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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妹姒     成亲txt下载     成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5 滑稽的教堂释然的心

    165滑稽的教堂释然的心

    教堂嘛,南乔也没对其有太多期待的感觉,以前见的多了。

    但为了栀子的好意,为了调剂自己懒洋洋的颓废的精神面貌,南乔觉得去瞅瞅也tǐng不错。而且,教堂貌似都有告解室来着,也不知道这个朝代的教堂有没有。如果有,自己去泄泄牢sao也不错……

    额,这教堂,怎么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样子……南乔走下马车,向着传说中的教堂看去时,只有些啼笑皆非——

    所谓的教堂,建筑主体几乎完全是传统的建筑样式,唯一能与四周建筑加以区别的是,那青瓦房顶上,竖起一排三个西方教堂式的尖顶十字架,且总看起来不那么稳当的样子,不仅没有什么庄严虔诚的感觉,而且搞笑的成分更多一些,看着……有些滑稽。

    不是说这个朝代的传教士是最有理想的传教士吗?他们怎么能忍受教堂建成这个样子?南乔撇了撇嘴。不过,这个位置……南乔搜索了一下自己的印象,记得后世这个位置确实有一座漂亮的西式天主教材,听说是康熙朝建的,难道不是这一个?或者,后来推翻重建的?

    “这就是教堂啊。”栀子上上下下打量许久,感叹道:“好奇怪的样子。”

    “别1uan说话。”南乔告诫了栀子一番。她们停留在这里,已经引起了教堂中人的注意,一个身着黑色牧师袍的西方面相的和蔼老人已经迎了过来,问候道:“愿上帝保佑你,我的孩子,请问有什么能够帮助你的吗?”

    南乔还了一礼,道:“赞美上帝。您是一位牧师吗?”她努力扳着脸,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这个西方老头儿,有着淡蓝色的眼珠,高tǐng的鼻梁,说着生硬的北京话,但他……他竟然留着大清特有的辫子这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啊

    再仔细辨认一下,南乔看出来,那辫子是个假,那老头儿原本的头应该是棕黄色的……

    虽然不想侮辱什么,但南乔不得不说,今天她散心的目的算是达到了。看着这不伦不类的教堂和这位牧师老头儿入乡随俗的打扮,她觉得心情前所未有的好。至于告解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请进吧,我的孩子。如你所见到的那样,我正是一位虔诚的牧师,我从遥远的英格兰,渡过茫茫的大海,凭着上帝的指引,才来到这个神奇的国度。孩子,你可以叫我约翰。”约翰慈祥地道。

    此刻,他的心情也很好。他确实是才来到东方不久,对这个国家古怪的规矩总是不能适应。比如说,在牧师眼中,所有的世人都能够称之为“我的孩子”,但在东方,这个称呼却被认为是不礼貌的……他还因为这个类似于口头禅一样的称呼惹怒了很多客人。

    刚刚,他又同样习惯xìng地说了出来,但这位善良的小姐竟然一点儿也没有生气,反而彬彬有礼地回了礼……难道她就是东方的安琪儿吗?

    穿过修剪的不错的低矮灌木丛,几株玫瑰开的正娇yan,惹的南乔驻足。她在这个朝代,月季倒是见过不少,但像在hua店中售卖的那种玫瑰,她还真没见过……“约翰牧师,请问这是玫瑰吗?它们真漂亮”

    约翰笑道:“你说的对,我的孩子。它们我从家乡带来的种子,没想到能在东方盛开,赞美上帝在我的国家,它们代表着纯洁而热烈的爱情……美丽的安琪儿,如果你喜欢,可以带走一些。不过,也请你给你可怜的牧师先生留下几朵,用做对家乡的思念。”

    南乔没觉得有什么,但栀子的小脸一下子涨的通红。她将南乔拉后几步,低声急急地道:“小姐,咱们回去吧,这怪老头儿不仅长的怪,而且胡言1uan语,不能听的”

    “呃……”南乔安慰地拍了拍栀子的手,道:“西方人就是这样说话的。栀子,咱们既然来了,怎么又突然地要走呢?那样太不礼貌了”

    她之所有这么说,是突然现,那奇异的打扮啊,什么的,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跟这个来自英格兰的牧师jiao谈,能给她一种平和、平等、以及不受束缚的自由感觉,就像是在遥远的后世那样……

    他们信奉的《圣经》,一直都是那本《圣经》啊。

    虽然外表看着不中不西很奇怪,但内部的装饰却是很西方的,墙壁上挂满了圣母和天使的画像,几排木制的长椅,以及那银质的精致烛台,正中是一副耶稣受难图,拥有了一个小教堂该有的一切,只是,没有什么虔诚祈祷的信徒。

    “约翰牧师,您的中国话说的真好,我想,您一定拥有不少信徒了吧?”南乔长椅上随意坐了下来,老牧师搬来一把椅子,亲切地坐在她的对面。

    “愿上帝宽恕”老牧师神色黯淡,道:“虽然我不想,但我不得不承认,在东方传播信仰并不是那么顺利的。不过,”老牧师眼睛再次亮起,满怀信心地道:“这些阻碍都是上帝对我们意志的考验,只要坚持,我们总会成功的”

    只要坚持吗?

    想一想之后的中国历史上,基督上从未被重视过,南乔觉得这位有理想的老头儿有点儿可怜。她忍不住地问道:“约翰牧师,恕我直言,这样的教堂,您不绝的是对信仰的侮辱吗?”

    “不,我的孩子。”老牧师道:“上帝告诉我们,为了主的荣光,有些牺牲是值得的。就像是东方的哲学中,为了忠诚,可以牺牲生命一样。正因为有这样的教堂,我们才要更努力,而每一点儿改善,每感化一个信徒,都是值得欣慰歌颂的。”

    “那么,您的意思,是为了达到目的,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吗?”南乔问道。

    约翰牧师惊讶地看了看南乔,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这样一个天使般的小姑娘问出这样尖锐的问题?

    他斟酌很久,才mo了mo南乔的脑袋,道:“愿上帝保佑你,我的孩子。上帝告诉我们,有些牺牲是必要而值得的,就像我头上的这个辫,但有些牺牲却是不能容忍的,比如说,为了迎合,去篡改教义……孩子,擦亮你的眼睛,用你的心去做衡量,你会得出正确结论的。”

    那么,为了一个爱情和婚姻,牺牲那么一点儿行为上的自由,也是值得的吧。

    虽然牧师的话不过是老生常谈,但或许是因为放轻松的缘故,南乔还是觉得感触良多。她真诚地对老牧师道谢:“谢谢您,约翰牧师。”

    而这位慈祥的牧师也没有追问南乔为何所扰,也没有不厌其烦地传播他的教义,反倒是兴致勃勃地问起南乔是喜欢咖啡还是喜欢蜂蜜茶……

    “认识你真高兴,老约翰。”南乔起身道别。栀子说,李言的讲课已经结束,已经等在教堂外面了。

    不知不觉,这一老一少的谈话竟然进行了近一个时辰,而南乔对老牧师的称呼也从约翰牧师变成了老约翰。而与他这样一个见识广博并不存半点偏见的老人jiao谈,无疑是十分愉快的。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我美丽的安琪儿。”老约翰慈祥地拍拍南乔的肩膀,送她出了房间。

    看到南乔,李言迎上来问道:“乔乔,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这教堂不伦不类的。”

    “我不是听说了你在这附近,想要等你一起回去吗?”南乔扬起一个笑脸。

    这是她爱的人,虽然这个朝代让她有些不自在,但是,为了他们的爱,她做出一点小小的牺牲,很值得。

    “不过,这里的约翰牧师人真不错。”南乔补充道。

    “哦?”李言眉头挑了挑,神色间隐隐闪着笑意,语气中满是怀疑。只不知道是怀疑南乔“为了等他”的借口,还是怀疑这样的怪教堂会有一个不错的牧师。

    “老约翰真的不错”南乔只要上马车,只见老约翰从教堂中快步走出,递给南乔一个盒子,道:“这是我唯一剩下的,能拿的出手的礼物,我的安琪儿,快打开看看。”

    盒子雕刻着夜莺和玫瑰hua,很多地方贴着银片,很是精致。南乔打开来,就听见一段叮叮咚咚如水晶般的音乐出来。

    虽然是极简陋的一个音乐盒,没有翩翩起舞穿蓬蓬裙的小公主,也不是《致爱丽丝》那般耳熟能详的曲子,但南乔还是很喜欢。她眯着眼睛愉快地听完,抬头笑道:“谢谢你,老约翰。这个音乐盒,我非常喜欢,谢谢你。我会再来看你的。”

    “赞美上帝,你喜欢就好”老约翰愉快地与南齐告别。心道,虽然这个安琪儿年纪很小,但这却是自己到东方来之后,聊的最畅快的一个下午了,愿上帝保佑她

    “你说的对,”上了马车之后,李言做出了评价,道:“这个老头儿确实是一个不错的老头儿。他看起来还没有完全融入大清来呢。”

    南乔笑道:“就是因此才难得啊,说起话来没有距离感……”

    正说话间,又听见叮叮咚咚声响起来——栀子不好意思地缩了缩,道:“小姐,我从没见过这样神奇的盒子呢,连燕宁小姐那里也没有的”

    李言笑了笑,道:“仔细拿好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样的八音盒,就算在西方也是稀罕物,真不知道那老头儿真么带过来的……”

166 马车上的论谈

    166马车上的论谈

    “那么珍贵啊”栀子忍不住感叹:“可那怪老头儿可是才第一次见到小姐,他怎么舍得送出来?而且,咱们不论去什么庙里上香,都给了好多‘功德’的,小姐你刚刚可是一文钱都没给,那老头儿不仅不恼,还送你这样贵的礼物,真是个怪人”

    南乔一拍脑袋,有些愧疚地道:“对呀,我给忘了是该捐一些的。”不过,这倒是让她对老约翰更有好感,这样纯粹的一个牧师,绝对是极少见的。

    “那是教堂,不是寺庙,别想起1uan七八糟的。”李言心中其实对寺庙更亲近一些,很久以前,他所在的福利院就有一个品格高尚的老修女……

    “那有什么不同,教堂就是洋人的寺庙嘛”栀子小声地嘀咕。

    说的很对……南乔与李言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车厢不大,但坐一个成年人和两个小姑娘,还是很宽敞的。而每当这样的时候,没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栀子偶尔也会参与到李言和南乔的谈话中去,适度地活跃一番。而这样sī密亲切的谈话,一直都是栀子心中最骄傲的部分——不论是小姐,还是李家少爷,看她的目光都是同等的,就像是朋友一般。

    说起了教堂和老约翰,加上这个在他们两人眼中十分简陋,但在外人眼中却十分了不起的八音盒,南乔颇有兴致地说起她曾经喜欢的那些美好的东西。

    “这个时代,恩,怎么说呢?”南乔掰了掰手指头,十分遗憾地道:“十八世纪的最开始,安徒生没有出生,巴赫正像我们这样大,其他的更是没有影儿,西方也很无聊呢。”

    李言rou了rou她的脑袋,却没有将她的小麻hua辫nong1uan,含笑道:“进口钢琴的难度太大,你也没有多少音乐天赋,不过,你若是喜欢,可以想那些美好的童话打上你的标签嘛。总是喜羊羊和灰太狼当主角,所不定会有审美疲劳的。”

    旁边的栀子又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太够用了,有些晕。

    小姐和李少爷又开始说她听不懂的话了。

    听到李言如此说,南乔眼前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来,道:“那些童话虽然好,但王子公主,相亲相爱什么的,如果真要画出来,不知道要引起多少人的谩骂围杀。而且,我想过了,能够经营布偶铺子,能够画些无伤大雅的漫画,比起这个时代小姑娘该有的表现,我已经算是很出格了。我应该满足,而不是再去危险地招惹眼球。反正,如今我们算是小康了,银子不多也不少,就这样很好。”

    是呀,虽然这样,让她有一种很没用很不舒服的感觉,但是为了将来,还是值得的。

    “乔乔,对不起。”李言歉意地道。

    南乔她一直以为自己很有用,一直为了家人的好生活,为了他李言的前程积极地努力,出谋划策,但是,突然有人告诉她,嘿,傻女人,别忙活了,你这不是帮忙,而是添1uan

    这该是多么大的打击?

    李言清楚地知道南乔这几日闷闷不乐,但是他想不出该去如何开解她。有时候,望着她脸上笑的灿烂,眼神却是那么空dong的南乔,他真想告诉她说,亲爱的,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将来不能预料,事情没到最糟糕的地步呢变化越多,才会越加精彩不是吗?

    但是,他咬着牙没说。

    这这样糟糕的社会制度下,不是说,像当初他们做的那样,跑去民政局,hua上几块钱领个红本本他们就属于彼此了

    “大环境是这样,与你不相干。”南乔知道李言为什么突然道歉,因而他从来都能理解她。

    “再说,我也不是个爱出风头非要人承认的女强人。”南乔双手一摊,调皮一笑,道:“恩,相反,我觉得自己很懒惰呢,能不用cao劳,真是最好不过了”

    “你若是真这样想,才最好不过了”观察到南乔说话时分勉强的神色淡了许多,李言心中顿时轻松许多,笑容蔓延眼底,道:“乔乔,你再忍一忍,只要咱们的事成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李言保证做你头上那把最坚固最厉害的伞”

    “唔,那你说到要做到……”南乔心中又高兴了些。是呀,这个时候,十三就能嫁人了呢,只要选秀不成,待李言一换户口,他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说来,也没有几年呢……

    小姐和李少爷之间的话题似乎永远都是那么神秘难以理解……栀子有些无聊地再听了几遍八音盒,又生怕这样精贵的东西被自己nong坏了,于是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主子们的话她cha不上嘴,无聊之下,忍不住将车帘撩开了一个缝,支着一只手偷偷地观察着外面。

    暮色时分,街上的行人形形色色,有的赶着回家,有的却是背着手施施然悠闲的走。

    “小姐,前面,前面到福记得总店了,听秋儿姐姐说,他们家的点心是全京城最bang的,咱们要不要买点儿?”栀子将车帘撩大了些,喜滋滋地道:“我还听说,他们家粽子的hua样可多了,什么白水粽、赤豆粽、蚕豆粽、枣子粽、玫瑰粽、瓜仁粽……恩,还有咸味的火tuǐ粽、香肠粽、虾仁粽、rou丁粽……哎呀,我都记不住小姐,咱们买点儿吧”

    “行了买咱们买瞧你,口水都流出来”南乔无奈地给了栀子一记白眼。不过,经她这么一提,自己的馋虫也上来了。

    “小姐英明”栀子欢呼一声,将八音盒放在车座上固定好,高声吩咐车夫到地儿停车。

    还别说,这福记点心铺中还真有端午节的气氛,迎头挂着一串儿大大小小的粽子,形态各异,又用丝线扎成huahua绿绿不少颜色,很是热闹,空气中也四处飘dang着苇叶特有的清香。

    “一二三四七**。这就是九子粽吗?”栀子指着大门上悬挂的那串粽子问道。

    “正是。”一旁的小二迎上来,笑着介绍道:“咱们这儿的九子粽虽然外观上与别家没有什么不同,但都是采用了秘传的馅料,保管京城没有第二家若是家中刚好有新人,吃了我们的九子粽,一定喜得贵子”

    “说的倒是稀奇。”栀子没有太理会小二的话,对南乔道:“小姐,咱们进里面看看吧。听秋儿姐姐说,有一种莲蓉蛋黄口味的,特别的好吃……”

    不用栀子怂恿,但是这缠绕在鼻端的甜丝丝的香味儿,就让南乔对这里的粽子充满期待。

    来此两年,前年的端午她还躺在netg上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惶恐不安之下根本没在意是不是端午节;去年家中生活水平提升了一大截,粽子也是陈氏亲自动手包的,但没有什么hua样,只有白水粽和蜜枣粽两种,天然无污染的产品让南乔吃的胃口大开,差点儿消化不良……

    “话说,这个时候的食物真的很天然啊,闻闻,多好闻的味儿”南乔夸张地道。

    店里顾客不少,李言牵着南乔的手,小心地护着她。一个是十七八岁的英俊少年,一个是明显才十岁不到的小姑娘,年龄差距太大,倒是没有人拿怪异的眼神看他们。

    “哦?瞧你这样,咱家没有准备吗?”李言问道。

    “有呀。今年严婆婆好像备了四种馅儿的呢。我中午出门的时候还听她在嘀咕。”南乔一一辨认着柜台上的标签,笑眯眯地道:“但是自己吃的,哪有这里的hua样多像栀子说的,那莲蓉蛋黄的,家中肯定没有”

    “这位小姐说的没错。”小二见缝cha针地道:“家里人包粽子,都是蜜枣豆沙这样的,hua样多了,麻烦而咱们店中可是一共准备了上十种口味小姐说的莲蓉蛋黄粽,可算是我们店里最受人欢迎的口味了。”

    “恩,那就每样口味来三对吧单独装盒,别忘了贴上标签”南乔小手一挥,大方地道。

    “好嘞小姐稍等”小二立即兴奋地忙碌起来。

    能够拉着李言的手而不被人指点,南乔心中犹如才吃下了一个蜜枣粽子般,说不出的甜蜜满足。就算是在家中,为了不挑战陈氏的神经,他们可是极少有肢体接触的时候啊

    顿时,这拥挤的铺子在南乔眼中也可爱起来,心情格外的好。

    不过,这样拥挤的铺面,是孕fù能挤的地方吗?

    南乔盯着一个fù人凸起的小腹,心中很替她担忧。这万一要撞一下,怎么得了?

    她正要抬头看看孕fù的长相,准备好心去劝说一番,但却感觉李言突然一个用力,几乎是用拖拽的方式将她和栀子拉出了人群,对栀子道:“你在这等着,让伙计将粽子送到我们车上再结账”

    “怎么了?”听到李言少见的急切语气中,竟还含着一丝慌1uan,南乔不由得停住了脚。

    “上车再解释”李言拉着拉南乔,快步向马车走去。

    但是,还没走两步,南乔已经明白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167 童言碎碎念

    167童言碎碎念

    “表哥李言表哥”

    有点儿耳熟的女声中带着突然的惊喜与急切,但南乔不自觉地想要停下来回头看看。只是,还未等她看清楚是哪位,就见一个玫红色凸起的小腹突兀地出现在自己眼前,差点儿让她一头撞上去,并且好险管住了自己的拳脚,没有像当初对待十七那样给她这么来一下。

    如果自己条件反射地给她一拳,那她这肚子……罪过罪过,差点就酿城大祸,这谁怎么这样不当自己肚子是一回事呀

    目光再往上移,南乔看见那玫红色的衣袖中1ù出两只稍嫌胖乎乎的小手紧紧地抓住李言的胳膊,浑然不顾还有她这么个人夹在中间。

    “原来是孙家表妹,倒是巧的很。”李言的声音淡漠疏离,拉着南乔的手下意识地微微用力。

    “是呀,真巧”女声热情地道:“真没想到能在这儿碰见表哥,表哥也是来买粽子的吗?一个人过节很冷清吧,怎么不跟亲戚家一起?爹爹若是看见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原来是那薄情孙舅舅家的表妹……南乔chou出手,小心翼翼地放在那玫红色的凸起上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推了推,同时扬声道:“这位嫂嫂还是婶婶?您挤到我了”

    终于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妥的**讪讪地松开双手,后退几步。这个时候,她的丫鬟们才能店子里冲了出来,一左一右地紧紧挽住她,道:“夫人您没事吧”

    “没事,别大惊小怪的”孙紫芸低声训斥着自家丫鬟,但听着却更像是在掩饰自己的尴尬。她像是这才看见南乔一般,疑huo地道:“表哥,这位是……”

    “这位夫人,”南乔抬起头,抢在李言前面开了口,以一副担忧的表情对那孙紫芸道:“像你这样大着肚子的人怎么还在外面跑呢?还挤这么拥挤的店子若是万一有个sao1uan,可说不清楚是谁的责任呢”

    如愿地看到孙紫芸的扬起的笑容慢慢僵硬,南乔继续以一副“我很认真且为你好”的口ěn道:“我nai娘的孙媳fù就是这样,她曾经也像你这样顶个球去看hua灯,就是今年的上元节,才到街上没走两步,就不知道被什么人推倒了,不仅孩子没了,而且大人也去了半条命,现在还在netai娘眼泪不知道流了多少,那是她的大孙子呢”

    这算什么,诅咒她吗?可那眼光又真诚的很……孙紫芸脸色从僵硬慢慢变黑——任谁被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如此说教都会难堪的,但人家说的却又有道理……

    看到孙紫芸如此表情,南乔心中极为畅快,但脸上的神色越地真诚,她举起自己的小手,做了几下推的动作,道:“别的不说,就说刚刚,夫人你一下子扑上来,可是骇了人一大跳若是我当做是有坏人袭击,定是一拳上去了若真的给你一拳,引起什么后果,你说是谁的错?夫人你别以为我年纪小又是小姑娘,手上没有二两力气,我告诉你,可千万别小看了……”

    南乔絮絮叨叨、絮絮叨叨,越扯越是欢快,从孙紫芸不该顶着肚子上街说起,分析了她自己的一拳打在其肚子上会造成多大伤害的可能xìng,又剖析了如果引起不良后果,该谁承担责任,然后开始指责她行为不慎重、害己害人……

    孙紫芸几次想要开口,但南乔那会给她留cha话的机会?就算是她强开口,但最多才能一两字就又被南乔抬高音量盖了过去。而更因为南乔这越来越高的音量,很快吸引了铺子中来往顾客的注意,围观群众越来越多,很多人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这谁家的小娘子,真不知道顾惜自个儿的身子,这么大肚子了,还不好好地在家养胎,怎么四处1uan走”

    “就是,看她样子也不是非要出门的人呀?不是有丫鬟吗?”

    “是呀是呀,若真让我们不小心给挤一下碰一下的,算是谁的错啊”

    “……”

    “幸好夫人你这么大岁数,又已经嫁人了,不用和我一样再学规矩,不然,碰到我家那样的nai娘,一定不会罢休的……”南乔说的十分起劲,远远瞧见栀子那边已经买好了粽子结了账,正站在马车上冲她招手,再看孙紫芸银牙咬net、几近昏倒的样子,心中估算着她再没有厚颜拦住她和李言的可能,于是拍手天真地道:“糟了,学规矩的时间要到了呢,迟了又要被罚了哥,咱们快点儿回”

    说罢也不再看孙紫芸,拉着李言快步上了马车。

    马车瞬间动了起来,很快淹没在街道上不见了踪影。

    孙紫芸目光狠狠地看着马车走远,xiong中堵着一口气没有上来,眼前一黑,对亏了丫鬟们扶的紧,才没有晕倒在地。

    “少夫人,咱们赶紧回吧。若是让大少爷知道您这样……”一个丫鬟谨慎地道:“少夫人,身子要紧”

    “死丫头你什么意思”孙紫芸厉声训斥一句之后,理智也回复了几分,不敢再做耽搁,赶紧走了。

    今日不顾劝阻来逛这老身子点心铺子是一处错,不顾形象扑着去拉一个男人更是错……若真让那姓季的知道,给她脸色看还是轻的;而若让那老婆子知道,她如此丢丑,还不知道要说出什么话来

    说一千道一万,她如此巴望着李言,还不是因为他是个五品官如果她有个五品官的表哥,季家还敢轻视她?当初当初自己怎么就头脑一热,答应了嫁到季家

    我不会就这样放弃的

    不说这孙紫芸心中是悔是痛,只说南乔上了马车之后,往座椅上一歪,夸张地道:“栀子,有没有水喝一口累死小姐我了”

    “小姐辛苦了”栀子笑嘻嘻地捧出一个水葫芦,道:“不过,只有我用的水葫芦,装的是冷开始,小姐要喝么?”

    南乔摆手道:“那算了,回去再说吧。”

    看李言皱着眉不说话,南乔推了他一下,道:“怎么,我说了你家表妹,心疼了?”

    问话的时候,她心中是有那么一点紧张的。毕竟那是他李言的亲戚,而且,他们怎么相认的?如果李言和什么舅舅家已经有了来往,那自己……

    李言微微一笑,道:“这才想起我来?我倒是不知道,咱们乔乔竟是如此能说会道,而且,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个什么nai娘?”

    用的是调笑亲昵的语气……南乔心中一松,嘟囔道:“谁让她抓住你不放来着而且,我好不容易才调整了心情,就出了表妹给人添堵反正我人小,所谓童言无忌,她还能跟我计较不成不嫌羞的慌”

    是啊,自己郁闷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才调整了心态,瞧那女人抓着李言那架势,不是非要给她找不痛快吗?唠叨她一句,已经算是轻的了

    李言轻轻拍了她的脑袋一下,含笑道:“还童言无忌呢,不看看自己到底多大了”

    说说笑笑中,两人jiao流了关于这“热情表妹”的信息,南乔郁闷地道:“看她今天这架势,你这家亲戚估计没那么容易死心的。我们家那些亲戚虽然讨厌,但比较起来,比你这个要讲体面多了。”

    “嫌贫爱富,哪里都是一样的。”李言微微嘲讽,道:“若是他们懂的分寸,适当的时候,我也不介意去应付一番。毕竟那是我这身体连着血脉的舅舅。若是没脸没皮地敢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到时候脸上不好看也怪不上我。”

    说来,自己上京的时候,可没人知道自己有多少银子存在钱庄里。而那几个劫匪,别的都没要,单单将自己作为取款印信的那个扳指给抢去了呢?

    “你有了计较就好。”南乔歪头一笑,道:“反正我刚刚已经念叨痛快了,没空将她放在心上。”

    话说,看到表妹那样精彩的脸色,心中真是痛快啊

    哼哼,居然和李言订过亲?南乔磨了磨自己的小米牙。

    也许是心情好了,南乔觉得福记的粽子特别的有味道,吃的她小肚子浑圆浑圆的。

    早餐打着不吃会坏掉的旗号,南乔不知不觉便吃下了四五个粽子,感觉肚子不舒服时,已经有些晚了,只好半躺在沙上直哼哼,全无淑女形象。

    “馋嘴儿难受了吧?”陈氏爱怜地替南乔rou着肚子,一边数落着南乔不听话。

    南乔往陈氏身上拱了拱,可怜兮兮地道:“额娘……人家都好难受了,你还骂人家……”同时心中也奇怪的很,要说,粽子而已,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山珍海味,她怎么能像个贪嘴的小孩子般吃撑了?莫非是,意识到自己不用去努力做什么,或者说什么都不能做,然后有些自暴自弃,真想让自己做回小孩子?

    恩,做小孩子也tǐng好的,不netbsp;陈氏的手温暖柔软,舒服的让人忍不住地眯起了眼。

    “这才一转眼,我家的乔乔已经长成大姑娘了……”陈氏感叹道:“想当初,你才这么一丁点大,比你两个弟弟生下来的时候都要小……”

168 做客

    168做客

    “大姑娘不也是额娘的女儿不是?”南乔脑袋枕着陈氏的大tuǐ,欢喜地磨蹭了一下。

    陈氏叹息道:“这会儿倒tǐng像是我女儿的。说实话啊,看着乔乔忙忙碌碌的,那么能干,给咱们家挣了钱,给你哥哥挣了出路,让你一个小姑娘netg没用的……你也别说都是你阿玛的功劳。你阿玛做了多少事儿,我哪有不清楚的?但凡我们能有点儿本事,也不会让你受那些苦。那个时候,瞧你瘦的没有一点儿rou,额娘的心……”说着眼角又红了。

    南乔忙爬了起来,打断陈氏的话,道:“额娘您千万别这么说。乔乔再有本事,还能自个儿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不是?您再跟乔乔客气下去,乔乔都觉得自己是别人家的孩子了”

    她喜欢温馨的家庭气氛,可不喜欢温情脉脉的伤感……

    南乔倒是想这么赖在陈氏身上享受单纯的亲近,太陈氏说着说着话就开始“忆苦思甜”,让南齐觉得十分不自在。

    “傻丫头,哪这么说话呢。”陈氏闻言收起眼泪,含笑道:“不过乔乔说的对,一家人不该分个彼此。以前,你阿玛总是犟着,虽然没说,但我能感觉到他总在自责。不过现在好了,每天都乐呵呵的,一家人都乐呵呵的。”

    南乔闻言心中偷笑。

    其实陈氏不知道是,她的铺子也好工坊也好,她早就仔细叮嘱过了,有事没事的,都要找点事儿去请示宝柱拿主意,要让宝柱充分觉得没有他看着一定要出1uan子……虽然有些欺骗的嫌疑,但谁让宝柱太大男子主义了呢?

    再说,如果宝柱真的锻炼出来了,那自己岂不是要松快许多?

    想起这个,南乔又想起日后似乎要换个记账法了,心中记下了要及时给宝柱送本书去……

    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会儿话,陈氏渐渐有些出神,rou着南乔小肚子的手也慢慢停了下来。

    “额娘,您累了?”南乔问道。

    “没。”陈氏回过神,手上又有了动作,但神情很是犹豫,道:“乔乔,你想不想认识外公?”

    “外公?”这个问题,她倒是不好拿主意。南乔斟酌了一下,才故作轻松地道:“乔乔觉得,乔乔只有有阿玛额娘和哥哥疼爱就够了,不需要外公。不过,外公又是额娘的阿玛,乔乔听额娘的。”

    被父亲冷落的孩子,心中总渴望着被承认吧。

    “小滑头。”陈氏轻轻拍了一下南乔的小肚皮,然后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劝说南乔,又是在劝说自己,道:“你外公人其实tǐng好的,不喜欢读书,却喜欢像文人那样钓鱼。关于这一点,他可是霸道的很,勒令家中除了吃他钓的鱼外,不准在市场上买。只可惜啊,他自己不大爱吃,老爷子和夫人他们都不怎么爱吃,每次烧的香香的鲫鱼鲤鱼,都被我吃了……”

    这样淡淡的、带着幸福的回忆口ěn让南乔觉得十分的心酸。在一个女儿眼中,她与父亲唯一的jiao集,竟是因为别人都不爱吃,而摆在她面前的鱼

    好在现在不同了

    上回听陈娇娇说,那位老爷子一直到退休也就hún到二等shì卫,而如今南英才十五岁就是三等了,绝对会让他正眼看待的上次那位舅母来访,不就是一个明显的信号吗?

    这位便宜外公看起来竟然十分的年轻,似乎只有四十来岁的样子,还是个tǐng英俊的大叔,宽阔浓密的眉mao让他看起来很有粗狂的男人气概,而身型却是修长型的,穿一身文人式样的靛蓝色长衫,又显得很儒雅。

    这两种完全不同的气质hún在一起倒也没有冲突,让这陈老爷子给人一种独特的感觉。反正,与南乔想象中的白胡子老爷爷形象大相径庭,让南乔差点无礼地瞪起了眼珠子。

    “乔乔,叫人啊,怎么傻了”陈氏拉了南乔一把,一边小心地看老爷子的神色。见他没有特别的反应,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哦。”南乔反应过来,赶紧行了个标准的晚辈礼,甜甜地道:“乔乔请外公安。没想到外公没有白胡子,乔乔有点儿不敢叫呢。”

    “呵呵,这小丫头倒是会说话。”陈老爷子不由的笑了出来,递给南乔一个小盒子,道:“内务府流出来的松烟墨,拿回去用。”

    “谢谢外公。”南乔收了见面礼,再次行礼。

    外婆,虽然没有血缘关系,是个很有气势的女人,就算是在慈祥地笑,也给人一种无言的压迫感,眼中时不时闪烁出探究寻味的光芒,不过年龄倒是对上了——五十多岁的小老太太。她给南乔和南英的见面礼……居然是一小荷包装着的四个五两的小银1uo子

    难道真正的见面礼是这个荷包?南乔忍不住低头瞧了瞧——用料普通,针线一般,样式毫无新意……好吧,南乔嘴角忍不住勾起,人家又不是真正的外婆,给你二十两已经是破费了……

    然后就是舅舅舅母表哥们,除了上次见过的陈夫人1ù出了几分真诚的笑容外,其他人都是客气疏离的很,一点儿也不像是亲戚。好在南乔没有对这些亲戚抱太多期望,这样保持距离,倒是更自在。

    见面完毕,各自落座之后,陈老爷子咳了咳,望向南英,正色道:“听说你得了三等虾的缺,如今怎么样了?”

    “回外公话,都是托了十三阿哥的面。如今我正在集训,三个月后方能排班,谢外公挂念。”南英微微弯身答话。

    “嗯。好好努力。”陈老爷子又对陈家大舅舅道:“以前是你们不认识,如今见着了,你这个做舅舅的,该帮衬就帮衬些,别让外人笑话。”

    这么说,那陈家大舅舅也在御前shì卫里面?或者是顶了老爷子的缺,所有老爷子才这么年轻就退休了?南乔心中猜测,眼前悄悄地在陈家大爷身上瞄了瞄。只见那陈家大爷躬身应了个“是”,就再没有多言一个字,看神情不像是瞧不起他们,而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个少言寡语的人。

    似乎见他如此表现,惹的陈老夫人有些不高兴了。她开口道:“南英你千万别见怪,你大舅舅虽是个不会说话的人,但却是一诺千金的。他应下了帮衬你,自然会帮着你。你外公做了二十年的御前shì卫,你大舅舅接手后也有了三年,人脉硬着呢。”

    咦,怎么听着像是很重视南英的样子?南乔听她这么说有些疑huo了,难道她给哥哥的荷包中是四个金1uo子不成

    “不过,慧琴呐,听说你是将吉祥那一大摊子赚钱的生意都送给了十三阿哥,才换了南英的缺?”陈老夫人的身子往前探了探,惋惜地道:“要我说,你们这桩……恩,太亏了。听说那铺子一个月的盈利好几万两呢,一年不就是好几十万?我说你干嘛求别人家呢?别的不说,若是借着你妹妹的脸面打点一番,补一个这样的缺,绝对hua不去你一个月的利润亏,太亏了”

    这个小老太太脑瓜坏掉了吗?不说这背后需要的势力,以他们家那一穷二白的家底,怎么可能有钱将吉祥开遍大清南乔隐隐瞧见陈老太太眼中精光闪烁,心知这是试探,却不知道她在试探什么。难道是想知道他们家有多少家底?

    陈氏听到陈老太太这样问,愣了一愣,然后无声笑道:“额娘您误会了我们家原本是个什么状况,您还不知?哪有个能力将铺子开遍大清?那铺子虽说是我们第一个开起来的,但随即就被十三阿哥转买了去,之后陆续开张的那些,全是十三阿哥的投资,我们家就只有这开始起了个名儿。也对亏是十三阿哥,没有忘记我们当头这一功,才给了南英前程。铺子中有多少利润,我们是不知的。”

    陈氏话题一转,道:“说来,女儿倒是曾经见过十七阿哥,不过考虑到宫中水深,也就不敢劳烦妹妹为小辈cao心。”说是妹妹,这中间又有多少姐妹情谊呢?

    “原来是这样。”陈老太太惋惜地道:“要说慧琴你也是我们陈家的女儿,没本钱的时候怎么不跟娘家来借?好好一桩淌银子的生意,平白送了外人……”

    “行了”陈老爷子打断陈老太太的感叹,道:“那是十三阿哥”

    陈老太太似乎还有些不死心的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忍下了。只是那带笑的嘴角抿了起来,似乎很不甘心。

    “哎,表姐,nainai说的吉祥,是卖布偶的那个吉祥吗?”

    南乔只支着耳朵听他们你来我往,没注意她的小表妹陈娇娇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她身边,偷偷地拉了拉她的袖子。

    南乔看了陈老太太一眼,点了点头。

    “原来吉祥是你家的”陈娇娇不高兴地撅起了嘴,像是被人欺负了一般。

    而她这吃惊之下,声音不由的拔高了些,引的众人都往她们这边看。南乔小声地道:“娇娇,咱们sī下里再聊吧?大人们要生气了……”

    陈娇娇撇了撇嘴,但还是安静了下来。

169 表妹请进宫

    169表妹请进宫

    接下来,陈老爷子又问了这些陈氏这些年如何,南英学业武艺如何等等,两个人回答的都很客气。直到最后陈老爷子再也找不到话题好询问,就起身道:“这样,慧琴你们也多年没回家了,两个孩子也是第一次来,就留下住几宿吧,一家人也亲热亲热。我只好去钓几条鱼来,晚上添道菜。”

    宝柱和陈氏对视一眼,宝柱起身恭敬地道:“不敢隐瞒岳父,家中虽陋,却也有些琐事。而两个孩子也需要人照顾,南英也明日也要去训练……岳父您看,就让夫人和乔乔留下来配您可好?反正是一个京城住着,近的很,来往都方便。”

    “也好。”陈老爷子也没有勉强,叮嘱了陈老太太给她们安排院子,他便起身出去了。

    南乔心中根式不爽,怎么就将自己留下了呢?自己年纪虽小,但也有意见的好不好待在这样的亲戚氛围里,会精神抑郁的

    老爷子走了,两个舅舅和四个表哥送宝柱和南英出门也散了,而陈老太太借口乏了,也走了之后,只剩下两位长辈两位夫人,少一辈的两个小表嫂,加上陈娇娇。

    陈老太太一走,陈夫人活泛起来,她起身亲热地道:“小姑到我院里坐坐可好?咱们姑嫂好好聊聊。”

    “恩,嫂嫂想请,敢不从命。”陈氏含笑应下了。

    除了陈大夫人,另外一个算是她的弟妹,她出嫁的时候那弟妹还未过门,这才第一次相见,没有任何jiao情在。另外两位少夫人,都是陈大夫人的媳fù儿。

    “额娘我带乔乔表姐去园子里玩”陈娇娇一见南乔也要跟着陈氏走,顿时一把拉住南乔的衣袖,高声喊道。

    “恩去吧,小姑娘家就要在一起玩儿。”陈大夫人含笑对陈氏道:“对亏有了个南乔表姐,我们娇娇平日里实在是有些孤单,她的课业排的又紧,没个同龄的玩伴儿。”

    “谢谢额娘”陈娇娇不等陈大夫人说完就急急道了谢,她虽然急切的很,但也没忘拉着南乔给众人行告退礼,只是她的礼十分的敷衍,南乔还没弯下膝盖,就被陈娇娇拉着走了。

    这丫头,似乎在气头上啊……

    陈家的院子不算大,也不算小,南乔估算着她从大门到达内院正堂的纵深距离,再加上此刻被陈娇娇拉着在内院跑的横向宽度,感觉比自己家两院合一后的新院子还要大上一些。但比不上东泽家,更比不上燕宁家,亮眼之处在于后园中挖了一个不小的池塘,南乔依稀看见陈老爷子坐在柳树下垂钓……

    跑到一个小凉亭中后,陈娇娇似乎跑不动了,只见她喘了几口粗气之后,掐着腰一跺脚,指着南乔断断续续地道:“我……我问你那吉祥……吉祥铺子是你们家的,你……为什么没告诉我”

    跑这点儿远,南乔倒是脸不红气不喘的,她笑道:“刚刚我额娘不是说了吗?那是十三阿哥的产业,最开始倒是我家开的,可那个时候也不认识你不是?然后,去年net天的时候就被十三阿哥买去了。”

    “那……”陈娇娇对这个答案有点儿不满,她想了想,又高声问道:“都说想出布偶的就是吉祥的小东家,也是个小姑娘,你认不认识她”

    认识,怎么不认识?

    南乔莞尔一笑,认真地道:“其实表妹你也认识她的。”

    “真的吗?”陈娇娇神色一喜,然后又怒问道:“是谁竟然瞒着我”

    这个妮子,还是哄哄好,别让人说我欺负她……南乔搂过陈娇娇,拍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讨好地道:“表妹听了可千万别生气,其实呢,那些布偶都是我想出来的,我……”

    南乔正要解释一番,就见陈娇娇猛的一下甩开她,跳起来带着哭腔道:“怎么是你表姐欺负人我要跟nainai说去”

    不告诉她,就是欺负她?南乔一准儿料到她会如此,赶忙又用力将陈娇娇搂在怀里,柔声道:“表妹别生气嘛,我道歉,我道歉还不成吗?其实啊,我也只是……”

    南乔又是道歉又是许诺,费尽了口舌,直到南乔表示是因为自己害羞的缘故才藏着掖着,陈娇娇的脾气才消了些,跟来的丫鬟们也开始有很有眼力地擦石桌铺锦垫,上茶的上茶,端点心的端点心。

    南乔抿了一口茶,感觉嗓子舒服了许多,才笑道:“除了缝点儿小玩意,我是什么都不会的。特别是弹琴啊下棋啊的,一看就头大的很,额娘总是骂我不开窍。唉,其实我觉得吧,表姐我虽不抵表妹聪明,但如果像表妹一样从三岁就开学,一定也会有点儿成绩的,表妹你说是不是?”

    “恩。先生说天资很重要,勤奋也很重要的。我就从不偷懒。”陈娇娇好奇地道:“上回去你家的时候,我觉得你家并不太穷啊,为什么大姑姑都没有给你请先生呢?”

    于是南乔又趁势打起了悲情牌,将自己小时候如何生病,如何hua钱的事情夸大其词地一说,果然赢得了陈娇娇的同情,她很有义气地道:“表姐你别着急,你会画画儿,谁敢笑话你你若是愿意,就跟我一起学,现在开始还不晚的。”

    南乔赶紧推脱说不用,开玩笑,她想要学还能请不起老师?赖在别人的地盘做什么

    总体来说,和陈娇娇相处并不困难,只要适当地将自己放低,将她抬高一点儿,时不时赞叹几声,1ù出点儿羡慕的神色,就能够皆大欢喜了。于是,用饭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成了很要好的能够分享宝贝的朋友了。

    陈娇娇的宝贝收藏很多很多,多到家中专门腾出一个房间来摆放,包括了她自小到大最爱的衣裳,收到的各色各样的礼物等等等等。而她最喜欢的,除了布偶和画册子,便就是宫中赏下来的东西。

    “看到没看到没,这个宫中特制的hua瓶,外面绝对没有卖的。”陈娇娇小心地抱过一个婀娜多姿,流光溢彩的瓶子,道:“不认得吧,告诉你,这个叫做珐琅,西洋人做的怎么样,漂亮吧?”

    “很漂亮。”南乔赞叹道。这珐琅的主题画是一只孔雀栩栩如生,色彩绚丽却又不显庸俗,而且还是玻璃胎珐琅……无论是放在前世还是现在,都是绝对的珍品。

    “你姑姑可真疼你,我家就没有姑姑。”说到这儿南乔愣了愣神:她好像有一两个姑姑的?上次摆宴的时候隐约记得有介绍,但可惜没给她留什么印象……

    “那是当然了”陈娇娇骄傲地扬起头,小脸上隐隐光,道:“对呀,我姑姑也是你姨母呢,下次进宫的时候,你跟我一起去”

    嗯?啥米,进宫?

    南乔下意识地连连摇头,还不待她出声反驳,就见陈娇娇越想越高兴,喊过自己的丫鬟问道:“果儿,我记得咱家觐见的日期就排在后日是不是?”

    “是的,小姐。小姐记xìng真好”丫鬟果儿道。

    “看吧,真巧表姐你一定得跟我一起去”陈娇娇拍了拍南乔的肩膀,意气风地道:“就这么决定了”那表情就像是施舍给南乔一个大脸面大机会,无比的满足。

    “慢着,娇娇”南乔此时哪顾得上去想手中的珐琅珍贵不珍贵?瞧见陈娇娇已经往下个展示柜走去,忙将珐琅往栀子手中一塞,几步到了陈娇娇旁边,婉言推辞道:“那个,娇娇,虽然我也很想去皇宫中见识一下,可是……我都没有见过姨母呀你看你去见她都要提前招呼的,我这贸贸然地去,是不是太不礼貌了?要不这样,娇娇表妹,这一次你先去,问问你姑姑愿意见我不愿,若是愿意了,咱们在一起去,成不?”

    南乔心中同时哀嚎,只要躲过了这一次,以后一定要跟这危险的丫头保持距离,至少在她去看那什么姑姑的时候,坚决躲的远远的

    陈娇娇回头笑道:“表姐别担心,姑姑人很好的,而且最喜欢小姑娘了再说,不是有我在吗?有我在,保管让姑姑喜欢你”

    我……早知如此,自己跟这丫头处什么处,说几句话刺jī她翻脸算了

    南乔又反复找理由推辞,但却敌不过陈娇娇热烈的坚持,最终也没能让她松口。至于找个借口给陈娇娇吵一架,她开始认真考虑起来——

    用什么样的借口,才能不太伤面子,又能让陈娇娇堤防自己呢?或者,跟陈氏说,让大人们沟通沟通?

    如果陈家人想将陈娇娇培养成十七福晋,那陈老太太一定会反对自己也结识十七阿哥吧。虽然以自己的家世配不上十七,但那老太太为了以防万一,绝对会将一切可能掐死在摇篮里。

    这样想一想,南乔心中放松许多,听到陈娇娇提起她的表哥,她也很神秘地说她也认识十七,并且jiao情不错……按照南乔的想法,这陈娇娇既然喜欢十七,那听见自己与十七有jiao情,那岂不是像最心爱的玩具被抢了一般,立马想着法子让自己离十七远点儿?如此,那进宫一说,岂不是就此夭折了?

170 急转直下

    17o急转直下

    但南乔实在没想到的是,陈娇娇听闻她与十七jiao情不错,立即精神抖擞、两眼放光,jī动地抓住南乔的胳膊,兴奋地叫道:“表姐你真的与表哥jiao情不错吗?那表姐你一定要陪我进宫去”

    “为……为什么?”南乔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找表哥一起玩儿啊”陈娇娇喊完这一句,很是失落地就地坐下,委屈地道:“表哥总是嫌弃娇娇是女孩子,不肯跟娇娇玩儿。我每隔两三个月才能见一次姑姑,可他……他总不理我,也不肯到我们家来……”

    “如果表姐与表哥认识的话,他一定肯陪我们玩了”陈娇娇仰头扒住南乔的右手,拼命的摇啊摇,可怜兮兮地央求道:“好嘛,表姐最好了,一定会帮娇娇的对不对?”

    南乔被她这一摇三晃的差点儿糊涂了,再一想,这陈娇娇才是个八岁的小姑娘,尚不明白大人们那种复杂的感情啊……

    但不管怎么说,皇宫她是不去的。紫禁城她又不是没见过,她曾经hua了一个月的时间将里面画了遍呢,有啥新鲜的?更何况,如今那里住的有一群她招惹不起的人……她不想再出个什么意外。

    南乔于是也坐了下来,(所幸地上铺了一层实木地板,tǐng干净的),谄笑着道:“娇娇表妹,我,恐怕帮不上你的。刚刚我说认识十七阿哥,其实是想跟你炫耀来着,我只是远远的见过他一面,听别人指点说那是十七阿哥……我不认识他,真的。”

    “哇……”陈娇娇突然大哭起来,爬起来冲着南乔吼道:“你骗人骗人你就是不想帮我你走你走我要告诉nainai,我没有你这样的表姐哇……”

    陈娇娇吼完,跌跌撞撞地像外跑去。

    南乔正要出言劝阻,只听“砰”的一声,满地的玻璃碎片,原来是陈娇娇将先前看到的那个孔雀玻璃胎珐琅给碰掉了。

    “哇……”陈娇娇一愣,然后哭的更凶,一下子跑出了门,哭声很快越来越远,听不见了。

    这下闹大了……南乔心疼地看着一地碎片,瞬间想到那个级有气势的小老太太,顿时有些头大。

    话说,那小妮子怎么知道自己在骗她呢?女人的直觉?

    南乔自我调侃了一下,从地上起来,看着房间内随shì丫鬟们警惕的眼神,她苦笑着对栀子道:“走吧,估计咱们这客是做不成了。”

    果不其然。

    待南乔走出陈娇娇的藏宝室,走出院子之后,就被迎面而来的两个面色不善的丫鬟给“押解”进了一个hua厅,抬眼就看见陈娇娇正扑在陈老太太的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去,惨烈无比。而那小老太太则拍着陈娇娇低声哄慰,见南乔被领进来,给了她一个凌厉无比的眼刀。

    南乔屈身行了个礼,然后低头站在那里看脚,一眼不。

    陈娇娇哭的正凶狠,任何辩解都无疑于火上浇油,她还是安静点儿好。

    陈老太太一边安慰着陈娇娇,一边留意地注意着南乔。陈娇娇说的话,她是不大相信的,但南乔居然安静地站在那里一点儿不辩解,就像是认错的模样,这哪是一个小姑娘该有的表现?

    就像她家的娇娇,就算是无理也要搅出三分理来……难道她也是个懦弱的?或许吧,穷人家养大的,听说连个先生也没请……这样想着,陈老太太看向南乔那凌厉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鄙夷。

    不过是不知道走了什么运巴结到十三阿哥的一家子罢了,真不知道爷为什么要与他们家改善关系。难道是爷依然没忘记当年那个贱人女子,心疼她的女儿了,借用了这个借口?

    这样一想,陈老太太看向南乔的眼光中又多了几分厌恶……

    陈老太太没有话,南乔也只能安静地站着。很快,陈氏和陈大夫人急急地过来,向陈老太太行礼,却换来一声冷哼。

    “娇娇乖,跟nainai说说,谁委屈你了?”陈老太太温和地拍着陈娇娇道。

    陈娇娇转过身,指着南乔道:“是她就是她她要姑姑给的那个孔雀瓶子,我不给,她就将瓶子摔了nainai,那是姑姑送的,皇宫里的东西她摔了我最喜欢的宝贝乔乔她最坏了”

    “孔雀瓶子,那个珐琅?”陈老太太眼睛一眯。

    “就是呜哇,我的瓶子”陈娇娇哭了这么久,眼睛rou的红红的,嗓子也有点儿嘶哑了,这会儿眼泪又唰唰地顺着白嫩的小脸流下来,显得无比的委屈,无比的可怜。

    南乔听她这么说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这才是小孩子告状惯用的伎俩。但是,这罪名她是不肯背的,于是礼貌而坚定地道:“我没有索要瓶子,更没有摔瓶子。瓶子是——”

    “就是你就是你”不待南乔说完,陈娇娇抢着说道:“不是你是谁那是我最喜欢的瓶子,还能是我摔的不成nainai,我不喜欢她们,你赶她们走”

    “哼。”陈老太太鄙夷地道:“到底是小家子气,做过了还不敢承认吗?想要瓶子罐子的,明明白白地要,那孔雀瓶是娇娇的宝贝,但其他喜鹊麻雀瓶子还是有的,你怎么能摔了?慧琴,你家是怎么教孩子的?”

    “老太太请您慎言”南乔一听她将陈氏扯了进来,顿时火气上涌,冲动地道:“瓶子怎么摔的,娇娇心中最清楚不过您这样偏袒,可不一定是好事”

    “你”陈老太太冷笑道:“这就敢顶撞长辈了,真是没有家教我就说过,这样的亲戚,只会给陈家丢脸”

    “就是nainai,赶她们走娇娇不想再看到她们”陈娇娇也跟着哭喊道。

    南乔正要申辩,但陈氏这个时候摇摇晃晃地倚在她身上,脸色苍白,却强撑着对南乔摇了摇头。南乔忙扶住了陈氏,瞥见陈老爷子匆匆进了屋,暂时摁下了扭头就走的冲动,且看这亲外公怎么说。

    “不过就是一个瓶子,值得你们这样争吵”陈老爷子厉声道。

    “那是姑姑给的瓶子,是皇宫里的瓶子”陈娇娇再次大哭,道:“姑姑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

    南乔冷眼瞧着,心中不屑,若说顶撞长辈,陈娇娇这才算是顶撞长辈吧。而自己不过是在陈述事情而已。

    “只是皇宫中的,又不是御赐之物”陈老爷子瞪了陈娇娇一眼,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瓶子是怎么摔的自己做错了事,反而诬赖别人,这是哪个教你的?恩?”

    “我不管我不管”陈娇娇哭的更凶,道:“这是我家我家爷爷你偏心帮着外人呜哇……nainai,nainai……”

    陈老太太拍着陈娇娇,冷冷地看着陈老爷子道:“爷您好大的威风当着外人的面,责罚自己的孙女儿,很有面子吗别以为我不知道您找他们回来,心中想的是什么”

    “外人”……南乔感觉到陈氏的身子又僵硬了一下。这算是陈氏的娘家吧,对于这个家来说,陈氏一直都是个外人?

    “今日……”陈氏扶着南乔,站稳了身子,道:“今日……打扰了。我们这就走。”陈氏说完拜了一拜,最后看了一眼陈老爷子,带着南乔转了身。

    陈老爷子……没有挽留她们。

    马车微微晃动,而陈氏的身子颤抖的更厉害。她拔下头上的白yù簪子,反复抚mo着。

    “额娘,是乔乔又惹祸了,对不起。”南乔反身抱住了陈氏。

    南乔觉得很内疚。本来,她们身在陈家,虽算不上特别受欢迎,但情况也不是特别的坏。哪知就因为自己随便的一句话,就nong的事情急转直下。虽然自己并不是有意为之,论起来怎么也怪不到自己头上(难道怪她不该跟陈娇娇好好相处?),虽然那样的亲戚不值得留恋,但陈氏心中,想必是有期待的吧?

    就像当初的自己。虽然她和李言结婚之后,每次与父亲见面都是不欢而散,但每隔一段时间,却总是想着要去见一见……

    “你那里有错了。”陈氏苦笑一下,黯然地道:“额娘才不相信乔乔会去索要什么瓶子罐子的。其实,就是你们两个小姑娘之间有争执,也算不上什么。说到底,不过是因为我是个外人,就像她说的那样……”

    南乔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只好再抱紧陈氏,道:“额娘,您还有我们呢。”

    陈氏mo了mo南乔的头,望着手中的白yù簪子出神了好久,才低低地道:“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一直想知道,我的母亲是什么样子呢?可是没有一个人告诉我。而我也见不到父亲……”

    南乔听见陈氏将“阿玛”的称呼换成了“父亲”,觉得心中很酸很酸。

    “然后我就小心地打听,一直打听……”陈氏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缓缓地道:“最后,再长大一些,我就nong清楚个差不多了。他们说,我母亲是父亲从外面带回府的,当时就怀了身孕。他们说,我母亲是因为是想让我活的更好些,才自个儿要了自个儿的命。他们还说,父亲之所以对我冷淡,对我不闻不问,是因为想要保护我,不让大夫人惦记。可是,谁知道呢?”

171 告状

    171告状

    在陈氏时断时续的述说声中,她们回到了家中。

    而待宝柱和南英得到消息迎接出来的时候,陈氏已经恢复了平静。她微笑着对宝柱道:“我想来想去,留下两个孩子在家里,终是不放心。爷您一贯粗手粗脚的,我想着就不踏实。怎么样?两个小子有没有闹?我去看看。”

    待陈氏走远,南英忙抓过南乔,急切地问道:“额娘这是怎么回事?啊?不是说好了过两晚的吗?受欺负了?”

    宝柱虽没有抓着她,却也是一副关注的表情。

    “阿玛,哥哥,进屋说。”南乔心中叹息,这才是亲人该有的样子啊。

    回到屋中之后,南乔低低地将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只不过隐瞒了关于十七的那一段。“就这样,陈老爷子也没有出声,于是我们就回来了。”

    “砰”南英狠狠地拍向桌子,眼睛突兀地瞪着,声音又是愤怒又是自责,道:“都怨我若不是我一力赞同走一趟,额娘也不会受这等气”

    “若真当我们是亲戚,也不会看着我们吃不上饭。”相反的,宝柱显得十分平静,他沉沉的目光扫过南乔,定在南英身上,道:“英子,你要记住,只有自己努力去拼,才能得到属于自己的东西,银子,尊重,等等。你去吧,好好练,别让别人一直看不起咱们家。”

    “我懂了,阿玛”南英站了起来,攥紧拳头道:“我不会让您失望的”说罢行礼退了出去。

    见南乔沉默不语,宝柱以为她是在自责,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头,柔声道:“今日这事儿不怪你,你额娘心中难过,你多陪着她些。”

    南乔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接下来的几天,南乔难得地找出自己荒废许久的绣hua绷子,耐心地向陈氏学习穿针引线。

    而陈氏,也许是想开了放下了,也许是因为有了南乔和两个小家伙的陪伴,笑容渐渐地自然起来,不再是伪装的,勉强的。

    “栀子,你说,为什么我们总是碰到皇子阿哥这些人呢?”南乔剪断一根线头,看着自己成功绣出的第二朵小兰hua,心中很有成就感,决定停下了休息一会儿。恩,说起来,绣hua也是tǐng有意思的一门艺术。

    而上次陈娇娇拉她进宫之事,虽然最后闹翻了,但一直让她心有余悸。想她这一路,兜售布偶就能结识准福晋,从而认识十三;卖个牙刷就能碰见四四;街上闲聊却惹的十七搭话……这一次,走个亲戚吧,差点就被拉进皇宫去……

    “小姐是有福之人嘛”栀子手中的针线也停了下来,不过她绣出的那朵兰hua,比南乔绣出的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简直一朵在天上,一朵在地下。

    “这算是哪门子福?”南乔扶额。

    搭上了十三的线开始确实让她很欣喜,让南英去了国子监,李言迈出了第一步。但后续的展却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连带着生出了那么多的事儿。

    “小姐,咱们这是京城呢。”栀子道:“皇上就住在那看的见的紫禁城里,皇子们就住在在四周附近,出门遇见贵人,那可是极容易的。我以前卖hua的时候,不也有看着就了不起的贵人光顾过?只是,他们停下来,买了东西,也就走了。只有像小姐这样有福气的人,才能真正地结识他们。”

    “想想四爷,奴婢一见她就控制不住地哆嗦,但小姐却是能该说说,该笑笑的,那四爷看小姐的眼光自然不同。”栀子比划完毕,又开始绣自己未完成的hua样。作为一个贴身丫鬟,习的一手好女工,是必须掌握的技能。

    这样啊……难道自己以后要习惯时不时地装害羞懦弱胆小?这不太像是自己的风格啊……南乔心中喟叹一番,心道,要不,自己以后就在家绣绣hua画画画,不再出门,从根本上杜绝危险?

    想一想,也不是不可行啊。铺子工坊都走上了正轨,培训掌柜的事情秋儿完全可以胜任,而培训账房,自己不想再去讲课讲到嗓子哑,让栀子去或者聘了陈兴医帮忙都成……而宝柱也基本能够胜任东家这个角色了。

    不再出门?

    南英已经有了个高,李言那里更无须自己netbsp;那便不出门,或者,减少出门吧。做下了这个决定,南乔心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而刚刚还觉得很有意思的绣hua艺术,突然就变的索然无味面目可憎了。

    事情上,她做不做这个决定,意义并不大,因为有的邀请,有的出行,是容不得她拒绝的。

    ……

    紫禁城,南三所。

    十七站在院中打下的梅hua桩上,身影飞快地腾挪转移。

    “主子,陈嫔主子请您去过去一趟。”趁着十七停顿的功夫,小车子进言道。

    “怎么,我禁足完了?”十七漫不经心地问道。

    “陈家老夫人和小姐进宫请安,陈嫔主子给您求了半天假。”

    “她们又来了?真是勤快”十七眉头微微皱了下,显示心中十分不耐烦。

    虽然她们是亲戚,但那一老一小,他实在亲近不起来。陈老夫人每每见到他,都是夸完了他如何如何能耐有本事,接着夸自家孙女如何如何懂规矩,如何如何是个才女……打的什么主意,当他年纪小就不知道吗?真是愚蠢。

    懂规矩?有才艺?就她?娇宠成那个样子……十七嘴角撇了撇,从树桩上跳了下来,道:“伺候我更衣吧。”

    关了这么些日子,他还真需要透一透气。见了那两人之后,说不定有机会出去转悠一圈。

    “姑姑,你不知道,那个南乔有多讨厌她竟然将您给我的那个珐琅瓶子给摔了太讨厌了”

    南乔?

    十七脚步顿了顿,她们怎么说起南乔了?

    “十七阿哥到”随着唱礼太监扬声一嗓子,十七走了进来,屋里的谈话声也暂时停下了,原本坐着的陈老夫人和陈娇娇都站了起来,待十七给陈嫔行过礼后,陈老夫人和陈娇娇都给十七见礼。

    “母妃,您们刚刚在说什么?听起来很是热闹的样子。”十七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开口问道。

    陈嫔含笑道:“娇娇向我告状呢,说一个叫南乔的小姑娘惹恼了她,呵呵。难为你居然对我们的话题感兴趣,可是禁足太闷了?不是母妃不给你求情,却是因为你这一次闹的太过分了些,竟然跑到了江南去……唉,你倒是不想想母妃我有多担心。”

    “母妃多虑了。我可是大清国的十七阿哥,皇阿玛的儿子,在咱大清的地界上,不会出事的。”十七摆了摆手。说起江南之行,他不免又想起日夜陪伴自己的那个假小子……

    “话是这么说,可母妃这心中还是七上八下的。”陈嫔有些后怕地拍了拍xiong口。

    “姑姑,表哥还去了江南吗?自个儿去的?”陈娇娇好奇地问道。

    “是啊。”陈嫔叹息地道:“你表哥最是贪玩。他为了甩开shì卫,竟然不知从哪找来了穷人家的衣裳掩人耳目,结果就被坏人抓到了江南去,托了圣上洪福,又多亏十三阿哥尽心,这才将他救了回来,现在想起来我这心还是砰砰1uan跳的。娇娇,你可不能学你表哥,四处1uan跑,让人跟着netbsp;说起这事儿,十三起先写的一份报告中,准备轻描淡写地将南乔一笔带过,说十七是因为和南乔一同出城玩耍才被人捉了去。后来不知道为了什么,最后上jiao的报告中,就将南乔完全隐去了,变成了陈嫔说的那个版本,而南乔不过是变成了同时被抓的一个京郊小孩。

    “十七阿哥是有大福气的人,自然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陈老夫人赶忙安慰陈嫔道:“您瞧,他这不是好好地回来的?皇子阿哥,岂是些阿猫阿狗就能伤的了的。您就放宽下心。”

    而陈娇娇则是眼带兴奋地问道:“表哥去江南了啊江南好玩吗?”

    十七敷衍地答道:“江南嘛,都是大清朝的地界,跟京城差不多的。对了娇娇,你不是要跟母妃告状吗?谁欺负你了?”

    陈娇娇一听十七难得跟自己说话了,心中十分高兴,忙添油加醋地将南乔如何向她索要珐琅瓶,又如何讨厌地将瓶子摔碎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向着陈嫔道:“就这样,爷爷竟然还向着她,姑姑您说,她是不是特别讨厌?”

    南乔她那样一个人,会看上你一个破瓶子?她挣下的银子买十七八个那样的瓶子都够了,会开口跟你要?还摔?你以为是个小姑娘都跟你一样动不动就脾气了……十七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以前只觉得这陈娇娇幼稚,原来她还很恶劣……

    “好好好她讨厌,讨厌的很”陈嫔忙安抚起了陈娇娇。

    宫中生活寂寞至极,特别是成了“老人”之后,容颜老去,又不掌权势,除了节日宴会,她通常几个月都见不到皇上一面。而十七六岁按规矩搬到南三所之后,母子之间见面的次数更是少了许多,日子更是特别的难挨起来。

    (鞠躬感谢“www.uu234.netg”同学的粉红票,真是久违了心情jī动,加更一章)

172 告状(二)

    172告状(二)

    而这几年,她更是mo不清十七的脾气的,而十七也一日比一日的惜言少语,每次相见似乎都是例行公事的请安,只让她不知道该怎么与儿子亲近才好。她总是想,若十七是个公主就好了,公主能够在身边养十几年……

    而看见陈娇娇,就如同看见当年的自己一般,她如何能不疼爱欢喜?

    “要不,我将她叫进宫来,罚她跪上半天给咱们的娇娇出气?”陈嫔道。

    “母妃”十七忍不住皱起了眉。自己的额娘这是犯的什么糊涂?手上又没有半分权利,做这样出格的事情?召见一个小姑娘进宫受罚?她倒是敢想

    被十七这一打断,陈嫔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大张旗鼓了——她似乎没有召见外人的权利啊她有些尴尬地挪动了一下身子,掩饰地喝了一口茶,眨了眨眼,道:“说来,礼儿你可能有所不知,那位南齐丫头,也是你的表妹呢,她的额娘是我庶出的姐姐,只因为她出嫁之后就与娘家断了往来,所以才少有提及。”

    十七嘴角微微一撇。姨母那样温柔善良的人,还有她们家中曾经受过的那些苦难……恐怕不是姨母要割断亲情,而是那陈家根本就不欢迎她吧。

    “是呀是呀。娇娇也一直都不知道我还有一个姑姑呢,她从来都没有去过我家,也从没给娇娇送过礼物。若不是额娘上门去请,那位姑姑一定不肯登我家的门呢。”陈娇娇也为陈嫔的话作证,她挥舞着小手用力地道:“而且,南乔真是一个好讨厌好讨厌的人她总是欺负娇娇姑姑,您一定要帮娇娇罚她呀”

    陈娇娇chao红色的小腮帮鼓鼓的,亮晶晶的眼睛满是信任与希冀,带着点可怜巴巴的意味望着陈嫔,让陈嫔的心一下子柔软起来。她含笑道:“来,娇娇,到姑姑这儿坐着。”

    待陈娇娇走到她身边坐下,陈嫔将她半搂在怀里,疼惜地rou了rou她的头,道:“让姑姑想想法子……恩,额娘,她不也是我的侄女儿吗?您通知她递牌子请安,就说,我很想见见妹妹唯一的女儿长什么样呢。您看,咱们陈家这一辈的女孩儿真是太少了。”

    “这个……”陈老夫人有些犹豫。陈嫔对陈娇娇的维护和疼惜她当然是喜闻乐见的,但让她丫头进皇宫?“是不是不妥当?您在宫里也不好过,没有必要为了外人遭来话题。”

    她倒是难得明白一回。十七心道。

    但这话听在陈嫔耳中却是那么的不顺耳——如果不是陈家那卑微的家世,如果不是她进宫的太晚……她一定能争一争那位德妃,原不就是……

    “额娘您多虑了,我虽然位卑,但找个借口小惩一下自家的晚辈,想必别人也说不出什么。好了,就这样定了,让她来递牌子请安。”陈嫔挥了挥手,装作十分不耐,陈老夫人也就不敢再反驳。

    十七冷眼瞧着,心中对陈嫔的表现决定更加失望。他也不劝她,因为他知道,如果他替南乔说话,透漏出他认识南乔的事实,这厅上几个人不知道又生出什么想法来。

    只要告诉南乔,不要往皇宫中凑合就好了……

    耐着xìng子又坐了一会儿,十七借口想趁着半天假期去看望几个哥哥,几个人虽然都想留他,但一开口就见十七脸色瞬间变黑,终是不敢惹怒他,让他告退了。

    “为什么表哥从来都不肯陪娇娇玩耍呢?”陈娇娇望着十七的背影,十分委屈地摇了摇陈嫔的手臂。

    “他呀,就是那个xìng子,也不知道像了谁,娇娇别理他。跟姑姑来,你那个瓶子不是碎了吗?姑姑前几日又得了几件好瓷器,娇娇要是喜欢,就拿去。……”

    …………

    晌午时分下了一阵急雨,让这几日持续串高的温度微微平复下来,空气中满是温润的气息。

    大雨打落了一地hua瓣,而风雨过去,依然伫立枝头的石榴hua则是更加的娇yan如火。

    整两年了呀。南乔微微歪在美人靠中,对着面前的两颗石榴树起了呆。是的,她在呆,真是的呆,脑袋空空dangdang的,什么也没有感叹。

    感叹什么呢?感叹时光流逝岁月无情?太俗套了。感叹雨打落hua零落成泥?太矫情了……

    新院子已经翻修完毕,她如愿得到了一个连着小hua园的院子,直接命名为乔园。而她和她的丫鬟们也搬了进去。

    只是,这样的日子,她还是喜欢看着这两颗石榴树呆,什么都不想。

    “小姐,十七爷来了,说是找您的。”栀子低声道。

    “唔……”南乔自húnhún沌沌中回神,甩了甩脑袋,才反应过来栀子说的是什么。她惊疑地重复一声,道:“十七?他不是在禁足中吗?人在哪儿?”

    “十七爷来的有些神秘,只要说见您,又特别嘱咐了不要惊动老爷和夫人,因而我把他直接带到少爷的书房里去了。”栀子道。

    “哦……”南乔起了身。

    新院子落成,只有李言、南英和南乔搬了过去,而宝柱和陈氏却借口住惯了老房子舍不得而没有搬走,只见鉴于后院工坊的房屋吃紧的状况,在原有的后罩房上加盖了一层。

    这个时候,李言和南英是肯定不在家的,那么,若是没有丫鬟多嘴,在新院子中,十七到来的消息确实不会引起两位大人的注意。

    只是,十七他有什么事情需要单独找自己?

    见南英的书房就在眼前,南乔埋下心中疑huo,反正答案马上就要揭晓了,她不必费太多脑子。“对了,栀子,将上次钱多多写的那张身契给我找来。”南乔吩咐道。

    南英的书房与别的书房没有什么不同。入眼摆一套醒目的红木书桌,配一把同样材质的曲背太师椅,正是宝柱亲自为南英量身坐的,据说椅背那样的贴身曲线,坐久了也不会累。书桌旁边贴墙立一个书架,书架上稀稀拉拉地放着数十本书。书桌后面较远,放置了一面青松红日的屏风,屏风后面是一张netbsp;书桌前面,靠近窗户的地方,是一副案几、两把椅子。整个房间所有家具的风格都是厚重笨拙,全无半点hua俏。再加上墙上挂的刀枪等物,一看就知道是间西武之人的书房。而十七此刻正坐在案几边上的一把椅子上品着茶。

    “请十七爷——”

    南乔这边还未弯下身去,就见十七眉头一抬,道:“免了吧,跟我不用这一套。”

    而且,“十七爷”这三个字,让他觉得有些难受的慌,他顿了顿,道:“没外人的时候,你还是叫我十七好了,听习惯了。”

    “那么,十七小表弟,”南乔笑了笑,道:“听说你是专门找我的?你禁足结束了?你别又是偷跑出来的吧?”似乎没看见有shì卫跟着他,难道真是偷跑?

    十七脸色僵了僵,倒也没有着恼,开口道:“我来就是要告诉你,如果我母妃让人带信让你进宫去请安,你尽量推了吧。”

    “怎么回事?”南乔在十七对面坐下,郁闷地问道:“你母妃怎么想起我来了?不该啊?”

    见南齐没有像别的小姑娘般对皇宫,或者说对宫中之人的召见1ù出欢喜荣幸的神色,十七心中又对南乔亲近了几分。时间紧迫,他很快将陈家祖孙进宫请安,引自己母妃对其兴趣说了一遍。

    “这么说,你母妃因为要给你那个娇娇表妹报仇,会特意让我进宫找我麻烦?”南乔长大嘴巴,难以置信地问道。十七的母妃是个嫔吧,她那样的地位不高不低的,也只是因为有了个皇子才……“不是说宫中的女人都很精明的吗?”南齐不由自主地将心中的疑问和感叹说了出来。

    “她很无聊的。”十七闷闷地道。

    因为孕育了皇子,所以才不受轻视怠慢;更因为皇子年幼无大作为,她本人也不受宠爱,才让人觉得没有威胁,从而不费劲地找她麻烦……这样的情况下,她安稳地呆着享福就是了,干嘛脑筋不清醒地折腾?

    “你母妃还真是……”没事找事……吃饱了撑的……南乔极是郁闷地扒在案几上——她自打从陈家回来后,可一直就没有出过这个院门这怎么人在家中坐,这麻烦也能从天上掉下来呢?“你母妃让我去,我可以推?”

    “她没有召见的权利。”十七道:“只要你不递牌子请见,她就见不到你。而且,你家也没有官爵的,递牌子也不一定递的进去。若是非要bī紧了,你就去宫门走一遭,然后说递不进去就玩了。我来,只是怕是傻乎乎地往上闯。”

    “你不是,我哥哥现在是三等shì卫了。”南乔苦巴巴地道。

    “额?”十七看了看南乔,道:“那你就装个病啥的,或者去城外庄子上去。过一段时间,那陈娇娇不闹了,我母妃自然就将你给忘了。”

    这样看来,自己确实很需要出城避避风头啊。

173 要避难啊

    173要避难啊

    原想着与陈家不来往那件事也就算结束了,哪想过会留有这样的后遗症?

    南乔绞着手,没好气地看了十七一眼,道:“说到娇娇表妹,唉,若不是你……”南乔撒气一般地将陈家之行以及她与陈娇娇之间瞬间改变的关系说了说,再想到陈氏几日郁结,瘦了好几斤,南乔忍不住刺了十七一句,道:“待你与**表妹成亲的时候,一文钱的贺礼也别想要送给你”

    “砰”十七将茶杯猛的往桌上一摞,洒下半杯茶水。他狠狠地瞪着南乔,低声吼道:“她也配做梦”

    十七愤怒炸mao的情况南乔下江南的一路上见的多了,算是见怪不怪,不以为意,无动于衷地喝自己的茶,只感觉心头的郁闷消了不少。果然,看着别人与自己一般烦恼无奈,那自己的烦恼无奈似乎就轻了一分……

    “哼”见南乔这样,十七站了起来,道:“时间不早,我回去了。”

    “等一下。”南乔也不装模作样的喝茶了,她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解决呢。

    “什么事,快点儿说,我时间不多。”十七冷冷地道。

    南乔从栀子那些要过钱多多的身契,三言两语将救下他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将那身契递给十七,道:“若是万一事,那位爷的火气我是承受不住的,只有jiao给你了。想必听说了是你的奴才,那位爷也不会闹的太过分。”

    “你倒是会推。只是我要那个奴才干什么?唱小曲?”十七微哼一声,满嘴的嘲讽,但却接过身契,看也不看一眼,掏出随身的sī人印章凶狠地摁了一下,然后将那身契掷给了南乔,大步走了。

    “啊……小姐,我去给十七爷引路。”栀子见南乔只顾查看身契上sī印,全没有起身送人的意思,她情急之下快禀了南乔一声,拔tuǐ去追十七去了。

    “啧啧,有了这个大红印,就算是事也不怕了。”南乔满面欣喜地欣赏玩十七的印戳,十分小心地将那张身契收了起来。

    虽然看似轻松地安排了钱多多,南乔心中却是一直悬着心的。这回有了十七在前面挡着,那位爷得知后纵然会迁怒自己,也应该不会太过分了,而她心中压的一颗石头总算是放下了。而对于十七来说,他一个幼年阿哥,犟着脾气不肯将自己的奴才让人,那位做哥哥的,也只有无奈的份儿,总不能去向康熙告状说自己看上了自己弟弟的奴才想要来玩nong……而再过几年,十七长大了需要有自己的势力利益的时候,太子早玩玩了,何必怕他。

    再说,那钱多多本来就是像十七求救的,不是吗?

    “去庄子上……”南乔rou了rou太阳穴,心道也好,自家的田庄风景不错,此时已入初夏,正是冬小麦泛黄,不少瓜果成熟的时候。说道瓜果,今年net上,陈氏愣是不准自己在院子里种黄瓜……

    “额娘。”

    南乔在后院找到陈氏的时候,陈氏正坐在宽大的樟树树荫下,在和简娘一起扯着一匹布比比划划。看那清亮的荷叶色绸缎,不用问也知道又是给她准备的夏装。她们身边的婴儿车中,两个孩子睡的正香。

    “乔乔来了啊,正好,让额娘再给你量量尺寸。”陈氏喜滋滋地拉过南乔,道:“咱们的乔乔一天一个样,别没等额娘这衣服做出来,乔乔又长高了”

    有那样夸张吗?但这种夸张也让人心中暖暖的呢。

    不过,去年李言下江南的时候,她的身量到李言的腰那儿,现在……南乔想了想,似乎依然是到李言的腰那儿。当然,李言也正是长个的时候……

    “额娘,以我说,您缝衣裳的时候,把下摆折起一些。这样的话,就算是我长高了,也能将下摆放下来穿,依然合适的。”南乔mo了mo那块绸缎,是上好的蚕丝织成的,滑滑的,凉凉的。“以额娘您这么好的手艺,做出来的衣服只穿一季,真是天大的1ang费呢,很可惜的。”

    “怕什么,咱们现在又不是穿不起。”陈氏有些不以为意。

    简娘乐呵呵的cha话道:“瞧着夫人和小姐的样子,真是让人眼热yan羡的慌。夫人疼爱小姐,恨不能做出百来套漂亮衣裳给小姐穿。而小姐说,口中说着是怕1ang费。心里其实是在心疼夫人,不忍夫人太劳累了是不是?”

    “呵呵,简娘就是会说话。”陈氏闻言心中更美,眼角眉梢满是喜意。

    待陈氏量完了尺寸,念叨几遍表示几下了,就要摊开绸缎开始剪裁时,南乔一把将绸缎拢起,抱着陈氏胳膊撒娇道:“额娘,衣服以后再做,我有重要的事情跟您说呢。”

    “哦?”陈氏有些惊讶。

    她的这个女儿自打病好之后,就极少让她cao心。她一个小姑娘,铺子工坊都红红火火地开了起来,又轻轻松松地为南英求到了好位置……说来,她之所以如此热衷于给南乔做衣服,多数就是因为,这是她唯一能体现她这个额娘用处的时候了。

    “夫人,小姐,您们慢慢聊,奴婢去看看那些小丫头们有没有偷懒去。”简娘很识相地找借口走开了。

    南乔一边将那绸缎折叠起来,一边将那日在陈家陈娇娇为何突然翻脸的事情细说了一遍,并将刚刚十七送来的消息也简要地说了说,最后道:“额娘,我不想进宫去,更不想挨罚……额娘,今年咱们没到庄子上去过呢,一起去吧?齐齐和林林也一起去,过了下天再回京。阿玛不是说,咱们庄子又圈进一个小山头种的不少桃啊李啊的吗?乔乔早就想去看看了,现在正好尝尝新鲜。额娘,如何?”

    陈氏想了一会儿,才迟疑地道:“去庄子我不反对,听说庄子上夏天比城里凉快的多。只是,乔乔,那陈嫔,她真的那么宠陈娇娇?她让你进宫,就是为了罚你?怎么罚?我总有些不信。”

    南乔将折好的绸缎横放tuǐ上,诚恳地道:“既然十七爷特意来告诫了,那就说明他母妃真的做的出来。要说罚,宫里规矩大,她一个贵人,又是长辈,想挑刺儿怎么挑不到?别的不说,她就是罚我站太阳地里站着,就够我受的了。反正我是不会去皇宫的。额娘,咱们宁可信其有是不是?难道额娘您忍心看我站着进皇宫,躺着出来?”

    南乔可怜巴巴地望着陈氏,说的惨兮兮的,一下子让陈氏心软起来。她当下做了决定,道:“那咱们今天就出城吧。千万别被她们堵上了,直接驳人面子不好。”

    “谢谢额娘。”陈氏高兴给抱了下陈氏,狗tuǐ地推起了婴儿车。

    陈氏、南乔,外加两个小不点,一家六口人走了四个,又是准备长住的,自然是一番好收拾。待到将宝柱找了回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再次说了一遍之后,宝柱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说路上怕不安稳,他要去送行,明日再回。

    “栀子,这回你就不跟着了,家里我有些不放心。”南乔拉着栀子,低声道:“你虽然小,但跟着我的时间最久,也最聪明……”

    “小姐放心,虽然我很舍不得小姐,但我愿意留下来替小姐看家。”栀子眼睛红红地道。

    “傻丫头,哭什么鼻子,就在城外呢。”南乔笑了笑,然后严肃地道:“记得前年的那个桃儿吧?我和我额娘都不在,这院里剩下的都是大丫头小丫头,要有那趁着额娘不在打坏主意的,你要给我看住了还有哥哥那儿,有什么不好的苗头,一定那使人快点报给我,知道吗?”

    “小姐,我知道的。您就放心吧”栀子rou了rou眼睛,jī动地道。

    “恩,jiao给你,我当然放心的。”南乔笑道。别看栀子年纪小,但是人家就是精明早慧,早早地讨好了秋儿,可是学了不少东西呢。

    ……

    董鄂家的这个田庄,从最初的二十来亩慢慢慢慢地扩大,到如今已经有五十亩良田,上百亩的山地,不过庄户倒是没增加多少,从原来的三户人家变成如今的十来户人家。

    而田庄上的宅子也早早地翻修一新,背靠着山林,又挖了几亩水塘养鱼种藕,宅子中遍栽果树,虽没有假山楼阁奇hua异草,但胜在一副田园风光。说实话,与其说他们家在置办田产,倒不如说是置办一个散心之地——若真是靠着这一百多亩土地一年出产的几十两银子(还需是好年景)养活他们,那至少南乔的新衣裳是铁定要在下摆折起很长一段布了。

    他们来了太急,庄子上根本没有得到通知。庄户们一见主家来了,都是急惶惶地赶过来道歉,唯恐接待不周。

    “没事儿没事儿,也怪我们没有提前通知。”陈氏笑呵呵地道。她看到宅子中保持着干净整洁,心中很是高兴。

    “都是老汉自作主张,让大丫天天打扫来着。她虽然笨手笨脚的,但到底没有损坏东西。”说话的是田老汉。董鄂家没有委任专门的管事来次,这田老汉一直就庄户们的头头。大丫,是他的大孙女儿。“大丫跟她娘摆nong几道农家菜还是很可口的,要不是让她们试试?”

    “让大丫留下,你媳fù就算了,现在田地里怪忙的,不要为了我们耽误了农活。有大丫在就够了。”陈氏又说了几句话,让他下去了,自有宝柱去问田庄的庄稼农事等等。

    她们一行是吃了简单的午饭就上了马车,到了田庄之时已经快要日落。

    因而宝柱只是随便问了几句,就打马往京城赶。那南英和李言在家还不知道她们这一趟急急出门是为了哪般呢,所以要有人回去解说清楚,免的两人瞎猜……

    回头说这陈老夫人和陈娇娇一直在皇宫待到日暮时分,才依依不舍地分别,而陈娇娇更是撅起了嘴,满脸的不高兴。

    “娇娇,姑姑不是又赏了你好多珍贵的玩意儿?你怎么不高兴?”陈老夫人问道。

    “可是表哥都没跟我说话……”陈娇娇瘪了瘪嘴,差不多要哭了出来。十七阿哥除了一开始的时候略坐了坐,中午用饭的时候陪着吃了几口外,其他的时间统统没再出现,更别提陪着陈娇娇玩了。

    “你表哥他最近受了罚,心情不好,所以才不陪着娇娇。娇娇别闷坏了,啊?下次他一定陪你的。”陈老夫人哄劝道。

    “都是南乔的错”陈娇娇取过放在车厢中的一本画册子,恼怒地撕下了一页,道:“一定要让她受罚,不然,我再不买她家的东西了”

    乖乖,那是一百两一本的珍藏版

    陈老夫人一阵心疼,只趁着那书页还没被撕碎踩烂,赶紧将画册和那撕掉的一页从陈娇娇手中抢了过来,jiao给了丫鬟拿着,然后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哄了又哄,又赌咒誓一定要让南乔进宫受罚,陈娇娇这才有了点笑颜色,兴致勃勃地设计起如何惩罚南乔……

    在陈娇娇的坚持下,陈家的马车拐进了南乔家。

    “南乔呢?”陈娇娇高声问道。

    “小姐陪同夫人和两位小少爷去城外小住去了,不在家中。”答话的是简娘,没有办法,除了她,其他都是小姑娘,比较有威望的丫鬟杏hua跟着陈氏走了——陈氏走的时候,也拜托了她帮忙管家。

    “怎么会不在你肯定在说谎”陈娇娇指着简娘直跺脚。

    “娇娇”陈老夫人有些不高兴了。这孙女越来越不懂事了在自家人面前脾气也就算了,怎么在外人面前也如此放肆看来她的规矩还要再学学

    “我问你,宝柱呢?”陈老夫人呵斥住陈娇娇,温和而又不失矜持地问简娘道。

    “回夫人话,”简娘福了福,道:“老爷一同去了,不过晚点儿就能回来。”

    “哦?这么巧的?那南英呢?他总该没去吧?”陈老夫人扬了扬眉头。

    “回夫人,奴婢不知,少爷早上去训练营,但归期都是不定的,有时候早,有时候很晚,也有时候是不归的。”简娘再次行礼。

174 清欠的开始

    174清欠的开始

    “nainai,您听,她就是在骗人”陈娇娇再次指向简娘,小脸憋的通红。“我不信,nainai我们自己去找您是长辈,他们怎么敢晾着您”

    陈老夫人摁住陈娇娇,也制止了简娘答话,她虽没有怒言,但脸色却更加的阴沉。她的目光在简娘身上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接着扫了站在门口的香叶和柳絮一眼,最后落在了不起眼的角落中栀子身上,和蔼地问道:“小姑娘,我记得你是跟着你家小姐的吧?

    “是的,奴婢栀子,见过老夫人。”栀子愣了一下,上前一步答了话。

    “你家小姐去田庄,为何没有带你?我记得你总是跟在她身边的。”陈老夫人问道。

    “回老夫人,小姐身边带着香兰姐姐和红绫姐姐,还有麦穗和麦芽都去了,但小姐的院子还需要有人看着的,因而奴婢和麦苗留了下来,如果小姐半个月之后还没有回京,那么奴婢和麦苗会去田庄上换掉麦穗和麦芽的。小姐上次出门是奴婢与麦苗跟着的,这一次就轮到麦穗和麦芽了。”

    栀子回答的老实而又全面,只是口中蹦跶出来的一溜人名让陈老夫人额头上青筋直跳,忍了几忍才没有让自己当场怒起来。当然,如果她看见门口香叶和柳絮暗中勾起的嘴角,她估计就忍不下了。

    挥了挥手简娘和栀子都退下,陈老夫人强迫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客厅上的摆设来。

    家具都是红木的,很新。墙上挂的字画虽画工不俗,但一看就不是前人的;瓷器虽精致,但绝对没有古董……果然是才家的。

    她虽然打定注意要等到董鄂家的主人出现,但最后终还是怒气冲冲地回去了。为什么?她们从日暮等到掌灯,如今已经是申时了,依然不见人回来,她们不走,难道晚上要留宿吗?再说,她们也饿了……

    说来也怪,宝柱晚归是在意料之中,南乔迟到也就罢了,就连李言似乎也被什么事情拌住了脚,使人通知晚上可能要通宵——

    圣旨下:

    正式开始清缴户部欠款。四贝勒任钦差大臣,全权总理;十三阿哥协办;太子监察。

    李言一边快处理手上的文件,一边不着痕迹地凝神听着四阿哥办公室中传来的一阵阵动静。不止是他在关注,户部大大小小的官员们全部都在关注。

    清缴欠款,绝非易事——若是容易,康熙早就下旨了。

    说是动静,大部分是太子爷在气急败坏地斥责四阿哥不该揽下清缴欠款的烂摊子,并表示自己决不会为这事儿提供一丝便利,得罪一个大臣……小部分动静是十三阿哥jī动的辩解,与太子的争执;而四阿哥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

    “你们若是做成了,功劳孤一分不要若是不成,你们也别想孤领半分罪名”太子爷厉声吼出这句话后,甩门而出,很快消失在户部。

    这便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了?李言目送太子远离,嘴角1ù出一丝不屑。面对困难连尝试都不敢尝试,更别提去努力,他如此没有担当,难怪要被炮灰掉……

    聚拢了在京所有的户部官员之后,四阿哥眼神沉静,慢慢地在所有人身上扫过,道:“圣旨你们也都知道了。此次任务之艰难,相信众位同僚心中都清楚,不需要我累述。”

    顿了顿,四阿哥扬声道:“陈账不清,制度不改,大清的户部必将瘫掉烂掉而此次清缴,一旦失败,将再无成功的可能此时此刻,我希望众位能同心协力,为我大清分忧”然后,他的声音又降了下来,变得更加的沉静:“你们中间,如果有任何人有任何好的方法建议,都请提出来一同商议。请众位回去好好想了想,好了,今日就散了吧,明天开始,户部下衙时间暂时延迟一个时辰。”

    最后,四阿哥对着李言点了点头,道:“子默,户部同僚对于复试记账法已经完全熟悉,讲室那里你就不必去了,我已经直了人替你。”

    “是。大人。”李言起身拱手行礼。

    待四阿哥喝十三阿哥再次进了书房关了门,整个户部大堂“嗡”的一下想了起来,有慷慨jī昂表示一定清查到底的,也有摇头叹息对此事不大看好的,也有皱眉思索这其中关键所在的……李言面带着谦和的笑意,不时与身边之人jiao换几句意见,一边不紧不慢地整理着自己桌面上的文件。

    渐渐的,人走的差不多了。

    而李言依然坐在位置上,似乎在出神凝思,倒是没有人打搅他。

    清缴欠款吗?

    想起历史上这次清缴因四阿哥和十三阿哥的强势最终成功了,但也惹得天怒人怨,最后因为弹劾过多,四阿哥不仅没有捞到功劳,反倒被罚闭门思过……有人说,康熙之所以指定四阿哥来理这个烂摊子,不仅是因为他本就理着户部的缘故,而更希望借此机会,让四阿哥做一介“孤臣”;而四阿哥也充分领悟了这个意思,将强硬进行到底,几乎得罪了所有的大臣,不知道是也不是。

    难道康熙会觉得四阿哥太能干,所以要打磨他?

    如今太子位置明显不牢靠……若说打压,八阿哥几乎笼络了从朝堂到地方的一大半官员,这事儿康熙不应该不知道——要打压的话,难道不该打压他吗?

    当然,以八阿哥的贤明大度,这清缴欠款的事情jiao给他是决无成功的可能的,结果只会是一拖再拖不了了之。

    这样算起来,似乎康熙的儿子中,也只有四阿哥肯担这个担子,能担起这个担子了。那为何又有“孤臣”之说呢?难道是后人的捕风捉影?

    “咦,子默你怎么还没走?”十三惊讶的道。不知道是不是刚刚与太子争执的缘故,他的嗓子听起来有些疲惫沙哑。

    李言回过神,起身行礼,坦言道:“不瞒两位爷,微臣只是在想,皇上他老人家希望通过这件事情,达到一个什么样的效果,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用意是微臣所不知道的。”

    “你这是从何说起?皇阿玛难道不是想整顿户部,让国库充盈吗?还有其他用意?”十三阿哥皱眉道:“我怎么不知?”

    而四阿哥则是若有所思地看了李言一眼,没有说话。

    “微臣也只是随意一想,不敢妄测圣意。”李言行礼道。

    “行了,你小子也别胡1uan想了,赶紧回去休息,明日来干活是正经。这几十年的老账,可不好查。”十三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

    “子默,对于这次清缴,你有什么想法?”李言正待行礼走人,四阿哥突然出了声。

    “浅见有一点,但两位爷和众位大臣想必已经有了全盘计划……”李言犹疑地道。他有些拿不准这里面的意思,因此想等等看明日别人都怎么说。是不惜得罪人的雷厉风行呢,还是愿意稳扎稳打,循序渐进。

    “有了想法就说。”四阿哥的声音听起来微微有些不高兴。

    “是呀,子默,你小子难道还想藏着掖着?不厚道”十三给了李言一拳,充分说明他们之间关系之亲近,非同一般。

    “既然如此,那微臣就斗胆了。”李言移过两把椅子,放在两位阿哥身后,道:“请坐。”

    早说晚说都是说。反正自己的计划放在那儿了,要不要执行,怎么执行,那是这位爷该做的决定。

    他取出自己做的大纲,道:“先,我们将所有的欠款人分为有还款能力的,和无还款能力的两大类。这第一类人中,又分为——”

    没等他多说,四阿哥取过他手中的分类大纲,两眼眯了眯,道:“跟我回府详谈。恩,告诉你家人,说你晚上可能要熬夜加班。”

    “是。”对于这个结果,李言并没有什么意外,只放在袖中的手握成了拳,紧了紧。

    路上的时候,十三几次忍不住要出声询问,但却被四阿哥拦下,一直到了四贝勒府,用过了饭,来到书房掌灯坐下,十三终于问出了口,道:“其他的不谈,只说想曹寅曹大人那样的,怎么办只要他们身上的帐清了,其他人就得乖乖掏钱”

    “曹大人……”李言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据微臣所知,咱们国库缺银,内务府却是不缺银子,皇上不缺钱,是吧?”

    “让皇阿玛替他还?不行,这虽是皇阿玛恩典,但那些大臣一定会叫嚣厚此薄彼,皇阿玛不会同意的。虽然我们都知道曹大人他们因何而亏欠。”十三连连摇头。

    “不,不是。”李言道:“曹大人不是修了一个漂亮的园子吗?据说仅皇上住过,而那个园子每年的仅维护费用就需要上万或上十万的银钱,如此多厚的家底也撑不住。而听闻皇上也是极喜爱那个园子的。那么,皇上为什么不可以买下那个园子作为江南行宫呢?”

    “这个……”十三沉yín。

    “两位爷都见识过那个园子的风采,修建一个那样的园子,三百万两不一定拿的下来吧,这还不算人工用时,这买卖是绝对划算的。这样,皇上再次南巡的时候就有皇家的地方可以入住,心中想必十分欢喜。而同时曹大人也无债一身轻,必会对皇上感恩戴德,更加忠心。皇上体恤老臣,这样一举数的的事情,陛下想必是非常乐意的。”

    李言的话说完,四阿哥轻轻敲击桌面,沉思起来。而十三则是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的,状若疯癫。

    李言看着两人沉思,心道,如果两人都觉得不妥,他是不是应该想方设法直接劝说康熙买下曹家接驾用的园子呢?毕竟,不通过这种“实物抵债”的方式,曹家绝对还不起钱,曹寅也只能浑浑病逝。然后,按照历史的脉络,该如何走,还如何走……

    曹寅真是可怜,举债建了个园子自己不能住,更不能卖给他人,然后又被这园子欠下的债务bī死,更是殃及子孙后代……

    这真是——“皇恩浩dang”啊

    正在李言胡1uan感慨之时,十三猛地站了起来,道:“四哥,我认为李言说的很有道理。我明天就去向皇阿玛进言。我想,以皇阿玛的圣明宽仁,他一来不会希望这次清缴欠款举步维艰或者直接说失败;二来,他也不会希望曹大人那样的老臣被债务bī得走投无路。皇阿玛会答应这个建议的。”

    “不要冲动。”四阿哥拉住十三阿哥,道:“要去也是我们一起去。”然后转向李言道:“子默,天不早了,你回府休息吧,明天还有的忙。”

    “是。微臣告退。”李言没有多问,告辞离开了四阿哥府。

    那四阿哥的意思,仿佛是认为这园子抵债的事情可行,却仿佛又不想立即去争取……难道真的有内幕?李言望着前面空dangdang的街道,抬头看了一眼半弯新月,抖了抖缰绳,催了催胯下的骏马。

    …………

    田庄的清晨十分的热闹。

    似乎夜幕中才1ù出一丝细微的光,四处的雄jī已经打起了鸣,一遍又一遍,吵的人睡不安稳。

    看了看怀表,才刚过四点,而天光已经透过窗户洒了进来,远远的,更已经传来隐隐约约的读书声。

    “睡不成了呢。”南乔嘀咕一声下了netg,打了一遍拳,特意找了套青桃色斜排扣的上衣,并一件白绸长kù穿上,喊香兰进来帮她辫了两根辫子,右边耳朵上戴一朵粉红色的山茶hua。

    照了照镜子——很乡土,恩,看起来还不错,这样换个装感觉tǐng有意思的。

    南乔对着镜子,1ù出一个傻兮兮的笑容。

    1ù水很重,没有东西遮挡的地方像是下了一层细雨似地,湿漉漉的。

    顺着读书声走去,在她们所住的院子的另一端,桃树间隙的空地上,坐在几排小孩子,在一个夫子模样的老先生的带领下,捧着本书齐声朗读。这些小孩子中,有十几个是她收留的孩子,其他都是庄户家的小孩。

    “呀,小姐,您怎么起的这样早”大丫站起身,有些手足无措。

    她今年已经十三岁了,并不特意跟着先生读书,但她闲来的时候总是跟着听一听,还特意去京城买了一本《三字经》,站在这些学生的外围跟着学习。所幸的是,先生的讲堂也经常设在室外,这让她不用辛苦地“听墙根”。

    “你们不都起了吗?不早的。”南乔微微一笑,看了她手中捧着的书,道:“你快跟着读吧,让我就听听你念得有没有错。”她tǐng喜欢这个小姑娘,勤快,知上进,有着庄户人特有的淳朴。小孩子们都喜欢她,姐姐姐姐的叫的很欢。

    大丫脸色一红,捏着衣角细声道:“他们马上读到《论语》了,我……啊,奴婢《论语》学的不熟,跟不上的。”

    她是董鄂家的雇工,负责照料十几个孩子的饮食起居,庄园上没有人住的时候,她更要打扫这么大一个院子,不得闲空。

    “我记得额娘曾说过让你爷爷找个人帮你的,怎么还只有你一个人在忙?”南乔道:“回去告诉你爷爷,就算是加个人,你的工钱也是不会少的。你累坏了可是要不得。”

    “啊,不用。”大丫连连摆手,道:“回小姐话,真的不用。其实我做的活也不多,弟弟妹妹们下了学,都是抢着干活的,十几个人分一分,每人做的都不多,真的。”

    南乔点了点头。这些孩子中,有七八岁的好几个,五六岁也不少,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做惯了活的。南乔虽然给他们请先生,让他们读书明理,但也没有培养状元才子的想法。

    这里面,最小的一个就是粉萝的弟弟程知恩了,如今四岁了,听说也是个极不让人cao心的。说起来,四岁的程知恩小名叫做知了,没有大名。他们姐弟被南乔收留之后,粉萝才特意给弟弟取了个这样的大名,意思是永远知恩图报……

    “小姐,”大丫脸色通红,害怕又满怀希冀地看着南乔,细声道:“小姐,您看奴婢能不能去吉祥铺子里做工?”

    “没问题呀。”南乔歪着头笑了笑,道:“你进城的时候找秋掌柜报名就是了。只是,你这胆量可还要练练,说话太小声了,若是秋掌柜看不上你,我可是不给你求情的”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大丫连声道谢,声音都打着颤儿。

    这个时候,小孩子们一篇《论语》背完,到了休息时间,于是呼啦啦一下子围过来不少。

    “见过小姐。”“见过仙女姐姐。”“小姐早”……杂七杂八的,给南乔见礼。

    南乔乐呵呵地与每一个小孩子打招呼,每个人都得到了她的礼物。她本来就喜欢小孩子,难得的是又乖又懂事的小孩子呢。

    早餐吃了是用荷塘里新结的莲子煮的甜粥;上午的时候尝试着握着镰刀收割麦子,虽然被麦芒扎的很难受,又别捏的满头大汗,心中却是十分的舒畅;中午餐桌上最难忘的是一盘鲫鱼炖汤,鲜美无比,还有一盘凉拌小黄瓜丝;下午巡视了自家的果树林,进行了前世今生第一次爬树,摘了满满一篮白中透红的桃子,有点儿甜,有点儿酸。

    田庄生活,真是悠然的让人沉醉呢。

175 京里的消息

    175京里的消息

    船儿漂浮在一片碧水之上,随着水bo微微摇晃,就像是摇篮一般。微风拂过满池的荷叶,出细微的碎碎的声响,犹如情人的呢喃。五月热烈的阳光穿不透田田满满的荷叶,而荷叶遮盖之下的小船上,温度刚刚好。

    南乔斜躺在船上,腰间搭一条小小薄薄的锦被,睡颜静谧而安和。

    她在这田庄上,已经度过十天了。

    撇去仓惶避难这个缘由不提,南乔觉得自己似乎从没有如此单纯地开心过。那种纯粹的,因为收到孩子们送来的林间小hua而开心;因而站在大树的枝桠上看太阳升起而开心;因为新手捞起一个个菱角而开心……

    她从来不知道山林田间会有如此多的乐趣。

    清晨的1ù水,泥土的芬芳,傍晚飞在晚霞中的红蜻蜓,夜晚草丛中闪烁的萤火虫……这一切,是多么mí人呐。她从来都没有这样神奇的体验,前世不曾有过,这一生也不曾有过……

    而令人奇怪的是,对于她握着镰刀与麦子奋斗也好,像个猴儿般地在树上爬上爬下也好,或者打扮成一个乡野小妞也好,陈氏都只是乐呵呵地看着,或者笑话她几句,全没有反对管束的意思。

    当那日她收获了一小篮桃子孝敬陈氏时,陈氏爱怜地mo了mo南乔的头,擦去她额头上的汗水,道:“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玩耍吧。你小的时候,因为身子弱,从没能好好去玩耍。这两年你身子好了,却又忙着开铺子挣钱,忙着画画,没有一丝放松的时候。而当我们再次回京,你就是个大姑娘了,一言一行要合规矩了……”

    这样吗?

    南乔知道这样痛快自由的时光将不会再现,于是她忘掉了自己身在三百年前的大清,忘记了自己拥有成年人的灵魂,忘记了自己旗人小姐的身份,甚至,忘记了自己的生意,忘记了……李言。

    不,不是忘记。她只是没有特意去想,也不需要特别去想——李言是一直都在的。

    “哗啦哗啦……”

    清脆的bo水声让南乔从安宁的睡眠中醒了过来,她眯了眯眼,才睁开眼睛,掏出怀表看了看,恩,时间就快到下午两点,自己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很好,很舒服。

    “小姐,少爷来了,夫人找您过去。”来的是一艘小船,撑船的是大丫,香兰紧张地坐在那儿,脸色隐隐白——她有点儿晕船。

    “恩,我知道了。这就回去。”南乔笑着应下,从红绫手中取过沾了水的帕子绞了脸。“香兰你既然怕水,让别人来就是了,瞧你那脸色……”

    她这艘船,撑船的是红绫。

    “奴婢觉得今儿好多了。”香兰摇了摇头,道:“许是下回就不怕了呢,奴婢总会适应的。”

    瞧,自己这个温柔体贴的大丫鬟竟然隐藏着一副犟脾气……南乔笑了笑,对红绫道:“拐几个弯,我们摘几个莲蓬送给哥哥尝鲜。”

    用一块将染成天蓝色的粗棉布兜了十来个新鲜的莲蓬头,南乔也不在意自己是不是看起来很土很村姑,直接就去了正堂。

    正堂中,两个小娃在石板地上铺着的草席上爬来爬去,看见南乔两个娃1ù出一模一样的无齿笑容,呀呀地喊着:“姐姐……”

    “齐齐林林最可爱了”南乔乐呵呵地捏了捏两人嫩滑的小脸,一人丢了一朵莲hua撕着玩儿。

    “咦?你真是我妹妹?”南英夸张地站了起来,围着南乔转着圈摇头晃脑,口中喃喃嘀咕道:“这哪里来的小丫头?根本就不是我那个又聪明又漂亮的妹妹嘛。”

    “去去……”南乔故作厌烦地推了他一下,嗔怒道:“亏我还亲手摘了莲蓬送你你既然不是我哥哥,那就没得吃”

    “别去,妹妹,乔乔,我错了我道歉”南英围着南乔,又是鞠躬又是作揖。

    “我说,你好歹也是五品官儿吧,注意形象”南乔走到陈氏身边,将布兜里的莲蓬头摆了几个在果盘中,一边对陈氏叹息道:“额娘,瞧哥哥他,知道的知道他是个五品大员,不知道的,以为哪来的小流氓呢远了咱们不比,就跟李大哥比比,您看他那样……丢人是吧,额娘?”

    南乔毫不客气地一通数落,换来南英一阵哀嚎。

    而陈氏一直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打闹,此时才含笑出声,道:“你们啊,是哥哥别笑妹妹,都一个样儿”

    南英在抓了一个莲蓬掰开,丢了一个莲子在嘴里,嘟嘟囔囔地道:“说起李大哥,最近算是忙翻了天,听严老说,他没有一日是按时回家的。唉,我本是打算拉他一起来的,奈何他分不开身,只是让我带了本书给你……唉,他怎么就进了户部呢?”

    “户部……生什么大事了吗?说说。”南乔往前探了探身子。

    “还不是为了欠款的事情。”南英笑道:“多少年来,当官的,在旗的,都惦记着问户部借钱。开始吧,那些人确实是有困难需要借的,慢慢的,就觉欠着不还似乎也没事,于是乎,大家都去借……然后就这样了。大家都不还,户部撑不下去了,于是就督促着还钱呗。”

    陈氏闻言,皱眉想了想,道:“英子,我记得咱们家是不是也欠着户部有几百两吧?多少年前陆陆续续借出来的,一共是多少,额娘都有些记不清了。”

    “哦?”南乔愣了愣,道:“咱们家也借了?也没还?”

    南英mo了mo后脑勺,有些尴尬地道:“前些年是没有钱还,这两年忙着忙着,一来二去的就给忘记了。若不是圣旨下到户部让清查,闹的大了,我们还真想不起来有这笔帐欠着。之所以没还,一是因为确实忘记了,二来,照着京里的风气,那户部的银子只要借出来了,老实去还的,才是傻帽,嘲笑不死你。”

    额……欠债还钱不是天经地义吗?咋成了还钱是傻帽了呢?这到底是什么风气啊……

    南乔心中感叹,这大清的户部真够悲催的,救人危难不仅落不到一句谢不说,只养了一群蛀虫蚂蝗,难怪雍正整日的没个好脸色……

    “哥,我觉得这一次不一样的,圣旨都下了,又是四爷和十三爷经办的,咱们家的欠款,还是赶紧还了吧,欠债还钱嘛,咱家现在又不是没有。”南乔探身道:“若是阿玛一时拿不出,就去铺子上去支去……”想来,她们家之所以会去借钱,多半是因为她曾经的病吧。

    “用不到你的,阿玛得知有了圣旨,就托了李大哥查帐。咱们家一共借了八次,共计三百一十五两银子。家中的钱已经备下了,一准儿还上。”南英笑道:“以我看,就算是有了圣旨,四爷和十三爷也憋着劲儿要把这帐清了,怕也是有心无力,要虎头蛇尾,估计最后还是不了了之。”说着只摇头。

    恩?形式不好?

    南乔心中纳闷:李言不是说有了主张了吗?他既然早有打算,应该有办法将这件事情成功办成才对呀?

    她正要再问问南英所言为何,就听陈氏不在意地道:“咱们家早早还上就是了,管别人做什么。”然后她又有些忧虑地问:“英子,你来的时候,你阿玛有没有什么jiao代?有没有……有没有人带信让乔乔递牌子进宫?”

    这也是南乔所关心的。

    只见南英微微哼了一声,道:“多亏你们早早躲了,不然……唉,你们都的当天,那老夫人带着她家的娇娇就上了门,但那时阿玛没回,我也不在,她们等到天黑就走了。结果第二天,那老夫人就又到了,她又是名义上的长辈……”

    估计,是说了不少难听的话吧。见南英说不出口的憋着怒气的样子,南乔微微咬了咬嘴net,她还是给家人带来难堪了……

    “阿玛借口说乔乔身体不适,不能受凉受热,需要长时间静养,有陈爷爷作证,那老夫人不得不信了阿玛的话。”南英沉声道:“主要是那陈娇娇。她听说乔乔病了非常高兴,而老夫人似乎松了一口气,没再反复提醒说要递牌子。”

    “进宫……”南乔道:“在陈老夫人眼中是大福分吧,她心中瞧不起我们,自然觉得我是不配进宫的,哪怕是进去受罚。陈娇娇她还是小孩脾气,知道我病的半死不活可怜兮兮的,估计她心中的气也消了,也不会再央求着陈嫔说替她出气之类的。”

    陈氏点了点头,道:“乔乔说的对。不过,你也tǐng喜欢这里的,就多住一段时间吧。”

    “阿玛也是这个意思。”南英道:“不过,额娘您最好还是回京,咱们那一家子,可是离不开您呢。”

    陈氏犹豫了一下,又过问了南乔的意见,于是决定明天带着两个小娃儿与南英一起回京,而南乔一来是为了“养病”的需要;二来则是怕万一还被陈家惦记着,多避一时更保险;三嘛,是因为她在这里玩的也开心……

    “走,哥哥,我带你摘桃子去,您们明儿走的时候,多带一点儿,新鲜……”

    ……

176 “探病”与辞行

    176“探病”与辞行

    南乔盘tuǐ而坐,面前摆一把古琴,随着手下流淌而出的欢快动人的音符,摇头晃脑,高高扬起的嘴角更是说明她心情无比愉快……

    前世儿时,为了培养所谓的气质,她少儿时期被bī着练了很长一段钢琴,只可惜不是她兴趣所在,后来就抛弃了了。前几日她看见老先生抚琴,突然来了兴致mo了一把,竟突然现古琴很有趣……

    或者说,她喜爱的绘画几乎变成了工作之后,她的兴趣就自然而然地转移了?

    李言看着盘坐在一块石磨上南乔,听着她弹出的调子,不自然地chou了chou嘴角,有些哭笑不得。看南乔那形象,头编成一个小辫儿,还是歪的;上身是月白底碎hua小褂儿,下身穿一条黑色kù子,活脱脱一个野丫头。而她的面前,齐齐做了几排小萝卜头,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那些小萝卜头手中都拿着些野hua难道他们还要“上台”送hua不成?

    再听她弹的是什么?用古琴弹钢琴也就罢了,她竟然弹的是《欢乐颂》《欢乐颂》也就《欢乐颂》,但她分明是记不清曲谱了,大部分就那么随心所yù地临场挥了

    这样看来,她在这里过的很不错。

    “嘿,我说李言,那丫头弹的是什么曲子?我都没有听过,不过,听着tǐng高兴的。”十三阿哥转过头,小声问身边的四阿哥道:“四哥,你有听过没有?”

    四阿哥摇了摇头。

    李言含笑道:“我倒觉得她是胡1uan弹的。古琴曲目中,可是极少有这种风格的曲子。”

    十三扬了扬眉,笑呵呵地道:“若真是1uan弹琴,丫头厉害嘛她是才接触古琴的吧?回头我给介绍个先生,保管她成为才女怎么样?”

    李言微微仰头示意十三看对面远处的那位老先生,笑道:“有这样不会听话的学生才是头痛。您看那边站着的老先生,都气成啥样了”

    “也是。”十三叹道:“说来,这丫头倒是很会找乐子。”

    不管这几人如何议论,南乔自顾自己高兴,她的小听众们喜欢,兴之所至,又弹了几遍《两只老虎》才按弦结束。

    “小姐弹的好好听”

    “好厉害……”

    小听众们欢声叫好,争前恐后地爬起来,一拥而上,将huacha在了古琴上,古琴没一会儿就被山hua淹没,五颜六色,热闹的很。而那位老先生见状实在看不下去了,气呼呼地拂袖而去。

    “小姐。”栀子小脸chou搐,真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咦,栀子你怎么来了?”南乔转头诧异地道。

    “不仅我来了,李少爷和四爷十三爷都来了,那边看着你呢。”栀子指了指几人的方向。

    这个时候,三位公子哥儿也迈步往这边走过来,以十三犹如突出。他一边用力拍手,一边大声笑道:“乔乔丫头,1uan弹琴呢,不错不错”

    额,丢人了呀。

    南乔冲自己的额头来了一巴掌,挥手让自己的小听众们离去,整了整衣裳站了起来,矜持地迎上前去。

    话说,这几位怎么来了呢?李言来看她在她意料之中,(上次南英来的时候有提过)那两位爷怎么到她这寒酸地方来了?总不能也是来看她的……

    “咦,丫头怎么脸红了?”十三打趣地道。

    “回爷的话,是天太热的缘故。”南乔行玩礼,矜持地答道。决不能承认是因为自己觉得丢人了……

    “哈哈,哈哈……”十三指着南乔笑了好一会儿,将她着装打扮审视评判了个遍,才放南乔回去梳洗,并吩咐道:“今儿我和四哥赏丫头你面子,吃你一顿饭,让人整点儿新鲜的。听李言说你这儿的莲蓬不错。”

    原来只是路过来蹭饭的。

    南乔放下了心,匆匆下去换了件光鲜的衣裳,招呼着几人随便走走看看。天气很热,大家也没有兴致走来走去,就在靠近荷塘边上的树荫下的石凳上坐了。这里凉风习习,入目一片碧绿,算是庄园上唯一的景致了。

    亲自奉上三盏冰镇梅子汤去暑,然后才换上香茶。茶点是剥的白嫩嫩的菱角和碧绿圆润的莲子,加上一盘洗的干净的桃,一盘切片的西瓜,再放上些牙签……三个大人们或许有正经事要聊,她就不打扰他们,去厨房瞅着去了。

    再说,她也不知道该与这两位爷相处。毕恭毕敬吧,她也不是忍不得,只是,那一问一答犹如审犯人似地的谈话,难以找到话题不说,也没个意思;随意一些吧,也许这两人都不会在意,但那样的话,就会显得他们关系较亲密……

    用陈氏的话说,她南乔是个“大姑娘”了,那注意避嫌,避嫌。

    说是去厨房瞅着,她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远远地看着,决定一下菜式,具体自然有香叶和大丫忙活。而且,她根本不会做饭来着。

    南乔找了个离厨房不远的阴凉地方坐下,托腮问栀子道:“家里都好吧?不是听说李大哥很忙的吗?怎么会有空到这里来?”

    栀子道:“老爷和夫人都好,托我带话让小姐您注意休息,别晒着了。李少爷前些时间是忙的厉害,不过,这几日像是稍微不那么忙了,晚上赶的及用饭了。他是来辞行的。”

    “辞行?”南乔仿佛想起他身上的孝期将要结束,于是问道:“是去江南祭坟?”

    “恩。”栀子微微默然,低声道:“小姐,奴婢孝满的时候,也想跟您请个假,在奴婢的娘身边最后守几天,请小姐恩准。”

    “可以。”南乔看着栀子道:“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说出来,别在心中闷着。”

    “谢谢小姐。”栀子行礼谢过,展颜一笑,开始向南乔汇报起家中铺子上的琐碎事情。

    很快到了午时,她扒拉几口饭菜之后,吩咐玩丫鬟们仔细服shì客人,想着有李言在,自己小姑娘不必再出面,于是悠然地睡午觉去了。

    再次醒来的第一眼,就看见李言安静地坐在她的netg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替她打着扇。

    南乔微笑,伸手从背后将李言拦腰抱住,深吸一口他身上温暖的气息,将脸贴在他的后背蹭了蹭,闷声道:“李言,我想你了。”

    “傻丫头。”李言一只手理了理南乔的头,轻笑道:“不见得吧?你看我都瘦了一圈,而你,怎么说呢?瞧这小脸,细腻红润有光泽,玩疯了吧?”

    “人家两辈子都没有童年嘛。”南乔嘟囔道:“而且,我从未真正在乡下待过,看什么都新奇有趣来着。唔,人家未成年,有点童心是正常的。”

    “你倒是不害羞。”李言无奈一笑,在南乔的小脸上亲昵地捏了一把,叹息道:“未成年呀,可怜的我,等到hua儿都谢了。”

    南乔闻言僵了僵,这身体才九岁,至少到十六岁才算长成,天哪,还有七年……她郁闷地拧了一下李言腰间的软rou,道:“hua儿谢了再等着它开你不准不耐烦能有我这朵小嫩hua儿,你绝对该感谢所有的TV了知道不”

    “知道知道”李言轻笑道:“遵小娇妻法旨,咱一辈子只守着你这一朵hua儿其他的,都是茅草,对,都是茅草”

    两个人笑着玩闹了一会儿,有心就这样一直待着,那到底顾忌着人多眼杂,传出什么风声更要让人头疼,于是梳洗一番出了门。

    呷了一口梅子汤,南乔顿时精神一振,看向李言道:“听栀子说你是来辞行回苏州的,什么时候走?你们户部清欠的事情捋出头绪来了?能准你的假?”

    “怎么会不准假?我不过是个小郎中,离多久都出不了事儿,呵呵。”李言笑完之后,神色一暗,道:“那是我的父母,初来的时候,我并没有太多体会,心中也想不起他们。但自打去年清明的时候去了老宅,我便时常能梦见他们,这一次,我希望能多陪他们几天。四阿哥给了我一个月的假期,我明日一早就从这里出。乔乔,对不起,忽略了你。”

    南乔笑道:“没事儿,我刚好还想多在这里玩一时,反正咱们未来的时间多的是,不差这一时半会的。对了,记得帮我给老人家上柱香。”

    说什么对不起呢?李言也真是的,难道自己已经是那么刁蛮不讲理的人?

    李言笑了一下,转换话题道:“说道这次清欠,你不在京城是不知道,真像是油锅里洒了水,闹腾的那叫一个厉害。不管是欠几十万几百万的,还是只欠了十几两几百两,都愣着头粗着脖子咬着牙,全部都说没钱,更有些王爷阿哥的,将家俱都搬出来沿街叫卖,啧啧。更有趣的是,这边四爷和十三爷bī的紧,那边太子爷就装好人允了别人‘暂缓’,于是你也缓他也缓,大半个月过去,才收回了不到三千两银子,恩,包括你家的三百一十五两……”

    “不对呀?”南乔捻了一个菱角仁丢进嘴里,有些嘟囔地道:“我看那两位爷心情很不错,若是事情不顺利,他们笑的出来?”

    “乔乔就是聪明。”李言笑道:“昨天,经四爷和十三爷请求,皇上皇恩浩dang,特意出资买下曹寅曹大人的宁园,孙家的net江园作为江南行宫。两位大人自然深感皇恩,自然用这笔银子,带头还了欠款。他们两位还了,其他人自然不敢再硬着头赖账,清欠到了这里,算是成功一半了。”

    “这样啊。”南乔抿嘴一笑,道:“这卖园子还债的这一出,是你想出来的吧?”

    “呵呵,怎样?你老公我还算是聪明吧?”李言微微得意,道:“我这次去江南,也奉了四爷的意思,去那两位大人家走动走动,也好让他们知道该欠谁的人情。”

    他剥了一个莲子放进南乔面前的盘子里,道:“说来,那曹大人真是够可怜的,倾家dang产建了园子住都不敢住,如今一无所有了还要感念皇上的恩泽,真是有苦说不出。不过说回来,他无债一身轻,应该不会再短命,以后雍正也不用去找茬抄他的家,我又做了一件好事啊好事。”

    “你是做了好事,”南乔道:“可你说,如果曹雪芹延续着他家的富贵,还写不写的出《红楼梦》?”

    “呃……”李言噎了一下,道:“管他呢,没有红楼,或许会有蓝楼绿楼什么的,国人总会有找到书喜爱的。”

    南乔白了李言一眼,有些慵懒地托腮望着满眼的碧荷,随意地道:“你既然有这样的法子,一定早早说出去了,那为什么还闹腾了那么久呢?这都有快一个月了吧?”

    李言轻轻一叹,道:“上位者的考量吧。我也是纳闷了好久才想清楚的。”

    他扳下一根手指,道:“这第一,通过前面的强势,那两位爷显1ù出敢于担当,勇于担当的品质,而历史上,这一次清欠虽然bo折很多,但最终还是成功了的。这第二吧,经过这一个月得闹腾,对比他们两位为大清着想为朝廷着想不惜得罪人的精神,八爷那边看戏捣1uan的模样会让康熙厌恶,而太子爷从起初推卸责任,到后来扯后tuǐ的表现,更会让康熙愤怒,是吧?还有,不让有些人走投无路,他们知道心怀感jī?要知道,历史上曹大人可就是因为还不上债而病死的。”

    李言有些郁闷地道:“这中间或许还有其他道道,那就是我猜不到的了。原本我还想着顺便提出类银行计划,比如说银子依然外借,不过要收一定的利息等等,还有那些实在还不起,都是不会贪污受贿的好官儿,我准备将他们绑在一起出资建个钟表厂改善生活的,图纸我都画好了的。不过现在看来,那两位爷对于现在这个情况很满意,而我也请了假,先就这么着吧。”

    “太容易了吧?我觉得这事儿没那么容易过去。”南乔想了想,道:“那些人就算是有心要还,也一下子拿出那么多的现银来,都一窝疯的卖产业,也得有人买才成。”

177 别离,祭坟

    177别离,祭坟

    “你说,我怎么就没赶上呢?”南乔撇着手指,极为惋惜地道:“清仓大甩卖啊,肯定有好东西可以淘的,你说是吧,李言。其实我的鉴宝水平还是很不错的,真的。”

    南乔的鉴宝水平,怎么说呢,一堆真品中hún一两个赝品的话,她一定能挑出赝品按真品的价格买下来,还喜滋滋一副淘到宝的样子。恩,多亏她对于古董这一类的东西并不执著……

    李言宠爱地拍了拍南乔的小脑袋,含笑道:“那些人不过是做做样子,哪里是真个要卖的。你呀,还是老实当你的村妞比较有意义,在自己的地盘上,将两辈子的童年都给玩回来要知道,你所从事的职业,对保持童心很重要的,呵呵。”

    眼前的一个人,他真是爱的不行。

    “说起来,就数太子爷和八爷那边借的最多。这欠钱的是大爷,那两位想要轻松地完成任务,并不是容易的。不过人家四爷就是要狠要bī,非要说什么时间内不还钱就抄家,咱们也劝不了不是?如今你放假我也放假,理他们怎么折腾去。”李言右手轻轻一扬,很是潇洒地道。

    “他没那么野蛮吧?抄家?”南乔眼睛睁大,有点儿不信。

    “历史上就是的,三个月不还清就抄家,结果nong的天怒人怨,得了个急功近利的评价,最后闭门思过,没有落到一点儿好。如今倒没有说‘抄家’的话,不过,若是那些人真惹出了他的狠劲,那就难说了。那位爷虽然信佛,但并不是吃素的。”

    说到这儿,李言难免又想起后世的“孤臣”之说。不过,他并不太想跟南乔一直讨论这个——好久不见,总是说政治多么的没意思,于是提议道:“这荷塘中有船吧?咱们一起去试试?我来撑。”

    “好,看你的。”南乔立即有了兴致,得意地道:“我可以教你哟。”

    “瞧把你给得瑟的。”李言轻轻拍了南乔一下,两个人一同往荷塘边走去。

    带上了栀子当“电灯泡”,拒绝了红绫“随行保护”的要求,李言有些笨拙的撑开船,往荷塘深处而去。

    荷叶田田,两相依依。

    “真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南乔微眯着眼,舒服地抱着李言的胳膊靠在他身上,忍不住呢喃出声。

    “那可不行。”李言轻轻咬了咬南乔的耳垂,用只有南乔可以听见的声音,微微叹息道:“我可是等着你长大呢。话说,你长的可真慢了,这样的小身板儿,时间真长了,我会怀疑自己有怪癖的。小萝莉,嗯?”

    “怎么说话呢,这可是对你的考验。”南乔拧了李言一下,威胁地1ù出自己新换装完毕的小米牙,道:“你若是敢那啥,你知道的。哼。”

    只是,李言是大人了呢。

    前世他们相遇的时候,南乔二十岁,李言二十八岁,年龄刚刚好。而现在……很尴尬呢。

    她突然想起上次李言江南之行那样危险的经历,坐直了身子,正色道:“你那两个小厮一点都不顶用,全不知道维护主子,要我说需要再回炉培训培训。这样,我从工坊挑两个人给你?有两个拳脚练得不错了,若是遇到危险也能帮你挡一下,保管护主。还有,这一回,一定带着白1ù白霜两个,别到时候又没有服shì的人,闹出些1uan七八糟的事情来,恶心的慌。”

    “小厮的话,你挑两个人一起跟着吧。”李言点了点头,看着南乔1ù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道:“怎么,你就不怕白1ù白霜有想法?”

    “想你个大头”南乔狠狠在李言的胳膊上拧了一下,牙痒痒地道:“她们才十三,同志,十三啊,小包子还没长开呢,你倒是下的去手天啊,不要告诉我,你真的变T了”

    说话,栀子和白1ù白霜真的很要好呢,而那两个妮子,和众多的小妮子一样,最崇拜的就是秋儿掌柜了。

    “呃……”李言抱了抱南乔,苦哈哈地道:“不能呀。要变T不是有你这更**的在嘛,乖啦……”

    惬意地在荷塘掩映中度过了一个下午,日落时分一起看了夕阳,夜晚某人偷偷溜进了某人的房间……

    美好的时光一向短暂。

    第二日一早,李言挥了挥手,纵马离去,将清晨闪亮的1ù珠踏碎一地。

    走了啊……南乔泱泱地回了房间,扑到在netg上。那里,还残留着他的味道,让她留恋。

    ……

    若说李言当年离开苏州的时候,是可怜的——三位至亲一同离去,三辈人挣下的家业全部葬送在茫茫大海中,只留下他一个弱质少年。若是知道他变卖家产所得半路被人抢去,而唯一的亲戚的大门也不对他打开的话,更要洒下几把同情的泪水,大叹造孽。

    而今日李言再次返回苏州,就算他悄无声息地直接带着一行人出现在自家的老宅中,他衣锦还乡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人们再路过那座有些偏僻的宅院之时,都会忍不住感慨“福兮祸兮”——

    未满十八岁的五品官,已经比城里衙门中大多数官员都高上几级,又身在户部朝堂——这怎么不让人敬畏崇拜,生出些羡慕嫉妒?

    或者说,李家的祖坟是一块绝佳的风水宝地?

    如此,宴席摆了三日,前来上香之人的上成百上千。

    而似乎每一个人年长一点的,都会亲切地拉着李言的手,眼中心疼慈爱,口称“贤侄”,然后讲诉一下他们和李家的关系是多么的源远流长。可当年,为什么没有人出面拉他一把呢?甚至,对他的产业狠狠地压了价

    好在这是祭坟,他不需要对他们笑。

    三日宴席之后,是一百和尚的七日诵经的同时,他李言于父母坟前十日结庐而居。

    耳听着一遍一遍虔诚的诵经声,李言一点一滴地回想起那些不属于他的记忆,殷殷的叮嘱、心痛的责罚、满心的骄傲……他没有如清明那般突如其来的伤心,他只是很遗憾,很遗憾。

    亲人——这样温暖的存在,为何他不曾真正的拥有呢?

    他这样遗憾着回想时刻,很快被打扰了。而他也立即明白了,不是所有占有着亲戚名号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比如南乔曾经提过的她的大伯两口子,比如那陈氏的娘家,比如眼前这个,他应该称之为舅舅的人。

    孙守财衣衫略显脏1uan,脚上一双长皮靴更是被灰尘淹没了颜色,看起来风尘仆仆。而他的身边跟着的,那是?

    李言眼睛跳了几跳,本来因为听闻孙守财能大老远赶来上香而生出的那一点暖意顿时烟消云散——

    那是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女,着一身月白色,更有头上簪着的一朵白色的珠hua——可这一身孝是个什么意思二十七个月过去了,她这身打扮是为了那般难不成她家中正巧死了人

    再看那张脸峨眉淡扫,粉白的脸蛋上1ù出两朵娇羞的红晕,嘴net点成淡淡的暖红色——这样精致的妆容这个女人,到底是做什么的

    李言心中当下生出一股火来,待那少女上完香袅娜地跪在孙氏的坟前,娇娇怯怯地磕完三个头后却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还准备再磕下去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地咬牙低吼道:“够了白1ù,扶客人起来”

    作为她这样的晚辈,磕一个头已经够了,磕三个表示她对长辈的敬爱这也勉强说的过去,她这继续磕下去想要表达个什么意思?她不过是个外甥女儿,想把把自己定位成什么人了?

    “言哥儿啊,紫芳她打小就最亲她这个姑姑,这一次可是吵着闹着坚持要来,给她姑姑尽孝,呵呵。”孙守财说着,似乎有些心虚地瞥了一眼孙氏的排位,对李言道:“说来你恐怕不认得了,这是你紫芳表妹。芳儿,这就是你姑姑家的李言表哥。”

    “芳儿见过表哥。”紫芳身姿翩跹地略弯了弯细腰,飞快地扫了李言一眼后又迅地低下头,脸颊上那一抹红晕更加动人心魄。

    只可惜,这一番作态,却只让李言觉得无比的恶心——什么叫做最喜欢她的姑姑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孙氏唯一一次进京见到她之时,这一位还没有断nai吧?记得孙氏长什么样子吗?

    他眯起了眼,将眼中深深的厌恶掩饰了去,淡淡地道:“舅舅和表妹远来有心了。不过,我愿为祖父、父母守候十日,就不亲自招待两位了,来日再行拜谢。”

    “言哥儿真是孝心可嘉,姐姐在天有知,知道你有了今日的成绩,也会为你骄傲的。”孙守财对着牌位拜了拜,目1ù真诚地对李言道:“这样,让你表妹陪着你?”

    李言闻言差点没出手给孙守财一拳——见人落魄就悔婚,见人达就贴回来?他倒是打的好算盘李言冷冷地道:“不用。”

    “也好。”孙守财自顾自笑道:“守孝最重心诚。反正我和你表妹都是清闲之人,正好与你结伴回京,以后有的是亲近的时间。”

178 舅舅,表妹

    178舅舅,表妹

    “那表哥请爱惜身体,姑姑在天有灵,一定不希望您为她老人家受罪的。”孙紫芳像是鼓足了勇气,才使得这一句话流畅地说完,小脸绯红一片。

    李言紧紧握拳,深深地看了孙守财一眼,道:“表妹说的是,母亲在天有灵,定是什么事情都看的清清楚楚的。”

    这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话,听在孙守财耳中却有了阴深深的味道,身处盛夏的阳光之下,身体却是没来由的一寒。他不安地四处扫了一眼,打了个哈哈,道:“那就不打扰你,我领着你表妹下去休息了。”说罢匆匆离去,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有些仓惶的意味……

    李言目送着两人远离,轻微地甩了甩头,似乎要将自己心中的厌恶甩掉一般。

    和尚们的法事已经结束,而他的结庐日子却只进行到第八日。他喝了一碗凉开水,重新在草席上盘住了下来。

    ……

    孙守财站在以前住过的院子中,心中有些不安。

    仿佛是为了不安印证似地,额头上的汗水不停地冒,身上却是微微着颤,说不清楚是因为热的难受还是冷的不行。

    “或许,或许自己不过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而觉得难受罢了。”孙守财安慰自己道。也是,他们大热天的一路赶过来,确实是受了点儿苦,如今到了目的地,身体有些不适是正常的……

    孙氏还在的时候,孙守财是来过李家不少次的,这个院子就是孙氏常年给他留下的。因为家中只有两姐弟的缘故,他们关系是很不错的,而孙家也仰仗着李家的匀出的洋玩意儿,真个是赚了不少,这才让不善经营又有个特殊小爱好孙守财一直将家业勉撑着体体面面的。

    而正是因为姐弟亲近,孙氏临终之时才吩咐李言去投奔孙守财。

    说起孙守财所有的小爱好,不少人都会认为他只喜欢白huahua的银子,却极少有人知道,他贪财,是因为他没事喜欢“玩”两把,只是运气一直很差,十赌九输……这个“小爱好”一直都被他隐瞒的很好,就连孙夫人都是不知道的。

    想那一年,他亲自帮助那时的李言卖掉了绝大部分家产,亲自陪同李言一起,将二千两黄金,三万两银子并十五万的银票一起存进大同钱庄,而取款的凭证就是孙氏在李言十二岁生日时hua重金打磨的祖母绿的扳指,就戴在李言的手指上……

    那个扳指——一共二十万两银子,比他曾经见过的所有钱财都多的多——每天都在他眼前晃动,吸引着他,蛊huo着他……

    “姐姐,对不起,请您一定不要怪我,是我没用,一时没有忍住……现在言哥儿是大官了,过去的都过去了,您一定原谅我了是不是?我知道的,您从小就疼我,迁就我,这一回,肯定也是一样的……”孙守财喃喃向天祷告道。

    “爹爹。”孙紫芳盈盈走了过来,带着沐浴之后的新鲜芬芳,惹人怜爱。

    她与孙紫芸虽长相有六分相似,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完全不同。若说孙紫芸是坚定的、有主见的大树,而她却是娇柔的、总是缠绕着的藤蔓……

    “芳儿,怎么没有歇一会儿,一路上累坏了吧?”孙守财眼神柔和下来。

    “芳儿歇不下。”孙紫芳走到孙守财身边,伸手挽住他的手臂,低眉咬net道:“爹爹,表哥他……他似乎不喜欢我。”这么多天,姐姐总是与她念叨着她们的表哥是多么的英俊优秀,而事实上,他比表姐曾经描述的、她自己曾经想象中的更要俊朗不凡……

    “这就担心了?”孙守财满含意味地笑了笑,道:“如今正是他给三位至亲的扫祭之时,正是心情沉痛的时候,就算看见你心中欢喜,也不能有所表1ù不是?芳儿就放心吧,爹爹心中自有计较。”

    “谢谢爹爹,芳儿但凭爹爹做主。”孙紫芳羞涩难堪地给孙守财行了个礼,慌慌张张地退下去了。

    而她身后,孙守财缓缓走到一个榕树下的椅子上坐下,捻起落在桌上的一片树叶折了几折丢掉,然后mo了mo身上藏着的书信,心中定了下来。“姐姐啊姐姐,你弟弟如今也攀上了位尊贵的爷,你在天上一定要保佑言哥儿和我一心,咱们一家都升官财……”

    ……

    祭坟的第十日黄昏,李言郑重地将面前三块墓碑上的字迹仔细描了一遍,最后退到石阶前,俯身跪下磕了三个头,然后缓缓离去。

    将身上搓洗干净,又找人剃光了脑门,用过了饭,李言这才在椅子上微微坐下,微微出神地望着面前的茶水,问道:“那位孙舅爷和孙家小姐这几日如何?”

    他本是认定这两人是个麻烦,可谁知这三日内,那对父女只是早晚出现在墓地上上香,上香之后也知道叮嘱他一句注意保重身体,竟是再没有折腾出半点动静来,这让李言很是想不通。

    不是他非要没事找事,只是,那对父女摆明是有目的来的,怎么能如此平静?

    “孙小姐没有什么特别的,除了偶尔在院子中走一走,便待在她那小院中抚琴刺绣,既没有外出,也没有接待过外客。对了,她昨天傍晚时分到少爷您这个小院来过,逗留了约大半个时辰之久,白1ù一直陪着,其他没什么了。”

    答话的是董虎。他是南乔挑给李言的小厮,幼时流落街头,乞过讨卖过艺,心细,善于观察,是个盯梢的好苗子。另外一个叫做张大牛,看起来很老实憨厚,其实内心狡猾的很。

    见李言点头,董虎慎重地道:“孙老爷昨日一早出了一次门,拜访了总督府。”

    “总督府?”李言扬了扬眉,问道:“江南总督噶礼大人?”

    “正是。”董虎道:“孙老爷在总督府一共只待了一炷香的时间多点,但确实见到了噶礼大人,与他jiao谈过。从总督府出来之后,孙老爷神情像是颇为得意,去了味全楼一个人小酌了一会儿,之后便回来了,一直都没有再出门。”

    孙家不过是小商之家,如何与噶礼扯上关系了?噶礼一个总督,哪会有闲功夫去接见一个小商人,还是个汉人……听说,噶礼心头最是瞧不起汉人了,他的好友中,连一个汉人官员都没有……

    想不出,那必定是有蹊跷了。

    李言rou了rou太阳穴,有些头疼。虽不知道孙守财打了是什么主意,又是怎么找上噶礼的,但噶礼是八爷的人,自己却早早地打上了四爷的标签,这显然是个麻烦。还有那位“娇小姐”——她没有见过男人吗?一脸的桃hua样……

    算一算时间,自己来的时候用了五天,摆宴三日,祭坟十日,这一个月的时间已经用去了十八天,刨去回程预留的七天,他在江南最多只能耽搁五天……五天中,他还必须要去扬州江宁走上一趟。这样说来,他根本没有时间在苏州停留,也就没有应酬江南官场的必要……

    “董虎,悄悄通知总管备车,我明天一早要用。”李言道:“你这次表现不错,我很满意,回京之后自有赏赐。让其他人也都打起精神,将孙家两位招呼的周到些。”

    “是,小的领命。”

    董虎抱拳下去之后,李言闭目沉思。只是,他面前的茶水还没温下来,就听见李青立在门口禀报道:“少爷,孙老爷请见。”

    “恩。”

    孙守财是长辈,李言虽不大想见他,但也想nong清楚他心中打的是什么算盘,怎么与噶礼扯上了联系,于是就起身相迎。

    “舅舅安好。”李言行礼道。

    今日的孙守财似乎有所不同,笑容中隐隐带着光亮,虽是极力掩饰了,但嘴角却是不自觉的翘起,显示出内心的志得意满,透漏出某种算计得逞的味道。

    “想不到言哥儿倒真是个孝顺的,听厨房说,你真的是清水馒头度过了十日。”孙守财长辈式地拍了拍李言的肩膀,以一种老人家的欣慰语气道:“小小年纪便能有所成就,又如此地孝顺明理,我想姐姐在天有灵,一定会以你为荣的。”

    “舅舅谬赞了。”李言淡淡地道。

    “没有谬赞,怎么会是谬赞?”孙守财似乎一点也不介意李言淡淡的口ěn,更似乎那闭门不纳的人不是他一般,呵呵笑道:“不说姐姐,就算是舅舅我,也是与有荣焉、深感欣慰啊”

    与你有一mao钱的关系……

    若当初流落在外的李言没有换个灵魂,这个时候在做什么?估计还在感慨世态炎凉,哀叹自己悲惨的境遇吧。倒不是自己看不起“他”,只是,一个少年突遭巨变,总是需要时间疗伤的。

    如果“他”亲爱的舅舅接纳他、安慰他,“他”复苏的度当然会快一些,能够振作起来,做成些什么事。但很不幸,“他”的舅舅当头给了“他”一棍子——李言能清楚的回忆起当时“他”那种难以置信的,被所有人抛弃的恐慌之情,“他”不明白,明明是一直很疼爱他的舅舅,怎么会不接纳“他”呢?就算“他”那时没有钱财了,但作为一直相处不错的亲戚,至少该给“他”提供一个栖身之处吧?

179 交谈,敲打

    179jiao谈,敲打

    甚至,直至飞身去营救南乔的那一刻,“他”依然不相信是舅舅狠心地不接纳“他”,“他”相信一定是那几个门房嚣张跋扈……或者说,“他”心中相信了,才那么不顾一切地,不假思索地去救人——“他”那时还是一个弱质少年啊

    没有当年的少年救人,就没有如今的南乔和他。

    但李言绝不会因为这个而心存感jī。

    “舅舅所来何事?”李言淡淡地问道。

    “拉拉家常吧,我是你舅舅,这亲舅舅和亲外甥之间,怎么能太生分了?”孙守财自顾自地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笑道:“是吧,言哥儿?”

    见李言无甚反应,他倒也不介意,给自己泡了杯茶,轻轻地晃动着茶盏,看着茶盏中的碧叶缓慢地舒展,看着李言慈祥而又诚恳地道:“姐姐和姐夫都不在了,我是你舅舅,自然要cao起心。你如今孝期已满,年纪也不小了,你看是不是找个时间,将你和芳儿的婚事cao办了?李家早点有了血脉传人,我这做舅舅的责任也就尽到了。”

    “舅舅,你——说——什——么”李言闻言额上青筋直冒,眼神冰冷地直视孙守财,一字一顿地咬牙问道。自打看到了孙紫芳,他就料到了孙守财想打的是什么主意,但他实在没有想到,这孙守财会如此“理所当然”地提了出来

    孙守财眼神闪躲了一下,但很快又镇定下来,乐呵呵道:“瞧你小子,那么吃惊做什么?姐姐在世时,可是亲口许了我们两家的婚事,你不是都知道的吗?”

    李言也呵呵笑了起来,看着孙守财道:“是呀,我记得清清楚楚,母亲找人合了我和紫芸表妹的八字,很配呢。只是,我亲爱的舅舅大人,我那紫芸表妹现在何处?”

    李言在“紫芸表妹”四个字上咬了个重音,收起笑容恶狠狠地道:“我若没记错,紫芸表妹已经嫁了个好人家,做起了母亲我的舅舅大人,你竟然还有脸跟我谈及两家的婚事?真当我还是当初那个少年,任你糊nong吗?”

    李言这一责问,配合他突然凌厉的气势,刺的孙守财端着茶碗的手一阵猛烈的抖动,茶盏的开水泼溅出来,正好洒在孙守财的手上。孙守财吃烫之下,茶盏再也端不住,“砰”的一下掉落在地,碎成了两半。

    “瞧舅舅你怎么如此不小心。”李言复又乐呵呵地道:“多亏李家如今再用不起前宋的古瓷,不然这一摔之下就是好几万雪白的银子呢,那舅舅你可是要赔给我的。”

    李言痛惜地看了看两半碎瓷,突然在孙守财身边坐下,面上笑眯眯的,眼神却是冷厉无比,道:“舅舅,你知道我那个扳指现在何处吗?虽然那二十万早被人吞了,但那扳指却是母亲留给我的礼物,我真的很想找回来的。舅舅,你说呢?”

    “我……我怎么会知道……”孙守财脸色煞白,慌张地道:“我真不知道,真的。言哥儿,我错了,我不该悔婚,芳儿更配不上你,你饶了舅舅吧?啊?”

    “饶了你?”李言眉头高挑,惊讶地问道:“舅舅怎么这般说话?难道你做了恶事?”

    “没没……没……”孙守财慌忙摇头,道:“你舅舅我就是个胆小如鼠的人,哪里能做的了什么恶事。真的。那个,言哥儿,你这些天也累了,早点歇息吧,啊,我这就走了。”

    是呀,他就是个胆小如鼠的人,喜欢赌两把都不敢让老婆知道……而听李言的口气,他似乎已经知道是谁抢了他的财产……而他已经官居五品了,他不来找自己的麻烦自己都要烧高香了

    “舅舅慢走。”李言笑呵呵地道:“记得将手好好包扎一下。对了,舅舅,像总督大人那样贵人,可不是每个人都攀的上了,你莫要一时糊涂,被人利用,做了傻事而不知。”

    见孙守财听见“总督大人”几个字,脸上又是一僵,李言继续笑道:“你是我唯一的舅舅,就算是看在母亲的面子上,我也不会无故为难你。当然,如果你非要让我不痛快……”

    “不会不会,”孙守财mo了一把脖子上的汗水,哈着腰道:“怎么会……”

    “不会就好。”李言眯了眯眼睛,道:“以我看,紫芳表妹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你早点儿给她找个夫家嫁了吧,到时候我会送份大礼的。”

    “哦,是是。”孙守财忙道:“我知道了。那,那我走了。”

    看着孙守财有些仓惶的身影,李言深深吸了一口气,找了把椅子坐下,招过大牛吩咐道:“大牛,回京之前我这位舅舅大人就jiao给你了,贴身伺候着。他在苏州没有什么故jiao,别让他四处结jiao,免的被人骗了。”

    “嘿,小的知道了。”张大牛憨憨一笑,下去了。

    李言弯腰捡起一片碎瓷,无意识地把玩着。

    他这位舅舅是个胆小之人。

    曾经是因为亲情所系也好,还是因为李家能够给他莫大的利益也好,这位舅舅与李家的关系是相当不错的。当然,金帛动人心,在巨大的唾手可得的财富面前,再胆小的人也会疯狂一回,更何况,这位舅舅本就是个贪财的。

    “那个小子真是傻……”李言苦笑一下。如果孙守财不知道“他”有多少家底,哪怕是知道了“他”的家底,却不知道“他”如何存的,如何去取……他这位舅舅多半是下不了手去抢,而会哄着他,将他的银子一点点哄出来。

    孙守财雇人抢了他的扳指,却并没有到丧心病狂的地步,直接将“他”灭口,一了百了,而是还给他留了点儿银子,让“他”不至于饿死……

    至于后面闭门不纳和悔婚……是因为心虚,不敢面对他吧。

    所以,他偶遇了紫芸表妹,顺带着想起孙家之时,他并没有想过去报复或者如何。过去了终是过去了,追究了又能如何?

    而且,不能否认的是,孙守财是他这具身体血脉相连之人。

    撇去有些顾忌与孙家闹翻可能引起的风评言论(嫉妒他少年得意的人并不少)不提,更重要的原因是,前世的李言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母亲,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舅舅叔叔或者别的什么,这一世,得知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李言的感觉很微妙……

    “不过是有些贪财胆小……”李言喃喃道:“给过敲打警告之后,应该会老实些。”

    但想起孙守财曾经去过总督府,李言倒不敢大意,接下来没在苏州停留,只带着董虎和李青两人换装走访了扬州和江宁,悄然回到苏州之后,果然家中接到了苏州上下官员,以及头面富商的不少请帖,倒是没有总督噶礼的,不过,这些请帖中,自然有人能代表他。

    李言一一写了回帖,备下了礼物,吩咐管家道:“明日我走之后,你亲自将帖子送回,别忘了礼物,就说是我因时间着紧,来不及拜访他们,心存歉意。另外,悄悄备马,我晚上出。”

    “少爷,”总管问道:“舅老爷和表小姐要跟您一起走吗?”

    李言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不用,由我带着董虎和李青快马回京,其他人明天找时间再出。”

    “是,老奴明白了。”总管应道。

    李言没有想到的是,他这样一安排,正巧让那些想堵他的人扑了个空……

    ……

    再有趣的玩意儿也总会有玩腻的时候,特别是心存牵挂之时,再加上,南乔她本就不是小孩子了——李言走后,或许是因为天气更加的炎热,植物和人都要被晒蔫吧的缘故,她渐渐提不起劲儿去疯闹了。

    1uan弹琴虽然有趣,但看到老先生铁青的脸色也会产生罪恶感,南乔最后还是老实地跟老先生从头学起,每日早晚练上半个时辰,而她的天分也让老先生的脸色由铁青转为红润,看向南乔的眼光中满是欣喜与慈爱,外加一点点无奈。

    “乔乔小姐,”听到南乔将《平湖小调》弹奏的悠然闲适,深得曲中三味,他又忍不住地劝说道:“乔乔小姐,您这样的天分,不认真研习琴艺,真是太可惜了老夫……唉,多少人一辈子只是个cao琴的匠人,就连老夫我也是如此,但是小姐您真的不一样。老夫平生从未见过如小姐这般有灵气之人……您再想想?如您应许,老夫定会给您觅的名师”

    南乔拨拉一下琴弦,耳听着一段流淌的音符,懒洋洋地道:“先生您谬赞了。我一个女孩子,学一点皮mao自娱自乐也就够了,您说是不是?犯不着去成名成家的,再说,老先生您何必妄自菲薄,说实话,您的才华,窝在这个小庄里才是可惜了呢。”

    她是自家人知自家事。她之所以进步的快,那是因为她前世被bī着弹了十来年钢琴的缘故,而老先生说的什么“灵气,那只是因为心境不同,没有得失之心,更能够随心所yù罢了。她本质上并不特别爱好音乐,若真是让她将弹琴当成一件正经的大事去做,她这“灵气”铁定就失去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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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难夫妻遭遇清穿,一为汉家落魄少年,一为清朝高姓旗女。想要共结连理,再续前缘,奈何道路既阻且长... 一句话:为了成亲,共同奋斗吧!成亲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成亲,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成亲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