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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个女人     斗锦堂txt下载     斗锦堂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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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五娘

    新文历经很久的酝酿才动笔,很认真很努力的做足了案头工作,为的就是进步、突破。

    存稿,不多,一点点;所以发得不会多,亲们先看一看,如果喜欢就收藏放入书架吧。嘿嘿。《侯门娇》还是主力中。

    ****

    太阳已经夕斜,但是余威仍在,晒得地上火烫火烫的:就算是再调皮的娃儿也不敢光着脚丫在地上跑来跑去;树木都垂头丧气的搭拉着脑袋,就算是偶尔有一丝风,也只不过让它们微微的动一动,并不能让它们打起精神来。

    狗儿、猫儿等都寻了认为凉爽的地方趴着,不费些气力还真找不到它们的身影;现在就算是香喷喷的肉与鱼,也不能让它们欢跳着跑出来。

    这天气,实在是太热了。

    红锦伏在床上,身边的丫头轻轻的给她扇着风,她恹恹的看着窗外:老天爷,你来阵风吧,你行行好就来场雨吧。可是她念叨了半晌,外面依然闷热没有半丝风。

    她热得心里烦燥不安,在床上躺不住、也趴不稳;她简直怀疑下一刻,自己就会被天地间的热气给蒸熟了。说起来凤家也是大家大户,她原本不用如此忍受闷热的,只是她现在有病在身大夫吩咐不可以在房中用冰,她除了忍也只能忍了。

    不过依着她这几天的观察,就算是没有病只怕也没有几块冰给她用:她这个凤家的大小姐、大姑娘,还真是不太被人放在眼中的样子。

    红锦烦燥的又翻了一个身:“茜雪,再备水我想去洗一洗。”

    打扇的丫头茜雪吓了一跳:“姑娘,可不能再洗了;您一天洗一次还不知道能不能行呢,可是今儿您已经洗了两次。”

    红锦无力的把头伏在枕上:“可是,可是我好热啊。”

    茜雪还是摇头正想说话时,就听到外面有些声响却并大,听起来好像是院子里来了人;她刚站起来想掂脚看看窗外的情形,门帘便已经挑开了。

    “大姑娘今儿可好些了?”人还没有进来,声音已经飘了进来;声音里透着股子直爽劲儿,而且带着十分的精神劲儿,听到人耳中就好像有阵凉风吹过,让人能平白精神一分。

    一听声音,红锦便知道是凤家五娘齐氏到了,她给茜雪了一个眼色,让她不要再提什么洗澡的事情,然后自床上撑起身子来:“五娘来了。这么热的天儿,地上的热气还没有散开,您怎么这个时辰怎么就过来了?我倒是好多了,累五娘掂记着。”

    “快躺下、躺下——!”最后一个字音拖得长长的,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味儿,透着十二分的亲热与担心。

    说着话凤家五娘已经走到了红锦的床边:“你身子不好,哪里还讲这些俗礼?”一面说一面坐在了红锦身边,很自然的拖起了红锦的手来,一脸的爱怜之色:“你啊,只要多疼惜自己就是心疼五娘了;大姑娘今儿感觉如何?头可还痛、还晕;可还感觉到恶心想呕吐?”

    红锦虽然不太自在,但也没有把手收回来,就任由她这样握着;好在五娘的手里干爽的很,并不会让她有一种腻腻的感觉;凤家正房宁氏的手便让红锦腻的恨不得能狠狠的甩掉。

    而且凤家五娘虽然不能确定是发自内心的关心她,但至少眼下没有什么心思要害她,这一点能自五娘的眼中看出来;就像是宁氏一样,在她的眼中红锦便看到厌恶,宁氏对她的厌恶。

    红锦眼下所求不多,只要眼下无人要害她便已经足够了。再有,她也有自己的心思:现在连敌我还没有分清楚,当然不能平白的得罪人;何况五娘在府中可是有实权的人儿,她可不想惹得五娘心中对自己生出恼意来。

    “谢谢五娘,我头还有些晕,今儿倒没有再想呕吐;”红锦慢慢的答着话,恨不得把字在口里嚼上三遍才说出来:“五娘没有热到吧?茜雪呢,也不知道给五娘上碗茶——五娘,我这里没有冰汤,真是……”

    她说话很谨慎,所以说得便极慢;并不是对五娘如此,对凤家的任何一个人都是如此:就算是对着她的父亲凤老爷也是一样。

    “你啊,总是这样外道客气;”五娘打断了红锦的话:“难道你还把五娘当作外客不成?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便上什么!再说茶也没有什么不好,大热的天我吃冰汤感觉还不如一杯热茶好。”

    她一边说话,一边取出帕子很自然的给红锦拭了拭头上的汗:“这几天闷热的紧,倒让你平白的受了些罪。”

    红锦轻轻笑道:“还好啦,并不是很难受。”

    五娘摇了摇头,又叹息了两句后便问一旁的翠蕊:红锦今儿吃了多少饭菜,喝了什么汤水,药可都吃全了等等,问的十二分的详细周到,就没有遗漏半点儿。

    如果红锦的母亲还在人世,能问的也就五娘所问的这些了,绝不会比五娘问得多一句。红锦在床上躺着一脸的不落忍:“五娘,您不用太担心我,我实在是已经好了;这么热的天儿,您事儿本来就多,还要再记挂着我,让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五娘闻言转过头来轻轻一叹:“你这孩子啊!实在是懂事的让人心疼,看看你六妹妹再看看你,唉——!”她说完又是长长一叹,接着道:“你的难处呢我也知道,只是你总这样,怕就怕人家不领情啊;你,哪里像是我们凤家的嫡长女,老爷在此事上,还真是糊涂了一些。”

    红锦闻言没有说话,事关凤老爷她的父亲,她不能说什么的;而且,她并不是要忍,她也不是一个能忍的性子——虽然眼下她自己说不太明白,不过她就是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性子其实是吃不得半点亏;只是在没有弄清楚眼下的环境前,她不能妄动。

    她什么也不记得了,但是她还是知道自己的性子,吃不得气儿、受不得委屈。

    她当然不能任人欺辱,只眼下这几天的便让她生出了几分恼意来;不过她还要等一等再作打算,因为打蛇要打七寸,她不出手也就罢了,出手便要打到对方的要害上,打得对方痛得不敢再来招惹自己,至少不敢轻易来欺负她。

    五娘也没有再深说下去,事关一家之主的凤老爷,她身为五夫人当然也不会说得太多;她再次拉起红锦的手来:“不过呢,我在这府里还能做得了那么一二分的主,你有什么需要就打发丫头到我那边去——有我的,就不会少了姑娘你的!记着,不用和五娘外道什么。”

    红锦轻轻点头,十分的感激:“谢谢你,五娘。”她没有提需要什么,眼下的人她并不了解,岂会冒然要求什么。

    而且,应该她的东西,她也不习惯向人要;眼下她忍下这口气,是为了他日让那些人把她应该得的,给她送到面前来!

    五娘闻言却轻轻摇头:“你这个孩子啊,这种性子可是不行;”她叹着气站了起来:“我还是自己去看看你这里缺什么吧,一连几天问你可少什么短什么,你总也没有说出什么来;我啊,最喜欢直来直去,你不说五娘我就自己去给你看一看。”

    红锦立时挺起上身来喊五娘,要阻止五娘;但是五娘不听她的,只是摇头叫着刚送茶水进来的茜雪出去了。

    不大一会功夫五娘就回来,红锦并不奇怪,因为她这屋里原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可看的,五娘只要扫一眼便能看得清楚明白,连数都不用数的。

    五娘一脸的忿忿之色,不过回来之后坐下却只让红锦好好的歇着,并没有提及她看到了什么、也没有开口为红锦报什么不平;闲话了几句之后,她又把红锦院中的几个丫头叫进来,好好的叮嘱了一番,这才起身要走。

    红锦自然是要留五娘用饭的,五娘笑着摇头道:“看看这时辰,她们那些人也应该快要来了;大姑娘虽然不太记事儿了,不过这几天想来心中也是有数儿的,我啊不想和那几个人置气,还是早些走得好;不然,也是叫你不自在。”

    说着话起来后五娘又环视了一眼屋里:“前几天和她们日日赶在一处,还真不曾细看过姑娘房里的东西——窗纱早就应该换掉了,还有这床帐、屋里的帐幔,哪里还能用?不知道大姑娘喜欢什么颜色的?”

    她提的都是红锦眼前的,换句话说也是每个人到红锦面前,都能看到的。

    红锦忙摇头道不必麻烦了,现在就挺好不需要换什么,她不想给府中添麻烦;她说得很平静,并没有什么委屈的样儿。

    五娘听到后再次叹气:“大姑娘,你、你让五娘说什么好?!真是让人心疼的紧。大姑娘,你就记住五娘一句话,要硬气一些;不然……”她不然了一回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是摇了摇头。

    红锦知道她没有说出来的话是什么,只是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作答;她还没有想好要说的话,五娘那里已经笑了起来:“我这个性子也是,恨不得天下的女子都和我一样,有什么话儿统统直直的说出来,也不管听得人能不能受得了——有好处也是有歹处的。”

    “好了,不说了;大姑娘还是歇一歇,到晚饭后我让人送些东西过来,你将就先用着;有什么没了,你就打发人来给五娘说一声儿;你不说,只能是委屈了自己,还便宜了旁人,可记下了?”

    五娘看到红锦点头这才去了,并且把茜雪留在了屋里不用她送:“这院子里统共就你这么一个有用的人,你离开大姑娘身边可不行。旁人我管不了,不过只要是我来了,你呢只管照顾你们大姑娘,不用来照应我——把大姑娘照顾好了,便是对我有孝心。”

第二章 有意还是无意

    五娘带着一大堆的人终于走了,红锦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盯着床帐发呆。www.uu234.net

    茜雪看红锦的样子,以为她想左了便过来伏在她耳边悄声道:“姑娘,五娘只是看了看姑娘还有有什么补品和衣服、被褥什么的,然后很是恼了一番呢;我们哪里有什么补品?就算是人家用剩下的渣儿,还用来赏下人呢,哪里能轮得上我们。”说完,她大大的叹了一口气。

    虽然表面上,凤家不曾薄待了红锦这位嫡长女,但是暗处呢?她的丫头们可都是心知肚明儿的。

    不过茜雪并没有往深里说,是因为怕自己姑娘心里再添烦,身子还没有养好怎么还能想东想西的?原本就是姑娘想得太多把身子弄坏了,不然哪里能跌一下便跌得什么也不记得了?

    想着看看红锦,她取过扇子轻轻的扇了起来,心底却在叹息:她们姑娘可是凤家的嫡长女,可是府中的人有几个把自己姑娘当成了主子看待?想到此处,她不免想起过世的夫人来,她脸色更是一黯强迫自己转回思绪来。

    现在她还记得,那一年的大雪真大啊,如果不是唐夫人抱了还在幼龄的她回凤府,她早已经冻死在那一年了;可是好人不长命啊,夫人却在生下了姑娘不久便……。她不自觉的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红锦听完茜雪的话后看了她一眼,直到听到她又叹了一口气,也没有立时开口说话:她现在还真不敢轻易相信人。

    因为她对自己眼下的情形是一分也不清楚:听茜雪和凤家的众人说,她是在前**天前自园子里的观景亭二楼跌了下来,虽然有树枝拦了一拦不过她还是跌伤了头,现在她是什么也不记得了。

    她不记得所有的事与所有的人,一丁点也不记得;可是她努力回想时,头也不会特别的痛;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她不回想头也是痛的——摔到了头想不痛也不可能的。

    虽然大夫说她很快就会想起来以前的事情与人,但是她醒过来有六七天了,却依然是什么也没有想起来;头的疼痛与身上的疼痛都在极度缓慢的减轻,但她的脑中还是一片空白,照样没有像大夫所说的,一回想往事便疼痛不已的事情发生。

    凤府她现在所有认识的人,都是她醒来这几日重新认识记下的,与前尘往事无半分相关;她所有的记忆也只是自醒来的那一刻开始,也和前尘往事无关。这让红锦有些茫然的感觉,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

    虽然什么也不记得了,好在她并没有变傻,她还知道思索;她一直奇怪一件事情,她怎么会自二楼跌下来:她可是有手有脚,年岁也不算小了,今年刚刚及了笄——就算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也不会跌下来的,因为二楼可是有木围栏的。

    奇怪的是木围栏完好无损,而她却自楼上跌了下来;当时,她的身边有什么人?她不是不想问的,只是不敢问。

    因为她怕,怕她的跌落并不是一个意外:当真要不是意外,她如果追问当天的情形,便立时会引来杀身之祸——眼下的她,可是没有一点自保的能力。

    说起来,那亭子的二楼并不是很高:因为只是赏景而用,还不能让府外的人看到亭子的二楼,当然不会建得很高;一楼建得很矮,就算没有树枝拦一拦,她跌下来是也不会跌死的;不过楼下面都是青石板,跌下来不死也一定会受伤,而且绝对轻不了。

    红锦对此点十分的不解,如果说有人要害她,却还会留下她的性命来,难道那人就不怕她会把此事说出来吗?

    自她醒过来之后,凤府的人天天都来,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人人都不像是带着恶意;红锦在不能确定是谁下手之前,她是谁也不敢相信的,也不能轻易开口询问当天的事情。

    对自己什么也不记得了,可是却能很警醒身边的危险一事,她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会这样呢?

    “姑娘,你、你不要总想那些事情,想点开心的事情吧?”茜雪看红锦不说话,便又开了口。

    “哦,我只是头刚刚有些晕而已;”红锦用头晕搪塞过去:“没有想什么,你不用太担心。”随便后她便打发茜雪出去给自己取些点心来用。

    她刚刚在想的确是五娘,不过却不是疑心五娘有什么坏心,她想的是另外的事情:五娘在凤家虽然是排行最小的一位夫人,可是就连正室妻房的宁氏也要让她三分——这一点在宁氏和五娘在一起来探红锦时,便让红锦看得很清楚了。

    五娘打理着凤家的一些事情,所以进出跟在五娘身边的人极多;可是她这几天在红锦的院子里进进出出几次,红锦从来没有听到五娘身后有人的声息——如果不是看到了有人跟着,红锦几乎要怀疑五娘只是一个人过来的。

    第一次红锦发现这一点时,便对五娘的印像很深;但是后来听到她说话时,却让她很吃了一惊。

    因为观五娘说话行事,却是极爽直、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没有一点心机的样子:如果当真如此,她是如何让手下的丫头、媳妇、婆子们如此有规矩的?就算是宁氏,也不曾有这么大的规矩呢。

    当天下午却再没有人来,而到晚饭后,五娘却当真打发人送来了二两燕窝、一根人参及一些其它的滋补品。

    红锦让茜雪取出一些铜钱赏了来人:“不多,大娘不要嫌弃,多少是个心意。”

    不是红锦在客气,是真得不多;因为红锦原本就没有多少银子,所以赏人的时候,也只能小家子气了。

    一连两日,没有一个人来探她,就是五娘也没有过来;不过五娘却打发人天天送些补品过来,说是她吃剩下的。

    但是红锦一看就知道,那是炖给她的:她是病人,五娘健健康康的,她们就算吃一样的东西,里面的料也必定不会完全一样。

    她很放心的每次都吃了下去,不是单单相信五娘不会害她,而是凭五娘那么聪明的人,她不会在自己的东西里做手脚,当然也不会让人有机会在她的东西里做手脚了。

    这两日,红锦屋里只换了窗纱,是一种浅绛色窗纱;远看什么也没有一样,透光透气都非常的好,但是小虫子不要想钻进来;近些看,那窗纱便像是天边一抹淡淡的红霞,很漂亮但却不会耀眼。

    其它的东西不是五娘不给红锦换,而是还要人做出来才成,不是一两天功夫就能弄好的;红锦原本也不在意这些,不过看到五娘如此为她费心,她心里多少有些感激。

    只是她也有一分疑惑在:是原来五娘就待她这样好,还是只是现在呢?如果只是现在的话,五娘为什么会待她这样好?平白无故的,凤家有实权的五娘,怎么会来讨好自己呢?

    转眼间,便又过去了五天,红锦的头已经不怎么痛或是晕了,而大夫也说可以下床走动走动,不过还是要好好调养的。

    调养对于凤家来说倒也不算什么,虽然红锦在府中并没有多少人真拿她当主子看待,不过表面功夫,凤家一向还算做得可以:当然不会在她生病的时候,过于苛刻她。

    虽然,她现在所得到的,根本和她的身份不配;听茜雪所说,府中其它姑娘们平日里所用的饭菜,也要比红锦眼下的好一些。

    红锦淡淡的道:“那是姐妹们自己用银子让大厨房做的,却不在份例内。”茜雪听得翻白眼,但是红锦不如此说,要如何说?

    她自然是知道她被苛待了,可是又能如何?她现在什么也没有,所以还是先隐忍这一时,不过也久不了了。

    醒来已经过半月了,她对于凤家的人与事儿,多少知道了一些:第一步她已经想好了,只是在等一个机会。

    有道是人敬人高,自尊自贵;她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自尊自贵,原本看来她是太敬人了——旁人倒是都高了,但是却无人把她放在眼中。

    这天五娘又来过了,说是府中现在忙得很,所以才没有时间过来看她;又叮嘱了一番让红锦好好歇着的话,便起身走了。

    看五娘累得有些憔悴的样子,红锦知道她不是在说假话;同时也明白,为什么凤家各房夫人没有来自己这里走一走,过过场。

    凤家,倒底在忙些什么?

    红锦有些好奇,不过五娘既然没有说,她也就没有问;像五娘这样的伶俐人儿,她不说的话自然是不想提及。

    送走五娘之后,外面来了一个丫头送东西,却是四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冰巧。

    冰巧挑帘进来,未语先笑:“姑娘可好些了?”茜雪忙让她进来坐,一面问四夫人好。

    红锦笑着让她坐:“倒让四娘记挂着,我已经好多了。”

    冰巧笑着把东西递给了茜雪:“这是我们夫人给姑娘送过来的一点东西,也不值什么;原本我们夫人是要来看姑娘的,只是不巧前几天热到了,一连几天都没有起得来床;现在虽然好了一些,不过怕过了病气给姑娘,所以才打发婢子过来看看。”

    红锦连忙谢过了,又问了四夫人石氏病体如何,很是关心一番了才作罢。

    冰巧是一个爱说爱笑的,倒引得红锦和茜雪连连发笑,坐了好半晌才告退离开。红锦让翠蕊亲自送了出去,并且给四夫人带了一些东西回去。

    刚认识凤家的人,在看到冰巧之后,都会以为四夫人是个性子开朗的人,这可就错了;四夫人是凤府中最不爱说笑的,待什么人都是淡淡的——包括凤老爷和宁氏;对红锦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远也不近。

    次日并没有人来探红锦,倒让她落个清静;转过天来,五娘又匆匆来探她:不知道的,一定会以为红锦是五娘所出。

    

第三章 存疑

    五娘并没有坐很久,说了两句话便被人叫走了:府中忙得不可开交;红锦依然不知道凤府在忙些什么,不过看这样儿,忙得正到要紧的时候。www.uu234.net

    又过七八天,红锦被大夫允许出去走一走:是必须要走一走。正好,红锦也想好好的了解一下凤家,便借着这个机会,每天这里溜溜、那里看看。

    这天,她经过府中最大的那处、待客用的院子时,发现那里被打扫了出来,就连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多半是新移植的,有好些是她不认识的品种。

    她好奇的进去看了看,发现屋里面全是新买来的家什——贵重的黄梨木当然不是新买的,听茜雪讲就是凤家在年节时也不太轻易动用的好东西。

    看到这些,她能猜想出来府中可能是要来什么客人,而且客人的身份看来还挺尊贵或者说是凤家有求于人。

    猜到了之后她便放下了心来:客人同她没有什么关系,她也就没有多问,顺从的被赶过来的婆子请出了院子:如果不是婆子跑肚,她根本就进不了这个院子。

    但是红锦的好奇心却又被凤家的人挑了起来:原本她把此事放下了,可是她发现凤家的人似乎都有意要隐瞒她一样,几房夫人居然没有一个人提及此事;只要提到此事,人人都闭口不言。

    红锦无人能问,而她的那个父亲,她想见一面还真是不容易;就算是见着了,怕是也问不出什么来。不过,凤家的人越不想她知道,红锦心中便像有个猫爪一样,非想要知道。她不傻,知道此事不能明问。

    前几天,当府中来人说要给各府姑娘们做衣服时,红锦更是知道要来的客人不一般:不然凤家不能如此隆重,在四季衣服之外居然多加了几身当季的衣服——听茜雪的话,这是十几年都难遇的事儿。

    五娘虽然待她不错,来来往往见到红锦也一样闭口不提来客之事;而四娘看到红锦总是冷冷淡淡的,话都多说不了几句,更不用说会提到府中的来客了:看四娘的样子,府中来不来客人,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她就是这个样子,对什么事情都好像没有半点兴趣。

    红锦目送五娘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这才低下头在屋门前回身;回到屋里,她侧坐在床上还在猜测:不过是府中来客罢了,为什么要瞒着她呢?

    她还没有想出头绪来,便听到外面传来了丫头们轻轻的说笑声儿,好似院子里又来了人;她看了一眼天色,又是凤府哪个夫人来了?这个时辰,凤家老爷怕是没有时间来看自己的。

    就算是天色黑下来,在府中她也难以找到凤家老爷:他应酬多嘛,哪里有时间来看她这个没有母亲的女儿。自她醒过来,也只不过是见过凤家老爷一面儿而已。

    何况现在,她的伤可是好了大半儿;虽然能走动,却不能走动的太勤,也不能跑、跳等等,按大夫的说法,再有一个月才能好个差不多。

    红锦便想唤丫头们进来说话,刚刚开口喊了一声儿“翠蕊”,帘子便挑开有丫头进来说是送新衣的丫头来了。

    茜雪闻言先打发了自家的小丫头出去,然后冷哼悄声道:“送什么送,也不过是图她们脸上好看罢了;每次送来的衣服,就算是改一改姑娘能穿的有几件?而且那颜色,又有几件能搭在一起穿的?姑娘可是凤家正正经经的嫡长女。”

    红锦听到茜雪的话心下一动,略一想便道:“你出去看一眼那些衣服,如果还是像原来一样,你便打发那小丫头带着衣服回去,就说我头晕刚睡着;记住,千万不要接过衣服来。就说我曾吩咐过,送衣服来一定要知会我才成;你再对小丫头说,有时间请马大娘同来一趟,我有些事儿要麻烦她。”

    茜雪听了一愣:“姑娘,就算是叫了马……”管家媳妇马氏可从来没有把红锦放在眼中过,其它的奴才们对红锦不管如何,面上还不敢太过份;但是马氏可就不同了,冷嘲热讽的事儿她可没有少干过。

    “你就这样说吧;”红锦淡淡的打断了茜雪的话:“我还真有些累了,略歇一歇;用饭前半个时辰,记得叫我起来。”她要做什么自然是有了成算的,手下的人听到就应该把事情做好,而这个规矩,自今儿就要立下。

    茜雪看了一眼红锦,看到自家的主子已经躺下,虽然心下有些担心也只得起身出去了:马氏,可不是她们主仆能招惹的人啊。姑娘这次醒来之后,没有什么不同,怎么今儿居然忍不住了呢?

    她到了外面,借着和小丫头说话的功夫,检看了那些衣服:就如她所想的一样,不是过于肥大的,就是过于瘦小的,而且颜色不是过艳便是过暗,都是人家拣剩下不要的;根本没有一件是给她家姑娘做的。

    茜雪想了又想,还是按照红锦的话,打发那小丫头回去;不过她的话说得要委婉了很多。

    来送衣服的小丫头却还是愣了愣,这还是第一次遇到来大姑娘这里交了不差的事情:原来可是送什么,大姑娘就接什么的;今儿,这太阳是打东边出来的吧?

    虽然她对大姑娘也并不放在心上,不过她倒底只是一个小丫头,不敢对凤家的大姑娘做出太过份的事情来,也只能是不高兴的冷冷一哼,转身走了。

    茜雪看着小丫头的背影儿,也不敢说什么只得忍下这口气转身去回红锦。红锦听到之后,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儿,躺在床上面向床里连头发丝都没有动一下;茜雪看到这个样子,到嘴边的话只得再一次咽了下去。

    刚用过晚饭,便听到外面有人来了;红锦微微一愣,不会是马氏吧?如果是她,来得太快了一些,但绝不会是因为对自己的恭敬她才来得这样快。

    来得果然就是马氏。

    马氏夫妻是凤家内外宅的大管事儿,是宁氏的心腹,管着府中上上下下很多的琐事儿,在凤家那可真是跺跺脚地皮都会动的人物;向来没有把红锦放在眼中过:而且宁氏很多不能说、不能做的事儿,都是由她到红锦面前来说、来做的。

    如此欺负红锦惯了之后,她当然眼中再也放下这个主子了。当她听到小丫头说红锦没有收下那些衣服,她心中倒冷笑了三声儿。

    在马氏看来,红锦这是跌倒之后被凤家的夫人三天两头的去探,一时间真当自己是凤家正经八百的主子,不知道自己应该吃多少干饭了。

    红锦刚刚放下碗筷,看到挑帘进来的马氏,只是抬了抬眼,自管净口净手,慢悠悠的收拾自己;原本想过去接马氏的翠蕊等人,也因为红锦的样子收住了脚步。

    红锦就是故意的,马氏此来就是为了教训自己,凭什么还要笑脸要迎?二来,她也想激一激马氏,看她今儿能做出什么样过份的事情——正好可以给自己个机会。

    马氏没有想到红锦会如此轻慢她,微微一愣之后便上前笑着给红锦草草的一福:根本是半蹲不蹲的应付事儿。

    “给大姑娘请安,大姑娘刚用过饭吧?姑娘就是有福的人啊。”

    红锦轻轻的点了点头:“大娘怎么这个时辰来了?可用过晚饭了?”她看着茜雪给自己轻轻的拭手上的水珠,眼睛还斜也没斜马氏;对于马氏口中的福气,也没有理会。

    马氏自然是有些恼:不要说是红锦了,就算是府中那些正经八百的姑娘主子们,看到她那个不是喜笑颜开的迎过来。

    “不是说姑娘有事儿嘛,奴婢哪里敢耽搁;”马氏脸上的笑越来越假,有些挂不住了:“饭菜刚摆上,奴婢连看也没有看一眼,便紧紧的赶了过来。”

    红锦扶着茜雪的手站了起来:“哦,倒真是累到大娘了;说起来呢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让大娘这个时辰跑一趟——想来是传话没有说清楚;”她一面说一面走,对于马氏表功般的语气根本不领情:“大娘跟我过来说话吧,这里乱得很,让她们收拾吧。”

    马氏只能乖乖的跟在红锦身后上去明间,看到红锦坐下,没有红锦的话她也就只能站着:再怎么着,红锦也是主子;她再不把红锦放在眼中,也只有站着的份儿。只是她心中的恼火更甚,到哪个房里她是没有座儿的?今儿倒真是头一次。

    红锦坐下之后,对茜雪道:“去取我让你备下的东西来。”茜雪轻轻一蹲去了。

    马氏闻言心里才好受些,知道这是要给自己好处,脸上便有了两分真笑:“姑娘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就是了,只要是不出大格儿,奴婢怎么也要想想法子的。”

    不过她这只是场面话儿,对于那几套衣裳,她是绝不会给红锦换过来的;不过一会儿看看大姑娘给自己是什么,如果是好东西那这几套衣裳就让人给她改一改;如果东西不值几个银子——当她是要饭的打发嘛,大姑娘的日子就是过得太舒心了些。

    红锦微微一笑,看了一眼马氏身后的小丫头:“那是这一次新做的衣裳吧?快拿过来我看看。”旁边的翠蕊立时接过来把衣服放到了红袖身边的矮几上。

    红锦伸手一件一件的翻看,看到最后她的脸上没有了一丝笑容;她抬头看向了马氏,静静的道:“大娘不会是拿错了衣裳吧?”

    马氏闻言一愕:她被红锦的话与态度弄得愣了,说起来这些年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凤家大姑娘放下脸子来。

    

第四章 训刁奴

    愣完之后,马氏心下便真恼了,她万万没有想到红锦当真只为了这几套新衣就叫她来:当她是什么?能给你做衣服已经是夫人天大的恩情,居然还想挑三拣四,也不想一想自己是谁。www.uu234.net

    就算有明知道大姑娘有东西要给她,她也受不了大姑娘这般口气、神情和她说话。

    是的,这些衣服并不合适红锦穿,马氏知道的很清楚;但是她却并不想认错,如果这一次给了红锦脸儿,下一次红锦还会如此闹将——这大姑娘眼下当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了。

    大姑娘不知道没有关系,她今儿就点醒大姑娘,免得大姑娘总是无端的寻事:要知道她可是极忙的。

    她皮笑肉不笑的开了口:“姑娘,没有错的,这些衣服就是这次夫人让人做给姑娘的;奴婢伺候老爷夫人多年,从来不敢有半分差错,只是几套衣服怎么会送错了。”她把凤老爷和宁氏抬了出来,示意红锦收下这衣服大家两好。

    红锦闻言淡淡看她一眼,把其中过艳的粉红长褙子拎了起来:“大娘,以我的身量,这褙子我能穿得下去吗。”她话说得很慢,并没有半分着急的样子;只是说完话就直直的看着马氏,眼睛一眨不眨。

    马氏听完直直的顶了回来:“大姑娘,这衣服很好啊;不管是颜色还是花样儿,都极配大姑娘的——大姑娘有什么不能穿的?”

    红锦的声音冷了下来:“大娘的眼睛还好吧,如果视物不清的话就回家里歇两天也成——夫人那时,我给大娘告个假;这衣服,我能穿得下去吗?”

    “姑娘,奴婢的眼睛很好,谢谢姑娘您的关心;至于衣服,姑娘你不要嫌我的话难听,奴婢也是为了姑娘好;夫人一天到晚忙里忙外,上上下下几千件事儿等着她,衣服也是夫人为了姑娘们好才让人特意做的,姑娘如今说这个话儿,让夫人听到岂不是伤夫人的心?”

    “为人子女者,就算不能尽孝为父母分劳,也应该少给父母添事儿……”马氏是滔滔不绝,大道理那是一套一套的;她扫视了一眼屋里,看到茜雪等人一脸的绿色心下更是得意——给脸不要脸,今儿非要好好的教训教训你,看明儿你还敢不敢当自己是凤家的主子翘尾巴了。

    一直静静听着的红锦,忽然间起身两步抢到马氏身边,扬手轮圆了胳膊就狠狠的给了马氏一个耳光,打得十二分的响亮。

    红锦并不想自己自己动手,最好是有什么丫头婆子代自己打马氏两个耳光,她是主子要自重身份的;但是她很明白,她屋里的人没有一个敢对马氏动手的。

    她喝了打之后,满屋里的人都不动,反而弱了她的气势长了马氏的威风;所以她才不得已经委屈自己亲自动手。

    打完之后,红锦看着呆愣住的马氏:“我有父有母,有些话大娘你还是掂量清楚再说,我听了倒没有什么,只是错了上下尊卑的规矩,可就是大事儿了;这一掌,我可是代父母打得,用大娘的话说,是为了大娘好。”

    马氏终于反应了过来:她居然被凤家的大姑娘打了!

    如果不是脸上火辣辣的痛,她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再听到红锦的话,她几乎没有气得背过气去:敢情她还要谢谢大姑娘了。

    “大娘倒也不用道谢,多年来多蒙大娘照顾,我提点大娘两句也是应该的。”红锦在火上又浇了一把油。

    马氏可以说是自幼年看着红锦长大的,吃定了红锦的软弱可欺,不想今儿凤家大姑娘一反常态,在打了她之后,还会对着她说风凉话。

    她气得张嘴就道:“大姑娘,你无缘无故的打奴婢,奴婢、奴婢……”她连说了几次奴婢,也没有说出什么来;因为她不知道能说出什么来让红锦害怕,让屋里的丫头婆子们害怕。

    打还红锦,她还没有那个胆量;她深知宁氏的心思,如果她敢打红锦,宁氏不管心里如何,表面上也会偏颇红锦把她打个半死的;凤家虽然现在并无出仕的人,但是却一直以清贵之家自居,规矩大得很——哪里能容她一个奴才明目张胆的以下犯上呢。

    马氏到现在忽然发现,如果红锦想拿她如何,她还真没有什么法子能立时还回去;能把红锦怎么样的,都是凤家的主子们,而不是她这个奴才:红锦再不济,说到哪里去,她也是凤家的主子!

    越是如此马氏心中越是难受,这口气窝得她十二分的难受,扬手就想打向红锦身边的茜雪:红锦打不得,她的丫头她还是能打得。

    她心口这恶心不出,她今儿能被活活气死;在凤家,她还是第一次受这样的辱。

    打了红锦的丫头,也就是打了红锦的脸;这一点,不止是马氏清楚,凤家上下的人都清楚,所以也能稍稍出她一点气。

    红锦看以之后,立时一侧身子挡在了茜雪的身边,马氏的一掌便打在了红锦的肩膀上;红锦当然不能让人当着自己的面儿,打自己的人。

    今天她是安心要争一争的,所以占理的时候就要寸步不让;如果她今天不能护住自己的人,那么就不要指望着他日有人会真心为她做事儿;这一掌,她并不认为挨的冤。

    屋里的人,包括马氏在内却都愣住了。

    马氏打了凤红锦,马氏打了凤家的大姑娘!这可是大事儿。

    红锦不等马氏反应过来,便开口喝道:“好你一个奴才,居然以下犯上;”她喝完回头看向茜雪:“给我掌她的嘴!”

    茜雪是她身边的人,能不能相信总要试一试,不能防她一辈子吧?此时自己代她挡一掌,如果茜雪心中当她是主子,一定不会再袖手旁观。

    事情发展到眼下,也不容茜雪袖手旁观了:除非茜雪有另外的心思,为自己留着后路,并不想和她这个主子共进退。

    茜雪本来看到红锦为她挡一掌时也愣住了,听到红锦的喝声之后,想到红锦在府中的情形,知道今儿自家姑娘把闯大了。

    主子闯祸,倒霉的永远是奴才;这个道理,在凤家上上下下的奴才中都是极清楚明白的;但是,茜雪心里明白,此事细究因还真怪不得姑娘。

    只是,一向惯能忍让的姑娘,今儿怎么如此硬气呢?茜雪没有时间多想此事,念头不过是一闪而过;眼下她已经没有退路,不管如何今天这错她是领定了。

    心中闪过几个念头之后,她咬咬牙,上前一步扬起手来打了马氏一个耳光:虽然她全身都在轻颤,虽然她手上的力道不足,不过她还是打在了马氏的脸上。

    当着全屋子里的人,茜雪的手打在了马氏的脸上;满屋里的人,比看到马氏打红锦时还要震惊:茜雪,不会是疯了吧?

    茜雪没有疯,她只是明白总要有人代红锦受过,眼下姑娘身边只有她一个大丫头,除了她还能有谁?那在那么一霎间她便想明白此事她伸头缩头,结果都是一样的,所以才会狠心挺身而出。

    打了马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她一直是个聪明的姑娘,在这个时候做出了极为聪明的选择。

    马氏又愣住了,她被红锦打时就不敢相信有这种事情发生,而被红锦的丫头打,她当然更不会相信:所以在红锦喝茜雪时,她嘴角还带上了冷笑。

    但是她的冷笑刚刚挂到嘴边,茜雪的软软的小手便扫过了她的脸!

    红锦这一次不止是想让凤府的人正视自己的主子身份,而且她也要试探一下凤府的主子们会有什么反应:如果她们不要脸皮,或是能做出撕破脸皮的事情来,那么她便要另行再想法子。

    如果凤家的人要脸:看她养伤这些日子,凤家的人应该是顾面皮的,所以她才要如此试探,以确定自己的所想是正确的;接下来嘛,她当然也就不会再退一步,她要进一步再进一步。

    红锦看着茜雪动手,嘴角同样含上了几分冷笑;她姓凤,是凤家的嫡长女,应该有的一切一点儿也不能少:欠了她的,还是早早的还回来好;不管她原来是什么样子、性子的,但是眼下她却深知自己是不想受半点委屈与欺辱的。

    谋定而后动,她不是在胡来;不然,她寻事的人,便不会是马氏。

    她要初立威,当然不能选个府中的小丫头,那根本不会让凤府的人正眼看她,起不到什么作用;也不能选凤家的主子们,眼下她什么也没有,不能和任何一个凤家人翻脸的——今天选的这个人在凤家不能过高也不能过低,马氏可以说是上好的人选。

    当然了,如果马氏待红锦原来有恩,而不是常常欺负她,那么今天红锦当然也不会选她;现在事情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她真正所要的还在后头儿。

    马氏被茜雪一掌打得不痛却极恼,伸腿就踢了过去,把茜雪踢翻在地上;红锦想拦的,只是慢了一步没有拦住。

    当着自己的面儿,马氏如此猖狂,这让红锦真得有了几分恼火:“我敬你在母亲面前伺候多年,不想你却倚着母亲对你的信任如此妄为。”

    红锦说着话,扬手一个耳光就打了过去;马氏虽然极恼但不敢还后,只能向后退去,但红锦却是一步一步紧逼,一面迈步一面扬手打她,几乎是一步一掌、掌掌都听得到清脆之极的响声。

    打得这叫一个痛快!这几乎是屋里屋外所有听到这掌声的丫头婆子们的心中所想:马大娘,你也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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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生母唐氏

    马氏退无可退之时,被打得终于大怒;她一把推开红锦:“大姑娘,今天的事情谁是谁非,奴婢一定请夫人给奴婢做主——奴婢好心来伺候大姑娘,大姑娘却如此待奴婢,奴婢、奴婢……”话没有说话,她便掩面急走,直直奔出屋,径直出了院子。www.uu234.net

    她知道自己说得再多也是如此,凤红锦今天安心就是要和她过不去;她就是在般的手段,在眼下还是吃亏吃定了:她所会的手段,在此时并不能救她。

    马氏一面急行一面在心中发狠,就算是夫人今儿不能饶了凤红锦,过了今日自己也要好好的教训一番这个凤家大姑娘——让她从此铭记,凤家马大娘是招惹不得的!

    红锦所居的院子并不小:在表面功夫上,凤家是不会让人挑出什么毛病来的,认为有薄待红锦之嫌;就算是红锦屋里的摆设也是极不错的,有客人来到这院子里,绝挑不出宁氏的什么差错来。

    这么大的一处院子,马氏一双小脚居然跑得飞快,很快便跑得不见了踪影;而红锦院中的人本来就不多,而且也被自家主子给惊到了,所以一时间并没有人反应过来去拦马氏。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都感觉到腿有些发软、后背有些发凉:今天,她们怕是逃不过这一场皮肉之苦了;刚刚听到马氏被打时的痛快,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她们哪里想到自己姑娘会容让马氏就这样跑去告状呢?自己家的大姑娘虽然性子柔和些,但却不是个傻子啊,今儿做得事儿却显不出一丝的精明来;莫不是真被摔傻了吧?

    茜雪坐倒在地上全身还在轻颤,她不是因为被踢倒痛得发抖,只是还没有自她打了马氏的惊讶、害怕及兴奋来醒过来。

    红锦脸上的怒气却在马氏走了之后都收了起来,就好像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一样,吩咐丫头们把屋里收拾一下,叫茜雪和翠蕊几个丫头跟她到里面更衣。

    翠蕊几个人闻言也傻了,呆呆的看着红锦一时间谁也忘了应答:现在,是更衣的时候吗?姑娘不会是傻了吧,现在应该赶快想法子应对夫人的怒火才对。

    茜雪此时清醒过来,几乎是地上跳了起来:“快,快,去请五夫人过来!”眼下,也只有这么一根救命稻草了。

    红锦却淡淡的拦下了慌成一团的丫头们:“不用去请五夫人,此时谁也不用请;你们进来给我更衣就是,我自有主张。”五夫人就算是和宁氏不和,就算待她还过得去,但绝不会因为她和宁氏撕破了脸。

    她是谁?她只是凤家一个无母的孤女罢了!眼下请谁来,也挡不住宁氏的怒火:因为凤家上下从来没有真得当她是凤家的嫡长女。

    所有的一切,都因为她的生母,凤家真正的大夫人唐氏早就去世了;是被凤老爷逼死的。

    那一年,红锦不过刚刚出生不久,而凤家老爷为了攀附权贵、非要迎娶当地知府的女儿宁氏为妻;是的,为妻。

    凤家眼下除了宁氏,其余几房虽然也是轿子自正门抬进来的,但是礼仪上比起娶妻来简了不少,依着古礼所说就是妾;只不过因为时间的变迁,妾室的地位已经不是那么的低了而已。

    但是宁氏出家官家,岂肯低这个身份?她下嫁到凤家,已经是屈尊降贵了,岂能再为妾室?

    这可不仅仅是名份问题,嫡庶的分别在此时还是有的:家业、爵位等等,一样是传嫡不传庶的。庶出的女儿倒还罢了,庶子要么留下来为嫡子卖命打理家业,要么就带一份微薄的家产出去自立门户,再大的家业、再大的光耀最终同庶子并没有关系。

    嫡系里,当然也是传长不传幼的:这些古礼,还是被保留了下来。因为,宁府并无他求,只一件宁氏要为妻。

    凤老爷要迎宁氏为妻,那么红锦的母亲唐氏便要被休离开凤家;离开凤家并没有什么,唐氏在丈夫做出这等事情来时,早已经心灰意灰;但是她有着极大的为难处,她带不走她的儿女;在她的名份不保之后,她儿女在凤家的地位也就不保了。

    失了嫡出的身份,红锦姐弟在凤家连庶出子女都不如:宁氏出身官家,下嫁凤家逼着凤老爷休妻,也就是为了要力保自己子女的嫡出地位:只有一条路可行,红锦姐弟的母亲唐氏只要成了凤家的弃妻,就是成为有了过错被休的凤家“罪妇”。

    有这样一位被休弃的罪妇为母,红锦姐弟当然不能再被凤家视为嫡出。如此,宁氏到了凤家之后,便是独一无二的主母,她的子女也是理然当然的嫡出,是凤家将来的当家人。

    唐氏出身当地世家,性子一向柔顺,什么事情都依着凤老爷;自嫁入凤家,从没有大声儿和凤老爷凤德文大声儿说过一句话;但是,在她听到凤老爷要休妻另娶时怒了:她指着凤德文喝问自己可有什么失德之处,凭什么要休她另娶。

    凤老爷自然说不出一个字来,因为唐氏的的确确是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但是他却铁了心肠——有了知府撑腰,凤家的当时的难关便可以平安渡过,并且自此之后“钱途”是一片光明。

    这些,却不是唐氏的温良贤淑、任劳任怨能给凤家的:就算是唐氏已经把自己所有嫁妆,都在凤家危难之时给了丈夫,可是此时的凤德文早已经不记此事,或者在他看来那是唐氏应该做的。

    唐氏是极聪慧的女子,才会让凤老爷挑不出半分错处,只是她自幼所学的东西,却让她错误的把一生都寄托到了凤德文的身上;她的贤惠并没有得到丈夫的怜爱,反而将会是一纸休书,她心中的悲愤可想而知。

    尤其是她的一对儿女,她离开凤家并没有什么,被人耻笑的只会是凤家不是会是唐家;但是她的儿女要怎么办?尤其是她的儿子,刚刚才出生不久。

    回唐家求救,唐家的人也只会让她回去,但不会为她和凤家抢儿女:自古儿女都随父,此事唐家做不出来,也不能如此做;退一步来说,唐家又凭什么替凤家养儿育女?

    唐氏左思右想之后,便趁着凤老爷的休书还没有写好之时,一根白绫寻了死路;临终之前给唐家的父母兄长写了一封长长的绝笔信。

    唐氏的死在当地引起了一场不小的波澜,以唐家来说并不能压过宁知府去,但是他们根本没有理会宁知府一事,只字不提有关宁氏的亲事,自头到尾都是追究凤家之过,凤家抵不住当地人们的非议,只能风光大葬了唐氏,保留下了唐氏的妻位。

    就这样,唐氏以自己的性命做代价,惨烈之极的保住了自己一双儿女的嫡出身份;宁氏虽然嫁入了凤家为主,但是唐氏依然是凤家的正室妻房大夫人,宁氏在祭祖之时只能对着唐氏的牌位行妾礼。

    宁知府是贫寒出身,他想在官场再进一步,非银子开路之外绝无他法了;所以他才想找个富商,而且还要是个听话的富商联姻,以便能官商勾结敛财。

    出了唐氏一事,宁知府当然窝火;但是这门亲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他就算是不想再和凤家结亲,女儿也寻不到更好的人家,最重要的是,他也再寻不到另外一个像凤家这样的门第、这样的家业。

    凤家虽然是商家,但是祖上出过几个名臣,在当地可以算得上是清贵二字,论家世也算是配得上他的女儿;而且凤家的凤老爷并不擅经商,偌大的家业在他的手中每况愈下,正是极好控制的人。

    所以最终,宁知府还是把女儿嫁给了凤德文,并且是在唐氏死后不足半年便办了婚事;由他和当地的县令出面,唐家和当地的世家们就算是有怨气、不满,也不敢拦着。

    只是过后,凤德文被唐家及世家们刁难过;只是唐家并没有做得太过,怕引来宁知府的报复,而宁知府也不想对唐家撕破脸皮,掺和进唐氏的事情去:世家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就算把唐家弄倒了,他的官声怕也就完了——双方是各自投鼠忌器,便算是打了一个平手。

    唐家对红锦姐弟也尽了十二分的心力,如果不是唐家,红锦的弟弟说不定早就一命呜呼了:眼下,红弟的胞弟并不在凤府——因为凤府容得下红锦,却容不下那个男孩儿。

    这些当然不是红锦的记忆,而是她听茜雪所说。

    只是当时红锦听说之后,并没有相信此事儿:她什么印像也没有,不管是宁氏还是唐氏,就算是眼前的茜雪都是那么的陌生。

    在后来的养伤之中,红锦小心的、旁敲侧击的打听着有关唐氏的事情;在她伤势好了大半可以在凤府走动之时,才在她院子里的丫头嘴里,及其它人避而不谈的神色中,确定了她的生母唐氏的事情应该就如茜雪所说。

    这是她应该知道却遗忘的干干净净的往事,红锦如果不是因为当时清醒之后,有太多的疑虑,又是经过了十几天才相信了此事,说不定当时便会忍不住怒火的。

    

第六章 继母宁氏

    直到现在,红锦也没有想起有关于唐氏的任何一点儿事情;但是那个为了儿女的将来,宁可舍弃生命的妇人,让红锦心中何止是感动?应该可以说世上最重的母爱了吧?

    只要想到被一条白绫带去性命的生母,她心中便会升起极大的怨怒来;她怎么可能就这样窝囊的、委屈的活下去,不说其它,首先就对不住那以性命来保护她的生母!

    不过,怒火不能冲垮了理智,所以红锦深吸一口气之后,又道:“更衣,不要去请任何人。www.uu234.net”顿了顿,她又淡淡的加了一句:“请谁来,也是无用的。”她要在凤家有一席之地,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茜雪听到之后,看一眼红锦的神色只得和几个小丫头服侍着红锦进去更衣;她猜不透自家姑娘的心思了,不知道姑娘这是怎么了;但是这样的姑娘,让她心里有了一点点的小希望升起。

    也许,她今天不会被打个半死赶出府去,也许日后她们主仆的日子会好过一些:这只是茜雪的直觉罢了。

    再想到唐夫人待她的好,茜雪想想宁氏的手段,忽然间有些“清醒”,自家的姑娘今天是要大祸监头的,在凤家姑娘什么地位也没有,什么也做不到的。

    看看眼前的红锦,她忍不住咬咬牙:已经偷活这么年了,就算是今天没有了小命,也不过是还给唐夫人罢了;她不能让姑娘受到伤害,绝对不能。

    茜雪胡思乱想着,神思不属自然是红锦说什么她听什么;她的心思并不在眼下的更衣上,而是在稍后要如何保住红锦上。

    红锦刚刚把衣服换上,还没有把头发梳好,便听到外面传来“给夫人请安”的声音;这是宁氏到了。

    她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茜雪,轻轻一拍她的手,在她耳边道:“人善人欺,马善人骑;做人,要硬气一些才不会被人欺负。”

    说完,红锦起身扶着茜雪的肩膀:“走吧,出去给母亲请安。”她的话很平静,没有一丝的恼恨和惧意。

    茜雪虽然还不能一下子强硬起来,不过看到红锦的样子,心里莫名的稳了一些;她现在只是担心一件事,担心宁氏今天不会放过红锦。

    虽然体罚一般都是由她们这些丫头来替主子们领,但是掌手却是直接打主子们的;而像禁足、抄经等等,吃得不好又很辛苦——这些,她也不想看到红锦生受。

    可怎么办呢?茜雪的鼻尖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儿。

    红锦自里屋出来,便看到了已经在厅上坐下的宁氏;她很平静的上前福了下去:“给母亲请安。”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宁氏身后的马氏。

    宁氏的声音很清亮:“快起来吧,头上的伤还没有大好,行这样的大礼做什么?坐下吧,这几天头可还晕?”她好像是来探病的,语气很很温和;只是她看到红锦身上的衣服时,眼底闪过了一丝冷意。

    红锦福下去时蹲得十分低,她蹲下再起来身上的衣服便坏了:衣带绷开,长褙子的下摆开线;因为衣带绷开,衣服的领子便敝开了。好在里面有中衣,又好在这是在红锦的屋里。

    “让母亲担心;”红锦很是恭谨,如同当真是宁氏所出的女儿一般:“是女儿的不孝。谢谢母亲关爱,女儿现在头虽然还有些晕,不过听大夫说已经在好转,再过上几天便不会再晕了。”

    她是有问必答,对自己身上的坏掉的衣服,也只是用手捏住并没有什么尴尬的神色:对,红锦现在身上所穿,就是那件艳艳的粉色长褙子。

    宁氏看到红锦现在的样子,她不能再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只得问:“锦儿,你穿的衣服……”她的口气带着三分的责备,七分的怜惜,如同在看自己最宠爱的调皮小女儿;但是她的眼直直的看着红锦,那眼神却是冰冷的。

    红锦当然明白宁氏目光的意思,不过宁氏越是如此她越肯定凤家的主子们还是要脸面的,所以她没有半分惧意。

    她看了马氏一眼:“这是马大娘今儿给女儿送来的衣裳,就是母亲给女儿做得新衣;”她说着话,用手抚了抚衣服,其实这料子还真是不错,手感真好:“马大娘说这颜色不错,非常适合女儿穿用,女儿想改日就穿着它见外客想来会十分的体面;只是我年青没有见过多少世面拿不定主意,所以穿出来让母亲看看。”

    她就要看看,宁氏今天要如何处置此事;宁氏的暗示,红锦根本不放在心上,这只能证明宁氏好面子,即想欺辱她又不想担恶名儿:宁氏如此,才正中红锦下怀。

    红锦话里的意思,宁氏当然明白;她的一口气被红锦的话顶在胸口上,顶得她胸口生疼生疼,勾出了极大的火气来:红锦这丫头,果然是有了胆子;真没有想到,这死丫头今天居然敢这样和自己说话。

    看着一脸平静的红锦,宁氏的怒气有些压也压不住:这死丫头,分明就是在胁迫自己!穿出去见外客,凤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她凤家大夫人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这个死丫头。

    原来,在刚刚不久前马氏哭哭啼啼的跑到她哪里一说,她听完之后就非常生气:红锦居然敢打她的人,真是反了天。

    宁氏立时便带着马氏来到红锦这里,当然是为了教训红锦一番;不过她并没有立时发作——又不是小门小户,她平日里就算是训斥人,也不会大声喝骂的,这是世家的体面;她出身官家,自然要不怒而威才能体现出她的尊贵。

    只是她还没有开口训斥红锦为人子女的不是之处,刚刚看到红锦便被红锦身上的衣服堵上了嘴,堵得严严实实,堵得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宁氏万没有料到红锦今天敢如此做,居然敢给她这么大的没脸:把这么小的衣服穿在身上,不异于打了一掌在宁氏的脸上,而且还让她说不出一句话来——这是让宁氏最为光火的地方。

    这一口气把宁氏顶得一脸涨红,她阴沉下脸看着红锦,眼中的目光几乎要在红锦的身上刺几个透明的窟窿出来;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静得众人都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儿。

    茜雪的手捏着自己的衣角,手指因为用力已经如雪一样白,她的身子颤得不成样子,就想上前跪下认错,把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以求宁氏今天放过红锦。

    红锦却伸手扯住了她,用眼神止住了她要做的事情:主仆二人原本就是一前一后站着,红锦的小动作虽然没有瞒过宁氏去,却并不明显扎眼。

    只是红锦的小动作落在宁氏的眼中更让她恼火,如果茜雪这丫头出来认错,那么她正好有台阶可下,但是此时红锦却拦住了那丫头,这让宁氏心里的火气又拱了拱。

    宁氏看着红锦眼睛眯了一眯:果然是养虎为患!真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来以为,一直以为养了一只胆小软弱的小兔子,不成想这小兔子在今天化身成了要咬人的豺狼。

    她的火气在肚子里四处乱窜,脸色也越来越涨红,气息变得有些急促起来,盯着红袖就如同一头老虎盯着一只小绵羊,恨不得立时就把红锦吞下肚去,方能一消心头之恨。

    马氏的嘴角闪现了笑意:真是这几天把你宠坏了,居然敢这样和夫人说话,今儿看夫人不扒了你的皮!

    就在马氏笑得最得意时,红锦忽然对着她微微一笑:宁氏并没有看到,因为她已经站了起来,刚刚侧转过身去。

    红锦看到宁氏气得一张脸通红,却没有对自己发作,便知道今天倒霉的人,一定不是自己:凤家顾面皮,嗯,这就好说多了;就算自己眼下什么也没有也可以翻身的,只要多用些心思。

    马氏看到红锦的笑意时,自己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消失,愕然还没有显现在脸上时,就挨了宁氏两个耳光!

    宁氏一肚子的火气是压也压不住了,她是恨不得把红锦剥皮拆骨,但是她同时也很清楚的知道,不能这样做:她在凤家根本就没有做到只手遮天,虽然她的父亲是知府,但在当地一样不能只手遮天。

    那些当地的世家们,不到万不得已经她父亲并不想和他们撕破了脸;所以,有些事情她只能忍下。

    而且红锦她不能除去,因为她一心想要除去的人是另外一个:红锦的弟弟;她没有那么傻,想要他们姐弟二人都命丧黄泉。

    红锦只是女儿,活着不过是一份嫁妆罢了,说不定一份嫁妆能给凤家换来极大的好处呢;最重要的是有红锦活着,并且还在世人的眼中在凤家活得“很好”,是凤家娇养的嫡长女,那么就算日后她除去了红锦的弟弟,引来唐家的怀疑,可是世人有几人会相信是她宁氏所为呢?

    红锦,当然要教训,但是不能落人话柄儿;宁氏不能为了一口气,便坏了自己一心在谋算的好事儿。

    但是让她咽下这口气,她却还真是咽不下去,所以她才起身扬起手来狠狠的扇了马氏两个耳光;把马氏打得倒在地上,满嘴时都是腥味儿。

    

第七章 先添点衣服

    宁氏把胸口的恶气都发作到马氏的身上,感觉舒坦了不少,这才轻轻回过身来坐下;她坐下时神色已经十二分的平静:“你是怎么当差的?”她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清冷,却并没有暴怒的样子,但是跟她久的人都知道她向来极少发怒的,并不是因为马氏是她的亲信才如此。www.uu234.net

    宁氏责问的当然是马氏。

    她明白,眼下不能发作红锦:衣裳是自己让人做的,也让人过来给红锦量了衣裳——但事实上每一次的衣服都没有给红锦做过,红锦名下的几套衣裳都分给了其它几个姑娘;几个姑娘挑拣剩下的,便会送来给红锦。

    衣服的的多寡也就不一定了,甚至有过没有一件衣服的时候;不过好在凤家的姑娘们总是想尝试不同的花色与样式,所以大多时候红锦都还能收到新衣。

    今天的事情,宁氏明白只能责问追究马氏,不然日后红锦这死丫头当真穿了那些不能穿用的衣服去见外客,她还真就没有脸再见人了。

    一切的事情都推到了马氏身上,她依然还是凤家公正严明的大夫人,依然还是凤家所有子女的嫡母;想要收拾红锦、教训她知道、记住自己的身份,并不急于眼下。

    在宁氏转身坐回时,红锦的笑意都收了回来,脸上没有了半分笑意,就好像她从来没有笑过;眼下她的脸上只有少许的惊意:好像是被宁氏打马氏吓到了。

    马氏没有想到事情急转直下,会变成她被夫人掌掴责骂,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道回话;因为太过震惊,连疼痛都忘了。

    宁氏从来都不曾为了红锦真正的责罚过谁,就算是责罚也不过是表面上的事情;但是今天,她却硬生生的挨了宁氏两个耳光了:因为大姑娘,夫人打了自己这怎么也不能让马氏相信。

    这简直就不可能,但今天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不只一件;只是一件比一件更让她震惊而已,马氏不明白,她认为今天真是邪了。

    宁氏看到马氏不答话,心下更是恼她不会做事,看了一眼红锦便让婆子过去又掌了她两个耳光:“我一向以为你当差很小心,不想你居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来,你如何对得起老爷、对得起我?锦儿是我们凤家捧在掌心里的大姑娘,你居然敢把我们凤家大姑娘的衣服做成这个样子,你安得是什么心?”

    “是想挑拨我们母女不和,还是想让世人都唾骂于我?!”宁氏的声音并不高,但是句句诛心。

    红锦听得心中却是冰凉一片:这个宁氏,好厉害!宁氏把所有红锦有可能会说的话都责骂了出来,这一来也就堵住了红锦的嘴,从而也就保住了马氏在凤家地位。

    一样的话,出自于红锦之嘴和出自于宁氏之口,当然是不同的效果;红锦说了出来,宁氏便要为她做主伸冤责罚马氏,但是宁氏说了出来,自然就是等马氏分辩她以便“相信”了。

    马氏此时反应过来,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认错,说是自己一时大意并没有仔细看过衣服,被人蒙骗了等等,是她的当差不力云云。

    她知道今天自己是倒霉定了,只不过她现在还没有认识到红锦的厉害,还以为是今天的运气不佳所致:对于看着她脸色长大的凤家大姑娘,一点半点亏并不能让她真正的清醒认识到红锦的主子身份。

    宁氏又喝骂她还是太过轻慢了红锦,不然怎么不仔细检看衣服等等;她和马氏继续如此这般的做戏一番之后,马氏上前给红锦跪下认错赔罪:“大姑娘,都是奴婢一时发懒没有认真检看,让大姑娘受了委屈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立时就让人再给大姑娘裁衣另做,绝对保证合大姑娘的意。”

    红锦愣愣的立在那里,好像是被吓到了,并没有开口应马氏的话;其实是红锦并不想就如此放过马氏。

    宁氏看到红锦的样子,冷哼了一声儿:“重新做?做几件?公中出银钱吗?”今天的事情,她只能如了红锦的意;来日方长嘛,她并不急于眼下这一时。

    马氏立时弯腰对着红锦再拜:“奴婢出银子,是奴婢做错了事情,奴婢给大姑娘做双份的新衣。”她是咬着牙说出这番话的,破财免灾吧。

    红锦还是没有说话,她后退了一步,看向宁氏:“母亲,这个,其实……”她说得话极慢,好像是要代马氏求情,但是话却迟迟没有出口。

    宁氏很温和的应道:“锦儿,这样的恶奴就要好好的教训方成,一切自有母亲为你做主,你想怎么责罚这奴才都成;日后府中再有哪个奴才敢欺主,你自管给母亲好好的教训!还真是反了她们。”

    说到这里,宁氏话锋一转却是向马氏说话:“你身为内院仆妇之首,就这样自责是不是轻了些?”这话明着是说给马氏的,其实是说给红锦的听的。

    宁氏既然已经打了马氏的脸,如此说话一来是为了给红锦一个满意,正好也堵一堵中府中那些嚼舌头的嘴:也免得红锦再出其它的妖蛾子;二来呢也是暗示红锦,不要太过了。

    不可能为了这么点子小事儿,当真拿马氏怎么样的;宁氏的这个意思,很明白的暗示给了红锦。

    马氏闻言也知道今天的事情不可能像原来一样轻轻便揭过,想了想一咬牙:“奴婢亲自端茶给大姑娘赔罪之外,嗯,想必原来也有什么衣服是那些小人做差了的,奴婢这一次给大姑娘尽十足的孝心,今年四季的衣服都给大姑娘重新做过——就算是秋冬两季的衣服,奴婢也出银子给大姑娘做;只求大姑娘息怒,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红锦满脸的不好意思:“这怎么当得,算一算,四季的衣服都做双份的,再加上刚刚那些双份的新衣,嗯,怕是要不少银子吧;尤其是冬季的大毛衣服,去年冬天可是一人做了两件的,就不要说其它的带毛衣裳了;母亲,我看不如就……”

    今天的事情,不可能动摇马氏在凤府的地位,宁氏现在也不是红锦能够硬碰硬的人,所以红锦见好就收;不过,马氏当然要好好的教训一番,看她日后还敢不敢欺辱自己。

    双份的四季衣服,红锦想到自己柜里唯一的那件半旧的大毛衣服,心里便乐开了花:嗯,到时一定要好好的和马大娘商量一下,四季衣服可是要做到自己满意的。

    “锦儿,马氏这奴才就要好好的治一治,就这样了;”宁氏拦下红锦的话,一口咬定了四季的衣服要备双份儿:“马氏,你给我听好了,所有的衣服都要让大姑娘满意;如果大姑娘有半点儿不满意,我就打折你的腿赶回家去,免得再给我丢人现眼。”

    听到红锦说出双份的四季衣服来,不要说马氏要哭了,就是宁氏心里也恨得不行:好一个凤红锦,你狠。

    只一份的冬季的衣服,所费已经不少,何况还是双份?可是宁氏却只得答应下来,因为她知道红锦今天既然闹将开来,如果不让她满意,不知道她还会翻出什么样的陈年往事来。

    翻出来的事情越多,她宁氏的脸面上越是难看:因为她自己心知肚明这些年来,凤红锦在凤家是被如何对待的。

    红锦很是感激的福了下去:“多谢母亲,一切全凭母亲做主。”这可不是她要求的,这可是宁氏非要她接受的。

    有了宁氏的这番话,红锦要好好的打听一下马氏的身家:不好好的刮一刮,怎么对得起这些年来马氏对自己的“照顾”。

    宁氏接下来喝斥了马氏几句之后,并没有立时回去,反而细细的问了红锦的病情,然后又叮嘱茜雪等人好好的伺候,又吩咐人给红锦送些补品过来,这才起身回去了。

    红锦带着人送宁氏到院门前,亲自和宁氏的大丫头一起扶宁氏上了车子:虽然红锦只是做做样子,不过宁氏要得也不过就是“女孝母慈”的样子罢了。所以宁氏还是还是带着笑走了。

    至于宁氏回去之后,会不会还有笑容,红锦并不在意;反正,她今天的目的达到了。回到屋里红锦都坐下吃了一杯茶,茜雪还在搅动手帕:这怎么可能?

    她真不敢相信,大姑娘和她在打了马氏之后,大夫人不但没有责怪她们主仆一句话,还把马氏又打了一顿,并且还让马氏给大姑娘重新做衣服;在最后,大夫人居然还让人送来了燕窝等好东西。

    茜雪举起手来,想也不想就要咬一口,吓了一旁的翠蕊拉了她一下:“姐姐这是做什么?”

    茜雪看了一眼红锦:“我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红锦淡淡一笑:“什么做梦不做梦的?把大夫人送来的东西收起放好,明儿记得归置一下橱子柜子——新衣来了不要没有地方放。”

    说完她打了一个哈欠:“我也累了,这时辰不早了,收拾收拾睡吧。”她并没有提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个字。

    所有的事情,屋里屋外的丫头婆子们都知道了,并不需要她再说什么;而丫头婆子们以后要如何做事儿,就需要这些人好好的想一想了。

    红锦这天晚上睡得很好,并没有做恶梦,睡得异常踏实:因为她看到了希望,可以翻身的希望;事在人为嘛,她从来都认为只要有心、努力,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

    现在,她需要的就是好好的休息,然后去面对凤家的一切;不管来得是**,还是和风细雨,相信总会有什么“惊喜”在等着她。

    她已经准备好了,只是不知道凤家的人是不是也准备好了呢?

    

第八章二姑娘、三姑娘

    马氏被打之事在凤家一传开,众奴仆都吓了一跳:大姑娘是不是吃错药了?不管怎么说,众人心中有数儿,自己可是远远不如马氏的,对于大姑娘眼前还是少招惹为妙。

    虽然人人都知道马氏不会就此罢休,不过在她没有占上风之前,众人还是老实的在一旁看着为好,没有人想要掺和进来。

    这样的情形很明显,因为近几日不管是桨洗上还是大厨房,对红锦的事情十二分的上心,虽然不如其它几位姑娘,却也相差不远;至少大厨房没有再私扣红锦的饭菜中饱私囊,而桨洗上每天都会把洗好的衣服打发人送过来,也不敢再对红锦的丫头摆脸子。

    茜雪在看到众人的转变之后,终于明白了红锦的那一句“人善人欺、马善人骑”是什么意思:这些年来,府中的人欺负就是自己这一院子自主子到奴才的懦弱。

    当然,是因为主子的懦弱,所以她们这些伺候的人也挺不起腰杆来。

    红锦明白这一点儿,所以她在摆明了态度之后,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院子里的人有什么转变;然后她发现,她院子里的人大部分都高兴:凤家居然没有在她的院子里安排很多人?

    茜雪居然也不是宁氏或是哪一房夫人的人,这让红锦疑惑了几日之后才想明白:如果原来自己一直大气都不敢喘,人家根本不用费尽心思安排人在自己身边——有什么事儿,人家只是一句话自己就什么都不敢瞒着,丫头婆子们更是不敢瞒什么事儿。

    红锦明白之后,才知道自己原来是如此的失败:她的人就是她的人,但却好像又都是其它房的人。

    不过也不是没有一点好处的,至少自己身边的人这些人,这些年来也没有少受欺负,所以对其它房的人只是惧怕而不是忠心:她只要找对了法子,这些人大多都可以归心的。

    尤其是茜雪,看来她所说的话并没有一句是假的:那么她的身世应该当也是真的;这个丫头是她的生母唐氏留给她的,不管是因为唐家还是凤家要脸面上的好看,她一直都在自己身边,可以说是自己的福气。

    宁氏那里并没有什么响动,就好像她根本没有在意红锦的所为,或者说是她认同红锦的所为一样,什么也没有做。马氏那里也老老实实的找人来给红锦量了衣服,并且还让红锦挑了衣料:十二分的恭敬。

    在茜雪等人高兴的时候,红锦的心却提起了很高:宁氏不可能就此做罢的,眼下的平静只能是表面上的;宁氏在凤家可是当家的主母,居然能做到如此的隐忍,让红锦心中反而更加的警醒。

    红锦每日里的生活并没有改变,依然是吃药、在府里走动走动,似乎马氏那件事情她已经忘掉了。

    这天的天气很好,一早起来便是凉风习习,这在入夏以来还是第一次。

    红锦在茜雪等人的服侍下用过早饭,正看她们做女红:对于她们的巧手,红锦还真是有着十二分的羡慕。听茜雪听她原本做得女红是凤家最好的,只是眼下红锦还真是一点儿也不记得了。

    主仆几人正在轻轻的说笑时,便听外面的翠蕊道:“姑娘,二姑娘和三姑娘来看您了。”随着帘子挑开,两个姑娘步入屋中。

    “大姐姐可大好了?”先开口的姑娘一双凤眼极为精神,其长相和宁氏有六七分的相像:“原本前些日子就想来瞧大姐姐,可是想到大姐姐刚刚受伤醒来不久、身子又娇贵,不像我们几个如同铁打的身子,没敢来打扰大姐姐。”

    凤家三姑娘凤金绮是宁氏所出,向来嘴巴利害的很,得理从来不饶人的。

    红锦站了起来,却看向了一旁的茜雪。

    茜雪上前给两位姑娘见礼,一面行礼一面道:“二姑娘好,三姑娘好。”

    红锦便知道了这是她的两位同父异母的妹妹,不过脑中并没有什么印像,但还是带着三分亲切的笑意道:“二妹妹和三妹妹是吧?我这伤虽然好多了,却还是记不得前尘往事儿,记不得两位妹妹了;快,坐下吧,今儿怎么得空到我这里走走?倒是让妹妹记挂着,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金绮笑了笑坐下:“好多了就好;姐姐还是什么也记不得吗?你说这可怎么是好,这样说起来,姐姐以后还是小心些为上;你手脚不灵活,自己受了苦不说,也连累旁人受气不是?”她说着话看了一眼红锦的头:“没有留下疤,倒真是万幸。”

    红锦闻言扫了一眼金绮:“谢谢妹妹提醒,姐姐以后一定十万分的当心。”她听到此话心中一动,难道当日她自楼上跌下来时,凤家的姑娘们在场?或是凤金绮在场?

    “大姐姐这话极对,以后你是要十万分的当心;我们这些日子没有来看大姐姐,不是因为其它,是因为我们被母亲给禁了足,罚写了《平安经》为姐姐祈福所致。”凤翠娟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但是看上去并不难看,让人反而生出甜美可爱的感觉:“姐姐以后当心些,妹妹们也就能来陪姐姐坐一坐。”

    她是凤家二夫人季氏所出,一向和凤家三姑娘、四姑娘走得近。

    红锦细细的打量了凤家的两位姑娘:凤金绮带着三分的贵气、三分的傲气、四分的娇气;而凤翠娟却像是菟丝子一样,带着十二分让人怜爱的神情,甜美的让人心疼。

    翠娟说完之后,和金绮都看着红锦,脸上虽然都带着笑,不过眼底都有些莫名的东西。

    红锦还是笑得如同她们刚刚进来的时候:“妹妹这样说,倒真是姐姐的不是了;为何妹妹会因为姐姐受伤被罚呢?”她笑得十二分的无害,不过问得却是一点不客气。

    金绮听到之后,看了一眼翠娟,心下暗道果然是变了不少,原来的凤红锦看到她如同老鼠见了猫,哪里敢多说一个字?现如今,居然敢反问她和二姐姐了。

    “姐姐当日上楼时,我们都在楼下;后来姐姐不知为什么跌了下来,伤得又是如此之重,母亲便把我们几个都训斥了一顿,然后都禁足关了起来罚抄经文。”翠绢的话里带着几分的抱怨,但是却让听得人并不会反感。

    就好像是自己的小妹妹在和自己抱怨,已经几天不陪她玩儿了一样,只会让人生起几分怜爱来。

    凤红锦看着翠绢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是这样啊,真是不好意思,让妹妹们受累了;姐姐今日能好的这般快,想来也同妹妹抄经书有关,改日姐姐大好了,一定好好谢谢妹妹。”

    金绮站了起来:“我们倒没有什么,只要大姐姐身体好好的就成;说起来,五妹妹这些日子应该常来陪姐姐说话吧?”

    “五妹妹?不曾呢,二妹妹和三妹妹是第一个来探姐姐的。”红锦笑得还是很温和:“还是两位妹妹有心。”

    翠绢也站了起来:“五妹妹那个性子,永远就是那个样子,大姐姐也不必往心里去。”

    红锦笑着柔声道:“可能五妹妹有其它事情吧?现在府中这么忙,怕是没有时间过来也是有的。”

    金绮闻言看了一眼红锦,然后拉起翠绢的手来:“我们走吧,大姐姐毕竟刚刚好,还是需要多多歇着的。”翠绢和金绮便向红锦道辞走了。

    红锦看着她们姐妹的身影消失,这才转身走了回来:今天这姐妹二人是为什么而来?在要走时提及五姑娘又是什么意思呢?

    自她醒过到现在,凤家的姑娘们是第一次露面,听二姑娘和三姑娘的话,当日她自楼上跌下来时,只有五姑娘不在场:是和五姑娘无关呢?还是一切是五姑娘所?或者二姑娘和三姑娘就是来打探消息的,事情同她们有关?

    红锦想来想去,无凭无据之下根本想不出什么头绪来,只好放到一旁:随着她对凤家的熟悉,终究会有水露石出的一天。

    而她眼下最要紧的就是保护好自己,莫要再受伤;反正凤家那要害她的人,并不是想她死,这也是让红锦能暂时安心的原因。

    红锦唤过来茜雪,对她耳语了几句,打发她出去了;过了几乎一柱香的时间,茜雪才回来;她告诉红锦,金绮二人离开后直接去了宁氏的院子。

    红锦闻言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宁氏听完金绮和翠绢的话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取了茶来吃。

    翠绢看了看宁氏的脸,轻轻的开口道:“母亲,依着女儿看,大姐姐那里伺候的人太少了些。”

    宁氏和金绮都看向了她,然后母女二人都笑了起来:“可不是,的确是太少了些。”

    金绮看向翠绢:“就怕大姐姐嫌心烦不想要人啊。”

    翠绢笑了,看向宁氏道:“母亲一向是疼爱我们这些女儿的,一碗水向来端得平平的。”她这一句话,说得宁氏笑了起来。

    

第九章 规矩

    翠绢并没有把话说得极深,她相信宁氏听得懂。

    “你这丫头,就是心思灵活;”宁氏看着翠绢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嗯,的确是不错的主意;昨天我刚得了一对镯子,就便宜了你们姐妹吧。”

    金绮笑道:“我倒是沾了二姐姐的光。”翠绢谢过宁氏,并没有推辞,显然得宁氏的东西不是一次两次了。

    翠绢收起镯子时眼底闪过喜色:这镯子可真是好东西,只看玉质便不是轻易能得的;凤府上下有这样成色镯子的人,除了五娘也就是宁氏了。

    她知道宁氏给了自己这样的厚赐,自己便不能就此打住,她还要表现的多尽些力才是:不过,她也没有想过要就此打住。

    “大姐姐今儿有一句话,三妹妹可听出什么来没有?”

    金绮想了想道:“是不是大姐姐说府中正忙的事儿?”她微微皱了皱眉头:“难道,她是记得了什么事儿;或者说根本就是在骗我们,她什么都没有忘记?”

    宁氏淡淡的道:“不会,你们大姐姐的确是不记得什么事儿;如果记得,她这一次在看到你们的时候,会如此平静吗?如果她记得事儿,现在也不会有心思去寻马氏的麻烦。”

    “寻马氏的麻烦,不就是为了新衣?有了新衣不就是为了……”翠绢却有着不同的想法儿。

    宁氏听了微微一笑:“绢儿说得有道理,不过我相信她是真得不记得什么事了。”她十分的肯定,就是因为红锦发作马氏。

    在眼下,如果红锦当真知道了什么,她就算是想要新衣也会另想办法,并不会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事情闹大了,府中的人都注意到她,她想要做什么反而不方便。

    而且红锦当真知道了,最先做得怕会是去唐家,不会是在凤家闹事儿;只不过原因宁氏并不打算对翠绢说清楚。

    她只是需要一个很听话的“女儿”,需要一个什么都为她们母女着想,什么事儿都会冲到前面的“女儿”:这样的女儿太笨当然不行,但是太过聪明了更加不行。

    翠绢听宁氏如此说,便轻轻的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反正她把该说的都说了,要怎么做是宁氏的事儿;她不想坚持己见惹得宁氏不快。

    又说了几句闲话之后,翠绢便起身告辞离开了。

    宁氏看着翠绢的身影,对金绮道:“她,也动了心思吧?”

    “应该是的;”金绮取了一块点心吃:“听说二娘拿了银子给二姐姐添了头面和衣服,连鞋子都是自那‘升云’老店里做的。”她用帕子在嘴边沾了沾:“二娘可是下了不少本钱呢。”

    宁氏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像刚才一样:“你二娘的本钱下得并不足,下得足的怕是你们五娘吧?”她抚了抚额头:“这镯子,你收了起来吧;虽然成色不错,但是一只的话家常戴着还成。”

    她忽然转开了话题,不再提其它房的事情。金绮点头应了一声儿:“母亲,那凤红锦……”

    “就按你二姐姐说得办;”宁氏淡淡一笑:“你们姐妹们的事儿,不要总闹到我跟前来,你嫌我的事儿还少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金绮可是听得十分明白,轻轻一笑应了,便赖到宁氏的身上,非要宁氏给她再打几样头面:不是在这城里打,而是让人去百里之外的省府打。

    她可不想和翠绢等几个姐妹,到时都戴得是城中老店里打得头面:哪里还能显出她的不同来?

    宁氏被她揉搓不过,捏了捏她的鼻子:“已经使了人去,给你和妹妹都打了几样;算算日子,再有个四五天东西就会送了来;都是在省府‘花连枝’打造的,不要说是在我们这里,就是在省城里,也万不会再有相同样子的;这次,你可开心了?”

    她的语气全是宠溺,金绮听罢这才起身告辞走了。

    女儿走后,宁氏在房里静静的坐了很久,才让人去叫马氏过来。

    连着两日都没有人来探红锦,红锦知道是因为府中太忙了,就连各房的姑娘与少爷们,都忙得不可开交:听说功课很是加了一些呢。

    红锦倒也落个清静,每天把心思都用在了调养身体上:没有好身体,未来就是妄谈了;也因此她第一次打发茜雪去寻五娘:她要在自家院子里设个小厨房。

    燕窝等好东西,送到大厨房去弄,不是缺了份量就是被换了成色差的:东西已经做熟了,你就是去寻大厨房,也是无可奈何。

    红锦并不是怕大厨房的人,只是她想假借此因在院子里设个小厨房,以后也能方便很多;凤家的姑娘们并不是人人都有小厨房的,所以红锦便用了这么一点小心思。

    五娘现在心思当然不在什么小厨房上,听到红锦的话后立时便答应了,并且当即叫来府中的二总管,吩咐下去了此事:连每个月的柴等都让人安排好。

    虽然凤家的人都知道红锦院子里设了小厨房,但是凤家的主子们没有一个开口说什么的,就好像没有人注意一样。

    红锦也没有在意这些:在凤家,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要做的事儿,不能因为怕引来麻烦而收手不做了。

    小厨房刚刚收拾好,宁氏来了。

    红锦并不认为宁氏是为了小厨房而来:这样的小事儿,绝不会惊动宁氏。

    宁氏问过了红锦的病之后,又亲自看着大夫给红锦诊过脉,细细的问了大夫之后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如此就好,如此就好。虽然我们凤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是只让锦儿你一个人时常吃好些,还不算是什么太大的负担。”

    红锦福下去谢过了宁氏,听她的话倒像是日后会时常让人送燕窝给自己了:这可是好东西;她在心底道:管它凤家是不是负担,你只要敢送我就敢吃。

    宁氏让人赏了那大夫并把他送了出去之后,便顺口问了红锦小厨房的事儿,然后看了看屋里的丫头:“你身边伺候的人,还真是太少了一些。”

    红锦闻言一笑:“我一个人,这些人已经不少了;谢母亲的关爱。”想送丫头过来?门儿也没有啊。

    宁氏笑着摇头:“你这孩子,一向最是懂事儿的,今儿怎么反倒糊涂起来?虽然不是什么规矩,但是我们府也是世家,哪一个姑娘身边不是四五个大丫头?更不要提屋里屋外伺候人了。”

    “知道你是个不喜热闹的,但是你身边只有一个茜雪,不知道的人看到了还以为我们凤家当真没落了,连自家姑娘身边伺候的人都弄不全。”

    这么一顶大帽子压下来,还真让红锦有些不好回话;她想了想微微一笑:“母亲,话虽然是如此说,不过母亲也说了这并不是什么规矩;自古有言勤俭持家,女儿这里的确是用不了那么多的人,每添一个人岂不是府中就多一个人的嚼用?还请母亲莫要太以女儿为念。”

    宁氏没有想到红锦现在不但性子变了一些,就连嘴巴也变得厉害了;她故作思索的样子,然后笑道:“不愧是我们凤家的长女,不枉你父亲这么多年的疼爱,果然是你们姐妹们当中最懂事的。”

    她说完一抚掌:“锦儿言之有理,既然如此就依锦儿的话。”她说到这里顿了一顿:“锦你是我们凤家的大姑娘,底下的妹妹们自然要像姐姐一样,岂有越过姐姐去的道理?”

    红锦听到这里腹诽:越过我去的事儿这些年来可不是一件两件了,她身边的丫头婆子们少,也不是少了一天两天,怎么今天就成了事儿呢。

    “锦儿看看身边要用几个丫头,然后告诉母亲一声儿,你妹妹们身边伺候的人,都以你为例——只能少不能多。”宁氏说完,还很欣慰的看了一眼红锦,好似在为有这样一个女儿而高兴:“各房夫人那里,当然也要依着姑娘们减上一减,不然她们用得人太多了,倒让人以为我们凤家苛待女儿一般。”

    红锦万没有想到宁氏要因为她裁减凤家其它姑娘们的丫头:如果当真如此了,她是平白得罪了凤家所有的姐妹与各房的夫人们。

    宁氏果然不能小看了。

    红锦福了下去:“母亲,女儿是因为身子不好,常年在院子里静养才想着少用两个人;但是姐妹们每天都有很多的事儿、还有功课,眼下她们的丫头够不够用,还很难说呢;再说到母亲,如果减了岂不是女儿的不孝?”

    宁氏轻轻一叹:“如果绮儿等都像你这样懂事就好了,她们有什么事儿要忙?不过就是瞎忙罢了;不过,你们姐妹身边伺候的人数,一直没有定下规矩来,今儿更好便成规矩,以后也免得有人再说三道四。”

    红锦当然不同意:眼下屋里屋外的人她还不知道哪个能相信呢,再来几个人怕这院子里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

    宁氏还是坚持要给凤家的姑娘、少爷们定下用人的规矩来,非要让红锦说一个人数不可;红锦却是百般的推脱,最后都抬出了凤老爷来:“此事,怎么都要问过父亲才是。”

    宁氏点头:“这是自然。原本也就是你父亲的意思,你这一跌可真吓坏了我们,所以你父亲才想多给你安排几个人伺候着,免得再有个什么闪失。”

    红锦正想答话时,便看到帘子打开马氏走了进来。

    马氏上前给宁氏和红锦都见了礼:“夫人,春雪已经打完了十板子,城东头的金大娘也叫了来,是不是现在就打发她出去。”

    茜雪听到这里脸色大变,看向红锦满眼都是祈求;红锦却有些不明所以:这个春雪又是什么人?此时马氏来说春雪的事情,不会是没有点原因的。

    宁氏看向红锦:“说起来当日你在园子楼上跌下来,就是春雪伺候不周所致;因为你一直晕迷不醒,我倒是没有心思处置她,只打发她到桨洗上去了;现如今,当然要好好的处置她,让府中的人也知道应该如何伺候主子,是容不得有半分差错的。”说完话,她带着几分爱怜的看向红锦,眼睛一眨也不眨。

    

第十章 光脚不怕穿鞋的

    听完宁氏的话,红锦一下子便明白过来,为什么茜雪如此着紧,又为什么马氏会在此时来回宁氏春雪的事儿。

    原来这个春雪也是红锦身边的大丫头,而且是在红锦跌下楼的当日,跟在她身边儿的贴身之人:应该不会是春雪推她下楼的,不然今天这个春雪早已经不在府中了——凤家如果真有人指使春雪害她的主子,事后如何还会留春雪在府中?

    凤家的人在红锦的眼中,可能是坏人、可能是好人,但绝不会是笨人。

    红锦的眼帘垂下了并没有立时开口说话,她要好好的想一想,此事要如何应对:就算是答应了宁氏的要求,容她往自己的院子里塞人,春雪要留在自己身边也不容易吧?

    宁氏今日不止是为了“关心”自己,要给自己送几个丫头这么简单,她的本意应该就是为了上一次自己打了马氏的事情而来;她这是要给自己一个教训,暗示自己在凤家就要好好的、乖乖的听她的话才成:无论自己怎么做,都不可能翻出她的手指山。红锦眯了眯眼睛。

    而且看茜雪的焦急,那个城东的金大妈想来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卖出去的丫头也不过是再换个东家罢了,茜雪应该不会那样着急。

    红锦在一霎间心头转过了不少的法子,只是却没有一种委婉的法子,即能保下春雪、还有她自己,又不会得罪宁氏的。

    凤家的人,果然不是吃素的;红锦在心中叹了一声儿,今天的事情她不能退一步:前几日她刚刚进了一步,如果今天退了这一步,凤家的人一定会再欺上门来,一步一步把她逼到角落中,逼得她连呼吸都不会顺畅。

    她的命运,并不想被人操纵;所以,今天她不能服软、不能后退。

    红锦想明白之后,抬起头来轻轻的问道:“说起当日的事情来,女儿跌下楼时,身边应该不止是一个春雪吧?”说完话之后,她很平静的看着宁氏。

    虽然很平静,但是却带着几分鱼死网破的意思;红锦并没有掩饰她的意思,而就那样坦然的把她的心思摆在了脸上、眼中,让宁氏能看得十分清楚。

    听到红锦的话,宁氏的目光闪了闪,但是脸色并没有变化;而马氏的脸色却是一变,她反应也不慢立时低下了头,心中却翻起了浪头来。

    大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马氏的心都微微颤了起来。

    红锦看到了马氏脸上的惊愕,她就知道自己跌下楼来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既然宁氏今天提及了她跌伤的事情,并且要追究当天的事情,她当然可以开口问一问了:还有比这个更好的机会吗?

    她一直都有疑问,一直都想知道是什么人在害她,为什么要害她;只是她不想再引起那下手之人的怀疑,再招致那人对自己下手而不敢开口问。

    “女儿什么也不记得了,但是春雪是女儿身边的人,品行还是很信得过;所以当日的事情,女儿还真是有些……,呃,想不太清楚的地方。”红锦又补了一句,然后便垂手立在那里,很恭敬的等宁氏的回答。

    宁氏咳了一声,她没有想到一直没有提到跌倒事情的红锦,今儿不但一反常态提及了,而且一开口便有着不饶人的架势:誓要问个水满石出。

    她看了一眼马氏,心里有些埋怨自己还是太小看了红锦,实在是不应该提及当日她跌下楼的事情来:但是不提此事,春雪便不能如此处置了;不处置春雪,如何震慑红锦和她的丫头婆子们?

    只能,她今天行事有些太过草率了,还是把红锦当成原来的那个样子来设想:不过这么多年了,她还真是一下子接受不来红锦的转变。

    原本上一次,她还以为是红锦忍无可忍的暴发,还是因为近来府中的各房夫人都很给她面子所致;现在看来却不是了。

    红锦所问实在是有些难以回答,只要说出当时楼上还有什么人,那么不管春雪如何,红锦只要再追问一句当天的事情可仔细问过,宁氏便不知道怎么回答。

    如果她说自己问过了,楼上之人说是春雪所为?此事怕是不能服人的,今儿红锦心中存疑说给了唐家听,那么便不好善后了;而且此事一旦传出去,自己便会被世人所诟病是一定的。

    宁氏心里可是清亮的很,她可是后母,而红锦摔伤之后硬说她的贴身婢女所为,如果能取信于人?只能让人怀疑是她这个后母不能容人。

    如果说她没有问过当日的事情呢?这种话如何能说——她做为当家的主母,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问也没有问一句;此话流传出去,也不用细究什么,世人一定会认为是她迟早要害死红锦姐弟的。

    宁氏心里可真是憋屈啊:天地良心,红锦这一次自楼上跌下来,可当真不是出自于她的授意。

    “当天的事情我已经细细的问过,是锦儿你自己贪玩非要去摘那楼外边的青涩果儿;而春雪这丫头因为胆小不敢过去,你便自己逞强去摘果子,所以才跌下楼的;就是因此,所以春雪这丫头不能轻饶。”宁氏很快便想到了籍口。

    宁氏不得不如此说:当日的事情,如何不能怪到其它人的身上,就只能怪到红锦自己身上;这样的说辞,也让人寻不出什么毛病来;并且除了这样的说法,她并没有第二种说辞。

    这说辞原本就是准备用来应对唐家的。

    红锦轻轻点头,好像没有一点儿疑心的样子:“如此说来,还是女儿自己的错处较大;春雪这丫头跟了女儿这么久,母亲……”她说着话跪了下去:“请饶了春雪这一次,留她在女儿身边伺候吧。”

    她顿了顿又道:“日后,女儿万不敢再如此调皮,让母亲操心了。”她把要求一起提了出来,免得一会儿宁氏非要把春雪打发出府,她不好再开口相求。

    宁氏看着红锦半晌没有言语:饶过春雪不是不行,让她再回红锦身边却不太好。

    马氏此时开口:“大姑娘,春雪已经有错在先,岂能再留下她来伺候大姑娘呢?留下她,夫人也不能放心啊。”

    红锦扫了一眼马氏,再次顿首道:“母亲,这次的跌伤的事情是女儿的错,如果女儿听春雪所劝,也就不会受伤了;女儿知错了,请母亲饶过春雪这一遭吧。春雪伺候女儿这么多年,一直是很细心的,这一次当真是不能怪春雪一个人的。”

    救下春雪来,才能知道当日的情形;而且她也不想原本跟在自己身边的人,因为自己落个什么不妙的下场:如果这一次她任由宁氏处置春雪,日后她再也休想身边的人会对她忠心不二。

    红锦跪地求恳再三,加上宁氏刚刚说过春雪只是伺候不周,最后她只能顺水推舟答应了红锦的所求;就连春雪的一等丫头,宁氏都懒得降一等。

    春雪留都留下了,是一等还是二等有什么区别,反正红锦不会薄待她是一定的;凤家并不在意那一二两的月例银子。

    红锦谢过了宁氏,她早已经料到了宁氏会那么推脱的,如果说当日她跌下楼来是被人所害的话:宁氏如此做,只能证明当日的确是有人有心要害她;如果只是姐妹们之间玩笑不慎,那宁氏也就不必代人遮掩了。

    她就势又提起了要添加人手的事情:“女儿感念母亲慈爱,又不想因女儿而让姐妹们受委屈,让母亲更添劳累,女儿想一切还是由母亲做主为好。”

    眼下她已经占尽了上风,当然要顺风再赶一程:她可不想自己的院子里布满了她人的眼睛。

    宁氏没有想到红锦在此时会退一步,轻轻点头:“嗯,那锦儿是想添几个人手呢?明儿我让人把人牙子叫来你看着挑几个吧。”

    红锦并不认为自己新买的丫头就一定没有问题:在凤府当家做主的人可是宁氏!她想要让新丫头归心,可比红锦来得容易很多。

    宁氏让红锦新买丫头到院子里伺侯,就是为了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如果唐家说宁氏是要在红锦身边安排自己的人,她大可以哭叫一声儿:后母难当啊,我可是把心都掏了出来,那些丫头可是红锦自己挑选的;世人自会站到她这一边。

    红锦听到这里微微一笑:“母亲,新添的丫头用起来并不得力,女儿想在府中挑选几个丫头,不知可否?”

    听到红锦的话,宁氏笑着点头:“你用人你看着好就好。”

    “谢谢母亲。”红锦又一次福了下去。

    宁氏叮嘱了一番红锦要好好调养身体之后,带着马氏离开了;她对于红锦要在府中挑人,当然是更加的满意:在府中,还有哪个人敢不听她的话?

    至于红袖为什么会如此说,她认为是红锦“聪明”知道不能太过了,要给她这个嫡母留个脸面儿。

    等到宁氏一走,茜雪十二分担心的道:“姑娘,您、您……,唉,如果姑娘因为我们这些丫头有个万一,婢子们万死也难以心安的;您实在是不应该……。”

    红锦轻轻摇头:“茜雪,不怕的。”看到茜雪十二分担心的目光,她轻轻的吐出一句:“光脚不怕穿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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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章 计连计

    “姑娘,其实春雪并没有大错,至多打一顿也就完了;您苦苦求一求夫人,夫人每一次也不过就是要得姑娘低头服软而已,您今天实在是不应该……”她看了红锦一眼,没有再说下去。

    红锦看着茜雪一笑:“我不应该一再的要胁夫人是不是?”她上一次就是要胁宁氏,所以才让马氏破了财的。

    茜雪看着红锦,心里全是担心:“在凤家毕竟还是夫人当家作主,姑娘还是软一些比较好;再过一两年姑娘也就熬到了日子了,到时凤家也就不能再难为姑娘了。”

    红锦微微一愣:熬到日子?熬到什么日子?她还没有问,茜雪便又开口。

    “姑娘,今儿的事情也怨我,不应该如此冒然求姑娘救春雪的;如果让春雪知道姑娘如此救她,她一定会骂婢子的;姑娘,您就听婢子一句好不好?日后姑娘千万不能再为了我们开罪夫人了;如果姑娘苦求夫人无果,不管是什么结果婢子们都不会怨姑娘的。”

    春雪和茜雪是一起在凤府长大的,也是唐氏给女儿自幼挑得丫头,和茜雪情同手足。虽然茜雪现在的心还跳得飞快,但是当她看到红锦保住了春雪时,心里不止是高兴。

    现在的姑娘,多么像原来的夫人啊;茜雪感觉自己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自己主子开窍了:只要能守着姑娘离开凤家,那么她就算是被宁夫人打死,也有脸能去见夫人了。

    红锦轻轻的摇头:“茜雪,我做事有分寸的;我知道夫人很生气,可是就像我说的,她是个穿鞋的,现在只会怕我们,而不是我们怕她;你自管放心就是,我没有把握的事情是绝不会做的。”

    茜雪看着红锦,不知为什么就相信了她,也许因为她是唐夫人的女儿吧?她跪下代春雪谢过红锦:原来那个金大妈,是专门为青楼搜集女子的人!

    红锦听得心中一颤,就为了要给自己安排几个姑娘,就用这样的法子逼自己就范?不太可能,想往自己院子里塞丫头,宁氏有得是法子手段。

    她忽然心中有些不安起来,细细的回想了几遍宁氏的话与神色,却没有想到什么头绪。

    只是她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重,最后都有些坐不住了;她深深的长吸了一口气定定神,宁氏是来试探自己吧,她倒底要用春雪试探自己什么呢?

    宁氏上车子之后,又深深的看了一眼红锦的院子,这才放下小小的车窗帘子:她的面色一直很平静,就算是看向红锦的院子时,也不见她的神色有什么波澜变化。

    原来,凤红锦一直在怀疑当天的事情;宁氏对此事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她今天也只是想要用春雪来试探红锦,确定一下罢了;并且,她要看看红锦要用什么法子救春雪。

    当时她认为这个一直不敢在自己面前大声说话的凤家大姑娘,只会跪下来求自己吧?但是让她没有料到的是,红锦并没有苦求自己反而是半要胁半请求的救下了她的贴身丫头。

    宁氏心里第一次因为凤家大姑娘生出来不安:这个丫头哪里来的这种倔性子?还是说自己一直被这丫头给骗了。

    如果只苦求,她还真不会把春雪留下来;不过现在人已经留在了红锦那里,她便要好好的想一想了。宁氏闭着眼睛,一直到了自己院子时才睁开。

    宁氏今天还确定了一件事儿,现在的凤红锦不想再吃亏、受委屈不说,而且如果有人逼得她稍稍有些紧,她便会毫无顾忌的反击:可恨的就是,自己还真是有些惧凤红锦的不管不顾。

    她如果听到红锦对茜雪说的那一句“光脚不怕穿鞋”的,不知道会不会气得跳起来。

    是的,宁氏为了父亲、为了自己,不能不要脸面。

    春雪被人抬进了红锦的院子,只是人已经晕了过去;红锦看得还真有些头晕,到现在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有些见不得血。

    安顿好春雪,又请来了大夫,忙乱了好一阵子才算是妥贴了。

    红锦也累坏了,便躺下小睡了一会儿;在她睡着的时候,院子里来了一个丫头,是二姑娘身边的,送了一张贴子来,说是请红锦明儿去园子里耍,由府中的几个姑娘做东,算是做妹妹的对红锦的一点心意。

    红锦起来之后听了,当然不能不去,只得让茜雪准备些东西做回礼:明儿去了吃完就回来当没事是不成的。

    只是她的身体现在可吃不消,今儿一小宴明儿一大宴的,所以她在近几天里也不可能回席;准备些东西,聊表心意也是一样,反正都是自家的姐妹。

    次日一早起来,红锦便有些恹恹的不想动,因为天气实在是太热了;只是推脱不掉,而且听说酒席摆在亭子里,便也就强打精神赴宴了。

    红锦到的时候,凤家的姑娘们几乎是到齐了,只差五姑娘一个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全自家的妹妹们,一面笑着坐下一面在众人脸上扫过。

    一桌上最显眼的人不是金绮,也不是她的妹妹银绫,而是六姑娘青绸。她不用开口,只是坐在那里,便让人不能忽视她。

    红锦到了之后,第一眼看到的人便是她。

    虽然姐妹们当中,她的年龄是最小的,但是却不显半分稚气;看到红锦注目于自己,青绸站了起来微微一福:“大姐姐身子可大安了?”

    红锦笑着回了半礼:“妹妹坐吧,谢谢妹妹惦记着。”

    金绮看到红锦居然先和青绸说上了话,心下便有十二分的不喜:“五妹妹呢?不是都说好了吗?不是真得这么难请吧?”

    “我这不是来了?三姐姐是想我了吗?”

    红锦转头看去,却是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女子,正一脸淡漠的看着金绮。

    奇怪的是金绮却只是指着椅子道:“坐吧,五妹妹;我只是饿坏了,你不来这菜不知道是上好还是不上好。”

    金绮这分明是让了对方三分,这可是太奇怪了。

    红锦忍不住又打量了一番五姑娘蓝罗,除了淡漠之外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来。

    蓝罗迎上红锦的眼睛:“姐姐这身衣服很适合姐姐呢。”她并没有问红锦的身体如何,一开口便说到了红锦的衣服上。

    全府上下无人不知道红锦身上的新衣是马氏自掏腰包所做,而马氏又是宁氏的心腹。

    红锦微微一笑:“我倒是喜欢妹妹身上的衣衫,很是清雅呢。”她随口把话题带开了,不过却知道蓝罗和金绮等人不太和睦;而且待自己也并没有什么好与不好之分。

    席间倒是并没有什么尴尬,姐妹们说笑起来一会儿便也就是一团和气了。并没有人和旁人起争执,就算是蓝罗也没有再多话:她完全就是你不理会她,她也不会理会你的样子。

    六姐妹吃喝之后,翠绢招呼众姐妹到水边看锦鲤,红锦并没有动,她和蓝罗都坐在那里一副想睡的样子。

    翠绢过来拉起了红锦来,而银绫拉起了蓝罗来,一起在水边喂鱼做耍。

    一直到天色将晚时,六姐妹才作别各自回了院子;但是在当天晚上,姐妹六人却都泄开了肚子。

    当然了,六姐妹当中身子受损最得的就是红锦了;只是六个人里红锦病得最重,因为她原本身子就不好了,这一泄一个多月算是白调养了。

    红锦躺在床上身子软得没有一分力气时,脑子却清醒异常;她现在有些明白了:自她在楼上跌下来,到现在泄肚都是因为有人不想她健健康康的。

    至于为什么,她却还不明白;她现在正在想是谁下手:在饭菜里动了手脚的人,就是当初推她下楼的人。

    只是泄一泄肚子也不过就是三五天就能将养好的,红锦虽然好的慢些,但是在众姐妹大好之后,她的身体也转好不少。

    不过这样一来,府中的夫人们都不让红锦下床,更不要说是出房了;红锦忍不住就想,难道就是为了不让她出房?

    红锦现在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她一连让宁氏吃了两次暗亏,不想自己却这般容易就栽倒了泄药上:实在是太小看了凤家的人,也实在是不应该得意的。

    她当然不能就此罢手,可是不等她对宁氏或是五娘说什么时,她的全身长出了一身的红疙瘩。

    眼下她不止是栽倒了泄药上,现在又一次被人算计:刚刚发生了泄肚子的事情,她还没有好转,哪里想到这么快就又被人算计了呢?

    红锦更恼就是自己,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被人谋算成功了呢?泄药的事情也就罢了,这一次她却根本不知道那人是用什么手段,让她长出了一身的疙瘩。

    比起凤家的人,她的心计手段还真是不值一提啊。

    是宁氏在教训自己不听话吗?她轻轻的咬了咬嘴唇,看着爬到了手背上的红疙瘩很有些无奈。

    原本只是身上有几个,她也没有在意;可是在一夜之后,身上便长了很多,她当时认为是天热所致,便让茜雪等人给自己备下了热水好好的洗了一番。

    不想洗完用过饭、说笑了一会儿吃过几块点心,感觉困倦便又小睡了一会儿,醒来身上便全是这种疙瘩了,痒得她恨不能把皮都抓下来。

    

十二章 凤老爷带来的意外消息

    茜雪在看到红锦身上的疙瘩时立时惊叫:“姑娘,您、您怎么又发病了?”她急得搓手跳脚不已。原来红锦只要一吃麻油便全身长满红疙瘩,厉害的时候就连脸上也会长起来的。

    茜雪知道红锦什么也不记得了,说完之后也不等红锦吩咐,便冲向了大厨房:是不是送来的饭菜里加了麻油?应该不会啊,大厨房的人应该都知道大姑娘是不能食麻油的。

    红锦在听完茜雪的话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抚摸着自己胳膊上的红疙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到现在为止,她还不知道下手害她的人是谁,更不知道那人为什么要如此害她。

    害她不能下床、不能出房,却又不想害死她,对那人有什么好处呢?

    她的心里烦燥不已,很想跳出去站到凤家的屋顶上大喊一句:背后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就站出来分个高低上下!

    不过她也只是想一想,不说她跳不到屋顶上去,就算是上去了,凤家那害她的人也不会跳出来,只会当她是疯了。

    但是她真得很烦燥,心底有一股火气腾腾的直往上冲:她真想找人大吵大叫大闹大打一番。

    茜雪一会儿就回来了,她满脸的气恼;因为大厨房的管事跳得比她还要高,嗓门比她还要大:她们怎么会给大姑娘用麻油,那可是明知故犯,和故意害大姑娘有什么区别?你茜雪伺候的不好,不要来乱冤枉人。

    “府中上下都知道我不能食麻油?”红锦听完茜雪的话后声音却很平静,她知道是因为什么长出了红疙瘩之后,身上的痒都好像轻了一些。

    茜雪点头:“都知道的。”她除了用鹅毛给红锦挠一挠外,也没有其它的好法子了。她现在着急的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里有麻油,让自家姑娘身上长满了红疙瘩;找不出来姑娘身上的疙瘩不但不会消失,反而会越来越重的。

    红锦听到答案之后轻轻松一叹没有再说话:全府上下的人都知道,想找出是谁害她来当真是难如登天。

    “只吃下去会长疙瘩吗?”红锦看了看自己房里的东西,麻油那东西有很浓的香气,如果是涂在了什么东西上,是难以掩去它的香气。

    所以,她还是认为是自己吃得东西出了毛病;这么一问,也不过是想了解自己的病更清楚一些罢了。

    “不知道,姑娘;”茜雪摇了摇头:“姑娘,如果找不出是什么东西是有麻油,可怎么办?”

    红锦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

    “一定是吃得东西有问题;”茜雪的脸都要苦出水来了:就算是知道又能怎么着,只要找不出是什么东西里面有麻油,红锦便只能继续吃。

    红锦总不能绝食吧?她可不想饿死自己。

    正在此时外头有小丫头来问:“姑娘,饭菜摆在哪里?”原来到了用中饭的时候。

    红锦和茜雪对视一眼,都是轻轻一叹:饭,还是要吃啊;就算里面真有麻油,找不到真凭实据之前,她们也只有吃一途而已。

    这用计之人,手段高啊;红锦坐在桌子面前时,脑中只闪过了这一句话。

    能让你明知道吃得东西里有问题,还得继续吃下去:这样的手段,岂止是高明二字能形容的。

    红锦的胃口并不好,在得知自己的病是吃出来的,有几个人的胃口能大好?但是到了下半晌她便又饿了,中午吃得少自然会饿的。

    茜雪便取来了点心给红锦用,红锦一连用了四五块才罢手;虽然点心可以弃饥,但是不能以点心为食啊。

    她的身体原本就不好,如果再天天以点心充饥,身体不但调养不好反而只会更差。

    红锦吐出一口气来:“你去寻夫人,就说我想在小厨房里弄饭菜,把我每天嚼用的银钱都拨过来,不知道可不可以?”

    茜雪点头,当下这是最好的法子,能避免再继续吃麻油;只是自家姑娘没有银子,所以只能去求恳夫人了。

    宁氏并没有阻拦红锦,让人把一个月的嚼用银子都送到了红锦面前:并且多给了五两银子。

    但是就在小厨房开火的时候,红锦的疙瘩已经爬到了脸上,就算是泄肚已经大好,现在她也不好出房了;这个样子,怎么能见人?

    何况大夫说了,红锦身上的疙瘩是不能见风的,所以她只能在屋里好好的呆着。

    到了第二天,她虽然用得是小厨房的饭菜,但是脸上的疙瘩依然是爬满了,并没有见轻的样子。

    红锦心情闷到了极点时,一个让她想不到的人来了;凤家的大老爷,她的亲生父亲凤德文来探她了。

    看到女儿的样子时,凤德文轻轻一叹:“锦儿,你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一连几天红锦的心情都是极为烦燥的,听到凤德文这一句话,她几句张口就要骂回去:我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这一切倒是她的错。

    红锦虽然压下了火气并没有顶撞凤德文,便是却低着头并没有说话。

    “唉,你在这个时候犯了这要命的病,看来明儿是不能见客了。”凤德文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只是要好好的调养,人家过府是客,你总要尽尽地主之谊的。”

    红锦闻言愣了一下,要自己尽地主之谊?她虽然是凤家的长女,但是这地主之谊怎么轮也轮不到她头上啊。

    “府上的贵客,要到了?”红锦问了一句。

    凤德文提到了客人,而且听他的口气好像是凤家的主子们都要和客人见一见,红锦便想到了那个打扫出来的院子:是贵客要到了吧?

    “嗯,是的;”凤德文看向红锦:“你可想起一些什么来不曾?”

    红锦听到这里心中一动:“府中的贵客,是我原本认识的?”

    凤德文笑了笑:“不能说认识,不过你却是知道的;还是想不起什么来?不要让他们误会了什么才好。”

    红锦深深看了一眼凤德文:“误会什么?”

    凤德文老脸闪过微红,咳了两声儿:“也没有什么;嗯,不记得也没有什么,现在父亲告诉你,你记住就成了;反正你们原本也是没有见过面的。”

    红锦越听心里跳得越急,她轻轻的问:“父亲,您要告诉女儿什么?”那个贵客,和她有什么关系?

    父女俩人说话,听得一旁的茜雪真想摇头:不亲近也就罢了,而且很有点自说自话的样子;她很担心姑娘没有听懂老爷的话,也担心老爷会错了姑娘的意。

    只是主子们说话,没有她这个丫头插嘴的地方;她就是再担心,也只能干着急。

    听到红锦这句话,凤德文的脸色正常了许多:“你只要记住你自幼定亲的人家姓容,是五江城的望族;与你定亲之人名连城,和你是指腹为婚;”说到这里他咳了两声儿:“容夫人和你母亲原是十分要好的手帕交。”

    红锦没有感觉到凤德文一闪即没的尴尬,她听到“自幼定亲”四个字时,脑中便是轰隆隆直响了:她,居然定过亲了。

    她清醒之后,一直忙于了解凤家,忙于让凤家的人正视自己的存在,从来就没有想过成亲的事情;当然了女子迟早都要成亲的,但是红锦一直认为那是很遥远的事情。

    可是没有想到,那么遥远的事情一下子就拉近到了眼前:未婚夫都有了,还说什么遥远呢。

    凤德文没有听到女儿回应,便叫了红锦一声儿:“怎么了?可是想起了什么来?”

    “没、没有;”红锦勉强定住神:“这亲事是不是当时只是随口一说?”她还抱着万一之希望。

    “当然不是,当日你母亲和容夫人说过之后,便寻了人正式过了礼——如果是男女便结为夫妻,如果都是男孩儿或是女孩儿,都结为兄弟或姐妹。”凤德文一开口就灭了红锦的希望。

    他随后想起了什么来,又闪过了尴尬之色:“当初你母亲走得早,所以定亲等在你过了一年之后,由容家亲自托人来提亲;一切都是依礼而行,容家……”容家很有诚意,并且当初容家摆了那么一副样子,也有向凤家施压的意思。

    容家在那一年,得到了一个极好的机遇;凤德文是巴不得能结上这门亲事的,当然不会推掉;对于容家的施压,他也就自动忽略掉了。

    红锦听完凤德文的话后,她愣愣的坐了半晌,连身上的刺痒都没有感觉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凤家一直在准备招待的贵客,就是她自幼定亲之人。

    在她愣了半晌之后,忽然全身一个激灵就自茫然中醒了过来: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害她了!

    “容家两位老人家要来我们府上小住,是不是在女儿受伤之前就送了信来?”红锦淡淡的问道,语气很平静。

    凤德文并没有多想就点头应道:“是,你在楼上跌下来的时候,容家刚送了消息来三四天吧?”

    红锦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果然就如她料一样:凤家那害她的人为得就是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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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章 一只好蜂引得群花动

    听凤家大老爷话中的意思,这个容家眼下可是不得了的人家,在本城之中没有什么人家能压得过容家去:当然,那五江城原本就比本城要大的多。www.uu234.net

    原来容家没落时也就罢了,可是现如今的容家当真是炙手可热,在近三个省里都是数得着的人家;用凤德文的话来说,他们家的银钱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根本就数不清。

    只为了这个,就足够让人心动了吧?何况,不管是宁氏、还是其它的夫人,不想看到她这个没有母亲的凤家嫡长女,找到这么好的一个婆家吧?尤其是宁氏。

    红锦日后如果是一个极盛家族的主母,是宁氏绝对不想看到的。

    现在,她未来的公婆和未婚夫来了,会在府中住上一段日子;容家这样做,为的就是让她和未婚夫见个面儿,先相处相处,为了一两年后的婚事做个准备。

    可是凤家的人,却在千方百计的阻止她和容家的人见面儿。

    红锦的手又握得紧了一分:她一直在为自己的生存而努力,虽然让宁氏退了一步,但是她却一直处在被人谋算中而不自知!

    这一个跟头跌得足够重、足够大,足够让红锦铭记于心。

    此门亲事其实并不重要,什么未婚夫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凤家的人在算计红锦:这是红锦所不能容忍的。

    凤德文走了之后,红锦低着头静静的思索起来:是谁要和她抢未婚夫呢?

    现在天色已经晚了,而明天容家的人就要到了;她现在这种样子根本不可能在明天见到容家的人:凤家那害她的人,已经达到了目的。

    只要容家的人喜欢上红锦之外的任何一个凤家姑娘,那么这门亲事便不会再和红锦有半分关系:她的父亲凤大老爷只是需要和容家结亲,如果由其它的女儿嫁过去,他只会更高兴。

    因为其它的女儿,比红锦要对他亲热太多,也听话太多了;其它的?凤家大老爷眼中除了银子,还能有什么其它的?况且因为唐氏的死,他被唐家及本地世族们轻视耻笑,这一切让他都对红锦姐弟喜爱不上来。

    对方已经成功了第一步,接下来所需要做的就是如何能把她继续留在屋里,不让容家的人见到她;最主要的就是不让容连城见到她。

    当然了,此事还是有许多变故的,红锦也并不是没有反击之力;只是一切的未知都存在于容家人的身上,而容家人又在凤家那些别有居心的人接待:谋算红锦的人,胜算太大了。

    她抚了抚额头,转开了心思,不再去想容家人的事情;对于容家,她现在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对待是好。

    是谁下的手?红锦开始再一次细细的琢磨此事:被她怀疑的人很多,但是能确定的人,并且能让她找到真凭实据,可以闹到凤德文跟前的人,却是一个也没有。

    红锦眼下最需要知道就是谁要害她,就算是捉不到她的把柄短处,至少日后也能有个防范。

    这一夜,她注定是无眠了;不论是容家,还是眼下她的处境,都让她不能放松下来入睡;而在凤府,这一夜无眠的人却不只是红锦一人。

    翠绢在床上躺着,但是一双眼睛却一直盯着床帐,她有些兴奋,但还有些紧张;她很清楚的知道宁氏和金绮、银绫的打算,所以要不要虎口夺食,她现在依然没有下定决心。

    她和母亲一直是依附于宁氏而活,如果不是容家实在是好的让人眼热,她和母亲也不会生出想法来:这样好的机会,就这样看着它溜走吗?

    金绮和银绫姐妹二人躺在床上说着悄悄话儿;不过银绫远没有金绮那样热衷,她已经有了睡意时,金绮还兴奋的合不上眼睛。

    蓝罗在平日里的时辰上了床,然后便合上眼睛并没有多想事情;对于明天容家要到府中了,她根本半点也不关心;就算明天凤家来得是皇亲国戚,她也不会有什么兴趣儿。

    凤家的好事儿,什么时候能轮得到她?更何况,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眼下并没有想离开凤家远嫁的打算。

    青绸睡得较晚,因为她和母亲说了好一阵子的话,不过回到房里收拾完躺下便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茜雪便带着小丫头到凤家各房姑娘那里送东西;东西当然难以入各位姑娘的眼,不过人人都收下了。除了蓝罗之外,其它人都还打赏了茜雪。

    茜雪回到屋里之后,对红锦道:“二姑娘刚刚起来,而三姑娘和四姑娘还都没有起身,而五姑娘和六姑娘都已经收拾妥当,正在用早饭。”

    红锦听了之后眉头轻轻一动,并没有说什么;她去打听这些,当然有她的用意,二姑娘和三姑娘、四姑娘昨天晚上是太兴奋还是太紧张了?

    听到六姑娘也在用早饭时,红锦想到了爽朗的五娘:难道她真得只有好心吗?

    但是五娘从来没有过多的好心用来待人,自己在府中这么多年,听茜雪讲五娘虽然待她不算恶,但也从来没有像她受伤后这样亲热过。

    五娘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她无端端的待自己这样好,总是有什么缘故才对;红锦不自禁的想到了她的六妹妹,眼前闪现出那个一点也不显稚气的精致小脸儿。

    六姑娘虽然没有五娘那么爽直的性子,不过平常间听说也是爱说爱笑的人,口齿伶俐的很,只是太过爱财了一些。

    就算是五娘有时也被女儿的爱财弄得哭笑不得——凤家六姑娘认为只有进了自己腰包的银子才是自己的;所以五娘的银钱照样也在六姑娘的算计之内,并且被算计去了不少:当然是茜雪听人说的。

    爱财的人并没有什么,可是爱财到了贪的地步,却在凤家没有被下人们所厌,凤家这位最小的姑娘并不是个简单人物啊。

    红锦想到这里眼睛微微眯了眯,自己对凤家的人还是了解的太少太少了。

    六姑娘睡着了,如此爱财的人,并且连亲生母亲也会算计一二的人,会对容家的钱财一点儿也不上心吗?红锦不能确定这一点,因为想要容家的钱,就要做容家的人才成。

    再爱财的人也不会把自己的一生搭进去,也许六姑娘的底线就在这里;当然了,如果容连城此人很英俊潇洒的话,可能就要另当别论了。

    不管怎么说,六姑娘的淡定让红锦有些微的不安;也许是因为她连番被人计算,所以有些草木皆兵了。

    到了快午时,容家的人在凤家人的一心祈盼下终于到了。在凤家大老爷和宁氏带着一家人迎接容家人时,红锦只能躺在自己床上无聊的数手指。

    不多时,茜雪便带回了凤家几位姑娘的装扮。

    二姑娘翠绢自头面到衣服,可都是出自城中最好的店铺,显然二夫人在翠绢的身上很下了本钱;翠绢今儿是一身浅绿的褙子,不过选得衣料十分的飘逸,反倒衬得她在甜美之余有几分灵动之意。

    她选择绿色,应该和金绮选了红色、银绫选了淡紫色有关;她的饰物虽然十分的精巧别致,但是相比金绮两姐妹却差得远了。

    金绮和银绫的头面与衣服,绝对不同于原来在府中常穿戴的,衬得姐妹二人如同仙子一般,贵气一下子多了三分;她们姐妹二人身上的东西,一看便不是在本城订制的。

    蓝罗还是那个样子,头上只有一朵花儿和一只钗,身上也只是一身蓝色的衣衫,就是宁氏前些日子给府中姑娘们所做的新衣;不过淡雅二字让她立在姐妹们中间,不会被人完全的忽略过去。

    青绸头上也只有一只钗,不过钗的花样十分的繁复,一看便知道不是凡品;所穿的是一身娇黄褙子,虽然立在姐妹们最后,却让人第一眼就能看到她。

    娇黄色并没有让她淹没在凤家女人的五光十色中,反而让她如同一朵带着三分清冷的菊花一样,吸此了容家人的目光。

    同样的,青绸自头到脚也是另外新做的,一样不是出自于本城。

    不过并不奇怪,在凤家能和宁氏一别苗头的,自来只有一位五夫人。

    凤家姐妹几人在聚到一起时,除了蓝罗之外,其他几个都相视一笑后便各自避开了目光;因为她们都看到了对方的精心装扮,自然也明了的对方的心思。

    红锦听完之后,心中明白五娘和六姑娘青绸也一样要争夺容家那位容连城;几位姐妹唯一没有动心思,怕只有一个五姑娘了。

    她并不惊奇于五夫人掺和此事:容家要来府中的事情,五娘原本就一直在瞒着红锦的,说她没有搅和此事红锦还真难以相信。

    在确定了五娘也要打容家的主意后,红锦心中还是有些别扭的;自她醒来之后,也就是一个五娘常来走动,并且待她表面上也很不错——就算红锦一直明白五娘不过是在做戏,但她不是没有抱着一丝希望的。

    在这么大的一个家里,如果能得一个长辈的慈爱,会让红锦多出几分归属感来,能认同这里就是她的家。

    现在,凤家只是凤家,却不是红锦的家。

    

十四章 保还是不保

    凤家今天很热闹,非常热闹;就连大厨房今儿也特别给红锦送来了饭菜,并且比平常的例多了一倍;但是红锦却一直淡淡的,好像并没有在意什么,可是她一天也没有怎么吃东西。www.uu234.net

    她在想事情,一直都在想事情,想她的日后;她不能不想,想得太过专注,也就没有什么心思用在吃东西上了。

    只是她这个样子,却让茜雪等人都误会了;不过因为此事非茜雪等人能改变,倒也没有人过来劝红锦什么:怕挑明了此事,更会让红锦难过。

    凤府的午饭今天用到了下半晌才撤,然后在撤了午饭不久便有人给红锦送来了礼物:有衣料、有头面首饰、有胭脂水粉,还有一些特产及点心、好茶等;最后的一个不小的锦盒里,放着冰片与燕窝等物。

    总之,自吃喝的到穿用,简直可以说是无所不包;有给红锦自用的,居然还备下了给了红锦打赏下人们用的东西;可谓是所虑极为周到。

    容家好大的手笔!这是红锦看到礼物时的第一个念头,也确定了容家真得很有银钱,可是她依然是茫然的。

    她还不能把容家和自己的终身大事儿联系到一起。

    不过茜雪、春雪和翠蕊等丫头是极为高兴的,代红锦高兴:姑娘的婆家,不止是富足而且很高看姑娘一眼。那些东西,哪里像是容家给未来儿媳的,简直就像是母亲备给女儿的,还是生怕女儿会受半丝委屈的母亲所备。

    满院子的欢声笑语中,红锦却感觉到了孤独与寂寞;就好像她刚刚醒来的那一日,她发现这个世界有再多的人,却都是陌生人,和她无关一样;众人的欢乐就算能引得她一笑,这笑却无法到达她的心里。

    她在欢笑里,只有孤寂;自心底再一次冒出那个被她强压下去的念头:她,倒底是谁?

    前面的欢宴还在继续,听说杂耍班子已经进了府。锣鼓喧天的热闹都和红锦无关,她只能在房里养病;容家的人长得是圆是扁,好像都同她无关似的,凤家的人并无一人过来说与红锦听。

    但是容家的人却是为了她而来的,整个凤家好像已经忘掉了这件事儿;红锦也想忘掉,只是屋子里堆放的容家礼物提醒她,凤家今天的欢乐应该是属于她的才对。

    直到用过了晚饭,红锦倚在床上时才发现手背的疙瘩好像小了一些,而且也不是像原来那般痒得难受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茜雪听到之后急忙把烛台拿过来细看:那红色的疙瘩果然是小了很多。

    “要好了,姑娘;真的要好了,是夫人在天有灵啊,是夫人在保佑姑娘。”茜雪声音里带着几分的哽咽。

    红锦却皱着眉头并没有笑,她在想:今天她没有吃什么?母亲当然是保佑她的,只是阴阳相隔,母亲不可能真正的助她什么;现在疙瘩见轻,只能是她不经意间没有吃那含有香油的食物。

    大厨房送来的饭菜她没有用,赏给了院子里的丫头们;她用得还是自己小厨房里,由茜雪弄得饭菜:除了今天吃得少些,她所用的并没有和往日不同。

    这可真是太奇怪了,难不成真是自己生母在天有灵?红锦看着手上的疙瘩发起了呆。

    红锦和茜雪正在研究那些疙瘩时,春雪却正在养伤的房里喃喃的道:“院子里一天都这样的静,只会让姑娘更心伤吧?”她是个聪明的,知道现在大家的小心翼翼形成的安静,只会让前院的热闹形成的针刺更尖,扎在姑娘的心中更痛罢了。

    如果春雪现在无伤能理事,今天一定会让丫头们都伴在红锦身边说笑,不会让这个院子如此安静;她会纵容小丫头们在院子里玩耍:今天的活计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姑娘能不去想前面的热闹。

    红锦倒没有什么伤心不伤心的,心情还是在茫然中;说生气倒是有一些的,毕竟被人算计并不是什么痛快的事儿。

    左右无事,虽然还不到要安寝的时候,红锦却已经吩咐丫头备热水了:洗一洗睡吧,昨天本来就没有睡好,今天晚上早些睡也好;那疙瘩的事情,她已经放下不再想了/

    至于容家送来的东西,红锦并没有细看;那些只是死物罢了,并不能真正代表什么。红锦等到了现在,等到前面的热闹已经歇了下来之后,终于放弃再等下去了。

    就在红锦放弃等待的时候,她的院子里却来了客人,是由宁氏亲自陪着来的:容夫人来探红锦了。

    红锦到此时才有些动容:容家倒真好像是把她放在了心上;她一直在等的,就是容夫人。如果容家真得要迎娶她,那么不管凤家如何阻止,只要容夫人说要来探红锦,凤家的人并不能死死拦住的。

    容夫人真来了,红锦虽然知道了容家是真有诚意的,可是她心中的茫然依然还在。

    她迎上前去,还没有福下去就被容夫人一把拉到了怀里抱住,手抚上了她的头,细细的看她的脸;看了两眼容夫人眼圈便红了,拥住红锦差一点便掉下来了泪来。

    红锦并没有动,她伏在容夫人的怀里时,忽然有一种十分荒谬但却真实的感觉浮了上来:如同被母亲抱住的感觉。

    她在一霎间眼圈也红了,因为想起了为她和弟弟舍身的唐氏,因为那个温暖到不行的感觉。

    “锦儿,容夫人在路上奔波数日才到我们府上,还不曾好好歇一歇,你还不请容夫人坐下?”宁氏此时开口了,只语气便比平日里待红锦还要亲热三分。

    红锦并没有立时动,她有些贪恋容夫人的怀抱;真到容夫人的胳膊松了一松时,红锦才起身后退蹲下给容夫人和宁氏见礼。

    然后她依着宁氏的话,请容夫人和宁氏就坐。

    容夫人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红锦,看到她的身体有些单薄的时候,眼底闪过了很大的不悦,不过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拉过红锦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细细的问起了她的衣食住行。

    这哪里是婆母?分明就是慈母。红锦在这一时又有些恍惚,好在她没有忘掉宁氏还在,说话十分的在意,只拣着能说的说。

    容夫人是什么样的人,她在红锦的小心在意上立时发觉了什么,当下扫了一眼宁氏之后便问起了红锦的病:“听说你这病是不能见风的,可请大夫来瞧过?”

    红锦抚了抚自己的手背:“请过大夫了,只是老毛病而已并不要紧,除了不能见风,只要不再食麻油,不过几日便能好转的。”

    容夫人闻言细细问了病因,又扫了一眼宁氏:“你这孩子,真是贪嘴不小心,知道有这样的病根儿,还敢吃什么麻油?”这话明着是嗔红锦,暗中却是在怪宁氏了。

    宁氏笑着接过话去:“倒不怪锦儿,不知道哪个地方出了差错才让锦儿又吃苦头;这不,已经让锦儿在自己院子里开伙,厨娘也已经在打听了,只是一时间还寻不到好的;锦儿有这个毛病,再仔细不如请个厨娘单独好好的伺候着更妥当。”

    这话她回的很得体,即显出了她和红锦的母女情深,也告诉容夫人她已经有了安排;话里话外不过就在说一件事儿:她可不曾薄待了红锦一点儿。

    “说起来,锦儿身体自幼不好,三不五时的就要吃药,可真是让人担足了心事的;”宁氏看着红锦,眼中都是怜爱:“唉,就在佛前我都不知道许过多少愿、烧过多少香了。”

    红锦听得心头一跳:宁氏这是在说她身体不好,暗示她是自幼就有暗疾,是养不好的——大家大族最忌的就是长子妻房有病不能生养了。

    好在她现在并没有认为容家就是自己的婆家,虽然听出了宁氏话中的意思,不过却并没有开口反驳。

    容夫人抚了抚红锦的肩:“是有些单薄了;锦儿,不用担心,日后就算是寻遍天下名医,姨母我也要给你医好身体的;再过些日子到了我们家……”说着她笑了起来,拍了拍红锦的手没有再说下去。

    不过言外之义是什么,红锦和宁氏都听得很明白;红锦脸一红低下了头,她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而宁氏眼底闪过了一丝不快。

    宁氏起身:“锦儿身体也不好,容夫人又是一路劳累,都要早些歇下才好。”她如果能拦得住,根本就不想让容夫人来见红锦的。

    容夫人闻言依着宁氏站了起来:“我明日再来看你,你好生歇着吧。”说完,轻轻握了握了红锦的手,这才起身去了。

    红锦送走了容夫人之后,回来坐在床上就开始发呆:她是真得在发呆,脑中一片的空白,什么也没有。

    茜雪以为她在想事情便没有来打扰她,直到安寝时间快到了,她才过来请红锦去洗一洗睡下。

    红锦在洗漱安歇前说是饿了,吃了几块点心才洗濑睡下;只是她一个晚上睡得都不好,总是在做梦;她梦到了唐氏,抱着她抚着她的头,却并没有说一个字。

    在她醒来之后,那在母亲怀抱中的感觉还清晰的很;那感觉就和容夫人抱住她时是一样的;红锦为此在床呆了半晌才起床。

    说要今天过来的容夫人,直到掌灯时分还不见人影儿。

    红锦并不认为容夫人忘了昨天晚上说过的话,十有**是被凤家的人缠住不得脱身罢了:如果容夫人当真不把她放在心上,昨天便不会那么晚了还坚持来看她。

    她只是一个孤女,容夫人不必要做这个戏:况且当时看戏的也只有一个宁氏罢了。

    凤家,看来对容连城还真是势在必得啊;红锦眯着眼睛盯着镜中的自己,一动不动的坐着想:她要如何做呢?

    这桩亲事,她是要保,还是不要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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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天单位事多,怕是不能及时更新。今晚上加了个班,赶出了一章就先发了,白天尽量能再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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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章 行险自救

    红锦想了一个上午,也没有主意;因为亲事保与不保,关系着的不止是凤家人对她的算计,还有她的终身幸福:容连城对她来说是个陌生人,她还真没有勇气把终身交付给一个陌生人。www.uu234.net

    她今天身上的疙瘩又严重了一些,让茜雪很是不解,懊恼的连连顿了几次脚:不是夫人在天有灵吗?在茜雪看来,只要红锦的身上的疙瘩能去了,她便能到前面去见容家的人、陪容家的人,取得容家人的喜爱。

    一个有了婆家撑腰的凤家大姑娘,日后凤家的人也就不会再敢那样欺负人了;所以看到红锦身上的疙瘩又严重了时,她非常的着急。

    她去和春雪说此事时,春雪却打断了她的话,叮嘱茜雪:“我们姑娘身上的疙瘩倒还是小事儿,你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万不能再让姑娘有个闪失。”

    茜雪闻言一惊,她看了一眼窗外:“你是说……”

    春雪并没有开口,只是缓缓的点了点头,她的面色十分的凝重。

    “当日姑娘不是自己不小心跌下楼的?”茜雪虽然在当日有些怀疑,不过红锦醒来之后一直不提此事,她忙来忙去也就把自己的疑心淡忘了——不淡忘又能怎么样呢?春雪已经被赶到桨洗上,姑娘身边总要有人伺候着。

    春雪沉默了一会儿才答茜雪:“我不知道。”她的话很轻,然后不等茜雪开口紧接着又道:“当时,我不在楼上,不在姑娘的身边,哪里会知道当时姑娘是如何跌下楼的。”

    茜雪听得一惊:“那当日谁,谁在姑娘身边?”

    春雪抬眼看向茜雪:“不要说我根本不清楚,就算是我知道,你认为我能说吗?你我的性命要不要还倒罢了,姑娘呢?”

    茜雪闻言之后浑身冰凉,大热的天她却感觉身子冷得让她心打颤;她一冷,身上的汗水挂在身上腻腻的,让她感觉到十分的难受。茜雪也沉默了,没有再追问下去。

    论起伺候红锦仔细周到来,茜雪向来做得不如春雪好;因为春雪的心思一向都细,且人很聪明;不过,茜雪也不是一个完全的傻人。

    两个大丫头一个趴在床上,一个坐在床边,相对无言;屋里又静又闷,两个人的额头都在往下淌汗水。

    茜雪过了一会儿才道:“你会不会是想得太多,应该不会的,现在姑娘连屋也不能出的,谁会再起那样该死的心思?”

    春雪轻轻的看了她一眼,用极轻的声音道:“姑娘是出不了屋,但要怪就怪容家的人都是了长了腿的。”

    茜雪的身子一颤,她明白过来了。凤家的人不想让容家人见到红锦,就是因为不想让红锦分了容家人的注意力,这样才便于容家其它姑娘能取得容家人的好感。

    虽然有人害得红锦出了一身的疙瘩不能出屋,但是容夫人却没有忘掉红锦,并且待红锦很好的样子,所以凤家的人就要另外想法子:就算是容家的人看到红锦,也要想法子使得红锦和容家人说不上一句话。

    茜雪的脸色有些发白:“那、应该怎么做?”她问的是应该如何才能保红锦不会被再算计去,自家姑娘的身子并不好,可不能再被人这么折腾下去了。

    春雪还是用极轻的声音道:“依着姑娘跌下楼,及后来的事情看,并没有人想要姑娘的性命,这个我们可以放心些;而且眼下容家人在府中,更不会有人傻到对姑娘下毒手,免得弄巧成拙惹得容家人怒了,亲事泡汤。”

    “我想来想去,要让我们姑娘不开口、就算是容家人来看姑娘,姑娘也不会理会的法子,便是让我们昏过去!只要我们姑娘晕迷了,那么不管容家的人来多少趟,都不能和我们姑娘说上一句话,又哪里来得好印像?而且如果做得巧妙,那么容家的人只会认为我们姑娘身子不好,为了子嗣着想说不定真会和其它姑娘结亲。”

    茜雪握了握手:“照你看来,有人还是想在吃食上做手脚?”

    “不只是吃食上吧?姑娘用得熏香,用来洗澡的热水……”春雪一连气说了极多的可能,几乎把红锦日常所做得事情、所需的东西都说了一个遍儿。

    茜雪并没有认为春雪是在吓她,她知道是有可能的。

    “你一个人可能做不到,我现在又帮不上忙,你可以给我们姑娘说——我们姑娘现在摔得开了窍,一定会有法子应对的。”春雪已经听茜雪说了红锦近来的为人行事,所以对红锦这一摔很是庆幸。

    最后她叮嘱了茜雪一句:“但是,一切还是要靠你多加小心在意。”

    茜雪点头答应了,两个丫头又细细的说了一番话,并且对院子里的丫头婆子都挨个过了一遍,茜雪这才出去叫了小丫头过来伺候春雪,她去上房了。

    红锦看到茜雪进来:“春雪如何了?”她还没有问春雪当天自楼上跌下来的事情,想让她把伤养一养再说。

    茜雪简单的说了春雪的伤势,然后便把春雪的话告诉了红锦;红锦听完之后,对春雪立刻刮目相看,也明白为什么凤家的人想把她在自己身边弄走。

    红锦因为连番被人算计,所以现在是十二分的小心,春雪所虑当然已经想到了;不过她倒没有春雪所想的那么仔细:毕竟她醒来的时日不多,对于好些事情并不熟悉。

    于是红锦房里的事情便由茜雪出面安排了一下,由翠蕊等几个安份的丫头,接管了红锦所有的贴身事情。

    红锦并不认为凤家的人会如此直接的下手,她们不能留下任何把柄给容家人的;她一直在猜想,有什么是可以让凤家人无所顾忌的呢?

    她还真没有想到,猜不到凤家那想害她的人会有什么法子;她能确定的一件事情就是对方,一定有法子、一定不会放过她。

    红锦想了好久之后,她想到了一个解决此事的法子;虽然有些行险,不过眼下她总不能束手待毙。

    当天下午,听说容老爷和容夫人在凤老爷和宁氏、五娘的陪同下,出去看戏了;而容连城在凤家少爷们的陪同下,也出去访友会诗:凤家的姑娘们终于得了半日的空闲,可以好好的歇一歇了。

    红锦便让茜雪去请六姑娘青绸过来。

    青绸听到红锦有请,她还真是愣了愣,怎么也没有想到红锦会在这个时候来请她;不过现在容家的人已经到了府上,有些事情是迟早也瞒不住的,况且她已经决定要做了,当然也就没有什么不好意思。

    所以她应邀而来,想看看红锦倒底想和她说什么;她现在有些看不懂红锦了,对于不懂的事物,她总是习惯要弄得很清楚明白:她不习惯事情失去掌控。

    尤其是在眼下如此重要的时候,她更不喜欢有什么意外变故发生;而红锦的性格转变,让她很不安,因为这意味着太多的不确定。

    虽然红锦还没有和容连城见过面,但是想到容连城青绸的脸上微微一红:那还真是一位浊世佳公子。

    这样的男子,大姐姐当然不会放手;所以,她趁今日探一探大姐姐现在的打算也好。

    红锦看到青绸的时候,起身笑道:“长天白日的无聊的紧,忽然心动想请妹妹品茶。”

    青绸笑着和红锦互相见过礼坐下,取了茶盏到手中嗅了一下:“好茶。可是容夫人所送?”她说的不是容家,而是容夫人,这里面的区别当然是极大的:“只这香气便和送我的茶不同,不过,我倒更喜欢容家送给我的茶。”

    她微微的刺了一下红锦,眼睛悄悄的注意着红锦的反应。

    红锦笑容不减:“是吗?改日倒要去尝一尝妹妹的茶;不要只是吃茶,妹妹也用些点心。”她让茜雪摆好了点心,便挥手让茜雪带着屋里的丫头退了出去,转过头来看着青绸笑道:“这点心还是今儿一早送来的,妹妹尝一尝和你房里的可一样?”

    青绸听得心中一动,面上却是神色不变的笑道:“点心都是我们凤家自己所做,能有什么不同?”她取了一块在手中:“如果有不同的话,难不成是那起小人欺心?妹妹一定告诉五娘,让她代姐姐教训那些奴才。”她把话引到了奴才对红锦的不敬上。

    红锦笑了,笑意很深:“妹妹倒底是年纪小沉不住气呢。”如果是五娘,应该不会如此回答;如此掩饰有些过急,反而漏了行迹。

    虽然凤家六姑娘聪颖异常,但倒底在年纪上吃了亏的,所历的事情太少,她的心性还不是那样稳定;所以在听到红锦的话后,才会一开口便引开了话题。

    如果是红锦,她只要少言就可以了:等着对方开口,此时是最好的法子。

    青绸闻言愣了一下看向红锦:“姐姐这话是何意?”这一句却又是太急了些,她立时便反应了过来,当即看了一眼手上的点心:“倒也是真的,听到姐姐说这点心和我房里也许有不同,我便有些生气稳不住了——那起子小人,唉,不提也罢。”她反应极快,倒是把话圆了一个差不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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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锦堂介绍:
她跌昏迷,失忆中,
这一家人都是陌路人,却又是家人。有关爱的,也有冷漠;也许,还有不怀好意的?她谨慎加小心的想融入这个家,只是前途有什么等她呢……一两个美男?老天,这个又不当吃又不当用,打个商量,能给换个实用些的不?斗锦堂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斗锦堂,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斗锦堂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