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磊落青衫行TXT下载磊落青衫行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磊落青衫行全文阅读

作者:青二十七     磊落青衫行txt下载     磊落青衫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五章 绝杀

    碧血旗人被若是激怒,却没有人跳出来争辩。因为圣女站在他们这边,他们有什么好担心的?!众人齐刷刷地,将信任的目光投向绿岫。

    绿岫神色不变,侃侃而谈:“乌都奈旗主日后的成就是未知之事,没人敢说他将达到什么样的高度。但你说现下的情形与贝速旗主当年不同,确实不同。因为这次我萨满教的危机不是来源于外敌,而是来源于内鬼!若是,你挑起教内不和,引鞑靼大军攻击本教护教碧血旗,还盗取圣器妄图控制碧血旗,你知罪么?!”

    若是叫道:“我没罪!云初动才有罪!碧血旗众人听着,圣器神刀在此,尔等敢有不从?乌都奈,就算你现在是碧血旗新任旗主,也须听我神刀之令!快快与我拿下反贼云初定!”

    乌都奈耸了耸肩,无奈地道:“神刀在上,既然我是现任的碧血旗旗主,自当听令才是。只是云初定武功太高,我实在无能为力啊。再说若旗主武功盖世,我们这种三脚猫的身手,反倒会给您添麻烦。”

    一片静谧中,却有清脆的一声笑响了起来。原来,展眉听乌都奈如此说,实是忍不住好笑。笑了一声觉得不妥,赶忙把嘴捂住了,看众人不再注意到她,方低声对雷诺道:“我以为乌都奈大哥是个老实人,原来他这么坏!”

    雷诺一笑,握住了她的手。

    果然,若是被乌都奈这句话几乎气炸了肺:“乌都奈,给你脸。你不要脸!你以为自己真是碧血旗旗主么?云初定,你不是号称顶天立地的‘大漠穷秋’么。怎么,竟然不敢束手就擒。与我到萨满真神前分个是非曲直么?”

    其实,碧血旗人早就认定若是乃奸佞小人,一心要置碧血旗于死地。因此无论若是使出何种手段,他们都绝不会屈服于他,

    因此,当昨夜云初定向绿岫等人商议请辞时,受到了激烈的反对。乌都奈等认为,莫说若是取得神刀的手段不合规矩,他们可以有的足够正义的理由不听从;便是若是联合了长老们、以正当程序取得神刀。他们也将与之斗争到底。

    云初定极为感动,然而,正是因为如此,他更加坚持自己的决定:“所谓规矩,我们汉人说‘无规矩不成方圆’,能够轻易打破的,还能叫规矩么?而如果没有规矩,近乎于天道不存,这世界不知将乱成何种模样!

    “萨满教历史上。于紧急之时换旗主有先例,违抗圣器却从未听闻。因此,与临时换旗主来比,违抗圣器、破坏规矩将引起更大的诟病。

    “若是这次借圣女出走之事。为蒙蔽几位长老,不知颠倒黑白到何种程度。战事平息之后,怕是还要费心谈判。在众老长的的印象中。我们本来就理屈,我不想因此多起是非。授人以柄,对之后的谈判造成不利影响。

    “再说。我本来就去意已决,早在眼前之战发生之前,就做好将碧血旗交付乌都奈的准备了。退一万步说,我与若是有私仇,没有这个碧血旗旗主的身份对我来说,更为便宜。于公于私,还请大家成全!”

    说罢,连连作揖。他故意不行草原上的礼,而是施汉人的礼节,无非也是在告诉碧血旗的族人们:我是汉人,我要离开!

    碧血旗诸人都陷入沉默。纵然不舍,又如何挽得住他去意已决?不如成全。于是这事儿便这么定了下来。

    …… ……

    若是今天被云初定逼入最黑暗的回忆中,本就处于极为脆弱的精神状态。他以鞑靼大军耗费云初定的精力,施尽自身武功,竟然还打不败他,神刀在手,又使不动碧血旗,连接的挫折令他几乎陷入疯狂的状态。

    在一阵的凝滞之后,若是扬起神刀向天狂舞,大叫道:“神刀在手,天下我有!你们谁敢违命!”

    突然,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再也喊不出来,因为一只手掌出现在他胸前,他钻心地痛了起来,手一松,神刀落下,正被云初定捞在手中。

    “你我之间,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也如此。”云初定冷冷说道,左掌拍出,结结实实的打在若是胸前。这一掌含了他七成的功力,若是心尖上的那块肉都揪了起来。揪起来的心头肉,没法抓没法揉,又不舍死、不甘死……天下最毒的酷刑,莫过于此。

    若是捂住胸口,终于软了下去,他嘶哑着问:“何不干脆杀了我?”

    云初定道:“你是萨满教丹心旗的旗主,我没权利杀死你。可是我又不愿意别人抢在我之前处置你……”

    所以他先把他处置了一遍:刚才那一掌,看似威猛,实是阴毒,这一股阴毒之气将在若是的心上盘亘不去,每到变天之时就会发作,又寒又痒,生不如死。

    若是面容死灰,目露怨毒之色。他恶狠狠地道:“都是你们这些该死的中原人!……若没有你们这些中原人,我和阿晋,如今定是丹心旗与碧血旗的旗主、是萨满教的护教双雄,何其合拍、何其威武!”

    云初定冷冷地道:“你要恨我,尽管恨便是。你自己做过的事自己知道。你加诸于阿黛身上的痛苦,不会比这少一分一毫,我不过尽数奉还!”

    若是疯狂地笑了起来:“你说阿黛!你还有脸说阿黛!若没有你们这些中原人!阿黛……阿黛怎么会是这个下场!是你们毁了她,是你们毁了我们!无上的萨满真神啊,定会给你最悲惨的处罚!”

    云初定见他到这时还在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他人身上,黯然地摇了摇头:“我固然有对不起阿黛的地方,但那不是减轻你罪过的理由。”

    若是还待说什么,展眉突然上前,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彻草原,这一掌展眉没留半分力气,若是“卟”地吐出满口鲜血,恨恨地道:“无耻的中原人……”(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意外邀约

    展眉反手又打了若是一巴掌,大声地说道:“我就是无耻的中原人,怎么样!我就是落井下石的中原人,怎么样!这一掌,是为卡洛依报仇!我打不过你,现下也不能杀你,这一掌,实在便宜了你!”想到卡洛依死在他的手下,泪水自她目中流了下来:“别人有不对,你就算做再多错事,也可以宽容吗?那我问你,卡洛依何罪?!”

    卡洛依……卡洛依……展眉再忍不住,放声地哭了起来。雷诺将她拥在怀中,轻声安慰。

    云初定叹了口气,不再多言,劲灌掌心,朝若是锁骨一拍,若是“哼”地一声,晕了过去。他没再看若是一眼,提起神刀,恭恭敬敬地呈给绿岫。

    绿岫担心地看着他,他勉强地笑一笑:“圣女不必忧心,首恶在此,我已废他武功,之后的事,听凭圣女处置。” 说罢,退到一边,神色间疲倦之极。

    天色已然大亮,乌都奈命手下将若是缚好,请绿岫示下。

    绿岫道:“我要回萨满神宫,为碧血旗讨个公道。乌都奈,你带上若是随我走。”

    乌都奈领命,叫过碧血旗中几位得力的兄弟,低声吩咐谁人随侍保护、谁人断后、谁人接应、谁人去寻避走沼泽的老弱……他的指令简单而有条理,实是极佳的一位统帅。

    云初定在一边默然微笑,而只有几位知心的朋友,才看出来他心中的忧虑。

    雷诺走过去道:“云兄,现在发愁没有任何用。你我战了一日一夜不停不休。不如一齐大被同眠睡个好觉?”后面这一句话,说得挤眉弄眼的。展眉听懂了。笑道:“喂,你要不要这么暧-昧啊!”

    云初定未及回答。雷诺已然身子一晃,直直地倒了下去。

    展眉大惊:“小呆……小呆!”眼泪涟涟地扶住他,手软脚软。

    雷诺勉强睁眼,道:“别怕……我累了,让我睡会。”说罢,当真头一歪,睡了过去。

    展眉无助地看着云初定,云初定在雷诺脉搏一按,道:“没事。”展眉这才放下心来。

    乌都奈亦叫了碧血旗的军医过来。让他为雷诺处理肩上箭伤。

    一行人正欲分头行事,突然,远处传来马蹄声声,两匹快马从太阳升起的方向飞驰而来,阳光耀眼,人们看不清那是谁,于是各自握紧了兵刃。

    快马愈来愈近,马上的人,穿的竟是鞑靼人的服饰!

    碧血旗的一位射手立即弯弓搭箭。瞄准了来人的身躯,打算射他个透心凉。不料斜地里伸出一双手来,他紧握的弓箭顿时到了别人手中:“云旗主?”

    云初定点点头:“鞑靼人莫名撤兵,内中定有蹊跷。此来必是使者。无需惊慌,且听他们传的是何人之讯。”

    他说完这两句话,眯起了眼。

    弯弓。

    搭箭。

    那两骑快马转瞬即至。可是他们再快,又怎么快得过云初定的箭?

    “嗖!”“嗖!”“嗖嗖!”

    一箭过后。左边的骑兵头盔落。

    两箭过后,右边的骑兵缰绳断。

    最后两箭。却是瞄准了两骑的马蹬。“呛呛”两响,两骑分别有一个马蹬从整副的马鞍上掉了下来,两个骑兵原本踩着马蹬,顿时踩了空。

    饶是鞑靼最好的骑手之一,亦身形不稳,两人连惊带吓、连滚带爬地滚下马鞍来,差点吃了个嘴啃泥,来时的嚣张与潇洒,全然不见。

    二人上前,先向绿岫行过一礼,方对云初定道:“我家主人有请云旗主一聚。”

    众人皆尽一惊。云初定才出了鸿门宴的大门口,又有人要把他请进去?

    云初定道:“你家主人?你家主人是谁?札木合么?”

    二人道:“我家主人是谁,云旗主见到即知。”

    绿岫道:“真神在上,尔等藏头露尾,是何意思!”依她的想法,雷诺已然累得趴下,云初定又好得到哪去?这个当口,断不能让他再费心神了。

    那二人对绿岫十分恭敬,可对她的话却置若罔闻,说道:“在下奉命行事,得罪圣女之处,还请见谅。”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道:“我家主人说了,他是诚心相邀。若云旗主看过这封信后,还不愿赴约再说。”

    云初定起疑,接过来,撕开封口。

    展眉道:“云大哥小心,很多不要脸的小人会在信封还是信纸上放毒粉!”

    云初定心想这姑娘倒也粗中有细,笑了笑以示感谢,从容地展开信纸。然而只瞄了一眼,他忽然整个人都僵住了。

    有展眉提醒在前,所有人此刻都盯在云初定的脸上,见他僵住,不由得都担心:难道那信纸上真的有毒?几个人当即“刷”地刀剑出鞘。

    云初定收起了信纸,说道:“我去。”

    他说得斩钉截铁,没有半分迟疑。而绿岫也没有半分迟疑:“你不能去!”

    云初定坚持道:“我心里有数。”

    绿岫也坚持:“你身体受不了。”她何尝不知道云初定如此决定必有其因,而一旦他有所决定,就不容更改;但是,他连战了一日一夜,刚从凶险之地出离,她怎么放心让他再一个人回到那凶险之地去?

    环顾众人,碧血旗有的是战士,但没有武功好手。她责任所在,就是为了让他的牺牲有所收获也不可能陪他前去,原本最合适的雷诺已经倒下——

    “云大哥,我陪你去!”展眉清脆的声音响起。

    众人皆是一怔。展眉的手依然紧紧抓住了雷诺,但是神色语气却无比坚定:“我去!我虽然武功不怎么样,但是轻功还可以。我陪云大哥去,一旦有什么事,我就算一时帮不上忙,也能回来报信。”

    她的想法非常单纯,然而这单纯的想法却是目前最好的方法。而她既然表示了要去,就想清楚了自己必须同雷诺暂时分开。这于她,千难万难,可她同样是一旦决定就绝无反悔的人!

    因为对彼此太过了解,绿岫不再说什么客气的话,她也给了展眉一句话:“雷诺兄弟,我保证照顾好他!”

    展眉摸了摸雷诺的眉眼,道:“姐姐放心,我也会照顾好云大哥。”

    她们把自己的男人交付于对方手中,这是比彼此换命都要好的交情。

    …… ……

    一行四骑迎着太阳的方向而去,绿岫待他们再也看不见了,才回过头来。美丽得毫无瑕疵的脸庞上已然静水无波:“乌都奈,我们走吧。”

    乌都奈应道:“是。”想了一想,问道:“那信上会是什么?竟让云旗主……”

    绿岫道:“乌都奈,现在你是碧血旗的旗主,不要再叫他旗主了。”

    乌都奈一凛:“是,圣女。”他明白,她这是在提醒他,他们面前会有更严峻的事等着,云初定既然选择了与他们分割,那便表明,那信上所谈,也即他所谓的“私事”。他们作为“外人”,无法介入。而想帮他的忙,就是把碧血旗带回应有的轨道去!

    展眉跟在云初定身后,他高大的身影如今微微弯曲,显是十分疲惫。她不敢多问,默默随行。

    忽然,云初定勒住了马,说道:“且慢。”

    那两个鞑靼人问道:“怎么?”

    云初定却是和展眉说话:“展家妹子,你先回去。”

    展眉一惊,道:“我们不是说好了么?我说要陪你去敌营,怎么能又回去?”

    云初定摇摇头:“我让你跟来,是因为如果不这么做,她不会让我离开。但是此去我心中无底,我不能让你跟着我涉险。”

    展眉倔强地道:“云大哥,你耍我可就打错主意了!我可是最会耍赖的,我不回去,我跟定你了。”

    云初定道:“你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和雷兄弟交待?”

    展眉道:“你和他既然是兄弟,就留着命好好保护我啊!~”她果然是耍赖上了。

    云初定叹了口气,他突然觉得自己既然让她来,却再来这么一劝,着实蠢到家了,于是道:“那你也答应我,在危险的境地下,你以保命为先。就算我死了,你必须要让她知道我是怎么死的,是谁杀了我。”

    展眉展眉一笑:“成交!”

    一行四骑,继续前行。

    去往鞑靼人大营的路上,他们经过昨天的战场,陆续看到有人在做战场清理,尸横遍野,就着衰黄的草、冷冷秋风,更是凄凉萧瑟。见到云初定经过,他们无不停下手中的活计,抬起头来看他,目光中又敬又惧。

    展眉想,一个人若能做到让敌人以如此眼光相待,也是足够了。

    不久以后,他们进入鞑靼人的营帐。那二位鞑靼使者将云初定与展眉引入了一顶大帐中。

    二人本来都思忖着将要见到什么样的人,因而有随时战斗的警觉,可一进此帐,不觉呆了一呆:内墙一周挂着图案精美的壁毯,地毯很厚,走在上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再里,是一方以整片白狼皮铺就的大大矮榻,边上矮几木架,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这不是待客的大帐,却是顶休息的营帐!并且,在这营帐中休息的,定非寻常人等!(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滞营

    见云初定与展眉进来,营帐中的两名鞑靼年轻侍女立即上前,半跪着捧上了铜盆,铜盆中有清水面巾,显是让二人洁面的。

    展眉忍不住道:“喂,你们这是在干嘛?不会是你们鞑靼的哪位公主看上我云大哥阵前勇猛,想要招他为婿吧?”

    那两名侍女只是低头,并不回答,也不知道是听不懂呢还是不敢答。带他们前来的使者则应道:“展姑娘说笑了。我们主人说了,云旗主与展姑娘昨天战场奔忙,必定身心俱疲,先请在此休息,待精神恢复了,我家主人即来与两位相见。”

    云初定冷笑道:“你告诉你家主人,云某再累,不缺见他、甚至是杀他的力气。”

    使者谦卑地道:“云旗主说笑了,我家主人是好意。请!”他做了个手势,依旧躬身道:“在下前去复命,就请两位在此安歇。”

    说罢,居然真的退了出去。

    云初定沉吟了一下,居然真的接过了侍女手中的面巾,擦了擦脸。他战了一日一夜,确实是一身血污。而更奇妙的是,他擦完脸,另一位侍女居然捧上了一身干净的汉人衣衫。

    展眉上前抢了那衣衫过来,往云初定身上一比,居然十分合体。她左看看右看看,也看不出那衣衫上有没啥问题,转而瞪了那两个侍女一眼:“我云大哥要换衣服,你们还在这做什么?想偷看他伟岸的身材吗?看上他的可是你们的公主耶!你们别想能和他演绎一场侍女敌将的倾城恋了!”说着,呲牙裂嘴地做出了一幅凶相。

    云初定忍不住笑了,这小姑娘。真是……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名侍女唯唯诺诺,慌忙退了出去。

    展眉道:“云大哥。你说这个什么主人是什么人啊?不会是想拿我们做人质吧?”

    云初定摇摇头:“我也想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不过,他多半想要我着急。所以故意晾我一会儿。只是,他既然不急,我又有什么好急的?”他坐了下来,靠在白狼皮铺就的榻上,笑道:“不管他是什么人,倒是真会享受。”

    说完这句话,他头一沾枕,立即睡了过去。

    谁也不是铁人,何况。接下去或者依旧是场硬仗,如果不抓紧能抓紧的任何时机休息,那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云初定这一睡相当沉,一直到夕阳斜照才睁开眼。一睁开眼,便看到展眉静静守在他身前不远的地方。

    展眉的性格他十分了解,那是一个坐不住的家伙,而此刻她却那么沉稳。

    一见他醒,展眉跳了起来。走到矮几那,端了一碗奶酪过来,颇为不好意思地说:“云大哥,你先吃碗奶酪吧。这是中午时分他们送来的。我。我很饿,看你又睡得沉,所以。所以就先吃了,挺好吃的。”

    云初定笑了笑。说道:“我觉得啊……”

    展眉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又馋又懒?这事千万别和小呆说啊!”

    云初定道:“我觉得让你跟来,真是太对的选择。”他说的是真话。若非是从心底信任展眉,他一定不会睡得这样沉。

    展眉得他一赞,比吃了糖还甜:“真的呀?这句话,你可千万要和我家小呆说!”

    云初定看着她笑了,他真是羡慕他们,水到渠成、可以不管不顾。而他与绿岫依然前途未卜。思之黯然,只能撇开一边,先顾眼前。

    展眉不等他回答,继续往下说:“之前我看了看外边,这帐子虽算不上重兵把守,却也差不太多。”对方没有布下明面上的人,但是却有不少暗哨在四周。对此,云初定并不惊讶:“嗯,我们到这营帐我就看到了。”

    展眉见他毫不挂怀的样子,不由奇怪:“云大哥,你是不是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云初定坐下来吃饭,一手将怀中的信抽出来递给他她,道:“似乎是我一位故人传来的讯息,不过我有许多想不通的地方。”

    展眉展开信纸,只见上面画着一根有着奇怪把子、似棍非棍的东西,实不知是什么。云初定把信纸横了过来,道:“是这样看的。”

    展眉还是不懂。听得他道:“这是什么,你自然不懂。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少人懂得这种叫‘机关枪’的武器。”

    是的,在这个世界上,唯有完颜晋才用过这武器,云初定想不出来,还有谁能细致入微地画出机关枪的草图。

    完颜晋,失了踪的完颜晋,是他送出这封信的吗?

    十余年前,完颜晋在碧血旗如嗜血狂魔般见人就杀。

    众所周知,是云初定出手,最终救碧血旗于危难之中。而众所不知的是,云初定之所以能胜,是因为他对完颜晋手上的武器了解一二。

    避其锋头,在完颜晋换子弹匣的瞬间,一箭射出,正中他的门面。

    云初定一箭之势,世间几无人能接,完颜晋惨叫一声,带箭而逃,从此踪迹全无。

    人们普遍认为他死了,否则十年间怎么会不来寻仇?对于云初定来说,也不外乎当他是个死人般存在:既然无惧这手下败将,他便是来寻仇,依然是死人一个罢了。

    而今,沾满了他气息的事物突然出现,云初定有些意外,并且决定一探究竟。

    但是,到现在完颜晋也未有现身,倒让人有些拿不准他的目的了。

    夜幕渐渐降临,云初定和展眉就像被人遗忘了一样,一直呆在营帐中。有侍女送来晚餐,展眉沉不住气逼问了几句,那侍女诚惶诚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展眉待她们退出去,跟在后面向外一张,但见外面的布防并未少一点,她一探出头,就有几个手执兵刃的士兵将眼光瞄了过来,展眉当即瞪了回去,云初定却将她拉住。展眉十分不解问道:“云大哥,我们一起闯出去好了,在这里不上不下的,好没意思。”

    云初定笑笑道:“急什么?轮到你睡一会了。”展眉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依言躺下休息。她可不想在采取行动时精力不足,拖云初定的后腿。(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兵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初定推了推展眉:“展妹子,展妹子,醒醒。”

    展眉醒了过来,头脑里犹自有些昏昏的,眼睛也不愿意睁开,含含糊糊地道:“云大哥,咱这就夜探敌营去,杀他个落花流水!”

    云初定摇了摇头,低声道:“快醒来,外面有点奇怪。”

    展眉敲敲脑袋,让自己更清醒些,只听得远处呐喊声起,帐前有人奔马踏之声、有兵刃交错之声,似是有人在调动兵马,她这下全醒了,急道:“难道鞑靼人又要去打咱碧血旗?”

    云初定听她说“咱碧血旗”,显是把碧血旗都当成了自家人,有些感动,说道:“多半不是。圣女在教内极有威信,带了乌都奈和若是回萨满神宫,想必事到便直,这个你不用担心。”

    “那呢?”她一边问。云初定不答,拉起她往柱后一躲,说道:“有人来了。”两人施展轻功,跃到了梁上。

    果然,二人刚藏好身形,一队全身甲胄的鞑靼士兵闯了进来,口中不知呜噜哇啦喊着些什么,拿刀枪在帐内一阵乱捅乱扫,一无所获,便又转了出去。

    展眉几时见过这种情形,脸色雪白,颤声问道:“他们是来杀我们的么?”

    她听不懂鞑靼语,云初定却是在草原日久的,自然听得懂,只是,他的脸上也露出了不解的神情:“不是。他们是来这顶营帐的找人……他们来找札木合!”

    “札木合?”展眉大奇,“难不成,那两个使者的主人就是札木合。这是他的大帐?那,那些人是……反了?”若非叛军。怎么会到主将的营帐里大搞破坏?

    云初定眉头紧锁,鞑靼王庭向来就不稳定。新一任的世子一系才上台几个月。而札木合是阵前倒戈,被认定为新派,如果有人要对他下手,那说明这位新世子的位置,也不是那么稳妥。可是,如果这营帐是札木合的,札木合与完颜晋又有什么联系呢?

    帐外乱声愈响,云初定道:“我们出去。”说罢,就像前一晚那样。拔刀在营帐之顶拉出了一个口子,与展眉从帐顶钻了出去。

    天色明明已然全黑,然而,眼前却是一片光亮!原来,连绵的鞑靼军营中,有几处营帐燃起了熊熊之火!火光冲天,几乎照亮了整个夜空。

    云初定与展眉在高处,看得分明,鞑靼人正分了两队人马厮杀正酣。你来我往不分胜负。看来确是兵变。

    展眉紧张得很,问道:“云大哥,我们现下要怎么办?”

    云初定安慰道:“别怕,先看一阵子。”他一生之中。经历过江湖缠斗,也经历过大军征战,所以便是意外地身处乱军之中。也没有半分慌乱。

    展眉略略安心。两军战了一会儿,难解难分。她也看不出个横竖曲直,忽地。云初定“噫”了一声,她不懂就问:“怎么了?”

    云初定一指大营的左上角,道:“好个蟠龙阵!”

    原本黑沉沉的角落,忽然间亮了起来,又一支军队点燃火把,如蛇般出现。说是蛇,又像是三节棍,前中后三队分得清晰。火把照耀下,尽是亮银的铠甲、尽是年轻的面孔。

    这队长蛇很快地冲入混乱中的双方军队中,就像一把尖刀突然插入,迅速地把两军隔作了左右两边。

    左右两军显然没有预计到这支奇兵,都是一怔,微见散乱。然而哪等他们做出反应,那条长蛇瞬间变阵,前中后三队旋转起来,向右倾斜,一队压阵守护,其二则以小队人马纵横来去,把右军分割成了几个小块,使之彼此不能相救。

    用兵的境界,展眉展姑娘是万万不懂、不明觉厉。云初定却忍不住赞道:“风云变幻龙易虎!这虎啸阵变得好!”

    右军受袭,左军乐见,无不停了手看热闹,过不多时,右军多有投降,眼见得败局已定。便在此时,中军令旗一闪,阵型又动!

    云初定忽道:“跟我来!”

    展眉奇道:“去哪里?”一语未了,云初定已然跃下帐顶,向战斗之地掠去。她无法多想,紧跟其后。

    不过一会功夫,二人已接近右军。云初定道:“一会儿,我们扮作他们的人,你不要说话,跟着我就行。”

    展眉应了。她不明白云初定要做什么,但知道这时候听他的准没错,于是便照办。两人出其不意地突入右军中,趁乱打倒两个士兵,剥下他们的衣服换上,混了进去。

    云初定昨天才在战场上大展神威,而展眉又是细皮嫩肉的小个子,两人都抓起地上的泥土往脸上摩了摩,改装之后,对视一眼,不由都笑了起来:他们在彼此的眼中,都是个灰头土脸的狼狈小兵!

    为了安全起见,两人挪了个方位,隐藏到一整队灰头土脸的狼狈小兵当中。两粒尘埃落入沙坑中,就不信谁能轻易挑得出他们!

    云初定与展眉才在右军中乔装安顿好,不一会儿,那队银铠士兵分拨出一个小队来,将右军败将围到一起,以便监视。

    看情形,是左军在银铠士兵的帮助下大获全胜了,然结局却并非如此!制服右军,只不过是银铠士兵介入阵局的开始。在这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阵中形势已同云初定、展眉在高处观战时完全不同。

    就在左军看热闹的时候,令旗一闪,银铠士兵重新化作一条蛇,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向左倾了过去。同样是分割开来、个个击破的手段,左军一时无备,在此冲击之下,很快地溃败,也被银铠士兵围了起来。

    展眉嘀咕道:“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啊?两边都帮。”忽地醒起:“云大哥,你早知道他们来是为了阻止两边相斗,而不是要帮哪一边吧?”

    云初定一笑,他久经沙场、指挥过不少战斗,早先那令旗一展,他怎会不知其意?正是预见到那长蛇阵的目的是分割左右两军,而非进攻、任何一方都不会有太大的损伤,他才带展眉近身前来。

    近身前来,当然并非为了便于看热闹。自从接到那封充满了完颜晋气息的奇怪的信,始终是他在明,对方在暗,他一直在猜对方的身份;而如今隐藏到乱军之中,正是以暗制暗;一旦发现他们不见,对方必然要有所行动,那么,他就能取得主动权、反客为主。

    低声地嘱咐展眉不要再说话露馅,云初定带着她又换了个方位。鞑靼兵常常侵略草原上的游牧部落,收编其中的青壮年,再加上本身并无严格的军队规制,士兵流动性很强,彼此不认识是常有的事。云初定假装是被那奇兵冲散了队伍的散兵游将,用鞑靼语与几名兵士对答了几句,然后拉着展眉,又换了所在。

    在这过程中,展眉果然当自己是个哑巴,一句话也不敢说,见云初定神色自若地同那些兵士说了几句之后,略见忧色,想问又不敢问,生怕自己忍不住,忙伸手捂住了嘴以防万一。

    跟在云初定后面避开了人,展眉发现他的表情有些奇怪,问道:“云大哥,你打听到什么了?”

    云初定唇带冷笑:“你道我们适才呆的营帐是谁的?”

    展眉摇摇头。听得他自答道:“是鞑靼世子亲卫军统领的大帐。”

    展眉一怔:“那,那几个士兵到帐中找札木合,还如此凶狠……札木合被这个什么世子亲卫军统领捉了?这……所以他们斗起来了?”

    云初定的脸上现出“你倒也不笨”的神情,解释道:“适才两军相斗,右军是札木合的手下,左军则是鞑靼王室世子的亲卫军。”

    在前晚捉拿云初定的大战之中,札木合几以所有兵力用来消耗云初定的精力,但却在就要功成之时,忽然被号角声吹响了停战的信号。

    阻止他继续用兵的,正是鞑靼世子亲卫军。

    鞑靼王室向有传统,世子身边,有国主为他建立的亲卫军,亲卫军对国主直接负责,对世子来说,是保护也是监视。不过,因为世子是日后的国主,他的亲信也多半从亲卫军中遴选。两者关系,便是这般微妙地似近似远。

    世子易人,为新世子安全故,这亲卫军自然也应随之打散换防。新世子册立后,国主本应依例为他建立新的亲卫军,可是这位新世子却婉拒了,说道旧的亲卫军很优秀,不必麻烦再换。

    此举大度得近似虚伪,国主沉吟未语,王后想了一个折衷方案,把自己的暗卫拨了一半人去保护世子。说起来好像真拨了些人去,实际上王后在鞑靼王庭中三起三落,自有世子起,两人便未曾分开过,这暗卫拨与不拨,都是一回事。故而在事实上依然顺从了世子的想法。

    不知道世子的自信来自于何方,但如此一来,倒令亲卫军中的不少人都对其真心信服起来。亲卫军中多为鞑靼大族子弟,投射到各人族中,也是反响极好。(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隐身军中

    云初定平时免不了与乌都奈等谈论鞑靼王室之事,都对这位世子、或是这位王后的攻心之计甚为佩服。

    拿不准是世子还是王后的手段,那是因为传说中世子从小就是白痴是残废,又因王后保护得太好的缘故,见到他真面目前的人少之又少。众说纷纭,却是无有准数。众人也就在他即世子位时,远远地看到一具瘦弱身躯、一张苍白面孔而已。

    札木合来萨满神宫的目的是为世子求娶圣女,然而事情发展得太快,搁置多年的册立萨满教为国教之事忽有转机,他求功心切,一边急速去请王令,一边出兵扫除障碍,这便是之前大战的由来。

    云初定等所不知道的是,札木合与若是所谓的“册封”一事,还在路上,并未坐实。而札木合想不到的则是,他所等来的王令,是收兵之令!

    世子亲卫军来后,立即扣住了札木合,斥责他专断独行、以至损兵折将。

    札木合好歹是一方大将,自有亲信手下,他被扣住后,便没了消息,叫这些人如何能忍?更有人认为,札木合与世子亲卫军原先都是前世子的手下,亲卫军自己被留在新世子身边,却认为札木合是叛徒,这是明摆着“只许官兵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故意找茬。两下一个不对付,便各聚人马,斗了起来。

    展眉听云初定这么一解释,终是明白了其间的一些关窍,又问道:“那么把他们隔开的。这些又是什么人?”

    云初定未及回答,但见一些穿着亮银铠甲的年轻兵士在已然被制住的两军中穿梭往返。随着他们经过,几名鞑靼将领应声被缚。也有人想要反抗。但哪里挣得出那几名银铠士兵的掌握!

    展眉忍不住低声赞道:“这些人,武功还不错啊!”

    云初定的脸上露出玩味的笑来,展眉吓了一跳:“云大哥,你莫要这样笑好么,怪阴恻恻的……”

    云初定道:“我是佩服。”

    展眉道:“我也佩服他们武功好啊!对了,若非是武功好,也不能这么快控制局势。他们毕竟人少这么多。”

    云初定笑笑,没有多解释。展眉到底是个小小女子,不曾站到高处看待世事。而他却知道,想要从沙子里淘出金,就要把全部的沙放到水中,用淘盘将淤泥洗涤,才能找出淤泥里的天然金沙;碾过的麦子,要在风中扬起,轻的麦壳飞走,才会留下饱实的麦粒。

    在这场云里雾里的争斗中,某人的真正目的就是挑出金子和麦粒!

    在鞑靼军中。无论是札木合军还是世子亲卫军,中间都藏有一些恋旧主、或对世子不够衷心的人,扣住札木合这事可大可小,却能从中看看各人的反应。譬如出头挑事的、趁乱起哄的,都万万不可留。至于其他人等,便尽数宽宥。所谓的恩威并施便是如此。

    果然,银铠士兵捉走了一些人以后。对着试图理论的余者嚷了几句以后,他们便消停了。像泄气的皮球般退回队伍。

    不一会儿,队伍开始向各自的营帐散去,云初定与展眉依旧混迹其中。

    展眉小意问道:“云大哥,你还没回答我,那些银铠士兵是什么人呢……还有,我们要跟他们走去哪里?”

    云初定答道:“若我没猜错,这些人才是鞑靼世子真正的亲信,是王后给他的暗卫。这些暗卫从暗地里走到明面上,也许……”他突然住口不说,望着不远处的一个人,一个银铠士兵。

    展眉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只见那是个极为普通的士兵,不见得比旁人生得好,也不见得比旁人长得壮。他与几名同僚缓缓地穿过众军,应是在掠阵维持秩序,怎么着也看不出来到底有什么能引起云初定的特别注意。

    展眉正待遵从“不懂就问”的优良传统问个明白,云初定却极低地道:“不要看他,我们跟着人群走,也别刻意低头!”

    展眉赶忙照做,心中却疑惑更盛。过了一会儿,再见不到那银铠士兵了,她实是忍不住问出口:“那是谁?”

    云初定表情未变,说道:“他叫巴图,从前是我的负弓战士。”

    他一直认为巴图是若是安插在他身边的奸细,在他前几天离开碧血旗去彻夜追绿岫时,乌都奈就已将他关押。但如若是这样,巴图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不,巴图为什么要大摇大摆地在这里出现?难道不是故意要叫他看见么?云初定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想要藏在暗处,可是那位未知的敌手显然不想让他心愿得逞。那一位,在逼着他主动现身。

    无可奈何的是,他不得不明知是坑也得往里跳进去。巴图的真实身份、传信的人,无一不是他想要寻求的答案。

    既然他不得不去寻求,那么,就去寻求吧!坑再深,他也有自信不至深陷。思忖已定,云初定放松下来,铁了心要和那一位好好地玩一玩你追我躲的游戏了。

    号角又起,那是连夜拔营的号令。铁打的营帐流水的兵,鞑靼大军就像一股洪流般流过,云初定和展眉不由自主地被大军裹挟着撤往草原的更深处。

    虽然是有云初定拿主意,展眉不用太担心,但是难免迷糊:“云大哥,那两个使者把我们引入亲卫军统领的大帐好吃好喝伺候着,看来是那个什么统领找我们来了。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找那个统领问问呢?”

    “去哪里找他呢?”云初定微笑道,“去找他,不如让他来找我们。”

    展眉似懂非懂:“如果那个人一直不来见我们,我们是不是就得一直跟着他们大军走……亲卫队既然是世子的手下,那定然要回到鞑靼的都城去……我们难道也要跟着去么?”

    “是。”云初定回答,“如此看来,他确是想引我去鞑靼的都城,否则不会让我来又不露面,我们刚到之时,可还没札木合部兵变这回事。他这样藏头露尾,我倒是想看看,鞑靼的都城里,到底有什么怪物等着我。”(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土包子进城

    云初定说罢,看了展眉两眼,然而没等他再开口,展眉就表示了反对:“云大哥你别想又把我赶回去!鞑靼大军既然退走,而我们又没回去,绿岫姐姐他们肯定猜得到我们跟着来了!况且,你要相信,只要小呆身体恢复了,他一定会来找我们的!他才不放心我和你呆在一块呢!哼哼!”

    云初定几乎被她的自信满满噎着了。她说的挺有道理,而且这一路上有这么个小姑娘在,想必不会太难过。

    令他意外的是,形势安稳了之后,那些银铠士兵就如他们突如其来的来一样,又消失无踪了。也许,他们是“暗卫”出身,终将归于黑暗,就像闪电,纵然能在乌云满天中划开一条裂缝,却终是无法令光亮持久。

    离鞑靼的都城有两天的路程,札木合部与世子亲卫军如泾渭分明的两条河,一前一后,却是再也没有纷争。想来那位世子,或是代表那位世子的人已经妥善地处理好了两者的关系。

    云初定当时选择札木合军落脚,并非出于偶然,不到半天时间,云初定与展眉便同他们的军人伙伴们打得火热,鞑靼人似乎非常习惯于这种主动的吸纳:只要你本事够,我们处得来,新朋友老朋友,都是朋友。

    大军歇息时,云初定与展眉偷偷出营搜索过,然而,不论是带他们前来的使者或是巴图,都再没现形,至于那位世子亲卫军的统领,听说已经提前回都城向世子大人复命了。

    一切都如同云初定所料。第二日晚间。他却阴沉着脸回来了。展眉很少见他有这种表情,因此吓了一跳:“云大哥。你怎么了?”

    云初定吐出三个字:“丹心旗。”

    展眉吃惊更甚:“丹心旗?”丹心旗与札木合军联合作战进攻碧血旗,当札木合收兵、若是伏法后。自然便回归萨满神宫驻地,由萨满教内判其罪罚。那么,云初定说“丹心旗”又是什么意思?是在此地发现了丹心旗的人么?

    云初定回答道:“是。我探了探世子亲卫军营,里面,竟有丹心旗的人!”

    丹心旗有人叛教投靠鞑靼?难怪云初定面色不豫。展眉自告奋勇道:“我去探探怎么回事!”

    云初定摇头:“不行,我不能让你涉险,这事儿,看看再说,不急。”

    展眉心道:“你总说不急不急。明明是不相信我的能力罢呐!”但也不好说什么,云初定看出来她在想什么,说道:“我不是不相信你。只不过是因为没必要。亲卫军的情况,很容易旁敲侧击地问出来。”

    果然,云初定出去了会儿,回来就有了答案:“鞑靼人向来有吸纳外人的传统,他们是被亲卫军统领收入麾下的。”

    展眉道:“又是那个神秘的亲卫军统领啊?他到底是什么人?不会就是你的那位故人,叫啥完颜晋的吧?”

    云初定玩味地笑了笑:“听说是世子最信任的人,亲卫军保留了前任世子几乎所有的人马。除了这位统领大人。我也很想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 ……

    鞑靼大军未曾停下脚步,两天后如期抵达鞑靼都城——喀山。

    喀山城建于喀赞河东岸,鞑靼建国后五十多年后方定都于此。距今也有百余年的历史了。鞑靼人凶悍无比,外敌难以攻进,但却内乱不止。百余年来,喀山城几经毁损又重建。远非当年的样子,不过因为地理位置独到。易守难攻的品质未有丝毫改变。

    札木合军向在都城外驻扎,而世子亲卫军则回到了城中,两军并行了两天之后,终于彻底地分道扬镳了。

    云初定与展眉假作中途参军的新兵牍子,领了个兵牌子,编入了一个十人组。之前战事刚过,札木合往宫中述职。将士们大半担心世子秋后算账,惶惶不安的大有人在,亦无心练兵,基本处于放任的状态。云初定与展眉无人管无人顾,两人悠哉悠哉地脱了军装,穿着普通鞑靼人的衣服,进城探探消息。

    喀山城比之萨满神宫已经很远,离中原地带更是遥不可及,建筑风貌也全然不同。展眉一路走,一路变身“好奇宝宝”,问个不休。

    “哇,这个城好奇怪啊,看着就像个大帐篷似的,不对不对,像一个大包子!”

    “恩。你说中了。不过这不是包子,是蒸包子的锅。”

    “蛤?”

    “喀山在鞑靼语中的原意是大锅。你看,它像不是倒扣着的一口大锅?”

    “唉云大哥,你别说还真的好像啊!鞑靼人真好笑!”

    “那有什么的,咱们不也常直接把出泉水的地方叫泉城,有桂花的地方叫桂城么?”

    “那怎么一样,咱们有文化多了,哪像他们,一口锅,一口锅耶!居然把堂堂的都城叫做一口锅!笑死我了!”

    云初定相当无语,偷偷地在一边擦汗,那无厘头的姑娘还不消停:“鞑靼人是不是特爱大蒜啊,你看那些个屋顶,一个个都顶着大蒜头,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 ……

    云初定此前到过几次喀山城,自然不像展眉这般诸般好奇。或者说,他的好奇点与展眉完全不同。

    在他的印象中,喀山城没这么……繁华。

    繁华?对。现在的喀山可以用“繁华”来形容。正是赶集的墟日,一路进城,都能看见许多商贩赶着骆驼马匹远道而来,往城里运送各种各样的货物,瓜果皮毛、牛羊药材、布匹珍珠,应有尽有。而城中的主要干道上,则搭起了一座座篷帐,篷盖下摆着货摊,不失稀奇之货。外来的、本地的百姓,三五成群地在路上走着,热闹非凡。

    这种繁华的程度,已能同中原地带的中型城市相较。

    但原来的喀山城并非如此,因为内乱频起,人们生活在都城并不安稳,时不时就会士兵在城内械斗,伤及无辜;人们宁可到草原上游牧,也不愿意呆在城中。久而久之,喀山城变成了“兵”城,而非“人”城,冷清肃杀,只有王宫蔚然耸立。

    是何时开始,喀山城变得如此接地气、变得像座人住的地方了呢?

    云初定想着,“好奇宝宝”展眉又扯直了嗓子问了起来:“哇,那个是什么塔?好高唉?那是做什么用的?”

    目光所及,是喀山城里最为著名的红塔,此塔足有三层楼高,顶部为一斜晷,因为足够高,方远数里都能看见,并以此计时。

    “那是圣女塔。”云初定解释道。

    “圣女?不会是……萨满教的圣女吧?”展眉十分惊讶。

    “那确是为了纪念三十余年前的萨满圣女达美所建。”云初定眯起眼,晷针的影子已经偏过中线,正是午后最为暖和的时刻。

    三十余年前,当时的萨满圣女达美嫁予鞑靼王。三年后,鞑靼王之兄哈里木叛乱,喀山城几近毁损。宫破之日,哈里木逼婚达美圣女。圣女假意答应,但要他建高塔纪念战死的众位兵将,哀悼枉死的平民百姓。

    塔成后,圣女约哈里木登塔鸟瞰喀山全城。抱住哈里木,与他同归于尽、坠落塔下。

    时隔多年后的现今,仍有不少老人记得当天圣女盛装而出是如何的美丽,而红衣飘在空中,又是何等的凄艳!从那时起,人们便将此塔称为“圣女塔”。

    此后两年,鞑靼国陷入无主境地,直到现在的国主异军突起,一统全国。

    “这位国主统一鞑靼时,不过十六岁的年纪。倒算回去,起兵之时也就十四岁而已,真真是少年英豪。”云初定忍不住感叹道,“只可惜近些年来人老了,又缠-绵病榻,任由前世子胡来……”

    他没感叹完,因为展眉展姑娘已经被别的东西吸引了目光:“哇,这个结好漂亮,我以为络子、结子什么的只有咱们那儿有,没想到这结子比之我们的精细巧思,更有一番风味呢!”

    云初定见她手中拿了一个由白、红、蓝、黄、绿五色绳编就的结子,左右编成九结,回环往复,色彩艳丽中有粗犷之风。点了点头道:“这是九乘金钢结,避邪保平安用的。”

    展眉很是喜欢,买了两个缠在一起放入怀中,说回头要与雷诺一人一个。云初定笑着摇摇头,这姑娘,怕是把这玩艺当成了中原的同心结了!

    且不去管这没定性的姑娘,云初定随意地走到边上的卖刀摊子。那摊子卖的多是弯刀,亦有长刀短刃,云初定箭法最好,其次是刀。但是无论是箭是刀,他都不拘泥于一器一兵,在他看来,兵器应该为人所用,而人却不应该依赖兵器。所以他不像许多江湖人那样,有自己的专属兵器;因为拿在手中,即是他的专属兵器!

    之前用的伊犁刀,在他入札木合营救雷诺时,已依例事先卸下。此后随抢随用,此刻手中却无刀。但到底是喜刀之人,见到刀摊上的刀貌似不错,便地上前拿起一把。(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砸门

    云初定拿着那刀,轻轻震臂发力,刀刃抖动,发出“嗡嗡”的响声,刀锋上闪着熠熠青光,虽比不得自己的伊犁刀,但也算是锋利合用。那摊主看他像是识刀之人,忙过来套近乎:“壮士眼光真是好!我家祖上七代铸刀,技艺那是没话说,您瞧瞧这刀口……”

    云初定一边挑刀,一边和那摊主闲聊,发现他的口音不是喀城人,问道:“老板大老远的来喀城啊?”

    “有生意,干嘛不来?王上发了令,来了摆个摊儿,篷帐搭给你,还供你吃喝,你说几辈子有这种好事儿?”说着,又开始嘘吹他的刀如何如何的好,云初定若是不买,那可是亏大了云云。

    在他们这个时空里,商人始终都是最底层的行业,可这位王上,怎么突然鼓励起商业来了?因为认识过沈一白这样的人物,云初定知道,当社会往前发展,物品的流通将以现在的人意想不到的速度变得快速而频繁,有些地方甚至仅因为处于交通要道,成为以物流集散与交换贸易为主业的大城市。

    对于喀山来说,它正处于汉代时丝绸之路的结点,只是因为多年兵乱,丝绸之路早已中断数百年。难不成,鞑靼想借此将丝绸之路重新打通?

    中原的大城市,多半农田丰沃,聚集了大量人口。喀山漠北贫瘠之地,走此捷径,或许真是条路呢?

    云初定心不在焉地挑刀,一面思索。想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展眉那个刮噪的家伙呢?

    他连忙放下刀来,向路边寻去,然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中。哪有展眉的身影!

    这一惊非同小可,他绕着市集的主要道路又转了两圈,还是没找到人!

    展眉武功不强,但是就算是遇到高手,也没法让她这般无声无息地消失;以她的轻功,至少能稍作闪避,以求呼救。因此最大的可能是她自行离开了。

    有什么理由令她自行离开?如果是出恭或是想去别的地方。她一定会先和他打个招呼;她既然默默走开,必然有默默走开的原因。云初定双目微闭,忽然想到之前她想要去探世子亲卫军被他拒绝的事。而如今。世子亲卫军正在喀山城中!

    “胡闹!”云初定暗道。他本不想那么早地直面敌人,但如今,却不能不有所行动。

    据他所知,世子亲卫军的驻地在王宫左近的一座宅院中。是的。不是兵营。而是宅院。看似普通的宅院。

    当然,说那是世子别院,亦未尝不可。

    云初定离开市集,悄悄地跃上了圣女塔。午后时分,暖洋洋的太阳晒得人很困倦,因此没有人注意到圣女塔的阴影中多了一个人。他立于圣女塔之上,眺望不远处的世子别院。在高处静观别院最为直接,然而他再怎么目光如炬。亦看不懂世子别院。

    简而言之,那是个“阵”。即便是常年征战的云初定也感觉有点儿头疼的“阵”。

    然后他决定不必去看懂它。

    他决定直接砸上门。

    他没能直接砸上门。

    因为人家从门里迎了出来。

    巴图迎面而来,双手搭在肩膀上,向他施了一个大礼:“云旗主大驾光临,敝上已等候多时了。”

    就像是普通人家的待客之道,可云初定却知这绝非是迎客之礼。他也不迈步,笑了笑道:“尊上是谁?”

    淡淡一问,巴图满面通红。这无异在提醒他,云初定也曾是他巴图的上峰,如今他对着云初定称他人“敝上”,实在有点自掌嘴的味道。

    然巴图到底也曾见过风浪,尴尬之色一闪即逝:“巴图受云旗主教诲多时,感激于心。如今归于旧主……”他强调了“旧主”,那是在回答云初定,他本来就是鞑靼世子亲卫军中的人物,去碧血旗是在卧底,因此谈不上“背叛”二字。

    云初定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解释,打断了他:“你们在跟踪我,这是尊上的意思?”

    巴图道:“敝上请云旗主前来,是正式下过贴邀约的了。然其后之事,云旗主也已知晓。如有令云旗主不快之举动,还请海涵……”

    云初定摇头道:“巴图,你何时学得这般婆妈!?”语调未落,右掌轻拍,闪电般袭向巴图胸口,巴图本能地向后一退,然眼前掌影纷飞,只听“咯”地一响,云初定变掌为拳,他的下颌已着了一下,下齿处火辣辣地痛。

    随着二人动手,“呛呛呛!”立时有三人持长矛从不知名的暗地里窜了出来,直指云初定身躯。

    巴图没能闪过云初定的一拳,见同仁们出手,连忙忍住牙痛叫道:“且慢!”

    云初定冷冷地道:“区区三才阵能奈我何!我听说三才阵再加一人,可变四季阵,你便是再化作五行阵、七星阵,云某何惧!”他所言的“三才阵”“四季阵”等,皆是战场上十分好用的阵法,而以那几个亲卫军的身手、结而为阵,困住武林高手一时半刻不在话下。兼之这是对方的老巢,一旦冲突,他未必能走脱。

    但既已闯入,便已不想后路!

    巴图的神色更为谦恭:“触怒云旗主,便是没完成好主人交待的任务,巴图恳请云旗主替我的主人责罚我!”说着,手一摆,示意同仁退下,补充说道:“退一万步来说,虽是各为其主,但巴图实是有亏于云旗主,如果杀了巴图能令您心中舒服,巴图情愿领罪!”

    云初定一掌再出,按在了巴图胸前三寸之地,掌力将吐未吐:“你道我不会杀你么?”

    巴图毫无惧色,说道:“巴图的性命,云旗主取去便是!”胸口的压力增大,云初定催动掌力,令他觉得整个胸腔都要被挤爆了……就这么死了么?巴图的心跳越来越快,五脏六腑仿佛都不是自己的……

    云初定的脸上现出不解的神情,他的手依然在原地,然而掌力却突然间消失,巴图促不及防,整个人向前倾了倾,迈出几步才拿住脚步站稳。(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登楼

    巴图脸上的指痕犹在,脸色却变得苍白无比。他捂住胸口,颤声道:“多谢云旗主不杀之恩!”

    云初定撤掌,身子一侧,让开巴图一谢之礼,说道:“我很是好奇,你的这位尊上,到底是有何种魅力能让你不惧生死相从。”

    巴图道:“敝上是何等人,云旗主一见即知!若要问巴图为何甘心生死相从,巴图唯有一句话而已:他值得。”他向云初定看了一眼,说道:“乌都奈他们对云旗主何尝不是甘心生死相从,云旗主实不必多此一问!”

    云初定不答,微一停顿,说道:“走吧。”

    世子的别院,自不是等闲人能来的地方。但与在圣女塔俯瞰于此的感觉不同,这里十足就是个富贵人家的宅院,哪里有半分杀气在其中?

    但是,云初定很清楚,没有杀气的杀意,比杀气腾腾的敌人更为可怕。因此,他不为那些看似无害的山石楼房所诱,心中警惕着,只不过表面上也如同这暗藏暗意的宅院一般,做出一幅轻松的模样。

    越过三进房屋,他们越走越深。转过长廊,云初定忽被斑瓓眩目的色彩醉了心,原来,这个院落中种满了枫树。已是极深的秋了,眼前的枫林就像调色盆,将世间最美的色彩中包容进来:朱丹、禇红、土黄、黄绿,各种的斑驳着,各自鲜艳却又混杂在一起,竟然显得十分和谐。

    一座小楼,静静地立在枫叶林中。门前一联:“枫醉未到清醒时, 情落人间恨无缘”,上题“枫林苑”三字。明明是军机的要地。却用了如此婉约的名字,云初定心中微讶。不由猜想这小楼之中,或许真的曾有不少旖旎情-事。

    巴图常在此地进出。自然不会显露出别的什么情绪来,他引云初定至小楼之下,躬身说道:“敝上即在小楼相候,云旗主请!”

    楼作八角,暗含五行八卦,云初定眉毛一挑,定定被炫丽色彩乱了的心,长袖一拂,踏上楼梯的第一个台阶。

    木制的梯板在他的足下延伸而上。他走得很慢,足音亦“咔”“咔”地凝滞着,像被冻住了似的。

    小楼上的人,是完颜晋么?

    完颜晋会手执那把在后世被称为“沙漠之鹰”的枪对准他么?

    云初定走得很慢。每踏出一步,就像在自己的人生里前进了一点,这一生还未尽,未知的前路依然未知。

    小楼的窗下,摆了一案两座。案上酒肉皆备,案后有一个人。

    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人。一枚红叶恰恰好落在案前。血似的一抹。

    银色面具的人以右手执杯,正将一杯酒送入口中。见到云初定出现在门口,他的手只微微一顿,仰头将手中之酒一饮而尽。而后倒了一杯酒放在案的另一边。

    云初定突然松了口气:不是完颜晋!但他的心情又变得有点茫然:不是完颜晋,那么完颜晋又在何处?

    他大喇喇地坐下来,端起对方所斟的那杯酒一口喝完。

    对方不动声色。又斟一杯;云初定亦眉头皱都不皱一口喝完。

    如斯者三。

    对方的眼睛在银色面具后闪出光芒,似笑非笑。又是敬佩。

    云初定右手成爪,抓向他的面具。然而他竟然不闪不避,似是就等着云初定的这一抓。

    云初定微奇,他手上的劲力收放自如,生生地停在了银面具前一寸的地方。他看着对方面具后的眼睛,突然笑了起来,他认出了他:“谢峦,你玩这游戏还想玩多久?”

    谢峦取下了脸上的银面具放一在边,脸上露出惯常的那种有些可恨的微笑来:“你这么凶干嘛?我好歹是你老婆的师兄。”

    “你的学习能力真强,这句话我仿佛见到了雷兄弟的影子。”

    “过奖过奖。”

    “你真是世子亲卫军的统领?”

    “如假包换。”

    “我听说世子亲卫军的统领叫乌拉。”

    “鞑靼语中乌拉的意思就是山。山者,峦也。”

    “你故意把我引到这里来?”

    “正是正是。”

    “你引我来喀山做什么?”

    “我不引你来,你会来么?”

    两人一问一答,语速飞快,云初定问得步步紧逼,谢峦却是避实就虚。突然间,他不等云初定再问就先抛出了个问题:“你本可以不来,为什么又来了?”问罢,咄咄地看着云初定。

    云初定一震,因为他被谢峦说中了心事。如若不是因为完颜晋,他不会来;而他自有他非来不可的理由。他停了一停,问道:“那封信是你写的?”

    “算是也不是。”

    “你认识完颜晋?”

    “必须认识。”

    “完颜晋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师傅。”

    “你师傅不是沈一白么?”

    “谁说人只能有一个师傅?!”

    快速的问答再次中断。云初定语塞了,他确实没有想到,谢峦,居然是完颜晋和沈一白的弟子!确切地说,他无法想像完颜晋和沈一白能够和平共处地教出谢峦这么个怪胎徒弟。

    猜到他在想什么,谢峦笑了起来:“我可没说过,他们同时是我的师傅。”

    云初定一怔,也笑了:“是我想错了。”他背上的肌肉不觉绷紧,如果完颜晋就在小楼中,如果他手执“沙漠之鹰”瞄准了他……

    谢峦认真地道:“你不用担心,我对你没有恶意。”

    云初定亦认真地道:“你太聪明。如果你对我有恶意,那么,必然是很难对付的敌手。”

    “多谢夸奖。”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成为完颜晋的弟子的。”

    “你倒不好奇我是怎么成为沈一白的弟子?”

    云初定默然了一会,想起那位多年前就不告而别的挚友:“沈一白做任何事,我都不会惊奇。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大大的惊奇。”

    “可是完颜晋,你自信已经要了他的大半条命,他怎么可能成为我的师傅。”谢峦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时光荏苒,而他眼中的冷意依旧。从幼年时起,他便有这种令人不解的气质。

    沙漠……那一年,因为不堪加诸于身的苦难,他惶惶然中闯入了沙漠。沙漠的危险他何尝不知,可是再多的危险,不过一死而已,不至于屈辱。

    母亲的哭喊从风中飘来,他固执地躲在沙丘之后,忍住了扑入她怀中的冲动。如果这一刻不能忍,那么永远都不必忍了!

    走入茫茫沙漠,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能有多少生机?

    他竟然在无粮无水的境地下,走了整整五天。五天以后,他遇见了那个可怕的人。那个人的眼睛里有个黑乎乎的空洞,他匍匐在沙地,状若疯狂。他扑上来掐住谢峦的脖子,几乎要了他的命;然后又莫名其妙地放开,像是想起了什么旧事。

    完颜晋,疯了,他不记得自己是谁。眼睛处云初定赐予他的一箭,损伤的不只有他的眼睛,还有他的脑子。

    所幸是他的脑子是糊涂不记得事,而一身的功夫却没有忘记。

    人与人之间的奇妙缘分,让被人生、被命运遗弃的一大一小,竟然很合拍地在沙漠里生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开始的时候,是谢峦依赖他;后来,这种依赖与被依赖的关系居然倒了过来。

    完颜晋的思维依然混乱,他会在月夜对着月亮嘶吼,他脱光了衣服在沙漠里狂奔不止……有时候谢峦不得不用他教的拳法一拳打晕他,否则在不眠不休的状况下,他根本就活不下来。

    情绪稳定的时候,他会向谢峦说起他的秘密,那些枪支的秘密,圣地的秘密。不过因为脑子不清楚的缘故,他说得很含糊。甚至于与他的胡话交缠在一起,分辨不出真假虚实。

    两年过后,谢峦回归鞑靼王室。在沙漠里经历过生死的他变得不同。他学会了如何在隐忍中生存,他必须学会,否则无以保护母亲。

    母亲。谢峦眼中的冷意褪去,从回忆中抽身。仿佛那些过往已全然被他割裂、被他抛在身后。那么,回到现实中吧!谢峦的嘴角又带上了一丝不知意味的笑容:“云兄对喀山城还满意么?” 他这么说着,仿佛喀山城是他奉献给云初定的礼物。

    奇怪的一问,令云初定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但却没说话。

    于是谢峦又问:“这样的喀山城,你喜欢么?”

    “你引我来喀山,只是想让我评价这座城?”云初定有点明白过来,语带愠怒,他本以为这里应该有更大的阴谋。

    谢峦明白了他的明白,郑重地道:“正是如此。”

    云初定双手按于案上,直视他的眼睛道:“我拒绝。”

    谢峦眨了眨眼:“你拒绝我,总该有个拒绝我的理由。”

    云初定冷冷地道:“我不必给你理由。”

    谢峦笑道:“我可以给你理由。大道理是你是中原人,你要回家乡,你不愿做我鞑靼的大帅、鞑靼的能臣;而私下的理由,则是你讨厌我没有开诚布公、三顾茅庐请你出山,而是利用你的好奇心你的弱点,耍了心机,是也不是?”(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晴空响雷

    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谢峦反而不笑了,他郑重地道:“札木合虽然人不怎么样,眼光倒和我相近。我和他都看好你,想把你留下。”原来,当初他趁夜来见云初定和绿岫,一直看着云初定说“他很满意”,并非只是说对云初定做他的师妹婿感到满意。

    云初定未作回应,即便是再次被谢峦说中了,那又如何?于是他说:“那又如何?”

    这句“那又如何”,他问得不动如山。谢峦却又回复了笑容,他回答说:“不如何。只是,我说了你拒绝的理由,难道你不想听听你不能拒绝我的理由么?”

    “不必了!”云初定站起身来,丢下一句话:“喀山的变化,我确实喜欢。我相信它会越来越好,而我,恕不奉陪。” 话音刚落,只听“嘎嘎”几响,他们之间的案几从中裂成两半。

    谢峦面不改色,依旧微笑着说:“你知道,耍狠对你我并无好处。”他随手从座位边上拿起了一件事物,仿佛是无意地把玩着。

    那是两串五颜六色的九乘金钢结,交缠在一块,就像是汉地的同心结——正是展眉从小摊子上买的小玩艺儿。

    展眉,在谢峦手中?谢峦为了控制他,竟然向展眉下手?云初定的目光中充满了鄙夷:“要挟云某不会让你达到目的。”

    “那是自然。”谢峦笑着说,“把你留下,是为了用你,狠狠地用你。所以,威胁你自是没有好处。”他将那九乘金钢结缠在食指上。轻轻巧巧地道:“我只不过想告诉你,我挺有能耐。事实证明了,我好像很成功。”

    云初定简直有些哭笑不得:“你这种无赖的气质,既不像沈一白也不像完颜晋,是自修成材的么?”

    谢峦咧嘴一笑:“一本正经的云旗主居然也会说笑,这可真令我刮目相看了。”

    云初定无视了谢峦的玩笑话,说道:“我已经拒绝了你,任你说什么也不可能改变主意了。我只提醒你,展妹子也是你的朋友。”

    谢峦叹了口气道:“眉儿是我的朋友不错,圣女却是我的师妹。”

    云初定心中一凛。只听他继续道:“你是萨满教护教碧血旗的旗主……哦,不,你现在不是旗主了。不过,即便你已经不是碧血旗的旗主,却也娶不了我的好师妹。因为你们萨满教不会容许堂堂的圣女嫁给一个没有权势的平民。”

    云初定眉毛一挑:“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峦眨了眨眼:“啊,今天天气真不错!”

    云初定回答道:“你的主意不是好主意。我依然拒绝。况且,教内为她选定的人,是你们的世子。”

    谢峦又眨了眨眼:“如果我有办法呢?”

    云初定沉默。他清楚绿岫的性格,为鞑靼世子求婚一事。一逃再逃;如今她为大局回到萨满神宫,就算能处理好教中的关系,面对世子的再度求婚,却未必能再次推拒。如果真无法拒绝。她很可能撞个鱼死网破。

    现在谢峦说他有办法。难道是因为他对鞑靼世子有足够的影响力吗?不,就算是他对世子有影响力,他与绿岫之间。终是不可能得到教内祝福,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嫁娶。唯一的路。怕只有“私奔”,可是私奔。又如何逃得脱教内长老的追捕?

    云初定抬眼盯住了谢峦:“你到底是什么人?和你们世子的关系倒是很不错。”

    谢峦肃然:“他对我有知遇之恩,过命的交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就是他,他就是我。这样说,你理解么?”

    云初定道:“有点理解。听着有点像好基友。”

    谢峦显然很知道什么叫“好基友”,他转头看了看天,再次说道:“啊,今天天气真……”

    突然,“轰!”“轰轰!”连着几声巨响把他的声音淹没了……像是打雷,可是晴朗的天空下,怎么会有雷?晴空响雷,那叫“晴天霹雳”!

    巨响传来的方向,是王宫。窗外枫叶胜火,受了这巨响一轰,有几枚叶子被它震下来,飒飒的地从窗口飘落。

    谢峦望向天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云初定顺他的眼光看去,才发现小楼与圣女塔相对,而枫叶的红与圣女塔的红,也自相映成趣。

    谢峦望天,望了许久。既是世子亲卫军的首领,自然会有人将情报直接上报,不过,一般人听到那声晴空巨响,实是很难不有些微的紧张。所以云初定称赞他道:“你很沉得住气。” 谢峦没有回答。

    不一会儿,果然听得小楼下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到得楼下,却停住了。因为那是谢峦的规矩,这座小楼,没有他的准许,谁也不能入内!

    谢峦随手戴回银面具,将身子探出小楼,冷然问道:“什么事?”

    云初定也探出头去,只见来人穿着世子亲卫军的服饰,背上却背了一位伤者,银衣银甲,一身的血污。云初定认得那是世子暗卫的服饰,吃了一惊:暗卫是王后拨予世子的,难道说,宫内受袭?

    那亲卫军军士看见云初定,一时迟疑未答,谢峦道:“说!”那是不瞒云初定之意。

    那亲卫军士见首领发话,颤声答道:“宫城……宫城受袭!”他把肩上的暗卫放了下来,让他自行向谢峦汇报。

    …… ……

    喀山城里,午后的集市依然热闹非凡,人们来来往往,挑选着自己喜欢的事物;依然不断有商贾涌入城中,他们的货物各种各样,有大件也有小件。

    在众多的商贾之中,有一队比较庞大,他们的货物也很庞大,都是些色彩炫丽的瓶瓶罐罐,有落地的陶瓷大花瓶,也有阔口的水缸;也有碟子杯碗……因着是易碎品的缘故,所有的东西都以木架支起的格子装运,再在外面罩上防雨布。

    他们的货物放在最为合适的位置。

    最为合适炮轰宫墙的位置。

    他们在约定的时间,扯开了防雨布,露出一口向波斯人买来的大炮。(未完待续。。)

周末作|红色气球

    人物:rabeca,女,年龄不详,职业不详

    地点:市区某酒吧

    1、rabeca存在于某bbs上。她的签名档是:寂寞中,请骚扰。对rabeca最早的好奇来源于陈升。如果你也和我一样喜欢陈升,一定会记得他的《红色气球》,记得他歌里那个徘徊在午夜的酒吧里寻找爱情的女子,她就叫做rabeca。

    我看过一些你在网上的文字。我猜你和我一样很寂寞。因为只有寂寞的人,才需要这样没完没了的对着虚空的网络虚拟的人表达自己的情绪。我也是个网虫,我习惯于每天深夜的网上聊天。寂寞的人都知道,这个时段令像我这样的女子的神经异常敏感和脆弱。其实我常常不知道自己和存在于网络里的陌生人究竟在聊些什么。我在午夜一点进入聊天室。那个时候常有人问我需要**吗?我会很妩媚地对他打个笑脸,然后告诉他,我是人妖,呵呵。现在的我已经学会了在聊天室里说无聊的话。我有很多的id,我扮演不同的人,男人,女人,高中生,流浪的旅人,白领,农民,不足而一。你或许没有我这样的体验,你不因为网络的不确定性而说谎,我看得出来。而我曾经同时用三四种身份和同一个人聊天,然后躲在电脑屏幕后面狂笑不已。说我恶作剧作弄人也罢,这样子的事多做几回你就明白了。到最后,我几乎分不清哪个id才是真的我了。

    是的是的,我承认如你所说。网络中也有真诚和真实的东西。但靠着文字构造出的空间又能支撑多久?你网恋了吗?若没有正儿八经的网恋,也有过类似的情绪吧?凡我认识的人。只要有“触网”,就逃不开这一劫。我。曾经高台跳水般投入;我也曾经和你一样相信网络隔离了现实的功利会更纯粹,我甚至连辞职报告都打好了。找个人相爱多么难,但又能怎样呢?

    所以,在网上游荡,和陌生人聊天,只不过是我缓解寂寞的一种方法,聊过就算。下回我会换个id,用不同的语气说话。如果有一天rabeca在网络里消失,你一定不要意外。rabeca不曾存在。或是从未离开。

    2、说实话,rabeca的样子和网上的另类阴郁相去甚远。她长相挺普通,在衣着穿扮上也没有任何抢眼的地方。一时之间,我几乎要怀疑自己的判断力。然而,就在她某次无所适从的低头浅笑里,我知道眼前的她和网络里的她正是同一人。虽然,她在强调着网络上的她没有什么真实性。

    上网久了就会腻,我只不过想找个男人来爱我。或者不需要他爱我,只要他能陪着我让我不至于那样寂寞。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谁会理会谁是不是寂寞?有一个阶段,我拿着电话本四处打电话。我拼命拼命说话,我觉得用语言或许能够填补一些心里的空虚。你知道吗?打到后来我的那些朋友都怕了。一到晚上就掐了电话线,哈哈。有一次我没办法。竟然把电话打到我们那个年轻英俊的上司那。结果你猜怎么着?我被他女朋友骂了个狗血淋头。有意思,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被骂得这么狠,而且是自找的。完全是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后来?我辞职啦。省得尴尬。不过挺对不住那漂亮男人的。而且换工作以后,就再没遇到过这么养眼的上司。哈哈。

    可是……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我拿着电话本从头翻到尾。也没有一个我想说话的对象;偶尔打通电话,也是对着话筒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我似乎患上了传说中的失语症。碰到明知道不知道自己想说些什么。但就是想打电话想找人说话的时候,我就在电话机上乱按号码。我不知道电话那头会有什么人接起来。有的人骂我神经病,有的人告诉我我打错了——但总是在半分钟之内,电话就会被挂掉。试过吗?拿着电话听被挂断后的盲音的感觉:嘟嘟嘟,嘟嘟嘟,就好像一颗石头孤伶伶的掉进水里,漂浮无依。最后一次接我电话的是个小女孩,她问阿姨你找谁,我说就找你啊。她说,哦,阿姨,我以为你要找爸爸妈妈呢。我问她爸爸妈妈呢。她说,我不知道我自己一个人在家。爸爸和妈妈吵架了,妈妈不知道去哪里了,爸爸去找她,也不知道去哪了……我不忍心说了忽然,或者,是因为一下子感觉到自己的龌龊。我挂上电话,从此不再打这种无聊电话。

    我有什么理由、有什么资格去闯入别人的生活呢?我说到底只是个寂寞女人。难道因为我寂寞,就可以肆无忌惮,就可以理所当然?我继续寻找排解寂寞的方法。但是不再打扰别人的生活。我开始在酒吧呆到很晚。我喜欢这种模糊而**的感觉。所有一切带着不确定性,酒吧里人来人往,时换时新。有时候会遇见一些老朋友,也有一些见过就不再出现。我常常想,一个酒吧,或许就是人生的常态。在人的生命里,有些相遇,有些分离,有些重逢,有些永别。每个人都不过是别人生命里的过客,无法停留。孤独恐怕是生而为人的必然。

    3、介意我吸烟吗?rabeca问。她拿出一支细长的白色的烟,随意点燃了,烟气在她的身体里打了个旋,再从双唇间轻轻吐出。烟雾升腾里,她的面目也模糊起来。这女子如烟,飘乎不知所踪;寂寞燃烧,直到耗尽所有。

    现在我很少在酒吧呆了,就算来也不会坐太久。可能是这地方变得越来越让我失望,也可能是我感到了厌倦。我现在更习惯在宿舍里呆着。我喜欢在半夜出门。王家卫在电影里说,每一天我们都和很多的陌生人相遇,有的和你擦肩而过。有的却会变成你的朋友,或是敌人。我很相信午夜时分遇见有趣的事或人的概率要大一些。我不知道自己在寻找着什么。可能是在寻找刺激。但又不全是。我再次陷入了对这种不确定的迷恋。

    有天夜里,我出门去买冰淇淋。我遇见了橙子。

    橙子是那种你一下就能够知道他想对你做什么的男人。他毫不掩饰他的**。而我的狼狈是从喝水被呛到开始的。橙子拍拍我的后背,那并不是普通的轻轻拍打,他的手在我的背上停留的感觉,就像写毛笔的捺时,一笔往下,然后停顿,然后再捺出去,具有强烈的暗示性。橙子说,到我那里坐坐聊聊天怎么样。我不由自主的就同意了。他是个有魅力的男人,虽然不够英俊,可实际上男人并不靠英俊来吸引女人。

    过来这里坐。橙子说。但是我不想过去,我宁可坐在这个陌生男人的对面。我喜欢观察。对的,就是现在我观察你的眼光。你的眉尖,你的一点点的微笑,你眼睛里任何的变化。我们大多数时候沉默。我的背对着窗子坐,他走过来拉严窗帘。手落下来,挽住了我的肩膀。我感觉得到他的手指在我裸露的手臂上。像在弹钢琴,轻微的,试探性的。这让我感到不适。我让开一点,他便知趣的走开。依旧坐回我对面的他的床上,随手开了电视。

    我说我要走了。我并不害怕。但是我要我的冰淇淋,我想念我的冰淇淋。我想念那种婉转于舌尖的甜腻和冰凉,与物质的亲吻对我来说更有安全感。我要走了。这时候电视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女子。她站在楼房的顶层拼命挥舞导航旗。她想给谁一个方向吗?然后有人开始歌唱:“我想我会一直孤单,一辈子都这么孤单……喜欢的人不出现。出现的人不喜欢……想要将就一点,但将就更难……我没有答案,我没有答案……”

    橙子问我怎么了。我摇摇头。橙子关上了灯。他用他温暖的手指在我掌心里划,从轻到重,从半握到抚摸。我感觉到另外一个躯体的温度。那个女子继续唱:我没有答案,我会一辈子都这么孤单。我挣脱橙子温柔的束缚,站起身。橙子说,今晚不回去了吧。我摇摇头,又摇摇头。我想念我的冰淇淋,我是为了它才出来的。那是这晚我唯一的**。我向橙子摆摆手,离开了他的房间。

    我做不到把情感和**完全分开。所以,橙子在我生命里停留的时间只有两个小时。

    4、在述说中,rabeca一直在问我,她是不是有点变态,她是不是很可笑。我说,凡人都寂寞。我问她有没有想过正儿八经谈次恋爱,我说也许爱情可以让你不再寂寞。爱情?rabeca轻轻弹掉一截烟灰,笑了,之后陷入无语的沉默。

    爱情真的可以让我不再寂寞吗?我对从前的男朋友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认识你之前我很孤独,而认识你之后,我感觉到的全是寂寞。寂寞是命里带来的吧,谁让我是个超级自恋的人。也许这是我唯一能够确定的。

    或许你是对的。无论如何艰难,虽然寂寞也得生活下去。所以,我才会仍然在寻找幸福的感觉,不断的寻找。有时候会遇见一两个有趣的男人,也想过是不是要安下心来再谈一次恋爱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感觉常常在一瞬间就变了。有时候甚至仅仅因为一个眼神,一句话。曾经有个人说我对感情太过吝啬,舍不得付出也无所得。或许,是我太敏感了?敏感的人都缺乏安全感,神经末梢的灵敏度让我对情感充满怀疑。我怕痛,从小就很怕痛。痛的时候我不会哭,虽然痛彻心扉。

    rabeca摁熄了手里的烟火。仰起头,然后又转过来对我笑笑。我和她并肩走出酒吧,在夜风里背道而行,各自寂寞。

    (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变天

    实施以炮攻宫的计划前,乱军做过十分精密的谋算,这一段的宫墙是冷宫的所在,守卫最少。当宫墙被轰开之后,宫内的侍卫无法及时地赶到,而他们的另一些假扮商贾的人,则就在附近。

    “轰轰!”如晴天里的霹雳,宫墙一倒,迅速的,这些人便脱去商贾的伪装,露出全身黑衣为帜,从宫城的缺口冲了进去。

    而随着那晴天里的霹雳,全喀山必定混乱。乱军乱军,便是要在乱中取胜、在乱中取得他们所要的东西。原本是欢乐的墟日,顿时变成了兵刃满街的战场!

    还好的是,喀山的居民大多适应了这种事情。数年以来,他们不都是这么过来的?无非是从前一而再的事又再重演,无非是他们原以为的安定又再泡汤罢了。

    就像那些忽然变了装束、冲向宫城的黑衣人一样,他们也迅速地从市集中消失,只余下真正来做生意的外地人。他们本能地缩身躲在货架间、篷帐里,他们是来挣钱的,不是来送命的!可这乱局之中,真能全身而退么?

    这些生意人中间,便有适才云初定逛过的刀铺主人伊顿。

    纷乱的脚步从大街踏过,有人看到了伊顿的刀铺,发现他的刀不错,直接拎了就走。伊顿抓紧自己最好的那把刀,瑟瑟发抖,十分庆幸已把最值钱的刀藏了好几把起来。他哪里敢多冒出头呢?那些凶徒若发现了他,不必出刀,光是用脚就能把他踩成肉泥!

    这一群人朝着圣女塔的方向去了。很快,又有另一拨全副武装的人追着他们的脚步而去。喀山城里城外。响起了不同的两种号角,紧接着。刀剑碰撞的呛呛之声响了起来。伊顿想,喀山城又要变天了,不管兵变的结果如何,怕是再也别想在喀山城里做生意了!想到今天不过半天时间就挣到往时一个月都挣不到的钱,他就觉得可惜得很。

    又想,想这么多有啥用,关键是还得把命好好的留着啊!“这还给不给人活了!”他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浓痰,把自己藏得更深了些。

    奔向圣女塔的乱军,并非冲着圣女塔而去。圣女塔不远的地方。是世子别院,世子亲卫军驻扎的所在。

    乱军一路涌入宫城,另一路却是隔在了宫城与世子别院之间。谁都知道,喀山城中,除了护卫宫城的御林军,战斗力最强的,就是世子亲卫军。

    如今乱军首先便隔断了世子亲卫军与宫城的联系,他们对这支军队的忌惮可见一斑。

    谢峦的小楼。

    银色面具后的谢峦看不出有什么情绪的波动,他冷静地问那个满身血污的暗卫道:“宫城状况如何?”

    那暗卫道:“王上和王后暂时安好!是。是札木合那贼子……”说着,连吐出几口鲜血。旁边的亲卫军军士忙递上帕子为他擦拭。

    云初定看见谢峦背在身后的手稍微紧了一紧,而他的声音依然稳定:“继续说。”

    札木合在阵前受擒,引发了一场兵变。虽然兵变被世子亲卫军及暗卫及时压制。但作为主帅的他,难责其咎,故而一到喀山。札木合即被送往宫中,由王上定夺如何处理。只是王上病榻缠-绵已久。交由王上定夺,其实就是交与王后与世子定夺。

    宫城被轰开一个口之后。札木合在宫内藏下的暗钉很快地行动起来,救出了札木合,进而里应外合,逼入中宫。

    “王上和王后被困在凤藻宫,御林军与暗卫死守宫口,叛军暂时攻不进来,但是……”那暗卫又咳出了几口血。他没说完,不过所有人都明白,叛军此刻占的是上风,破宫而入,只是迟早的事。

    那暗卫喘了口气,续道:“统领大人,我受王后之托,有封密信……要亲自交予大人……”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物,正是王后日常所配之金叶垂珠璎珞,那璎珞之上犹有血迹,显是那暗卫一路突破重围,受伤极重,以至血染于上。

    谢峦踏窗而出,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他向那暗卫走去。那暗卫扶在搀着他的亲卫军军士肩上,身体前倾,递出了璎珞。

    云初定觉得不对,因为那暗卫递出璎珞的这个动作,快了这么一点点;他所指的方位,也巧了这么一点点,那是谢峦胸前正中任脉之上!

    谢峦像是被那沾血的璎珞震动心神,浑若未觉,他走了过去,云初定甚至来不及喊出一声“小心”……

    那暗卫手中璎珞递出,一枚凌刺暗藏手中,突然间手腕一转,那凌刺猛地长长了!长而尖锐的刺自下而上斜刺,最尖锐的顶端堪堪划向谢峦胸腹部!

    眼看着就要得手,那暗卫气血上涌,暗暗地兴奋,手中凌刺还准备了八式后招,以应对谢峦临死一击……

    然而谢峦就在他凌刺将要临身之际,陡然间向左踏了一步。

    只一步。

    看似简单而笨拙的动作,实际上却极快,那暗卫一看谢峦身形动,便知偷袭落空,他凌刺的尖端从谢峦身前几乎贴身而过,但却没有伤及他衣上的一根纤维!

    那暗卫回身再刺,反手袭向谢峦后心。然而谢峦竟然压根就没理他!

    谢峦又向右踏了一步。

    这一步,更快!

    两步步法之诡,实是世间少见!

    谢峦又一步踏出!

    他竟然没有向那暗卫回击,而是,而是抬起手掌,拍向了一直在旁的亲卫军军士!

    “轰!”谢峦的掌与那亲卫军军士的掌,对到了一起,发出闷雷般的响声。

    云初定不再观战,他亦下楼,不是飘飘下楼;是直直下楼,他就像一块巨石砸到了地上!

    他把自己砸向了那暗卫!

    “咯咯!”那暗卫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碎了,碎掉的骨头在他的身体中作响。他听见谢峦说:“我要死的,不要活的!谢谢您了!”

    于是他听到了自己另一块骨头碎裂的声音……他的头骨!

    而那个亲卫军军士,亦万万没想到,他蓄了许久的力量,打算拼死的一击,竟会被谢峦看破。只要他比谢峦再快一点,再快那么一点点,谢峦不死也要重伤。

    可惜现在,重伤的人是他!

    他很想问为什么,他想问为什么看似完美的连环双击竟然不堪一击。

    可惜谢峦完全不给他问的机会。

    “你问都不问,就要了他们的命,这样好吗?”云初定问。他当然不是在说谢峦应该留他们的命,而是奇怪他为什么不问。

    纷乱的脚步声又近,巴图带着几个人来了,他飞速地扫了一眼地下的两具尸体,示意同仁将尸首拖出去,而后跪下报告:“守城军与城外札木合军激战,叛军锁住了青龙道与圣女塔,突围不突围,请大人示下。”

    他的报告简单利落,没有一句废话。谢峦想了想,道:“先守,不战。一刻钟后,你再来找我。”

    巴图领命,依旧没有一句废话,退回到来之处。

    谢峦跃回小楼,云初定紧跟其后。

    谢峦道:“他们来得快了点。兵贵神速没错,不过有时候快也是错。”他解释道,可惜问这个问题的人早已成了一具尸体。

    云初定道:“不盘问?”

    “没必要。管他们是谁的人,如此没用的人,留着何用?”

    “你似乎知道他们是谁的人?”

    “反对的人太多了,难道全部杀掉?杀了最大的那个,你以为其他人还敢如何?”

    云初定默然,他承认谢峦说的是对的:“宫城看来不安,你在等什么?”(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换阵

    谢峦摘下银面具,他再次望向窗外的圣女塔,露出了犯难的神情。他极少有如斯表情,云初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圣女塔上的晷针投影变得不明显起来。因为午后的晴空已然不再,乌云渐起,风亦渐起,真的变天了。

    谢峦,他在犹豫什么?

    云初定道:“如果是我,我会把外面的人引进来。这是个阵,不是么?”别院是个阵,这个阵来源于中原的五行八卦之秘,便是带兵的中原将领,若无精研过阵法也看不懂,草原上直来直去单凭蛮力取胜的军团又如何能懂?引他们进阵,确实是个好主意。

    谢峦嘴角一勾,绽出一个微笑,他虽然是笑了,可却抹不去笑里带的一丝忧郁:“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你为什么不愿意留下来帮我?我想不出这事儿对你有什么坏处。”

    云初定本来想回答:“但也没什么好处。”想一想,解释得更明白了些:“你看,你们世子上台一年,这一年的纷争到现在还收拾不休;而他坐稳多久,不好说。我在萨满教中十年,类似的事也经历过不少。我实是厌烦了。”

    谢峦笑了笑,有点苦涩的意味:“我真羡慕你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云初定一怔,他想起绿岫说过,她十分羡慕展眉的说走就走。她真的走得脱么?若非为找寻一个能让她走脱的方法,他又何必自愿地进入谢峦的诱局?他忍不住问道:“你说……你有办法……”

    谢峦笑了起来:“我以为你能忍得更久一些。”

    云初定道:“我以为你可以更直接点!”

    谢峦道:“我就喜欢玩这种游戏,你今天才知道么?”

    云初定相当抓狂:“说不说?”

    谢峦收了笑:“我说过,我和世子是不分彼此、以命换命的交情。”

    “那又如何?”

    “我本来想叫我们的世子假装把我的亲亲好师妹娶进门。而你又是我鞑靼最有权势的大将军……反正鞑靼女人经常蒙着面。大不了,你们换个妻什么的。也不会有人发现……”

    “噗……”云初定原本抓起房里的酒解渴,听到谢峦这主意。当场喷了:“你这什么馊主意!”

    谢峦委屈地道:“这主意怎么就馊了?明明新鲜得紧!”

    云初定道:“且不说我了,她不可能同意……再说……”

    谢峦道:“再说她这般美貌可爱、这般有恿有谋的人物,我们尊敬的世子怎么会不对她有心思?云初定,你背后把她夸成这样,可别妄想我和她说哦!”

    云初定觉得眼前这个人,实在是无赖到了一定的程度,偏偏却长了一张温文尔雅的脸,真是个十足的怪胎!他只得假装没听到他在说什么,直达目的地道:“此路不通。另辟蹊径吧。你还有什么办法?”

    谢峦突然沉默了下,收了那戏谑的笑,再次把目光投向窗外的圣女塔。天空中的云越发低沉,冷机机的空气开始漫延,像是在提醒他们冬天就要到了。

    云初定问:“引君入瓮之法,你肯定也已想到了。”

    谢峦道:“我担心宫里。” 既是逼宫,宫里自然是札木合的重点,谢峦想要救驾,叛军便不让他救驾。否则又何必以强兵割断他与宫中的联系。

    云初定道:“担心的话,就应该当即立断。”他的意思是应该当即立断把叛军引进来歼灭了,才能尽快地赶到宫中。

    谢峦却回答了一句不甚相干的话:“你知道么?当年圣女塔的周边,是一潭小湖。因为达美圣女陨落。后人才把湖填实了。”

    云初定一怔,还未说话。忽然间,小楼墙壁上书架的后面。传来“咔咔”的声响,然后他看见那书架颤抖了起来!不但颤抖着。并且向边上平移——所有的迹象都表明,这书架之后。是个暗门!

    云初定惊异地望向谢峦。谢峦不动声色,提起了放在一边的三分剑,珠光宝气的白色剑鞘依然闪耀,雷诺曾说他是暴发户,其实他不是暴发户,他是个纯粹的富家子弟。

    两人分站在书架的两侧,做好了随时应对来人的准备。

    书架愈挪愈开,果然渐渐地露出一条门缝。

    一只素洁的手搭在了门边!然后是另一只手!这是一双女人的手!……或者,是女鬼?两只手稍微停了一停,之后用力把门缝掰得更宽了些。

    云初定与谢峦一左一右跃前,一出掌一出剑,掌风与剑气齐至!方至门边,突然同时发现了来人是谁,当即齐齐收劲。

    收功收得急了,两人都被自己的劲力波及,一时间胸口发闷,而来人明明未受到半点损伤,却尖叫起来:“别杀我别杀我我是你们王后派我来的!”

    云初定与谢峦分别吐出胸口的一口浊气,只见那小女子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像杀猪似地惨叫不停。二人对视了一眼,皆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一位,自然是聪明伶俐、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展眉展女侠了!

    却说午后在集市上,展眉离开云初定的视野,说是自愿的,也不是自愿的。因为她在挑选一把精美西域匕首的时候,忽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熟悉的身影,以及那双碧色的深遂眼睛。柔和娜……柔和娜怎么会在喀山城出现?展眉那匕首也不要了,来不及和云初定打招呼,就跟了上去。

    柔和娜像是没有发现展眉的跟从,一路前行。她走的都是风景很好的地方,展眉一边跟人,一边看景,金色的被她笑话是“大蒜头”的异域屋顶、五颜六色的琉璃窗户……一切都是那样新奇,让她看也看不够。

    不知不觉,她们远离了集市,而柔和娜就要转进一座大宅院去了。所谓一入侯门深似海,展眉生怕她一进了门,就再也出不来,连忙喊道:“柔和娜!柔和娜!”

    柔和娜转过身。依然是碧眼白肤、美貌过人,但却不像从前那般刀似的凌利,她的眼神与面部轮廓,全都变得柔和起来,褪去了少女的青涩,竟然隐隐显出一种妇人的风韵。

    展眉见她变得如此,不由将嘴都张大了,问道:“柔和娜,你漂亮多了!谢峦呢?”思来想去,只有爱情的力量能让女人的变化如此之大,难不成,她与谢峦已经成就好事?

    柔和娜的脸色沉了沉,还未做答,忽然大宅门内涌出几名女子来,堵住了柔和娜。对着她就是叽哩哇啦一大通。柔和娜咬住唇,像是想动手,又强强地忍住了,傲然站着,任对方又是大小声又是跳脚,全当她们是在放屁,而她不幸地闻到了臭味。

    展眉先是见那几名女子各有各的婀娜,本着欣赏的态度,还在心中评判了一番。然而她马上就发现,她们对柔和娜并不友好。虽听不太懂她们的语言,但是看对方的语态腔调,也能猜中三分,心想,哇咧,这是活生生的要上演宅斗的节奏哇!

    然而回头一想,柔和娜爱的是谢峦,如果她现在的男人是谢峦,那她在这里宅斗……谢峦……呃……谢峦难不成是这喀山城的富贵人家公子爷?从来没听说他娶妻啊!如果他娶了妻,又把柔和娜弄进门,这,这,这啥玩艺儿?

    虽说柔和娜曾因把展眉误认为情-敌,对她刀剑毒-药相向过,其实展眉对她颇有好感,也真心希望她与谢峦能有美满结局,可如今这状况,怕是她自行补脑的他们的美满结局要泡汤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宅里斗一斗

    身为展家庶出的小姐,多年的深宅经历告诉展眉展姑娘,遇上宅斗,绝对的要打脸以待,否则等对方母猪上树……呃……不是,打蛇随棍上……也不是,总之,总之就是不能让对方得寸进尺就是真理。

    满满的除恶铲奸正义感从展姑娘心底升起,她二话不说上前就绊了那为首的女子一脚。那女子吃了个嘴啃泥不算,身子往下栽时,双手乱舞抓住身边另外两个女子的手。展眉可不让她有半分起身的机会,又是一脚过去,只听得唉哟唉哟叫声不停,几个女子全滚到地上,你叠我来我叠你,狼狈之极。

    展眉整蛊那几个恶妇人,柔和娜虽没说话,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却换作了强忍的笑,碧色的眼珠里更是快意之极。展眉拍了拍手,道:“原来不管是哪里方言,叫起痛来都是‘唉哟唉哟’呀?长见识了!”

    正闹间,一团冰冷严肃的女声响起,展眉回身一看,乖乖不得了,这女子跟之前这几个女人的美貌度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与柔和娜有一拼,属于端庄闺秀一类的长相。

    那女子喝叱了一声之后,缓缓地走上前来,看了柔和娜一眼之后,倒把目光在展眉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好几遍。

    展眉被看得浑身不舒服,狠狠回瞪了她一眼。

    柔和娜向那女子行了个礼,那女子回礼,不阴不阳地说了句什么。柔和娜反唇相讥,那女子又向展眉瞟了过来。

    展眉十分恼火,然不等她作出反应。“啪”的一声脆响。柔和娜已然出手,生动地演绎了一番什么叫做“打脸”!

    顿时。那女子的俏脸上出现了火辣辣的五道指痕,她连忙捂住脸。一时间傻了,不知道应该哭还是应该发作。

    柔和娜才不想管她,拉着展眉往宅子里便走。

    展眉看完这出精彩的哑剧,忍不住小小兴奋,一边走一边问:“那个什么人啊?凶巴巴又端着的婆娘,还想和你争宠,要我是男人啊,不把她打入冷宫才怪……哎呀!”冷不防柔和娜收住了脚,她几乎要撞到她身上。

    柔和娜叹了口气:“她是鞑靼国最大文臣的女儿。一心想做日后的王后呢。”

    展眉倒抽了一口冷气:“好身家,好怕怕!她为什么冲着你来,不会是因为你太得美,所以把你当假想敌吧?”

    柔和娜没直接回答这问题,默认了:“她以为我带你进来,是给他们世子猎-艳……”

    “什么人啊!”展眉嚷了起来,“这是自动开启宫斗模式了么?什么人都当对手啊摔!……她难道不知道,你心有所爱,和那个什么世子没半毛钱关系么?……啊。对了……谢峦呢?”

    柔和娜依然避而不答:“鞑靼的王后颇喜欢我,所以她紧张。”

    展眉急道:“王后喜欢你,她不会要你做她儿媳妇吧?那谢峦怎么办?”

    柔和娜道:“先不谈他。”

    “哦。”展眉当即不敢再问下去,道:“你刚才说。王后喜欢你……这里,这里莫不是?”

    “是,这宅院连着宫城。近来我便住在此地。”

    得到柔和娜确认。展眉吓了一跳,她可从来没想过离后-宫这么近。虽然是鞑靼的后-宫,到底也是后-宫啊。想想刚才自己还瞎嚷嚷。真是该收敛为妙。

    柔和娜带着展眉向宅院深处走去,问起她近日的事,展眉也不相瞒,叭啦叭啦地说个不休,而柔和娜则简单地作一二回应。

    展眉又问:“你是上次札木合兵变之时跟你们族人过来的么?”她确实有些介意云初定不让她去探对方虚实的事儿。

    柔和娜摇了摇头:“我们丹心旗本来就和鞑靼王室联系紧密一些,所以才会力主促成国教册立一事。”

    展眉恍然:“你们之间估计有不少人还有亲戚关系吧?那你是来走亲戚的?”

    柔和娜算是好好领教了展眉那自动补脑的功力,于是点点头道:“算是吧。”

    “可是我看好多丹心旗的人都投入鞑靼军中啊!”

    柔和娜碧色的眼珠中闪过久久未见的凌厉:“我们丹心旗同碧血旗不同,碧血旗安于现状,我们丹心旗则力主进取开拓。投入鞑靼大军,是因为在鞑靼军中,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展眉想了想,道:“这可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了。”想到若是怎么说也是折在碧血旗手中,不由问道:“那……你们会找云大哥他们报仇么?”

    柔和娜道:“若旗主……在丹心旗中并不像云旗主在碧血旗那样,他以绝对的的武力御下,并不公平……如果不是从内部就有裂缝,要瓦解丹心旗谈何容易!”

    展眉一惊:“瓦解丹心旗?”难道丹心旗已经到了瓦解的地步了么?她迟疑地看着柔和娜,柔和娜明显发现自己有点儿说漏嘴,赶快地叉开话题,问道:“集市好玩么?”

    展眉是说哪转哪的个性,点头道:“恩,好玩儿,好多我没见过的东西呢!我还淘了个好东西!”说着,往衣袋中掏那九乘金钢结,一掏却掏了个空:“唉,哪去了啊?”

    柔和娜安慰道:“别着急啊,丢的是什么东西?市集上那些,你看来稀奇,我们看着却寻常,你告诉我,我再送你个更好的。”

    展眉盯着她,似是想到什么,一张小脸渐渐苍白:“柔和娜,你……你故意骗我来的,是不是?”

    展眉为人单纯,却不是傻子。跟着柔和娜这一路而来,看似十分合理又寻常,可细想回去,一切未免太巧了。

    柔和娜也是个直肠子,不擅作伪,听展眉这么一问,不知如何做答好,停了一停才道:“我不会害你。”

    展眉冷笑道:“我一个没用的小女子,有什么好害的?你,你若是害我害了云大哥……我,我……”说着,眼泪掉了出来。她忙一抹泪水,道:“柔和娜,我不怪你,你一切都是听谢峦的嘛!你告诉我,他在哪?我,我要和他理论!”(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宫乱

    乍听展眉说出谢峦的名字,柔和娜呆了一呆,回答道:“他也不会害你,不会害云旗主……”

    展眉道:“那呢?”

    柔和娜张口结舌,其实她也不太明白谢峦想要做什么,只是,无论他想做什么,她能帮上忙,就觉得很是幸福。

    展眉又道:“他在……”那个“哪”字还未出口,忽然间,“轰!”“轰轰!”宫城的另一边传来闷雷般的响声,与此同时,地面有微微的震动。

    柔和娜脸色变了,她急向声响发出的地方看去,只见那里腾起了一股烟尘。她回过身来,抓起房内的单刀,对展眉道:“你在这里呆着,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我去看看就回。”

    展眉看她一脸的恐慌与焦急,心知一定是宫里出了大事,于是拉住了她道:“不,我同你去!”虽是生气柔和娜骗自己,但是要她自己一个躲在安全的地方,却是万万做不到。

    柔和娜道:“这不关你的事,你不必卷进来……”

    “那关你什么事?你不和谢峦双宿双飞,跑来讨好鞑靼的王后是什么意思?”展眉不假思索地道,她可不想柔和娜和绿岫一样,被逼着嫁给不喜欢的人,恩,哪怕柔和娜不是被逼的,她也不愿。

    柔和娜万不料这看起来糊里糊涂的小姑娘竟有这般敏锐的直觉,可这事,又如何能与她说得清楚?她跺了跺脚道:“我不能和你说,我要走了!”

    展眉一闪身,已挡在了她身前:“我轻功比你好。你摆脱不了我。再说你走了,我上哪找谢峦去?我云大哥一定是被他骗走了……”说了一番狠话。见对方不以为意,只得老老实实地道:“我想帮帮你。”

    柔和娜又是无奈又是感激。点点头:“那好吧。如果我死了,你就告诉谢峦,我尽力了,请他不要忘了我。”

    展眉听得心酸,说道:“你要他忘不了你,那就别想着死。你死了,他一定马上忘记你了。我绝对相信!”

    柔和娜道:“走吧,我们去保护王后。”

    保护王后? 展眉立马就跟打鸡血似的,哎嘛。这辈子还没见过地位这么高的人呢!她跟在柔和娜后面,想像着这位王后的模样。

    柔和娜显然对宫城十分熟悉,带着展眉左弯右绕,不一会便遇见了几名赶向宫墙缺口处的御林军,她急问事态,可是御林军军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知愈是如此,事愈危急,加快了脚步。

    展眉见御林军对柔和娜的态度很是恭敬,不由暗暗纳罕。只是此情此境不便多问。生生地把问题憋回了肚子里。

    行了不久,前方乒乒乓乓的,尽是刀剑相撞之声,又有吆喝声忽远忽近。柔和娜闷声走着,又一会儿,宫道边竟然出现了一些尸体!看样子倒都是御林军的装束。不过有些御林军的手臂上缠了块黑布,想来是依此分清彼此。

    柔和娜的身子微微发抖。再向前去倒地的尸体越来越多,死状也愈是惨烈。间或夹杂了一些内侍和宫女。展眉颤声道:“他们如果从宫墙那边来,不可能这么快,这,这是……宫里宫外里应外合……”

    柔和娜咬住唇,道:“前面就是王后的凤藻宫,王后复位以来,王上就一直在那里。两人日夜厮-守在一起……”

    两人又向前行了一段,展眉发觉不对,拉住柔和娜道:“叛军一定会从宫门正面攻打,柔和娜,有没有后门可以走?”

    展眉总算是长了个心眼,就是长的还不够多,叛军既然有宫里的人,怎么会打了正门却漏了后门呢?不过,展眉这句半通不通的话,却是提醒了柔和娜,她点头说道:“好,我们不从门走。”

    不从门走要从哪走?总不成从狗洞走吧?这宫里哪来的狗洞?展眉眨了眨眼,表示想不通。柔和娜却带她闪入了一座偏殿中。

    展眉触目所及之处,全是锅碗瓢盆,柴火坑炕,至于宫女内侍,早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她吐了吐舌头,说道:“你想得太周到了,不先吃饱饭哪能有力气打架……”

    柔和娜似是没听到她说话,径直走进柴火间。展眉连忙跟上,却见她将堆在墙角一堆陈木挪开,在墙上摸索了一会儿,“咔”地一响,一口洞在墙上出现了。

    展眉张大了嘴:“原来,原来真有狗洞!”

    柔和娜不答,矮身钻了进去,过了一会,又探出头来,碧色的眼中充满了刀一样的凌厉:“你走不走?”

    展眉这才回神:“走,当然走……”说着,也钻了洞里。

    出乎意料,这个洞,只是洞口小而已,洞口后的隧道则正好能容下两个人。柔和娜待展眉进洞,返身处理好了洞口的伪装。展眉看她身形无有一丝凝滞,一幅熟门熟路的模样,不觉问道:“你不会是常常在这打洞钻洞吧?”

    柔和娜是草原儿女,自然听不懂这种带有中原特色的带颜色的话,“嗯”了一声。展眉反而羞涩了,觉着自己大好人家的女儿,怎么说这等粗俗的话!

    隧道中极暗,展眉唯凭柔和娜的呼吸声辨路,柔和娜走得挺快,她跟得辛苦,忍不住问:“这个地洞通向哪?”

    “世子殿。”柔和娜冷冰冰地道。

    展眉又吓了一跳:“世……世子?那个想娶你们圣女的鞑靼世子?可是,可是我们不是要去王后的凤藻宫么?”

    柔和娜突然停住了,展眉收不住脚,几乎又要撞到她身上,只听得她道:“世子体弱,从小就跟在王后身边,由王后亲自照顾。”

    柔和娜停住脚,并非是为了回答展眉的话,她双手上上托去,也不知道怎么一板,头顶陡然间生出一块光亮。

    展眉觉得刺眼,好一阵才习惯,柔和娜却早已跃了上去,将手从顶洞放下来:“来。”她连忙拉住她的手,也出了洞。

    事先知道这是世子的宫殿,展眉补脑不少其间的摆设,心想便不是金碧辉煌、穷奢极欲,好歹也该有些瑞脑销金兽,玉枕纱橱透之类的。因而看到殿中那简陋的情形,感觉很意外。

    所谓的世子殿十分窄小,一个单间而已,幕帐重重叠叠,门窗也是紧紧锁住。屋里别说是世子了,连个宫女内侍都没有。再一看,她们钻出来的地方竟然是世子的床铺!

    展眉开始时对没看到世子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也是,这危急的时刻,世子本该同王上王后在一起抵御外敌才是。

    柔和娜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说道:“世子很少在这里。我们去见王后。”说着,带展眉出了门,回身掩上了门。

    门外是个小花园,半人高的树木掩盖了道路,再外是高墙,不见天日一会儿,天空开始聚集乌云。

    如果云初定在此,必然能看出这个花园同样是个“阵”。事实上,这花园不但是布成了一个迷宫,更有不少的机关在里头。

    而还好展眉不懂,如果她懂这些,定会对柔和娜及她在这宫里的所作所为更为起疑。因为柔和娜脚步不停,自然而然地带着展眉就走出了这个花园阵,恍若这阵根本不存在。倒是展眉忍不住在心中嘀咕:“这么高的墙,这么小的地方,像个高级监狱似的……唉,比绿岫姐姐的还不如呢!这世子有什么好当的,人人要抢。”

    墙角宫门,柔和娜停下,在门板“嗒嗒”地扣了几下,像是在打暗号。

    门的那边没有反应。本来应该在门后的人不在门后,是敌人已近了么?敌人会否就在门后?柔和娜沉了脸,示意展眉躲在一边,右手执单刀,左手将门一推!

    宫门一打开,人还在门里,单刀却已挥出——这是探路之举!

    她的刀劈空了,门后空空如也。

    她的脸色更糟,跃出了世子殿。二人又穿过一道宫墙,突然“唰”地一下,长刀在前,几乎贴面而过。来人发现是她,连忙道:“敌人已在前殿!”

    柔和娜问:“王上与王后呢?”那人还要说话,她却已等不及,将他拨到一边,道:“我去见王后。”

    展眉对她的勇猛表示赞叹,紧跟在她后面进了殿。

    王后的殿果然与那小小的世子殿不同。从市集中尾随柔和娜时,展眉便欣赏了不少鞑靼风格的建筑,而这凤藻宫内殿,更是集其精华之所,彩色琉璃装饰了四壁、天花顶全然用金箔贴过,柱子上镶满钻石,垂下的灯盏也是黄金所铸……

    一派富丽堂皇的凤殿让展眉目瞪口呆之余,竟是不自觉地想起了谢峦的那柄“三分剑”。“这可真是把巨大的三分剑鞘呢!” 展眉在心中道.

    大殿之中,有重重幡帐。与绿岫的如雪般的萨满教圣女宝帐不同,这嶓帐是五颜六色的,倒像是展眉之前所买那个九乘金钢结的放大版本。

    充满着宗教意味的幡帐隔出了里外两个世界,里面的人看得见外面,外面的人却看不见里面。展眉不由地想,如果这凤殿是三分剑的剑鞘,那么鞘中之剑,想必就是殿中那道屏帐之后的人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王后怀柔

    凤藻宫内殿给展眉的感觉,就像是在闺房里放置了一个佛龛,无论王后的风格是母仪天下的威严或是温香暖玉的妩媚,都十分不搭。而正当她细心打量时,冷不防被柔和娜一把拉住往下跪拜。

    展眉极不情愿地挣扎了下,怎么也不愿意。她一不和官场中人打交道、二不曾真的混过江湖、拜过山头,因此跪天跪地跪父母,还真没跪过别的什么人。既然不拜,又不能当场破脸,于是整整裙子,半蹲下来,乍一看倒也看不出来她没有跪着。一边还不忘腹诽:“这地板又硬又冰,我才不要虐待我的膝盖呢。”

    柔和娜直来直去的人,哪里知道展眉有这多的小九九?也实是顾不上她了,跪下向帐中禀告道:“参见王上王后,柔和娜来迟了。”

    展眉有点紧张,她想像不出来堂堂的一国之王、一国王后是个什么样子。而后她听见帘中之人道:“我以为你已出宫去见峦儿。”说话的是个女人而非男人,她的声音柔软,就像一团棉花似的。展眉想,这说话软绵绵的女人,就是王后么?国王为什么不说话呢?

    柔和娜干净利落地道:“他让我在您身边护着,若您有事,我也不必活了。”

    王后道:“真是痴儿!各人各命,原不必如此。”顿了一顿,问到了展眉:“你带来是这位姑娘,是峦儿的朋友?”她已然猜到,若非展眉乃是谢峦的朋友,柔和娜不可能带她来到凤藻宫。

    “是。她是云初定的同伴。他要我绊住她一阵子,好对云初定用攻心之计。谁想宫中生乱。她坚持同来。我也无法。”她们的这几句话对答都是用鞑靼语,展眉听不懂。一直以为他们在谈国事,哪想到扯到了她的身上。

    王后问清楚了展眉的身份,忽然换作了汉话,对展眉道:“姑娘不是我鞑靼的子民,我也算不得你的长辈,你这么蹲着很辛苦,起来吧!”她居然早已看出来展眉的不情愿。展眉吓了一跳,满脸通红,而柔和娜却是回头狠狠地瞪了她。

    展眉一不作二不休。站起身来,落落大方地作了个揖:“原来王后会说汉话,那再好没有了。小女子展眉,见过王后!”

    王后显然没想到展眉如此表现,讶然一怔,倒不生气,依然用极柔和的声音说道:“你这姑娘,却是有趣。展眉展眉。可是舒展眉头之意?”

    “正是如此!”展眉听王后一下就说中了她给自己所取这名字的含义,十分高兴。便也问她,“那王后叫什么名字?”

    如若众人都懂汉话,定会如柔和娜一般想法:这小姑娘没大没没小也就算了,直问王后名讳。实是失敬之举。然而王后却未见丝毫怒气,说道:“我叫怀柔。”

    展眉笑道:“怀柔怀柔,满怀柔情。王后真是个温柔的人。王后身边。可是王上?他为什么不说话?”

    柔和娜脸色大变,狠狠地瞪展眉道:“放肆!”

    怀柔王后道:“没关系。”她的声音依然平稳。“王上已经病了许久。有时候醒着,有时候却睡去。现下。他又睡了。”

    说话之间,殿外的吆喝声响了起来,听着竟是愈来愈近,接着是兵刃撞击之声。三人都暂时没再开口,再过一会,只听得脚步声响,又有刀剑响动,殿顶四周屋瓦也发出响声、显是有人上高跃上了殿顶。

    怀柔王后与国王依然没有说话,展眉则与柔和娜对望着,都是十分紧张。

    突然,“呛”地一声大响,一把剑被人掷到了殿前,剑锋直入地石板三分之一,竟没有折断,露在空气中的剑身摇摆着,发出嗡嗡的响声。

    展眉呆了一呆,柔和娜则抢进身,横刀立于幡帐之前,警惕地看着四周。

    纷乱的脚步由殿外而入,王后的暗卫们退进殿来,一团团雪亮的刀刃为圈,在帏帐四周围成了保护圈。他们身上大多带伤,血水污渍沾在银色的铠甲,难说有什么美感,展眉却觉得他们个个都长得帅气过人。

    适才的剑,不过是这场逼宫之争的小插曲,因为羽箭如麻,一枝枝射进了殿中,并且,挑衅似的,箭箭都在殿前,在幡帐前暗卫保护圈之外的地方。

    箭拨弩张,不外如是。

    就在这时,幡帐内怀柔王后柔和的声音又再响起: “柔和娜,展姑娘,你们先进来说话。”

    忽得王后召唤,柔和娜一呆,不解其意。展眉却无反应,因为她还没意识到王后在叫她。直到柔和娜拎着她往前,才发觉自己错过了王后的招呼。咦?王后喊我作甚?不等她再多想法,幡帐一揭又放下,她与柔和娜已然人在帐内。

    幡帐之中,又有一层帐,帐之一角,立了一尊小型的萨满真神像,面带狰狞面具,而目光慈悲。帐前端坐了一位蒙着面纱的女子,身形相较柔和娜这等西域女子来说显得娇小,但是她这么坐着,却又让人感觉很高大。展眉甚至觉得,这位怀柔王后,隐隐与那萨满真神有相通的气质。

    也许正是这温婉中自有威严的王后气质,令不惧天地鬼神的展眉也不由自主地折服,她不等柔和娜再次招呼,便跪下行礼。只是性格所然,这礼是行了,眼睛也没停下,一边向帐内瞄去,隐约可见里面摆放了一个圆床,床上似有人,应是鞑靼的国王。国王一动不动,看来真是睡着了。

    幡帐之前,声响更巨。轰隆隆地,忽然间半个前殿的屋顶塌了下来。鞑靼的建筑与中土不同,中土建筑皆浑然一体,一损俱损;而鞑靼则是一片接一片的连绵,伤了一段,另一段依然独立。这种建筑风格固与条件风物相关,却也暗合了两种不同的民族性格。

    随着屋顶的塌落,札木合的声音出现了: “尊敬的王上,请你出个声,表明你还没有遭到妖妇的毒手吧!”他一语既落,众军士齐呼: “王上,王上,王上!”听着竟似有千人以上之数。(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7835/ 第一时间欣赏磊落青衫行最新章节! 作者:青二十七所写的《磊落青衫行》为转载作品,磊落青衫行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磊落青衫行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磊落青衫行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磊落青衫行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磊落青衫行介绍:


查看章节目录
磊落青衫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磊落青衫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磊落青衫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