来,他俯下身子,在我耳边说道:“王八邱没来,看来知道事情有变,采取了以退为进的办法,不过外面肯定有他的眼线,情况不对他肯定会带人出现,外面的人看王八邱敢不来,也是蠢蠢欲动,情况对我们不利,我看要准备下狠手。”

    “那……”我刚想问他,他立即做了一个别说话的手势,拿出他的手机给我看。

    我看到他的手机屏幕上有一条还未发出的短信,他用这个功能作为写字板,上面写的字是:隔壁至少有三个耳力极好的人,轻声也没用,刚才的话前半部分是真的,后面是说给他们听的。你只管演你的,其他我们来搞定。

    我点头,他立即把屏幕上的字删掉,手指的速度极快,接着就给潘子打了个眼色。

    潘子脸色苍白,但还是点头,就听他喊了一嗓子:“各位爷,三爷请,交东西了。”

    声音一落,边上所有的包厢里都响起了椅子拉动的声音,一片混乱。片刻之后,就看到帷帐一撩起,各路牛鬼蛇神一个接一个走了进来。很快这小小的包间里就站满了人。

    之前的混乱中,我只是依稀对他们有一个印象,我心中一直有个错误的预判,就是老大应该是其中长得最凶恶的那些。如今仔细观瞧,进来的高矮胖瘦、各个年龄段的都有,但是都长得非常普通,很不起眼。

    有些年长的人确实我还面熟,也有些人很年轻。总体来说,这些人即便想特意记住都相当困难。我想起三叔和我说过:在地里办事情的人,长得再怎么歪瓜裂枣,看一眼一辈子忘不了都没关系,但是在人堆里混的出货伙计,最好是哪儿都能看见的那种人。从死人手里拿东西方便,从活人手里拿钱最难。

    小花的手下把潘子身边的四把椅子搬过来,这是给四个大盘口坐的,三叔的体系非常分明,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

    在长沙,存在着一个历史悠久的盗墓销赃体系,这个体系是在民国末确定的,为什么这么说呢?再往前追溯,肯定有同样的体系存在,但是历史动荡,各种体系在动乱中都被摧毁,我们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如今的体系,却是民国时候传承下来的。

    古董买卖,分为在国内的收藏和国外的走私。俗话说“盛世古董”,只有在太平盛世,才会有人专心收藏古董,但是这句老话是片面的,只有在封闭的世界里,才有效。

    最初康乾的时候是一个大盛世,但是大清朝闭关锁国,顺治十二年海禁到康熙二十三年才开放,之后康熙五十六年又禁,之后开开禁禁好像快板一样,虽然整体时间不算长,但是对于海运的控制非常严格,那一段时间,盛世古董有所体现,但因为海禁、重刑的压迫,盗墓活动并没有到猖獗的地步。

    唯独在民国之后的一段时间,一来是国外有大量的需求,二来是国内关口开放,政府自顾不暇,近代历史上盗墓的高峰期就出现了。

    市场很大,又没人管,事情都做大了。

    当时形成的第一个体系,就是走私体系。源头是盗墓贼,之后是“客人”,这些客人都是古董行家,从盗墓贼手里购买冥器,带到北平和上海两个大城市消化,特别是北平。那个年代大部分好货,都流到了国外。

    后来新中国成立,海关检查越来越严格,海外走私逐渐收敛,但是体系已经形成。我爷爷这一批人正是成长于那个年代,他们成功地活到了改革开放,所以体系沿用了下来。从文革结束,在中国南方边境和海面上开始出现走私活动之后,这些年囤积下来、隐藏起来的大量冥器开始寻找出口,三叔就是利用老一辈的体系开始重操旧业并发扬光大的那一批人。

    当然,现在的整个盘口运营,国内的富豪和收藏家已经是外国走私商的劲敌,这也是各地地方性古董交易市场空前繁盛的原因。

    这也能理解,三叔在长沙和杭州,霍家和小花在北京(北平)的产业关系,吴家和解家联姻的各种潜在目的。

    从大体结构上来看,三叔在长沙的所有盘口,主要负责两个业务,一个是下地拿货,另一个是分销。

    下地拿货的盘口,我们一般叫做“喇嘛盘”,分销的盘口,叫做“马盘”。

    这个体系的运作方式是这样的:

    三叔这样的人,被称为“铁筷子”,是产业链的剥削者,他们垄断着最好的资源,包括古墓的信息、探墓的知识、冥器的鉴定。

    这些“铁筷子”把自己掌握的古墓的位置、朝代信息,交给下面的“喇嘛盘”,就是俗称的夹喇嘛。这时候“铁筷子”会出一个“筷子头”,带着信息,领着“喇嘛盘”里夹来的喇嘛们,一起下地取货。潘子就是三叔手下很有名的“筷子头”。

    同时,喇嘛盘会有熟悉的马盘,早就等候在一边,在东西刚出锅,还没“凉”下来时,马盘就联系好了买家、路线,之后就在当地直接交易,东西一凉马盘直接拿走。整个盗墓活动就结束了。

    这种体系,速度极快,只要不抓现行,死的只会是马盘,铁筷子和喇嘛盘不会受到任何牵连。为什么盗墓活动屡禁不止就是这个原因。而对于铁筷子和喇嘛盘来说,马盘这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死几个就死几个。

    三叔的分销马盘数量众多,来到这所房间的,只是大头中的大头,最让三叔忌惮的,是四个下地的喇嘛盘。如今能坐在椅子上的,就是那四个人。

大结局(上) 第六章 长沙倒斗四大巨头

    这四个人,手里掌握着这条产业链的源头:冥器。因为盗墓的特殊性,一件宝器是不可复制的,价值高度集中,下面所有的分销,都得拍着马屁才能拿到成色好的货物。也许这四个盘口不是最有钱的,但是没了他们,这个行业就不存在了。

    除此之外,这四个盘口都是亡命之徒,个个和潘子一样凶悍不讲理,敢跟他们玩欠账赖皮什么的,可能你第二天就不见了,八百年后从不知道哪个古墓里被挖出来,已经烂成渣了。有钱的怕不要命的,所有人都很忌惮他们。

    这批人平时和三叔处于是一种很暧昧的状态,一方面指望着三叔夹喇嘛,提供古墓的信息;另一方面,也处处想占三叔的便宜——因为三叔拿的是大头,下地往往八成都得交给三叔——三叔忽然不在了,他们其实是又爱又怕,爱的是以后下地大头都得自己分了,怕的是,三叔不在,要从哪儿去找古墓的信息?所以,三叔出事的消息一放出来,他们肯定已经和其他的铁筷子暗中联系了,陈皮阿四当时就利用这个弄了不少好处,可惜他最后也出事了。其他的铁筷子比起陈皮阿四和三叔又差了很多,否则,这四个人早就不会坐在这里。

    这是一票最大的势力,潘子和小花倒是说不怕,因为他们没的选择,只能静观其变,唯一怕的就是他们趁乱提出重新定分赃比例,但也无非是钱的问题。

    比较麻烦的反而是那些分销,也就是站着的那些人,王八邱就是其中最有钱的几个。这些人一直被压在供货链下面,虽然有钱,但是到处受气。很想改变现状。而且,他们不知道倒斗到底是一项什么样的工作,以为只要有钱就能组织起队伍。能跳过三叔直接拿钱。所以三叔一走,很多人开始招兵买马。虽然肯定不如三叔在的时候东西好。但好歹是自己的产业,亏损点也是自己的,他们想慢慢养着。

    前段时间,三叔不在,马盘早就不往上交钱,如今三叔回来,眼看着前些时候弄进腰包的钱要吐出来,最不愿意的就是他们。

    四个下地的盘口依照次序坐下。长相气度我这里不表,因为之后的事情和他们关系不大,小花在搬椅子的时候,安排好了顺序,我只是一一记住了他们的名字。之后七个分销商也被小花拉扯着站好。

    我瞄了一眼这些人,心中就开始默背之前潘子给我的口诀,把这些人和潘子跟我说的名字一一对应起来。除去四个坐着的,有几个人潘子让我特别留意,一个是最左边的大个子,穿着胶黄色的t恤、西裤和套鞋。看着神似菜市场杀鱼的小贩;一个是最右边的一个中年妇女,有点胖,穿得倒是非常体面。看得出年轻时应该颇有一些姿色;还有是一个少妇模样的姑娘,看气质应该三十多了,但是保养得非常好,身材皮肤俱佳,扎着马尾,显得很干练的样子。

    这三个人,鱼贩子是王八邱的死党,两个人一起打拼出来的,两个人一起给三叔收了。绝对是同进同退,这个人一定就是王八邱在这里的内应。对于这个人。潘子说耍什么手段都没有用,直接放弃就可以了。

    那个中年妇女。则是王八邱的姘头,当然潘子也不知道是否有真感情,只知道这个胖女人异常泼辣,除了三叔这种软硬不吃的家伙,基本上长沙这一行里没有人能吃得消她。王八邱和她在一起,应该有一定政治联姻的考虑,因为王八邱管的盘口和这个中年妇女的盘口,是几乎相邻的两个村子,王八邱经营能力很强,而这个中年妇女擅长打关系,两个人在一起,能够互相出力,这也可能是王八邱敢率先反三叔的原因。这几年两个人在一起,可能暗中赚了不少。

    对于这个中年妇女,潘子的意思是小心为上,静观其变。这行里的女人,绝对比男人精明,只要不是爱王八邱爱得死心塌地,那她最后站在哪一边是很难说的。

    而那个少妇模样的姑娘,我看着十分顺眼,却是最麻烦的一个。因为,她很可能和三叔之前有过一段那种关系。

    潘子并不敢肯定,直说这女孩入行之后发展得非常快,从一个清水塘(长沙的古董街)小铺子的铺主,一直到和三叔合作做盘口生意,总共才花了一年多的时间。若不是有业内的大佬在背后扶持是不可能的,而这女孩行事非常低调,看不出什么过人的地方。所以很多人都猜,这姑娘可能是三叔的女人。

    我看着那姑娘,很难判断,我之前一直认为三叔是喜欢文锦的,但是文锦说三叔是解连环假扮的,那么喜欢文锦也可能是假装的。如果是这样,这么多年,有几个姑娘陪着倒是正常,一来男人独居总有扛不住的时候,二来三叔枭雄本色,纯爷们儿又有钱,自己不找也会有人贴上来。

    假设,这姑娘是三叔的女人,那事情就大条了,床笫之间的生活没有距离,三叔身上的细节定然逃不过她的眼睛,而举手投足的姿势习惯女人更是了解。要是露出破绽,她必然会发现。

    而且,即使她发现不了,她和三叔之间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一旦和她独处,问上一两句,我声音又不像,答案也不知道,更是无所遁形。

    入门之后,我就看到她的视线在我身上打量,确实和其他人的感觉不同,不知道是否我的心理作用,我只得把目光死死盯住那个鱼贩,努力表现出抑制杀意的感觉,让她觉得我现在没空理她,心里只想杀掉这个鱼贩。

    队伍中,还有之前和王八邱一起跟我们吃饭的几个人,我一一对应了一遍,感觉差不多了,才喝了一口茶为暗号,让小花继续。

    小花看我一眼。便开口对其他人说道:“各位,相信各位这段时间都很纳闷,三爷怎么这么久没有出现。市面上也多是风言风语,在这里知会大家一声。那些都是谣传,三爷前年查出身体抱恙,最近嗓子动了个小手术,一直在休养而已,不少别有用心的人,就在这时候胡说八道,这不三爷就出来给你们看看,别听风就是雨。”

    “哎哟。那三爷现在没事吧?”下面有个长得特别忠厚老实,忠厚老实到看着就可恶的地中海说道,“我说呢,外面都是小人在传,兄弟们这里可从来没相信过,是吧?”他就对边上的人道。

    边上那个人尴尬地点头。

    我知道这地中海,这是三叔四个喇嘛盘里最稳定的一个,三叔不在这么长时间,唯独他们是账目没问题的。虽说也不是太好的东西,但这个时候。不由得就有些亲切。

    小花继续道:“三爷身体没问题,只是还不太讲得出话来,潘哥也受了伤。所以见谅,这一次就由我来替三爷说话,咱们这么熟了,就不自我介绍了,各位没什么意见咱们就开始。别耽误三爷休息,速战速决吧。”说着就对那个鱼贩道:“老六,杵着干吗?老规矩啊,你先来。”

    “来什么来?怕是三爷早忘了我们这帮兄弟,生病?生病也不打个招呼。说走就走,下面的兄弟问上来。我都不知道怎么说。”鱼贩道,他的声音非常细。和他的身材落差极大。“好嘛,现在回来了,一句话也没交代,先查账本,您知道,老六我是走场子的,昨天回来一身泥,整不了账本,对不住了三爷,您下一位,今天我空手来的。”

    给我吃下马威啊!我心说,果然如此,潘子把这个人放在第一个,就是看他的态度如何,从他的态度就可以得知王八邱的态度,也能知道他们到底准备到哪一步了。

    不过,刚才这种口气,介于嚣张和抱怨之间,我听着就松了口气,看样子,王八邱只是在试探。

    他话一说,其他人就都互相看,也不敢赞同,也没有反对。小花说道:“老六,多日不见,娘娘腔没变,脾气见长,你这是老娘儿们抱怨老头子不回家,你他妈害不害臊。”

    说完下面的人立即爆笑起来,鱼贩却不为所动,说道:“笑,笑,你们继续笑,老子就没账。”说着对小花道:“花爷,要比身段谁也比不上您,娘娘腔那是我娘胎里带出来的,也没您练得好听,您就别管这档子事了,这儿是吴家的场子,您站边上我都觉得您不是改姓了,赶紧的,下一位。”

    听完小花就失笑了,显然是没想到这家伙还给顶回来了,一下靠到桌上道:“吴家解家铁板上的亲戚,这一次三爷的病很凶险,要说了长沙外面的那些大佬知道了,兴许就闹进来了,三爷不说,有什么问题?那是为了你们好!”

    鱼贩果然也笑,但丝毫不憷:“三爷不说那些人就不闹了?陈皮那个老不死的半年前弄死了六个兄弟,我找不到人做主啊!三爷,那些是兄弟啊!没您的话我不敢和陈皮对着干,兄弟白死啊?我把话撂下,三爷,您这么折腾,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兄弟们可吃不消,你行行好,真身体不好不想管我们,那就别管了,否则,兄弟们没法混了。”

    话说完,小花刚想接话,另一边的中年妇女也说话了:“就是,三爷,老六说得对,这几个月,你没在,你知道兄弟们多惨,我那盘口差点就没了,要不是这坐着的四位扛着,长沙可就没您三爷的事了,您回来,也得给我们个交代,下面的兄弟要一个过得去的交代!”

    说完,底下人就都在点头,坐着的四个其中的一位道:“三爷,他们两个什么心思我明白,不过,阿红这娘儿们有一句说对了,这段时间确实兄弟们损失很大,这话怎么对兄弟们说,您得好好想想。我个人不相信三爷您是那种有点小病就吓得连知会我们一声都不肯的人。”

    我瞄向那个被称为阿红的中年妇女,心说这一唱一和,说的话点都很到位,三叔这段时间忙于寻找谜题,肯定疏忽了很多生意,这些积怨应该早就有了,如今只是爆发了而已。

    而且,这些话在理,在中国,理大过天,我又不能无视,只得咧嘴笑笑,想了想,忽然意识到自己该怎么回答,就低头在纸上写了一行字。

大结局(上) 第七章 吴邪的反击

    小花本来想自己说,但看了一眼我的纸,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写出这样的回答,转头道:“三爷问你们,陈皮阿四现在在哪里?”

    下面的人东看看西看看,有人低声道:“最近消停了很多。”

    我继续在纸上写,小花看着就冷笑着对他们道:“你知道他为什么消停?”

    这下没人再说话了,小花道:“三爷说了,你们以后再也见不到陈皮阿四了,他知道底下有些人和四阿公私交也不错,不过很遗憾,四阿公不会再回来了。”

    有几个人的脸色顿时就变得毫无血色,我心中冷笑,陈皮阿四的结局,恐怕整个世界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我也知道他在三叔走了之后,对三叔的地盘进行过蚕食,最重要的是,我知道他肯定回不来了。这么说,是暗示他们,陈皮阿四也许是被我干掉了。

    “各人做事有自己的方法,三爷的方法就是一劳永逸,再无后患,要做就做狠的,你们是知道的。”小花道,“这个理由好吧,当时三爷知道自己要动手术,就猜到四阿公会乘机来消遣我们,这手术凶险,为防万一三爷将计就计,早就准备好了应对,不对你们说,是因为你们管不住自己的嘴巴,现在,我们少了几个兄弟是伤心,但是值得,接下来,四阿公的那些盘口,我想兄弟们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干了。”

    下面一阵骚动,那个地中海道:“三爷,您是说,咱们可以到四阿公的盘口上去……”

    “这不合规矩啊,三爷,我们想是想。但是弄不好人家不肯啊。”另一个坐着的道。

    我继续写着,小花念着:“总有人不肯,但四阿公不会回来了。三爷不接手,总有人接手。何必便宜外省人呢?对吧,三爷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三爷让你们做了,那就是早就盘算好了,你们做就是了。”

    “得!得!得!”地中海咧嘴就笑,“妈的,和老不死的抢生意多少年,终于有这一天了。常德归我,你们别和我抢啊。”

    “哎!”其他三个立即跳了起来,“轮不到你挑,最好的地方你就这么挑走了,靠嘴快?”

    “我不靠嘴快,我靠的是忠心,三爷当然把最好的地方给我。你们账都没搞清楚呢,一边待着去。”

    “账……”几个人为之语塞,其中一个立即道,“不行。再怎么样也不行,常德不能让你,我们——我们听三爷的。三爷说怎么分就怎么分。”说着全看向我。

    我心中一笑,这是我没想到的效果,没想到这话这么管用。

    正想着怎么打发他们,忽然就见那鱼贩冷笑了一声。

    所有人都看向他,他呸了一口:“三爷,你太狠了,四阿公是消遣我们没错,但你不能把兄弟们当幌子。你得让我们有防备啊!这么说,这些被弄死的兄弟。是您一开始就打算丢掉了,你们这些喇嘛盘好了。我们马盘累死累活,坐牢的是我们。被枪毙的也是我们,我们的命就这么不值钱?你们抢地盘,死的全是我们的人!”

    我看着他,他说完看着其他人,但是这一次,连那中年妇女也没接话。

    这一行是功利的,其他马盘都没有王八邱那么大的财力,不想得罪财神爷四个喇嘛盘口。中年妇女显然比鱼贩早意识到了这一点。

    鱼贩看着四周一片安静,不由就有些慌了:“好嘛,一群没出息的,给别人当一辈子炮灰吧。老子不干了,反正我没账,三爷,我先走!”说着转身就要走。

    我一看,有些意外,没想到这鱼贩这么硬。本来我还以为至少得等到查了账本才会有这一步,没想到这家伙上来一看形势不对立即就要走。

    我心中一动,暗说糟糕,这是有后招啊!他一看在这场合反不了了,离开准备来硬的?

    想到王八邱早上就暗算了我们,我就觉得很有可能,抬眼看去,就见那中年妇女立即往外靠,似乎想追过去。

    要真来硬的,那就是大事了,小花带的人不多,我手下更是没人,王八邱要真带人冲了这里,我们没胜算的。

    正想着立即阻止他,可是不知道怎么说,急火就上来了。小花显然和我想的一样,立刻叫道:“老六,交了账本再走,没账本不准走!”

    那鱼贩根本不听,还是往外挤。

    就在这时,他要出去的一刹那,潘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立即看到了惊人的一幕,在那一瞬间,竟然所有的人,顿时往后退了一步,接着交头接耳的声音都消失了。现场静得吓人,连那鱼贩一下也停住了,回头看向潘子。

    我看着这情形,无比的惊讶,几乎忍不住,只得立即喝茶,用茶杯挡住我的脸,同时吸了口气,才控制住脸部的表情。

    再次看向场内,就见潘子站起来之后,看也没看其他人,而是摇摇晃晃地吸了几口气,转头向鱼贩走了过去。

    所有人都没有动,都戒备地看着他,鱼贩忽然就有些胆怯,说道:“姓潘的,你想干吗?兄弟们都看着呢,你要是动手,咱们可就撕破脸了,你他妈别后悔!”

    潘子一脸的轻蔑,根本不理会,鱼贩开始叫:“阿烂,阿邦,带……”

    还没说完,潘子已经到了他面前,一把扣住他来推的手,一拧,把他整个人拧得翻了过去。

    鱼贩疼得大叫,同时就听到外面立即有骚动的声音,有几个人往这里跑了过来。潘子也不理,把手一伸,从他裤袋后袋里抽出了一个本子,就往后一递。

    小花上来接过来,翻了翻,道:“不是有账本吗,哎呀,老六你太调皮了。”

    “那是我……哎呀呀!”鱼贩刚想说话,潘子一用劲,他立即惨叫起来。接着潘子就看向鱼贩边上的人,那个人也看了看他,一脸惊讶。

    “看着我干吗?交东西上去,也要我动手吗?”潘子瞪了一眼,那个人立即反应了过来,马上转身向小花递上本子:“花爷,到五月份,全在。”接着,所有人都动了,每个人争先恐后地拿账本递给小花。

    潘子这才放开哇哇叫的鱼贩,此时那几个阿烂才赶到,看到老板吃亏就想往前冲,一下被鱼贩拦住了,鱼贩揉着胳臂,脸色红白交替。

    潘子看着鱼贩,指了指自己的后背,冷冷道:“老子被人砍了一刀,背很疼,我长话短说。”他咳嗽了一下,“今天,三爷没说走之前,谁也不准走,我眼睛看不清楚,平日里谁熟谁陌生今天也没精力分辨了,谁要敢早走,我当场就弄死他。”

    鱼贩听着,想骂什么,潘子立即又道:“顶嘴,会死的。”

    这话竟然就从鱼贩的喉咙里咽了下去,当真就不敢走,也不敢说话了。看着小花拿了一堆账本回到桌子边,他显然极其愤怒,但是一点也没有办法。

    另一边中年妇女和身边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也递上了账本,显得十分无奈。

    潘子还是看也不看,转头走了回去,点上烟,有点摇摇晃晃,重新坐了回去。

    我看着潘子,潘子没有看我,只是低头。我忽然对他肃然起敬。

    潘子已经豁出去了,不是从刚才豁出去,从跟了三叔开始,他就已经豁出去了。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一定有无数的人,不相信那句“别顶嘴,会死的”,然后潘子一定以行动告诉了他们,不相信是错的。我不知道这种事情发生了多少次,但是,从刚才潘子说了这句话之后,鱼贩没有半点的不信看来,我们很能知道一些东西。

    潘子是一条恶犬,一条只有三爷才能拴住的恶犬,三爷并不可怕,但是三爷手下有个疯子,他不要命,不怕死,只听三爷的话。所以,不要得罪三爷。

    相信无数人心里都有这么一个根深蒂固的概念。

    我忽然想到第一次见潘子的时候,他大大咧咧的,完全不是这个样子,他私人和三叔的交往中,就是一个听话的伙计,还很好玩,和胖子互相看不惯,我完全没有想到,在三叔平日的日子里,他是这个样子的,我也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他对于三叔那么重要。

    但是,哪张脸才是他真实的性情,是那个平日和胖子扯皮的潘子,还是现在这个修罗一样的混混?

    我希望是前者,即使像他说的,我戴上了这张面具之后,就会看到无数我之前看不到,或者不想看到的东西,我还是希望之前确认的一切,是真实存在的。

    思忖着,我叹了一口气,不管下面的各种混乱,立即开始去看这些账本,同时活动手腕,准备开始表演三叔的绝技。

大结局(上) 第八章 我的名字叫潘子

    之前的紧张,此时忽然变成了一种无奈。

    所有账本都是用暗语写的,类似于那条让我卷入一切的“鸡眼黄沙”,各种暗语层出不穷,看着稍不留意,会以为是写砸掉的武侠小说或者修脚秘籍。我能够看懂这些暗语,再怎么说,我也是三叔底下一个小盘口的小老板,整套体系我都学过。

    不过看着账本上各种巨大的数额吞吐,我就不禁汗颜,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以我那小铺子的营业额,如果我不是三叔的侄子,我肯定已经从盘口的名单上踢掉了。

    账本我完全能看懂,其中的问题我却看不出来。既然敢交账本上来,账目显然是做平的,三叔能从很多小细节中看出猫腻,我显然没这个本事,只能从一些小地方来揣测。比如说,整本账本的墨迹全都很新,那肯定是昨晚连夜赶出来的。比如说里面的纸很旧,但封面很新,那肯定是旧账本换了皮的。

    这些事情其实我都做过,但我是小老板,三叔收账的伙计也不敢对我怎么样。今天的这些问题,肯定是下面的盘口听到三叔出事的风声之后,都自己捞了不少,如今临时做的假账。

    昨天一定是个不眠夜,呵呵。我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股快感。

    我翻账本的时候,还在账本堆里发现了一本奇怪的东西。

    那是一本电话本,在所有账本的最下面,是那个鱼贩交上来的(或者说是潘子抢上来的)账本。

    我开始以为这是一本电话簿样式的账本,但是我打开之后,发现这真的就是一本电话簿,里面全是各种号码。完全没有账目。

    我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明白刚才的想法是错的。

    潘子不知道鱼贩带了账本,这是一个局。

    也就是说。潘子只是看到他口袋里有本子,用最快的手段抢过来给小花。小花立即谎称这是账本,其他的人一看,鱼贩嘴巴这么硬却还是带了账本,说明他同样忌讳三叔,妈的和之前他说的不一样啊?立即觉得造反不靠谱,就墙头草倒向我们,等鱼贩反应过来,所有的账本都已经交了上来。鱼贩的计策已经失败了。

    之前我虽然用陈皮阿四占了先机,但是看真本事还得看怎么处理这些账本把钱收上来。这是最实际的,既往不咎不是三叔的性格,别人会怀疑的。

    也不知我的想法是否正确,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我挑出了几本一定有问题的,就准备开演。但是第一步,不是飞账本,而是要表达剧烈的不满。

    在导演潘子的安排中,这一步。要用一只烟灰缸砸他,表达对三叔不在这里的时候,主持工作的潘子的责备。于是我看着看着。忽然就猛地把一本账本合上,往桌子上一摔。

    房间本来就鸦雀无声,一下所有人的眼神都看向我,我顺手操起桌子上的烟灰缸就朝潘子砸去。

    按照剧本,潘子立即就会接着烟灰缸,之后我立即起身,用最快的速度把账本对应着一个一个拍到有问题的人的脸上,然后秀秀带着我离开,之后的事情。小花和潘子就会搞定。

    潘子算过,如果计划顺利。三叔不在的时候少收的钱,基本上能回来大半。那是个大数目。

    这一步做完之后,只要是在这整个过程中我没有被人戳穿,“三爷已经回来了”这个概念就会变成事实,以后我不用经常出现,只需要回杭州去,潘子就能慢慢把局面撑起来。

    从目前的状况来看,最要紧的两点是,我自己不能露出马脚,以及快速并合理地完成这些步骤,让别人觉得合理,不会觉得三爷有问题。这些人跟着三爷好几十年,对于他的畏惧已经是习惯了。

    而现在就是重头戏的时候,成败在此一举了。

    昨晚练了很多次,我准头很好,我看着潘子就等他接住烟灰缸的一刹那,身上所有的气都提了起来。

    然而,让我预料不到的情况出现了,那烟灰缸竟然打在了潘子的头上,他竟然没有伸手去接。

    烟灰缸直接摔到地上摔得粉碎,我脑子一僵,心说潘子你竟然开小差。这时就见潘子身子一软,从椅子上摔倒在地上,人一动,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整张椅子上,竟然全是血。

    人群立即大乱,我脑子嗡了一声,立即就站了起来,小花一下就从我面前走过,在那一刹那看了我一眼。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让我不要乱,只得硬生生忍住,小花率先冲了过去。同时下面的人就炸了,一下全拥了过来。

    伤口肯定是刚才扭鱼贩的时候裂开的,回来抽烟,是为了掩盖血腥味,他知道自己要顶不住了。

    你他妈还真不要命,我心说,暗暗捏紧了拳头,心中忽然非常后悔,也许就不应该再去找他。好不容易他能从这行走出去,如今又来拼命,我太自私了。

    小花探了探潘子的脉搏,立即把潘子扶了起来,对门外大叫,他带来的几个人马上赶过来,把潘子抬了出去。小花跟出去交代了几声,才走回来,西装上已经全是血。

    其他人都被这场面吓得蒙掉了,谁也没有阻拦,我原以为鱼贩会在这个时候发难,他也没有什么反应。但是我看他的眼神一直瞟向那个中年妇女。中年妇女也看着他,两个人不停地交换眼神。

    我用眼神问小花:怎么样?他来到我身后,低头在我耳边道:“伤口裂了,别担心,我的人把他送医院了,您快点完事,再去看他。”说话的时候,同时拍了拍我,意思是:继续!

    在事情出现问题的时候,人往往会有几个选择,一个是继续坚持,一个是立即就走,另一个是保持不动,小花用他的几个动作,约定作为三种情况的暗示。

    我想着之前的计划,心中暗骂,看来之前三叔本身在这种情况下,是不理会潘子的,而是继续处理账本,如果我忽然离开,显然和三叔的性格不合,这会让人觉得三叔心里没有底了。

    想着,我决定立即开始摔账本,然后迅速离开,于是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一下子,骚乱的人全部把目光投向我,我起身冷笑着拿出第一本账本,刚想朝那个人脸上摔出去,忽然冷汗就下来了。

大结局(上) 第九章 吴三省时代的终结

    所有人的位置都乱了。潘子给我安排的那些人的位置,在刚才的变故间已经全部走乱了。我手里拿着账本已经有了摔的动作,一下子硬生生地收住,反手狠狠地摔在桌子上。

    小花看了我一眼,脸色就变了,他知道糟糕了。

    因为,这个动作停顿了,之前我装作心情极度不好,不说话,然后砸了潘子,摔了账本,立即离开,别人会觉得我不说话是因为极度郁闷。

    但现在我站了起来,却摔了一本账本在桌子上,一般来说,这是要说话的前兆。如果,我这样再不说话,那别人立即就会感觉到异样。

    怎么办,怎么办?我脑子一下乱了,看着下面那些眼巴巴看着我、等我要说什么的人,我只能竭力忍住不说话,想着是不是立即离开,可能还有转机,别人会认为我忽然肚子痛了。

    几乎就要露陷崩盘的一刹那,几乎就在那种焦急的惯性驱使下,我忽然就吼出了一句话来:“没有一个是好东西!都给我滚!”

    这是我竭力压着自己的嗓子吼出来的,声音极其的沙哑和难听。简直不像人发出来的。

    所有人都看着我,目瞪口呆,小花也目瞪口呆,显然不知道这种场面应该怎么说话了。

    整个场面静了很长时间,气氛非常的尴尬。小花才勉强开口道:“你们没听到三爷说什么吗?还想三爷再说一遍?”

    这些人互相望了望,都开始松动,显然觉得非常奇怪,但还是准备离开。

    我心里真想抽自己嘴巴,心说果然不行,我还是搞砸了。准备了这么长时间,我还是搞砸了,我真他妈是个废物。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了一连串汽车喇叭的声音,足有十几辆车。突然同时鸣笛起来。

    那鱼贩忽然就笑了,停下脚步,对我道:“三爷,老邱来了。”

    小花来到窗边上,勾住窗帘往下看了看,就冷眼看了一眼鱼贩,低头在我耳边说:“不妙,准备走。下面全是王八邱的人。”

    鱼贩继续对其他人道:“各位,不想和三爷一起的,现在离开,咱们以后还有生意来往,想和三爷一起的,不妨留下来看看待会儿的好戏。”说着他转向我:“三爷,不是我说你,潘子这样的狗,你也不多养几条,一条死了。你就没人看家了。现在,您还有什么话说?不妨说,我们不嫌你说得难听。”

    其他人互相看了看。立即就有手下从外面走过来,到那些人耳边耳语,很快,所有人都开始离开。显然都得到了消息,一下子,房间里只剩下了老六和那个中年妇女对着我们。

    小花倒也镇定,说道:“老六,你胆子真大啊!敢在这么多同僚面前,干出这种事情来。”

    “这一行。都为钱,他们和三爷都没感情。”鱼贩道。“三爷是什么近况,我很知道。混到如此田地,只能怪自己失策,今天这茶馆里待会儿要是发生一场大火,一个时代就过去了,明儿这些人还是和我称兄道弟,没人会提今天发生了什么,你信不信?”

    “你没让我走,那你是想连我一起做掉喽?”小花笑道。

    “我本不想的,不过,霍老太的事情,您自己还没摆平呢!您要出点事,可别说霍家人不开心。不过放心,秀秀小姐我会送还给霍家的。”

    小花脸色一变,秀秀惊讶道:“老六,我两个哥哥是不是和你说过什么?”

    “您自己回去问他们。”鱼贩道,“不过,你想想,我们哪来那么大的胆子?耍刀子这种事情,我们不专业,不过你们霍家可有人才。”

    我和小花对视一眼,感到无比的惊讶,我实在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事情。

    看来秀秀的两个哥哥还都不是省油的灯,竟然伙同王八邱想吞掉三叔的地盘,可能连小花的地盘都想吞掉。

    “那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就范?”小花叹了口气,脸色就阴了下来,没有之前那种一直很俏皮的表情了。

    “你凭什么觉得自己不会就范呢?花爷,你可没二爷当年的身手。外面现在全是人,最多半分钟他们就上来了,你现在报警都没用。”

    “一定能打才是本事吗?”小花道,“你以为,你真的杀得了三爷吗?”

    鱼贩看着小花,就冷笑:“难不成到这个时候了,你们还能飞不成?”

    “就算你把我们都杀了,你也杀不了三爷。”小花笑道。

    “什么意思?”

    “因为三爷根本不在这里。”小花道。

    我不知道小花想干什么,但随即就明白我们必须冒险了,事情已经对我们极端不利。

    小花转向我:“亲爱的,用自己的声音和六爷打个招呼吧。”

    我动了动喉咙,就用自己的声音说道:“六爷,刚才得罪了。演得不好,不要介意。”

    鱼贩和那个中年妇女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你是?这声音是?”

    “在下花爷手下小小戏子一个。”我道。

    小花道:“老九门留下的手艺不少,又哪是你们这些土鳖懂的。”

    外面已经传来了王八邱带人上楼梯的声音,我背上都有点毛起来。

    “不可能,怎么可能这么像?”鱼贩就摇头。

    “还不信?那再让他们看看。”小花道。

    我心想难道要把面具撕下来?一想不对,这面具恐怕不是那么好撕的,而且让他们发现我是吴邪也不是好事,于是,我心一横,就把自己外衣脱了。

    我的身材和三叔差得非常远,三叔常年在外,黝黑结实,我和他年龄上差了很多,很容易看出来,衣服一脱,鱼贩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那真的三爷在哪里?”中年妇女脸色发寒道。

    “现在王八邱倾巢出动,你们老窝有人看吗?”小花道,“三爷是什么性格的人,你们不是不知道,你们这几个月做得那么绝,他会安心来找你们要账本?”

    正说着,忽然鱼贩的电话就响了,他立即拿起来,估计是来了条短信,正看着,他的脸色立即从苍白变成了铁青。他对中年妇女道:“妈的!是真的,三爷现在带了人在我们铺子里!快走!”

    “那他们?”中年妇女指着我们。

    “三爷不死,弄死他们也没用。”鱼贩直跺脚,“我就知道没那么顺利!”说着,他们带着手下急忙冲了出去。

    不出片刻,他们应该在走廊上碰到了王八邱,就听到鱼贩大叫:“我们被骗了!这个三爷是假的,真的三爷在我铺子里!”

    “什么?”王八邱大叫,“什么情况?”

    “我就说那老狐狸没那么好弄,我们被算计了!”鱼贩几乎吼了起来,声音好似太监一样凄厉。

    “走!回去!”王八邱大叫,接着他们所有的人又重新冲了下去。

    小花咧嘴一笑,往窗帘外看了看,就听着嘈杂的声音一路往下,汽车又开始开动起来。

    一直到声音远去,我几乎瘫倒了,坐在地上,感觉浑身的冷汗一下就发了出来,刚才的紧张全从毛孔中涌了出来。

    小花似乎也松了口气,一把就把我从地上提了起来,然后道:“真险,我们快走。”

    “刚才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面具这种东西,能有第一张就有第二张。”小花让我别说话,继续拿出手机给我看,“我们解家人,做事情从来不会不留后手。”

    “怎么说?”我动嘴型。

    “路上说吧。”他道,“事儿还多着呢。”秀秀笑着递上了最后一杯茶,我一口气喝完,就撩开帷幔走出去,迅速下楼。

    外面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有一些大佬的手下还在扎堆,我谁也没理,劲步走向车子,忽然就看到,那些人群之中还站着一个。

    是那个少妇,就在人群的后面,冷冷地看着我。

    我后脑又开始冒冷汗,不知道如何反应,心说不会还有加时赛吧?就见她看着我,随后转身离开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小花已经把我推到车边,让我坐了进去。

    车子启动,我在车窗经过那少妇时看着她的身影,觉得这女人可能会是个大麻烦。但是我懒得去琢磨了,疲倦犹如潮水一样向我袭来。

大结局(上) 第十章 曲终人散

    坐在车里,我全身的疲惫涌了上来,回想起刚才的一切,我几乎记不清刚才发生了什么。

    不过,从小花的表情来看,这件事情算是成功了。

    小花在车上告诉我,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我这边肯定有问题,所以在整个计划里,我这边只是一步,目的是把所有人都引到茶馆里,然后由他的两个伙计在一旁待命,其中一个戴了另一张人皮面具。

    如果王八邱不发难,就由我这边唱大戏一直唱到完,一旦我这里出现任何问题,被人戳穿或是王八邱来硬的,他都还有一个后招。

    潘子一倒,他就知道事情有变,已经做好了准备,果然王八邱立即来了,显然早就埋伏在四周了,他立即给手下发了消息,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我道:“这也够惊险的,那伙计要是短信晚发来几分钟,我们就死了。”

    小花道:“这一行靠运气没法生存。”说着让我看他的手机,上面有一条短信:六爷,三爷带了很多人在我们铺子里,怎么办?

    “老六最得力的手下,昨天和我唱k的时候,没发现自己的手机被掉包了。”小花道,“可惜,这种小小的伎俩,总是屡试不爽。”

    我心中苦笑,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我这辈子最最难熬的一个上午算是过去了。

    人皮面具贴合得非常好,我在车里抽了半包烟才慢慢地缓过来,问这些人回去会怎么办。

    小花说:“现在还不知道,但是至少三爷回来了这个事情已经成为现实了,你三叔在长沙的威名好几十年了,潘子再去走动,气势就完全不同了。”

    “我总觉得悬。士气已经颓了,说起来就能起来?”

    “我举个例子,现在有很多入行的新伙计都是听着三爷的故事长大的。这些人把三爷当神一样崇拜。只要潘子说替三爷办事情,他们死都愿意。但前提是,潘子必须代表三爷,他们会觉得替潘子办事能进到三爷的盘口来,得到三爷的点拨。”小花道,“这就是区别,这批人数目可不少,潘子靠自己是叫不动的。”

    我点头,确实有道理。小花继续道:“刚才那些人中。肯定有很大一部分是潘子能直接叫得动的,王八邱和鱼贩还是个麻烦,不过只能直面了。”

    我问起潘子的消息,小花道:“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他已经出院了。”

    “出院,为什么要出院?”我道,“他他妈的不要命了。”

    “今天晚上很关键。”小花道:“我们刚才的成果,需要有一个人变现,潘子必须出面,确定到底有几个盘口是在我们这一边。然后,也就是今晚下半夜,王八邱和老六必须除掉。”

    我心中一惊:“什么意思?”

    “事不过夜。这是三爷的规矩,王八邱也很清楚,也不会束手待毙。”小花说着看了看天:“今晚要下雨,流血的天气。”

    我看着他,意外道:“这么可怕的话,你说得倒一点也没压力,能不这么干吗?”

    小花笑了笑:“刚才那句话,是我爷爷说、我妈转述给我听的。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才十七岁。”说着叹了口气。“压力这种东西,说着说着。就没了。”

    我皱眉,觉得一阵恐惧。我从来没有想过还会发生这种事情。问道:“一定要这么干吗?我们要不打匿名电话报警把他干掉好了。”

    “天真这外号还真没起错。”小花道,“如果我是你三叔的话,也许我有办法让你天真下去,可惜我没有。小三爷,面对现实吧,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我沉默不语,看着车外的长沙,想起潘子也和我说过类似的话,这确实是我的选择。

    回到昨晚住的小旅馆,拿上了行李,我搬到小花在长沙的“招待所”,这里比四川略差,显然是很早装修的了,应该是他发家时就建立起来的中转站,招待所食堂的师傅据说以前是狮子楼的总厨子,给我们搞了三个很精致的小菜。

    我们回到房间,吃的时候,我又问晚上的事情什么时候开始,小花笑而不语,只是一个劲儿地让我喝酒。

    那是一种我尝不出来品种的酒,怀疑可能是绿豆烧,就是之前土夫子经常喝的那种酒糟原汁,外加一些冰糖和药材,喝的时候辣口,感觉有一股绿豆汤的味道。但是几杯之后,我就毫无征兆地醉了过去。连什么时候迷糊的都不知道。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我看到小花和潘子躺在我房间的沙发上,两个人身上全是血迹,都睡得很熟。我看了看窗外明媚的阳光,就知道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我很默契地没有问那天晚上的细节,只知道,七个盘口站在了我们这一边,王八邱和鱼贩手下都是乌合之众,他们本身就是善于经营不善于火并,结果不言自明。潘子收了下面盘口欠下的货款,总计小一千万,迅速整顿了崩溃的长沙总盘,我在这段时间,就像吉祥物一样,到处露一小脸。

    等我离开长沙飞往杭州的时候,总盘已经有了四十多个伙计,虽然大部分是新人,但在潘子的控制下,磕磕碰碰的走货又动了起来,整个长沙已经稳定了下来。

    自此,最初的难关算是过去了,回到杭州之后,不用像长沙那么腥风血雨,只需要风花雪月就可以了。在这段时间里,潘子会留在长沙为我物色队伍,利用三叔的名气和钱夹一些还不错的喇嘛,而我则必须在杭州,处理三叔积累下来的事务,同时更加系统地模仿三叔,包括声音。

    这看上去很难,小花教给我一些技巧,目的是在去巴乃营救之前,能大致让三叔的声音和脸显得不那么突兀。

    之后小花会回北京,继续和霍家的人周旋,拖延时间,一直到潘子把队伍拉起来为止。

    我们计划完成所有的一切是用五天时间,我心中默默祈祷,闷油瓶和胖子他们能坚持下去。一定要等到我下来!

    烦琐不表,五天之后,我、小花、潘子分别从杭州、北京、长沙飞往广西,三方人马在广西机场会面。一到机场,我就看到潘子带了能有二十多号人浩浩荡荡地过来了,他们打扮成旅行团的样子。潘子举了一个小旗,上面写着“中青旅”,拿着耳麦就朝我笑起来。

    果然是打不死的潘子,五天他的伤一定没有好,但是看气色完全不同了,头发也焗油变黑了,小花那边只带着秀秀,两个人好像一对小情侣一样。

    我一个人,穿着三叔经常穿的衣服,忽然有种孤独感,这些人来到我的面前,潘子就对身后的人道:“叫三爷。”

    “三爷!”身后所有人都叫了起来,我点头,尽量不说话,潘子在前头引路。

    我们上了几辆很破的小面包,我和潘子、小花坐在最前面的那辆车里。潘子在路上把后面车上的一些人给我介绍了一遍。

    我听得格外用心,我知道平日里这些环节都是三叔做的,如今我就是三叔,在潘子不在的时候这些人会听我的,很多我的决策会影响到身后这些人的生死,我不能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以观光的心态来下地了。

    “七小时后,我们到达巴乃,我已经和阿贵打了招呼,之后我们立即进山,不过,现在有个麻烦,大家要做好心理准备,特别是三爷。”潘子道。

    “什么?”我问。

大结局(上) 第十一章 裘德考的邀请

    “裘德考的人已经满村都是了,他们似乎还是没有进展,很多支援和后勤的人盘踞在村里,人多势众,他们知道您要来,裘德考已经放出话来了,他要见你一面。”

    潘子的队伍分成两组,一组是下地的,一组是支援的。他说,这一次是救人为主,深山中的那个妖湖离村子太远,后勤就显得尤为重要,平日里我们进山都要两三天时间,现在在进山的路线上设三个点,一个点五个人,二十四小时轮番候命,这样可以省去晚上休息的时间,把村子到妖湖的支援缩短到一天以内。

    这样,光是支援的伙计就是十五个人,由秀秀负责,剩下的两个好手跟我们下地。加上小花、潘子和我,一共是五个人。那个三叔的女人哑姐,竟然也在五个下地的人内。

    我问潘子为何这么安排,潘子道:“那丫头我们用得着,我想三爷当初培养她,应该是她有真本事。当然,三爷有没有睡她我就不知道了。而且,她已经对你起了怀疑,这种人带在身边最保险。”

    我道:“那老子不得时时刻刻提心吊胆?”

    “进去之后,我们肯定会分开,她和花爷一队就行了,救人要紧,救上来什么都好,救不上来,恐怕你也没心思装什么三爷不三爷了。”潘子道。

    我点头,之前觉得是否人有点太多了,可是一想是去救人,而且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人救出来,这些人还是要的,在那种地方待的时间越长越是危险。

    那妖湖湖底的村落,还有太多的谜没有解开,如果张家古楼正是在湖底的岩层之中。以那边山体的大小里面必然极其复杂,可以预见我们进入张家古楼之后,推进一定非常缓慢。良好的后勤可以弥补我们上一次的尴尬。

    一起去下地的人中,只有一个小鬼我不认识他。他极其的瘦小。才十九岁,外号叫皮包,据说耳朵非常好使,是极好的胚子,在长沙已经小有名气。这次夹喇嘛把他夹了上来,价码最高。我想他具体是个什么样的人,得相处一下才知道。据潘子说,价码高的。一定不好相处。

    至于裘德考,潘子问我要不要去见,我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这种节骨眼上,各种事情混乱,应酬的事情就不要去处理了。老子刚觍着脸演了一出大戏给三叔的伙计看,这个老鬼不知道比那些人要精明多少倍,又没有必须去的理由,何必触这个霉头?

    潘子道:“也未必,白头老外和三爷之前的关系很复杂。我也搞不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他找你,也许你可以去试探一下。”

    我心说这倒也是。不过试探这种老狐狸,非精神体力俱佳才行。我心中想着胖子他们的安危,此刻倒不急于琢磨这些破事了,便对潘子道:“不急,等人救出来,有的是机会试探,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们到了之后,先休整一晚。第二天立即出发,到了湖边再说。让他反应不及。”

    潘子摇头道:“这种老狐狸,要避开我看难。不过还是按照你说的做。你的思路是对的。”

    我们各自打着算盘,又把各种细节讨论一遍,便开始闭目养神,颠簸了七个小时之后,我们到达了巴乃。

    下来的一刹那,我看到那些高脚木屋,熟悉的热带大树,穿着民族服饰的村民,恍惚间就感觉,之前去四川去长沙经历的一切都是梦幻,回到阿贵家里,就能看到胖子和闷油瓶正在等我。

    天气已经凉爽了,但是比起长沙和四川还是热很多。我解开衣服扣子,就发现哑姐在看着我,心里咯噔了一声,立即又扣上去找阿贵。

    阿贵还是老样子,这时的夜色已经全黑了,我递烟给阿贵,对他道:“总算回来了,云彩呢?”

    阿贵一边把我们往他家里引,一边很惊讶地看着我:“老板以前来过?认识我女儿?”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已经不是吴邪了,现在对于阿贵是一个陌生人,不由得尴尬地笑笑,说道:“来过,那时候我还很年轻。你女儿也叫云彩?我上次来,这儿有个挺有名的导游也叫云彩。”

    阿贵点头,似懂非懂:“哦,这名字叫得多了,那您算是老行家了。”

    我干笑几声,看了一眼哑姐,她似乎没有在看我了,其他人各自下车。阿贵带来的几个朋友都拿了行李和装备往各自的家里走去,这里没有旅馆,所有人必须分别住到村民家里。

    “您是这一间。”阿贵指着我和闷油瓶、胖子之前住的木楼子,我感叹了一声,就往那间高脚屋里走去,撩开门帘进去,我愣了。

    我熟悉的屋子里已经有了一个人,他正坐在地上,面前点了一盏小油灯。

    那是一个老外,非常非常老的老外。我认出了他的脸:裘德考。

    “请坐,老朋友。”老外看到我进来,做了个动作,“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我吸了口气,冷汗就下来了,心说果真避不开,来得这么快。我瞄了一眼外面,看潘子他们在什么地方。

    裘德考立即道:“老朋友见面,就不用这么见外了,稍微聊聊我就走,不用劳烦你的手下了吧。”

    我没看到潘子,其他伙计全都说说笑笑的。我心中暗骂,转头看向裘德考,勉强一笑,几乎是同时,我看到裘德考的身边放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把刀,我认得它,那是闷油瓶来这里之前小花给他的那把古刀。

    我心里咯噔一声,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这么快又丢了,真他妈败家。转念一想,才想到不妙,这东西是怎么发现的?难道裘德考的人已经进到妖楼中去了?

    裘德考看我盯着那古刀,就把古刀往我这边推了一下,单手一摊道:“应该是你们的东西,我的人偶然拾到的,现在物归原主。”

    “这是从哪儿弄来的?”我故作镇定地走过去,坐下拿起一看,知道绝对不会错,就是闷油瓶的那把刀。

    这把刀非常重,不过比起他原来的那把黑刀分量还是差了很多,连我都可以勉强举起,刀身上全是污泥,似乎没有被擦拭过。

    “何必明知故问呢?”裘德考喝了一口茶,“可惜,我的人负重太多,不能把尸首一起带出来,可怜你这些伙计,做那么危险的工作,连一场葬礼都没有。不过,你们中国人,似乎并不在意这些,这是优点,我一直学不来。”

    “尸首?”我脑子轰了一声,“他死了?”

    “这把刀是从一具尸体上拿下来的,如果你说的就是这把刀的主人,我想,应该是死了。”裘德考看着我的表情比较惊讶,“怎么?这个人很重要吗?吴先生,以前你很少会对死亡露出这种表情。”

    我看着这把刀,仿佛进入了恍惚状态,心说:绝对不可能,闷油瓶啊!

    闷油瓶怎么会死?闷油瓶都死了,那胖子岂不是也好不了?不可能,不可能,闷油瓶和死完全是绝缘的,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地方能让他死?!他绝对是不会死的。

    恍惚了一下,我立即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仔细去看这把刀,问裘德考:“那具尸体,有什么特征吗?”

    裘德考被我搞得不得要领,也许他一直以这种高深的姿态来和中国人别苗头,和三叔之前也可能老是打禅机,可我毕竟不是三叔,没法配合他,我只想知道问题的答案。

    他诧异地看着我,失声笑了起来,喝了一口茶,忽然道:“你真的是吴先生,还是我记错了?”

    我上去一巴掌就把他的茶打飞了,揪住他的领子道:“别废话,回答我的问题。”

    裘德考年纪很大了,诧异之后,面色就阴沉了下来,问道:“你怎么了,你疯了?你对我这么无礼,你不怕我公开你的秘密吗?吴三省,你的敬畏到哪儿去了?”

    我操!我心说,你的中文他妈的是谁教的,余秋雨吗?但我一想,这么粗暴,他也不可能很正常地和我说话了。我脑子一转就放开他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这事情非同小可,你还记得你在镖子岭的遭遇吗?你还想再来一遍吗?”

    裘德考愣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衣服,问道:“这么严重?”

    “回答我,那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裘德考道:“我不清楚,是我手下的人。”

    “带我去见他。我要亲口问他。”我道。

    裘德考看着我,凝视了几分钟,发现我的焦急不是假装的,立即站了起来:“好,跟我来,不过,他的状况非常糟糕,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大结局(上) 第十二章 张家古楼里来的人

    裘德考的人,住在村的上头,可能是人数太多的原因,村子往上部分高脚楼分布得非常密,适合很多人同时居住,可以互相照应。

    我和潘子打了个招呼,说明了情况,潘子就跟着我们,从那条熟悉的小溪边绕了上去。夜晚的天非常清凉,月亮照在清澈的溪水里,到处是虫鸣之声,让人不由得又想起了半个月之前的情形。

    上去之后,我才发现整个村子的上头几乎被裘德考的人占满了,到处是灯火通明,所有的院子里都摆着大圆桌,到处都是成箱的啤酒和*上身吃东西的老外,显然,这大部分的房间都变成饭店里的后厨了。

    倒斗也能搞活经济,我心说,一个找不到的好斗能富一方水土,在这方面倒也能体现。

    看到裘德考过来,几个喝得都站不直的老外就拿起啤酒对他大喊:“!!”

    裘德考没有理会,只是径直绕过这个大排档,到了这排房子的后面。气氛陡然一变,我看到一幢非常冷清的高脚楼,很小,似乎只有一间屋子。门口有两个人,一脸的严肃,四周也没有喝酒的人,只有一盏昏暗的白炽灯照着这屋子的门脸。

    裘德考对看门的人做了一个手势,就把我们带了进去,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无比刺鼻的药味。

    地上有一盏油灯,我看到油灯下,一团面粉袋一样的东西正躺在草席上,边上有一个医生一样戴着眼镜的人。

    “怎么样?”裘德考问那个医生。

    那个医生摇了摇头,我凑上去,不由得吸了口凉气。这才发现那草席的一团“东西”,竟然也是个人。

    但是,这真的是人吗?我看着这个“人”。有一股强烈的作呕的感觉,他身上所有的地方。整块整块的皮肤都凹陷了下去,看着就像一只从里面开始腐烂的橘子,但是仔细看就能发现所有的凹陷处,皮肤下面似乎都包着一泡液体,乍一眼看去,这个人似乎已经腐烂了很久一样。

    但是他却是活着的,我看着他的眼睛,他正看着我。但是他显然已经动不了了。

    “怎么会这样?”潘子问。

    “我派了七个人下去,只有他一个人出来,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三天后开始发高烧,之后变成了这个样子。”裘德考面色铁青,“就是他带出了那把刀,他告诉我,他进入到了石道的深处,在遇到带刀尸体的位置,他和其他人分开。其他人继续往里,他把刀带出来给我,结果继续深入的人再也没有回来。”

    “他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那个戴眼镜的医生摇头:“不知道。我只能说,他的身体正在融化成一种奇怪的液体,从内部开始。”说着,他用一支针管戳了一下那个人的手臂,立即,凹陷处的皮肤就破了,一股黑色的液体从里面流了出来。

    “你要问就快问吧。”裘德考说,“他的时间不多了。你可以问他问题,他无法回答。但是能用点头和摇头表示。”

    我凑近那个人,问他:“你别害怕。回答了这些问题,我也许可以救你。但是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你是从一具尸体上找到这把刀的?”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但缓缓点了点头,我又问道:“这个人的手指,是不是特别长?”

    他看着我,没有反应。

    我看了一眼裘德考,裘德考也没有反应,潘子说道:“他也许没注意那个人的手呢?你问问其他特征。”

    我想了想,问道:“那个人身上有没有文身?”

    躺在草席上的人还是没有反应,但他还是看着我,我盯着他的眼睛,正搜索想要得到答案的问题,忽然,我发现这个人的眼神很奇怪。

    刚才的一刹那,我忽然看到了一种熟悉的神色,从他眼神里闪了过去。

    这个人的眼神无比的绝望,我可以理解,所有人在这种情况下,肯定都不会有神采飞扬的眼神。但是在这绝望之中,我明明看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我抓不住这种感觉,但是我意识到它很熟悉,我在某段时间里曾经看到过,而且印象很深刻。

    是闷油瓶?我心说,难道他又戴上了人皮面具,在里面换掉裘德考的人掉包出来了?

    肯定不是,这一定不是闷油瓶,他的眼神太有特点了,不可能,只是让我觉得熟悉。而且,他们是裘德考的人,如果闷油瓶知道裘德考要下来,还知道裘德考会派这个人下来,他做好了人皮面具,然后掉包出来,那闷油瓶得长八条腿才行。

    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去看了看这个人的手,这个人的手已经像一只充满了液体的橡胶手套,但没有发现手指奇长的现象。

    我松了口气,就算真是闷油瓶,这种衰样也肯定s不出来,更不可能是胖子,胖子的眼神不仅能表示是或不是,唱十八摸都没问题。

    我仔细一想,终于想到了答案。

    这是我在大闹新月饭店之前,和小花碰面的时候,小花看着我的眼神。

    小花当时觉得我似曾相识,但是又想不起来我是谁。

    我看着那个人,他死死地看着我,一定在拼命回忆,难道他和小花一样,觉得我面熟?

    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妙,好像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立即快速追问:“回答我,那个人有没有文身?”

    刚问完,那个人忽然睁大眼睛,似乎认出了我,挣扎着想起来,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整个胸腔起伏,不停地发出已经不成人声的咆哮。

    所有人都被他吓了一跳,看着他竭力以一种无比诡异的姿势爬了起来,医生想将他按倒都没有成功,他不停地挣扎,身上凹陷下去的地方破了好几处,黑色的脓血直流。

    当我看着他站起在我面前朝我咆哮的时候,我惊呆了。

    我看到的是一个姿势无比诡异的人,他的体内好像完全融化了一样,两只肩膀死死地垂在身体两侧,身上凹陷的地方都破了,黑色的液体流满了全身。

    但是我丝毫不觉得害怕,而是有另一股更可怕的感觉冲过我的全身。

    忽然就意识到,我似乎看到过这个样子的人,我之前见过眼前的景象!

    这种感觉如此的强烈,以至于我看着那个人朝我走来并没有后退。我看着他那动作,冷汗冒了出来,接着,我就回忆起了两件事情。

    第一件,是楚哥给我的那张奇怪的照片,那张照片里,在一个屏风后面,拍出了一个奇怪的影子。

    另一件,是在阿贵家另一幢楼的二楼窗口。我也看到了一个和这个人姿态很像的影子。

    难道,那两个奇怪的影子,原型就是这样的人?

    这个人看着我,竭力叫着想朝我扑过来,但是两下就摔倒在地,再也不能动了,我浑身冰冷地看着他。

大结局(上) 第十三章 合作的提议

    我几乎是逃一样出了房子,我才从那恶心的场面中缓过来。

    裘德考在我身后,给我递上一瓶啤酒,我喝了几口才镇定下来。

    “有没有什么感想?”他问我道。

    我看着他,不知道他问的具体意思,他道:“中国人喜欢拐弯抹角,我多少染上一点恶习,不好意思,我是问,想不想合作?”

    “合作?”

    “我的时间也不多了,接下来是你们的天下,我在这片土地上始终是外来者,得不到这片土地的垂青。合作一直是我的选择,你可以考虑考虑我的提议。”裘德考说道。

    “你不用说得冠冕堂皇,我明白你的意思。”我道,“你想要什么?”

    “入内四小时的路程,我们已经全部探明了,但是那道黑门之后,无论使用什么方法,我们也突破不了。我可以把所有的资料都提供给你们。”裘德考说道,“但是,有一个条件,你必须带我的一个人进去。”

    我心里盘算了一下,潘子看样子想拒绝,我马上拉住潘子:“等一下,我觉得可以接受。”

    “三爷,他们都是乌合之众,他们能拿到的资料,我们更不在话下,这种条件对我们来说没有价值。”

    “不一定。”我说道,“裘先生既然之前说,自己从来不做做不成的交易,他肯定对自己的条件很有信心,他说的资料,应该和我们想的不同。”

    裘德考点头:“我的想法并没有那么简单,我之所以要提出这个合作,是希望你们不发生不必要的牺牲。如果没有这份资料,在这四小时的路途上,你们至少要死个人。”

    “那是你们没用。”潘子道。

    裘德考笑了。然后摇头说道:“也罢,反正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你们要自己进去了才知道。这栋张家古楼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我在这里准备四口棺材,等着你们重新坐下来谈。”

    不欢而散。潘子给我打了眼色。我其实挺想合作的,但是潘子也有道理,只得点头道:“那我们到时候再说,裘先生请便吧。”

    我和潘子坐在溪水边上,琢磨刚才老不死的老外讲的话和我们看到的东西。潘子说道:“看来,这张家古楼里头极其诡异,我原来以为我们在外面这一通折腾,裘德考他们能进到楼里。没想到,这么多天,他们死了那么多人,连楼在哪里都没找到。”

    “能确定,这座古楼一定在山里吗?”我问道。

    “十万大山,自古传说就多,唯独这里有明代大火的传说,近代又发生了很多事情,这近一百年里,不知有多少人进到这座偏僻的山村。这些人肯定是有目的的。一定有大量的线索,指向张家古楼就在这些山里。不过我看你刚才神不守舍,差点就穿帮了。你刚才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我看向黑暗中的远方,我知道那里是巨大的无人区,深山老林。

    我点上烟,把我刚才看到的那可怕的病人,和我之前在阿贵家和三叔照片上看到的影子,对潘子讲了一下。“这事情肯定不是巧合,我觉得有一种可能性,那个影子,可能和刚才我们看到的那个人。是同一种性质的。”

    “你详细说说。”潘子显然没有领悟。

    我道:“我们不知道,那个人在那条缝隙中遭遇到了什么。但是,我们假设。他这一次能侥幸活下来,他的身体会变成什么样子?你应该能想象得出来。”

    潘子点头,刚才那个人站了起来,两只肩膀基本上融化了,整个人无比诡异,这种畸形,是绝对不可能治愈的。

    我道:“而我在楚哥给我的照片,和之前在阿贵家二楼看到的奇怪影子,和刚才那个人站起来的姿态太像了。我相信,在这个村子里,有一个人,他遭遇了和那个病人一样的事故,但是活了下来,变成了畸形。”我抽了口烟,闷了一下气,想到的更多,“这个人,很可能是二十年前考古队里的人。”

    潘子没做声,我跟他说过我在巴乃经历过的事,但他未必全都懂,其实我只是在整理给我自己听而已。

    “假设,当年的考古队进入深山,不管是掉包前的还是掉包后的,在那座深山湖的边上进行了考古活动,以当时那支队伍用的时间和规模,一定有所发现。他们也许进入了那个洞穴之中,之后遇到了变故,有些人死了,有些人活了下来,有些人失踪。之后他们离开了,却有一个他们认为中了机关必死的人自己爬出了洞穴,苟延残喘竟然活了下来,回到村里并住了下来。”我道,“这个人一住就是几十年,他知道很多秘密,不敢再回到村子外面的世界去。他以为他会在这个村子里终老,结果,让他想象不到的是,那件事情并没有结束,几十年后,以前那支考古队队伍的意识继承者,又在这个村里出现了。”

    “这是你自己编出来的吧。”潘子道,“那楚哥给你的这张照片你怎么解释?”

    “那张照片中的背景是格尔木的疗养院,那个古怪的影子是在屏风后面,小哥也是在这个村里被发现的,时间上都在一条线上。我虽然不清楚具体的关系,但是,这个小小的村子显然有着比我想象中更多的秘密。”我道。

    潘子道:“那今晚你也别睡了,我们去问问阿贵,到底是怎么回事?去他家二楼看看,把他找出来?”

    我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想起了之前闷油瓶“故居”的大火,很可能,之前他就住在闷油瓶的房子里,我们一出现他就发现了,并且立即烧毁了自己的房子,把一切都毁掉了。

    所以他在阿贵的二楼不会发现什么东西,这个人不是一个可怜虫,这么多年了。以这种表现,他仍然表现出了一种极高的警惕和执行能力。

    为什么?

    那裘德考出现在这里的这段时间,他肯定已经把所有的蛛丝马迹都抹掉了。而且,现在这个时候。他不会在村子里。

    要是我的话,我一定会在深山之中,在裘德考的营地附近活动。

    “你说当年,他们有没有找到张家古楼?”潘子问道,“他们最后带走的那些铁块一样的东西,会不会是从张家古楼里弄出来的?”

    我摇头,现在还不知道这个人的立场,但是他烧掉了闷油瓶的房子。说明他并不想以前的事情暴露。我不知道他是不想暴露自己,还是不想暴露所有的一切。但是我有很不祥的预感。

    这种预感也许和闷油瓶的房子被烧掉有关系,我只差一点点,就能看到那些照片了,但一时的疏忽,被人阴了一把。

    “潘子!队伍不休整,能出发吗?”我问潘子道。

    “可以,这些人都是我挑出来的。三天不睡都能扛得住。”潘子道,“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我们要立即进山,我觉得可能会出事。”我道。“告诉他们,到山里再休整,明天晚上之前。我们必须赶到湖边。”

    我忽然的决定,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幸好三叔的威慑力在这里,大家在一种奇怪的气氛下,收拾已经打开的包袱,连夜让阿贵准备狗和骡子,往山中进发。

    即使如此,搞来骡子正规出发,也快到半夜三点了。山林的黑夜蚊虫满地。我无比的疲惫,但是心中却饱受内火的煎熬。明知道可能是白白着急,但还是忍不住地焦虑。

    一路上。我走在队伍的前方,紧紧地跟在阿贵后面,阿贵带着三只狗开道,后面潘子和几个伙计赶骡子,拉开了很长的距离。

    一直走到天亮,我们才休息了一下,布下第一个供应点,沿途都做了记号,走过茂密的树冠之后,我们看到了不远处有裘德考的队伍,都是蓝色的大帐篷,我们没有理会,继续往前走。

    一路无话,到达妖湖边上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太阳只剩下一个尾巴,平静的湖面上只倒映出一丝迷蒙的光,显得无比的暗淡。

    但是另一边的湖滩上,篝火通明,一连串红色的火光映出了一片让人难以置信的情景。

    到处都是篝火,到处都在烧饭,乱石之间有很多临时搭建的窝棚,上面盖着茅草的叶子。足有二三十号人,骡子、狗,甚至还有鸭子,混在这些人当中。

    录音机在播放音乐,啤酒罐、可乐罐散落在石头的缝隙里。

    火光下,那些三三两两的人打牌的打牌,发呆的发呆,喝酒的喝酒,一幅悠闲无比的现代田园诗景象。

    “石头滩上老板们在睡袋里躺不下去,所以搭了窝棚。鸭子是养来吃的,一只一只带进来太麻烦了,各家各户抓了十几只,先在湖里养着,反正鸭子离了湖也跑不了。”阿贵说:“过几天我还得从外面搞些躺椅进来,有老板要什么日什么澡?”

    “日光浴。”小花在后面道,拍了一下我,“人都这样,干这一行的,天生都喜欢及时行乐。”

    我看着一边有一男一女两个老外,正坐在湖滩边的一块大石上接吻,不由得长叹了一声。

    没有人理会我们,我们走进他们宿营地的时候,所有人看向我们都漠不关心的态度,潘子路过一处堆放着啤酒箱的地方,顺手顺了几罐甩给我们,也没有人抗议。

    “看来把我们当自己人了。”潘子道,“裘德考他娘的也不靠谱,连个放哨的都没有。”

    “也不是没有,人家是艺高人胆大。”小花看着一个地方,喝了一口啤酒指了一下。我转头看去,就看到石滩外部森林中的一棵树上,有一点火星,似乎有人在上面抽烟。

    “就一个?”

    “就一个。”小花道,“估计手里有家伙,眼神好。”

    “咱们离他们远点。”潘子道,“乌烟瘴气的,人多眼杂。”他指了指湖的另一边,那边是一团漆黑。

大结局(上) 第十四章 湖怪

    盗墓笔记大结局(上)第十四章湖怪

    类别:网游竞技作者:南派三叔书名:盗墓笔记

    我们走过去,所有人都是无比的疲惫,放下行李都躺倒在地,潘子一路踢过去,让他们起来砍下了柴火。我则带着小花和潘子,去找当时我被二叔救出来的地方。

    二叔的人已经全部撤走了,我并不太记得那个地方在哪里,只是根据记忆在树林里搜索,很快我便发现了被人伪装过的入口。

    淡然翻开那些伪装一看,却发现那一条裂缝,完全和我当时看到的不同,它变得非常细小,只能通过一只手。里面深不见底,但绝对不可能通过一个人。

    小花比划了一下,就失笑,问我道:“你以前是一只蟑螂?”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我没空理他,把那些伪装全扒开,发现再没有其他的缝隙了。

    “怎么回事?”我喃喃自语,“这山的裂缝,愈合了?”

    “有可能,但是可能性不大。”小花道,“也许是你说的,岩层里的那种东西在搞鬼。”他抓了一把缝隙的边缘,闻了闻,似乎也没有头绪。

    接着他拿出样式雷,对比了一下山势,道:“别管了,这个地方,离样式雷标示的入口,完全不在同一个地方。看来这山里的情况很庞杂,很可能这里所有的裂缝都是通的。”他指了指湖的另一边,临着山的地方,“正门入口应该在那边——我靠!”

    我被他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只见小花的手电照到岩石的裂缝中,竟然有一只眼睛,死死地瞪着我们。

    我几乎摔翻在地上,顿时一只满是血污的手从缝隙里伸了出来,一下抓住了我的脚。

    我吓得大叫,猛踢那只手,就看到那只手在不停地拍打着地面,从缝隙里传来无比含糊的声音。

    我愣了几秒,忽然意识到那声音很熟悉,我看着那手,听着那声音,瞬间反应了过来:是胖子!这是胖子!

    他怎么被卡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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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上) 第十五章 缝隙里的胖子

    我又惊又喜,立即就朝边上大叫:“快来人,把这缝撬开!里面是自己人!”

    我对着四周的大叫,小花立即打了一个呼哨,“拿铁锹!”哗啦一声,几个小伙子就扯开背包,拿出家伙冲了过来,动作非常麻利,显然潘子训练的非常好。

    这些人靠近一看就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带着面具身份所限,不便动手,只能在边上看着,他们在小花的指挥下,立即用铁锹和石工锤去撬动那块缝隙。

    很快我就发现,虽然那缝隙四周的石头的颜色看上去和山石完全一样,但是硬度上要欠缺很多,撬了几下,裂缝口子一圈的石头就全裂了,用手把碎石拨弄到一边,裂缝很快就变回了当时我爬出来时候的宽度。

    之后,再想把口子砸大就变得无比的困难,我心中惊讶,眼前的景象是一种掩饰的手段,在缝隙口子上这一圈好像是伤口愈合一般长出来的岩石,其实根本不是石头,而是一种比石头更软的物质。但是,看上去和石头完全一样,连纹理都几乎一致。

    我没时间细琢磨,胖子就被从里面拖了出来,一股极其难闻的气味从里面被带了出来,拖动胖子的时候,胖子一动不动,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

    他比之前我见到的时候最起码瘦了一圈,看上去简直有点腰了,浑身深绿色的污泥,眼睛睁的死大死大,好像是死了一样,但是我上去摸他的脉搏的时候,脉搏跳的还很强劲。

    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把抬到湖边空气流通好的地方,胖子极重,好几次有几个力气小点的人抓不住。把胖子摔趴在地上,看的人揪心。

    一直拖到湖边,打上汽灯。我才完全看清楚胖子的狼狈样,胖子本身就不好看。最正经的样子已经很邋遢,但是现在看来,简直是刚从棺材里被挖出来了粽子,身上的衣服都成片条了。满身全是绿色的污泥,小花从湖中打来水给他冲身子,露出的皮肤上,全是鸡蛋大小的烂疮。

    “我操,这是头病猪啊。”有个伙计轻声道。

    “他死了没有。怎么不动。”有人拍胖子的脸,被我拉住,小花叫会看病的人过来,给胖子检查。

    我看到那个“哑姐”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我,扎起头发,就俯身给胖子检查。我此时也顾不上避嫌了,硬着头皮在边上看着。面具里,头筋直跳,好在他们看不到。

    “哑姐”把胖子的衣服剪开。剪到一半我们都看到了惊人的一幕,胖子的肚子上,全是用指甲深深的划着无数道血印子。

    虽然一眼看去不着章法。但是我还是一眼就看出,这些印子带着非常明显的规律。哑姐用湿毛巾精细的给胖子擦掉血污,寻找比较致命的伤口。我看着血污去掉,发现血痕刻的极其精细,一道一道血痕,在他肚子上,形容了一种图腾一样的纹路。

    “这是不是字啊。”有人说道:“这个胖子的肚子上,写了几个字哎。”

    “哑姐”继续检查胖子肚子上的划痕,还有更多被衣服遮住。这些衣服都已经不能要了,她一路全部剪开。我果然看到胖子的下腹部还有更多的划痕,整个纹路的外轮廓形状。确实像是文字。

    这种划痕应该是用尖利的物体使用适中的力气在皮肤上划过造成的。

    我拿起胖子的手,果然,就看到他自己的手指上,大拇指指甲咬出了尖利的三角形。

    看样子,这些痕迹是胖子自己刻上去的,虽然胖子本身很浑,但是要在自己肚子上用指甲刻上那么多道,也不是普通人能干的事情,他想表达什么呢?

    最开始的部分已经结痂了,显然所有的笔画刻的时间跨度很长,第一笔划到肚子上的时间最起码是七天之前了,最新的还带着血迹。

    我想着就对小花道:“我们站起来也许能看明白写的是什么,把他摆到一边去。”

    说着我们退后几步,顺着胖子转了几个方向去看,我斜着脑袋,还是看不明白。

    “把他的衣服里翻一翻,看看有什么东西。”我对四周吩咐道,也许他的衣服会有什么提示。

    几个人手忙脚乱,把剪下来的破衣服展平了找,此时“哑姐”就开口了:“要找离远点找,别在这里碍事。”

    我这才意识到胖子还不知道怎么样呢,立即挥手让他们退开,小花带着人就往边上走。

    我担心胖子,压着声线问哑姐:“他有危险吗?”

    哑姐按住胖子的脖子,没回答我,我以为她在数脉搏,不敢再问,等了等她却放开手说道:“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

    我靠,我脑子嗡的一声,这话该怎么接啊,心里又担心胖子,不想转身逃走。

    脑子闪了一下,我想着以三叔的性格,他会怎么来接这种话,我知道他吃喝嫖赌时是什么样子,不过我不知道他对这姑娘到底是什么感情,也不知道他私下怎么接触女人。

    憋了半天没回答,她翻动胖子的眼皮,没看我,但还是说道:“你这段时间到底干什么去了我不管,只有那些白痴才信你的话,但我相信你做事有你的理由,但是你回来了,为什么第一时间不来找我。”

    “王八邱和老六……”我搪塞了一下。

    “他们要反你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哑姐说道,“我不能帮你忙吗?除了你那个疯潘,你真的谁也不信是吧?”

    “这一次我不想你参与。”我腿都有点打哆嗦,没想到骗一个女人压力那么大,立即点上一只烟。还没抽上呢,她转身一下把烟抢了,在石头上掐掉。“既然喉咙动了手术,就别抽那么多烟。”

    我干笑了一声,这哪是情妇,这分明是正宫娘娘的范儿,不过,我自己倒是觉得挺好的,三叔如果还活着,他确实需要人照顾,只可惜他现在生死未卜。

    “你还没给我解释。”她摸着胖子的骨骼。

    “事情有一些复杂……”我想着怎么说,如果我和她说实话,我算是她侄子,她能答应站在我这一边吗?很难说,我觉得她连相信都困难,我和三叔这几年经历的事情,毕竟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如果她认为这是一个阴谋,我们就更麻烦。“我觉得你……”

    话还没说完,不知道她按到了胖子的什么地方,忽然胖子就一下抓住了她的手,她被吓了一跳,惊呼了一声。

    胖子显然用的力气极大,她挣脱不开,就听胖子几乎是抽搐地开始说胡话。

    他的发音已经极度含糊了,我上去按住他的手,把他的手从哑姐手腕上拉开,俯身去听

    他说话。听了好久,才分辨出来他在说什么,一股燥热一下就把全身的汗毛都顶了起来。

    周围的人听到动静,以为出事了,一下全围了过来。

    “他说什么了?”小花从外面拿医药包进来,问我道。

    我道:“他说他们还活着,但是情况很危险,让我们马上下去救他们。”

    “他们活着,循图救人。”

    其实胖子说的是这八个字,他不停地说着,完全说不清楚,必须十分熟悉他讲话的腔调,才能听得明白。万幸,我就是那种人。

    一刹那我忽然就有一股虚脱的感觉。

    我操,胖子把自己当成了一张字条,他丫是出来报信的。

    说不出是欣慰,是焦急,是狂喜还是任何情绪。我之前对于底下人一直处于隐隐担心、努力不去想的状态,因为我实在不知道下面会是什么情况,只能尽量不动情绪,如今一下坐实了,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情绪来表达。

    胖子还是不停地在说着,整个人进入了一种癫痫的状态,我只好俯下身子,在胖子的耳边,用我自己的声音轻声说道:“我是天真,我听到了。”

    说了几遍,他抓住我手腕的手慢慢就放松了下来,整个人慢慢瘫软,又似乎陷入了昏迷状态。

    “什么图?”小花问我,“哪有图循?”

    我看向胖子的肚子,上面那些直接刻的痕迹,我现在知道是什么东西了。“快找人把这些图案都描下来。”

大结局(上) 第十六章 胖子肚子上的神秘图形

    我们把胖子肚子上的图案描了下来,花了将近两小时的时间,可见图案有多复杂。

    哑姐检查了半天,也查不出胖子到底是什么毛病,胖子的所有体征都是正常的,身上除了那些自己搞的划痕之外,只有一些擦伤和瘀伤,非常轻微,用潘子的话说起来,他自己和姘头从床下来都比这些严重得多。

    但是胖子就是不醒,眼睛睁得死大,好像死不瞑目一样,人怎么打都没用,完全没有反应,我们费了好大劲才把胖子的眼睛合上。

    因为很多人在,哑姐再没有和我说什么,我松了一口气,但是也已经知道,她这一关,现在不过迟早要过,撑不了多久了。

    小花也懂一点医学方面的东西,和哑姐讨论了一些可能性,都被否掉了。“植物人也不过如此。”哑姐道,“我们现在没有仪器,没法测试他是否有脑损伤,他现在好像是在一种植物人的状态。”

    我看着胖子身上那些笔画,心中无限的感慨。从他肚子上那么多血痕来看,那石道里的通路一定极其复杂,他用脑子完全记不住,所以他只能选择这种自残的方式,将路线记录在自己的身上。

    “植物人,什么植物?巨型何首乌?”皮包在边上就笑,“这个吃了不成仙就撑死。”

    潘子就道:“这是三爷的朋友,说话规矩点儿。”

    “哟,三爷你随便从地里一刨就能刨出个朋友来,不愧是三爷。”皮包道。刚说完,就被潘子一个巴掌拍翻在地。

    我没心思看潘子教训手下,问哑姐:“还有没有其他可能性。”

    哑姐道:“现在的问题是可能性太多。现在他在深度睡眠状态。深度昏迷可以是脑损伤,但是头部没有外伤。也可能是窒息导致的,最好的情况就是他过段时间自己醒过来,如果他一直不醒。那只能送他到大医院去。”

    正说着,忽然一边的胖子就翻了个身。咂巴咂巴嘴,挠了挠裆部和屁股,喃喃道:“小翠,你躲什么啊。”

    哑姐愣住了,看了看我,我也没反应过来,隔了好久,我才问道:“植物人会有这样的举动吗?”

    哑姐摇了摇头。忽然就笑了,一边笑一边扶额。我忽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想着我就想上去摇胖子,被哑姐拦住了。

    “让他睡会儿。”哑姐道,“如果是刚才那种打也打不醒的睡法,他可能很久很久没有睡了。”

    哑姐留下来照顾胖子,我和潘子走出帐篷,立即去找小花商量对策。小花正在和其他人交代什么,我让他和潘子到我的帐篷里来。

    一进帐篷。我就掩饰不住情绪了,急切道:“我们现在必须马上下去!”

    “别急。”小花就道,“越是这种情况。越急不来,必须把事情分析透了才能决定该怎么做。”

    “要多少时间。”我道,“不如我们边下去边商量。”

    小花按住我的肩膀,指了指帐篷外轻声道:“我知道你很急,但是我们准备东西也需要时间。”

    潘子道:“小三爷,我们是下去救人,必须准备妥当,否则不仅有可能救不了他们,还可能把自己也搭上。”

    我知道他们说得有理。只好焦虑地坐下。小花指了指外面:“我们出去商量。如果我们在帐篷里自己商量,那帮新伙计心里会起疑。”

    我心里叹气。跟他们出去。入夜后这深山中的诡异妖湖上反而明亮起来,月光苍白地洒下湖面。能看到对面的悬崖。夜空出奇地亮,有一种妖异之感,反而使我们看不清石滩另一边裘德考队伍中的情况。

    小花把其他人叫过来,把样式雷和胖子肚子上的地图全部摊在帐篷的防水布上,对比样式雷和胖子肚子上的地图可以看到,两者完全没有共通之处,根据胖子地图上的路线推断,这座山的岩层里,有非常复杂的自然裂缝体系,蜘蛛网一般,其中有一条通往了闷油瓶他们所在的区域。

    而闷油瓶他们是从样式雷标志的路线进入的,也就是说,这些裂缝在山体岩石中,和样式雷标示的路线是相通的。

    我不知道胖子是靠什么在这么多裂缝岔路中找到正确路线的,也许是他的运气好,或者是他一条条地试探找出来。但是,显然,通过这一条裂缝回去寻找闷油瓶他们,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这就意味着,我又要进入到那压抑狭窄的空间内,我曾经不止一次发誓,绝对不会再让自己进入到那种境地当中去,但是命运的玩笑,却一次一次告诉我什么叫身不由己。

    小花道:“有几点是必须考虑的。比如说,胖子到底被困在那缝隙里多少天了?有可能只困了几个小时,也有可能困了几天了,那说不定在他刚刚被困住的时候,底下的人还活着,但是现在已经遇难了,他刚被救起的时候神智混乱,让我们去救,也许已经来不及了。”

    “这一点,胖子如果不醒过来跟我们说,我们自己考虑没有意义。”我道。

    “对,不管怎么说,我们得当成下面的人还活着去应对一切。”潘子道,“如果他能醒最好,不能醒我们还是得下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想起闷油瓶的古刀,心里不是滋味,“但是我们不能无限制等下去,你们现在就去准备,

    五个小时之后我就去把他叫醒,问出消息后立即出发,如果问不出我们也必须出发。”

    潘子和小花对看了一眼,显然有些犹豫,我道:“不能浪费胖子给我们带来的时间。”

    潘子就点起一支烟,点了点头,就对身边的几个伙计说道:“好,一切听三爷的,你们分头准备,五个小时。”

    那几个小鬼都很兴奋,立即点头,小花带着他们分头走开了,潘子又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什么话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问道。

    潘子轻声道:“小三爷,这些孩子,都是苦出身,我们在考虑事情的时候,要给他们留点余地。他们并不是炮灰,他们也都是命。”

    我看着潘子,忽然心中就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潘子递给我一支烟:“五个小时后,我和花儿爷带一半的人下去,你和秀秀皮包留在上面,假设我们出事,你们还有一次机会。”

    “为什么?”我一下就急了。

    “我们没有其他办法。”潘子道,“这是必需的措施。”

    “那这样,我和你下去,小花在上面。”

    我道,“要我在上面等,我宁可下去。”

    他指了指脸颊:“您现在是三爷,您在就有希望,您如果出事了,那就真的完了。”

    我愣了一下,知道他说得很有道理。

    “小三爷,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好好走吧。”潘子轻声凑过来道,给我点上烟,然后站起来,就对其他人大吼道,“三爷说快点,别磨磨蹭蹭的,想不想发财了!五个小时后没准备好,就留在上面喝西北风!”

大结局(上) 第十七章 少年盗墓贼皮包

    皮包真的是个小鬼,年纪太小了,其他人准备时他就在湖边打水漂玩儿,潘子说,这一行都有自己的装备,他不用下去,自然不用整理,而且这个行当里,嚣张的必有绝活,因为没绝活的嚣张一次基本都挂了。

    小花的东西显然整理得非常好,一直在研究“肚皮地图”,我看着潘子到处去忙,想起他最后的那些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潘子那是一种指责,虽然我听了有些不舒服,但我知道他是对的,一个真正的领导者,是必须平等地考虑所有人。

    但是,我并不是一个真正的领导者,我只是个冒牌货,当时我想反驳他,但他的最后一

    句话,让我明白了我是一个内心懦弱的人。

    确实,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没法拿任何理由当借口。此时此刻,再也没有人会在

    我急切地说“我们快点下去”的时候说:“不对,现在还不是时候。”唯一能说这句话的三叔已经不在了,而我代替了他的位置。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很多三叔当年的样子,我忽然意识到,当三叔说着“不行”或者冷着脸点头说“可以试试”的时候,他的内心绝不会轻松。我曾经觉得说那些话是如此的简单,不自己经历,很多东西真是我不可能知道的。

    很快,小花开始做动员了,我看到他拍手让准备下去的人聚过去。

    在夹喇嘛的过程中,所有最核心的信息,都是在下地前才会透露给喇嘛们,铁筷子用这种方法防止黑吃黑或者喇嘛们泄密给其他人。

    小花是一个很有表演天赋的人,他显然没有我的那些烦恼,早在我还享受着单纯生活时。他已经习惯了我刚才纠结的事情。我看着小花聊天似的和那些人布置着,轻松得犹如一场演出前的讲戏,我有些羡慕。又有些酸楚。

    “这种不同,平常看看不出来。但是你通过倒影来看就十分明显。”我走过去想去听听,就看到他指向湖的对面。

    湖面四周的一切都在月光下,我手搭凉棚,仔细去看湖中的景色,只见四周的悬崖在倒影下反转了过来,能看到对面湖边一整圈的山势,起伏不定。

    “很神奇,这些山里隐藏了一座极为罕见的古楼。可以说是张家古族的群葬墓穴,这里风水相当特别,呈现一种群仙抱月、吸风饮玉的格局。你们看那边的山头,树木摇曳,但是湖面上平静如水,连一丝波澜都没有,说明这个地方,如果风吹入的方向不对,是碰不到湖面的。古书上记载,这种湖里很可能有龙。湖边的山脉就是龙脊背,古楼修在龙脊里,那是敲骨吸髓。有点凶恶了。”

    “龙肯定没有,我们之前潜下去的时候屁也没看到,娃娃鱼倒是有。”我道。其他人看我来了,立即让开一条路,都点头道:“三爷好。”

    我示意不用管我。小花继续道:“古书上记载,有两种湖里很可能有龙,第一是深不见底,湖面太平静的,第二是无风起浪。那是通着海的。其实,你自己想想。湖面平静,说明这个湖静谧。无风起浪,说明湖底连通着地下河,这都是湖里有大鱼的因素。所谓的龙可能就是非常大的鱼。”

    有个伙计问道:“为什么凶恶?这里风水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一般风水讲究卧居清远,或者雄于领上,都是以山脉为依托、水脉为灵息,以求长存永固,但是,这座古楼如果真的存在,修在龙背上,断了风水脉,等于一个肿瘤。”

    “你是说,这条龙脉——”

    “很可能已经死了。”小花道,“所以难怪张家有迁坟的习惯,他们的群葬墓能在龙脉上敲骨吸髓,吸光了龙气就换一条。”

    “那为什么呢?这种格局有什么好处呢?”

    小花摇头:“没什么好处。要说好处,只有一个,但是如果是那样,咱们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他皱起眉头,转头问我:“三爷,兄弟们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我对他这种奇怪的玩笑无语,他看我们没什么反应,就失笑。潘子就道:“花儿爷,你这玩笑到哪个字为止,前面半句是玩笑吗?兄弟们为了发财才来,你可不能吓唬我们独吞。”

    所有人都哄然大笑,就在这个时候,皮包从湖边走了过来,对我们道:“几位爷,刚才我打水漂的时候,一直在琢磨一个事情,我觉得你们在下去之前,得考虑考虑我琢磨的这个问题,因为你们的推测可能是错的。”

    我们愣了一下,小花就道:“哦,果然是高手,你想到什么了?”

    皮包摊开他的手,他的手里全是用来打水漂的小石片,显然说完后还想回去打。

    “你们提出张家人有群葬的习惯,古墓不是封闭的,是开放式的,后人死后可以多次进入古墓安葬,对吧?”

    我们点头,他就道:“假设一下,张家古楼在山体之中,他们的古墓是多次使用的,家族死者都要葬入古墓之中。你想,这其实挺劳民伤财的,你大老远抬个棺材,从外面走山路进来,一次还行,但这几百年里张家总不会只死一个吧,这么大的家族,死个十来个总有吧。如果隔三差五的,村子老是出现神神秘秘的陌生人,那村子里肯定会留下什么传说。但是在外面的巴乃村,我们什么传说都没有听到,这有点说不过去,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

    “你的意思是说,张家古楼是开放式古墓,死者归葬的推测是错误的?”有个伙计问道。

    “不会,我们在四川明显地看到了开放式古墓的证据,这么精密的设计,肯定不会是闹着玩儿。所以,开放式古墓一定是正确的。”小花道。

    “我没说老板们是错的,我是说这件事情,有蹊跷。”

    我不得不承认皮包说得有些道理,难怪他是新生代里身价最高的一个。不过,他说的问题对于我们并没有实际价值。

    “其实,未必是这样。”小花道,“也许历史上有一些传说,但是没有留存下来,因为这个村子所处的地方,在历史上并不是一个平安之地,这里一直有战争发生,这个村子里的人,可能已经因为屠杀或者瘟疫死绝,然后重新从其他地方填军进来好几次了。”

    “即使如此,这个村子百年内总没有被屠杀过吧,到阿贵现在最起码四代人了,这段时间内,按道理也应该有张家人进村入殓才对。”

    我们都皱起了眉头,这确实比较奇怪,难道张家人在阿贵四代人的时光中已经完全没落了,还是说,这段时间张家没有人死亡。

    “我们并不是什么传说都没有听到。巴乃是有传说的,最近的一个传说,我们一直在讨论,年代还非常的近。”沉默半晌,小花忽然道。

    “是什么?”

    “带着铁块的考古队。”小花道,“就是一个‘传说’。不过——”他啧了一声,“如果是这样,那事情就有意思了。”

    我一开始不明白,但是随即我冒出冷汗,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有意思,难道是这样?”

    潘子不明白:“两位爷,我读的书少,别打哑谜行不行。”

    我对潘子道:“我们之前最熟悉的巴乃的传说,就是考古队的事情。这里有一个心理误区,结合皮包说的奇怪的地方,那考古队的事情,完全可以有另外一个思考方向。”

大结局(上) 第十八章 颠覆前情的推测

    “请三爷赐教!”

    “我说得简单一点,张家是个大家族,必然生活在巴乃村外,很可能是外省,如果张家有人逝世,那么归葬的习俗会让他们来到巴乃,势必巴乃村子里会有外人出现。这里会产生两种可能性,一是外人的数量很少,尸体被偷偷地包裹着偷偷进山入殓;二是棺材或者尸体非常沉重,所以外人的数量相对较多,会是一支送殡的队伍。”我点上烟,“前一种的可能性不大,这深山之中,要往返需要大量的物资,两三个人背一具尸体进山是不现实的,而第二种可能性就大了很多,但是你有没有发现,这所有的特征,和考古队的出现太像了。”

    潘子一拍大腿,也明白了。

    “我的娘亲,你是说,那根本就不是考古队!我操,当年的考古队,是给张家楼来送葬的张家族人?”

    我点头:“我们被考古队这个名字先入为主了,我们一直认为是考古队就必须挖点什么出去,但是,也许,他们到这里来,根本就不是挖什么东西出来。”

    小花点头:“他们是在送葬。”

    “可是,霍家也在其中啊。”我道:“她难道是张家人吗?”

    “不不不,我们从头想起,结合所有的资料。”小花道,“我们知道,那支考古队的规格很高,甚至受到了某个最高领导人的接见。”

    我道:“有一个人告诉过我,当年的事件,有着强烈的政治氛围,甚至已经通天了。背后的背景极其深。”

    小花继续道:“我们一开始都认为,他们是在这里寻找张家古楼,并且从里面拿取什么东西。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些铁块。”

    我道:“现在,我们都知道了,他们可能不是要拿东西出来。而是送东西进去。他们——是在送殡。队伍中有霍玲,虽然霍玲并不姓张。但大家族出殡,还是会有很多异姓同胞的,所以霍玲在其中并不是不可能。”

    我和小花同时沉默了,我脑子忽然就有点僵硬,那不是思维混乱,而是思维极度清晰的僵硬。

    隔了好久,潘子才说道:“操他们奶奶的,这些我都没兴趣。我只想知道,如果你们的推测是真的,他们把谁送进去了?”

    我摇着头,心说鬼才知道,谁都有可能啊,又问小花道:“张是天下第一大姓。会不会是张大佛爷?”

    “不可以这个作为推论,在那个时代,改个名字太容易了,老九门每个人至少都有十几个化名,他们那批人最后的名字几乎都不是原名。张大佛爷显然和张家应该有关系。但是按照我对他们的了解,应该不是,而且霍玲阿姨在老太太嘴里并不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如果是张大佛爷入殓,怎么样也应该是老太太亲自去,而不会找一个并不算特别出色的晚辈。”

    我点头,小花的说服力很强,他又道:“另外,还有一种非常大的可能性,就是‘鸠占鹊巢’,被送进去的主,很可能不是张家的后人。可能因为张家古楼有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诡异作用,所以他们把尸体送了进去。那也能从另一个方向解释刚才三爷的问题了。”

    “你是说,为什么霍玲会在送葬的队伍里面吗?”

    “比起把一座古墓里的东西拿出来。把一具尸体送进去,其难度可能更大。假设当年老九门联合盗墓活动的幕后势力,同时也是七九年考古队的幕后势力,那七九年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就应该是老九门事件的延续。不比盗墓是单纯的破坏,入殓一个古墓,就好比是在螺蛳壳里做道场,这种情况下,对于队伍要求就更高。新生代的霍玲被征召出现在这里,并不稀奇。”

    我摸了摸头上的汗,心说这真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状况。

    “当然,我们现在只是推测,事实到底如何,要进到里面才能确定。”小花道,“无论是什么真相,显然都和我的上一辈有联系,我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我的上辈中有那么多人忽然想要洗底,放弃那么大的盘业不要,宁可让自己的子孙做做小本生意。这水也太深了。”

    我知道他说的是老九门里的几家,我道:“但是,不是有很多家还是传承了下来?”

    “传承下来的那几家,无一不是有非常上头的背景,很可能也是身不由己。”小花道,“比起我们这些陷在这个圈子里不可自拔的可怜虫,吴老爷能设置这么一个布局把你们洗白,真不是一般人啊。虽然说我爷爷解九爷一直是老九门里公认的奇才,但是在魄力上,还真是不如狗五。”

    真的是这样吗?我听小花说着,忽然脑子里闪过一次灵感。

    我有很多事情并没有和小花他们说,他们并不知道解连环和我三叔之间发生的那么多事,小花说的我爷爷故意洗白,我一直以为是很轻松的过程,但是被他这么一说,我忽然就意识到,也许我想得太简单了。

    首先,是我家里整个情况,我的父亲两个兄弟,一共是兄弟三个人,我的老爹是完全洗白了,二叔半只脚在里面,半只脚在外面,三叔则是继承了一切,但他是自学成才,我爷爷并没有教给他太多。

    这样的结构,真的是自然形成的吗?我想到了三叔和二叔都没有子嗣,只有完全洗白的我老爹生了我。如果如小花说的,那情况是否是这样——这是一个沉默的约定。

    三叔进入行业,作为背负一切的人,二叔作为备份,在暗中权衡,而我的父亲则完全退出,这样,在三叔这一代,那神秘的压力可能就不会那么大,再到下一代,我三叔和二叔都不生小孩,就在我这一代,吴家和这个神秘的压力的关系就完全隔断了。

    想起来这个过程也是相当有可能的事情,我狠抽了一口烟,心说,三叔,苦了你了,虽然你已经被掉包了。

    云彩这时候招呼我们吃饭,小花就对我道:“不聊了,几个小时之后一切就见真章了,如果失败,那就直接在下头问我们长辈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大结局(上) 第十九章 胖子醒来

    胖子第一次醒过来是在四个小时之后,小花已经把所有准备做好,我们都心急如焚地等待他能给我们什么提示,但他醒过来之后,只坚持了十分钟又就睡着了。期间他又醒了三次,都是意识呆滞的状态,根本无法交流。

    哑姐说他是身体极度虚脱,给他挂了一些蛋白质,在这段时间里,我们一直在研究他肚子上的“图”。我们根据伤口新旧的情况,判断出了大概的走向,这些刻痕,每一次转折应该都是一次岔口,从胖子肚子上的花纹程度来看,这下面的裂缝复杂程度,没有图是根本不可能记住的。

    我非常心急,不知道我们这样的等待是否是在浪费时间,胖子让我们循图救人,应该靠着这一张图就能把人救出来,会不会还是太过于小心?如果下面的人因为我们的犹豫最后出事,我一定会后悔得一头撞死。

    小花是我们几个人里最冷静的,他觉得我们除了一张路线图,没有得到任何更有用的资料,现在下去的危险性很大,也许不仅救不出他们,反而把自己困进去。

    潘子之前提醒过我,我一直告诉自己,必须为所有人的生命负责,所以小花说的是对的,但是无论心里说多少遍,我脑子只有无比的焦躁。

    又等了四个小时,胖子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这个时候小花才决定动一动。

    他和潘子先带人下去,摸一下这张路线图的情况,看看是否准确,我在上面,第一时间等胖子醒来。这是潘子之前的方案。

    我让他千万小心,他和潘子两个人。对于我太重要了,这盘棋靠我一个人是下不过来的。小花告诉我,一意识到有风险。他不会冒险,会找人把消息带出来。并在原地等我第二梯队的到来。

    他们离开之后,我就到胖子的帐篷去,把秀秀抓在身边照顾胖子,以防哑姐和我单独相处的时候对我发难。

    我原以为至多就是再两个小时,这死胖子也应该醒了,没有想到的是,等到胖子完全清醒,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

    小花他们下去之后。似乎比较顺利,并没有不好的消息传来,这勉强使我不那么焦虑。所以胖子醒来之后,我还比较有耐心等他复苏过来。

    我第一次看到有人的苏醒是以他那样的状态。他先是睁开眼睛,看着帐篷的顶端,隔了十分钟眼珠子才动了一下,慢慢地扫向我们,扫完之后,他的眼睛又闭上了。

    我们以为他要睡,我已经有点按捺不住。想用冷水去泼他了,没想到他又睁开了眼睛,开口说了一句话:“这个梦里有老爷们儿。那肯定不是梦了。”

    哑姐问道:“你身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有,我很想揉揉那地方,不过我说了你会骂我臭流氓。”胖子很缓慢地说道。

    哑姐看了我一眼,显然没见过这么不靠谱的人。

    胖子眼睛又转了一圈:“三爷,你不是挂了吗?怎么,难道胖爷我也挂了,你来接我了?妈的,那个臭娘儿们到死都不肯来见我一面吗?”

    “少废话。”秀秀就道,“你行不行。行就快把情况说一下,我们得下去救人。”

    说到这个。胖子目光呆滞了一下,很久才反应过来:“我操。我差点忘了,我出来几天了?”说完他似乎才回过神来,想坐起来。但睡太久了肌肉有些麻痹,一下没起来,哑姐就去拽他,在他背后塞入几只背包让他靠着。

    他又有点呆滞,哑姐给胖子头上盖上一块毛巾,拉开了帐篷边上的窗口,让阳光照进来,刺激人的精神。

    秀秀把我们怎么发现他的情况、时间都和他大概说了一下。他望天似乎在默想,半晌才道:“那我离开那个地方已经十二天了。”说着转头,“天真呢,我好像之前听到过他的声音。”

    “他已经下去了,你说让他循图救人,他和潘子都去了,快四十八个小时了。”我道。

    胖子听了喃喃道:“他们下去了多少人?”

    “四个人。”秀秀道。

    胖子想了想就道:“这样的话,我还有点时间,这小子总算得劲了一次。我还以为这次凶多吉少。三爷你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又出现了?”

    我干笑一声:“说来话长。你得告诉我们你们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胖子做了个要喝东西的手势,皮包马上去泡了一杯咖啡,胖子就道:“我等下和你说,你先说你们还有多少人?”

    我告诉了胖子,胖子就道:“我们得在十二个小时内出发,我带路,你们还可能赶得上他们。”

    “你还要进去?”

    “这里面的情况很特别,我等下和你说了就知道,按着我的图走基本没有什么危险,天真应该能应付得过来。但是,最后那一关他们肯定过不了。”

    我熟悉胖子,看他说这话的表情就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于是给皮包打了个眼色,让他立即再去准备。

    胖子活动了一下手脚,还是有些迟钝,他的脸在阳光下更加清晰,脸非常水肿,显得更加疲惫。我问他要不要再睡,他摇头喝光超浓咖啡,便开始说话:“没太多时间,我得把我们遇到的事情立即告诉你。”

    我点头,他就叹了口气:“我操,三爷,我这次真的是大开眼界。想不到世界上还有那么奇怪的地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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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笔记介绍:
50年前由长沙土夫子(盗墓贼)出土的战国帛书,记载了一个奇特战国古墓的位置,50年后, 其中一个土夫子的孙子在他的笔记中发现这个秘密,纠集了一批经验丰富的盗墓贼前去寻宝,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古墓竟然有着这么多诡异的事情:七星疑棺,青眼 狐尸,九头蛇柏。这神秘的墓主人到底是谁,他们到底能不能找到真正的棺椁?故事悬念重重,情节跌荡,值得一看盗墓笔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盗墓笔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盗墓笔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