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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无妃全文阅读

作者:月斜影清     六宫无妃txt下载     六宫无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如何迷倒他3

    “陛下……都是您给了小怜这一切,以前小怜想都不敢想……陛下,若是小怜犯了错,请陛下随便责罚,但是,请别收回这一切……”

    她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

    “朕并未说要收回这一切。”

    她惊讶地抬起泪眼,那陛下是什么意思?

    “小怜,你能获得的荣华富贵,也许还远胜过今天。你放心!”

    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请您明示,小怜愚昧……”

    明示什么?罗迦看着她,这该怎么明示?美女误国,其实,误国的不是美女,是君王本人。但是,美女究竟是外因,也是诱因,对不对?就如毒品,毒品本身是没有错的,错的是吸食毒品的人,但是,为了防止意外,人们总是要被告诫:珍爱生命,远离毒品。

    他看着那倾城倾国的美女,谁是西施?谁又是吴王?

    自己?或者高太子?

    谁将先被断掉那王者的头颅?

    更主要的是,他根本无法明示——小怜已经不是红霞帔,而是一个有了高等名分的女人。本来,做出这样的决定,是石破天惊的。

    不是自己舍不舍得的问题,而是一个宫廷礼仪的问题。

    但是,他显然不是这么善于犹豫的人,想到什么,就立刻决定什么,并不在意其他朝臣会怎么议论。

    “小怜,你准备好,更加荣华富贵的日子等着你!也有更好的宫殿等着你!”

    “陛下,臣妾,是不是要搬走?”

    搬走?也算吧!

    “臣妾搬去哪里?陛下,是……”她想问是不是立政殿,但是,根本问不出口。肯定不是立政殿。那天的屈辱记忆犹记忆犹新,陛下不可能在清醒的时候忽然就改变主意让自己去立政殿,这是不可能的。

    “陛下……”

    罗迦不答,只是眼神莫测高深。

    她无法问出口,因为陛下已经离开了。

    此后,陛下再也不曾来过昭阳殿。

如何迷倒他4

    门外,张婕妤急匆匆的走进来。就如沙滩上晒着的一条鱼,不咸不淡。她的感觉比小怜何止惊恐十倍,张氏家族倒霉,小怜尚可说是局外人,而自己呢!当然是第一受害者。却不料就算是用了那样的苦肉计,陛下竟然也不宽恕。

    小怜因为美貌,还可以保持恩宠,自己呢?自己戴罪之身,凭什么再去获得眷顾?陛下允许太子行事,显然就是已经不再留情了!

    小怜正在彷徨,一见了她,如来了大救星:“姐姐,陛下今天好生古怪?”

    “陛下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刚走不到半个时辰。姐姐,陛下今天很古怪……”

    “怎么个古怪法?”

    小怜讲了一遍,这一次,就算是神机妙算如张婕妤,也乱了方寸,完全不知道陛下是什么意思。

    小怜怯生生的,忽然生起一丝希望,满是憧憬:“姐姐,陛下说我富贵更胜现在,他是不是要立我做皇后?”

    就连张婕妤也惊呆了。此时,在太子出手如此凌厉的情况下,可能封小怜为皇后?这也太不切实际了吧?

    但是,陛下的心思,却偏偏谁也猜不透。

    若是一切说明,哪怕是治罪,哪怕是惩罚,也痛快一些,这样每天都提心吊胆的,更是如慢慢凌迟。

    “唉,是我做梦了,义兄出事。陛下不怪责我们就算好了,岂会再让我做皇后?”

    “小怜,张家之事,陛下罪不及你,也许,他真的想封赏你……”

    小怜尚未回答,门口传来宫女们七嘴八舌的声音,乱糟糟的。

    二人正心烦意乱,听的嘈杂,怒道:“哪个奴婢在胡说八道?”

    小翠等几名宫女急忙进来。

    “娘娘,不好了,司礼监的公公们刚发了内务府的命令,为了征战,每个宫的娘娘用度供给削减一半,昭阳殿的一切装修停止……”

    小怜立即傻了眼。

如何迷倒他5

    小怜立即傻了眼。

    “娘娘,我们该怎么办?花厅才装饰了一半……”

    “娘娘,珍珠帘子也才装饰好一半,剩下的需要到内务府去领取……以前陛下是同意了的……现在该怎么办?”

    …………

    林林总总的损耗,皇帝的私房钱——内务府敞开了向小怜贵妃供应,因为以前陛下整天都是醉醺醺的,有求必应。

    但是,现在他却忽然清醒了。

    就如一个人,忽然换了一张面孔,变得那么陌生。

    也许,自己等人以前就根本不曾见识过他真正清醒的面孔。

    以前在昭阳殿还是琉璃殿,他每天都在喝,喝喝喝!

    醇酒美人,不亦乐乎。

    现在,他不喝酒了。

    他坐在熏香里也应付自如。

    他的眼睛始终是清醒的。

    一个女人,发现自己的魅力在悄悄的,悄悄的减退,那个曾经被迷得晕头转向,倒在自己石榴裙下的男人,忽然变得冷静而自持——这样的感觉,真的是太可怕了!

    比他马上下令,或者马上翻脸都更可怕。

    因为谁都不知道,他下一步究竟要干什么?

    就如囚犯,等着判决,却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

    深宫!

    这么深!

    “姐姐,这可怎么办?那些装修都只进行到一半……岂不叫其他人笑话?”

    尤其是左淑妃,若是知道了,哪有不笑话,趁机落井下石的道理?

    张婕妤却暗道不好,笑话不笑话还是其次,主要是陛下怎么想?

    其他六宫,这些日子根本没得任何装修,唯有昭阳殿,因为小怜受宠,天天翻新,不知耗费了多少钱财。现在内务府的命令,虽然是公开发布,但显然是针对昭阳殿的。

    “姐姐……这可如何是好?”

    张婕妤也答不上来。陛下要动手,就算是她,也完全失去了方寸。

    女人最厉害的武器是争宠,是OOXX迷倒男人。

    可是那个男人不再上你的床了,要想迷倒,又谈何容易?

芳菲的新生活1

    北武当。

    这个冬天都是风雪交加。

    芳菲穿一身银灰色的厚厚棉袍子,黑色的靴子,走在积雪上,咯吱咯吱。

    前面的工棚上,正在修建一个祭祀的台子。陛下受通灵道长的影响,笃信道教,五年前就筹划将列祖列宗的令牌搬到这个地方,修建神庙,供奉香火,以便每年夏日度假时就可以祭拜了,免得再长途跋涉。

    这个工程,已经进行了大半年了,因为风雪寒冷,现在进度越来越慢。

    她走几步,又停下来,不知不觉之间,自己竟然到了这里好几个月了。这个冬天,也快要过去了。

    在她的身后,远远地跟着乙辛和赵立两名侍卫。当日她赶走二人,但是,马车行出不过五十里,这二人又追了回来,说是奉了皇命,万万不能离开。

    芳菲当然赶不走二人,不过在半路上,倒真的曾遇见两次小毛贼,小劫匪之类的,亏得二人出手,方保安然无虞。

    不仅如此,芳菲发现自己带的银两也用不着了,这二人总是早早地就安排好了一应食宿。长途跋涉近千里,倒真没算得上吃了什么苦头。

    到了北武当,二人还是跟着,但是迫于她的命令,他二人也加入了修建庙宇的行列,这样,才不至于天天跟着她,反正这里也没什么不安全的。

    虽然出宫了,可是,还是保持着冯昭仪的身份——被废黜的娘娘,再也不能像普通人家的女子那样嫁人生子,另寻夫家。只能在道观里,粗茶淡饭,安静度日,守着一个已经成为过去时的男人的姓氏了却残生。

    好在她并没怎么想再嫁给其他什么男人,而且最主要的是,能够自由在这片大山里活动,朝听风声,暮看白雪,夜晚就着火炉看厚厚的各种经史子集,倒也不亦乐乎。

    积雪深深的,她的靴子也陷下去,踩在积雪里,看着茫茫无际的天空和苍茫。天长日久,已经非常熟悉这里的群山起伏了。但是,每一次看,却每一次都能发现一些不同的地方。

    比如现在,身边是一棵高大的松针,厚厚的积雪压在上面,几乎垂到人的头上,一伸手,就能触摸到那尖刺一般的翠绿。

    一只松鼠跳过,积雪滚下来,簌簌的,落满了她的肩头。

    松鼠是那么活泼,自由自在,无忧无虑,但人呢?

    人几曾能如此无忧无虑?

    忽然就想无所顾忌,在这冰天雪地里,如松鼠一般徜徉,旁若无人,自由自在。

    她追踪着松鼠的身影,却不料踩了一个空,脚下一滑,正要摔倒,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扶住。

    “娘娘,小心……”

    她站稳,搀扶的大手立刻松开,一切都那么礼貌,一切那么恭敬,却又丝毫不失真诚。

    她呵呵笑起来:“李奕,谢谢你。”

    “娘娘,这几日天气更坏了,你还是回去歇着吧。”

    “我闷着无事,想来工地上跟你们聊聊。”

    “娘娘,请。”

    主持这次修建的,正是两个小吏李奕和他的南朝来的名士朋友王肃。王肃因为赞同罗迦的废黜大神火祭的法令,在大祭司的反对下,他作为替罪羊,被贬斥出京,主持这个祭祀。

    芳菲早已听过他的大名,但真正见面时,还是震慑了一番,王肃仪容博雅,五官俊秀,宽袍大袖,一举一动之间,充满了魏晋名士的风范。当然,最重要的不是他的风度如何宜人,还在于他的学识,芳菲几乎从未见过如此渊博之人,博古通今,她自认记性超级好,有时都还明显不如王肃。

    王肃家学渊源,祖上是东晋的开国元勋,三朝丞相王导。其家族更大名鼎鼎的,是两个有名的书法家,王羲之,王献之父子。

    …………………………………………………………

    王肃从这样的大世家贵族里出来,适逢家族衰败之期,又生逢乱世,好友李奕在北国立足后,便多次捎信邀请他来北国。说当今北国天子,志向远大,礼贤下士,尤其是太子殿下,平易近人,仁者之心,堪称明君。

    王肃心动,便欣然前来。

    虽然没有迅速获得重用,而且又做了祭祀法令的替罪羊,但是,他对北皇陛下废黜旧令的胸襟和气魄,大是欣赏,所以欣然领命来北武当负责修建之事。

    又加上好友李奕一起,和通灵道长畅谈古今,议论天下大事,不亦乐乎。

    这平静的生活,却忽然多了个女人——冯昭仪!

    被废黜的冯昭仪移居北武当。

    李奕和芳菲也算得熟人了,而且对她本就抱持着同情之心。芳菲闲着无事,因是熟人之故,就时常去看他们修建,一来二去,王肃惊奇地发现,这个小小女子,绝非养在深宫的娇弱妇人,她知识渊博,谈吐风趣,三人在一起,简直有说不完的话题。就连李奕以前也不知道芳菲竟然是这样善谈的人,因为以前有太子殿下在的时候,他几乎没跟芳菲说过什么话。而王肃,又从李奕口里得知芳菲的身世和逃生的经历,同是乱世人,便滋生了知己之感,对她更是关心。

    这是她来北武当最大的收获。李奕和王肃,这两个南朝过来的名士,虽然还是小吏,沉沦下寮,得不到重用,只能监管这些修建的东西,但是,他们都非常乐观豁达。

    这几个月下来,芳菲和他们畅谈典故,听他们谈起南朝的风土人情,见识大增,倒也颇不寂寞。尤其,他们谈起如今南朝政局混乱,当权者刘宋者父子大杀天下,手足相残,将宗室两千多口人一天就杀完了,尸骨能将邺河水都淤积,以至于当地的人都不敢吃鱼了。

    芳菲在宫廷时,觉得罗迦都是够残暴的,不料,天下真正的暴君自己还没见识过,目瞪口呆之余,也庆幸自己没有生活在南朝。

    她随着李奕走过去,工棚里,王肃正在画着图纸,一见芳菲,立即恭敬道:“娘娘,天气寒冷,快来火盆边坐着……”

    他是一个十分高大的年轻人,工棚又矮小,站起来的时候,头都差点要撞着工棚了。

    也许是刚刚欣羡那自由自在的松鼠,对于这个禁锢的“娘娘”称呼,忽然很是不爽,难以忍受。芳菲笑起来:“王肃,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这样叫我。”

    “娘娘……”

    “又叫娘娘?唉……”

    二人无法回答,一日冯昭仪,一生便是冯昭仪,何况,陛下又没下令废黜,就连通灵道长都是这么叫的,自己等人岂敢僭越?

    “李奕,王肃,你们以后都不要这样叫我了!”

    “可是,娘娘……”

    她淡淡道:“我以前读南朝典籍,欣羡魏晋名士风采,不拘一格,二位乃南朝之人,却是如此迂腐?”

    王肃哈哈大笑:“好,娘娘……不,叫芳菲就芳菲!……芳菲……”

    她应一声。

    王肃笑起来:“芳菲,僭越了!”

    她眼神里流露出淡淡的笑容,目光转向李奕。李奕剑眉星目,谈吐虽不及王肃,但是,另有一股沉稳的气质。芳菲一天听他说话不超过10句,多数是王肃主讲,她追问,李奕旁听补充,但每每开口,却很有惊人之语。

    李奕在东宫日久,更不容易改口,骚着头发:“这个……娘娘……”

    她的眼神慢慢地有些凌厉。自己被罗迦赶出来,到了这偏僻荒山,每每听到“娘娘”二字,就分外刺心。

    李奕在她的目光下,十分犹豫。王肃笑:“李奕,你何必拘泥于此?”

    李奕红了脸,低声道:“芳菲……芳菲就芳菲!”

    “哈哈哈!好,以后你们就这样叫我。”

    一个称呼的变化,却是心灵上的一次小小的放松。

    “芳菲,天气寒冷,你快坐在火炉边。”

    “今天又有什么话题?”

    “哈哈,今天没有话题,但有一本小册子。”

    火炉边,是一本《世说新语》。

    “芳菲,这里面都是南朝一些名士的典故,要不要听听?”

    芳菲拿起来好奇地翻翻,然后才在火盆边坐下,这粗陋的火盆是一个废弃的平底陶瓷做的,远不能跟皇宫的壁炉相比,而且燃烧的炭火十分恶劣,很大的浓烟。但是,这并不妨碍它们给人的温暖。

    更温暖的是二人畅谈的典故。

    比如《王子猷居山阴》:王子猷住在山阴。一天夜里大雪纷飞,他一觉醒来,打开窗户,命仆人斟上酒。看到四面皎洁的月光,他于是感到神思彷徨,吟咏起左思的《招隐诗》。忽然怀念起戴安道。当时戴逵远在曹娥江上游的剡县,即刻连夜乘小船前往。经过一夜才到,到了戴逵家门前却又转身返回。有人问他为何这样,王子猷说:“我本来是乘着兴致前往,兴致已尽,自然返回,为何一定要见戴逵呢?”

    她笑起来:“王子猷是你的什么人?”

    在那时,直呼人的长辈名称,是极大的不敬。最初王肃觉得惊讶,后来就习惯了她说话的那种方式,知道她的成长经历,对于一些常人理解的东西,她往往不理解。

    他不慌不忙的:“就是我的先祖。”

    她呵呵一笑,忽然眨眨眼:“既然你祖上那么有兴致,我们没有那种名士风采,但游游雪山总是可以的吧?”

    “游雪山?好啊。我正愁今日无法修建,又没事干。”

    “李奕,你去不去?”

    “娘娘之命……不,芳菲之命,岂敢不从?”

    芳菲笑着,就走在前面。

    皑皑雪山。

    积雪的覆盖下,已经渗透出绿色的新芽。

    三人站在一棵高大的松树下面,看着山坡上密密匝匝的树木。一阵风吹来,积雪纷纷往下掉,然后,就开始露出新绿的芽子。

    三人被这样的景象惊呆了,在山里不知岁月,一转眼,又是一年芳草绿了。

    李奕长叹一声:“原来,春节都已经过去了!”

    王肃也满面惆怅。

    二人在这个时候,都想起了自己的家乡,南朝的金粉世家。每一年的除夕,每一年的元宵,熙熙攘攘。但是,北国是不过春节的。幽居山上,竟不知新春就要来到了。

    芳菲却没有他们这样的思乡之情。但也觉得一股无名的忧伤。再没有亲人的人,也总有值得惦记的人,比如安特烈,比如,太子殿下!

    有工人来喊王肃:“大人,有一个设计出了问题,您去看看……”

    李奕说:“我去吧。”

    “这是我负责的设计,你在这里陪着芳菲,雪滑,危险。”

    王肃匆忙告辞,芳菲也没怎么在意,只点了点头。

    王肃一走,二人之间便没有什么话说了。她靠着一棵松树,看着茫茫的山崖,白雪皑皑,仿佛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人。

    不思乡,并不代表不思往事。

    历历在目,都是辛酸。

    神殿的囚禁,逃亡的艰辛,初恋的挫折,被罗迦的强迫……这些痛苦,都比不上难产的痛苦。

    还有什么能比被强迫怀孕后,又被这个男人令寻新欢将自己逼得难产的痛苦更甚?

    十月怀胎的辛苦,竟然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曾见过一面,它便已经夭折了。

    “朕并不缺这个孩子,但是,芳菲你若没了孩子,你在宫里,就什么都算不上!”

    原来,自己对他,始终如此,一个亡国贱奴而已。

    不是没有恨过!

    深深的恨着,却没有办法。无力报复,无法解脱,只希望这一辈子,再也不要见到他了。更遑论冠上他的姓氏。

    一阵风来,雪簌簌地掉下。

    她悚然心惊,自己一走了之,身无牵挂,殿下呢?殿下现在是怎样的处境?陛下如此宠信小怜,会不会危及殿下的安全?

    小怜那么受宠,是否已经怀孕了?是否有了陛下的骨肉?

    依照她的受宠程度,幼子夺嫡也不是不可能的。

    也因此,殿下的太子位,还能如以前一般牢固?

    茫然四顾,竟然无比的彷徨。自己对于北国的一切,已经一无所知。

    她低低地叹息一声“真不知殿下情况如何?”

    “娘娘不必担心,太子殿下有高太傅等辅佐,一定不会……”

    “娘娘,娘娘!多少次说了,不要这样叫我……”那是突如其来的愤怒,她加大了声音。

    李奕从不曾见过她这样的神情,满脸涨得通红:“对不起,娘娘……芳菲……”

    她哼了一声就往前走,一路上,再也没有跟他说过半句话。

    前面是一片深山,她越走越远,李奕提醒她:“前面冰封雪冻,怕有猛兽出没,我们还是回去吧。”

    她不答。

    李奕更是小心,知道自己触怒了她,急急地想要弥补:“芳菲……我们回去吧,小心猛兽……”

    她听着他小心翼翼的声音,自己恨罗迦,何必将怨气发泄在他身上?

    她黯然叹息一声,闷闷道:“猛兽?这里不会有什么猛兽吧?我早前在北武当山脚下,很少看到什么猛兽。”

    放眼看去,前面冰雪皑皑,景色更是奇特。

    她很少走这么远,看到这样的景色,心血来潮,就一直往前走。

    李奕见无法劝阻,便继续跟在她身后。

    芳菲终于停下脚步,那是一片褐色的岩石,积雪也许是被大风刮过的,光秃秃里,竟然开出一朵小小的红花,仿佛春天的使者。

    芳菲欣喜若狂:“李奕,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摘那朵花……”

    “娘娘……芳菲,危险,我去帮你摘。”

    “不用,我自己去。”

    她转身就走,脚步又快又急。

    花在山崖,并不高,也不危险,伸手就能触摸。

    这时,前面却忽然起了一股阴风,仿佛是突然卷起的积雪,横冲直撞地簌簌而来。芳菲顿觉不妙,李奕已经大喊一声:“娘娘,危险……有大虫……”

    正是一只色彩斑斓的吊睛白额大虫,一只大老虎窜了出来。想必是冬日饥饿已久,已经瘦骨嶙峋,一看到即将到口的美味,顿时就扑了过来,几乎一把就要将芳菲撕得粉碎……

    芳菲也发现了,此时,她贴着山壁,根本无路可退,而且生平第一次见到老虎,吓得魂飞魄散,连呼救都没叫出来就倒在了地上。

    老虎的爪子抓来,眼看就要咬住她的头。

    “娘娘……”

    李奕不假思索就扑了过去,正合身扑倒在芳菲身上。

    猛虎一扑而上就咬住他的腿。

    李奕拼命反击,手里本就带着一把佩刀,而且他曾做过太子的侍卫,功夫也不错,全力一刀向老虎劈去。

    这一刀正砍在虎背上,老虎吃疼,退一步,另一只爪子却顺势就往芳菲头上抓去,这一下去,岂能有命?

    但是芳菲已经被吓呆了,而且根本无法逃跑。

    李奕腿上的肉被生生拉掉,一阵撕裂一般的疼痛,几乎令人马上就要晕过去。他却咬紧牙关,狠狠地推搡芳菲:“跑,快跑,娘娘快跑……”

    芳菲身子一歪,老虎的那一只爪子,已经重重地踏在李奕的胸口。李奕一阵气闷,当场就晕了过去。

    “李奕,李奕……”芳菲双足战战兢兢,完全失去了力量,也不知是要护卫他还是护卫自己,只瞪着那只猛虎。

    这时,只听得耳边“嗖嗖”的两声,正是王肃举着弓箭,身后还跟着乙辛和赵立等卫士。

    猛虎吃疼,立即放开李奕,又是几箭,一箭射中猛虎的眼睛,鲜血横流,掉转头就跑。

    芳菲回过神来,才想起地上的李奕,惨叫一声:“李奕,你怎么了?”

    李奕倒在地上,面如金纸,浑身都是鲜血。

    王肃大声道:“快,带李奕回去。”

    众人上来,立即将李奕抬起就往回跑。

    芳菲跟在后面,跌跌撞撞,又惊又怕,李奕这一次,会不会死?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会不会死?

    道观里。

    通灵道长一番忙碌,额头上都快累出汗水来了。北武当不时有猛兽出没,道观里有许多伤药,他对于外伤的治疗比芳菲更加在行。

    芳菲十分焦虑:“道长,李奕怎样了?会不会死?”

    “李奕受伤严重,尤其是腿和胸口的伤痕。虽然不至于马上毙命,但要好起来,起码也得休养三五个月。”

    芳菲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只要能好起来,休养就休养吧。

    这时,靠着墙壁的身子,才开始微微发抖,知道后怕。

    若不是李奕接连两次的拼死扑救,自己哪里还能有命?

    王肃见她浑身血污,蓬头垢面,急忙问:“娘娘,你受伤没有?”

    她摇摇头,擦着脸上的血迹,都是当时李奕受伤染在她身上的。

    通灵道长转向她:“娘娘,你去休息吧,不用担心。”

    “道长,多谢你。我想等他醒来。”

    “有人照顾,你不需如此。”

    她看着道长的眼神,道长是什么意思呢?

    通灵道长还是十分固执:“娘娘,你去休息。我会安排人照顾李奕。”

    王肃也说:“我在这里照顾就行了。”

    他当然知道,先别说男女之别,哪有陛下的妃嫔亲自照顾其他男子的道理?

    “娘娘,……”

    芳菲自然也明白过来,孤男寡女?自己是皇帝的弃妃,不能去照顾其他男子?

    她断然道:“道长,李奕救我一命,我好歹算个医生,虽然不敢说医术精通,至少可以守着他,看看他的伤情是否发作!”

    自从来北武当,她一直是低调而和善的,说话都很少大声,一如一切女子谨慎的本分。

    通灵道长第一次听她如此说话,眼神里掠过一抹奇异的神情。

    甚至王肃,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芳菲,竟然是如此地不怒自威。

    通灵道长点点头:“好,那就有劳冯昭仪了。”

    “多谢道长。”

    屋子里,只剩下芳菲和王肃。

    王肃见她神情委顿,就劝说她:“你先去休息吧,我在这里照顾李奕就行了。已经深夜了,你也累了。”

    她摇摇头,四处看看。这是一间非常简陋的屋子,但是整理干净,异常素雅,原是李奕在北武当监工的宿舍。

    她看着李奕失血过多而惨白的面孔,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我当日离宫,何其惨淡。以为今生都不会再有什么人会关心我了。不料,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你们,遇到李奕……若不是李奕,而不是你及时赶来,我今天早就丧生虎口了…………”

救命之恩

    “你何须挂怀?这是救助朋友的义务。”

    朋友?

    “好,我就不谢你们了!”

    那是明知必死,却一连两次舍身救护,如果天下的朋友都是这样,就不妨做朋友好了。

    却笑起来,呵呵的:“王肃,我真是开心。”

    王肃一怔。

    她低下头,小小声:“我来北武当时,早就心灰意冷了,以为就这样青灯古佛,对着一片荒山空地了却残生。不料,却遇到你们两人,遇到李奕,不仅有人陪我说话,而且,还有人这样不计代价地救我……我有了你们两个这样的朋友,这一生,也真是不冤枉了。”

    王肃仿佛是第一次见到她,他出生大贵族之家,当然对宫廷之事有所耳闻,他的家族里,曾经出过好几任皇后。

    被废弃的妃嫔,自来就是冷宫深深。但是,冯昭仪的被逐,又很是诡异,只赶走,不剥夺封号。一度,他们惊奇于这个女子的生活态度,一个人呆在这里,不但没有丝毫怨妇的不满,反而生机勃勃。

    曾以为她是快活的,现在才知道,每一个人,其实都是寂寞的。

    ……

    直到两天后,李奕才醒过来。

    床头放着芳菲亲自熬的汤药和滋补的炖汤。

    他睁开眼睛,看到的竟然是一双纤纤玉手亲自将汤递过来,手的主人,满面笑容,眼神里无比的温柔感激:“李奕,你终于醒了?”

    他一惊,习惯性的:“娘娘,小臣不敢劳驾……”

    芳菲连纠正他都忘了,喜悦无限,坐在床前,亲自将汤递过去:“你的外伤都包扎好了,老虎打了你的胸口,还有内伤,你必须喝这种药,连续服用半个月。我每天给你煎……”

    他大是不安:“岂敢如此劳驾?”

    “呵,有什么不敢的?你救我性命,我给你煎药都不行?”她眨眨眼,“对了,外伤是通灵道长给你处理的。内伤,就我替你料理,你还有什么异议?”

    也许是因为看到他醒来的那种轻松,她的眼睛出奇地明亮,一扫这些日子在北武当的内心集聚的愤懑和怅然,兴致勃勃,无限精神:“李奕,你昏睡了两天了,现在服了药精神了一点不?如果睡不着的话,我去找王肃,我们陪你聊天……”

    “不用……娘娘,你精神也不好,您先去休息吧。”

    “你先服药……”

    她咯咯笑起来,喂他喝了药。

    李奕眼神更是不安:“娘娘……我无大碍,不需你照顾……”

    “为什么不需?”

    她放下碗,坐在他的对面,长叹一声:“李奕,你为什么要拼死救我?”

    “这……是属下的职责!”

    职责!

    她淡淡一笑,一个被废弃的妃子,永无出头之日,就连一般宫人也不敢相送,何况是拼死救护。不是职责,也不是巴结,因为,根本用不着。

    他对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职责!

    “李奕,谢谢你!”

    “你是这世界上第一个跟我毫无干系,却救我性命之人。”

    “这……举手之劳而已……”他更是口拙,无法回答。任何人在那样的时刻都会那样,可不是么?为什么冯昭仪偏要当作天大的事情?

    她一笑:“我这一生,很少给与人恩惠,也很少受人的恩惠。但是,救我性命,却无法回报者,都在北武当。第一次是通灵道长救我;这是过了许久我才知道的。第二个,就是你了!”

    “……”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其实,以前也有两个人救过我。安特烈王子救我,是我先救了他的命。太子殿下救我,也是因为我先治疗了他……李奕,我什么好处都不曾给过你,这一次,可真是亏欠你了……”

    “娘娘……”

    她慢慢起身:“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李奕看她的身影慢慢离去,玄色的陈旧的袍子,整个背影那么凄清。

噩梦

    前面,就是自己的屋子。

    那是一间非常安静的小屋,整个冬天都燃烧着火盆。北武当虽然只能清粥小菜,但是,他们给予她的,还是一个妃嫔的待遇。至少,让她有独立的空间,还有两名侍卫伺候。

    她坐下,才想起李奕的屋子冰冷,并无火盆供应。炭火不易,并非人人都可以拥有的。

    “乙辛……”

    “小人在。”

    “你们把这个火盆送到李奕那里。”

    乙辛面露难色:“娘娘……送走了你怎么办?”

    “我身子健康,用不着。多活动就行了。”

    “娘娘,小人还是另想办法吧……”

    “你能想什么办法?山上天寒,木炭供应稀缺,又何必去麻烦道长?李奕受伤了,不能再受寒,你们马上把火盆送去。”

    二人无法再推辞,只能把火盆给李奕送去。

    火盆一撤,屋子里顿时如结冰一般,很快就冷了下来。

    芳菲拿一本书,再也看不下去,只一会儿,热量就被消耗完毕。

    手脚栋得冰凉,她不由得想起在冷宫的日子,那时还是秋季,一场秋雨就不能支撑,现在何况是冰天雪地。

    她苦笑一声,自己倒真是和“冷”字有缘,冷宫,冷屋,但是,却自由。

    她又加添了一件粗布的灰色袍子,重重地在屋子里跳几下,脚上,慢慢地开始传来暖意,手心,却依旧是冰凉的,怎么都捂不热。

    天色逐渐地暗沉下来,但床上还是冷冰冰的。

    这非昔日的皇宫,而是简陋的道姑的标准。一床棉被,一层薄薄的褥子,然后是坚硬的木板。没有了火盆,摸着被子,仿佛都是冰块。

    她苦笑一声,这才知道,人进入好的环境何等容易,但是,要沉沦下寮,哪怕是一个长长的冬天,也令人心惊肉跳。

    她熬着躺下去,翻来覆去,彻夜难眠。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砰”的一声,仿佛有人重重地捶在自己心口,那么狰狞的面孔,挥舞着的拳头,翕张的嘴唇:“你不要以为你怀孕就有什么了不起,朕不稀罕,朕有的是儿子……你什么都算不上!朕要儿子,小怜自然会帮朕生……滚……你这个亡国孽种……”

    PS:晚安。

心魔1

     一个夭折的孩子,模糊不清的脸,她从未见过一面的一出生就死去的孩子,在黑夜里呜呜地哭泣,仿佛被追赶的孤魂野鬼。

     她猛然惊醒,这么冷的天,却一头的冷汗,和满眼的泪水。

     一如自己,也永远是独自流浪的孤魂野鬼,永远不知道明天在哪里的死囚。

     白天还能和人谈笑风生,只是这可怕的漫长的寒夜。

     夜夜都是噩梦缠身。

     最恨的时候,巴不得当初在皇宫里就下毒,毒死他!

     但是,再恨,也无济于事。

     自己又还能如何呢!

     她披衣下床,走到窗边,听着外面冰雪的声音。其实,马上就要到春天了,只是天寒地冻,这春天显得格外迟缓而已。

     春天!

     她轻叹一声,其实,春天又能如何!

     她起床梳洗,手浸在冰冷的水里,脑子瞬间清醒。然后慢慢地走向道观。

     那是南朝的道教教主李耳和庄子的塑像,飘摇而潇洒,仿佛一切都无所谓。老庄哲学,无为而治,这是通灵道长所信奉的和北国大神迥异的宗教。

     她看着这两位南朝大神的塑像,想起庄子的妻子。庄子妻死,惠子吊之,庄子则方箕踞鼓盆而歌。惠子曰:“与人居,长子老身,死不哭亦足矣,又鼓盆而歌,不亦甚乎!”庄子曰:“不然。察其始而本无生,非徒无生而本无形,非徒无形而本无气。杂乎芒忽之间,变而有气,气变而有形,形变而有生,今又变而之死,是相与为春秋冬夏四时行也。人且偃然寝于巨室,而我嗷嗷然随而哭之,自以为不通乎命,故止也。”

     这个意思就是说,庄子死了妻子,他敲锣打鼓地庆祝,别人问他为什么这样,他说,人死了就解脱了,是一件幸事。

     芳菲一度疑惑,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超脱到这样的地步?

     她并不参拜,只是坐在蒲团上,聚精会神地看着这个老者的塑像。

    

    

心魔2

     她并不参拜,只是坐在蒲团上,聚精会神地看着这个老者的塑像。

     有轻微的脚步声,是通灵道长。

     “娘娘……”

     她淡淡的,通灵道长是救命恩人,他这一声“娘娘”,她根本就不敢发作。但是,在这样噩梦缠身后的早晨醒来,听得却分外刺耳。

     “道长,你说,要是一个人伤害了你,你却不能报复,该怎么办?”

     通灵道长仔细看着她的眼神,半晌才说:“娘娘,你有了心魔!”

     她一震,心魔!

     “娘娘,恕贫道直言,陛下待你并非完全绝情……”

     她垂下头去,每个人都这么说,其实,他们知道什么?

     “这北武当,并非陛下开创的,而是陛下的第一代祖先开创的。近百年来,先后不知多少失宠的女眷被发配这里。但是,她们每一个人都只许住在山下的草棚里,被彻底剥夺了封号,那是真正的青灯古佛,粗茶淡饭,不可多行一步,不可多说一句。很多人,要不了一两年便郁郁而终了。可是,你来这里,陛下并未废黜你任何的尊号,还派侍卫保护你,照顾你,并且让你自由出入,随心所欲,这些,都是其他人办不到的……”

     她声音尖锐:“这也算恩典?是他先伤害我,背叛我!”

     通灵道长的声音依旧十分平缓:“因为他是天子!”

     他是天子!所以,只能他伤害别人,不能被别人反抗,尤其是女人!

     她冷笑一声:“你以为他待我已经很好了?那是因为我救过太子的命,也救过他的命!”

     通灵道长摇摇头,看着道家两位神像,然后才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些书:“娘娘,这些都是道家的经典,也许,你看了能有点启发。”

     她默然无语,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曾经那么久的平和心态,安稳度日,就因为这样的噩梦,一切都爆发出来,而且还是在别人面前流露。

     她吸一口气:“道长,谢谢你。”

     “娘娘,贫道还得到一个消息。北国和南朝作战,因为粮草延误,遭到重大惨败,李大将军麾下,折损了20万兵马。”

     芳菲大吃一惊:“这是真的?”

     “真的!”

     她没有再追问下去,按照罗迦宠信小怜的那种荒淫来看,不误国都是不可能的。

     她淡淡一笑:“如今陛下的心思全部在美人身上,荒淫误国,战败也是不难理解的。”

    

发病1

     入夜。

     这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场风雪,大雪之后,便是北国的春天了。

     罗迦从御书房里站起来,觉得腿微微有些发麻。

     门口,传来高公公的声音:“陛下,贵妃娘娘送参汤来……”

     他淡淡道:“朕不想喝参汤……”

     “陛下……”是小怜的声音,带着哭腔,梨花带雨地进来,跪在地上:“陛下,臣妾到底犯了什么错,您要这样疏远臣妾?”

     “小怜,你先下去,朕近日繁忙。”

     “陛下……”

     他有些不耐烦起来:“你且先下去……”

     数日不见,无声无息,整个昭阳殿都沉浸在被人嘲笑的氛围里,嫔妃们都等着看好戏,一如当初的冯昭仪。小怜再也忍不住了:“陛下,臣妾哪里错了,请您责罚,只是,不要这样冷淡,好不好?”

     “……”

     “臣妾知道,在张浩的事情上,臣妾有错……”她跪在他的脚边,抱着他的腿,“陛下,臣妾下次再也不敢了……陛下,请您原谅……”

     他淡淡道:“这不关你的事!”

     “陛下!”

     “来人,拿珊瑚上来。”

     小怜起身,怔怔地看着太监捧出一只锦盒。打开,里面是一株高达三尺的红珊瑚,色泽美丽。

     “陛下,这是赏赐臣妾的?”

     “对。”

     小怜又惊又喜,脸上又浮起那种娇媚的神情,陛下,他毕竟是惦记着自己的。

     “小怜,这不是朕赏赐你的,是齐国的高太子送给你的。”

     “啊?”

     “小怜,你先下去,朕要处理奏折了。”

     小怜已经觉得非常不妙,刚刚的一点希翼立刻破灭了,忽然想起那个痴蠢的高太子,在使节团的盛宴上如何流着口水地向自己冲来。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她扑通一声再次跪下去:“陛下……陛下,求您了……”

    ——————PS:大虐小怜和张婕妤即将开始。分为小,中,大虐……当然,其实最大的该虐罗迦;虐罗迦的**,也要慢慢进入了……

    大家以为然否??对了,别忘了回答我的问题:你们喜欢什么样的小说封面————记住,要选择已经出版上市了的书籍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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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之人

    她泪流满面,紧紧挪过去,想抱住罗迦的腿。

    罗迦微微一闪身,淡淡道:“起来!”

    她眼泪汪汪:“陛下……陛下……臣妾犯了什么错,你可以惩罚,但是千万别这样……”

    罗迦看着那张泪脸,竟不知为什么,并不觉得心动,也不心伤,仿佛很陌生,就如这冷宫里许多春风一度的妃子,就如张婕妤。

    他心里一凛,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就如芳菲骂自己的,真是一个无情之人?

    可是,为什么想起这个名字,却心口隐隐做疼?

    “来人,送小怜回昭阳殿。”

    两名宫女一左一右扶住小怜,不由得她不走。

    小怜更是惊惶,待要继续求情,却又不知道到底什么才能打动陛下。她已经走到门口了,却又扭过身子,“陛下,也许您这些日子心情不好,臣妾不敢打扰,过些日子,臣妾再为您吹曲子,行么?”

    他没开口,忽然觉得寒冷。

    才发现窗子是开着的,正是自己先前觉得炭火太闷,亲手打开的。一阵风雪,冰冷刺骨。

    寒意是从骨子里慢慢散发出来的,如扩散的波澜,一圈一圈。他的寒症已经许久不曾发作了,这风雪天一来,加上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后来为了战争,又连续多日熬夜,超负荷的工作,病情来势汹汹,当即发作。

    他残存的意识里,立刻意识到不妙。手扶着额头,身子摇摇欲坠。

    “陛下,陛下……”

    小怜大惊失色,却立刻意识到机会来了,立即挥开宫女的手跑过去搀扶他:“陛下,你怎么了?”

    “滚,滚开,滚出去……”仿佛自己的私隐即将被人窥破,他又恐惧又痛苦,“来人,高淼,朕要回立正殿……快来人……”

    高淼飞奔进来,几名太监几乎是半搀扶半搂抱,将罗迦扶走。

    “陛下到底怎么了?叫御医到御书房不行么?”

发病,发情1

    “陛下到底怎么了?叫御医到御书房不行么?”

    “陛下,臣妾去服侍你吧……”

    “滚,都滚开,谁也不许跟来……”

    起轿飞奔,短短的一段距离,陛下竟然坐了步辇。小怜站在门口,更是惶惶心惊,陛下这是怎么了?

    她急忙赶回昭阳殿,早有张婕妤等着。

    “妹妹,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好,陛下发病了。”

    “陛下生病了?是什么病?”

    “以前曾有暗传,说陛下得了什么隐疾,发作起来六亲不认,行如疯魔……”

    “真的?好可怕,怎么办?”

    “我们去立正殿看看?”

    “不行,陛下说了不许去……”

    张婕妤这才看到她背后的宫女拿着的盒子。

    “这是什么?”

    “陛下赏赐的珊瑚……”

    张婕妤又惊又喜:“陛下又赏赐你东西?”

    小怜这一次却没有做声。陛下无缘无故给自己高太子的礼物,这算什么?哪有男人这样做的?心里的惶恐在加大,就算是当着张婕妤,她也不想把这话说出来,尤其是想到高太子的蠢样,再想想陛下那张英武俊秀,充满了男性魅力的面孔,顿觉惊恐加深。

    愿意留在罗迦身边,除了这里的富贵,更因为陛下的那种罕见的男子风度——就算是因为妃嫔,也能被他所吸引。

    张婕妤若有所思:“小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她强笑:“哪有什么事情?我是觉得陛下情况很古怪。”

    古怪?也对,夜夜恩宠,到避而不见。

    这一瞬间,张婕妤竟然觉得开心——仿佛看着又一个冯昭仪的失败。就算是自己精心打造的棋子,也有种难以告人的幸灾乐祸。

    小怜悄然打量着张婕妤,为什么觉得张婕妤的脸上,也带着欣喜?

    果真是风水轮流转,下一个冯昭仪,该轮到自己了?

    ……

发病,发狂2

    立正殿。

    由于陛下长期滞留在外,立正殿早已冷冷清清。

    罗迦被太监们扶进寝殿,瘫倒在龙床上,高淼立即唤来御医。

    所有人等被屏退在外。

    罗迦浑身发抖,嘴里发出瑟缩的嚎叫,仿佛一种在绝境里挣扎的野兽。

    “快……快给朕炙烤……”

    御医战战兢兢,拿了灸条。他们并非不会使用,以前冯昭仪曾说起过用途。但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却需要耐心和细心,本来人人都可以做到,但是也因此,更需要最亲近的人来做,否则,一个陌生人呆在你面前不停地晃来晃去,也是不好受的。

    再加上陛下不停地挣扎,怎敢给他炙烤?烫伤了谁负责?

    御医点燃灸条,却久久无法使用。

    “滚开,脓包,脓包……你们都是脓包……”

    “陛下,您请安静一点……您安静一点,臣才能炙烤,否则会烫伤您……”

    罗迦双手乱蹬:“不,不要你……滚开……芳菲,朕要芳菲……芳菲,你们快去叫芳菲来……”

    众人面面相觑,此时,到哪里去找冯昭仪?

    “陛下……”

    “朕好痛苦……好难受……快,救我……”

    他的反抗越来越微弱,很快,全身就没了力气,只能瑟缩着瘫软在床上,浑身如筛糠一般。

    御医战战兢兢地拿了炙条,高公公就在一边安抚陛下的情绪,立刻就给陛下炙烤起来。

    罗迦浑浑噩噩的,浑身的寒气一阵一阵,艾草的滋味一钻入鼻端,仿佛有了些微的惊醒,照见自己这些日子的荒唐。

    “陛下……”

    他忽然一跃而起,御医措手不及,烧红的炙条便全部落在他的面颊上。

    他惨叫一声,滚倒在地,形如一个发狂的野兽:“废物……废物……你们这些该死的蠢才……”

    御医颤抖着,灸条也掉在地上:“罪臣该死……罪臣该死……”

发病,发狂3

    御医颤抖着,灸条也掉在地上:“罪臣该死……罪臣该死……”

    高公公慌慌张张:“你先出去。”

    罗迦捂着面孔:“都滚出去,都给朕滚出去……”

    “陛下……”

    罗迦疯狂中,抓起桌上的一只花瓶就向高公公掷去。高公公躲闪不及,花瓶砸在他的额头上,顿时血流如注,捂着头就急急忙忙逃跑出去。

    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

    偏偏砸破的那个花瓶里装了水,水一入地毯,全部浸到罗迦的身上,衣服**的。

    炙烤的痛楚,水流的寒冷,身子仿佛陷入了地狱的最底端,在冰与火的煎熬里,经受着炼狱的折磨……

    他在痛楚里,跳跃起来,形如野兽,仓皇张望,那个肥猪仔呢?那个肥腻腻的身子呢?自己的人体暖炉呢?

    她去了哪里?

    到底在哪里?

    “芳菲,救我……芳菲……小东西,我的小东西……你们把芳菲找回来……快去,快去找冯昭仪……”

    “陛下,冯昭仪不在皇宫……她不在这里,先让御医诊治吧……”

    “不,你们马上去找,赶紧找回来……快去啊……”

    他推开门,就窜了出去。

    “陛下……”

    宫人们跟在他身后,乱作一团,陛下披头散发,形态那么可怕,好像突然中邪一般。

    “救我……救我……”身子一进入了风雪天,仿佛在伤痕里,又狠狠地洒了一大把盐,那股疯狂的力量已经失去,如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地,高大的身子缩成一团,不停地颤抖,嘴唇里只剩下无意识的哆嗦,当即就晕了过去……

    宫人们赶紧围上来,七手八脚将他搀扶回去。他脸上被烫伤一大块,又红又黑,倒在地上沾染了尘土,更是灰不溜秋。

    整个夜晚,身子都仿佛在水火交融里交替煎熬。御医们彻夜守候,丝毫也不敢松懈。

讥讽贵妃娘娘1

    经过芳菲早期的治疗,他的病情本来已经很久不犯了。但这些日子酒色无度对身子的损耗实在太大,病情这一发作,竟然不可收拾,连续几日,都卧病在床。

    天子病重,皇宫上下震动。

    尤其是北国大败的时候,最需要的是鼓舞士气,而不是得到天子病重这样的噩耗。

    太子亲自负责监督诊治,严令所有人等保守秘密,除了几名宗室大臣,其他人一律不许探望。

    但是,陛下以前天天早朝,午朝,这几日忽然辍朝,根本无法隐瞒。太子思虑再三,只好公布陛下病情,只说受了一场风寒,无关紧要。

    朝臣都知道陛下这些日子超负荷工作,倒没觉得太意外。

    小怜和张婕妤等,也轮番来探望,每次都选择和太子错开时间。但是,每每停留一会儿,高公公便总要将之劝退。二人虽然不悦,但情知此时不宜和高公公翻脸,他对陛下可谓知根知底,自己等跟他翻脸,实在没有什么好处。

    再说,太子也严令她二人不许来探望,到第三日时,二人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进入立正殿的大门了。

    小怜又哭又闹,无奈根本就见不到陛下,便只好作罢。

    这一日,二人探望罗迦,半路被阻挠,悻悻地返回,却遇到左淑妃。

    左淑妃和其他妃嫔也曾去探望,但是,都被高公公阻止,比小怜的待遇还不如,连面都见不到。她们本就郁闷,这一日,竟然见两个大红人也被赶出来,其喜悦之情,简直难以形容。

    小怜自持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屑一顾冷哼一声。

    张婕妤因为家族的事情,却不想惹事。

    她们不惹左淑妃,左淑妃却偏偏要惹她们。

    “咦,你们知道吧?内务府又在下令不许大兴土木了……”

    “当然。不过,我们又没装修什么,显然不是针对我们。”

    “听说有人的闺房地毯才换了一半,就被停止,哈哈,会不会很滑稽啊?”

    “唉,陛下这些日子忙碌,好久见不到人影了……”

    “你想见陛下?人家那些大红人都见不到,何况你……”

    “大红人?不见得吧?我听立政殿的宫女们说,有一个晚上,陛下将立政殿的一个女人赶了出来……”

    “呀,是谁?谁被赶出去了?”

    “这个都不知道?立政殿是冯昭仪的,她现在不在了,谁能取代她?”

    “有些人是不知好歹,企图和冯昭仪相比?人家住立政殿,她也想住立政殿,难怪被赶出来……”

    “嘘,小声点……”

    ……

    二人恨得牙痒痒,张婕妤低头就走,小怜却不服气,冷笑一声:“你们这些丑八怪,一辈子也别想等到陛下的宠幸……”

    “哟,贵妃娘娘,你就能专宠一辈子?”

    “贱婢,你竟敢顶撞本宫?来人,将左淑妃拉下去,重打20板子……”

    左淑妃掉头就跑,现在,小怜贵妃还是宫里的最高位置,行使着几乎相当于皇后的权利。她真的要打,她也不敢违逆。

    张婕妤见左淑妃跑走,小怜还要命人去玉堂追赶捉拿,她急忙道:“算了,算了,现在是多事之秋,以后再找这个贱婢算账。”

    一众妃嫔见她二人此时还如此嚣张,顿时做鸟兽散去。

    边走边骂骂咧咧:“看这两个骚狐狸还能猖獗到几时。”

    小怜气得顿足,张婕妤此时也觉得不妙:“小怜,我们快回昭阳殿,这些日子要低调一点。”

    小怜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陛下为什么变得这么奇怪?不料左淑妃都敢欺负我们了……姐姐,我们以后怎么办啊?”

    张婕妤回答不上来,她还要利用小怜为自己的家族重新东山再起,只好一味安慰她:“妹妹别急,等陛下好了,我们再设法收拾左淑妃等人。这一次,就不是让她罚俸禄半年了,而是要彻底将她赶出去。”

    小怜看着这个运筹帷幄的“姐姐”,心里一寒:“姐姐,我们还有机会么?”

    张婕妤看着她娇媚绝世的容颜,正当妙龄,只要这幅娇躯还在,就还有希望。陛下才宠幸她几个月,没道理这么快就厌倦了。

    这一次的风寒发作得又久又重,每天都在浑浑噩噩里,直到三日后,罗迦才缓缓醒来。

    喝了药,浑身散发了一身的大汗,寒症暂时退却,浑身依旧是凉冰冰的,仿佛身边的火炉根本没有什么温度。

    高公公惊喜交加:“陛下,您好了?”

    他坐起身,靠在床头上,茫然地看看这间熟悉的寝殿。又看看高公公额头上缠着的绷带,朦胧地记起,正是自己砸伤他的。

    他长叹一声:“高淼,你伤得严重不?”

    “多谢陛下惦记,老奴只擦伤了额头,不算严重,御医已经处理了。”

    “你也回去休息着吧,这几天,你好好养养。”

    “老奴不碍事。”

    罗迦不再说话,微微闭上眼睛,又睁开。

    熬夜加班的日子,都住在御书房。他一个人几乎很少住在寝殿,不是它不舒适,而是它太空旷。两个人的屋子,少了一个人,什么都不习惯。

    他打量四周,屋子里还残留着昔日的气息,没有做任何的变动,只保留着它昔日的干净。甚至插的那些冬日的花,也是她的习惯——是她的习惯。

    红云和红霞保留了,但是一些装饰叶子,却明显不如她插得有特色。

    高公公跟随着他的目光,小心翼翼地:“陛下……您的寒症又发作了,这一次非同小可,不如广招御医,彻底诊治……”

    他淡淡道:“不碍事,这种病不能根治,就不必大张旗鼓了。”

    “陛下,老奴有个建议……”

    “什么建议?”

    “是不是把冯昭仪召回来?她最能治这种病……”

    他心里一震。

    芳菲,芳菲!

    自己的人体暖炉,那滑腻腻的身子,仿佛内心深处的渴望一下就会被点燃。血也开始慢慢地沸腾。

    良久,才缓缓道:“召她干什么?她既然走得那么决裂,毫不留恋,朕又召她做什么?否则,她还以为朕是求着她,要她替朕治病,以为非她不可……”

    “可是,陛下……就算你不再喜冯昭仪了,单纯召她治病总可以吧?”

    单纯召芳菲替自己治病?

    他摇摇头,宁愿不治。

    “陛下,您可不能跟您的龙体赌气。现在,内忧外患,都指着您的身子,万万不可大意。”

    “你不用说了!”

    高淼只好退下去。

    罗迦再次躺下,高淼不建议还好,这一提议,仿佛在心底加了一把火——要芳菲回来!要她马上回来!

    竟不知是这样的急切。

    不是因为炙烤,只是想抱住她,在这样的时候抱着她温暖的身子。

    他喃喃自语:“小东西,你还肯不肯回来陪着朕?”

    这一睡,浑浑噩噩地,到醒来时,又到了傍晚了。

    身子更好了几分,再也没有了睡意,慢慢起身。

    高淼服侍他吃了晚饭,见他往外走,急忙劝阻他:“陛下,您的身子再也不能熬夜了工作了,那些奏折,改日再处理好了,再说,还有太子殿下……”

    “朕不是去御书房!朕还没有那么卖命!”

    不去御书房,那去哪里?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通报:“贵妃娘娘探望陛下……”

    他眉头一皱就往外走。

    高淼心里咯噔一下,“陛下……您身子疲弱,改日再去昭阳殿吧?”

    罗迦淡淡道:“你以为朕要去昭阳殿?”

    “这……”

    “你想说什么?”

    高淼立即跪下:“陛下恕老臣妄言,陛下这些日子,天天宠幸各位娘娘,身子越来越虚弱,这些日子,不如暂时禁欲,先养好龙体……”

    原来,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已经是个昏君了?

    他大步就往外走。

    小怜站在走廊里,这些日子的冷落,简直将她折磨得不知所措,这种被忽视,无言的疏远,比任何惩罚都厉害,每天都提心吊胆,就是要补救也无从做起。

    “陛下,您身子大好了?”

    “小怜,你且退下!来人,送小怜出去!”

    她完全被那种冰冷所冻结!

    就连高公公也怔住,逐渐地意识到,陛下说的是“送小怜出去!”而非“送贵妃娘娘出去!”

    陛下已经将“贵妃”二字,不知何时开始彻底省却了。

    罗迦的声音淡淡的,却足以令在场所有人都听见:“小怜,你以后不要再来立政殿了!”

    小怜浑身一震,不许自己来立政殿了?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就连高公公等也愣住了。

    “小怜,你这些日子就在琉璃殿听候安排,哪里也不用去。”

    小怜以为自己听错了,颤声道:“陛下,臣妾的是昭阳殿……”

    “朕知道!你即日起搬回琉璃殿,暂时什么地方都不许去。”

    所有人都惊呆了,陛下这命令,跟打入冷宫有什么区别?

    没听说小怜贵妃犯了什么错啊?

    ………………………………………………

    贵妃娘娘目前是六宫最高的位置,如果她不许出入昭阳殿,这算什么?

    他一挥手,十分威严,声音和手势一样冰冷:“送小怜出去,这些日子,立政殿不许任何妃嫔探望。”

    小怜跪在地上,一切的泪水,哀求,娇媚……女人所有的武器都用不上了,这才知道,男人无情起来,竟然是如一块顽石。

    她被两名宫女扶着,连哭泣的勇气都没有了。跟在张婕妤身边这么久,早就明白了宫廷的冷暖,陛下连续几次的行为,绝非是因为生病,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此时,她急切地需要张婕妤,需要自己的智囊团,几乎是小跑步往回赶。

    琉璃殿,大门紧闭。

    她亲自举手,怦怦地敲门。

    小翠开门,她急不可耐:“娘娘呢?”

    “贵妃娘娘,出什么事情了?”

    她一把推开小翠,张婕妤睡眼朦胧地出来,小怜扑通一声跪下去:“姐姐,你帮我,一定要帮我……”

    “怎么了?”

    “陛下他……他叫我不许再回昭阳殿,只能呆在琉璃殿哪里都不许去……”

    张婕妤惊呆了,顿时乱了方寸,一下瘫坐在贵妃椅上:“小怜,陛下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他叫我不许再去立政殿……”

    张婕妤的目光严厉起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姐姐……”小怜痛哭流涕,“陛下发病的那天曾赏赐我一枝珊瑚,他说……是齐国的高太子送给我的……”

    背心嗖嗖地发凉,陛下将其他男人的东西送给自己的妃嫔,这是什么意思?

    小怜见她沉默不语,声音都颤抖起来:“那个高太子……癞蛤蟆,他当日就求陛下将我赏赐给他……”

    “天啦!”张婕妤捂住自己的嘴,不敢置信。

    小怜并非当初的低等宫女红霞帔,而是有着高等名分的贵妃娘娘。

    把自己的贵妃送给其他男人?陛下是不是疯了?

    更大的惊惧浮上心头:陛下既然能送小怜?自己呢?会不会也被送给高太子?

    这个惊恐几乎击败了她,却立即摇摇头,狠命地摇摇头,怎么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姐姐,我该怎么办?”

    “你现在琉璃殿住下。”

    小怜失魂落魄:“住哪里?”

    “别院!”

    张婕妤的声音听起来如此地冷酷,如此地无情。小怜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姐姐”——这个一手把自己捧上天的女人!

    从昭阳殿到别院,从贵妃到不敢见人的小星!

    此时,她多么希望姐姐能说一声,让自己跟她住在一起,就算这个夜晚一起聊聊天,就像自己留宿她在昭阳殿时一样,姐妹同榻,说不完的知心话。

    但是,张婕妤没有!她的声音更加冰冷:“小怜,你先去别院休息,不要多想,一切等明天再说。”

    明天!

    明天该怎么办?

    明日一醒来,这个消息一定就会传遍六宫。

    贵妃娘娘被赶出昭阳殿?

    甚至冯昭仪都不曾回来,自己就莫名其妙地被赶出了昭阳殿?

    这一夜,小怜哭得眼睛都肿了。

玉兰花开1

    冬日的月光那么清淡,孤凄地挂在天空。

    御花园的别院里,苍茫而寂静,了无生气。

    忽然看到一株玉兰花——满树的盛开!

    这才明白,是隆冬季节了!

    玉兰花!

    玉兰花!

    那个夜晚自己看到的玉兰花!

    不过转眼之间,就是一年多过去了。

    仿佛有人拿着小锤在心口一下一下地敲击,也是这样的风雪夜,甚至比这时还要早三四个月,去年的冬天来得比今年更早。

    就是那个夜晚,自己意乱情迷,抓住她,就再也不愿意放手,一夜孽缘,才有了那个先天不良的早夭的孩子。

    不是酒醉,而是迷醉——那样急迫的拥有的心情,已经很早很早了,只是借着那个夜晚,忽然爆发了而已。甚至,在强迫她的时候,自己是清醒的!

    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不顾手段地得到。甚至忘却了她的怨恨。

    那么急于得到的人儿,最后,手一松,竟然成了陌路!

    这到底是谁的错?

    他起身出去,来到玉兰树下站定,看着这片冰天雪地的世界。

    两名太监跟在他身后,恭敬地提醒:“陛下,太冷了,您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却依旧站在雪地里,连斗笠也没戴。

    北风呼啸,一阵一阵地卷入脖子里,仿佛前所未有的清醒。

    自己这些日子究竟在干什么?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他一伸手,摘下一朵玉兰花,放在嘴边,轻轻地嗅一口它的香气。

    “陛下,你废除了祭祀法令,我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跟你做对了……”

    “陛下,你真是好极了,我真喜欢你耶……”

    “陛下,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要是生了女儿怎么办?”

    ……

    精灵一般的声音,那么清脆,如在耳边。

    他悚然心惊,立即回头,大声地喊:“芳菲,芳菲……小东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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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7847/ 第一时间欣赏六宫无妃最新章节! 作者:月斜影清所写的《六宫无妃》为转载作品,六宫无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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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无妃介绍:
芳菲:“陛下,你早年养育我,待我好,但是,你自己知道那是什么原因。小时候,你养我的目的是为了让我替代你的亲生女儿去做祭品,被烧死!长大了,你娶我,是因为新奇,因为一时新鲜!” 他不回答,从未接受过这样的“审判”——仿佛一个青涩的少年,一切都是措手不及的。 他想为...六宫无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六宫无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六宫无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