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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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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人海两茫茫

    oo1人海两茫茫

    “闪开!快闪开!”

    “惊马了啊!快闪开!”

    隆福寺前的大街上,一匹通体如黑缎般的高头大马嘶鸣着在街上横冲直闯,所过之处jī飞狗跳,惊呼阵阵,不知道撞翻了多少摊点,撞伤了多少行人。

    马上之人双tuǐ颤抖地紧夹马腹,双手紧握缰绳,闭着眼睛伏在马背上,除了口中不住叫嚷“马惊了”、“快闪开”之外,不敢有丝毫动作,生恐掉下马背,摔成残废。

    路人纷纷避让,但人的动作哪能快的过疯的骏马?

    “乔乔!”

    南英一声悲呼,手中的两串冰糖葫芦拿捏不住,掉在地上,霎时被拥挤慌1uan的人群踩成碎末儿。

    只见街道中间,一个六七岁的红袍小姑娘正一脸惊恐的呆立在那里,转眼间就要被疯马撞上,若真被撞上,他的妹妹不死也要重伤!更何况,她妹妹的身体本就不好!

    南英有心上前抢救,无奈他的位置距离妹妹太过遥远,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黑马冲着妹妹而去——这时,不知怎地从人群中冲出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风一般地冲上前,抱过小姑娘就地一滚,堪堪躲过马蹄

    “小心!”

    南英才刚要松口气,心又悬到了嗓子眼——那个少年冲势过猛,抱着小姑娘一阵翻滚,却不曾想一头撞在路边的石墩上,双双昏了过去。

    “乔乔!”

    南英扒开人群上前,费力将妹妹从少年怀里扒拉出来,眼见妹妹双眼紧闭,细嫩的额头一片青紫,他哪里还顾得上同样昏mí的少年?他慌慌张张地背起妹妹,奔向就近的医馆而去。

    今日可是他偷偷带着妹妹出来的,若是妹妹出了事,你要他如何向父母jiao待?

    南英没有注意的是,就在那少年将他妹妹从马蹄下救出之后的一瞬间,那匹骏马悲嘶一声栽倒在地,再一看,骏马的脖子上cha着一把乌亮的匕,马血顺着匕汩汩地流了满地。而那骑马之人更是滚了几滚,栽了个狗啃泥。

    “大胆!”那骑马之人当众丢了这个大的脸面,当真是身上痛,心头更是羞怒不已。只见他从地上跳起,狠狠地将口中的hún者泥土的唾沫一口吐掉,狰狞地喝道:“何人敢伤九爷的马!”

    “嗯?”一个蓝衣青年缓缓走到马尸边,伸手将那沾满血的匕拔出来,在骏马黑缎似的鬃mao上擦了擦,才转身面向那骑马之人,皱眉道:“九爷?你说这是老九的马?”

    老九?在北京城有几个刚这么称呼九皇子的?那骑马之人擦擦眼睛,仔细看了一眼对面的青年,顿时脸色一变,跪地叩道:“奴才九爷府上的马三儿,给四爷请安!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四爷,还请四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奴才这一回!”

    青年弯腰将匕重新cha回靴子里,道:“你回去告诉老九,既然是我杀了他的马,改日总会陪他一匹更好的。但是你,马三儿,你这闹市纵马,莫非也是九弟教的不成!”

    “不不!四爷杀的好!是这畜生不争气进城就受了惊!”马三儿带着哭腔道:“爷,你这不是要奴才的命么!”闹市纵马,纵奴行凶,自己若是敢给九爷惹上这个名声,那自己还能落点什么好?

    “那你可知道今日这事作何处理?”青年看着街上一片狼藉,更有不少行人倒在路边呼痛不已,眉头拧的更紧。

    “赔!奴才这就赔!受了伤的全部送医馆,医yao费,营养费奴才全算奴才的!”马三儿赶紧拍着xiong脯赔笑保证道。只是他那笑容怎么看怎么难看——这疯马几乎毁了一条街,全部赔偿,没有几千两银子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几千两银子啊!不是几十两!他辛苦了二十多年才从打扫马厩的小厮奋斗成为一个买马的小管事,几千两银子那是他的全部家当了!回城的路上还在美滋滋地想着纳个小妾享受几日,这一下,全砸进去了!

    还有九爷那边,这黑马可是西面的商人为了巴结九爷特意从草原上带回来了。当时那商人可是将这马夸的天上少有,地上无双的,这还没被九爷看见,就倒毙在这儿,这算是他这个小管事办砸了领到的第一个差事,这小管事的位置恐怕也保不住了!

    他有心赖账,可这位冷面四爷就在这看着,他不敢啊他!比起九爷,这位四爷更是惹不得的主!妈*的!莫非自己出门忘记看黄历不成!倒霉,真是倒了血霉了!

    青年,也就是马三儿口中的四爷,正是四贝勒胤禛。他今日难得有闲,特意到隆福寺上了柱香,又与寺里的喇嘛谈了会儿经,只觉得颇有收获,心情正好,那料到才一出寺门,就碰上惊马这档子窝心的事?

    这个少年反应倒是不慢四爷心中对这救人的少年颇有些欣赏,但也没有太过在意,一个汉人子弟么见那马三儿赔了那少年十两银子,而那少年也由两个稍小些的一男一女搀扶着走远,他便也转身消失在人群里

    最近朝堂上安静的有些过分,分明就透着不同寻常

    “我是董南乔,不是董鄂南乔”

    “我是董南乔,不是董鄂南乔不是不是”

    南乔再一次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依然是粉红的洗的有些白的细纱帐,透过细纱帐,是高高的房梁,梁木上的雕hua模糊不清,红漆也干枯褪色,更有的地方剥落了一块两块,透着老旧的气息

    而自己的这副身体,依然是纤细瘦弱,而且还不到七岁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南乔的眼中透出一种灰色的绝望——她明明是二十七岁的董南乔,明明是苦尽甘来,与心爱的他一起走出医院,准备生一个宝宝的,幸福地生活在2o1o年的董南乔,怎么会突然变成了三百年前的,大清朝的七岁小娃娃董鄂南乔?!

    “我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的”南乔又一次闭上眼睛,期待着再次醒来时,她已经回到了她们温馨的小家,而他做好了满满一桌子她爱吃的菜,温柔而宠溺地看着她

    “乔乔”

    一个三十来岁的fù人端着一个白瓷小碗走进南乔的房间,见南乔依然紧闭着眼睛,fù人的眼眶瞬间就溢满了泪水。

    “乔乔”

    fù人伤心地唤了一声,见南乔没有反应,只好将手中的瓷碗放在身边的柳木方桌上,人在南乔netbsp;“乔乔”fù人替南乔掖了掖被角,右手颤颤地mo了mo南乔额头上的那一小块淤血的青紫,心中心疼至极,眼泪滴落下来,在粉白色的netg单上印下一朵朵水痕

    fù人有帕子蘸蘸眼角,哽咽道:“乔乔你这个心狠的丫头,当初额娘怀上你的时候,你就是个能折腾的,让额娘吃什么吐什么,片刻也不安宁别人有孕都会胖上一些,而额娘却瘦的只剩了一把骨头”

    “乔乔你这心狠的丫头还是不肯放过额娘,临到生产的时候又遇到难产额娘拼尽了力气将你生出来,自己却从鬼门关上转了一圈本想着这就解脱了,可你又是体弱,三天两头害病”

    “乔乔若不是家里的银钱全都给你换了好yao材将养身子,你哥哥他咱们董鄂氏可是贵姓,他怎么会只能从最末等的小兵做起?这要让他什么时候才能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乔乔你哥哥他已经在院子里跪了三天了乔乔,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你怎么就不清醒?莫非你生来就是跟你额娘,跟你阿玛,跟你哥哥讨债的不成!乔乔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这个没良心的”

    一滴眼泪从南乔的眼角滑落。

    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她现在都是董鄂南乔了。这个小女孩,她有父母,有哥哥她的亲人为了她付出了这么多,让她如何能继续冷漠下去?

    而且,她躺在netg上不吃不喝,不闻不动,熬到这副身体生机断绝就真的能再一次回到三百年后?

    她的哥哥还跪在院子里若她再不醒,好好一个人,可就要跪的废了她董南乔真是那没良心的,占了人家的身体,还要害的她一家人家破人亡?

    就算她还能回到三百年后,变回了二十七岁的董南乔,她真的还能幸福么?

    “额娘”南乔睁开眼睛,艰难地出一个声音。

    “乔乔!”fù人不可置信地仔细看了看南乔,见她真的清醒了,fù人的眼中迸出强烈的喜悦,猛地站起身向屋外喊道:“爷!英子!乔乔醒了!老天保佑,乔乔醒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南乔望着那只有三十岁却像是五十岁的,看着自己醒了后高兴的手足无措,只会喃喃自语父亲;望着那分明十分高兴,眼泪却流的更凶的母亲;还有那仿佛比自己还要虚弱,却强撑着摇摇yù坠的身子,真心欢笑的哥哥

    这就是她此生的亲人了么?南乔心中堵的难受,却还是1ù出了一个笑容

002 人海两茫茫(二)

    oo2人海两茫茫(二)

    “来,乔乔,趁着这参汤还有热,赶紧喝了”

    屋里几人又哭又笑地闹了半晌,还是陈氏,也就是南乔的母亲率先恢复了正常。只见她蘸了蘸眼角,弯身将南乔扶起半坐着,又在她身后放了netg被褥让她靠了,才端起桌上的白瓷小碗,试了试温度,送到南乔嘴边。

    南乔本不想让额娘喂食,但她这副新身体的底子实在太弱,受伤后又水米不沾地躺在netg上干熬了三天,哪里还有力气?只好就着陈氏的手,将一碗参汤喝了。

    陈氏见到南乔乖巧地将一碗参汤喝完,心中念了句阿弥托福,眼睛又是一湿,道:“好孩子,锅里还有,额娘这就给你盛去。”

    “额娘,我吃好了。”南乔虚弱地笑道:“额娘,也给哥哥喝一些吧。”

    陈氏在她耳边的哭诉她可是一点也没忘,又看这一家四口,除了自己,其他三人身上穿的虽都是旗装,却是粗布,那夫人的衣角袖口还隐隐能看到有补丁的痕迹而且,家里连个使唤的下人也没有,哪里还不明白家中穷困?她的哥哥可也是跪了三天,可别落下了病根

    “我不要”南英闻言连连摆手,道:“哥哥我身子壮实着呢,喝参汤太1ang费了,还是都给妹妹用了吧。”

    南乔闻言也不与他争辩,只是又侧身躺倒,道:“阿玛,额娘,哥哥,乔乔有些累了,还想睡一会儿”

    “那你睡,你睡”陈氏赶紧将那有些傻的父子两人推出了房间,反身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将手中的小碗递给南英道:“去将剩下的参汤喝了吧。”

    “额娘,我真不用,有稀饭喝一些就好了。参汤还是给妹妹留着吧。”南英接过空碗,愣了愣。他们家的情况他岂能不知?这几天里,为了让妹妹清醒过来,十里八街的大夫挨个地请了个遍,隆福寺更是舍了十几两银子的香油钱,原本就不多的家底更是被折腾个底朝天

    这幸好是妹妹醒了,若还不醒,阿玛恐怕就会让人把后院里那颗两百年的樟树锯了去!好卖了钱请萨满做一场法事!再说,妹妹身子一直不好,这参汤就是保着妹妹的命用的,额娘怎么会让自己喝了!

    “唉”陈氏望着南乔的房间,仿佛透过门,看见了南乔乖巧消瘦的小脸,心疼地道:“你妹妹才这点小,就知道心疼你了,真是好孩子”

    见儿子还是很疑huo,陈氏斜了他一眼,道:“她这才醒了没一会儿,哪有许多瞌睡的?乔乔这是bī着让你把剩下的参汤喝了!不然,她不喝,这大热天的,放上一会,可就糟蹋了唉,原本也没熬出多少,估计也就只剩下大半碗的,你都喝了吧。”

    “那乔乔她”南英听明白了妹妹的小心思,心中更加柔软。

    “再想办法吧。”陈氏叹了口气,吩咐儿子,道:“喝完后记得洗锅洗碗。”说罢,又叹了口气,迈脚回到自己的房间。

    陈氏夫妻的房间并不小,但却空dangdang的。除了一张netg,一张柳木方桌,配的四把扶手椅子,再就是一个大立柜和一个梳妆台了。大立柜和梳妆台上的红漆已经磨损,但却擦拭的很干净,透着老旧的喜庆味道来,看样子,应该是陈氏当年的嫁妆

    陈氏坐在梳妆台前,打开chou屉,小心地捧出一个雕hua的饰盒子打开,看一眼,叹了口气,又看一眼,又叹了口气。

    “他娘,这可是你最后一件饰了”董鄂宝柱,也就是这一家四口的唯一的成年男人,两个孩子的父亲,自从出了南乔房间,一直跟在陈氏身后一言不,见陈氏捧出了饰盒,取出了那盒子里的仅存的一件白yù缠hua簪子,终于忍不住出了声。

    “我知道。”陈氏将手中的簪子用块白布包起,递到自家男人面前,道:“拿去当了吧。”

    宝柱犹豫了一下,轻轻将那簪子推回,道:“这是你母亲的留给你的念想,不能当。我我还是回大院找大哥借些,亲侄女养身子用的,大哥他说不定会借的。再说,马上不是禄米了么”

    “爷!”陈氏打断宝柱的话,道:“若是大伯肯帮扶,早就帮扶了!爷,自从老太爷走了后,大院何曾给过咱们一丁点儿好脸色!当初分家”

    提起当初分家,陈氏脸色十分难看,但终是没说什么,只是叹气道:“爷,这死物件的,那抵活人重要?你不是也说了?了禄米,再赎回来就是了。”

    宝柱默默地望着妻子暗黄的脸色,哑道:“慧琴,这些年,苦了你了。”

    陈氏闻言笑了一笑,将个簪子放进丈夫手里,道:“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只要乔乔能好起来,咱们一家四口和和美美的,不比谁过的快活!”

    是呀,只要乔乔能好起来想当初的那些闺中姐妹,嫁的好是好,可整日里shì妾姨娘的,庶子庶女的,窝心事儿就能少了?比起来,自己这几年日子虽然清苦些,但夫妻和睦,儿女懂事,才是舒心日子

    又没有挨饿受冻的,不过是些身外之物罢了

    听见父母和哥哥走远,南乔又睁开了眼睛,喃喃道:“李言,你好不好”

    前世的一幕幕在眼前划过,犹如无声电影。

    她记得那一日,net天的太阳晒的人暖洋洋的,路边的树上也开满了大朵大朵的粉色hua朵。

    那一日,他们心爱的小窝布置完毕,他带着她去了医院取了体检结果——两个人的身体都非常健康,怀上一个聪明健康的宝宝完全没有问题,他们正要去市里最好的酒店奢侈地庆祝一下,哪曾料到地面会突然摇晃起来,而他们的脚下突然裂开一道伤口!

    她犹自记得他紧紧地抱着自己,开始了无休无止的坠落,坠落,仿佛那道裂痕是通往另一个世界似的

    可不是通往另一个世界么?自己的灵魂到了这大清朝!

    南乔心中痛的厉害,将自己现在的瘦小身子蜷成一团,想起再见不到心爱的他,南乔的眼泪又无声地流下来。

    慢着慢着

    地裂开时,他与她是紧紧抱在一起的,自己的灵魂回到了三百年前的大清朝,那李言他一定也来了!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场景,她能穿越,李言也能!

    想到此处,南乔抹了把眼泪,1ù出一个微笑。

    自怨自艾有什么用?哪怕仅有亿分之一的可能,她也要找到他!

    南乔心中兴奋,想要下netg去问问哥哥自己这个身体是如何昏mí的,无奈她才刚想坐起,又无力地软倒在netbsp;这副身子,果然是虚弱啊南乔苦笑一声,叹道:“当下的任务,还是先将这身子养好了”

003 人海两茫茫(三)

    oo3人海两茫茫(三)

    许是人小恢复度快,许是因为换了个灵魂

    她这副亏了三天的小身子,南乔第二日便能勉强下netg,在房间里活动了一番——陈氏不准她出屋,说是不能见风

    她是生病,又不是坐月子,怎地不能见风?南乔心中腹诽,但也没有办法谁让人家是额娘呢?话是这么说,但她的心中却是十分感动的。她前世也不是不曾有过父母亲人,可那个家总感觉冷冰冰的,父母待她,甚至不如对待朋友热情

    好吧,子不言父母之过临来的那一场地震,自己在前世应该不是在死亡名单上,就是在失踪人员名单上也不知道是否有人为自己伤心

    南乔本想找个机会问问哥哥南英当时到底生了什么事——这副小身体的记忆相当模糊,除了记得自己这一家四口,其他都是些隐隐约约的影子,她也根本回想不起当日的情形来——无奈陈氏十分厉害,愣是不许南英靠近她的房间,硬说是南英带坏了她这个妹妹,才使得她遭了一通罪

    对此情形,南乔也是无可奈何。看来,不等到大夫宣布自己彻底好了,她的额娘就会一直当她是珍稀易碎的瓷器,限制她的行动,以防什么时候磕了碰了

    到了第三日下午,南乔又是扮可怜,又是撒娇地软语相求了半天,陈氏见她小脸有了血色,精神也不错,这才去厨房烧了热水,兑在一个比她此时身量差不多高的木桶里,南英这才痛痛快快地泡了个澡——看院子里的光景,应该是五月里,她这还几日没洗澡,真是浑身难受的不行。

    “额娘,赶明儿您教乔乔针线吧。”南乔坐在略烫的热水里,苍白的皮肤被蒸的红红的,犹如一只煮熟了的虾子。

    “怎么又想着学了?做针线又费眼又费神的。”陈氏坐在小板凳上,正用皂角粉为南乔搓洗头。

    “不是您说的,女孩子也要点手艺么?再说,我看您绣的帕子漂亮呢,额娘,您的手艺,不传给女儿,要传给谁呢?”这两日陪她的时候,陈氏可没少摆nong针线,那绣出的huahua朵朵就像真的一样。南乔在一边看着,心中就生出个想法来。

    七岁小女孩的声音甜甜软软的,听着就让人心生怜惜。

    听女儿如此说,陈氏笑着轻轻敲了南乔一样,道:“还是等你大好了吧。真要学的时候,可不许喊累。”

    见女儿乖巧地点头,陈氏心中眼中一热,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乔乔这回,应该是熬出头了吧。

    接下来的几日,南乔总算得了陈氏的允许,可以出屋晒晒太阳,走动走动。当然,出门肯定是不许的。南乔原本认为,以她们家的家境,院里应该大不了才对,可她这一出屋,才现自己想错了——

    这是一座很大的四合院,就是那种老北京传统的三进四合院,而且房间很齐全。前院后院且不提,就她此刻所在的正院,就有北房(正堂)三间,一名两暗,又有东西耳房各一间,东西厢房各三大间

    然后的感觉就是很空很安静。院子是大,目测之下至少二百个平方以上,但是很空旷。这也难怪,她们家总共四口人,哪住的了这许多房子?不仅住不下,恐怕就连日常的照看也很难做到。就她这一眼看过去,很多房间都窗户紧闭,房门上锁,一看就是长久没人居住过的,特别是前罩房和后院的后罩房,里面是一屋子灰尘也说不定

    正房前栽着两颗石榴树,时值五月,石榴hua开的红yanyan的,给这安静的院落加了许多生气。再有就是开辟出来的两块小菜地,种着些瓜果和蔬菜,葫芦秧子和南瓜秧子爬满了高高的架子,上面挂了些新嫩的小果实

    南乔上前摘了个黄瓜,随意擦了擦,喀吧咬了一口,顿时一种清新的滋味蔓延在net齿之间。“比街上卖的那些黄瓜好吃多了”南乔暗叹了一口气。

    “傻丫头,怎么也不知道洗洗。”陈氏正坐在廊檐下竹绣,听见响动,抬头嗔了南乔一句。

    南乔笑眯眯地撒娇道:“额娘,我这不是馋么!您想想啊,我这都喝了六天的jī汤了,这可是一肚子的油水,一看这小黄瓜,我哪里还能忍得住?”

    南乔走到陈氏身边蹲下,撒娇道:“额娘,别再吃jī了成不?晚饭炒个葫芦丝吧”

    “成,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陈氏瞧着女儿的小脸红扑扑的,仿佛也长了些rou,乐呵呵地答应下来。“等会额娘要出门,你在家乖乖等着额娘找了大夫来,再给你断断脉”

    “恩。”对于大夫,南乔也是颇为期待。为啥?只要大夫没有松口,陈氏她就一直当她还是个病号,处处需要照顾,甚至起netg穿衣也要由陈氏经手,这让她感觉怪怪的。

    说话之间,陈氏面前的喜鹊登梅图的最后一针成型,陈氏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将针线绣绷收好,回到正室,换了身汉家fù人装扮,包了些精致的香囊荷包手帕等物,又吩咐了南乔几句,这才出了院子。

    陈氏为何要换装?南乔心中有些不解。又一想想,小说中都说满人最爱脸面,看来果然如此。

    家里这么多的房子,随便租些出去收房租,多少能补贴家用吧南乔一边心中腹诽,一边翻nong起陈氏的布料篮子一旦陈氏允许她拿针线,这些可都是材料

    两个大人还没回,倒是南英先下学回来,人还没进后院,就听见他喊:“额娘,乔乔!我回来了!”

    南乔听得是自己的哥哥,心道,总算逮住机会,可以好好盘问盘问了,她心头一喜,赶紧答应着从陈氏的房间出来,道:“哥哥,你回来了。”

    “乔乔,怎么家里就你一个?额娘呢?”南英一边笑着与妹妹搭话,一边进了东厢自己的房间,放下了腋下夹的书包。他才十三,还不到当兵的年龄,现下正在官学里读书习武。

    “额娘出门去了。”南乔跟在南英后面也进了房间,在房间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摇晃着小tuǐ,天真地问道:“哥,额娘出门为什么要扮成汉人?”

    “咱们是正儿八经的旗人,按照规定是不允许经商的。”南英略带稚气的小脸上透着些无奈,叹道:“若不扮成汉人,额娘就不能接绣活,不接绣活,咱们家”南英看了妹妹一眼,将嘴里后半截话咽了下去,道:“妹妹,你别担心,明天哥哥我满十四周岁,就也能领一份禄米了。”

    看到妹妹黯淡的小脸,南英心中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以前就是这样,只要说起家中生活困难,妹妹心中就会认为都是自己的错,都是自己总是病着,才让家里如此窘迫的,她心情郁结之下,饭就吃不好,因此身子总也养不好

    南英其实并不在想这些。她前世可是跆拳道高手,平时料理三五个大汉那是绝对没问题的。这几天,她已经偷偷开始恢复身体锻炼了,就算成不了高手,想来以后也绝不会再是个病秧子。李言和她,正是在大学里的跆拳道协会里认识的呢

    想起此刻不知道在何处的李言,南乔心中自然会有些黯淡。不过她很快甩甩头回过了神,她总会找到他的她抬头问道:“哥哥,我记得自己当日在街上玩的好好的,怎么会昏了三天呢?”

    南英道:“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我好奇嘛。”南乔眼巴巴地望着南英哀求道:“好哥哥,你就告诉我嘛,我都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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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人海两茫茫(四)

    oo4人海两茫茫(四)

    南英道:“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我好奇嘛。”南乔眼巴巴地望着南英哀求道:“好哥哥,你就告诉我嘛,我都不记得了”

    只要你不再自怨自责,怎么都好。南英赶紧接了话题,将那日闹市惊马,以及一个少年救了她,却又撞在石礅上的事情说了一遍他原来担心妹妹想起当日的状况心中害怕,但见妹妹神色正常,只是有些好奇,也就放下了心。

    “这么说,一个少年从马蹄下救下了我?”她与少年双双晕了,她的灵魂附在这七岁的女娃娃身上,那李言的灵魂,应该就在那少年身上了想到这个可能,南乔有些着急地问道:“那个少年呢?”

    “当时你晕过去了,额头那么大一个包,情急之下,我哪还顾的上那少年?”南英爱怜地momo妹妹的额头。

    “可那是我的救命恩人呐,哥,你后来就没想着找找?救命之恩,我怎么也要说声谢谢吧,再说,当时人家也晕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照顾”南乔眨巴眨巴眼,将心中的焦急生生压了下去。

    “我当时背着你回来后,就被额娘罚跪了三日。”南英解释道:“你醒了之后,我也到隆福寺打听了,说是那少年还有两个伙伴,又得了那纵马之人赔偿的十两银子,想必也是无碍的”

    “那”南乔想了想,道:“那少年长的是何模样?哥,你画了画像吧,若是我们以后见到了,这救命之恩,怎么着也要好好谢一谢的。”

    南英闻言非常不好意思,别过脸不敢看妹妹期冀的眼神,低声道:“我没看清我当时一心扑在你身上我”

    没看清?南乔有些沮丧。这人海茫茫的,若是能画了画像,按图索人,总比这毫无线索的好不过,自己本来也就没奢望这么简单就找到他而这救人的少年,也不一定就是李言

    还是按照自己原有的计划,慢慢来吧。

    南乔见哥哥还在懊恼,将自己的小脸贴进哥哥手掌里,道:“哥,有你当哥哥真好”是呀,他这哥哥若不是眼中只有自己,哪能连救人的少年都看不清长相?

    当下这一对兄妹又转了话头,说了些学堂里的闲话,南乔也趁机让南英多教了自己几个字她的记忆里,这七岁的女娃娃只偶尔认了几个字,读书是一定不能的。这怎么能行?这几日都无所事事地,只能在这院子晃悠,她可是被闷的不行

    一人学的开心,一人教的高兴,时间也就溜得很快。

    南乔感觉还没过一会儿,陈氏就进了院子。自己换了旗装,又唤来南乔,签着她的小手,过了垂hua门,来到前院一间布置成会客室的地方。

    一个白胡子老大夫正坐在椅子上,身边放了个yao箱,面前还摆了一杯茶,正热腾腾地冒着气。他的身后,垂站着一个十来岁的青衣yao童。

    南乔一见到这两个人,脑中自动浮出了关于这两人的记忆。如此看来,她原本的记忆只是被自动归档放在了一边,并不是没有了。只要一遇到相关事务,就会自动回想起来,就像百度娘需要一个关键词一样

    再回到这会客室来。这白胡子大夫,是东城回net堂的坐堂大夫,也姓陈,但是具体叫什么却是不知的,附近的人们都称其为陈老,人品医术也是有口皆碑的。

    听说这几年他年纪渐大,平日里极少出诊,南乔她们家虽然近些年穷困了些,但因为打从当年陈氏难产时,正是由这位老大夫出手,救回了陈氏母女的xìng命,而且,听说南乔生下来时,像个猫儿一样,都说是养不活的,也是陈老精心拟定的yao方,这才使得南乔虽然小病不断,但却还算平安地长到了七岁

    他身边的那位,说是yao童,其实是他的嫡亲孙子,就叫着陈兴医,打从前几年开始,就由陈老带在身边,实打实地教导。别看他才十岁不到,手里的医术可不一般,若是较起真来,小些的医馆里的大夫还不如他呢!

    “陈爷爷。”南乔先是向着陈老屈膝请安,又对着陈兴医笑着叫了声“兴医哥哥”。

    陈老见了南乔的气色十分诧异,眼前这个小丫头,虽然看着还有些瘦弱,可哪里还像个病秧子?这才几天,一个频死的人突然生机勃勃,这家人莫非得了神丹妙yao不成?

    不说陈老奇怪,就是那还是大夫学徒的陈兴医也万分不解。他望气的本事可不差!几天前,南英将这丫头背到医馆的时候,这丫头可只剩下了若有若无的一丝气,那情形,分明是活不了了!

    而他爷爷还是尽心尽力地为这丫头施了一遍针,最后还是无奈地摇头。他记得他爷爷当时叹息道:“若这丫头三日不醒,那准备后事吧。”他听到这句话,还很是伤心了一会儿,连着两顿没有吃下饭。这么小小的,漂亮的一个丫头,竟然就这么死了?

    因此,当南乔甜甜地叫他“兴医哥哥”,他的心中可是高兴坏了!若不是有他爷爷在,他真想上去抱着她那小小的身子打几个转他虽是自幼学医,但到底是年纪还小,还不能像他爷爷般习惯生死,特别是南乔又是他仅有的有些熟悉的女孩子

    “乔乔小姐多礼了。”陈老微微弯了弯腰。他是汉人,又是平民,严格说是不能受满人的礼的。

    陈氏笑了笑,示意南乔在陈老对面坐下,将南乔的右手袖子稍稍挽起一些,1ù出依然有些苍白的细幼手腕,放在榆木桌上放好后,陈氏又从腰间摘下一块雪白的帕子盖在南乔的手腕上,道:“有劳陈老。”

    陈老道了声“不敢”后,再没有多过客气,右手两指搭在南乔的手腕上,左手不住地捋着他那hua白的胡子,皱着眉头,神色间像是颇多疑huo,久久不语。

    陈氏紧紧盯着陈老的脸色,见他眉头紧皱,她的心紧紧揪了起来,七上八下的。乔乔这看起来不像是有大的mao病啊,难道是还有了不得的隐患?额娘留下的yù簪子当了三百两银子,这几日仅给乔乔买了人参母jī等食料炖汤,就hua去了几十两,剩下的剩下的也不知道能撑多久?难道真要卖院子了?也罢,只要乔乔能好,卖个院子算什么!

    相对于陈氏的焦急揪心,南乔却是镇定的很。她虽然不是医生,但自己的身体,自己哪能不知?她这一个灵魂附身,身上原本那些1uan七八糟的mao病像是随着原主人灵魂的消失,而通通不见了,现在的她,除了不够“强壮有力”,恩,可能还会因为人参炖jī汤喝的多了,有些上火外,绝没有大问题的。

    “陈老,乔乔她怎样?”陈氏见陈老终于诊脉完毕,迫不及待地问道。

    陈老冲陈氏安慰地笑了笑,道:“夫人不必焦急。”说罢,他转身对站在身后的陈兴医道:“兴医,你去试试。”

    陈氏见状,也没说什么。她心中虽然万分焦急,想知道女儿的身体状况,但也知道,陈老这是借机给他孙子些实习机会,可人家陈老多年来一直对她们家照顾有加,不仅亲自上门问诊,且yao材什么的,算的也是平价,遇到他们一时拿不出诊金的,时常还减一些缓一些的,就这一分帮扶的情意就不轻了!

    陈氏心中也是时常感慨,她们家这几年生计艰难,什么人情世态没见过?从来都是锦上添hua的多,雪中送炭的少!这血脉相连的族人亲人,还不如一个外人!

005 人海两茫茫(五)

    oo5人海两茫茫(五)

    陈兴医可没有像他爷爷一样费时很久,只见他与陈老一样皱了皱眉,才一两分钟就收起了手,退步又站在陈老身后。

    “陈老?”陈氏见祖孙两人都是沉思不语,她心中按捺不住,还是开了口。

    “兴医,你说呢?”陈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问题抛给了孙子,看样子,是要借机考教一番孙子的功课了。

    既然诊过了脉,陈氏还在站着,而自己再坐在陈老对面就有些不合适了。南乔站起身,仰头笑着对陈氏道:“额娘,您坐。”说着拉着陈氏的衣袖,待其坐下后,才乖巧地依在陈氏怀里。

    被南乔这么一打岔,陈氏心中的紧张稍稍缓了些,是了,若是乔乔病情太糟糕,以陈老的心xìng,哪还会在这慢腾腾地考教兴哥儿?自己实在是太紧张了

    只见陈兴医先是有些犹豫,随后目光一沉,道:“爷爷,从乔乔小姐的脉象上看,她身体内的沉疴一清,除了有些虚火外,并无其他不妥。”

    陈氏闻言神色一喜,但小孩子的话她终是不太相信,也顾不得失礼不失礼,只紧紧地盯着陈老。

    陈老先是对陈兴医微微颔,又见陈氏神色紧张,笑着抱了抱拳,道:“恭喜夫人。乔乔小姐旧疾痊愈,真是奇迹啊!”

    “真好了?”陈氏心中喜悦,眼泪却扑簌簌地落下来,打湿了南乔的双眼。

    南乔拉了拉陈氏的衣袖,闷声道:“额娘,乔乔病好了您不高兴么?怎么哭了?”

    “高兴,额娘高兴”陈氏擦了擦眼泪,拉着南乔跪下,郑重地给陈老行了个跪礼,道:“陈老大恩,请受我们母女一拜。”

    陈老赶紧起身,避过这一礼,弯腰扶起陈氏道:“使不得,使不得。”

    陈氏心知这跪礼也有些过了,但心中的感jī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好起身道:“陈老,虽说我们家现在穷些,但凡您有用的上我们一家四口的地方,您只管提。”

    这就将这一家子卖了?南乔心中腹诽,这病情好转那是因为自己穿来了,那个真正的南乔女娃娃,说不定已经转世投胎了,自己这身体能好,陈老的作用可没有额娘想的那么大可这个缘故,她又不能明说

    陈老笑了摆了摆手,捋着胡子道:“夫人切莫如此。不说这救死扶伤,医者本分,本就是应该的。再说,也不瞒夫人,令爱这番病体痊愈,实在是出乎老夫的意料”陈老感叹地摇摇头,道:“老夫自问还没有这个本事,也没有什么灵丹妙yao能让人好的如此迅彻底的,因此,绝不敢居功。若是夫人再说感jī的话,可就要羞煞老夫了。”

    这老爷子,真是个明白人。听陈老这么说,南乔对这老大夫的人品又佩服了几分。

    可陈氏哪里会信?七年前,自己母女两人的命就是陈老救回来的;这七年中,若不是陈老小心调换了yao方,乔乔只怕早就走了!因此,她只当是陈老自谦,心中对陈老更是感jī。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客套了几句,陈老mo着胡子,问道:“敢问夫人,乔乔小姐出事后这几日,可有什么不同寻常?或是吃过什么难的之物?”

    陈氏被问的一愣,道:“没有啊?乔乔被英子背回来之后,就滴水不占地昏了三日,这您老是知道的。三日后醒来,就眼看着一日比一日好了,至于吃食,也是人身炖jī汤算是好东西了”

    听得陈氏提起jī汤,南乔胃里一阵chou搐,赶紧举手cha话道:“额娘,我能不能不再喝jī汤了?兴医哥哥不是说了么?我已经出虚火了!再喝要流鼻血了!”再好喝的汤水,任谁一日三顿都被bī着喝一海碗都会腻的!何况陈氏买的母亲又féi又油

    陈老呵呵一笑,道:“是不能多喝的。这参汤一类的,三五日喝一回也就足够了,多了反而伤身。”

    陈氏连连点头称是。

    南乔见自己终于摆脱了jī汤,心中欢呼不已。又见陈氏感jī的话没完没了,而陈老又是连连自谦,南乔听的有些无聊,心知这陈氏是打心眼里感jī陈老,可又不知道该如何感jī南乔眼睛一转,道:“额娘,咱们请陈爷爷和兴医哥哥吃饭吧。”

    “对!吃饭!”陈氏眼睛一亮,赶忙向陈老道:“陈老,感jī的话说多了也就不中听了,乔乔是您一手救回来的,她今日好了,您和兴哥儿就留下来吃个便饭,算是为乔乔庆祝?”

    正如南乔所料,陈氏确实不知道该如何感谢陈老这多年的恩义,说是以后帮忙?陈老背靠回net堂能在北京四城开了十几家医馆,背后靠的势力定也不小,他们能帮的什么忙?送钱?她手中倒是还有二百多两银子,全送给陈老她也不是不舍得,但陈老与她和南乔,那是救命之恩两条人命,就只值两百两银子?再说,陈老并不是缺钱的人,他也不会收的

    思来想去,以她们当前的条件,也就是请陈老吃一顿家常饭最合适了!一方面,陈氏自己动手下厨,显得真心实意,另一方面,一个是医生,一个是病人,这么一顿饭,就使得这两家的来往不会因为南乔病愈而结束,当两家的关系从当方面的恩义与感jī变成jiao情与联系,以后依然能常来常往的

    听闻陈氏说要留饭,陈老也没有推脱,乐呵呵地应下了。

    当下陈氏叫来南英,让他出门去找当家男人宝柱回来陪客,自己好能腾出功夫下厨,并顺道去回net堂知会一声,说是陈老留下了

    南英被留在后面,心中早就焦急难耐,但陈氏平日的规矩颇为严厉,陈氏不叫,他也不敢往前面凑。这会儿听闻妹妹彻底好了,高兴的嘴巴差点咧到耳根上,得了陈氏吩咐,耐着xìng子退到门边,一溜烟跑了。若是阿玛知道这个消息,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呢!

    既然陈老祖孙两个的身份从前来就诊的大夫,变成了做客的客人,那就不能再当陈兴医是个yao童,让他站在陈老身后就再不合适了。

    陈氏正想让座,却听见南乔仰脸问道:“额娘,我能和兴医哥哥说些话儿么?”

    (抱歉,这几日不在状态,过两天会每天多更些补偿大家!绝不弃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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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人海两茫茫(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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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氏正想让座,却听见南乔仰脸问道:“额娘,我能和兴医哥哥说些话儿么?”

    这却有些让陈氏为难了。自古“男女七岁不同席”,满人家的规矩虽不似汉人那般严苛,小姐们甚至不允许走出后院闺房范围,但毕竟是女儿家家的,还是矜持点儿好,而且,陈老可是正统有体面的汉人,她可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女儿没有教养…

    南乔见陈氏久久不语,有些疑huo地摇摇陈氏的衣袖问道:“额娘,您怎么了?”

    陈氏看看女儿疑huo中隐隐带着关切,她暗道一声自己紧张过度——乔乔才七岁,又没有同龄的玩伴,见到这个比较熟悉些的陈兴医,会想着一起玩儿也是正常。再说,既然两家以后要常来往的,孩子们根本就不用避讳那么多…

    想及此处,陈氏呵呵一笑道:“额娘很好,只是想着待会儿要做些什么菜,所以有些走神。对了,乔乔,你可有什么特别想吃的?额娘可是要提醒你,今日不赶紧粘粘陈老的光,以后可是没机会了!”

    南乔装着认真想了一会儿,才苦着脸道:“只要不再让乔乔喝jī汤,吃什么都好!”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陈老笑的眯起了眼睛,胡子一翘一翘的。陈兴医也chou动嘴角,一副想要大笑却是忍住不敢的样子。

    南乔见状不好意思地将微红的小脸埋在陈氏怀里,不肯出来。她心中腹诽道:孩子气也不是好装的,扮天真更是高难度啊…

    陈氏莞尔,拍拍女儿的后背道:“去,不是要找你兴医哥哥说话么?还不赶紧带哥哥去院子里玩?记得帮额娘招呼好客人!”

    南乔得了允许,仿佛是不好意思再看陈老和陈氏,飞快地跑到陈兴医身边,拉着他跑出了客厅,跑过了垂hua门,进了院子。

    陈氏见女儿跑的欢快,心中由衷地为女儿终于有了个好身体而高兴,但又怕陈老会认为女儿没有规矩,没有礼貌,走的时候也不与大人打声招呼,于是望着两个孩子的背影嗔怪道:“这孩子….”又起身对陈老行礼道:“让陈老见笑了。”

    陈老摆手道:“夫人说的哪里话,乔乔小姐率xìng天真,正是夫人之福。”

    陈氏闻言感叹道:“可不是么?比起以前那个娇弱苍白的乔乔,我宁愿乔乔永远如今日般活泼健康,宁愿世人指责自己管教不严…”陈氏拿起手绢拭了拭微湿的眼角,见陈老的茶杯空了,她续了水,又见陈老始终没有不悦的意思,这才复又坐下,一边等着丈夫回来,一边聊起了街头趣闻、邻里琐事。

    再说南乔,一口气拉着陈兴医跑到了院子的石榴树下,才止住了脚步,松开了手,弯腰扶着膝盖,微微有些气喘。“身体还是太弱啊…”南乔心中摇头叹息。

    “自己不是带着个人么?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南乔疑huo地抬头,只见陈兴医俊正低头看着脚尖,左手的五根手指头在空气中不安地抖动,俊俏的脸蛋上还有一点可疑的晕红,人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孩子,该不是害羞了吧?”南乔mo了mo右手,右手心有些粘,自己绝没有出汗,那就是身边这孩子出汗了…

    “手心出汗,紧张?害羞?古代的孩子真是太纯洁了…恩,或者说太早熟?”南乔瞥了陈兴医一眼,进屋端出两个団凳在石榴树边的台阶上放下,道:“坐吧。”

    见陈兴业犹豫,南乔也不理睬,只身走到院中的黄瓜架前,挑两个hua还未脱落的黄瓜摘了,又推开水缸盖子,舀出一瓢水将两根黄瓜洗了,洗瓜的水顺水浇了菜地后,挂好葫芦瓢,又将水缸盖子盖严实了,才重新回到陈兴医面前,将其中一根递给陈兴医道:“给。”

    陈兴医看着面前犹自滴着水的黄瓜,有些傻眼。确切地说,是从他被南乔的软软的小手牵上去的一瞬间,连带着她带着他跑进了院子,他都觉得像是在做梦。爷爷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又说“满人家的规矩大”么?怎么这个面前这个小丫头她…她以前不是这样啊?

    “拿着!”南乔见陈兴医自顾自在呆,有些不耐烦地将属于自己的那根黄瓜在嘴里咬住,一手拉起陈兴医的右手,一手将剩下的那根黄瓜塞进他手里后,才咔吧一口咬了些许黄瓜,挑了个団凳坐下,含糊道:“给你的,你不吃就丢掉。”

    “谢谢乔乔小姐。”陈兴医略略回了些神。

    “不用客气,你叫我南乔好了。”嘴里的黄瓜咽了下去,所以这句话说的很清晰。

    “是,南乔。”不知道为什么,陈兴医下意思地叫了一声。

    “恩。”南乔有些走神。

    乔乔…乔乔…李言每次兴奋的时候都是这么叫她的呢…这都过去一个多星期了,李言他在哪?他过的好不好?有没有焦急地四处寻找自己?而自己的计划…陈氏一天不教她拿针线,她就一天不能制作布偶,不能制作布偶贩卖,她暂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引起李言的注意,从而顺着线索找到她…

    李言…南乔心中难过,看看手中的黄瓜,狠狠地咬了一口。现代的有机化féi催生出来的黄瓜绝对不是这个味道…

    她好像不高兴…陈兴医默默看了看南乔,又看了看手中的黄瓜,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于是犹豫一下后,就在另一个団凳上坐下,轻轻嚼起了黄瓜。

    这个黄昏出奇地没有一丝风。

    南乔仰望着有些灰的蓝天,看着不知谁家的鸽子从一个屋顶飞到另一个屋顶…不知不觉,手中的黄瓜啃完,南乔回过神,见身边的陈兴医手中的黄瓜早已不见,想起自己喊他过来的目的,于是笑了笑道:“你爷爷,我是说陈老,他有没有教你什么强身健体的功夫?”

    “什么?”南乔这一突然说话,致使陈兴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难道没有么?”南乔有些失望,难道他不知道?不应该啊,中医不是最重养生么?陈老又是个名医…南乔解释道:“你知道的,我自幼身子不好,让阿妈额娘cao碎了心。我想,如果能学到些功夫,不再生病就好了。”

    “功夫?”陈兴医道:“打打杀杀的功夫可不容易练,你一个女孩子…”女孩子不是应该绣hua种草,弹琴作画么…

    “不是打打杀杀的功夫。”南乔一听有门,连忙比比划划地解释道:“我要的,是强身健体的功夫,我听说有一种五禽戏是由大夫创出来的,还有一种叫太极拳的拳法,是一个道士传下来的…”

    南乔虽不会五禽戏,但太极拳还是会的。可家里的书房根本就没有几本书,哥哥的书包中也只有几本《论语》《庄子》什么的,她一个不出门的女娃娃,想要光明正大的打拳,总不能说是自己没事瞎比划,或者是在梦里学到的吧。她这几日都是关上房门,在房间偷偷地练习,今日见了这陈兴医,想着若是能从他身上学到了,也算是师出有名,自己也能在太阳下打拳什么的了,那以后自己力气大一些,身手敏捷一些,也不会被人怀疑了吧…

    “原来你说的是体术啊。”陈兴医闻言笑了笑,道:“五禽戏是yao圣孙思邈传下来的,太极拳传说是张三丰张真人传下来的。这两个体术都是强身健体的好东西,我都会一些皮mao。你若是想学,回头我将书送给你。对了,你认字吧?”

    南乔高兴地连连点头,心道这这孩子真不错,我一说想学,人家就连着书一起送来了…她倒是没想过,若是真由陈兴医手把手地教她,这hua费的时间就不是一星半点,且又免不了肢体触碰,不说人家陈兴医好不好意思教,就是陈氏,她额娘那里就通不过…

    (从今儿起正常更新了女女想说,这几日真的很悲剧,先是在街上跌跤不断,昨日硬盘又被自己一脚踢崩掉,刚写好的大纲没了不说,签约合同还没来得及打印也不见了呜呜~)

007 人海两茫茫(七)

    oo7人海两茫茫(七)

    看到南乔兴奋的眼神,陈兴医心中也很高兴,为啥?以前这小丫头总是因为身体不好而情绪低落,整日里愁眉苦脸,像是自己永远都不会好似地。现在这个积极主动想要锻炼身体的小丫头才让人觉得真正有了生气。

    想及此处,陈兴医站起身,将小辫子盘在脖子上,认真地将五禽戏和太极拳都一招一式示范xìng地耍了一遍,某些关键的动作要点还仔细地反复解释,以便于南乔拿到书后能更快学会…

    南乔托腮坐在団凳上,望着眼前认真的小男孩,心里很感动。这是多么乐于助人的小家伙,值得jiao往呢…于是,当陈兴医停下来时,南乔感jī地为他打来一盆水,又将南英常用的帕子拿出来,道:“这是我哥哥用的帕子,你别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陈兴医说话间接过帕子浸了水,擦了擦额头上运动之后生出的微汗。

    南乔泼了水,见陈兴医似乎一直不太自在,也不开口说话,于是又请了他在団凳上坐下,想了想,道:“我听哥哥说,当日我出事的时候…”

    怕陈兴医不理解自己说的是什么事,南乔比划着解释道:“就是上次我在隆福寺前碰了脑门昏了,当时救了我的少年也昏倒了的。我哥哥粗心,没有注意到救命恩人的长相,我就是想说声谢谢也没处说…那个少年,后来有没有去回netbsp;陈兴医缓缓摇头,道:“没有。那日隆福寺街前惊马,伤者不少,回net堂也是忙碌了好一阵子,可都是擦伤碰伤的。眼中一点,有骨折的,但昏mí的,只有你一个…”

    没有?南乔无意识地绞着手指。李言,李言…

    “你别担心。”陈兴医见南乔有些沮丧,安慰道:“说不定是去了别家医馆呢?或者,那救你的少年很快就清醒过来,并没有受什么伤,所有也就没有去医治呢?”

    “你说的是。”南乔转身一笑,道:“像我这样的身子情况都能痊愈,那位恩人勇敢善良,更应该被神灵保佑才是。”自己这是心焦了…南乔心中检讨一番后,又装作好奇的样子,借机问起大清的风俗人情来。

    陈兴医跟着陈老学医多年,虽只有十岁,但见识却是不凡,上到皇亲贵胄,下至贩夫走卒,加上街上街头巷尾的,都能说上一些,当南乔长了不少见识。

    原来大清朝的人都是按照旗籍住的,像自己的三条胡同这一大片,住的基本上都是正白旗人。而汉人们基本上都住在南城…

    又知道了不是他们家不愿意出租房屋,而是没人来租——汉人极少住这此处,而旗人们由朝廷养着,按月领取银钱禄米,基本上都有各自的房子,生计虽然艰难一些,但也不是过不下去,真没有房产的,也会由族里收留,给间破屋子住着…

    满人老爷们都是极讲脸面的,谁也不会让自己沾亲带故的族人沦到寄人篱下的境地而被人耻笑,而八旗中的满人们,世代通婚,严格说起来,相互之间都能找到些渊源…那些专门败家,没人愿意收留的旗人子弟也不是没有,但宝柱和陈氏怎么敢将屋子租给那些只知道吃喝玩乐的húnhún儿?收不收的到房租不说,若是带坏了南英…

    原来陈氏肯在院子中开辟菜园,肯抛头1ù面接绣活补贴家用,已经是很了不起了…南乔心道,凭着自己比别人多出三百年的见识,小小地赚一点银子还是没问题的吧。别的不说,只说自己缝制些布偶公仔,像泰迪熊,兔八哥,kITTy猫什么的,应该很好卖吧,工艺也不难…

    自己占了这个身体,享受着父母哥哥对自己的疼爱,先不说内疚不内疚,自己已经是这个家庭的一分子,总应该做出力所能及的贡献才是…

    又问清楚了离二条胡同不远的隆福寺前热闹非凡,初一初十更有很大的庙会,届时人挤人,人挨人,卖什么的都有,更有稀奇古怪的手工艺品,而且,摆在路边的小摊子还不收税…

    “不过,大庙会的时候,街边上可是满满当当的,人们都是天不亮就去占位置,若是去的晚了,那只能想别的办法了。”陈兴医笑着说道。有了话题,他说话间也就自在起来,渐渐忘记了开始与南乔独处的尴尬。

    “什么办法?”南乔好奇地问道。

    “你没有赶过庙会?”陈兴医下意识地问道。

    南乔装作很是黯然,道:“我…我这身体一直不好,额娘不让我出门。上次好不容易求了哥哥偷偷上街,还没来得及看什么就受了伤…”南乔说的可怜兮兮的,更有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

    陈兴医一见南乔这副表情,顿时手足无措,想上前为她擦眼泪吧,又怕冒犯,只好站起身来,一个劲儿地弯腰说对不起…

    南乔其实只是想逗逗他罢了,此时见陈兴医涨红了脸,也怕他被自己吓过了,以后都不敢与自己说话,于是就展颜一笑,问道:“你说那些去的晚的,都有什么办法?”

    陈兴医见她笑了,心中松了老大一口气,又偷偷瞄了眼垂hua门那里——爷爷和夫人应该还在客厅——他刚刚确实是怕了,若是南乔真的哭起来,召来了两个大人,他们指不定会认为是自己怎么欺负她了呢,就算是夫人不在意,他们回去后,爷爷也不会放过他,那根竹篾片怕是又要沾血了…

    “他们边走边卖啊。”陈兴医暗中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道:“卖糖葫芦的,将糖葫芦cha在稻草扎成的草人上;卖饰荷包的,将饰荷包一个个绑在竹架上,还有将东西装在篮子里挎着的,推着小车的…他们一边走一边吆喝,遇见了感兴趣的,就停下来介绍自己的东西,方便的很。”

    “那真不错。”南乔目1ù向往。

    “是呀。”陈兴医又做了下来,道:“年前的时候,我还画了十几张胖娃娃年画去卖,一共卖了几十文钱呢。”

    几十文钱很多么?至于高兴成这个样子?自己要去贩卖布偶的话…南乔想着,不动声色地打听起当前的物价来。

    原来在康熙四十四年,六文钱就能买普通的一升米,也就是一斤半,若是买rou的话,jīrou大约是五十文左右,羊rou八十文左右,而人参是贵重yao材,那两钱银子,若按官方标准计算的话,也就是二百文才能买一钱人参…

    那她一餐的人参炖jī汤岂不是要hua费…南乔知道,“钱”是一个很小的重量单位,不管她一餐所费的人参是几钱,但至少知道了,为了给她补身子,陈氏确实有够“奢侈”…

    不然,他的父亲,一个普通旗人男丁,每月月俸一两银子,也就是一千文,外加一斛米,也就是百十来斤大米,日子怎么也能过的有滋有味的,何至于像现在这般,家中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就在南乔望着院子里欣欣向荣的两块菜地感叹中,有陈氏打头,宝柱陪着陈老过了垂hua门,向正堂走来。见院子里两个孩子正说着话,陈氏笑道:“乔乔,都与你兴医哥哥说什么了?怎么也不知道给客人倒杯茶?”

    南乔笑着起身,小跑到陈氏面前,道:“额娘,兴医哥哥说会送教太极拳的书给我呢。额娘,兴医哥哥还说了,只要坚持打拳,就能不生病呢!”

    “傻丫头,怎么随便要人东西。”陈氏笑着拍了拍南乔的小脑袋,道:“额娘明儿就上街给你买去。”

    陈老一边接口道:“一本书而已,值不得什么。夫人太见外了。也是老夫没有想到,兴医说的对,乔乔小姐若是练习些体术,确实能少生病…”陈老momo胡须,对着陈兴医吩咐道:“兴医啊,明儿一早你就将书房里那些有关体术的书都给乔乔小姐送来。”

    陈兴医点头应下。陈氏推辞不过,又是一阵感jī之后,就告了个罪,换了身衣服,跨个篮子上街,买了些jī鸭鱼rou等物,烧了一大桌子菜品…

    饭桌上,陈兴医望着对面的南乔,见她始终乖巧地甜甜笑着,是不是cha上一句话,总能逗的几个大人哈哈大笑

    这好像不是刚刚在石榴树下的那个南乔…陈兴医夹起面前盘子里的一块酱香黄瓜放进嘴里,心道:至少那个南乔好像没有称呼自己为“兴医哥哥”…

008 人海两茫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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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一大早,陈兴医如约送来三本书,一本《五禽戏》,一本《太极拳》,还有一本竟然是《家用yao膳》,用一块青布包着,由陈氏千恩万谢地接了。

    “兴哥儿真是太客气了,还专门送过来,这一大早的…”陈氏感jī道。

    “一点儿小事,夫人切莫见外。”陈兴医站在门楼里,隐隐地向院内张望一眼,却只瞧见对面影壁上有些剥落的红漆,那个小小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心中莫名有些失落。

    “兴哥儿进去坐会儿?正好家里熬了甜粥,虽不是什么精贵东西,但味道还是不错的,乔乔就很喜欢。”陈氏笑着邀请道。

    “不用了不用了。”陈兴医回了神,连连摆手道:“我是吃了饭来的。而且爷爷还等着考校我的功课呢。谢谢夫人。”

    陈兴医说罢,打了个千告了辞。他一边走,一边心中奇怪,自己怎么总想着那个丫头?真是太古怪了难道是因为石榴树下的那个南乔与人前那个乔乔小姐很是不同?那…又为什么会不同?

    待他回到了隆福寺街上的回net堂,依然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又见爷爷在太师椅上正襟危坐地等着他,于是不敢大意,赶忙不再思索南乔或者乔乔小姐,专心应对起爷爷的考试来。

    东耳房。

    家人都以为南乔大病初愈,多多休息对身体很好,于是每天早上,都很体贴地不惊动她,让她能多睡一会儿。

    但,其实南乔醒的很早。这会儿正在房间内打拳。也多亏了房间内家具不多,空dangdang的,她又刻意站在视线的死角里——外面的人若从半开的窗户往内看,就只能现纱帐内,“她”正门g头酣睡的情形…

    “乔乔…”陈氏温柔的声音之后,紧跟着几声轻轻的敲门声。“乔乔,醒了么?”

    陈氏耳贴房门听了一会,只觉房内隐隐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听不真切,又看看手里的青布包,想了想后,缓缓地推开房门。

    “额娘,早。”南乔一身里衣坐在netg上,望着陈氏的眼神还有些模糊与mí离,一副才睡醒的样子。

    “还早呢,太阳都过树梢了。”陈氏笑着走到南乔netg边的小桌子上,道:“你兴医哥哥书都给你送来了。哎,着急什么…”

    陈氏轻轻打了一下南乔伸向布包的小手,一边为南乔穿衣,一边唠叨道:“这太极拳什么的,额娘也听说过的。想当年,额娘还小的时候,家里的老太爷,也就是你外祖公每天都要打上两遍地。现在回想起来,他还真是很少生病,活过了九十大寿,没病没灾地走了。陈老一家真是好心人…乔乔你可要认真学,若是有不认识的字,就去问你哥哥…”

    陈氏为南乔换上一件淡粉色衬衣衬kù,又双手叉上她的腋下,用力将她扶着站起来,一边为她套上胭脂红的小旗袍,一边说道:“额娘是个没本事的,大字不识几个,当年陈家夫人非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不让额娘读书识字,可她自己一有了女儿,才三岁又忙着请先生,琴棋书画要学,yín诗作对要学,恨不能将她女儿培养成一个女状元…”

    “那…陈家培养出一个女状元了么?”南乔笑着问,乖乖地站着任由陈氏在她身上忙活。

    陈氏也笑了,道:“可惜啊,她母亲的一番心血究竟是白费了。那位小姐偏偏学什么都不成…她竟然还羡慕我,说我整日里忙活刺绣做饭多有意思…呵呵…”人啊,真是奇怪,陈氏心中感叹,当年自己不知道有多么羡慕那位嫡出的妹妹,有穿不完的漂亮衣服,有父母疼爱,有同样属于嫡出的姐妹闺友,有那么多的老师教导,可以学那么多有趣高雅的东西…可谁会想到,妹妹竟然也是羡慕她的呢?

    “那后来呢?”南乔见自己已经衣着整齐,只剩下鞋子了,于是在netg沿上坐了下来,摇着陈氏的袖子追问。

    “后来…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位小姐所学起了作用,还是因为什么,选秀的时候,被留在了宫里,成了个贵人…”陈氏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恍惚。

    南乔也没有打扰她,只轻轻下netg穿好了鞋子后,又悄悄坐回netg沿上。原来额娘也是庶出…南乔转而一想,也是,若陈氏是嫡出的小姐,怎么会嫁给庶出的宝柱?而她口中那位嫡出的小姐,当上了贵人的那个,应该是陈氏的妹妹,自己的小姨了?

    原来陈家还有人在宫里…南乔在脑子里搜索一遍,觉这一家人都极少提到陈氏的娘家,且她的记忆里,陈氏仿佛从没有回过娘家,他们家也不曾有陈家的亲戚上门…看来,额娘与陈家的关系很…很冷漠啊…

    “瞧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陈氏见南乔乖巧地挨着她不语,于是笑呵呵地道:“说来还多亏了练就了这一手针线活,不然家里可没钱请人给额娘的宝贝做漂亮衣裳。”

    南乔低头momo自己旗袍上的细密针脚和袖子上那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心头一酸,抬头道:“额娘,咱们会过上好日子的。”

    陈氏也笑道:“恩,额娘现在过的就是好日子!”陈氏rou了rou南乔的脑袋,将她睡了一觉有些1uan的头rou的更1uan了,才领着她在凳子上坐下,从状似梳妆台的chou屉地mo出一把梳子,仔细将南乔的头梳理一番,左右看了一下,仿佛满意了,才一拍南乔的肩膀,笑道:“自己去漱口去!”

    自己终于不用为乔乔的病情日夜揪心,这可是自己盼望了七年的好日子!

    南乔出了自己的房门,用手指蘸了点盐洗洗牙——她还没有开始换牙,而在大清朝,没换牙的小孩子一般是不刷牙的,但南乔却是有些不能忍受,她本想学着大人们用咬柳枝,可不得其法,致使牙龈流血不说,还让陈氏好一阵心疼,说是在她牙齿全部换完之前,禁止她刷牙…无奈之下,她只得偷偷用手指蘸点盐,在口中搅和一番了事,总比不刷要好过许多…

    明,是不是应该从牙刷开始?南乔想着,对着木盆照了照。水中的小人儿net红齿白,眉清目秀,梳着一把包包头,但看长相,与前世自己七岁的时候差不离…

    很好,若是李言在街上看见自己,应该能认的出来…南乔心情愉快地洗了脸,接着又跟阿玛请了安,与哥哥说笑一会儿,一家人围在一起,喝过热乎乎地甜粥之后,各忙各的去了。

    南乔也回到自己房间,打开那个青布包,先是将那本《太极拳》翻了翻,现只是与自己现代学的太极拳不差多少,只是多了几个招式,也就放下了,转而拿起《五禽戏》,来到院子里,照着书上的姿势,慢慢练习起来。

    你问为什么不直接打太极拳,南乔不是会这个么?正因为会这个,她才暂时放弃了在人前练习…陈氏在屋檐下笑眯眯地看着呢。那太极拳她可是打过几千上万回了,熟的不能再熟,你让她怎么装成一个初学者?

    她大病初愈的一个女娃娃,运动天赋有那么高么!若是引起陈氏的惊叹甚至怀疑,那就不大好了…

    呼吸、吐纳…什么养生决、养气决…怎么看着这么玄乎?南乔手捧《五禽戏》,心中有些嘀咕,最后只好放弃了那看不懂的理论部分,翻到后面,对着图谱,一边回想昨日看到的陈兴医的动作,勉强将“虎戏”的几个动作nong得有些像了…

    “乔乔,歇息一下吧。”陈氏坐在屋檐下的団凳上招呼道:“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咱们时间多着呢…”

    “哎。”南乔答应一声,这才现就这么一小会儿,自己就出了一身的汗…自己早上关起门打拳的时候,也没怎么出汗啊?这五禽戏还真是…南乔不知道如何形容是好,将那本书放回房间,又打了水擦了汗净了脸,搬个団凳在陈氏身边坐下了。

    “额娘,您这就教乔乔针线吧…”

009 终相会(一)

    oo9终相会(一)

    “额娘,您这就教乔乔针线吧。”南乔坐在団凳上,伸手mo了mo陈氏的针线篓里那些大大小小的布片,以及那些五颜六色的丝线,十分羡慕。

    “真想学?”陈氏拿着绣hua针的手顿了顿。

    “恩。”南乔使劲地点点头。

    陈氏想起当年自己初学的时候,被关在房间里,手指上被扎的密密麻麻全是孔…特别是寒冬腊月里,天冷的刺骨,她的双手生满了难看的冻疮,却依旧要做针线——

    “老爷子就觉得穿你做的衣服舒坦…”陈氏犹记得大雪天里,陈夫人,她的嫡母亲自送来十几匹布料,含笑对她说道:“你说你给老爷子做了吧,那你阿玛那里总不能没有吧?他可是你亲生的阿玛…我们慧琴可是个人人称赞的孝顺女儿,你阿玛都有了,不会没有我这个做母亲的吧?若是没有,那我可真要伤心死了…”

    正如陈夫人所说,她陈慧琴是个“孝顺”女儿…她还能说什么?只得沉默地点点头。

    “瞧,果然是孝顺的。”陈夫人见她点头,仿佛十分高兴,翻着那些布匹介绍道:“这匹朱红色的,是给老爷子的。记得上面要用金线,绣上九九八百一十个寿字,字样在这儿,他可是要在八十一岁大寿的时候穿的,容不得一点马虎…这块深蓝色的呢,是给你阿玛的,他喜欢你绣的那些云纹,看着就透着贵气…这大红的,当然就是我要的了…我要这样这样…”

    于是,整整三个月,她没有出屋一步,就连除夕的年夜饭,她也是一个人孤单地对着两盘冷掉了的菜…

    “慧琴正忙着给她阿玛准备明天的新衣呢,就不一起吃饭了。”陈夫人一边解释一边感叹,“真是孝顺!”

    将来自己若是有了女儿,一定要让快快活活的,想做什么做什么……陈氏回想起当年自己下的“宏愿”,再看看南乔羡慕的眼神,笑道:“乔乔想学,那咱就学…”

    任何一门手艺都不容易,不提刺绣,就是缝纫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儿。好在陈氏并没有想把女儿培养个女裁缝,只说了些简单实用容易上手的技巧教,但南乔自己却是真心想学,她虽说以前也做过手工,订过纽扣什么的,但以后想要做出布偶公仔出来,这手上的功夫可不能差了…

    穿针引线,测量剪裁…当第二天,南乔将自己缝制的荷包jiao给陈氏鉴定时,得到了陈氏好一通夸赞,还说要收藏起来做纪念…

    “额娘,您笑话乔乔…”南乔这回是真的红了脸,滚在陈氏怀里不依的扭着小身子。说是荷包,其实就是剪了两片椭圆布片缝在一起,再留了个口……

    “好了好了,自己玩去吧。”陈氏与南乔嬉闹了一会儿,两人都笑得够了,陈氏打了南乔去玩,自己平了气息,又开始一针一线地做起绣活来。南乔不用再买那些贵重的yao材,自己努力一些,说不定还能将那块yù给赎回来呢。

    虽说自己没有见过亲生的娘长什么样,并不存在什么感情,但那块yù好歹是她留给自己的念想,能赎回来还是赎回来的好……

    ……

    “乔乔,你那五禽戏练的怎么样了?”餐桌上,南英突然问道:“我今儿碰见了兴哥儿,他问起你呢。”

    “呃…还行吧,就是不知道练的对不对呢。”南乔答道。

    “怎么不知道对不对?你不是有书么?”南英继续追问。自从南乔好了,脸上笑容也多了,一家人也跟着说不出的和乐,而他,更是喜欢没事逗了逗自己越来越可爱的妹妹。

    “有书就行的么?”南乔嘟起嘴,转向陈氏告状道:“额娘您说,乔乔有不懂的字可以问哥哥,可哥哥又不会练这个,那怎么办呢?要不…”南乔漂亮的大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道:“要不,额娘,您让哥哥也练吧!”

    “我才不要练那个!怪模怪样的…”南英一听赶紧摇头,道:“哥哥我练的,可是战场上杀人的功夫,那什么五禽戏,一看就像耍猴的……”

    “额娘…”南乔立马眼泪汪汪地向陈氏寻求支持,道:“哥哥说乔乔是耍猴的…”

    “有你这样说自己妹妹的么!”陈氏一边拍着南乔的后背安慰她,一边狠狠地瞪了南英一眼,道:“你今儿就去练!有不懂的去问问兴哥儿,乔乔不好出门去问兴哥儿,正好你练会了,回来教她!”

    “额娘!”南英正要反对,却听见自己的阿玛“嗯哼”一声,看向他的目光带着警告,只好低头应是,嘴里还嘀嘀咕咕出声,大抵是说“偏心”之类,听的南乔暗中直乐。

    阿玛终于不再整日里愁眉苦脸,额娘也从早到晚都是乐呵呵的,妹妹小脸粉红,健健康康…南英最后也笑了起来——那五禽戏他早就练会了,陈老说那能让妹妹少生病,他怎么会不在意…

    转眼五月过去,院子里的两颗石榴树上,有火红的石榴hua渐渐凋谢,结出青涩的小果子来。而南乔,来到这大清已经有二十来天了。

    这一日是六月初一。

    陈氏特意起了个大早,为宝柱烙了几个饼,又灌了一葫芦水,放在宝柱的木箱里。木箱里放着宝柱空闲时做出的木梳里,木匣子,木托盘等等小件的木头制品。今日是福隆寺的庙会,宝柱要赶早出摊。

    “爷,路上小心,就算是没占着位置,也别与人起了冲突。”陈氏细声jiao代道。

    “恩。”宝柱应了一声,没有说什么。他上身是皂白色的对襟短袖马褂,下身一条深色略显宽大的kù子,脚上一双普通的布鞋,看样子就像是进城的赶会的手艺汉人。

    “爷,我过午就去替您。”陈氏将个草帽挂在木箱旁边,叹道:“这一趟出了货,不管卖多卖少,爷就再别去扮汉人摆摊了。也省的提心吊胆的,生怕有人给认出来,担了罪名。”

    “你那yù还没赎回来呢。”宝柱道。

    “yù的事儿,您不用cao心。”陈氏道:“那当得的三百两银子,乔乔买yaohua去了二十来两,置办宴请陈老的那顿饭看着丰盛,其实没hua几个钱。我这个月做的绣活卖了好价钱,净得了五两银子。年里婚嫁的不少,这嫁妆现在就开始要预备了。你没看我上次拿回不少布料么?”

    “绣活可是累眼的很…”宝柱望着陈氏,有些担心。

    “放心。这回是因为人家看中我绘的那几个新样子,指明要由我绣。”陈氏被宝柱看着有些脸红,别过头,再一次低头整理起那两只木箱,道:“人家出的价钱也高的不止半点儿,只一个红盖头就给了五两银子…”

    可也就只这一件,其他的,枕巾被面什么的,价钱只加了一丁点儿…不过,这个陈氏没有说。她心中盘算着,日子总会越来越好过的,而宝柱做出的这些东西,都是普通货色,不好卖也赚不到几个钱…

    一个大老爷们的,谁不要点脸面?要他守着地摊,把头低的低低的,还要时刻担心着别被人认出来,真是难为他了……

    “那我就去了。”宝柱拿起扁担,带上草帽,挑起两只木箱就要出门。再不走,等会儿胡同里人来人往的就多了…只是他还没走出几步,突然tǐng了下来,道:“乔乔!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乔乔?陈氏闻言也走了过来,看见南乔站在房门口,笑着道:“乔乔今儿可真早…”

    “阿玛,额娘…”南乔说道:“乔乔也要去赶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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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 终相见(二)

    o1o终相见(二)

    陈氏两人这才现南乔身上穿的不是旗袍,而是一个碎hua小褂,头编成个小辫子,身上还背了个偌大的包裹。“别闹了…”陈氏耐心地道:“街上人那么多,万一像上次那样……”

    想起南乔昏mí不醒地被背回来,后来又听说了还有一匹惊马——时隔二十多天,就算南乔现在好好地站在她面前,陈氏只要一回想起来,还是忍不住阵阵后怕。若是没有那个不知名的少年,南乔她会怎么样?陈氏连连摇头,将心中那个可怕的后果甩开,伸手yù将挡在门口的南乔拉在一边,柔声道:“等再过几年,你大了些,额娘带你去玩个够。”

    “额娘,乔乔不是去玩的。”出乎陈氏的预料,一向乖巧的南乔这次却有些固执,只见她认真拍拍自己身上的包裹,道:“乔乔也有东西要卖。”

    “哦?”见南乔不像是在说笑,陈氏与宝柱对望了一眼,都有些不知道怎么办。若堵在门口是南英,他们倒是不用多想,直接就呵斥上了,再不济,给他**掌也是有的。小孩子不就应该教训么?

    但对于南乔……他们对这个体弱多病的女儿一向是心疼至极,别说动手了,就是练硬话也不忍说上一句,而除了上回偷偷跟南英上街,她一向都是极听话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至于南乔说什么她也有东西要卖,他们都不曾放在心上。一个七岁大的娃娃,足不出户的,又都是大人的眼皮底下,能有什么东西卖?那包裹里,指不定装着什么呢。

    “乔乔……”陈氏叫了一声,yù言又止。

    “额娘,您看看这个。这是乔乔做的小熊,乔乔很喜欢,别的小孩子一定也会喜欢的。”见两位大人犹豫,南乔心中焦急,蹲下身将身上的包裹放在地上,从中拽出一个布偶出来,递给陈氏。

    她心中虽然对自己说“不着急,不着急”,但每过一天,南乔心中的焦虑就增加几分。若那个救人的少年就是李言,那他一定也在满世界寻找自己呢。自己成了董鄂南乔,那李言又会是什么身份?他会不会是外地来的?会不会出了京城?会不会…

    南乔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可她偏偏又忍不住多想。每想到时间多过一分,自己与李言之间的距离就长出一分,她怎么能够不焦急?虽说现在就拿出布偶可能会让人怀疑,但南乔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若不是靠着现代共有的那些记忆,这茫茫人海的,她和李言凭什么相认!难道就凭着自己现在的长相与前世十分相似么?前世李言认识她的时候,她可是二十岁的女人了,而不是七岁的娃娃!

    “额娘!您倒是说话儿呀!”南乔焦急地扯了扯陈氏的衣角。

    “呃?”借着灯光,陈氏仔细地把玩着手里的布偶。这是一只小熊,只有自己的拳头大小,橘黄色的外表,黑色的鼻子和耳朵,两个大大的眼睛应该是用黑白线绣上去的,看起来憨态可掬,十分讨喜。

    这个东西会很好卖。小女孩儿基本上没有不喜欢的。关键是,街面上没人卖过,这是当先独一份儿。用的都是自己剩下的边角料,里面填充的应该是棉hua…这么大一个布偶,成本最多一文钱…多年辛苦cao持一家的柴米油盐,陈氏忍不住就计算起其中的利润来。

    “额娘!”南乔见陈氏只是盯着那布偶看来看去,忍不住又喊了一声。

    “乔乔,让阿玛帮你卖好不好?”陈氏回过神来,也蹲下身,解开南乔的那个包裹,1ù出里面差不多大小的几十个小熊布偶来。大多是橘红色的,也有银色的,大红色的,还有是几种颜色拼成的,不同的颜色被做成了小熊身上的衣服,看着更加讨喜…

    “不行!”南乔想也没想就拒绝道。她就是在那条街上昏过去的,李言此时说不定正在街上找她,只要有一丝可能,她就不会放过……

    “可是…”陈氏还想说什么,却被宝柱打断道:“行了,我会看着她的。”

    “就是就是。阿玛会保护我的。”南乔闻言松了一口气,她本打算,若是陈氏非不让她上街,她就偷偷地去——家里总共才这几个人,还能找不到机会溜出去?除非陈氏将她锁在房间里。

    “那…乔乔可要听话,不要随便1uan跑!”陈氏吩咐道。

    “知道了!”南乔赶紧将地上那包裹从新包好,背在身上,冲陈氏告了别,兴高采烈地跟在宝柱后面出了门。

    这会儿天还没有透亮,有些灰门g门g的,但看的出来会是个晴天。

    南乔紧跟着宝柱的脚步,才出了胡同口没走多远,就见陈氏小跑着追了上来,只见她喘着气道:“我这心里还是不踏实,还是跟你们一道吧。”

    “额娘,您…”南乔见陈氏的样子,一时间鼻子红红的,声音也有些嗡嗡的。

    “走吧。”陈氏含笑拍拍南乔的脑袋,又将她身上的包裹接了下来,自己背上,牵着她向前走。“乔乔,你这些小熊,打算怎么卖?”

    “不知道,娘,您说呢?”路上人越来越多,南乔见状改了口。

    “要我说呀,你这成本嘛,还不到一文…卖十文钱一个,怎么样?这有十倍的利了。”陈氏建议道。

    “可是娘,我那么辛苦做出来的,手都扎了几个针眼儿呢,不算成本么?”南乔奇道。

    “被扎了?快给娘看看!”陈氏连忙拉起南乔的手,紧张地检查起来。

    “早好了!”南乔小手一缩,嘻嘻笑了起来。

    “下次可要注意。”陈氏嗔怪地瞪了南乔一眼,接着说道:“你就是平时做出来玩的,哪能算成本?又不像娘做绣活,一针一线都错不得…”

    敢情古时候时间一般是不算钱的啊,特别是“兼职”作业的时候…十文钱一个,这一共三十个,都卖完了才三百文…这还是自己近半个月的成果…南乔有些失望,自己就算是开了金手指,钱也不是好挣的。

    “不过…”见女儿有些不高兴,陈氏犹豫道:“你这东西稀奇,没人卖过,二十文一个,应该也有人会买的…二十文可买好几升大米了,再多的话,人家就舍不得买了。再说,你这东西,看着稀奇,可会点针线的,都能做出个差不多的出来…”

    “娘,乔乔知道了。”南乔装作听到涨了价很高兴的样子。她心中却在想,模仿吧,她正怕没人模仿呢。若单凭自己,就算是加上陈氏,一天才能做出多少布偶?若是流通不广,李言看见的机会就大大减少了…

    自己这用的是现代随处可见的泰迪熊形象,只要李言见到,就一定会明白自己也跟着过来了。就算他们一时还见不着,但知道彼此都在,心中总会安慰些…

011 终相见(三)

    o11终相见(三)

    天虽然还没亮透,但隆福寺前的大街上已经有了不少人,卖糖人儿的,卖瓜子干果的,卖簪子钗环的,卖竹笛乐器的……南乔还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蹲在路边,轻手掀开自己的竹篮,1ù出里面满满一篮洁白的hua朵……

    是栀子hua啊……南乔贪婪地深吸一口栀子hua的香气,想起当年自己与李言一起种下的一盆盆栀子hua,摆满了整个窗台……

    “这hua儿怎么卖?”南乔不由自主地停在了小姑娘的面前。

    “一文钱两朵。”小姑娘抬头看了南乔一眼,见她只是与自己一般大小,善意地笑了笑。

    “给。”陈氏从怀里mo出一枚铜线,递给了小姑娘。只不过才一文钱,乔乔难得有喜欢的东西…

    “谢谢娘。”南乔欢快地从竹篮里挑了两朵满开的栀子,将其中一朵别在自己的盘扣上,另外一朵别在陈氏的腰间,冲陈氏仰着小脸笑道:“娘,香呢。”

    陈氏爱怜地momo南乔的小脑袋,拉着她跟上宝柱的脚步。

    “就这里吧,今儿有些晚了,前面应该没位置了。”宝柱停了下来,放下了肩上的担子。

    身后是一间茶楼,此刻已经开了门,里面的伙计们正在忙碌地擦洗桌椅。站在这里,远远看见隆福寺上空黄色的经幡飘扬——南乔这才想起隆福寺是个喇嘛庙,暗自失笑,转而帮着父母整理起自己的摊位来。

    宝柱的木器活没什么好说的,两人已经摆nong过上白遍,只管照着以前的经验摆来就是。但南乔的这些小布熊……

    陈氏还在考虑是将这些布熊与木梳什么的摆在一起,还是紧邻着这摊位另外单个放着,只见南乔搬过两只木箱放在一起,解开包裹,将那些布熊一一摆在箱子上。

    陈氏笑了笑,心道,自从乔乔好了,人不仅开朗快乐很多,仿佛也更聪明了些。难道只是应了那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陈氏对着隆福寺的方向默默拜了拜,才支起杌扎,也就是小马扎,让几人一同坐了下来。

    “娘,这儿没人捣1uan么?”南乔见街道两边的人虽然多,但都是规规矩矩的自己出摊,有那些后来的,看见好的位置都被人占了,(也就是离隆福寺更近一些的位置)竟然都只是有些懊恼沮丧,老老实实地街道两头去……

    南乔看了半天,竟没有现一起争执,就连那个卖hua的单身小姑娘,看着那么软弱可期,也没有人去强行抢她的位置——难道古人都这么文明?

    “怎么没有。”陈氏笑道:“以前啊,这街道上也不是这么安静的,地痞无赖也多的很,好位置都被那些厉害的占了去,哪像现在,分个先来后到的…还有那些húnhún儿,纠在一起问你收保护费……”

    “那怎么成现在这样了呢?”南乔很好奇。

    “那不是多亏有十三爷在前面胡同建了府,他最看不得这些事儿,那些húnhún什么的,都被他给收拾了!”陈氏笑道。

    “十三爷又是谁?”南乔觉得陈氏说的很可能是十三阿哥,但还是追问了一句。她虽然看书不多,但被好友影响,网文还是看过几本的,更何况,她大学时同宿舍的那些姐妹们,没少议论这个小说里赫赫有名的十三阿哥。

    果然。陈氏笑道:“就是当今万岁爷的排行十三的儿子,咱们都尊称一声十三爷。那可是真正的龙子凤孙。”

    南乔也配合地感叹道:“那十三爷是个好人。”原来十三阿哥就住在附近,真不愧是京城啊,哪儿哪儿都是贵人……

    陈氏笑着点点头,道:“谁说不是呢?”

    朝霞染红了半边天,太阳很快升了起来,天大亮了。

    逛街的人们也多了起来,卖主们开始吆喝,一有人停了自己的摊前,就开始卖力地介绍。一时间,街道也仿佛从睡梦中渐渐醒了过来,生机勃勃,热闹非凡。

    南乔也开始不着痕迹地东张西望——她虽然已经接受了自己回了康熙年间,但每日只在家里的院子里活动,今日这第一次出门,方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清朝的气息。男人们铮亮的脑门在太阳底下闪闪光,脑袋后面拖着长长的辫,就算看惯了父亲和哥哥的辫,初一看见这么多的辫子,南乔依然觉得有些滑稽。话说,若是有一场hún1uan,这些辫子会不会打结?

    当然,主要的,她还是盼望着,很神奇地,走过的那个少年就是李言。就算他也像自己一般变**了,她相信自己也能一眼认出他来……

    “这个小熊真有趣。”

    一个女声将南乔的视线拉近,只见一个一身素白旗装的女孩子站在自己的摊位前,微笑着拿起一个穿着大红马甲的布偶熊。她约mo十三四岁,衣服虽然素白,但上面隐隐用银线绣着镂空的漂亮hua纹;头上乌亮的头只用了一只白yù簪子挽起,耳朵上一对莹白的珍珠耳坠,便再无其他饰……

    面若银月,眉目如画。南乔忍不住地赞叹道:“姐姐真漂亮。这一身打扮真趁你。”

    陈氏暗暗拉了南乔一把,起身对着这位小姐行礼道:“小丫头不懂事,小姐请见谅。这个小熊,是小女闲来无事做出来的玩意儿,不值什么钱。小姐若是喜欢,就请拿去玩儿吧。”

    为什么?为什么要白送!南乔本想要问,但被陈氏眼角的余光扫过,想着陈氏应该有她的道理,于是暂时忍了下来。

    “算不得什么,不用这着大礼。”那素衣小姐微笑地摆了摆手,又打量了一眼南乔,开口道:“这个是你做的?”

    南乔点了点头。

    “真是手巧。”素衣小姐把玩了布熊一会儿,问道:“这个怎么卖?”

    陈氏连连推说送她,但那位素衣小姐坚持要付钱。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竟这么客气起来。南乔在一边郁闷的只翻白眼。几文钱的东西,至于这样么!

    她不耐烦,没想到有人比她还不耐烦。只听旁边一个应该是那小姐的丫鬟cha话道:“我说这婆子,我们小姐像是缺钱的人么!白贪你这点玩意儿!”

    “net儿!”那素衣小姐皱眉呵斥了那丫鬟一句,转头就要与陈氏赔礼。

    “二百文!我的小熊二百文一个!”南乔心中有气,站起身报了个价。婆子……南乔虽不知婆子是称呼什么人的,但前世的古装电视剧里,婆子通常不是什么好的,又见陈氏笑容僵硬,南乔心中有气,站起身报了个“高价”。

    那素衣小姐笑了笑,又弯腰挑了三个小熊,一边的另一个丫鬟适时递上一个荷包样的东西,只见那位小姐从荷包内取出一块碎银子,轻轻地放在南乔手中,笑道:“小丫头,不错。”说罢转身走了。

    什么嘛!南乔望着那小姐的背影心中腹诽道:你自己才不过是个半大丫头,前世像你这样的娇娇女才读初中呢,装什么大人……

    (合同终于到位,自己给自己放挂炮,开门红!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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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终相见(四)

    o12终相见(四)

    “唉。”见那位小姐走远,陈氏这才叹了口气,momo南乔的脑袋,叹道:“都怪我,以前将你关的太紧了……”

    这是怎么说的?南乔疑huo地问道:“娘,难道我做错什么了么?”

    “那位小姐这一身素白,一看就是带着孝的,你却称赞人家穿的漂亮……”陈氏叹气道:“若不是那位小姐大度,不与你一个小孩子计较……”

    自己光顾着好看,怎么将这岔给忘了!古时穿白可是不吉利!特别是通体都是白色……想一想,人家亲人去世了,自己却说别人打扮得漂亮——这不是打人脸么不是?那架势,那打扮,一看就是个“贵女”,真要是与自己计较,有的是办法让自己吃排头!难怪陈氏道歉之后还要讨好地将东西白送她…

    南乔想清楚这些,赶紧低头认错道:“娘,我错了。下次再不1uan说话了。”

    陈氏又道:“还有,就算是贵人身边的丫鬟,也不是我们这装成汉人来摆摊做营生的旗人能惹得起的,你计较一个称呼做什么?原本说好了二十文一个的东西,你这生生抬高了十倍…”

    “她不是说了嘛!人家不缺这点儿钱!”南乔低着头嘀咕道。说是“嘀咕”,可这的声音却是不小。自己赞她一身白衣漂亮确实是自己不对,可自己并没有说假,她是将自个儿往漂亮上装扮来着。再说,陈氏替自己道歉来着。而那个丫鬟,说话就是不中听…

    “你这丫头,怎么…”

    “乔乔这不是不知道么?你这当娘的,回家再好好与她说说就是。”陈氏还想多说些什么,却被宝柱拦住了话头。

    南乔闻言,偷偷地冲陈氏吐了吐舌头,转身将手里的银子递给宝柱,道:“爹爹,这是多少银子?”

    “这,这怕有三两了吧!”宝柱一接过银子也有些吃惊,刚刚那位“贵女”是亲自将银子放进南乔手里的,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底是多少。

    “收好!收好!”陈氏见状赶忙掏出一个手帕,将那块小银子包了起来,看看南乔,就看看宝柱,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踹进了自己的怀里,道:“还是有我收着吧。”

    宝柱不愉地道:“在人家眼里,这点钱都不算钱,你紧张什么!丢不丢人!”

    陈氏叹了一口气,默默坐了下来。陈家只是个小贵族,在京城都排不上号儿,她听说当年自己的妹妹,每次上街也都是揣着银票的。她的妹妹,长到了十岁,甚至还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货币叫铜钱!这点散碎银子,确实是小钱……

    可是自己……自己亲亲苦苦,一针一线地熬上一个月,还不一定能换到这三两银子!爷他做的这些木器,都卖光了也不一定能换到这三两银子!她不是那见钱眼开的,但六七年来,她哪一天不是想着怎么将一文钱掰作两文使!她着紧这三两银子,又没有错!

    “爹!娘!乔乔也能挣到钱了!乔乔好高兴!”见父母的情绪有些不对头,南乔赶紧扮天真,果然成功地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陈氏食指一点南乔的小脑门,嗔道:“是!是!乔乔最能干!”

    “那是!”南乔故意高傲地扬起头,一副洋洋自得,十分臭屁的样子,看的宝柱和陈氏一起笑了起来。

    ……

    “几位姐姐,我们小姐就是在这儿买到的,两百文一个。”过没多久,四五个丫鬟打扮的女子围在了南乔的小摊子面前。

    南乔一看,那领头的丫鬟赫然正是刚刚那位素衣小姐身边递钱袋的那位。

    “谢谢秋儿妹妹带路。”众丫鬟们一边口中称谢,一边各自拿起一个小布熊,一边还jiao头接耳地不住议论。

    “随意挑,随意选……”南乔一见生意上门,也不用陈氏,自己就笑眯眯地上前招呼,同时还没忘对那为叫秋儿的丫鬟感jī地甜笑。真不错,自己买了不说,还给介绍客户!而且,还把二百文的价钱给报出去了!

    “我们家小姐买两个!给,这是银子!***不用找了!”其中一个荷绿色锦衣丫鬟最先挑好两个,丢给了南乔。

    不错不错,这块银子的个头跟素衣女子给的那块差不离,应该也有两三两。南乔喜滋滋地弯腰称谢。

    没用多久,其他几个丫鬟也纷纷挑好了布熊,最少的都是买两个,而最多的那位,竟然一口气拿了五个,说是她家小姐回去要分给妹妹们….而她们给的银钱都不少,基本上没有比第一块小的,难道,三两银子已经是这些小姐们手里能拿出的最小单位了?南乔不由得心中猜测。而那个拿五个的竟然给了一个形状规整的银元宝!

    “姐姐们慢走!越长越漂亮!”南乔两个小手里攥的都是银子,心情无比愉快,笑容甜美,态度良好地送走了那几个“财神”后,赶紧回身对陈氏道:“娘,快!别让人看见了!好多银子!”

    话说刚刚都是南乔在招呼顾客,宝柱夫妻都没有上前。但他们还是听见了几个丫鬟都不约而同地那句“***不用找了”!而且,让他们夫妻愣住的是,除了先前那个素白打扮的丫鬟身上看不出什么,其他的那几个,两人都能够认出她们身上的制服:国公府,将军府…那拿了五个的丫鬟,分明就是三贝勒府上的!她们的口中的主子小姐,可都是真正的高门贵女!

    听见南乔说话,宝柱推了还有些晕的陈氏一把,自己站起了身,将陈氏和南乔挡在身后。

    “银子……”

    两块足三两重的,两块更重一些,估mo着有五两,而那个银元宝,更是十两!加上起先的那一块银子,一共就有二十九两银子了!

    “爷,二十九两!”白huahua的银子被太阳一晒,有些晃眼。陈氏不敢多看,赶紧一并包了,小心地避开周围人的视线,悄悄地将包好的银子塞进宝柱怀里,低声道:“爷,您先将这些银子送回去吧,这儿我看着就好。”

    宝柱看看正高兴地摆nong着剩余是来个小布熊的南乔,点了点头,道:“那你们小心些。我过会儿就来。”

    “爷,不用急。天黑前,记得来收拾就行。”陈氏道。

    宝柱点了点头,与南乔告了别,走进了人群里。

    ……

    “少爷,我说您到底在找什么?这都二十多天了。自打您上次醒了,就只在这街上晃dang……”人群中,一个青衣小厮忍不住抱怨道:“少年,您又什么都不买……”

    见走在前面的少年不理他,那小厮又道:“少爷!咱们已经没钱了!”

    “没钱就将你卖了!”那少年头也不回地说道。

    “我……”那小厮闻言沮丧地低下头。

    “哥,瞧你又让少爷不高兴了!”那小厮身边的一个少女低声道:“少爷说什么,咱们做什么,少爷走路,咱们就跟着!你老烦他做什么?你说,少爷最近容易么!”

    “少爷,您可不能卖我!没钱了,我去卖力气挣!您千万不能不要石头啊!”还没过一会儿。那青衣小厮又说起话来。

    这一行三人,被换做少爷的,正是李言,看着有十四五岁。而他身后跟着的一男一女比他还要小一些,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是一对双胞胎。男的叫李石,女的叫李秀,自上一代,就是李家的奴才……

    已经没钱了……乔乔你在哪儿?怎么一直不出现?李言的目光从街头的每一个女孩子身上扫过,试图从她们当中,找出自己的妻子来。可如同前二十天一样,他一次又一次地失望了……

013 终相见(五)

    o13终相见(五)

    那个是……泰迪熊?

    李言下意思地靠近了些,目光从那几个丫鬟手中一一扫过,心情jī动。虽然做工粗糙,个头也小,用的也不是那种mao茸茸的布料,但确实是泰迪熊没错!

    乔乔就在这里!

    以前她就是酷爱收集这些公仔布偶!而且偏爱卡通动物形象,对那些芭比娃娃之类的人偶却不是那么喜欢。又想起自己一直买不起贵重的珠宝、名牌的衣服送她,只羞愧地将一个自己设计定做的布偶狗狗送给她时,她高兴地整整一个月都哼着歌…

    “言子小乖乖,你说咱们晚上做什么好吃的么?”乔乔她那故意不直接与他说话,而是对着那只被命名为“言子”的布偶狗狗喋喋不休的可爱表情,只让他也爱到了骨头里…

    乔乔她就在这里!

    若是在这大清还能出现泰迪熊,不用想一定是乔乔做出来的!

    李言压住心中jī动,停下来说道:“秀子!”

    “在!少爷。”李秀闻言赶紧上前一些,低头等着李言吩咐。

    “看见那边几个丫鬟了吗?”李言指着说道:“你上去问问,他们手里的布熊那里买到的,记住,要有礼貌!若是问不出来,你们兄妹就不用跟着我了,自力更生去吧,你知道的,少爷我也没有钱了。”

    “少爷!”李秀闻言眼泪差点掉了出来,少爷不要他们了?那可怎么好!

    “还不去?”李言不愉地板起了脸。他恨不能自己亲自去问,但这是大清朝,自己又是半大少年,他很怕被人当成登徒子,吓跑了她们。二十天了!好不容易才有了线索,这关键时刻,绝不能有什么意外!

    李秀见那几个人虽做丫鬟装扮,但身上穿的布料,戴的饰,无不光鲜亮丽,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家,心里不免就生出些害怕来。但是少爷他……怎么也不能让少爷卖掉我们!李秀鼓起勇气,拦在那丫鬟们的去处上,也不敢看她们的脸,躬身问道:“请…请问姐姐们…”

    只听有人“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道:“这位***,你可是有事?我们又不吃人,你不用害怕。”

    “请问…请问姐姐们手中的布熊那里买到的?”李秀依然没有敢抬头,只盯着对方的精致小巧的绣鞋看。

    “你问这个?”有人将一个大红色布熊在李秀面前晃了晃,李秀连连点头。

    “你问这个做什么?你是自己买呢?还是你们小姐要买?”一个身着荷绿色的丫鬟围着李秀打着转。

    “不是小姐…”李秀连忙摇头,脸色通红,更加紧张。

    “不是小姐?难道还是少爷?让我猜一猜,难道是你想偷看了后,学着做?你会针线么?hua绣的可漂亮?”问题一个接一个,中间都不带喘气的……

    “我……”被这位一通“bī问”下来,李秀头低的更低了,想说确实是自己的少爷让自己问的,但舌头却是打了结,“我”了半天,也没有“我”出一个字来。

    “行了,棱儿妹妹,主子们等着我们呢。”另一个丫鬟了话,道:“我们这些小熊,都是在清风茶楼前面的摊子上买的,就在后面不远。你若是想买,就赶紧去,可没有几个了!”

    李秀赶紧几个鞠躬道了谢,退至一旁。见自己眼里的绣hua鞋走的远了,这才拍拍xiong脯直起身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想人家是丫鬟,自己也是丫鬟,而且,自己在苏州的时候也不是没跟着夫人见过市面,自己为什么要害怕她们?难道就因为这里是京城?

    “问到了么?”

    李秀还在胡思1uan想,没注意自己的少爷已经站在了面前。“那边,清风茶楼前面的摊子,说是没几个了。”

    清风茶楼?李言转身挤开人群,小跑着向前走去。他在这街上来来回回走了二十天,不知道走过了多少遍,这街上有哪一间铺子是他不知道的!

    “少爷!等等我们!”李秀忙拉着哥哥追了上去。

    “少爷莫不是真想买那个玩意儿?”李石边追边嘀咕道:“那根本就是小姑娘才喜欢的玩意儿!少爷怎么会想要买?真是太奇怪了!妹妹你说,少爷最近是不是有些反常?”

    “少爷哪是我们能议论的!”李秀责怪道。

    “可是…我们没钱了啊!怎么能在随便1uanhua!”……

    乔乔!

    真是乔乔!

    尽管她此时看起来那么小,尽管因为距离有些远,她的面孔不过清晰,甚至,只是个侧脸,但李言知道,那就是他的乔乔!他的妻子!

    李言看着前面那个忙碌的小姑娘,热泪盈眶。眼泪让他的双眼mí糊起来,他赶紧擦了擦,连忙又望过去,生恐他这一瞬间耽搁,一个眨眼,那个小小的身影就会突然消失了似的。

    虽然才自是二十天,但李言却觉得是过了二十个世纪似的。那天他醒来,现自己躺在不认识的房间,身边站着两个很陌生却感觉很熟悉的人,还没待他多想,就又一次睡了过去……

    他到了大清朝!

    陌生的世界并没有让他惶恐,让他惶恐的是,他的怀里空空的!乔乔不在他身边!他记得地震到来时,他那么用力地抱着她,她怎么会不在自己身边?怎么会!

    她在哪里?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人欺负?自己不在她身边,她有没有害怕?

    自己来了大清,那她一定也来了!

    她会不会失忆?会不会不记得自己?

    李言从没有如此恐慌过。

    他是个孤儿,幼年时漆黑的雨夜没让他恐慌过,少年时的连日没有食物,会被饿死的感觉也没让恐慌过……直到他遇见了她。他的乔乔。他的妻子。

    从那以后,他更没有恐慌过。他辛辛苦苦组建的公司一夜之间被人联合挤垮,所有的心血变成了泡影之时,他没有恐慌过;面对尖刀的威胁,生死一线时,他也没有恐慌过,因为他知道,乔乔总在他身边,她一直与他在一起。

    可是现在,乔乔她不见了!

    巨大的恐慌像个无形的大手一般扼紧了他的脖子,攥紧了他的心脏,使他呼吸不能,心跳不能。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

    李言慢慢地靠在了身后的石墩上,微笑起来。他感觉自己重新成了一个完完整整的人。她就在那里,就在自己看的见的地方,真好,真好……

    “少爷!少爷!您走的太快了,我们差点就赶不上了!”李石喘了一会儿粗气,也看见了对面的小摊子,道:“少爷,那不是你找的玩意儿么?你怎么不…”

    “哥!”李秀拉了一把李石,打断了他的话,低声道:“不说话会死啊!少爷自有计较,你老实一会儿!”少爷他笑了?李秀不可置信地擦擦自己的眼睛,这有大半年了吧,少爷他总算笑了…

    (半只脚迈进年假了,事情有些多,更新的度让亲们失望了,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也不敢要PP来着,捂脸~但两只脚迈进年假后,可能会更没有时间更新,所以现在竟可能地存些稿子,不能加更,姐妹们体谅啊!)

014 终相见(六)

    o14终相见(六)

    她竟然那么小?

    七岁?抑或八岁?

    而且好瘦!身上那个小hua褂子又短又小,一看就是穿了好久的旧衣裳——竟然连一件合体的衣裳也没有,她的家境如此不好?那乔乔她有没有吃苦?

    那位fù人,是她的家人?母亲?看起来待她不错,应该不会吃太多苦…

    李言就这么倚在街边的石墩上,看着她。说起来,这个石墩就是当初她们一起撞上的石墩呢,李言此时心中充满感jī。他感jī上苍让他和乔乔一起在强烈的地震中生还,一起来到了大清朝;他感jī自己占据的这个身体的主人是个侠义的少年,勇敢地从马蹄底下救了她;他感jī这上天,感jī这大地,感jī这六月里灿烂的阳光,竟是如此美好……

    ……

    太阳有些晒了。

    南乔一只手挡在眼前,眯着眼睛抬头看了看已经快上中天的太阳,觉得体内的水分一点一点地蒸出来,有些难以忍受了。

    不知道她的父亲没有注意到,还是并不在意这一点太阳,她们的摊位并没有树荫遮挡。南乔偷偷看了一眼陈氏,见她虽然也是额头出汗,但眼角含笑,神情愉悦,仿佛一点也没把这六月**的太阳当回事儿——

    “这么晒下去,难道不会中暑么?”南乔小声嘟囔道。

    继那几个慷慨的丫鬟之后,陆陆续续的,又有不少人问价。南乔也想清楚了,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就图自己这东西稀罕,收多少钱她们并不在意,而那些穷些的平头百姓们,南乔就只能说对不住了——她一共才只这几个布熊,趁着这第一天的功夫,能多卖一文就多一文,也许,明天别人就街市上就出现“盗版”熊了呢?

    “二百文一个。不还价的,谢谢。”南乔甜甜笑着,对每一个驻足面前,把玩布熊的人娇声说道。

    好在对她这些小熊感兴趣的,都是来看的,大多都是属于出门必须带丫鬟的那一类,并不在意这二百文钱,而且还都不喜欢被人找零。

    “不用找了!”这是南乔今天最常听见,也最喜欢听见的几个字了!剩余的十来只小熊很快就剩下了最后一只,后来的买主们也都不小气,个个都喜欢用银子付账,虽说都是几钱没有过二两的碎银子,南乔还是收获了近五两银子……

    “娘,这个银色的小熊好像没人喜欢,咱们不卖了,留作纪念吧。”南乔将剩下的那个银色的小熊拿了起来。

    太阳晒得她很难受,她其实想劝着陈氏收摊回家去。父亲的这些粗糙的木工很难卖的动,一早上也就卖出一把梳子,得了三文钱!照这个势头,不说卖一天,就是卖上十天八天也卖不完!而且,就算是卖完了,才能得几个钱?有这个时间,陈氏不如回去做几只布熊来的划算!至少好卖不是么?

    “也好。”陈氏含笑应了下来。看着乔乔,她心中满是骄傲。她的乔乔,这一早上就挣了近三十五两!而且,刚刚趁着空闲,陈氏仔细研究了一番女儿做的这些熊,又有女儿讲解做法,她很快清楚了制作布熊的每一个步骤。

    乔乔她人小,针线不熟,又没有长xìng,做起来很慢,但自己不一样!陈氏在心中盘算了一下,已自己水平,只要熟悉起来,她每天最少能做二十个!二十个啊!以每个二百文来算,她每天不是要挣上四两银子?一个月不就是一百多两?那一年就是……

    陈氏现自己有些算不好了,只觉得眼前全是白huahua的银子,晃的她眼晕。

    “娘……娘!您是不是中暑了?”南乔担忧地看着陈氏。相比于自己穿的单薄小短褂,陈氏包的就严实多了,瞧她这眼神都有些不对劲儿了!自己都被难受,何况陈氏?

    陈氏回过神,笑着摆摆手,道:“娘没事儿。”她心中高兴,只会觉得今日的阳光格外美好,哪里会觉得晒人?

    不过,南乔一提中暑,陈氏也反应了过来。看着女儿粉嫩的小脸被晒成了异样的红色,汗珠顺着鬓角流下来,又滚进同样变红的脖子里,衣领上更是湿透了,陈氏心疼的直跳脚,恨不能给自己几个嘴巴子!

    自己这是钻进钱眼里去了!竟然连乔乔异常都没注意到!她一个大病初愈的女娃娃,何曾经得住这样的晒!受过这样的苦!

    “乔乔,都是娘不好!”陈氏赶紧掏出帕子给南乔擦了擦额头和脖子上的汗珠,又见她嘴net干,慌忙取过装水的葫芦,拿在手里摇了摇,竟然已经空了!

    自己连乔乔没有水喝了都不知道!真是该死!乔乔也是,竟然都不知道吱一声!

    陈氏又是自责,又是心疼,忙说道:“乔乔,你等着!娘这就去给你买些冰镇梅子汤来喝!喝完咱就回去!”说罢转身提起裙角,拿着水葫芦就上了台阶,进了身后的茶楼。看样子,是想灌上一葫芦,慢慢喝。

    南乔被陈氏这紧张的样子nong的有些傻眼,直到陈氏进了茶楼之后才反应过来,嘀咕道:“不管喝茶,还是喝什么梅子汤,待收了摊子,一起去茶楼里喝不好么?娘还真是……”

    不过,陈氏说马上回家,这让她心中又是开心,又是焦虑。开心的是,自己终于不用受这太阳毒烤,再晒下去,自己只怕支持不住了;而焦虑的是,李言在哪里?自己若就这么回去了,万一李言找来,自己却不在了……这么错过的话,她要后悔一辈子的!

    怎么办好呢?陈氏一定不允许自己单独留在这街上的…南乔蹲下身子,一边动手将摊子上那些木制小玩意儿收进箱子里,一边皱眉苦思。

    “泰迪熊?”一个好听的男声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泰迪熊!李言!

    她卖布熊的时候,并没有介绍布熊的名字。知道泰迪熊的,只可能是李言!除非,还有别的人跟自己一样穿了!

    南乔猛地抬起了头,眼中迸出不可思议的惊喜。

    是他!

    就算面前这位是十四五岁的少年,与街上的路人甲乙丙丁一样,有些滑稽光亮的脑门和同样滑稽的长长辫子,但她认得他!他就是李言!

    南乔缓缓地站起身,眼前有些模糊,手里拿着的木梳早又掉回地上。她想大哭,又想大笑!他找到了自己!我就知道!两种极端的情绪让她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嘴netbsp;“乔乔?”真是他的乔乔。李言微笑起来,雪白的牙齿在太阳下面闪闪光。他依在角落里的那个石墩上,微笑地忍耐着。

    他和她要在大清朝生活下去,就不能太过放肆地相认,引人侧目和怀疑,特别是乔乔看起来还有一个不错的娘亲。终于等到fù人暂时离开了,李言才严令自己的两个跟班留在原地,自己走了出来,走到她面前。

    他看着她,她看着他。

    喧闹的吵人头疼的人声听不见了,炙热晒人的阳光也感觉不到了……

    “乔乔?”

    陈氏的声音在身后想起,将南乔瞬间惊醒。只见她迅地擦擦眼睛,冲到李言面前,抓住他的衣袖,hún不顾已经踩到了摊子上的零零碎碎,硬是将李言拉过街边,低声对李言嘱咐道:“跟我回家!见机行事!”说罢,回身冲着陈氏jī动地大喊道:“娘!娘!恩人!乔乔找到恩人了!”

    “恩人?什么恩人?”陈氏有些mí糊地问道。

    “娘!您忘了?就是这位大哥哥将乔乔从马蹄下救走的!乔乔记起来了!”南乔嚷嚷着,本就被太阳晒得通红的小脸更是jī动地放光。

    “多谢公子!”陈氏闻言明白过来,深深地弯下腰,真心实意地鞠了个躬。这位少年,他救了乔乔,是乔乔的恩人,也是他们全家的恩人!不然…….想到乔乔会被马蹄践踏,血rou模糊……天啊,若乔乔没了,她怎么能活!他们一家如何能活!

    “微末之功,不敢称谢。换做其他有能力的人,也同样会做的,李言只是适逢其会罢了,夫人太客气了。”李言微微侧身闪了闪,礼只受了一半,又赶紧客气地对陈氏回礼。

    “才不是!”南乔不依地拉着李言的衣袖,赶忙跟陈氏辩解道:“那天街上那么多人,可就大哥哥救了乔乔!而且,大哥哥还与乔乔一样磕在石头上了!娘!”

    “李公子太过谦了!”陈氏爱怜地momo南乔的头,又将她的额头上的汗珠擦了擦,感jī地道:“或许公子只是当成了一件小事,可对于我们全家来说,公子就是恩人!何况,还累的公子受伤?乔乔他哥哥和父亲都寻过公子,可那日街上太1uan了……万幸,今儿被乔乔自己找到了!公子之恩,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才好……”

    李言只是笑着称“当不得”,南乔提议道:“娘!这块晌午了,快别在这大太阳里晒着了!咱们先把大哥哥请回家,再想着怎么谢谢他!”

    陈氏闻言称是。不说女儿能不能受的了,就是将“恩人”这么留在街边就不合适!让他这么走了吧,更是不妥,救命大恩,岂是这么轻轻说上一句“谢谢”就能抵消的?正好自家离得又近,这少年一看就不是坏人……“公子这会儿可有什么紧要之事?”

015 夜会(一)

    o15夜会(一)

    紧要之事?自己这二十天的紧要之事就是找到乔乔!

    现在乔乔就在眼前,他心中只有欢喜与感jī,哪有什么紧要之事!李言面带微笑,微微摇了摇头,道:“我并无要紧之事,只是……”

    “我们就住在前面的二条胡同,还请公子赏脸一聚。”陈氏笑道。不管如何,先要将这位恩人请了回去,自己再与当家的商量如何重谢于他。

    “大哥哥……您就答应了嘛!”见李言还在犹豫,南乔装作不依地使劲摇着他的衣袖。

    “那就叨扰了。”李言状似被南乔摇的没有法子,不忍拒绝她,无奈一笑,答应了下来。

    “那就好那就好!”陈氏喜道:“公子且稍等片刻,待我收拾了这些杂物。”陈氏抱歉地笑笑,将手里装满冰镇梅子汤的葫芦递给南乔,蹲下身,匆匆收拾起来。她没注意的是,就在她蹲下之后的一瞬间,那恩人公子和自己的爱女同时食指和中指大开,迅碰了一下,且两人都是嘴角咧开,笑的很奇怪。

    “耶!”李言和南乔两人比了个“v”字,无声地庆贺第一步目标达成。他们虽然有很多话要说,但都明白此时并不是时候。李言宽慰地拍拍南乔的小手,转身对着街对面招了招手。

    “大哥哥,你这是在做什么?”南乔问道。

    “哦,我还有两个小童还在那边。”李言笑道。

    两个小童?那就是说仆人了?敢情这家伙现在是个少爷了?自己还没有丫鬟使唤呢……南乔腹诽着,当下拔开葫芦盖子,喝了一口。冰凉的梅子汤流过她干枯的喉咙,滋润了她燥热的心肺,真舒服啊!

    “少爷!少爷!”说话的是李石。他被自己的妹妹管着一直都没有说话,又见少爷奇奇怪怪地总盯着对面的那个摊子微笑,心中早就好奇的不行了,这会儿被招呼过来,虽没有说太多话,但眼神还是四下一通打量不停,仔细看了看南乔,脱口道:“这不是那个…”

    “废话什么,还不赶紧帮着夫人收拾!”李言打断了他。

    “是,少爷!”李秀闻言赶紧拉了拉自己的哥哥,蹲下帮着收拾起来。

    “可不敢劳烦。”陈氏感觉十分不好意思。

    “无妨。”李言笑道。

    李石虽然多话,但手脚上却不慢,收拾起来很是利索,而李秀则更是比她哥哥快上一线。陈氏想拦着,但哪里能拦的住,只好暗暗叹息一声,自己手上也加快了动作。三个人没用两分钟,就将摊子上零碎全部收到了两只箱子里。

    陈氏拿起扁担正要挑起时,南乔不悦地偷偷拧了一下李言的胳膊,李言同时冷哼一声,瞪了李石一眼。李石收到自家少爷的眼刀子,赶紧将陈氏挤开,自己抢过扁担将两只箱子挑了,道:“还是小的来,夫人您歇着。”

    “哎呀!这可怎生是好,这可怎生是好……”陈氏已经有些手足无措了。她看看李石,见他已经挑上了箱子,又看看李言,最后看向还抓着李言衣袖的南乔,仿佛想跟她讨个主意。她知道李石和李秀是下人,自己也不是没有用过下人,但是李言是恩公,自己的目的是请恩公回去表达谢意来着,这会儿反用上了他的人给自己帮忙……

    “无妨。”李言依旧是这两个字。

    “娘!赶紧回去啊?乔乔都饿了!”乔乔催促了一下陈氏,拉着李言就走。她看见了陈氏的眼色,但她不想理会。用李言一个小厮算什么?若他没有小厮,他就自己挑着!陈氏是自己的娘亲,是长辈来着!她才不管他是不是什么少爷不少爷的!

    “哦…唉…”陈氏无奈,自己女儿都前面走了,挑子已经被挑走,又见那个小丫鬟还想扶着自己,她只好快走几步,跟上女儿。她本还想客气几句,说些什么,但听见女儿叽叽喳喳地不停,只好闷头注意道路。乔乔才第一次出门,别走岔了路。

    “大哥哥,我跟你说,我娘做饭可好吃了!你待会一定要多吃些!”南乔仗着自己年纪小,“天真不懂事”,或者“童言无忌”,一路说个不停。“上次兴哥儿吃了也说好吃!哦,忘了告诉你,兴哥儿就是给我治病的陈爷爷的孙子,别看年纪小,但医术可好了……”

    “……”

    南乔兴奋地唠唠叨叨,“天真地”将自己知道的,关于自己的情况,自己家的情况夹杂在童言稚语中说了个大概,李言却是已经十五岁,不能再如她这般说话,只微笑地听着,时不时附和几句,hún不知他这一番表现,在陈氏眼中,已经被贴上有耐心,有涵养,有风度等等好男人标签。

    姓李,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虽然有丫鬟小童,但看穿着却也不像特别富贵的人家,只可惜了,是个汉人……若也是个在旗的,倒是与乔乔算是有缘分……不一定就是汉人,自己不也是做汉人打扮么?得了机会,定要好好盘问盘问……

    哎,自己这是在想什么?乔乔才七岁,这李公子怎么看也有十四五了,年龄差距太大了点儿……陈氏摇了摇头,眼看已经到了自家大门前,陈氏上前大力地拍了拍门。既然没有上锁,那当家的或者南英总有一个在家……

    话说他们家四个人住这么大院子,确实多有不便。其他的房间锁了也就算了,但单就这门房一事,就十分不便。隔着门又隔着院子,人在正房那儿,哪能听的见这大门外有人在叫门?以前他们家也有仆人,但后来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或是被变卖,或是被潜散,最后一个老仆人兼门房去世后,适逢南乔又一次病,他们夫妻又是一番典当……一文钱都是宝贝,哪里还有闲人去买了人当门房?

    夫妻两一合计,反正他们家基本上没有访客,就将宝柱原先在耳房的木匠家什搬到门房上来,又将紧邻着的一间给南英做了书房,平日就在里面看书,门外有个动静,也能知道……

    “谁呀?”南英的声音貌似从隔壁响起。

    “哥哥,快开门,有客人!”南乔大声叫道。

    “爹,乔乔回来了!”南英先是冲院里喊了一声,才小跑过来,拉开房门道:“额娘,您怎么回的这么早!阿玛还说等下就去替您呢…摊子…”

    “先请客人进去!”陈氏打断南英的话,回头笑道:“公子您请。家居简陋,还请公子多多包涵。”回头又吩咐南英道:“还不快领着这位小哥去器房,将担子卸了!”

    “哦。”南英应了一声,让过李言,带着李石推门进了父亲的器房,也就是以前的门房,帮着李石卸下担子后,手脚麻利地闩好了大门,赶紧跟上了陈氏。

    他现在还在纳闷着,这几个人是谁?谁家的公子?没听说自己家还与谁有这么好的jiao情,竟让额娘连生意也不做了,将人带进家里来?还有,乔乔怎么拉着一个男人的衣袖?额娘竟也不管?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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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难夫妻遭遇清穿,一为汉家落魄少年,一为清朝高姓旗女。想要共结连理,再续前缘,奈何道路既阻且长... 一句话:为了成亲,共同奋斗吧!成亲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成亲,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成亲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